lychee 2009-6-4 19:28
[仙流]当局 BY 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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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预览＋
一
人道老年常忆少年狂，流川如今尚未及而立之年，却时常忆起从前。
他幼时师从安西国手，同门的水户师兄常说他执心过重，安西听闻后与他下一局棋，以双活终盘，留下一言："各有因由，胜败得失，你当一切自担了去。"
这话，昔日的他，并不能明了。
元佑至大观年间，牧绅一称国手，擅名二十余年。
他少年时心高气傲，听闻汴京国手牧绅一已独霸棋坛十数年，人莫能敌。他心下不服，跃跃欲试，可安西却令他须在河东临江茶楼立下战帖，胜满百局方能动身。
消息一出，挑战者纷沓而至，皆败局而归。
时为暮春，两岸山花灿灿欲燃，江水飘红，浪涛翻滚，他心无杂念，一意求胜。来者棋力高低不一，虽亦不乏高明者，较之他仍是落了个下乘，百局之战过半，他已自信满满：入京之愿，不日可成。
至七十七局，棋行中盘，众人静静观看之际，于静谧中传来一声低笑，三分玩味三分愉悦，然听在他耳中，轻慢之心倒是落了个十成十。
博弈之道，贵乎谨严，怎会有如斯狂莽之徒？他神色未动，漠漠然朝发声处看去，见一着蓝衫青年，眉目清朗，唇角笑意将褪未褪。
“因何发笑？”对手思虑良久后落下一子，他信手拈子劫杀，凌厉之势教对手脸色陡变。
淡漠看去，见蓝衫人展开折扇，佯作端详扇面，眉眼间笑意更盛，不由得心火大炽。再下十余子，对手投子告负，他站起相邀：“和我下一局。”
“待你胜了九十九局，仙道彰自会前来应战。”留下这话后，蓝衫人折扇一合，扬长而去。
仙道彰……
他那时自然不知道，这个名字后来牵动了他一生。
七日后，仙道如约前来，执黑子。
局至百余子，白子败象已定。
棋盘上白子生路已大半被封阻，唯边上尚余一角生机。明知胜望渺茫，他仍不愿认输。
“不必再下了。”仙道一推棋盘，搅乱棋子。
胜负已定。
他欲再战，仙道却一展折扇，雪白扇面上龙飞凤舞书了四个大字：当局者迷。
在下目的已成，多留无益。弈棋不过一场游戏，你何苦偏执至此？
他至今仍记着仙道说话的眉眼神气，轻佻散漫，仿若儿戏一般。
他眼里看重无比的，在那人眼里，只是区区儿戏。
如此狂徒，他竟败于其手？
“当今国手牧绅一入翰林前曾自云‘奉饶天下棋先’挑战钱塘高手，无人可敌，就凭你这点棋力想要效仿，还早了些。”放下狂语，仙道长笑而去。
数月之后，他方从回师门探望的水户师兄口中得知，那人的棋艺不在牧绅一之下，虽混迹于市井之间，棋力之高却无人不称道。而他那次应战，是受了师父安西之托，杀灭他的锐气。
遭此大败，受此奇辱，他自是不甘，暗自立誓不雪此辱不复言入京。
如今想来，那一战已是十二年前的烟尘往事。
而离仙道辞世，也有三年了。
汴京。
临江茶楼惨败后十二年，他终于来到了这里。
今天，要和他对局的是已然称雄棋坛二十余年的牧绅一。
流川静坐在楸木棋盘前，吩咐师弟水泽扫雪烹茶，以待客至。
他心中隐约的焦躁，便打开抽屉，将数枚棋子握于掌心。棋子犹如万载玄冰，坚冷不融。而临近他等待多年的与强敌一战，他未能凝神定气，眼前反倒无法抑制地浮现出那个蓝衫折扇的身影。
某年冬，元旦刚过，他冒雪去寻仙道对弈。街巷冷寂，行人稀少，雪地上散着暗红的爆竹碎屑，仙道的陋宅闭户悬锁，门上桃符也未换新，不知主人家去了何处。他立于檐下等候。辰光漫长，寒意透衣，然而心神愈加清明坚定。
天暮欲雪时仙道终于归来，眉间略见倦色，见到他，分明愣了一愣，然后漫漫笑开。
他忽然觉得，如果真的是这个人的话，即便是要与冰雪中独立百年，也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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