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jessica

2009-6-3 14:05
[VIP]又见朝阳(师生/伪父子/大叔受) BY 夜不息

[VIP]又见朝阳 BY 夜不息
1
“你要怎么样才可以接受我?”
讲桌上的手机老是震个不停,类似的短信一条接一条的冲进来,无数次的打断我讲课的思绪,我有点儿烦躁的按着,索性关掉手机。
我是个教书匠,在大学里面当老师已经有十几年了。所以,我的年纪也如各位能想象到的一般,到了无法修饰的四十不惑,但是本来应当是不惑的年纪,我最近反而困惑起来。
原因是我最近陷入的一个大麻烦。一个本本份份的叫了我近二十年“叔叔”的小家伙,近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开始对我进行一轮凶似一轮的求爱轰炸。
他真是让我头痛不已,但又不得不好生应付。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儿子。我当年在产房外接着他出生,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肉球,一直看着他长成一个大孩子的模样。这十九年来,我带他喂他养他比他父母还多,在我心里他完完全全的跟亲生儿子没什么两样。但是到头来,他却向我求爱。
忘了说,我是个gay。所以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有什么误导了他。青春期的孩子性取向本来容易混乱,我又是一个他尊敬的长者,说不是他是一时迷惑才模仿我。
只是我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坏榜样,逾矩的事情一件也没做过。我虽然是gay,但也绝对是个洁身自爱的gay。生活圈子也一向简单,身边朋友几乎都是异性恋。对情爱这种东西,我二十年前就绝瞭望断了念,所以也没想过要去找个其他的同道之士寻求慰藉。
我真的…应该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坏榜样吧?基于像身为他父亲一样的立场,自己也尝够了身为同志的艰辛,所以除了身为被骚扰的当事人的烦闷,我还有一丝愤怒——我寄予了这么多年希望的儿子般的孩子,我多么希望他有个正常的幸福的人生。可是,他却令人失望的选择了成为一个gay。
讲课已经继续不下去了。我索性扔了手里的粉笔头,道:“这节课先讲到这里,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完成课后的习题。下节课时,请科代表将作业收上来。”
安静的教室,由于大家松懈下来而出现了轻轻的讨论声。我盯着桌上的手机,发着呆。我无法一直关着机,我的工作需要我一直处在能被人联络到的状态。为了那臭小子而搞得大家以为我人间蒸发也是一个没有必要的事情,更何况,我也躲不到他。他就差没有我家保险箱的钥匙了——如果我有保险箱的话。
叹了口气,还是将手机开开。短信又冒出几条:“为什么不回我,我就那么让人讨厌么?”
“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真的什么都愿意。”
“我爱你,就是爱你!”
“我今晚去你家。”
将收件箱全部清空,我又叹了一口气。下课铃声响了,收拾好东西,慢慢往外走。
校园里还是一副悠闲的景象。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在学校里待了大半生,早已与外面的世界脱节。像现在的窘境,是我以为怎么也不敢想象的。难道那小子竟没有一点尊长敬道之心?对一个长辈可以过份如此。
如果他单是一个小孩,我也不认识他的父母,至少,就算认识,如果我和他们并没有这般亲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想到要给小文一个交待,我这张老脸就即汗颜又刺痛!
说曹操,曹操总是就到。小文已经踩着碎步向我走过来。
“阿庄。”她叫了我一声。
小文是那臭小子的母亲,也是我的同事。年纪和我一样,也四十了,叫“小文”也许已经不合适了。只是从大学时代起,我们就是同学,名字这么一路叫下来,老已改不了口。
我停下步子,微笑着道:“你的课也上完了?”
“对,我今天要去晓晓他奶奶家一趟。晓晓给我发短信了,说今晚待在你那。他也向你说过了吧?”
我苦笑,这对母子完全不当自己是外人,一点客套的意思也没有。没有要征求我的意见,只是通知我。而很多时候,甚至连通知也没有,我常常在家里看到不请自来的两个人,小文占用我的书房,而谢晓占用着我的电视。他的游戏机之类从买来开始就摆在我的电视机底下。而我,只得乖乖的为他们洗手做羹汤。
有时候,常常产生一种伺候老婆孩子的错觉。对于一个注定与婚姻无缘的人来说,这样淡淡的幸福让我无法抗拒,因为也贪恋幸福。所以才会造成了今天这种难堪的局面。但是,我要怎样向小文提起这一切?我和她是好朋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对她儿子图谋不轨。而何况,我和她、以及谢博的关系,并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我又叹了口气。
“嘿!嘿!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小文在我眼前招着手。
我笑了一下,推开她的手,道:“知道了。晓晓就交给我吧。”
小文笑了笑,道:“我今晚可能要在那边过夜。”
“哦?”我有点惊讶,她一般都是去去就回的。
“谢博的妹妹回来了,嚷着一定要我过去。”
“哦。”我点点头,不好再插嘴。谢博的妹妹出名的难缠,谢博这些年不开心,她总以为是小文的错,她总以为自己是哥嫂婚姻拯救大师。所以逮着机会,就要劝导小文一番。但是她并不清楚其中缘由,所以说得话也往往很不着边际,让小文很苦恼。
“没事啦。”小文微微一笑,道,“谢博也快回了,下个礼拜吧。到时她就会转移目标了,向他哥下手,就不会烦我了。”
我失笑道:“你啊,还是这德性。有什么事情就逃掉,或者推到别人身上,难怪谢博一直觉得那么委屈。”
小文笑着撇撇嘴:“我也委屈啊。”
我默然。我知道小文的委屈,我也知道,她比谢博更委屈。只是,感情啊,这微妙的东西,谁能扯得清楚。小文和谢博明明都是这么明理的两个人,明明两人真心相爱,但是这二十多年,误会从来没有消停过,婚姻虽然一直维持着,但是聚少离多。谢博和老婆待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及我的三分之一。
“我去那边提车了啊。”小文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我点点头,目送她:“你开车小心。”
2
推开家门,谢晓侧身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浓密的黑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只露出挺挺的翘翘的鼻尖,呼吸一起一伏,带着点孩子般的稚气。看来待会得提醒他去理发了,我想。他真是个漂亮的孩子,而且长得越来越像他父亲。
我叹了口气,进房为他拿来一条毯子。但还没盖到他身上,他已经醒了。
“洛庄,你回来了。”
我皱皱眉,问:“你叫我什么?”
“洛庄啊。”那小子不知死活地道。
我火气上来,将手里的毛毯扔到沙发上,吼道:“洛庄是你这臭小子叫的吗?你得叫我‘叔叔’,或者‘李叔叔’,或者‘李老师’!”
“我爸可以叫你‘洛庄’,我为什么不可以?”那小子仍嘴硬。
“你不是你爸!”我大吼。
他沉默,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我知道他瞎想了,于是软下口气来,解释道:“你爸和我是同辈,我们当然可以互相叫名字。但是你是我的晚辈,晚辈自然都不叫长辈名字,你也不叫你爸谢博对不对?”
他还是铁着脸,别扭道:“我不做你的晚辈了。我就是要叫你洛庄。”
他的固执让我头痛,我试图从另一角度解释:“我并不是介意要一个长辈的虚名,但是如果你叫我名字,别人会很奇怪。就是你妈妈,她也会说你啊。”
“我不在乎,”他还是滴水不进雷打不动,道:“我已经准备出柜了。”
我一听,差点晕过去,气得大吼道:“出柜出柜,你懂啥叫出柜?你是不是gay都还弄不清楚呢!”
他沉默了一会,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道:“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我不清楚他什么意思,他已经解起自己的衣扣起来。我连忙扑过去,制住他的手:“你想干什么,住手。”
他无辜的撇撇嘴:“你不是怀疑我是不是gay吗?我用身体证明好了,看我能不能和你做爱。”
我气得一哆嗦,狠狠的甩了他一个耳光。
这是我的报应么?我那么宠他,将他宠得无法无关了。对于一个长者,他怎么可以这样轻薄。他父母都不敢这样同我讲话。我做人一向谨慎,从小教他为人忠厚。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轻薄,一开口说是要和一个同性长辈做爱!
巴掌甩了出去,他也懵了,我也懵了。看看他印着五指的脸和我泛红的手,两个人都楞住了。
我颓唐地在对面坐下。伸过手去想摸他的脸,他避了一下,却没有避开。我轻轻的抚着那几条指印,已经肿起来了。看来我真是下手太重了。
谢晓的眼泪冒了出来,一大颗一大颗的,金豆子一般,断了线往下滚。我有点儿心疼,道:“对不起。”
不说还好,一说完,他就大声呜咽起来,话匣子也关不住了。控诉道:“你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我爱了你好多年,你的心里完全没有我,你从来看不见我,你还打我。我爸妈都没有打过我,你打我……”
这小子,果然不是亲生的。我忍不住有点儿心酸,这时候就知道父母的好了,平常你肚子饿要饭吃怎么不见你找你父母去?
“我有什么错?我做错了什么事?”他越哭越伤心,竟有点嚎啕起来的趋势,“我只不过爱上不个不该爱的人。我要能控制的住,我也不会爱你啊。我心里面有多苦,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如天神一般的仰望着你,一直想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但是你从来只当我是小孩,从来只会敷衍我!”
口齿真伶俐,我叹息着。年轻真是好啊,说一声爱就可以理直气壮。他如果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爱有时候,是件多卑微的事情。
谢晓哭着就扑了过来,一百三十多斤的重量一大半突然压我身上。身体因为受力而仰到了沙发靠背上。他的脸贴着我的颈,两臂搂着我的腰。几乎还是小时候我哄他睡觉时的姿势。他也果然还只是一个孩子。也许,很快他就会自己明白过来,我对于他,只不过是一个父亲般的存在。
他不是自己也说了么?仰望我,所谓的仰望不正是晚辈对于长辈的感情么?
我暗自思量着,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在他肩上拍着。一切仍如他小时候一般。
希望,希望他能早点明白过来。
谢晓还在抽噎,断断继继地,嘴里低低地叫着:“洛庄、洛庄……”
他真是不服输啊,我苦笑,挨了我一巴掌,我叫要让步么?还是任他抱着,过了一会,我推开他,站起来道:“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谈,你去洗把脸,脸上可能要上药,抽屉里有,自己拿,我去做饭。”
谢晓在沙发上自己坐好,没有说话,眼睛抬了抬,眨巴眨巴的,像条可怜的小狗,仿佛谁虐待了他一般。
真是一个爱装的家伙,我忍不住又一阵头痛,没有再理他,朝厨房走去。
3
饭菜做好,谢晓还是坐在沙发上。脸显得比刚才更肿了,似乎有点痛,他在那边眦牙冽嘴的。
“你上药了没?”我问。
他望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找出一管云南白药。在他身边坐下。正要抹,看到他眼上斑斑泪渍,我问道:“你没洗脸?眼泪有盐,流到伤口上当然痛了。”
“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他还是气嘟嘟地,“再怎么痛也比不上我心痛。”
他说着这话,一幅生气又认真的模样,我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心想,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做心痛吗?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到了我这般年纪,他就会发现,很多这样的词汇都会在我们的字典里面隐去,再也不用使用了。而其中的感受,只化做了平凡生活的无奈与坚忍。
这么文艺,果然还是很年轻呢。我叹息着。
“你笑什么?”他瞪着眼睛问我。
“没什么。”我敷衍他,“别闹了,抹完药吃饭了。”
他自己不动手,却将脸凑到我面前,一副你搞定你负责的模样。我叹了口气,只得又替他拧来湿毛巾,先擦掉泪渍。
我一碰,他就冽着牙,我问道:“很痛?”
他又不说话了,眼睛哀怨地望着我,无言的控诉。
我不再理他,认真的给他擦泪。
他突然问道:“打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很也痛?”
我一愣,看了看他。故意道:“手是有点痛,我下手太重了。所以,你以后要听话,别忍我这么生气了。”
他突然又一生气,将脸收了回来,不让我擦了。质问道:“你就只有手痛?”
我叹了口气,随手将毛巾扔在沙发上,正色道:“谢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懂点儿事。你这样做,我很困扰。虽然明知道你是小孩,我不应该和你计较。但是我也会心烦。你叫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他急得眼泪又冒了出来,刚才的脸白擦了,“我都说了你一直在敷衍我,一直不把我当大人。你还不承认。我都十九岁了,我懂得爱人了,我知道什么叫爱了。你为什么还是这样对我,像对待九岁小孩一样对我。就算你不想接受我,你要拒绝我,至少你要用一个对等的方式拒绝我啊,说你不喜欢我这样的男人,说我不是你的类型,至少用这种方式来拒绝,还不是一开始就将我的爱否定掉。这样是最伤人的你知不知道。你向对一个傻瓜一样对我,哄哄我,拍拍我,就是不把我放在心上。我不是傻瓜!”
他情绪一激动,话就多了。我试图提醒他:“饭菜都凉了……”
“见鬼的让它凉去吧!”他突然大吼起来,我吓了一跳。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往门外冲去。“澎”的一声,将屋子摔得轰隆做响。
我又叹气。将身体瘫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思考着他刚才说的话。
饭菜还摆在桌子上,我一个人,也失去了吃饭的心情。于是起身将它们收拾掉。
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谢晓还没有回。我有点儿担心,谢晓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打电话去他自己家,也没人接。
没来我这,也没回自己家,那他会去他爷爷奶奶家么?我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时钟又转了一格,已经十一点了。夜不归宿,连个招呼也不打的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想到这,我拿了钥匙出门。开着车,在街上胡乱转了一圈,不知道往哪里去。年轻人会去玩的是哪些地方,谢晓有哪些朋友,这些我都通通不知道。
这么深的代沟,他怎么就看不到呢?
我托着身体回家,早就累得疲惫不堪,真是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谢晓像猫一样,蜷缩着身体,坐在门边,睡着了。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叫醒他:“你怎么没进去?”
他睡眼惺忪,道:“没带钥匙。”
我打开门,让他进去。“肚子饿不饿?”
“吃过饭了。”
我点点头:“那就洗洗睡吧。”
我胡乱擦洗了一下,就回到房里,倒头便睡。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谢晓抱着枕头,走过来,往我这挤:“我要和你睡。”
我皱皱眉,还没有说话,他便信誓旦旦道:“我只睡觉就好,绝不做其它事情。”
我已经累得不行,不想再和他折腾,挪了挪身体,给他移出点空间来。他立即拉开被子贴了进来。身体贴着我的后背,倒也没有什么不安份。我放下心来,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个什么东西压醒,胸口喘不过气来。睁开眼,是谢晓的头。他的大半个身子全都压到了我身上。我一把推开他的头,他还没醒,脸上的肿已经消了一大半,但是还是可以看得见两条淡淡的印子。我从他身下挤出自己的身体,他失去了环抱的东西,双臂挥舞了几下,摸到我的枕头,一把抱住,安份下来。
我笑了笑,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给他准备好早餐,我自己也随便咬了几口三明治,拧着包,上班去。
4
中午,我打电话约小文吃午饭。来到我们常去的一个馆子,好生等着。小文准时而到,不过带了个跟屁虫。
“你来了。”小文微笑着向我打招呼。
我冲她笑笑,又转过头问谢晓道:“你今天不是没课吗?来学校干吗?”
他笑兮兮的,搂着他母亲,撒娇道:“我想妈妈了嘛。”
我满脸黑线,果然是个没断奶的家伙。小文闻言微笑,摸了摸他的脸,像发现了什么,道:“你的脸怎么啦?”
谢晓连忙一缩,遮掩道:“没事,撞的。”
我咳嗽了两下,掩住尴尬。
小文眨了眨眼,明显不相信。但是她没有再说什么,微笑着,已经选好了套餐。
“昨天还好吧?”我问小文。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两样。”小文淡淡地。
我默然,知道这就代表情况不太好。
本来是有话对小文说,但这臭小子在,我也只好另找机会了。又随便聊了几句,饭上来了。我低头默默地吃着饭。
谢晓突然道:“妈,我可以谈恋爱了吗?”
我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他们母子。小文稍稍一愣,微笑道:“我的儿子长大了。”
不知道她用得是陈述句还是感叹句。我瞪了谢晓两眼,用目光警告他。他却不以为意,撒娇道:“那你就是同意了喽?”
“我不同意有用吗?”小文戏谑地。
谢晓大笑起来,长臂一搂着他母亲,道:“还是我妈英明!”
挑衅的眼光瞪着我,我装作没看到,埋头吃饭。你妈英明你妈英明,她要知道具体怎么回事,看还英不英明的起来,不扒掉你几层皮就不错了。
吃完饭,我告别了他们母子。谢晓本来要跟我一块走,被我推脱有事拒绝了。好在他母亲在,他还懂得收敛,没有再造次。我生怕他什么也不顾。
我一直对他表现得太有亲合力,所以他一点也不怕我。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我必须的慢慢疏远他才行。想到这,有一丝不舍,心里怪那臭小子太不懂事。
一个人回到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学生作业还剩下一些,本来昨天应该搞定的,今天必须改完才行。
谢晓的短信还是源源不断的送进来,只是已经没有前些日子那么凶了。我耐心的一条一条删掉,思量着,是不是要换一把门钥匙。我家大门三把钥匙,谢家就拿去了两块,我这换锁倒是容易,但是给小文合理的解释似乎很难,她是个冰雪聪明的人,一般的借口是混不过去的。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那臭小子为什么要将我弄得这么狼狈。真不知道是不是前一世欠了他们谢家的,所以才纠缠完上半辈子又来纠缠下半辈子,一辈子不得安宁。
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弄得很简单。煮了碗面条坐在餐桌吃着。谢晓又来了,开了门,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
“我也没有吃饭呢。”谢晓可怜巴巴的。
要在以前,我一定会问他要吃什么,然后去厨房给他弄。可是现在,已经不能这样放纵他了。我道:“那就赶快回家吃饭去。”
可能讶异于我的回答,谢晓仿佛受了惊,道:“你生我气了?”
我叹了一口气,和善地向他解释道:“谢晓,我这些天认真想了一下。我觉得可能很多事情我做错了,给你造成了坏的影响,或者可了你错误的印象。但我只想跟你说,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你对于我来说,就像侄子一般。不,应该说,就像儿子一般。但是你毕竟不是我的儿子。就算我一厢情意,但你也会拒绝……”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口气不善的打断我。
我停了下来,好吧,不废话了:“请你将钥匙还我,以后没有我的邀请,不要到这来了。”
他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要和我断绝关系?”
我摇摇头:“我不是要和你断绝关系,我只是要和你回复正常的关系。”
“你回复得了吗?”他大吼起来,“你以为你一句回复,我的心意就能被改变。”
他还在气头上,我不想和他争论这种问题。但是我明白,不能在让步了。于是放下筷子,道:“你回去前,将钥匙放在桌子上。”
我站起身来,要往书房里去。他一把抓住我,两手钳着我的两臂,重重地,像要将我的手臂拧下来一般。我皱着眉,不说话,看着情绪激动的他。
看着他愤怒得要简直要吃了我的表情,突然变得软弱下来,又像小狗一般,他改成半跪着抱住我,哀求道:“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我一阵心酸,狠下心来推开他。走进书房前提醒他:“别忘了留下钥匙。”
关好书房门,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我竖着耳朵,注意着客厅里的动静,然而什么动静也没有。过了很久,我再走出去,谢晓已经走了,我看到钥匙就摆在桌子上。我走过去,将它紧紧握在手心。
5
一连好多天,谢晓倒也真的听话,没有再来找我,短信也没有了。只是他可能做得太明显,连掩饰也不会,小文都发现了。我们在办公室聊天的时候,她突然提起谢晓:“不知道晓晓最近怎么了,我昨天要他去你那吃饭,他居然给我闹别扭,嗓门很大地说不去,说我才是他妈。说他吃饭的事情归我负责。”
我哈哈大笑,调侃道:“晓晓也没说错嘛。”
小文笑了笑,一点不觉得惭愧:“晓晓也是你儿子啊,他有三个父母,而你才是最尽职的一个。”
我苦笑了一下,可惜那臭小子自己不这么看。
“你说他是不是叛逆期来了?”小文突然道,又自言自语,“也不对啊,他都十九岁了,叛逆期应该是十四五岁,他早就过了啊。而且那时候他很乖啊。”
“现在也没有怎么样嘛。”我阻止她再疑神疑鬼,“这个年纪的孩子总以为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大人了,讲主见讲自我,只要不太过,就随他去吧。”
“嗯。”小文点点头。
“喂,李老师、莫老师,你们又在探讨育儿经呢?”有同事调侃,大家都笑笑,我们也不已为意。
在课堂上看到谢晓,他一直埋着头,没有抬头看一眼黑板,不时地和他旁边的一个男生在窃窃私语着什么,似乎谈得很高兴,他们都笑容满面。
我上课一般不喜欢讲课堂纪律,也很少有人挑衅我的权威——活了快四十年,别的不会,讲课倒还是不错的。
我停了停,用粉笔敲了敲桌子。学生们见我突然停下来,都愣住了,齐齐睁眼盯着我。教室里完全没了声音,谢晓终于也像发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着我。
“请保持课堂安静。”我用眼光警告了一下谢晓。又开始继续讲课。
谢晓终于没有再讲话了,不过他也没有听课,伏在桌子上睡起觉来。我心里面不悦,但也没有说什么。因为我第一堂课的时候,通常会和学生们说,在我的课堂上,你们要干什么都可以,但唯一有一条,要保持安静。
下课了。谢晓听到铃声,立刻挽住旁边的男生,慢腾腾的,却又很亲昵地,从我面前走过。我笑了笑,装做没看到。在我面前玩这种幼稚的把戏,他果然还是个孩子。
接到小文的电话,说谢博回来了,叫我去他们家聚一聚。我说好。挂掉电话,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并不喜欢每一次谢博回来,就跑过去凑热闹。那应该是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日子,而我毕竟是外人。
心里这样想着,但有些话终究无法说出口。毕竟,小文也是一番好意。晚上,依言来到谢家,谢博也在,一副很家居的打扮,见到我,微笑点点头。
我也冲他笑笑。小文在准备着火锅的食材。她每次都这样,只要轮到她不得不下厨的时候,就煮火锅。我曾经取笑过她,她还铮铮有词,说又好吃又方便,为什么不利用?偶尔利用一两次是好,但次次如此,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厨艺太糟糕吧。我叹息着,真不知道谢博当初怎么看上的是她。
微笑着,我朝向小文走近。小文见到我很高兴,道:“你来得正好,我正烦恼呢?你上次怎么将猪肉切成那么匀匀称称的一条一条的?”
我笑笑,道:“我来吧。”
也不和我客气。小文就将菜刀掉下,给我让了位子。我洗净手,帮她切肉。
小文在旁边看着我,十分苦恼的样子:“我学了这么久做菜还是搞不定,晓晓都看不起我了。”
我微笑,并没有说话。她是学了很久不错,但是战线拉得很长,真正用心的时候却没有几次。她根本就是一点诚意都没有,还老说什么学呀学的。谢晓如果全靠她养,早就整出一营养不良的小孩了,哪能像现在这么结实,还精力过剩得给我整麻烦。
我切着菜。谢博也站在远处望着我们,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的,似笑而笑,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他的事,也不关他的事。
我突然难受起来,觉得自己有点喧宾夺主。客意寒暄道:“谢博,最近生意还顺吧?”
“还好。”他还是淡淡地,开启薄薄的唇,吐出两个字。
他似乎无意多谈。我也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好在小文已经开口了,道:“谢博,帮我们去厨房将胡椒拿过来。”
“哦。”谢博依言而去。
小文向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算了,他找不到的。”于是也跟着走进厨房。
我吁了一口气。很快,厨房里又传来小文的声音:“阿庄,胡椒到底在哪啊?”
我倍觉尴尬,但不得不压下去,大声道:“最上面那一层第二个柜子看一看。”
“哦,找到了。”又是小文的声音。
肉已经切好了。我洗净手,走了出去。谢家的天台很大,四处静静的,对着天空,一派坦露无隅。我倒是很喜欢这地方。摸了摸口袋,没有带烟。
谢博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递给我一盒香烟。我抽了一根,他帮我点燃,自己也点了一根。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他熟稔地弹了弹烟灰,“心情一不好,就躲起来抽烟。”
他哪只眼睛发现我心情不好了?我苦笑,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默默地抽了一阵,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半晌,他终于道:“晓晓最近怎么样?”
我又一阵苦笑,谢晓是你的儿子,干吗问我?我道:“你多关心关心他。”
“他怎么啦?”
“也没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谢博沉默了一会,又道:“其实,有你在,我一直很放心。”
放心?将自己老婆孩子全部托付给我,自己常年在外不尽父亲和丈夫的责任,就是因为交给我很放心?我应该感到受宠若惊吗?我只得又苦笑,提醒他:“我毕竟不是你。有些事情,无法替代。”
“我知道。”谢博又点头。
烟快抽完了。我重重地了两口,掐掉它。谢博也无话,我以为他不会再想说什么,于是转身准备进屋子里去。谢博突然叫住我:“洛庄。”
我转头。
他笑了笑,像询问,道:“这一次回来,我不打算再出去了。好不好?”
我愣了愣,没想到是这种问题,连忙微笑,说:“当然好啊。”
于是转身离开,出了天台门,心里恨恨地,谢博你这王八蛋!出去也好,回来也好,关我什么屁事?为什么要我同意?二十年了,你一直爱出去就出去,爱回来就回来,谁管过你,谁能管得住你?如今这样假惺惺地问我,不是给我找添堵吗?
进了客厅,我的心情还没有平复。谢晓已经回来了,横眼瞟了我一眼,故意不叫我。我咬牙切齿,心想谢家父子全都是王八蛋,白眼狼,没一个好东西。
6
在谢家吃着火锅,暖暖的空气在屋子里流动。小文和谢博坐一边,我和谢晓坐一边,四个人,和谐得让我有一种自己真是他们家人的错感。但有时候,正是这种和谐,显得十分突兀。我毕竟是快四十的老男人一个,不管装扮成什么身份,也无法变成他们家的一分子。
谢晓对我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热络。但是仍故意闹哄哄地,让谁也无法忽视他。
“我谈恋爱了?”谢晓突然大声宣布。
我们三个人都愣了一下,我满脸黑线,心里想着你这臭小子,可不要说出什么让我无法收场的话。我还在心怀鬼胎,小文的神色已经轻松起来,微笑道:“听你上次问我可不可以谈恋爱,我就猜到了。说吧,什么样的女孩?”
“不是女孩……”
我的心被揪到了嗓子眼,正打算阻止他继续讲下去。他已经开了口,道:“是男孩……我们班同学,叫陈雷。”
还好不是我。我揪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但随即,又提了起来,等等…谢晓刚才在说什么?他和一个男孩在谈恋爱?我转过头去,盯着他。他也正盯着我,满脸怒气。
小文和谢博都被雷到了,小文一向优雅的表情木了,没有了反应。而谢博,被菜呛着直咳嗽,赶紧喝了口水。
“我知道你们想要说些什么。”那臭小子还很得意,道,“但是我是不为所动的。我是gay的事实,你们能接受最好,不能接受我也没办法,总之,那就是我。”
谢晓铮铮有词。小文终于回过神来,道:“晓晓,这事…多久了?”
“什么事?”谢晓不怀好意地,“你是问我和陈雷在一起这事,还是我是gay这事?”
“两个。”小文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大概三年前,我就知道自己是gay了。至于和陈雷在一起,并没有多久。他喜欢我两年了,我是最近才和他在一起的。”
屋子里一阵长长地沉默。
谢晓一副你们要问什么我都老实交代的表情。但是我们三个大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火锅里的汤液还在翻滚,大家都没有了吃东西的情绪。撑不住,终于还是散了。我从谢家出来,心里想着这屋子还真是晦气,我他妈的真是再也不想踏进来了。
一连好些天,谢家都没有人找我。就连小文,和她在办公室碰面,她也没有了找我聊天的兴致,一个人皱着眉发呆。我知道她为难,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她并不是不能接受同性恋,但是如果那个同性恋是自己的儿子,就另当别论了。但是她又不能说什么,不能做什么,因为她也了解,同性恋就是同性恋,上天注定,无法改变。
我也不好劝她什么。扯去她还不知道的谢晓向我求爱这事不说,我和她虽然是好朋友,但是并不是没有的禁区。有些禁地,再亲密的关系,也是无法说触及的。
只是我觉得自己有责任。谢晓谈恋爱这事,我知道八成只是在跟我挑衅。年轻人做事不计后果,不知道真正的感情是不能游戏的。
陈雷那个学生,我本来并没有什么印象。经过谢晓这事,我也慢慢注意起他来。原来他就是经常和谢晓粘在一块的孩子,样子不错,人也斯斯文文的,显得很沉静。这样的孩子,如果谢晓真是gay,能定下心来,和他在一块,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怕就怕谢晓心怀鬼胎,惹出点别的事情来。
但是暗地观察归观察,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行动的意思。主要是,我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没过几天,倒是谢晓沉不住气,又来找我了。在我家门口守着,一副要债的模样,一见到我,就口气很冲地道:“你还真沉得住气啊?不是说将我当儿子看吗?”
将他当儿子看怎么啦?有什么不妥吗?
谢晓又道:“你儿子说谈恋爱了,你也不关心一下?”
我笑了起来,道:“年轻人谈谈恋爱挺好。我不是没关心,暗中相过了,那个陈雷不错,配得上你。”
“你!”谢晓咬牙切齿起来,道:“陈雷不错是吧?那要不要我去外面找个更不错的来,MB怎么样?”
我眉头一皱,正色道:“谢晓,你是成年人了,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这会就是成年人了?你不是一直将我当小孩子看吗?”谢晓的嗓门很大,引得过道的邻居也很狐疑地盯着我们。
我叹了一口气,在门口讨论这种问题的确不是个好主意。于是打开门,道:“先进去再说。”
刚进屋子,谢晓就扑过来,一把抱着我,用脚把房门踹上,将我的人往沙发上带。我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压到了身体下。
“我受不了了。”他用蛮力将我制住,剥我的衣服。“一开始就不该跟你客气,反正我也说不过你,就用做得好了。”
“谢晓!”我厉声呵道,“停手!”
“别做梦了,洛庄。我不会放开你的。”他边说着边对我上下其手。我的衬衫已经被他剥开了一大半,我奋力挣扎,他反而对我侵犯得更厉害。对我来说最难堪的是,由于磨擦,我的身体已经该死的有了反应。
谢晓将近一米九的个头,身体牢牢的制住我。我突然明白过来,我们的力量太悬殊。我是个很快就要满四十岁的老男人了,体力上哪还还斗得过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啊。想到这里,我顿时灰了心,索性不挣扎了。
谢晓见我不挣扎,反而也不动了,露出害怕的样子,只静静地望着我。
我冷冷地道:“要就快一点!”
谢晓的脸顿时血色全无,哆嗦着从我身上爬开。
我的衬衫已经被他全部扒开,胸前也被弄得红红的。我狼狈地坐起身来,自己整理衣服。
“洛庄……”谢晓还在哆嗦着,声音带着哭音。
“滚!”我恨恨地瞪着他,屈辱地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地。
谢晓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然而终于什么也没有说,踉跄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蹒跚地走了出去。
门被他轻轻带上。我顿时仪态全失,从沙发随着抄起一个座垫朝门狠狠地砸过去。妈的!
7
谢晓对我施暴这事情给了我很大的心理阴影,虽然最后他及时的刹住了车,但是我还是没法不愤怒和沮丧。愤怒是因为自己养了二十年的人,到头来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一头。沮丧是因为我对那头小白眼狼居然有生理反应。在他停手后,我不得不去厕所解决,握着自己的小弟弟,心里又怨恨又难过。
上谢晓他们班的课的时候,我也故意不看他。我再怎么宠他,也无法任由着他在我头上如此撒野。
谢晓发过来一条简讯,只有“对不起”三个字。后面是一串长长的省略号。他最近安份了不少,也许他也知道了自己很过份。但有些故事做了就是做了,就算后悔了,也无法再当它没发生过。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他。还把他当孩子,那是自欺欺人。做人不可以犯贱到那种地步,我无法强迫一个已经长大的家伙变成孩子。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所以就索性不见他了。
连小文也觉出了端倪。她问我:“晓晓最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从来没有对他如此冷淡过。阿庄,晓晓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我用手揉揉鼻梁,道:“我没有对他冷淡。只是小孩子长大了,也没有必要整天粘着大人。”
小文若有所思。
我怕她瞎想,真联想到那事上来,于是就道:“你放宽心吧。你儿子就是我儿子。”
小文笑了笑,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阿庄,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们?”
“啊?”我一愣,不知道她指的哪一桩。
“我跟谢博……”,小文面露歉意,“有时候我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直将你拽入我们的生活。弄得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找个人……”
我苦笑。我怪过他们吗?也许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感激。我这样的身份,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根本不太可能。但是,小文和谢晓让我一直很有归属感,感觉他们就是我的家人一样。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个人生活,寂寞的感觉却从来没有过。有他们粘着,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寂寞。
至于找一个人,我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试过。但是造物主将人类造得这么古怪,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找个志同道合的人,哪有这么容易。爱情这种东西,我年轻的时候尝过一次,输得一蹋涂地,也心服口服。那种心情,现在想起来牙都能酸掉。我是再也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再试一下了。
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是没想到,人到中年还有人来添堵。
我叹了口气。小文脸上的愧气又深了。我一惊,忙解释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一光棍儿,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这么多年。对我来说,你们真的是财富。”
我说这话是很诚心的,但是话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肉麻。好在小文笑了,她又道:“谢博他说,要将公司迁回来。”
我笑笑,这事他已经提过了。
小文真诚地道:“阿庄,可以的话,你为自己打算一下吧。我以后,会叫晓晓少麻烦你。他,毕竟也大了。”
我一愣,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怀疑她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小文不愿意扯明,我也只好装傻了。冲她笑笑。相对无言。
看来我的故事已经演完,该功成身退啊。是啊,霸占谢博的场子这么久,是谢幕的时候了。我自嘲地想。谢博要回来安定下来了,谢晓也大了。真的,没我什么事了。
整的一天,我都再想着小文那句话。不知道她觉察到了什么,谢晓那小子一点不能让人消停,他根本不懂得避嫌,不止不避嫌,我怀疑他故意要自我暴露出来。
课上完了,我去办公室转了一圈。没什么事,拧着包准备走。助教沈白叫住我:“李老师,上次工程建的项目,还有一些发票要您签字。”
我停下来,问:“发票带过来了吗?”
“嗯,秘书已经核对过了。”一直站在沈白边上的一个学生接过发票,走过来递给我。
我一愣,他是陈雷。他很彬彬有礼,叫了声:“李老师好。”
我笑了笑,道:“好。”
我“沙沙”的签字。余光瞟了陈雷一眼,随口问道:“最近课忙不忙?”
陈雷像有点受宠若惊,连忙道:“大二的课是有点多,但是还过得去。”
我点点头,好多天没见到谢晓认真上课了。至少在我的课堂上,没有看到他人影。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发票签完,一把递给陈雷。陈雷拿好,却没有走开。我问道:“有事?”
陈雷有点迟疑,咬了咬嘴唇,像终于下定决心道:“李老师,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时间?目前还有大把,不过,他要和我谈什么?我也有点迟疑,但是还是点点头道:“有啊,什么事?”
他微笑了一下,赶紧将发票递给沈白,道:“沈老师,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嗯。你走吧。”沈白点点头。
陈雷又快步走到我面前,道:“李老师,我们能出去说吗?”
我瞅了他一眼,点头。
走出办公楼,外面阳光明媚。太阳照得人懒洋洋地,我找了个阴地站下来,道:“什么事?说吧。”
陈雷先冲我笑了笑,随即便认真地道:“老师,您管一下谢晓吧。”
果然是他!我不动声色,问:“他怎么了。”
陈雷很苦恼的样子,道:“我已经管不住他了。他现在喝酒、抽烟、泡吧,怎么能伤害自己就怎么来。不回家也不回宿舍,成天在外面泡着。”
我皱皱眉。
“李老师,我想只有你能管得住他,别人的话他都不会听的。”
我盯着陈雷,暗忖我和谢晓的事情,他到底知道多少。正常情况下,谢晓有什么事情,他该找小文才对,但是看他这么笃定,一定是知道不少内幕了。
想到这里,我一阵头痛。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我又该怎么回答陈雷。我真的也陷入这种狗血的三角关系了么?
我按按了额头,问道:“谢晓在哪?”
陈雷忙拿出纸笔来:“应该在这酒吧能找到他。”
纯色?虽然没有去过,但我也略有耳闻。好像是本校校友在这附近开得一个gay吧,口碑还不错,并不是风评很滥的那种。我略松了一口气,还算那小子还懂得分寸。
“您打上面那个电话就可以进去。”陈雷解释道,“它不接待普通客人的。”
我叹了口气。不好对陈雷说些什么,只好拿出老师威严来,道:“好啦,谢谢你。”
“不客气。”
我摆摆手,就一个人走了,没有再停留。在陈雷面前,老脸还是觉着尴尬,我是老师啊,一个年到中年还颇受学生敬重的老师,谢晓一定要将我逼到颜面全失才甘心么?
我叹了口气,挫败感顿生。我到底要拿他怎么办才好呢?
8
拿着地址,找到“纯色”酒吧。在门口,拨通它的电话,接过话的是一个男声:“找谁?”
我愣了愣,还有这样打电话的?压住疑问,我道:“找谢晓。”
“哦,您在门外吗?”
“是。”
门被打开,一个类似服务生的男子很客气地将我领进去:“您请。”
我皱皱眉,这里是酒吧吗?怎么说起话来像黑道暗语。朝屋子里望去,摆设倒和一般的酒吧无异。但比一般酒吧要安静不少,人也不多,这点到是挺合我的脾性。
谢晓果然在这里。人就趴在吧台上,手里还握着酒杯。我走了过去。谢晓还在一口一口呷着酒,但明显不太清醒了。
我在他身边坐下,拿过他手中的酒杯。
“干吗啊?”谢晓并没有抬头看我,只是伸出手要抓酒杯。
“不要喝了。”我道。
这时,谢晓才猛得抬起头来,道:“洛…洛庄。”
我叹了口气,冲酒保道:“给我一杯酒,给他一杯水。”
酒保盯着我们俩,表情促狭。我有点困惑,似乎并不认真这号人物。但他还是听从吩咐,倒来酒和水。
我将水挪到谢晓面前,碰了一下他的杯子,道:“我们喝完这一杯,就回家去。”
谢晓似乎呆住了,握着我的手臂,断断续续地道:“洛…洛庄,真的是你?你原谅我了。”
我呷了一口酒,淡淡地道:“两父子,哪有隔夜仇。”
谢晓的脸迅速垮下来,身子也弓起来,道:“我就知道…你没有这么快原谅我。”
我叹了口气,转过凳子对着他:“别傻了。”
“我知道我很该死,洛庄。”谢晓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一把搂住我的脖子,道,“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你不会要我了。就算你说将我当小孩看待,我也知道你不会真的像以前那样宠我了。就算我不要你爱我了,只要你向以前那样对我就好,我也知道不可能了。洛庄,我搞砸了,我知道,我搞砸了……”
谢晓还是小孩子心性,眼泪说来就来。在这种地方,我不禁有点尴尬,周围已经纷纷行来注目礼。但是谢晓的话让我也觉得很心酸,是啊,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好了好了。”我拍拍他的背,柔声安慰他,“你要像以前那么乖,我还是会像以前那么对你的。”
听了这话,谢晓反而呜咽起来,道:“我不要。洛庄,我不要。”
我无法,只得任他哭去,手搂着他,希望他能快点冷静下来。然而谢晓的呜咽越来越急,似乎喘不过气来。我连忙推开他,要看个究竟。谢晓已经仰面翻起白眼来。
我惊得连忙跳下凳子,一把抱住他,叫道:“谢晓,晓晓,你怎么啦?”
那个酒保也忙跑过来,道:“谢晓!”
酒保忙掐住他的人中。帮着我将他在地上放平,我大声道:“快拨120。”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议论纷纷。我惟恐空气不好,挥手道:“这里有没有学医的?其他人都散开,别围着他。”
这时,酒吧里的工作人员也帮着将众人劝开。我拍了拍谢晓的脸,道:“晓晓,醒醒,晓晓,别吓我。”
“他五天没吃东西了。”酒保道,“除了喝酒。”
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吼道:“谁叫你们卖酒给他的!明知道他五天没吃东西,还不劝住他!”
“我要是劝得住早劝了啊。”酒保似乎有点委屈,“不卖酒他也没用,让他去别处喝,他死得更早。”
“那就任由着它去?!”我又吼了一声,不再理他了。还是拍着谢晓的脸,他还是闭着双眼,我这才注意到,他脸白得向一张纸,血色全无。浑蛋,酒吧灯光这么暗黄暗黄的,弄得我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
“给我开个亮点的灯!救护车来到没有?”我继续吼道。
“李老师,您别急,就快来了。”酒保示意服务生开了大堂的灯。
我哪里听得进去,急得热蚂蚁上锅。但是一点急救知识也不懂,这一刻真恨不得自己当初念的是医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谢晓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缓缓地唤了我一声:“洛…庄……”
他醒了。我高兴地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稳下神志来,道:“我在这里,你别说话,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
谢晓的眼珠动了动,想说什么,似乎很艰难。我忙止住他,道:“不急,我会一直陪着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谢晓像听进去了,没有再动。救护车终于来了,简单的向医生说明了一下情况。挂了吊瓶,将他送到医院。
一切弄妥,已经是晚上十点钟。我坐在医院走道的长椅上,看着医生的诊断单:脱水,胃出血,还有营养不良。
这个冤家,你一定要这样折磨我吗?我仰天叹了一口气。
酒保一直跟着来,还没有走,坐在我旁边。
“你是谢晓的朋友吧?”我问。
“是的。”他扯出一个笑容道,“我叫高腾。李老师,我以前还选过你的课。”
我点点头,没有心情跟他客套。道:“今天谢谢你,你也辛苦了,先回去吧。”
高腾点点头,道:“明天我再来看他。”
高腾走后,我来到谢晓的病房。他似乎已经睡着了,但并不是很安稳,眉头老是皱着。脑袋轻轻晃动。看来是做恶梦了吧。我在他身边坐下,手肘撑在他的床上,将他的手握在手心。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我问他。
然而床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安稳了下来,眉头也松开了。我轻轻的抚着他的脸,他真的有一个十分漂亮的脸蛋,睫毛长长的,鼻子挺而直,嘴巴小却并不女气,显得恰到好处。他跟他父亲很像,但是线条却要比他父亲柔和很多,很明媚地,还像个少年。
这张脸,我看了二十年了,一点点的,从一个缩小版一点一点地慢慢地长大,长周正了。终于长成了而今的模样。我也像为人父一样,一点点的慢慢的欣喜,静静地期待。希望他比别的孩子优秀,能比别的人幸福。我甚至还期待过含饴弄孙的情景。那时候我肯定已经是糟老头子一个了,也许已经退了休,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我可以再带一带谢晓的孩子。
想到这,我意识到自己走神走得太远,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着谢博道:“谢博,你们来医院一趟吧。谢晓住院了。”
“他怎么啦?”那头的声音很焦急。
“别担心。”我忙安慰道,“就是有点营养不良,他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
“哪家医院?我们马上来。”
报了地点,我挂掉电话。望着病床上虚弱的谢晓,内心一时百感交集,悲怆不已。
9
谢博和小文很快就赶到了医院,神色十分着急。一进门就问我怎么啦。谢晓已经睡着了,我示意他们小声一点,带他们来到病房外走道上。
懒得多说,我将医生的诊断书递给他们。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为人父母的,我才不过几天没管谢晓,就弄成了这样。小文和谢博面面相觑,似乎也不知为何这样。
“怎么会这样?”小文皱皱眉,“我还以为他最近住在学校呢。”
我没有说话,不想指责他们。
“他不是才说谈恋爱了吗?为什么会酗酒?”小文若有所思,“看来,我要会一会陈雷那孩子了。”
我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我才是罪魁祸首。
“阿庄,你在哪发现的谢晓?”
“纯色。”
“就是那个gay吧?”小文皱皱眉,“听说那里很难进去的。”
“嗯,他在那里泡了几天了。”
小文嘴巴动了动还想问什么。而一直沉默的谢博也终于开口了,安慰她道:“小文,谢晓既然没什么事情,你就不要太着急。我想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等到出院之后,我们再慢慢问他。”
小文点点头,对我道:“阿庄,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我们陪在这就好。”
可以这样吗?我从门外望了望谢晓。我答应了陪他的,如果他醒来,没看到我又闹脾气怎么办?于是我摇摇头,道:“我来陪他吧。反正明天我没课。”
小文和谢博交换了一个眼色,最终她还是道:“那好吧。我给谢晓带了些衣服过来,放在床头柜里了。我们明天再来看他。”
“嗯。”我点点头。
小文和谢博又在病房里看了一会谢晓,探了探他的体温,整了一下他身上的毯子。然后,她终于道:“我们走吧。”
谢博点点头,冲我道:“辛苦了,洛庄。”
“没事,拜拜。”我冲他们摆摆手。
谢博和小文走后,我才察觉到自己肚子饿了。是啊,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又经过这么一闹腾,不饿才肚。但这会儿,餐馆早就关掉了,我又不想走得太远。于是在自动售货机那里取了个杯面,泡好了,拿到谢晓的病房。
我正吃着杯面,谢晓突然说起话来:“洛…庄……”
我连忙放下面条,擦了把嘴,道:“晓晓,你醒了。”
“饿……”谢晓瘪瘪嘴,很委屈的样子,似乎谁虐待了他。
我有点哭笑不得:“谁叫你这么多天不吃饭?”
谢晓还是很委屈的神情,我一心软,叹了口气,道:“好好好,我给你去弄吃的。”
站着身来正要走出去。谢晓拽住我的衣角道:“不要走……”
我只得又坐下来,认命地道:“行了,我不走。”
想了想,在手机里找到一个熟识的小饭馆电话,请他们务必给我送一个鸡汤煲过来。嘱咐了一下不要太油腻、无味精少姜蒜之类。挂了电话,发现谢晓嘴角翘了起来,样子有点得意。
我打量了他一会,现在的脸色已经可以见人了,嘴唇也开始红润起来。我道:“半个小时后,就会有人送吃的过来。”
谢晓微笑着,认真的盯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的事情,我就原谅你。但是我们说好,没有下一次,行不行?如果下次我再发现你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那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干脆就当白养你了这二十年,不认识你这人。”
谢晓又垮下脸来,委屈地道:“你干吗老惦记着你养我这事啊,我又不是没爸没妈。”
果然是个没良心的,我瞪了他一眼:“然不成我没养你?你爸妈哪有我尽责啊?”
“我不稀罕。”谢晓又耍起小性来,“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你!”我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悻悻地道,“好,你不感激我。我也不图你感激。总之,你以后少给我添乱就行了。”
“我不喜欢你对我说话的口气!”谢晓猛地坐了起来,扯得竖在旁边的吊瓶直晃动,我连忙稳住他,呵道:“你小心点。”
谢晓还是很生气,我只得给他找来枕头垫在背后,让他坐好。他扭过头去,不看我。
“谢晓……”
“我讨厌你这样,洛庄!”谢晓情绪激动起来,“你就只会敷衍我,你一点也不想正面现实。我们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还在逃避,你是懦夫,洛庄!”
我一被他一堵,不怒反笑起来,我道:“对,我是在逃避,我是懦夫。但是你懂什么?从小将你宠上天了,像蜜罐里泡出来的似的。你懂不懂什么叫世道艰难?我是懦夫,但是我除了当懦夫还能怎么做?陪你一起疯?陪你毁掉我一生的清誉,你一世的前途?”
“我不在乎。”谢晓大叫。
“但我在乎!”我吼了回去。
大吼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房外有人敲门,我深呼吸了两下,调整好情绪。去开门。
送鸡汤的师傅过来了,我冲他笑笑,表示歉意:“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麻烦您。”
“李教授别这么说,”师傅笑笑,道,“还要感谢你平常的关照的。”
“应该的。”我笑笑,拿出钱包付帐。
客套过后,我关好房门。静静地给他盛汤,递到谢晓面前,以为他又会耍别扭拒绝,但是这回他没有。只是默默地接过来,一勺一勺的慢慢喝着。
我叹了口气。他要是一直这样乖该多好啊。
10
谢晓没有再跟我说话。很乖的喝完鸡汤,自己擦了把嘴巴,又漱了口,就拉灯睡觉了。我站在黑暗里,有点儿无奈。将该收拾地都收拾了一下。从他床下抽出折叠床,躺了上去。
睁着眼睛,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然而谢晓只要反复的在床上烙煎饼,却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我有点儿熬不住了,沉沉睡了去。
第二天醒来,才五点多,谢晓还在睡。我爬起来,一个晚上没洗澡,觉得自己浑身都臭臭的。想到他醒来也许又会嚷着叫肚子饿,于是抽了空回一趟家。
一切弄妥,再来到医院,病房里已经来了访客,是陈雷和高腾。他们见到我都很有礼貌,立刻站起来给我打招呼。
我示意他们坐下,照例寒暄了一下:“你们这么早。”
“是啊。”高腾打趣道,“有人听说谢晓病了,一个晚上都没睡,一大早就被拉着探病来了。”
陈雷脸红了,狠狠扭了他一下。高腾吃痛地叫了一声。
我笑了笑,转过来问谢晓道:“肚子饿不饿?”
“还好。”谢晓淡淡地,“我现在还不想吃东西。”
我点点头,将保温桶放在他的床头矮桌上。他们三人,刚才还活跃的气氛,因为我的出现,都沉默了起来,没有再说话。的确,在这样的氛围里,我这种老头子无疑是个与不和谐的因素。我无意让他们觉得拘束,于是笑了笑,拿起一根烟,道:“你们聊,我出去一下。”
出走住院楼,在旁边的小花园里找了条长椅坐下。这会才早上七点多,花园的人很少,偶尔有过路的,也都急步匆匆。我点了根烟,一个人一唧一吧起来。
谢晓这回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他并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孩子,心里藏不住话,生气和高兴也都写在脸上。昨晚跟我闹完别扭,按照以前的惯例,他应该还有一肚子的怨气要爆发出来。但是昨晚我等了很久,他却什么也没有说。今天早上,看他的神情,平静而淡然,还带着很多年都不曾对我表现出的那种微妙的礼貌,我想,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叹了口气,又或许,他是真的想通了。客气或疏远,我本不希望谢晓和我的感情里夹杂这种的因素。但是如果说这是他独立成长的必经之路,我想也不一定不是个好现象。
我正思索着。陈雷已经走到我旁边了,对我道:“李老师,我可以坐下吗?”
我抬起头望了望他,不知道这小子又想对我说什么,心里面哀叹了一下,疲倦地道:“坐吧。”
陈雷在我身边坐下,道:“其实我应该向您道歉。是我把谢晓带到高腾的酒吧去的。”
我没有什么反应,那又怎么样呢。
陈雷又继续道:“我喜欢谢晓。”
我笑了笑,这是我早知道的事,于是依旧没什么表示。
“可是谢晓喜欢您吧。”陈雷侧过脸来望着我。
他话一说完,我就被烟呛得直咳嗽起来。望了望陈雷,老脸觉得有些尴尬,这算什么?正版男朋友找情敌算帐?我都这把年纪了,为什么还要陷入这种小年青们的狗血爱情戏码里。于是叹了口气,道:“陈雷,你别瞎想了。谢晓那边,我会教训他。”
我尽力摆出老师的威严,希望陈雷不要再继续纠缠下去。然而陈雷并不遂我意,他道:“老师您真的很过份。您那么宠谢晓,宠得他不得不全身心的依赖你、爱慕你,但是最终来又不给他依赖,不让他爱。”
我面子一垮,呵斥道:“放肆!”
现在是什么世道,我竟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乳臭末干的小毛头也敢教训我??正要发作,陈雷已经站了起来,似乎大义凛然无所畏惧的样子,道:“老师我待会还有课,先走了。我的话希望您能仔细考虑一下。”
他一说完,没等我开口,就迈开步子走了。我压抑住怒气,将烟头紧紧掐在掌心。好好考虑他的话?这是跟长辈说话的口气吗?我对谢晓好也不对,对他不好也不对,谢晓自己说不感激我,连那种小毛头也可以教训我?
我站起来,回到谢晓的病房,他正在一口一口的喝着汤。一见到我,就冷淡而客气的道:“李叔叔,昨天晚上谢谢您了。等会我爷爷奶奶会来照顾我,您劳累了一整晚,先回去吧。”
李叔叔?我冷笑了一下,这下倒是终于肯叫我李叔叔了。听他的口气,似乎真要和我划清界线了,居然还对我用起了绵里藏针虚与委蛇这一套。说翻脸不认人就翻脸不认人了,好,很好!这二十年我就当喂狗了。
我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病。”
走出病房外,心里面愈加不畅快。掌心有点疼,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掌紧紧握成了拳,烟蒂还掐在掌心,指甲已经掐到肉里了。如果谢晓此刻站在我旁边,也许我又会狠狠地给他一巴掌,教他什么叫做知恩图报吧。
我苦笑了一下,也不对,我并是真的要求他什么回报。只是,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伤我?难道他还嫌我这四十岁的单身老男人不够孤苦吗?
我叹了口气,找了个垃圾桶,扔掉掌心的烟头。也许我真的该好好考虑一下陈雷的话,只是他说得并不全对。所谓依赖,不只是我给予谢晓,而更多的,是他给予我。人说幼来靠父,老来靠子。谢晓已经长大,他不需要父亲了。而我,却也快要老去,还想牢牢地抓住那个儿子。只是一朝梦碎,我真的,真的不该这么依赖他。
11
谢晓出院了,我没有去接他,听小文说才知道。现在我得调整好心情,开始认真地过自己的日子。对谢晓,我已经有点灰心了,如果他还愿意叫我一声李叔叔,我自然高兴。但是如果他不愿意,我也不想勉强了。
这样想着,心里面反而平静了不少,也坦然了很多。我还是继续着我教书匠生活,反而我也习惯了如此,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只是现在真的比以前清静了不少,谢晓不来找我了,小文也很少再麻烦我什么。我终于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一个人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上完课回到家,门口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是谢博。我有点恍惚,他们还真是两父子,都喜欢在别人家门口堵人。
我朝谢博笑了笑,道:“你来找我?”
谢博将嘴里叨的烟拿下来,点了点头。
我打开门,半调侃半认真道:“真是蓬荜生辉啊,谢大老板居然会光临寒舍。”
谢博苦笑了一下,钻了进去,道:“洛庄,你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
我苦笑了一下,我有那么刻薄吗?
没等我招呼,他就径直在沙发上坐下,弹了下烟灰,慵懒地道:“还是你这里最舒服。”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在他面前放下。最舒服又能怎么样?还不得孤家寡人一个。不想跟他客套,于是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谢博似乎有点委屈,“来看看你不行?”
我冷哼了一声,看我?我不记得他有这么好心。
谢博又抽了口烟,道:“洛庄,这一次我回来长住,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我道。为什么老要问我这种问题,我并没有权利左右他什么,他自己也明知道不是吗?
“你没有说实话。”谢博盯着我,眼神很逼迫人,道,“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回来。”
我苦笑了一下,道:“谢博,你别那么自恋了。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你还以为我会那么死心蹋地?”
谢博愣了愣,随即便笑了起来。
我摇了摇头,在茶几上拿起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道:“你真不用再瞎操心什么。都这么久了,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现在一回想起以前的事,我就酸得牙疼……”
我还没说完,谢博就爽朗的大声笑了出来,笑了很久,都笑出了眼泪。我盯着他,就算我说的话很好笑,但是他也似乎笑得太过了。
谢博终于停了下来,有点儿尴尬,又笑了笑,道:“洛庄,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我心里面冷哼了一下,你应该没有放心吧。否则,不会是这种反应。但是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立场已经表明,再强调也没有多大意义。
过了一会,谢博手里的香烟抽完了。他将烟蒂按熄在烟灰缸里,道:“我该走了。”
我顿了顿,看着他站起身来,问道:“谢博,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谢博笑了笑,像思考要不要说出来,终于道:“没什么,我和小文,可能会离婚。”
我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忙问道:“为什么?”
谢博苦笑了一下,道:“是小文提出来的。”
小文?她为什么要离婚?我明白小文对谢博的感情,否则也不会这么放纵他,纵容他做出任何决定。只是现在谢博浪子回头了,小文为什么反而要离婚?
“她怎么说?”我问道。
“并没有说什么,她也并没有很坚决,用得是商量的语气,”谢博又苦笑了一下,“只是我知道,她一定考虑成熟了,才对我说的。”
“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斜眼瞄着他,无法信任他。
“洛庄…”谢博似乎有点委屈的,“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还有,你不应该这样怀疑我。”
我挑挑眉:“那你就好好想一想,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其它事,想起来就求她原谅,想不起来就去问她。总之,求她原谅!”
谢博沉默了半晌,然后道:“你还真是向着小文呢。”
“要不然你以为呢?”我反问。
谢博苦笑,道:“我知道了。”
谢博转身,走到门口,又停下来,问道:“洛庄,你觉得,二十年前,我们三个人,还可能有更好的结局吗?”
我默然。谢博没有等我回答就离开了。什么是更好的结局呢?其实我们当初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那种了吧。
12
选择背景颜色 默认 白色 淡蓝 蓝色 淡灰 灰色 深灰 暗灰 绿色 明黄 字体颜色 黑色 红色 绿色 蓝色 棕色 字体大小 小号 较小 中号 较大 大号  到“美国留学”还是去“书连读书”?天高海阔 书连书聚人和!立即注册会员加入书连!
又见朝阳- 12本文作者:夜不息
山林野汉  中年胖熊:路 同志必读:爱人随风而来 当帅哥遇到两个熟男 校园同志小说
优质病毒  1069 北平往事 少爷也有真爱  村长 单身父亲 中年同志小说 恋老必读:好鸟与老鸟    心里面一直记着谢博的话,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一见到小文,就想问个究竟。然而小文的神色倒并没有和往常有什么两样。见到我,反而聊起了谢晓的事情。
“晓晓最近变了很多。”小文求证似的道,“洛庄,有件事我想问你。”
哎,该来得总是逃不掉。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认命地道:“什么事啊?”
“晓晓是不是跟你闹别扭了?他什么也不愿意跟我说。现在虽然乖了不少,像上次那样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也再也没有发生过,但是我总觉得他情绪不太对。整天话也很少,也很听话,叫他干吗就干吗,但是总让人觉得缺少生气。”
我叹了口气,安慰她道:“我会帮你劝劝他,你不用太担心。”
小文欲言又止,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我笑了笑,知道她已经怀疑谢晓的事情与我有关了,道:“小文,我们就开诚布公吧。我们都相交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小文想了想,笑道:“没有了。我是关心则乱。阿庄,其实这个世上没有比你更让我信任的人了。”
我凝默。不知道自己对不对得起小文的信任。她是个慧极的女子,什么事情都分得很清楚。谁是她的爱人,谁是她的知音,她从来不会弄混,也不会苛求。她也从来不会要求她的爱人了解她多少,尽管很有可能那个爱她人愿意去了解她。她不认为谁懂得她就可以相爱,懂得她就好,尽管那个人可能是她的情敌。这样的状况,我不知道小文有没有也曾为此难过。也许有过,不然她不会向谢博提出离婚。
我叹了口气,道:“晓晓说喜欢我。”
小文一愣,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我苦笑,道:“青春期的孩子,总容易对他敬慕的长辈产生遐想,并且误会自己那就是爱。我自己也检讨过,应该没有对他做过什么坏榜样。这些年,我以为我的修为实在够了,洁身自爱,行为也检点……”
小文笑笑,表示同意:“他会明白过来的。”
我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沉默了一会,小文突然笑道:“谢晓还小,可能是一时迷惑。不过,当年谢博也说过,如果洛庄是个女人就好了。”
我一愣,面部有点发窘。
小文又笑了起来,道:“这句话他不是对我说的。他对他一个朋友说的,只是恰好被我听到了。”
我无言。
小文微笑着,继续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谢博是爱你的,也许他接受不了男人,但他的确是爱你的。”
我有点尴尬,道:“小文……”
“先听我说完,”小文打断我,“我也没说他不爱我。我也相信他是爱我的,而且我是女人,占有天然优势,所以当初他选我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沉默了一会,问道:“小文,你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吗?”
小文抬起头来,看着我,笑了笑,等我接着说。
“你的弱点就是你太聪明太理智。关于人心,你看得太透彻,但是爱情是经不起精密分析的。”
小文又笑了笑,并没有反驳,道:“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啊。这是我的思维模式。我喜欢做数理分析,喜欢量化。所以每当得出来的结果不太好的时候,我只好告诉自己不要太介意,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
“那什么样的结果才算好?”我突然间怒气上脑,有点失控道,“谢博和你两宿双飞,李洛庄当时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也绝对是诚心诚意的祝福和接受。这样的结果在你看来还不够好?”
小文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发怒,有点尴尬地道:“阿庄,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也打断她,“小文,你自己也清楚,我比谢博更了解你。不过你可能没有发觉,我甚至比你自己还了解你。我跟你在中学时代就是好朋友了,当初社会风气还没有这么开放,谁都讨厌同性恋,只有你不取笑我,你认同我,还当我是朋友。我们真的有太多相似之处了,连看男人的品味都相同……”
说到这,我苦笑了一下,继续道:“当然,如果我早点知道,一定不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我们两个都像个白痴一样向对方分享自己的恋爱感受,到头来却发现看上的竟是同一个人。可是,小文,如果你也认为李洛庄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人,你就应该理解谢博的所谓出轨。他是有点感动,或者说迷惑不错,但是他爱的从来就不是我。因为男人,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已经这么多年了,你还一直揪着这点破事不放手。虽然从来不提起,但是也一直十分清醒地,从来不曾忘记,你叫谢博怎么面对你?如果我是他,我也会四处游荡去!”
可能是我的话说重了,小文面色有点发白,半晌,才讷讷地道:“阿庄,我并没有……”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我没有那么恶毒…”小文断断续续地解释,“我…我并没有要揪着什么不放……。而且对于我来说,谢博是个重要的人…,但是你…你的份量也并不比他轻。”
“小文,”我有点心疼地,“你自己也说过了,关心则乱。我们三个人,你关心我和谢博,谢博也关心你和我,而我呢,其实也关心谢博和你。但是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关心,我们都不是纸片人,也都不是碰碰就碎的。这么多年了,我早就释怀了。我对谢博,也真的只剩下朋友间的关心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让事情过去呢?到了这把年纪,再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我就觉得好像只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很混乱的梦,想想都觉得犯困。我都有点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能那么闹腾,那么精力充沛。”
小文笑了笑,感概地道:“是啊,也许我们又想到一块去了,所以我也不想再和谢博纠缠下去了。”
我一愣,苦中做乐道:“不要那么打击谢博,如果他发现当初最爱他的两个人都不要他了,他会接受不了的。”
小文又是笑了笑,没有听话。
我叹了口气,终于也没再说什么。
小文突然又道:“英国有个大学想挖我,我正在考虑这个事情。”
我一惊,没有反应过来。
小文又补充道:“只是考虑,还没有决定。”
我苦笑,突然什么话也不想说了,什么情绪也没有了。小文还是一副温婉柔和的样子,没有半点攻击性和杀伤力,但此刻,我突然觉得异常的刺眼,异常的难过。这二十年,她难道真的只有忍耐,没有快乐过?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她,但是突然间不那么笃定了。
人心真是个谜啊,谁又能真的了解谁多少?
13
最近发生的事情,虽然都算不上什么大事情。但是我还是免不了有些心凉,活了这把年纪,总以为什么事情都能看透了,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小文和谢晓,一个亲密的像左右手般的老友,一个视若已出的孩子,我一直都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们,但是越自以为是,就越自我怀疑。或许,我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落差感,主要责任在我。他们一直是他们,从来就不是我以为的他们。
也许是因为灰心再加上劳累的缘故,我突然间病倒了。算不上什么大病,但是头晕眼花的,浑身都痛。生病的时候一个人呆着,就愈发觉得自己孤寂。以前有他们陪着,那时候天真地以为他们可以陪我一辈子。现在看来,谁也靠不住,一想到这些,越发觉得凄凉。
虽然自认为是个好老师,但是强撑着带病上课但效果全无这种事情,我还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做。于是乖乖的请了假,请沈白帮忙代一下课。我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还是不得不好好照顾自己,认真地吃了药。至于吃饭,一则懒得做,二则也实在没胃口,所以就先放在一边了。不过外卖的电话备下了,就存在手机里,我将谢晓号码的快捷键去掉,改设它为“1”。既然它要比谢晓来得可靠,我也只好依赖它了。
这么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一醒来,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肚子终于有点饿了,但还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在枕头边上摸到手机,叫了外卖。
有人按门铃,我估计是外卖来了。强撑着爬起来,找好钱包,去开门,然而门外站的是谢晓。
我现在没有精力接待他,两手挡着门,道:“有事?”
“我听说你病了?”谢晓面露担忧之色。
我没有什么表情,沈白上午帮我代课,那么他上午就该知道我病了。现在这么晚了,还来干什么?例行公事地探望一下?
“你先让我进去,”谢晓有点儿难堪,手探到我额头上来,我一偏,躲开了。
“我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已经吃过药了。你已经看过了,就回吧。”
“洛庄……”谢晓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这会又叫我洛庄了。我苦笑了一下,心想你这小兔崽子到底想什么样,不带你这样玩弄人的。然而僵了一会,我腿已经发软了,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于是放弃了坚持。道了声“我睡觉了,你自便”,便自己往睡房里走去。
打开被子躺下,谢晓已经跟着进来了。我闭着眼睛,没有什么表示。谢晓的手已经探到了我额头上:“好烫!洛庄你必须去医院。”
“吵死了!”我有点儿烦躁,拍开他的手,道,“我已经吃过药了,发发汗就好了。别烦我。”
“不行!你这不是一点烧。”
谢晓说完就一把揭开我的被子,冷得我直缩到一团。我只得坐起来,破口大骂道:“你这兔崽子是照顾我还是虐待我啊,有你这么对病人的吗?”
谢晓面色一窘,又将被子盖到我身上,和着被子想将我抱起来,我连忙喊停:“你要干什么?小祖宗,我求求你回去吧,别折腾我这一把老骨头了。”
谢晓终于没有什么行动,等到我再看他,他立在床边,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哗啦哗啦地滚出来。我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刚想开口,房外门铃又响了。
看了看谢晓,他忙着掉眼泪,一动没有动。我叹了口气,又认命的爬起来,心里咒骂这个没点眼力劲的,连帮忙开门都不会。
打开门,送外卖的来了。我付了钱,在沙发上坐好。
油淋淋的菜色,让我胃口全无。勉强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瘫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谢晓终于出来了,眼睛还是红红的,还是无比委屈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几近哀求他道:“你今天先回去吧。你有什么要说的,等我病好了再说。”
谢晓撇撇嘴道:“我也没有吃饭呢。”
我一听,几乎有点怒发冲冠,大吼道:“那就滚回去,叫你妈弄给你吃!”
“我妈不会煮菜。”谢晓的眼泪又冒出来了,“我也不会煮。洛庄,我知道我不会照顾人,你将我宠坏了。你一直照顾我,弄得我一点也不会照顾人。现在你生病了,我什么都帮不了你,还只会给你添乱……”
我叹了口气,心一软,就道:“你想吃什么?”
话一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犯贱。随随便便就被几句话就迷得晕头转向,一点骨气也没有,活该被人欺负。
谢晓破涕为笑了,道:“我要吃骨头汤。”
骨头汤?我不禁脸冒青筋,骂道:“王八蛋,这都几点了,你就不能吃个容易弄点的?”
瞪了谢晓一眼,自己颤颤微微的爬起来,腿还是使不上劲,心里面边骂自己犯贱边骂谢晓浑蛋,但还是认命地朝厨房走去。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一切弄得差不多了,吩咐谢晓道:“在炉火上煲上了,你自己看着,再过差不多半小时就可以吃了。”
“嗯。”
我摇了摇头,自己依旧还是爬到了床上。想想自己的悲惨处遇,不免捶胸顿足一番。但是不管怎么说,谢晓来了我还是高兴的,被他这么一闹,我似乎人也精神了一些。
胡思乱想着,又迷迷糊糊睡去。谢晓又来闹我,在我耳边叫:“洛庄,洛庄…”
我睁开眼,悲壮地问道:“又怎么啦?”
谢晓微笑着,手里端着碗,用嘴吹了吹,道:“可以吃了。”
我怒,道:“那就去吃啊,难道还要我喂你?”
谢晓放下碗,将我搂起来,道:“是我喂你吃。洛庄,你还真以为我能叫病人给我做饭吃啊?我早就吃过了。我只是刚刚发现你没吃,叫你自己弄给自己吃,你肯定不干的。我又怕我弄的话会毒死你,只好出此下策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咬牙切齿道:“那真要多谢你照顾了!”
谢晓的勺已经送到我嘴边,道:“你放心,我以后会真的照顾你的。我明天开始就去学煮菜。”
勺子紧挨着嘴,谢晓已经催促道“张嘴啊”。我感动得有点不知东南西北,木然的打开嘴巴,让他将汤送进去。好吧,我承认生病的时候有一个人在身边真好,尽管那个人什么也不会做,什么忙也帮不上,甚至还添乱,但是有那么个人在身边,他心里面是关心自己的,就已经很好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情绪有点脆弱,眼睛也有点异样,不想在谢晓面前暴露出来,连忙自己拿过碗,随口问道:“你火关了没?”
“啊!”谢晓尖叫一声,朝厨房跑去。
感谢他的乌龙,我的眼泪自动缩回去了。我摇摇头,就知道会这样。
14
谢晓并没有回去,我听到他在客房里打电话给他父母说我病了,要留下来照顾我。我不想反对,于是装作没听到。
他洗了澡,自动挨着我睡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任他转进了被子里。我的体温本来就高,被他死死的抱住,就更觉得躁热了。谢晓又摸摸我的额头,问道:“药是不是得再吃一次了?”
我摇摇头,刚已经吃过了。
“那就好好睡。”谢晓像个小大人似的,“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我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了浅笑,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药效上来,我熬不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九点多钟,谢晓已经没有在身边了。
我慢慢爬起来,虽然还是浑身无力,但是酸痛感已经消失了。谢晓笑吟吟的走进来,很精神气爽的样子:“我给你弄了早餐。”
我皱皱眉,那能吃吗?昨天还怕毒死我,今天就不怕了?
谢晓仿佛看出我的猜疑,于是笑道:“放心,那是半成品,我只负责加热。质量保证没问题。”
我笑了笑,看着他,顿时也心情好起来。只是突然想起他还得上课,问道:“你不是要上课吗?”
谢晓面露心虚,支支吾吾道:“反正…逃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两节。”
我面色一垮,问道:“昨天我的课,你是不是也没去上?”
“你自己不也没上吗?”谢晓很惊讶,捂住嘴,“难道这点小事情,沈老师也告状?!”
我敲了他一板栗:“小沈告什么状?你连你几根肠子都一清二楚,还用别人告状?”
“是个人就只有一根肠子好不好?”谢晓撇撇嘴,不以为然。
我没有搭理他,自己走到厕所去洗漱。正刷着牙,谢晓突然来到我身后,一把抱住我。我惊了一下,嘴巴一张,泡沫就喷了出来:“你干什么?我刷牙呢!”
连忙冲掉嘴里的泡沫,转过头怒视谢晓。然而他一点不介意,顺势将头又蹭在我肩膀上,道:“洛庄,我知道你怎么清楚我没有去上课了。因为你明白我一知道你病了,就肯定会放下手里的一切,立刻跑过来看你的。昨天上午我没有来,是因为我还不知道。我是晚上陈雷告诉我,才知道沈老师代课的。洛庄,你也知道我关心你对不对?我们的心意是相通的……”
相通个屁,我心里悻悻地,我可没有一开始就认为你会立刻过来。我一开始只当自己二十年的辛苦都白费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洛庄……”谢晓还陶醉在自我营造的感动里,在我身上腻歪。
我不耐烦的推开他,道:“出去,让我刷牙!”
谢晓这才抬起头来,飞快地在我脸上“啵”了一下,就退了出去。我面无表情,将牙刷插进嘴巴里,慢慢搅动。看着镜子里面那张老脸,慢慢的变红,变更红。
洗漱完毕,我不得不摆出长辈的样子,道:“你得去上课,不许再逃课了。”
“可是……”
“你上完课再过来。”我不容他反驳,“总之上课时间我这屋子不接待你。”
谢晓撇撇嘴,不情愿地站起来,讨价还价道:“那,钥匙可不可以还给我?我怕我来的时候,你睡着了,敲门会打扰你的。”
还真会找借口。我叹了口气,道:“钥匙在书房的笔筒里。”
“知道了。”谢晓顿时神采飞扬,冲进书房,一会又冲出来,眉飞色舞道,“那你记得按时吃饭吃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上完课再过来。”
我冲他摆摆手,目送他出去。来到餐桌旁,看着他准备早餐,不由得微笑起来。心情一好,感觉连病也好了一半。
吃罢早餐,我还是待在家里,来到书房,处理邮件。
积了一堆的事情要处理,等到全部弄完,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我这才觉得肚子也饿了,身体也更酸痛了些,还有药也忘了吃,撑了个懒腰,不得不起身来弄这些事情。
走到客厅,门铃刚好响了。我以为谢晓下课回来了,去开门,发现是谢博。
“听说你病了?”谢博将一个塑料袋放在我桌上,“我给你带了些吃的和药。”
“谢谢。”
“有没有好一些?”
“好很多了。”我笑了笑,“昨天多亏了谢晓。”
谢博微笑:“他也长大了,懂得照顾人了。”
我浅笑,无语。
“我今天来……”谢博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犹豫着。
我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调侃道:“今天恐怕不是来探病的吧,我知道。说吧,有什么事情?”
见我讽刺,谢博反而笑了起来,道:“真好,你还是喜欢拿我开涮。洛庄,在你面前,我常常有自己还是二十多岁的错觉。”
我有点不自在,讷讷地道:“你也说是错觉了。”
谢博笑了笑,有些感慨:“是啊,错觉。小文是不是和你谈过了?”
“你指哪一桩?”
“你知道我指什么。”谢博也坐下来,叹气道,“也许我不该说回来的。”
“问题并不在于你回不回来。”我叹了口气,安慰道,“夫妻两个人,常年分居哪是个办法?小文并没有很决绝,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我想,当年你说走就走,这么多年一直在外游荡,伤了小文的心。她不说什么,并不代表她没意见。”
谢博沉默,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入神地像在思考些什么。
我以为他没有话想说了,于是站起身来吃药,谢博又突然开口道:“我离开是逼不得已的。我当年真的没法同时面对小文和你。我…我甚至区分不了自己对小文和你的感情,究竟哪个多哪个少。我常常连自己爱的是谁都觉得混乱。”
我的手一抖,手里的药片洒了一地。
“洛庄……”谢博的声音很痛苦的,像哀求,也像求救。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自己的紧张和震动,强装作很镇定的样子,似笑非笑地取笑道:“那你现在分清楚了没?爱我还是爱小文?”
“啊?”谢博没有弄明白我的意图。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道:“多简单的事啊,亲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说完,我就将嘴唇凑了过去,堵住谢博的嘴。这是什么感觉?我说不上来,我从来没有想到二十年后,会和他来一个这般玩笑性质的亲吻。谢博的嘴里有淡淡的烟草味,唇边胡须末刺刺的,刮得我有点酥麻。
谢博猛得一把推开我,我笑了笑,正要问他亲男人是什么感觉。然后还没有开口,我看到谢晓就站在门边,眼睛瞪得斗牛一样大,像头受伤的狮子,七窍都要喷出火来。
我脑子里一懵,动了动嘴唇,挤出几个字:“晓…晓晓……”
谢博的脸色也一白,连忙转过头去。听到我叫他,谢晓像刚解开穴道,暴怒起来,将手里的东西狠狠地朝我们砸过来,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跑了。
“谢晓!”
我和谢博都立刻跑上去追他,两个人被卡在门口,而谢晓已经不见踪影了。
15
我和谢博面面相觑,都顺着门沿滑坐到地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一会儿,谢博的表情似乎有点怒意。我心虚地紧,半讪笑半讨好道:“我…我好像给你闯祸了。”
不说还好,一说谢博的脸更臭了:“你还说!如果是小文撞到,我还可以赖着脸跟她解释。但现在是谢晓,你叫我怎么面对他。低声下气对他说老爸错了别告诉你妈吗?”
我心里苦笑,我是把谢博害惨了,但是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谢晓对我的反应,我怕我现在处境比谢博更麻烦。哎,怎么说呢,明知道他喜欢我,我还亲他老爸是不大厚道。但是,这不是成年男人间的玩笑么?这死孩子,迟不回早不回就在那结骨眼上撞回来做什么。要知道,这二十多年来,我也就亲了谢博这么一回啊。
“喂!”谢博还是瞪着我,但脸已经严肃起来,“干吗要亲我?”
“那你呢?”我反问,“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推开我?”
我可是吻到他的舌头了的。如果他反应迅速,我最多能碰到他的唇。
谢博好像有点儿尴尬,苦笑道:“洛庄,你又觉得会是什么?”
是啊?弄明白到自己的心理,我也惊异了一下。我又觉得会是什么?我又希望能是什么?对谢博,我二十年前就断了念想。现在对着他,就好像一个长大的孩子再次看到小时候极想要的玩具,尽管人已经长大,对玩具也没有了兴趣,但是心里面还记着以前那种强烈的失落感,还是忍不住要玩耍一下摆弄一下。我之所以吻谢博,也是因为这样捉弄他,会让我心理平衡一点吧。
哎,我都这种年纪了,却还做这么幼稚的事。我苦笑着,爬了起来,道:“抱歉。”
谢博还在地上坐着,我没管他,我实在饿晕了。
“洛庄,”我收拾着谢晓刚砸到地上的东西,捡了个三明治正要吃,谢博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刚刚,我一把推开你,是因为你的胡子碴到我。”
我愣了愣,转过头去,对他笑笑:“我明白。”
因为他意识到我是个男人,所以推开了我,谢博,你是这个意思吧。其实,我二十年前就知道,并且,在那个时候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你自己,为什么还要困惑这么多年?我二十年前就看清了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在外漂泊二十年,才能想清楚。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谢博道:“洛庄……”
我冲他摆摆手,道:“你不要再说了,我全明白。”
“可是,你……”谢博还是不能释怀,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我微笑道:“谢博,别瞎担心了。我如果还爱你,就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吻你。”
谢博愣了愣,也微笑起来。
我咬了口三明治,调侃道:“其实我这一吻,也不是全然没有作用。它应该替你解答了不少问题。当然,凡事都有两面性,它也有副作用。谢晓那边,我帮不了你。”
我也在劫难逃。我心里补了一句。嘴里的三明治愈加味同嚼腊。
谢博也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道:“我回去了。”
“慢走。”我摆摆手。
谢博还在门边站了一会,然而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只道:“你好好养病,我走了。”
谢博将门轻轻带上,我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三明治放下。
谢晓、晓晓、小祖宗!你不会瞎想的太过头吧?我和你老爸那些有的没的,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你之前,就已经终结掉了啊。
经过这么一折腾,我的头更加晕起来。真有点想念谢晓,希望他做个听话的孩子,不吵不闹,立刻来到我面前。我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苦笑,幻想着这些。不过,这些似乎不太可能。他的脾气我是见识过的。
在家里躺上一天,病情反而更严重了一些。没有了谢晓的嘘寒问暖,我有点儿提不起精神。不过,自作孽不可活,也怪不得他。现在下床都嫌腿软了,我只得继续请假。想想谢晓不可能给我弄吃的来了,于是我认命的拨通了手机的“1”字键。
谢晓一直没有来,倒是小文来了。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发现一只手探到我额头上,随即就听到小文的尖叫:“洛庄!”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不明白一向沉稳的她干吗也这么一惊一乍。好脾气的冲她冽嘴笑笑:“小文……”
“你烧糊涂了!”
小文已经拨通了手机:“这里是S大教师公寓。你们能立刻派个救护车来吗?……嗯……发烧到有点神志不清了……嗯,七栋三单元二楼A座……………”
我困极了,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没有听到她再说些什么。等到我再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地方。
我环视了四周,愣了一会,脑子渐渐清明起来,知道自己正在医院。我费力的爬起来,想找点水喝,小文在一旁一把按住我,道:“别动,正挂着吊瓶呢。”
我放弃了挣扎,道:“我想喝水。”
小文立刻给我倒水,抱怨道:“都烧到四十一度了。我再迟一些去,你恐怕就要成为全国第一个因为发烧而死的大学教授了。”
我讪笑了一下,看着她将我的床慢慢升起,升到已经能坐好的时候,她将水递给我。我接过来,她又开始教训谢博道:“你们两父子,都说去探病,怎么越探糟糕?”
谢博抿着嘴,表情有点委屈又有点歉意。
我干笑了一下,替他解围道:“他们去的时候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是后来有点着凉才加重了些。”
小文还是分别送给我们俩一记白眼。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问。这种小病就住院,似乎太隆重了点。
“等到你感冒症状完全消失。”小文的口气还是很不友善。
我识相地,没有和她争辩。到时,直接跟医生说就好了。
“谢晓呢?”我看了下病房里少了他。居然连我住院也不来看我,真是恨上我了?
“他好像再闹脾气。”小文叹了口气,“昨天他一直催着要我去看你。但一听说你住院了,反而没反应了。”
看来这回是没那么容易气消了。我心里苦笑,转过话题道:“现在是几点?”
“早上六点十分。”谢博看了下表,回答道。
“那你们陪了我一夜了?”我皱皱眉,道,“我没事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小文和谢博对望了一眼,道:“那好吧,我们先走了。晚上再过来。”
“不用。我有需要会打电话给你们的。”我上午就该出院了吧,还等什么晚上。这种小病赖在医院,我自己都替自己害臊。
一夜没有睡好,他们两人都很疲倦。没有再跟我罗嗦,只道:“待会打电话给你。”
我“嗯”了一声,目送他们出门。
病房里,有一个和谢晓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时不时跟着临床的病人低头耳语着,两个人表情都显得很愉悦。我心里叹了口气,谢晓,你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16
还坚持出了院。
小文再来医院时候,人精神饱满,脾气也好了很多,看得出休息过了。
她没有反对,就替办了手续。
“真该找一个人了。”小文开著车,突然之间冒出这麽一句话。
“啊?”脑子还没有跟上来。
小文叹了口气,道:“单身汉也不个事。洛庄,也老大不小了。
现在还能自己照顾自己,
但再过几年,就捉襟见肘了。还找个人在身边比较合适。”
笑了笑,
看来这次小病引发胡蝶效应还真不少。
就连一向不插手感情生活小文也开始絮絮叨叨了。
不过,她倒并没有说错,也可以预见到自己那悲惨凄凉晚年生活。
“不多嘴。”小文淡淡解释。
“明白。”冲她笑笑,“会考虑。”
小文满意点了点头。
“不有什麽好对象介绍给啊?”纯粹玩笑。
小文瞟了一眼,又迅速盯著前面,
道“有一个。”
错愕,
只开个玩笑,
没想到她真要给介绍对象。
看来,这才她终极目吧。
只得又笑笑,继续道:“什麽人啊。”
“也认识。”小文还淡淡地,
“纪平。”
“gay?!”这下又大吃了一惊,今天果然不什麽好日子。
叫了二十多年学长学长人,
看著老婆一个接著一个娶,又一个接一个离,本以为不过个花花公子,没想倒个gay。
小文笑了笑,道:“洛庄,看人方面,还不如。”
“等等!”更糊涂了,
道,“意思,纪平gay这事,不自己说,而看出来?”
“先看出来,然後自己慢慢发现,再然後亲口承认。”小文看似平静,
但表情里有一丝得意。
“什麽?”这下,更觉得匪夷所思了。
“这就当局者迷。”小文笑了笑,
道,
“纪学长对不一般,念书时候就看出来了。不过,个心高气傲人,哪里容得下自己心思被一个乡下来小愣头青给占了,更何况,那愣头青还从来不把那万人迷放在眼里。
所以,这麽些年来,
都游戏人间。不过,前些天突然联系,说不想玩了,还拐弯抹角地打听洛庄怎麽样。”
没有最劲爆,
只有更劲爆。
一天之内,面对这些多爆炸新闻,还真有点不消化。
苦笑道:“小文,那呢?就放心把交给纪平?”
以纪平风评,怎麽样想都比较吃亏。
毕业後放弃本专业,当起了导演。
这二十年下来,一直坚持实验电影路线,
不肯屈俗於商业制作,
倒也拍出来不少好电影,现在事业如日中天。
不过,对电影讲究和克制可一点没转移到私生活上,随便哪个报纸娱乐版一翻开,准能找到桃色新闻。
今天又夜访哪个小明星啦,明天又谁爆料说怀了小孩啦。
总之,
要多闹腾有多闹腾。
“凡事不能被表象所迷惑。”小文眼前一派清明,
十分理智地,“纪学长其实个深情人。而且,和两个人,捞不到便宜会。”
苦笑了一下,这话随便换一个人说出来,都没有人不会认为个笑话吧。
不过由小文来说,
倒也不显得好笑,也没有反驳。
只问道:“照意思,既然上大学时就知道了,那为什麽现在才告诉。”
小文又转过来望了一下,
似乎有点奇怪:“知道不错,
但为什麽要告诉?
这纪学长隐私,
而且对,
也没有什麽影响。”
好吧,叹了口气,十几岁就知道小文不一个饶舌八卦人了。
但,
既然二十年前选择了不八卦,
二十年後又来八卦做什麽?
“考虑下吧。”小文又瞟了瞟,道,“只终人所托。不喜欢也不用勉强,老纪不想不开人。”
“不会。”笑了笑,“很好。”
只如果不老友就更好了,朋友升级到恋人总会让不安,常常得担心又要失掉一个好朋友了。
但好像总学不好,招惹,全一些窝边草。
不过,已经四十岁人了,
又不小姑娘,还有什麽可矫情呢?
所谓爱不爱,在现在看来,根本就不什麽重要事情。
两个人能好好相处,
有个伴,这才最珍贵不过了。
既然纪平想要,又何常不能给一个机会,
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小文微笑起来,
道:“待会打电话告诉。”
“不用。”制止道,“自己打给。”
小文还微笑著,没有说什麽,算默许了。
回到家里,一切依旧。
只有些食物已经发馊了,那谢博和谢晓带来。
叹了口气,
将它们全扔进垃圾桶。
想到谢晓,不知道现在怎麽样了。
不过,有些事情,要靠自己想明白才行。
别人都帮不了,也帮不了。
拿起手机,慢慢地翻电话号码,
翻到晓晓那,
犹豫了一会,还继续翻,翻到纪平,给拨了过去。
“喂,李洛庄。”自报姓名。
“…知道。”电话那头声音有一丝惊慌。
笑了笑,
道:“有空话,来看看吧。最近生病了。”
“啊?生什麽病了,
要不要紧?”声音里担心加深了些。
“小病,就发烧。”
“噢。”那头时显放下心来,道,“一抽到空,就去看。”
“好。”笑了笑,道,“那就这样。拜拜。”
“嗯。”
17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找谢晓谈谈。
他有时候其实是个很死心眼的孩子,我怕他再做些像上次那样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我直接去了高腾的酒吧。
谢晓没有去上课,手机也不开,我相信他会在那里。
一进门,高腾就松了口气道:“李老师,你终於来了。”
“他在哪?”我问。
“我领你去。”
高腾将我带到一个小包厢里。
谢晓就躺在沙发上,不知道是睡著、醉著还是醒著。
总之一派醉生梦死的颓废景象。
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高腾道:“你们谈,有什麽需要就叫我。”
我还没有回答,高腾就带上门退了出去。
我在谢晓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
谢晓的眼睛已经睁了开来,像是望著我,又像是没有焦距,反正是没什麽反应。
我叹了口气,道:“傻孩子,你还要傻到什麽时候?”
谢晓这才闭上眼睛,有一珠泪从眼角滚出来。
然而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将身体朝沙发里侧去,不再看我。
“我和你爸没有什麽。”我只得又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是喜欢过他不错,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早过去了。而你爸一直是直的,他爱的是你妈。”
谢晓还是没有反应。
我只得将他的身体掰过来,让他对著我。
谢晓闭著眼,泪流不止。
我有点儿心疼,给他擦著眼泪,道:“你爸是个好父亲,晓晓。是我突然去亲他的,他起先并不知道。”
“那你呢?”谢晓终於睁开了眼,声音有点嘶哑,“我爸是无辜的,那你呢?”
我一愣,随即又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的。”
“我想得怎麽样?”谢晓突然激动起来,一把坐起来,大吼道,“我亲眼看到我的爱人和我的爸爸亲吻,我还能想得怎麽样?
我只想如果我从来就没有过眼睛就好了,我恨不得挖掉我的双眼!”
我有点窘迫又有点著急,讪讪地道:“晓晓……”
“我不能这麽对我,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谢晓突然一把扑过来抱著我,他的双臂箍得紧紧地,让我觉得生疼,但是小病未愈的我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谢晓已经靠在我肩膀上伤心的呜咽起来。
我叹了口气,用脸蹭蹭他的头发,道:“我知道事情很难解释,但是你真的应该相信我。”
“我不会相信你的。”谢晓还在低低哭泣,“你一直在哄我,我无法相信你。”
我不由得头疼起来,哀叹著自己在谢晓心目中的形象急冲直下。
有点儿泄气道:“晓晓,不要钻牛角尖。”
谢晓似乎更怒了,瞪视我道:“我就是钻牛角尖!你敢亲我爸,我要吻回来!”
话刚说完,我的嘴就被谢晓堵上了,身体也随即被压在了沙发里。
谢晓一身蛮力,我挣扎不脱,他的舌已经长驱直入地挤入了我口腔,每一个角落都被他扫荡了一遍,最後吮上了我的舌。
我被他弄得透不过气来,胸部大幅度的一起一伏。
谢晓终於结束了这一吻。
将头侧在我耳朵边,一口一口的喘著粗气。
谢晓还压在我的身上,这种弱势地位让我有点儿尴尬,但是又实在无法摆出生气的样子。
只得摸摸他的黑发,细柔地问道:“闹够了?嗯?”
“你怎麽老认为我在闹,洛庄?”出乎意料的,谢晓的情绪并没有很激动,也只是轻轻的反问,声音似乎很疲惫。
我叹了口气,继续摸著他的头,轻声哄道:“乖,晓晓,不要这样。
我是你李叔叔啊。我是从小就很疼你也很爱你的李叔叔。”
“我不要了。”我又感觉到我耳边一阵湿意,谢晓抽噎道,“我不要李叔叔了。我只要疼我爱我的李洛庄,不要李叔叔。”
“可是,我只能是李叔叔。”我安慰他道,“这样也很好啊。我还是会疼你爱你,你还可以去交男朋友或者女朋友,让别人也疼你爱你。对了,你不是有陈雷吗?”
“不,陈雷不是,陈雷是我用来骗你的,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也不要其他男朋友,我只要你。”谢晓的抽噎声更大了。
我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我不知道要怎麽说服他。
人有时候认起死理来是非常可怕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处在又叛逆又执拗的青春期的孩子。
我将谢晓送回了谢家。
开门的是谢博,见到谢晓愣了愣。
他的样子太过憔悴,双眼肿得像桃,没法让人觉得不突兀。
我冲谢博道:“你们两父子好好谈谈。”
我将谢晓的手交给他,谢博接过来,点了点头。
我转身正要离开,谢博叫住我问道:“洛庄,小文说你和纪平……”
“是的。”我打断他,制止他说下去。
谢博又点了点头。
我望了谢晓一眼,有点儿心虚。
他已经瞪著我了,像动物觉察到威胁,十分敏锐地,眼里藏著怒意和妒意,问道:“你和纪叔叔怎麽啦?”
我冲他笑笑,道:“没什麽。晓晓,你也累了,冲个澡好好休息。”
“你和纪叔叔到底怎麽啦?”谢晓依旧不依不挠,就差没责问我是不是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我冲谢博苦笑了一下,摊摊手,暗示他管教下自己的儿子。
谢博的脸色有点儿狐疑,但也接到了我的信号,道:“晓晓,这不关你事。”
谢晓闻言,猛地甩开他父亲的手,道:“什麽不关我的事,洛庄所有的事都是我的事!”
这小子!
我忍不住在心里哀吼,说话也不注意点对象。
转过视线一望谢博,他果然皱起眉头来,不可置信的望了望谢晓,又望了望我。
我连忙摆摆手,就差没喊冤枉了。
这下,我在这对父子心目中,都是极品烂人一个了吧。
我苦笑了一下,对谢博道:“晓晓钻牛角尖了,你帮我开导开导他。我还有药没吃,先走一步。”
说完,我叫带上门逃了出去,没有理会谢晓在我身後那声“洛庄”的吼叫。
我打了寒颤,人也下意识的抖了抖。
我几近是落荒而逃,无法不觉得赧颜。
哎,我为什麽要弄得这麽狼狈,这是报应吗?
谢博谢晓,我究竟上辈子又欠了你们爷俩什麽?
[
018
我并没有时间懊恼多久。
傍晚的时候,谢博就拎著一扎啤酒来我家找我,我知道他是来跟我谈谢晓的事情,尽管觉得难堪,但还是没法逃避。
谢博给自己拉开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道:“洛庄,晓晓…那是多久的事了?”
“在你回家之前的一段时间,”我叹了口气,有点儿烦躁,道,
“谢博你放心,我会处理好。晓晓只是一时误入歧途。我会让他想通的。”
“是吗?”谢博笑了笑,道,“你让他想通的方式,就是立即接受纪平?”
我苦笑,
道:“一举两得,不好吗?”
谢博也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又叹了口气,道:“你别这样,
谢博。我有分寸的。”
“我和小文打算送晓晓去英国念书。”谢博突然道。
我一惊,
他们速度倒是挺快的嘛!
心里面不知是什麽滋味。
我苦笑了一下,
故做镇定道:“当然,这也很好。”
“你别误会。”谢博叹了一口气,道,“洛庄,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对他比较好,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很多事情不明白。而且,留在这里,看著你和纪平一起生活,他会辛苦的。”
我笑了笑,
道:“别说了,谢博,我明白。”
谢博一口一口的喝著啤酒。
我也替自己拉开了一罐,
喝了一口,不想让场面太安静,
於是问道:“这事对晓晓说了没?”
“还没有。”谢博摇摇头,
“但是这由不得他了。”
我依旧笑笑,喝了一口酒,
没有再说话。
“你呢?”谢博突然问道,“你和纪平的事?”
“挺好。”我忙道,又笑了笑,“当小文告诉我有人暗恋我二十年的时候,我还真吓了一跳。原来我也不是那麽没行情的人嘛,
真好,刚想有个伴,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
谢博瞟了我一眼,神色复杂。
我讪笑一声,
拍了拍他肩膀道:“别摆出一副同情我的表情。我可不会让自己受一丁点儿委屈。”
“我怕纪平受委屈。”谢博淡淡地。
我一噎,
没有什麽话好说了。
“他凑过我一顿。”谢博苦笑了一下,道,“在我和小文传出婚讯以後。後来,他也一直不太爽我。
虽然和小文、和你都有联系,但他也从来不给我好脸色看。
我一直不清楚自己哪得罪他了。没想到二十年後,才找到答案。”
我又吃了一惊。
纪平打谢博的事情我是一点也不知情。
他和谢博同届同系,
当时两人的关系相当铁,
後来渐渐疏远了。
别人虽然也疑惑,但是谁也没有将这事联想到我身上,我自己也未曾料到。
现在真相大白,还是让我觉得有点始料未及。
“他坏毛病虽然多,但总得来说还是一个不错的人。”谢博又笑了笑,意有所指。
我苦笑,
道:“怎麽你和小文,都觉得我会欺负他?”
谢博也点尴尬,道:“你真要欺负他我也是没意见的。二十多年了,我才知道他原来是个这麽拐扭的人,好兄弟也没个真心话。如果你帮我把我从他那吃的苦全都讨回来,我会感激你的。”
我知道谢博是在讲笑话,只好应景的“呵呵”笑了两声。
沈默了一会,
觉得心有不甘,正色道:“纪平这边的事你们就不要管了。他四十多岁的人了,什麽没经历过?
什麽不懂?
我还真能拿他怎麽样?
就像小文,自以为了解他,
但是她了解的也不过是二十年前的他。
这麽多年过去了,
如果他还真是当初那个痴恋我的人,
一点也没走出来,
那他这辈子也白活了。坦白说,我觉得就算我对他不好,我也未必能伤他。”
谢博愣了愣,
半晌才道:“洛庄,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麽消极的人。”
我笑了笑。
我这样又算得了什麽消极呢?
我反而觉得自己比以前豁达多了。
人到中年,如果还陷在年轻时候你侬我侬的恋爱想象里,那才叫消极吧。
我并不是不相信爱情,我只是已经体会到所有爱情都有保质期,而生活里,有很多东西远比爱情来得重要。
谢博终於也没有再说什麽,喝完了那一罐啤酒,就走身告辞。
我没有挽留,只提醒他道:“晓晓那头,你们悠著点,
别一下折得他太厉害。有什麽需要的,告诉我一声。”
谢博笑了笑,点点头。
目送他出门,我坐在沙发上,
又喝了一口啤酒。
谢晓要去英国了,长大的幼鸟终於要飞走了。
我呢?
能适应这种空巢感吗?
我苦笑了一下。
既然是去英国,那估计他们全家一起移民过去也不一定。
小文可以转到那边的大学去教书,
而谢博,反正是一个生意人,
业务满全球,待在哪都无所谓。
看来,我这下,是要彻彻底底的被抛弃了。
我又笑了笑,不过,
他们对我也不坏。
临走前,还找个人来陪我。
纪平是个好人,小文他们又是好意,我怎麽好意思不领情呢?
我被酒呛得直咳嗽,咳得眼泪得出来了。
我放下啤酒,
躺在沙发上,
笑了笑,
抹掉眼角的泪。
19
纪平出现在我眼前,是我们通完电话一天以後。
他站在我的屋子前面,显得风尘仆仆。
来得这麽快,我有点意外,但没有表现出来,很客气地请他进了门。
“你还发烧吗?”纪平一进来就关注我的病情。
我微笑了一下,道:“不碍事了。”
“那就好。”纪平也笑了笑,“我很担心你,给你带了些营养品。”
“你太客气了。”
“洛庄……”纪平将行李箱打开到一半,又转过身来,对著我,欲言又止。
“什麽?”我微笑著。
“我…我们……”纪平似乎被什麽东西卡住了,张著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笑了笑,替他解了围:“我们试试吧。”
纪平这才如释重负,扯开一个明亮的笑容,道:“对。我们试试。”
我微笑,这才是成年人的方式。
四十多岁的人了,哪还能像年轻人一样,先讨论爱与不爱的问题,再谈处与不处的问题。
纪平现在好歹也算家喻户晓的成功人士一枚,混到他这个地步,自然是很爱惜羽毛的,难道还会像谢晓那般腆著脸哭著喊著说爱谁爱谁?
不是我将人心想得太凉薄,实在是小文和谢博他们真的多虑了。
想到谢晓,我叹了一口气,年轻真好啊。
如果我也还年轻,我应该不会如现在一般畏首畏尾吧。
“怎麽啦?”纪平问道。
“噢!”我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没什麽。”
纪平善解人意地笑笑,岔过话题道:“小文说今晚替我洗尘。让我们去她家吃晚饭。”
小文的厨艺……
我狐疑了一下,但仍微笑道:“好啊。”
纪平很开心的样子,又转过身去,将行李箱的东西整了些出来。
我道:“你坐飞机也累了吧,要不要先洗个澡?”
“也好。”纪平点点头。
我给他找来一些洗澡用品,替他开好水,然後将他领到卫生间。
一切办妥後,回到客厅里沙发上坐著,听著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声,产生了一种鹊巢鸠占的错觉。
我笑了笑,暗骂自己神经过敏,当初谢晓和小文几乎侵入我这房子的每个角落,我一点排斥感也没有。
如今纪平只不过刚用卫生间洗个澡,我倒开始学著不习惯了。
我叹了口气,好吧,我还是得承认。
两个人由普通朋友瞬间上升到同居关系确实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尽管我已经成熟到了追求实际效益的理智年纪,但这实际的速度还是会让人内心产生小小的抗拒。
过了一会,纪平已经洗完澡出来了,拿著我的毛巾擦著头发。
我刻意逼迫自己忽略掉这神经质的介意,清清嗓子道:“还用休息吗?不然的话,我们就去谢博家吧。”
“可以啊。”纪平一手拿著毛巾,一手指著箱子道,“我给谢晓带了个小礼物。你帮我拿一下。”
我点点头,打开箱子,是一款最新的。
我问道:“是这个吗?”
“嗯。”纪平也点点头。
来到谢家,我还是将礼物递还给了纪平。
开门的是谢博,见到我们,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但同时有点儿不怀好意似的,冲纪平道:“欢迎贵客大驾光临啊。”
纪平略有些不自在,咳了咳嗓子。
谢博已经让开身子,我和纪平挤了进去。
小文还在厨房里忙碌些什麽,听到响声探出头来,笑逐颜开道:“纪学长,你来啦。”
“嗯,你好小文。”纪平也笑容满面。
“我就好了,你们先聊。”小文又将身子缩了进去。
看到餐厅桌子上摆满了菜,我有点好奇的走上前去。
身後传来谢博挤兑纪平的声音:“阿平啊,这麽多年不见,怎麽不问好下我呢?”
“不用问我也知道你很好。”纪平的声音平平的,但没好声气。
我笑了笑,这两个人都这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朋友一样较劲可真够幼稚的。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
桌子上的菜色让我大吃一惊,这样的水准,都到五星级大厨的程度了。
难道小文得到了什麽仙人指点,才会进步如此神速?
我狐疑著,走进厨房看个究竟。
小文只是在刷著碗盘,厨房里一点油烟味也没有,倒是快餐盒堆满了垃圾桶。
一见到我,小文就讪笑道:“今天菜色不错吧,福膳楼各大招牌菜,如假包换。”
我也微微一笑,果然如此,道:“我替你擦干盘子吧。”
“不用了。”小文笑了笑,“就快好了。”
我没有勉强,在她身边站著,问道:“晓晓呢?怎麽没看到他。”
小文苦笑道:“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生闷气呢。”
我叹了口气,问道:“你们是怎麽对他说的呢?”
小文又是苦笑,道:“并没有说得太厉害。我感觉他这一次和以前不太一样,晓晓并不是很固执的人,以往他犯了什麽错误,只要稍稍提醒一下就好了。
但是这一次倔强地很,将我和他爸都当成敌人,不等我们开口他就暴跳如雷。
所以,我和谢博都没有太逼他,只叫他冷静下来,理智地想一想。”
我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
“洛庄,”小文突然面带歉意,道,“谢晓的事给你添麻烦了。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早知道这些年就不会将养育晓晓的事情几乎都甩给你。”
我笑了笑,沈默了一下,又道:“小文,其实我很愉快。有家人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快乐,你应该明白。”
小文也笑了一下,感叹道:“是啊,我当然知道你乐意。但是凡事都有意外,晓晓这事我是从来没有料想到的。”
我默然不语。
小文叹了口气,已经转开了话题,道:“盘子好了,我们出去吧。”
我点点头,侧开身体让路,小文已经抱著一叠盘子走了出去。
客厅里传来小文很欢快的叫“纪学长”的声音。
我愣了愣,觉得有点恍惚。
音容无异,故人犹在,但我的感觉宛如隔世。
20
我也跟著走出了厨房。
谢博、小文和纪平三人在谈笑,见到我出来,小文道:“人齐了就吃饭吧。”
“谢晓呢?怎麽不见他?”纪平问。
“不用管他了,我们先吃吧。”小文已经摆好了碗快。
“我去叫他。”我道。
小文笑了笑,没说什麽。
我来到二楼,谢晓的房门紧闭著。
我轻轻敲了敲门,叫道:“开门,晓晓。”
过了一小会儿,谢晓打开门。
他脸上没有什麽表情,但眼圈黑黑地,有点严重,头发也乱糟糟的,下巴上围著一圈几天未清理的胡子印。
他这样子有点像多夜未眠的颓废嘻皮。
坦白说,这副形象套在一向干净乖巧的谢晓身上显得有点滑稽,只是我笑不起来。
我走进他房间,谢晓随即将门关上。
我看了看他,找了个椅子坐下。
谢晓将自己扔到床上,头枕著双手,两眼瞪大,望著天花板。
我叹了口气,道:“吃饭了,今天你纪叔叔来了。”
谢晓还是没有什麽反应,我只好谆谆善诱道:“晓晓,听话。你纪叔叔难得来一次,别耍小性子了。”
谢晓突然转过头望著我,神色很凄凉,他哑著嗓子道:“洛庄,你真的没有心吗?”
我一窒,没有说出话来。
他的眼睛又红了,却刻意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还是你觉得我没有心?在你眼里,我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子吗?
一个哭著嚷著要吃糖的任性小孩?
你就随便哄哄我,说吃糖对身体不好,给我一颗苹果?
洛庄,你现在就是这样对我的,你知道吗?
你怎麽可以当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怎麽可以还摆出一幅大人的面孔对我说要讲礼貌?
现在客厅里那个人,对我来说,不是纪叔叔了,你还不明白吗?
他是我的情敌。
虽然他很无辜,还什麽也不明白。
但是你,洛庄,你清楚这一切,你怎麽可以要求我若无其事地还叫他纪叔叔。
然後,你还期望我能祝福你们?
洛庄,你没有心吗?
还是你认为我没有心?
难道你觉得我太小,所以连伤心也不会?”
谢晓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显得十分绝望。
我被他说得心如刀锉,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小鬼,叫我怎麽能不感动,又怎麽能不喜欢?
我也是过来人,我了解少年勇敢的柔软的心,它是那麽真挚而可贵。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给过我这种东西。
可是,他是我的晓晓,又叫我怎麽能去喜欢?
我叹了口气,温柔但是漠然地道:“晓晓,发脾气要适可而止。
乖,大家都在等著你,洗洗脸我们下去吧。”
谢晓有点不可置信地望著我,末了,他却大笑起来,笑得太夸张,笑得连连咳嗽起来。
蜷缩著身子在床上打滚,却仍笑不可抑。
我皱著眉盯著他,没有说话。
等到他终於笑够了,将自己卷成了一个团偎在床上,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看起来很累,我不忍心再逼他,将他的身子拉直,打开被子替他盖上。
谢晓依旧没什麽反应,随我拖来拖去。
他的眼睛红红的,眼里还漾著泪,瞪大著眼,却没有焦距。
我叹了口气,柔声道:“不想吃饭就算了。你好好睡一觉,别胡思乱想了。”
我看了他一会,亲了亲他的额。
谢晓终於闭上了眼睛,任泪水从眼角溢出来。
我站起身来,又看了他一会,终於开门离开了去。
下了楼,来到客厅。
纪平他们三人正谈笑风生,见到我,纪平问道:“谢晓呢?”
我笑了笑,道:“他有点不舒服,我让他睡觉了。我们吃吧。”
“这样啊。”纪平点点头,冲小文道,“我给他带了个PDA,小文你帮我交给他吧。”
小文笑著点点头道:“太客气了,纪学长。”
纪平也笑了笑。
谢博已经站起身来,道:“菜都凉了,我们吃饭吧。”
大夥谈笑著,鱼贯入坐。
纪平就坐在我身边,那平常是谢晓的位置。
我心里面觉得凄凉,不免有点情绪低落。
“纪学长打算长住S城了吗?”小文已经关心起实际问题来。
纪平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道:“这个我是不排斥啦。当然,还要看洛庄的意见。”
我笑了笑,给自己塞了一口菜,没有表态。
“你当然不排斥,”谢博讽刺道,“也不想自己朝思暮想多少年了。”
纪平脸色一僵,随即苦笑道:“行了,谢博,不就是以前兄弟有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吗?从我进门起,你就酸言辣语的挤兑我。
你到底要怎麽样才能气消,给我来个痛快的。别老拐弯抹角地给我小鞋穿。”
谢博一听,反而更来劲了,道:“我哪敢给您小鞋穿啊,我可怕又莫明其妙的挨顿凑。某人当初不是说了吗?纪平的拳头不是吃素的。”
看来这两个人是完全斗上了。
我和小文都相视苦笑,纪平已经有了怒意,道:“行了啊,谢博。少阴阳怪气了。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怎麽几年没见,你倒越来越小肚鸡肠了?”
谢博筷子一放,道:“我阴阳怪气?我有你小子阴阳怪气?
当初我当你是千金不换的好兄弟,瞒过你什麽没?
啥也没有!
我芝麻绿豆大点事都告诉你。
你倒好,什麽丁点屁事也不说,什麽事都自己埋著掖著。
反过来,还送我一顿拳头,有你这麽当兄弟的吗?”
“那不是嫌你烦吗?你以为只有你心烦啊?整天蔫个吧唧的……”
“咳!咳!”小文低著头,一只手握拳竖在嘴边,用力地咳嗽了两下。
纪平这才蓦地止住了口,看了我和小文一眼,神色有些羞赧。
谢博也面有惭色,又拿起了筷子。
我笑了笑,对小文道:“这两个人,果然没让我们失望,二十年如一日,还是。”
小文忍俊不禁,扑哧笑了起来。
谢博和纪平不明所以,对望了一眼,谢博问道:“DBD?什麽意思?”
小文耸耸肩,解释道:“Dogbitesdog。”
狗咬狗,够简单吧。
谢博和纪平瞬间满脸黑线,谢博咬牙切齿道:“谁取的?”
我和小文又对望了一眼,相视而笑。
当然是我…
还有小文。
但是我们都很有默契地替对方保守秘密。
我刚想怎麽岔开话题,小文已道:“阿庄,将纸巾递给我。”
我微笑,十分殷勤地依言而行。
小文接过纸巾,又对纪平道:“纪学长,这是我们这边百年老字号福膳楼的特色菜,你不常很难吃到的,多吃点。”
纪平僵硬的脸色终於有了转机,挤出几滴笑容,道:“好。”
我瞟了谢博一眼,他还是满脸臭臭地,狠狠地将自己碗里的菜塞到嘴里。
只有小文,仍是一派优雅自然,仿佛刚刚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我微微一笑,不禁心情也大好起来。
————————————
俺码的文有人喜欢吗?
如果想看的人不多,俺就少码了
为了每天一更,正业都落下了。。。
21
晚饭快吃完的时候,谢晓下楼来了。
他的脸还是很憔悴,但比起刚才已经好了很多,可以明显看出他修整过了。
一见到他,纪平笑著打趣道:“谢晓,怎麽我来了你也不下楼?学人家当小闺女了?”
谢晓面无表情,道:“对不起。”
他走到冰箱面前,拿了杯啤酒。
一拉开,就咕哝咕哝往下灌。
我皱著眉,小文已经开口道:“晓晓,对不起。”他走到冰箱面前,空腹不要喝啤酒,来吃点饭。”
“我不饿。”谢晓淡淡地,拿著酒准备上楼。小文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谢晓!”
谢晓顿了顿,转过身来,展开一个size很大的笑容,一霎那间,道:“还有什麽事情吗?妈。”
小文面色不悦,还没有说话,谢博已经打圆场道:“算了,”拿著酒准备上楼。谢晓顿了顿,“谢晓,你先上去吧。”
小文皱皱眉,纪平笑著打趣道:“谢晓,”但没有坚持。谢晓冷笑了一下,当著我们的面恣意将整厅啤酒全部灌下,随著“卡嚓”的一声,手中的空易拉罐被狠狠握扁,声音刺耳,如同谢晓的挑衅一般。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小文拧著眉显示她很生气,连刚才打圆场的谢博也面有怒意。
只是纪平还不明所以。
谢晓还是不知死活的冷笑著,手中的空易拉罐被狠狠握扁,仿佛不讨来一顿责骂就不甘心似的。
我叹了一口气,由於事先没想到,道:“晓晓,啤酒喝完了,就过来吃饭。”
谢晓嗤笑,道:“洛庄,你真的很了不起。永远可以不把别人说过的话当回事。你当我刚才是在放屁,是吧?我说了,啤酒喝完了,我、不、饿!”
谢晓蔑视著我。
谢博已经怒不可抑,真是没想到,大声呵斥道:“谢晓!怎麽说话的?!”
谢晓翻了翻白眼,道:“爸,我求求您了,别摆出一副老爸的面孔教训我。这个家,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个旅馆,偶尔落落脚。而我这个儿子,也不过是这旅馆中的一个摆设。咱们两个,和和气气的,笑笑呵呵的,面上带著微笑的!这样过过也就算了。真要想教训我,早二十年您就该这样了,现在才想起来,已经晚了!”
谢晓说得没心没肺,真是谁能知道,谢博怒急攻心,指著他“你…你……”了半天,现在才想起来,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正要发作。小文已经走到他前面,扬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巴,严厉地道:“谢晓,跟你爸,还有李叔叔道歉!”
谢晓的头被巴掌打到一边,又缓缓地移回来。
却仍冷笑著,纪平笑著打趣道:“谢晓,道:“打啊,再打啊,打死我好了。反正命是你们给的,我大不了还回去!
我已经受够了这种鬼日子,受够了你们这群伪君子!
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所谓社会菁英!
你们自以为很优越,动不动就拿这一套那一套给人说教,就在突然间,那人铁石心肠的跑向了远方,教一些所谓的道德,但其实你们每个人心里都有欲望,你们也不过是大俗人一个!
有什麽了不起的,你们只不过是一群学会压抑的胆小鬼罢了!你们只是胆、小、鬼!”
“你!”小文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扬起手想再抽他,你们也不过是大俗人一个!
有什麽了不起的,手却停在半空中颤抖,身子也站不稳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小文被气成这个样子。
走上前去,一步一步的,扶著她到沙发上坐下。
我来到谢晓面前,甩了他一巴掌,道:“这一巴掌,是打你的忤逆。”
随即,甩了他一巴掌,我也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道:“这一巴掌,谢晓,是打我的罪过。二十年言传身教,却让你变得如此恶毒。”
谢晓呆了呆,我又狠狠给了自己一记,道:“这一巴掌,是打我的道貌岸然、虚伪。”
我扬起手准备抽自己第三记耳光,却让你变得如此恶毒。”
谢晓呆了呆
就在突然间!谢晓终於受不了了,精神几近崩溃,抱住我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谢晓抱著我的右手,抱住我的手,一边失声痛哭著,身体一边缓缓滑下去,直到跪到我腿边,仍没有放开我手,抓著我的手,盖住他的脸。
屋子里没有其它声音,轻手轻脚的,你铁石心肠的一把抓了过来,大家都静静的看著谢晓哭泣。
他哭了很久,直到他哭累了,大哭变成了抽噎。
我也站累了,叹了口气,道:“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不可一世,由於事先没想到,谢晓。
很少有人可以强大到有不可一世的本钱,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轻手轻脚的!像你这样,就更不行了。当你否定其他人的时候,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同时也否定了你自己。”
谢晓没有说话,他红著眼盯著我,大声喘著气,真是没想到,抽噎个不停。
我叹了口气,用手替他擦了擦脸,道:“其实你说的并没有错,我们就是一群伪君子,胆小鬼。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我不可以,道:“其实你说的并没有错,你也不可以。
有些东西,在一阵大雨之後,,他铁石心肠的透露出玄机,不管我们有多想,都必须压制下来。
这就是人的宿命,谢晓。当然,你也可以觉得那是虚伪或者胆怯,但是你别无选择。”
谢晓摇摇头,都必须压制下来。
这就是人的宿命
真是谁能知道,!抽噎得更厉害了,但还是没有说出话来,真是谁能知道,我摸摸他的背,替他顺顺气,劝慰道:“向你爸爸妈妈道个歉,还有纪叔叔,你闹这麽一场,也要向他说个对不起。这里每个人都是爱你的,千万不要做自己将来会後悔的事。行吗?”
谢晓还是一个劲的摇头。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麽,叹息道:“谢晓!”
“我…我不要…”,谢晓抽噎著,眼里刚刚止住的泪又漾了上来,他抽抽嗒嗒地道,“我…我做不到…
我真的试…试过了。我做不到…到…,这样活著太辛苦,我学不来…我不要了…我不想要了。”
我的心一紧,就在突然间,明白他话里的深意,心里面一痛,这样活著太辛苦!恐惧也随之传上来。
我失掉了冷静,这样活著太辛苦,他怎麽可以有这麽可怕的念头,於是厉声道:“谢晓!”
谢晓又大声哭泣起来,哭得太累,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一步一步的,将身子蜷缩在地板上,手也跟著抽搐起来,他仍止不住的哭泣。小文也赶紧走了过来,使劲将他拉直,急急道:“快叫救护车。”
她还没说完,谢博已经奔到了电话旁。
我也被吓得不轻,只得替他绷直身体。
纪平上前来掐住他的人中,他道:“谢晓,使劲将他拉直,别哭了。”
谢晓还是不可抑制的抽泣,纪平抬起他的上半身,对著他的肩膀就是狠狠的一砍,谢晓随即就晕了过去。
我的心里一痛,妈的,纪平抬起他的上半身,姓纪的可真狠!
纪平解释道:“不能让他哭了,一霎那间,神秘客铁石心肠的跪倒在地,他都哭岔气了。”
谢晓的抽搐并没有随著他晕倒而好转,我们只好仍紧紧的拉著他的身体,小文和我一人握住他一支胳膊,谢博负责他的双腿,轻轻的按摩。纪平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後替他做起人工呼吸起来。这个小祖宗还真会惹麻烦呀!我叹了口气,默默祈祷救护车快点到来。
***********************
四更天码文。。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助俺保持干劲。。。
22
将谢晓送到医院,我们四个大人手忙脚乱的在医院里穿梭。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送来了什麽急症病人,等到一切弄妥,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谢晓的病情并不算严重,但是他的态度却令人担心。
在我没有管教他的日子里,他几乎每天都在自虐,变著法子折磨自己,不进食也不睡觉。
片子拍下来,胃里几乎什麽东西也没有的。
小文和谢博标榜著民主和自由,给谢晓空间,不逼迫他,但这样的结果就是导致这个任性小孩一次次的被送进医院。
我叹了口气,当初只忙著帮他们带小孩,却一直没想过要教他们怎麽带小孩,这下,恶果尝到了。
由於纪平在,我也不好在医院守夜,只好小文道:“纪平奔波了一天,也累了。我们先回去,晓晓有事再叫我。”
小文面带歉意,道:“对不起了,纪学长。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纪平拍拍她的肩表示安慰,对他们两口子道:“你们好好照顾谢晓吧。我明天再来看他。”
谢博也点点头,道:“辛苦了,老纪。”
听到“老纪”这个称谓,纪平微微一笑,道:“再见。”
冲他们大臂挥挥手,我和纪平并肩走了出来。
夜深了,医院外有点冷,我搓了搓胳膊,纪平突然伸出手来碰了碰我的脸,我眦牙“叱”了一声,道:“干吗呢?”
纪平若无其事的伸回手来,道:“你对自己够狠的,五指印越来越明显了,脸都破了。”
我有点尴尬,解释道:“被那小子气的,没控制好力道。”
“气也不用这麽狠吧。”纪平又瞟了我一眼。
我苦笑,没有再说话。
我已经这麽狠了,我也後悔了,明天还要顶著这张破脸去上课,刚刚没想到这一茬,现在我知道了啊。
纪平沈默了一会,突然道:“洛庄,你有事瞒著我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我苦笑,道:“你有什麽想说的,要问的,都说了吧。”
他还是有点迟疑,道:“谢晓……”
“你没有猜错。”我打断他,叹了口气,“他有点恋父情结。”
纪平反而笑了笑,道:“果然。我也真是的,谢家怎麽也会开演电影呢。”
我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我和纪平默默的走著,他也没有说话。
来到的士站,他突然说道:“其实,我挺羡慕那小子的。”
我一愣,不明所以,盯著他。
纪平笑了笑,道:“这才叫年轻啊。我是有过年轻的时候,但好像没有过这麽热血沸腾的时候。
你说,我当初要也像谢晓这样,会是什麽样的情况呢?”
我也笑了笑,提醒他道:“我们谁都已经不复当初了。”
纪平点点头:“你说的对,所以我才羡慕谢晓这小子啊。你呢?有没有羡慕过?”
我怅然,叹了一口气。
我应该也是羡慕的吧。
的士来了,我们钻了进去。
又沈默了一会,纪平问道:“洛庄,你打算怎麽办?”
我一愣,什麽打算怎麽办?
纪平叹了口气,道:“谢晓……”
我笑著打断他,道:“不是吧,纪平,你还跟一个小孩儿计较?”
纪平哭笑不得,道:“不是我,我是问你,你怎麽打算?”
“我要有什麽打算?”我皱皱眉,“小孩子一时糊涂,我们大人保持清醒就好了啊。谢博说要送他去英国,我觉得也挺好。”
“是吗。”纪平淡淡的,不置可否。
我笑了笑,轻轻揍了他一拳,道:“你老不害臊,和小孩子计较。”
纪平反过来制住我,身体做势往我身上靠。
的士司机很狐疑的从後视镜里瞄著我们两个,我尴尬的推开他,将头转向窗外。
回到家里,我立刻往冰箱里拿骨头,谢晓最喜欢骨头汤,所以我这一般都备著。
只是他太久没来,骨头都冻在一块了,怎麽也来不出来。
“怎麽啦?”纪平问。
“我煲个汤。”我使劲往外掰。
“给谢晓的?”
“嗯。”
纪平走到我身边,道:“我来吧。”
我让开身子,不一会儿,纪平就掰出一大块来。
我接了,就往厨房走去。
过了一会,纪平也来到厨房门口,问我道:“洛庄,你准备好了吗?”
“什麽?”我手里正忙活著,随口道。
“我们的事。”纪平道。
我愣了愣,望著他,道:“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还有什麽问题?”
纪平笑了笑,道:“具体的问题,我们可一个没有涉及。如果你不反对,我想搬来S城。”
我又一愣,随即笑了笑,道:“当然好。”
纪平也微笑,道:“如果你不反对,你的卧室最好也分我一半。更具体点,就是你的床,你的衣柜,我都要占一半。”
纪平斜著身子靠著门,明显调侃我。
我脸面一窘,但也不想示弱,故作镇定道:“我的卧室里左转第一间,不用我带路吧。”
纪平闻言,呵呵大笑起来,道:“你真可爱,洛庄。”
我觉得自己的脸更加发烫了。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被人说可爱,可不是什麽值得骄傲的事情。
正要反驳,纪平走进来,突然从後面搂住我。
我一惊,手里的刀闪了一下,划到我自己的手指。
“哎呀!”我放下刀,叹了口气。
“啊,对不起。”纪平也没料到会这样,道:“创口贴在哪?”
“茶几上就有。”
贴好创口帖,我只得又套了个贴肉的橡胶手套,继续干活。
纪平还在旁边,看著我,我道:“你不用站在这里呀,去看电视吧。”
纪平又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没有办法,只好不理他。
将骨头砍好,我把它装进电汤煲里。
“你在紧张。”纪平突然道。
我皱了皱眉,我不喜欢他这种评价似的语气。
“放心,我今天睡客房。”纪平有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兴味,微笑著。
我想要反击,但纪平已经退了出去。
我用手撑在灶台上,松了一口气。
好吧,我承认我紧张!
我脱了手套,将电汤煲时间设定好,一切已经就绪。
走到客厅,这会纪平真老老实实的在看电视,但是他看的却是动画片《TomandJerry》,我笑著摇摇头,原来新锐导演都是这样炼成的。
纪平转过头来,对我笑笑。
我也笑了笑,拉开书房门,告诉他我明天上课要用的-columnist-down东西还得整理一下。
他-columnist点点头,又转过去看电视。
关好门,我松了一口气,也许,我只是不习惯。
今天俺有八节课。。。
晚上还得上三节
流泪ing
挤时间码文真痛苦啊。。。
23
建档时间∶10/312008
更新时间∶10/312008
早上起床,推开客房门,纪平还在睡。
我去厨房看骨头汤,煲了一夜,已经很香了。
随手拿起一个勺子舀了点尝尝,味道十分不错,我点点头,很满意。
做好早餐,我给纪平留了张条。
自己随手拿了两片面包,就拿著汤和公文包出门。
先去晓晓那,再去上课,应该来得及。
医院不是很远,上班的高峰期还没有到,我只开了十几分锺车,就到了医院。
谢晓的病房里没有人。
我觉得有点儿奇怪,床被还是乱糟糟的,摸一摸还有余温,他应该起床不久。
刚准备出去找找看,谢晓推门进来,望了我一眼。
又钻上了床。
“你爸妈呢?”我问道。
“吃早餐去了。”
我皱皱眉:“你呢?还没有吃吧?”
“嗯,他们吃完会给我带。”
我叹了口气,真是对粗心的父母,哪能让这麽久没进食的孩子吃外面的早餐。
我道:“我给你炖了骨头汤。”
打开盖子,给他盛好,递到他面前。
谢晓并没有拿,只是愣愣的盯著我。
我也仔细打量起他来,已经一夜,他的眼睛还是有些肿,但脸色确实好看了不少。
我道:“吃吧。”
谢晓抬起一只手,却没有接碗,触到我的脸,道:“还疼不疼?”
我的头一偏,道:“不疼。你快点吃东西,这个不腻,我炖了一个晚上,很香的。”
谢晓这才接过碗,却仍盯著我道:“洛庄,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我叹了一口气,不想绕进他这类话题里。
这是多纠结的问题啊,我们探讨过这麽多次,每次都各持已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更何况,我今天还急著去上课呢。
“喝吧。”我催促道,没亲眼看著他喝完,我不放心。
谢晓这才舀了一小勺往嘴里送,又停住了,道:“昨天晚上醒来後,我想了很久……”
我盯著他,没有说话。
谢晓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其实我知道你会纵容我,所以我才管那麽放肆。
因为反正不管我做错什麽事情,你都会原凉我。
可是,你越纵容,我越是不高兴。
因为我知道你这样对我,只是把我当小孩子。
但是另一方面,我又怕你连纵容都不再纵容我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只想去做坏事,你们越生气,我越痛快。我觉得我自己都像著了魔了。”
谢晓的眼神很纯粹,但带著点疑惑和困苦。
脸也削瘦了不少,我没法不心疼。
我叹了一口气,他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从来没有遇到过挫折,这样的打击他的确没法一下子承受吧。
也许,我该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谢晓又喝了一口,却苦著脸道:“我觉得喉咙发堵,吃不下了。”
才喝两三口就吃不下了?
我正要板下脸来,谢晓已经放下碗,像猫似的滑坐进我怀里。
他撒娇道:“洛庄,抱抱我,一会就好。”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搭到了他的背上。
谢晓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头发有点味道,我皱皱眉,道:“你几天没洗头了?”
谢晓讪笑了一下,反而更加使劲地往我身体里钻。
我也笑了起来,搂著他的手紧了紧。
嘻闹了半天,谢晓突然道:“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我一愣,谢晓解释道:“我们就像现在这样。我不逼你爱我,你也不逼我离开你。
你愿意当我是什麽都好,儿子、侄子,什麽子都行。但是你必须允许我跟你生活在一起,我只要和你一起生活就行了。”
我听得怦然心动,差点想要答应。
但不得不逼自己冷静下来,这个世界上哪有那麽好的事情。
如果谢晓从未像我表白过,那这事或许还有点可能。
但是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哪里还能回头。
我苦笑,一手搂著他的背,一手抱著他的头,道:“你长大了,长大的人哪能一直和父母待著,你会有新的夥伴,新的家庭……”
“洛庄!”谢晓猛地从我怀里挣了出来,面有怒意。
我苦笑,让步道:“好了,咱不说这了。你快点喝汤,再不喝就凉了。”
谢晓突然扑了上来,冲力太大,再加上太突然,我毫无防备的被他扑倒在床上。
谢晓的吻随即落了下来,重重的,几乎要磕掉我的牙。
重重的但短短的一吻,谢晓瞪著我,双臂撑在我两旁,眼里的怒意还没有消。
我苦笑,问他:“这样做,有用麽?”
“有用?我怎麽知道什麽有用没用?!”谢晓眼睛透著脆弱,但仍咬牙切齿,控诉道,“我从来都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有用!我现在都快累死了。
我真的会死掉的!
我东西也吃不下,我觉也睡不著,我也想知道怎麽做才有用啊!
我都让步了,洛庄,你怎麽还这麽狠心。”
谢晓说完,像用尽了全身力气,瘫在我身上。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面也觉得无比疲倦,也像虚脱一般。
“我该去上课了。”我真不知道该再说什麽好。
谢晓“嗯”了一声,却一动不动。
病房门被“哢嚓”推开,是小文和谢博进来了。
这样的姿势让我有点发窘,我对谢晓道:“起来,晓晓!”
谢晓还是不为所动,身体反而用了用劲往下压。
我苦笑,用力推。
推开一点,又被他压了下去。
我只得对小文他们道:“替我拉开这小子。”
小文和谢博对望了一眼,谢晓已经自己放开我,靠坐在床上,面无表情。
我立刻爬了起来,对小文和谢博道:“我送了骨头汤过来。你们监督他喝下。我上午还有课,必须走了。”
他们又对视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谢晓。
我叹了口气,转过来对著谢晓,几近哀求道:“你听话一点,拜托了!”
谢晓还是没有做出什麽反应。
我看了看时间,没有说什麽,推门出去。
刚走不远,小文从後面追上我:“阿庄。”
我停下来:“有事?”
小文有点迟疑,道:“晓晓……”
“对不起。”我也叹了口气,我知道她有些介怀刚才所见的那一幕。
“阿庄,”小文也面有歉意,但仍直接道,“我希望,你这段时间,不要跟晓晓接触了。”
原来如此!
小文终於下限制令了。
我心里面觉得很凄惨。
这并不是没有料想到的事情,只是现在由小文亲口说出来,我还是免不了很难过。
当初也是料到如此,才千方百计的不想让他们知道的吧。
谢晓不懂得韬光养晦,事情终於弄到了这地步,我还能说什麽?
我冽冽嘴,扯出一个笑容,道:“我知道了。”
转身就要离开,小文又叫住我,道:“阿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希望等这事情过了以後……”
“不用说了。”我笑了笑,打断道,“我明白的,小文。”
小文望著我,眼里歉意。
我朝她摆摆手,道了声:“回见。”
下一章预告:
来点香豔的,敬请期待
[
024
建档时间∶11/12008
更新时间∶11/032008
虽然理解小文的苦衷,但我还是免不了心里很难过。
宠溺谢晓在很早以前就变成了我的一种习惯,尽管我知道闹到今天的地步,主要责任在我。
只是,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宠他还能宠谁呢?
但是,我别无选择,只有遵循小文的要求。
没有再去看谢晓,也没有像小文打听过。
我不是不想表达我的关心,我是怕我太关心,他们会不安心。
谢晓缺课了一个多礼拜之後,又开始来上课了。
我愣了愣,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想念他。
每一天都数著日子,他终於又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下了课,我收拾好东西就要走。
谢晓跑到我跟前来,望著我,也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道:“有事吗?”
“你知道我爸妈要送我去英国的事?”谢晓的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的盯著我。
我点点头。
“你有没有舍不得?”他显得很平静,但是仍然很执拗。
我叹了口气,这样有意义吗?
我舍得又怎麽样,舍不得又怎麽样?
我又如何能舍得,我又怎麽可以舍不得?
谢晓的眼神让我有点发慌,这里是教室,我怕他突然做出什麽不合时宜的举动来,於是道:“我们先出去吧。”
谢晓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我後面,出了教学楼。
我带著他来到停车坪,打开车门,示意他上去。
谢晓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的坐了上去。
“你去英国是个明智的选择。”我只能这样跟他讲,“那里的环境还是要比国内好,你会有更好的发展。”
谢晓还是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下逐客令道:“没什麽事就下去吧,我要回去了。”
“我答应他们去英国了。”谢晓突然说。
我一惊,他显得那麽平静,我有点意外,望著他。
“但是我有条件。”谢晓又盯著我,“爸爸妈妈叫爷爷奶奶来看著我,我去哪他们就跟到哪,也不要求我上学,表面上也不阻止我干任何事,但是就是不给我一点个人空间。
我知道,我是被他们监管起来了。
所以我答应了去英国,给他们开的条件就是,在去之前,不再干涉我的自由。”
我笑了笑,道:“你能想通就好。”
“可是你也要答应我的一个条件才行,洛庄。”
我皱皱眉,我该答应什麽条件?
“你不许和纪叔叔谈恋爱。”
我一愣,笑了笑,他果然没那麽容易妥协。
只得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晓晓……”
“先别急著答复我!”谢晓打断我,“我给你时间慢慢考虑。你细细想好了,再回答我。”
我又叹了口气,没有再开口。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看一看,行吗?”谢晓突然道,脸上刚刚所有不好的情绪都一扫而尽了,展开一个讨好的笑容,黑眼睛带著乞求。
我心一软,道:“去哪?”
“让我来开车好不好?我拿到驾照了你知道的。”
我盯了他半晌,谢晓的神色有点儿楚楚可怜,我笑了笑,道了声:“罢了,你开吧。”
换了下座位,谢晓开车上路了。
他的车技并不赖,开得也很小心。
不一会儿,我就觉得我不必在死盯著他了。
也很快,谢晓就开到了出城的高速公路口。
我一惊,忙问道:“你要去哪?”
“我保证不开出S城好不好?”谢晓忙笑了笑,很乖巧的想让我宽心,“走高速快一些。”
我犹豫了一下,不出S城的话,应该也不会太远。
於是,没有再说什麽。
谢晓一直开著,那是往海边的方向。
我笑了笑,原来他是想来海边。
也好,我们已经快有一年没来过海边了。
“你还记得去年我过生日吗?”谢晓问。
怎麽会不记得,去年他不正是拖著我来海边麽。
还一个劲的嚷著要开车,那会他还没拿到驾照,我没有允许。
只答应等他拿到驾照就让他开。
“我今年提前过一下生日好吗?”谢晓望了望我,道,“我二十岁的生日恐怕要在英国过了。”
是啊,听他这麽说,我也有些伤感。
笑了笑,提醒他认真开车,不要转头。
谢晓知道我默许了,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我的心情也不免愉快起来。
花了近二个小时,谢晓将车开到一个海边酒店。
我愣了愣,我并没有打算在这里过夜啊。
谢晓已经挽著我的胳膊,撒娇道:“我过二十岁这麽隆重的生日,你不许扫我的兴哦。”
我还没有回答,就被谢晓拖到大厅里。
他对前台说道:“我昨晚订了个房间。”
我皱了皱眉,谢晓正在check,但我似乎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回过神来,打断他们道:“我们要两个房间。”
“洛庄!”谢晓大叫道,“这里是五星级超豪华休閒酒店,一个晚上要,你还要两个房,你的钱很多是不是啊?”

我立刻面冒青筋,有钱也不是这麽用来烧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麽,谢晓已经拿好了钥匙,又拖著我往电梯去,“我今天要睡五星级酒店,吃阳澄湖大闸蟹,喝法国红酒。”
我苦笑了一下,望著谢晓因为过度兴奋而显得特别青春洋溢的脸,突然觉得很满足。
一个小小的奢侈之夜又算得了什麽?
只要他想要,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不舍得不摘啊。
心里面打定了主意,陪谢晓在这过一夜。
想到这个,我拿出手机想给纪平拨个电话。
谢晓一把夺过我手机,笑嘻嘻道:“我们到了。”
这的确是一个超华丽的房间,房间的风景也很美,面对著大海,还可以听过海浪声声。
打开玻璃门,走在露台上,像沐浴在海滩上一般。
谢晓有点儿兴奋,闯开嗓门,对著大海喊道:“太平洋——,你好——!”
我望著他,笑了笑。
谢晓挠挠脑袋,突然间有点害臊,道:“谢谢你,洛庄。”
我笑著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说话。
“我们吃饭去吧。”谢晓又猛地拉著我走进屋子。
一切按谢晓的要求来的,最新鲜的湖蟹,贵得吓死人的红酒。
看著兴奋的谢晓,我的兴致也不由得高昂起来。
多喝了几杯,心里面藏著事情,心想这样的日子大概不多了。
想起这些,我的话却反而少了些。
谢晓的酒意已经有点上脸,红红的,衬著他浓密的微卷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显得十分可爱。
我注意著保持他清醒的量,不过,我似乎低估了这小子,他喝起酒来一点也不含糊。
吃毕晚饭,我们回到房间,又在露台上坐了一会。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晚的海景,别有一番风味。
海风仍是咸咸的,变得有点儿凉。
海浪有规律的拍击著岩石,发出鼓鼓的声音,天地万物都变得宁静和谐起来。
我看了看谢晓,此时的他显得非常的沉静,有一种超出他年龄的沉稳。
黑夜里,他的眼睛愈加墨黑的发亮,显得神采奕奕。
我微笑起来,这样的谢晓让我觉得很欣慰。
不知道坐了多少,我觉得有点困意。
身体上凉意也袭上身来。
我对谢晓道:“进去吧。太凉了。”
谢晓点点头。
我们进了屋子,谢晓从包里拿出睡衣递给我。
我愣了愣,这小子还真是准备齐全啊。
笑著摇了摇头,仍接过来,进了卫生间。
我洗完出来,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
示意谢晓去洗澡,自己则爬上床睡觉。
等到我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时候,谢晓压了上来。
我推了推他,为他挪开些地方,但谢晓仍然不依不挠地往我身上压。
他像蛇一样缠住我,嘴巴开始吻著我脸上各处。
我用手一探,发现他身上什麽也没有穿,赤身裸体的,在我身上撕磨。
我一惊,睡意顿时全消,厉声道:“谢晓,你要干什麽?!”
谢晓并不回答,只是用嘴封著我的唇。
舌头温温的湿湿的,带著魔力,已经挤进了我的嘴里,抵著我的牙关。
我又羞又怒,一狠心,咬住他的下嘴唇。
一直咬到嘴里尝到淡淡的血腥味,谢晓还是没有放弃,我不得不松开口。
谢晓的舌已经闯进了我的口腔内部。
我被他吸得透不过气来。
身体的反应越来越不受控制,然而心里面越来越恼怒。
他又要重蹈覆辙麽?
他是我的谢晓,怎麽可能真的对我施暴?
我知道力气比不过他,所以乾脆放弃了挣扎。
一动也不动,心里祈祷著他能像上次一样,早早清醒过来。
但是事情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谢晓像铁了心,一点不为所动。
我的衣服已经完全被他扒了下来,两具赤裸的身体交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失控的临界点。
大声呵斥道:“谢晓!住手。”
“别叫了,洛庄!”谢晓的眼望著我,手已经握住我的分身,不轻不重的揉捏著,我被折磨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终於害怕起来,恳求他道:“谢晓,你…
你是好孩子……
不…不要让我怪你!”
在这种形势下,再狠的话也会气弱三分。
谢晓恶作剧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带著点恶魔的意味,他道:“你怪我吧,洛庄。”
我陷入了天人交战,被他折磨得痛苦不堪。
只得逼自己保持冷静,再撂下狠话,冷冷地道:“谢晓,你今天要敢这麽做,我们就完了!”
谢晓微微一笑,又吮住我的唇,过了一会才松开口,道:“我不在意了,洛庄。我只知道我必须和你有点实质性的进展,你才会停止自欺欺人的把我当小孩。”
谢晓的话里有决绝的意味,制住我的身体又使劲了三分。
我心里一凉,也使出全身力气拼了一下。
我的力气尽管不及他,但是真要拼起命来,他也尝不到什麽好果子。
谢晓被我甩到了一边,但他还是抱住我的腰。
两个人这麽纠缠,竟真有点像肉搏战。
我累得有点气喘吁吁,刚一松懈,谢晓已经抓住这个空档,跨坐到我身上来,对著我的分身重重的坐了下去。
我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人不由得呆了呆。
谢晓显得十分痛苦,满脸血色一下子被全部抽走,煞白著一张脸,但仍不要命的使劲往下坐。
“停下来。”我有点胆颤心惊,“这样你会受伤。”
“我不在乎。”谢晓皱著眉,掩不住满脸痛楚,但仍十分倔强地,仿佛不全部吞没就不甘心。
交接处变得湿滑,我知道他是流血了。
谢晓自暴自弃道:“我就是要痛,就是要受伤!”
我被他祭奠般的决心吓到,心里叹了一口气,投降了,放弃了与他对峙。
只是哪有人这样做爱的,弄得像上绞形架似的。
望著谢晓视死如归的的悲壮表情,我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只好柔声道:“晓晓,让我来好不好?”
谢晓蓦地停止了动作,有点不可置信的望著我,眼神里有点期待,又有点不信任。
谢晓此时像个受惊的小动物,小鹿般的睁著眼睛,不知道要信任我好,还是不信任我好。
我又觉得一阵心疼,撑起身子,吻了吻他的唇。
谢晓这时才放下心来,有点虚脱一般,将自己挂在我身上。
我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
谢晓的双腿夹著我的腰,不让我退出去。
我没有坚持,浅浅的吻他,从嘴唇,到脖子,再到锁骨,胸前的小突起,一直到我没办法往下。
谢晓的身体不再僵硬,明显放松下来。
脸色也好看了一些,特别是嘴唇,红豔豔的,十分诱人。
谢晓的眼泪突然止不住的冒了出来,双臂紧抱著我,嘴里呢喃著:“洛庄,洛庄……”
我被他弄得心里微微发酸,吻著他的泪眼。
谢晓已经抬高了臀部,继续呢喃:“再进去一点……”
“你会痛的。”我又何常不想进去,但是为了他,再辛苦我也只得忍著啊。
“没关系……我没事了……”谢晓的声音小小,脸也红红的。
我审视了他一会,握著他的分身,轻轻按摩,直到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才放心的往他里面捅进去。
谢晓不安的挪动身体:“动啊……”
我轻笑起来,我忍的这麽辛苦都是为了谁啊,可是-body正主儿一点也不领情。
我没有在克制,在他体内抽插起来……
为了扯出H,俺硬是咬牙码了平日两倍的量
痛苦ing
写不下去了,今天就这样吧
025
建档时间∶11/32008
更新时间∶11/032008
凌晨二点,谢晓已经睡了。
折腾了这麽久,他已经累得不行。
帮他清洗完,又上了药,谢晓很快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我坐在床上,点了一根烟,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看来,这事是谢晓预谋已久的,他去上我的课,书包里却一本书也没有,倒是装著一大堆润滑剂和药。
只是,昨晚上事情有点失控,润滑剂一点没用上,谢晓近乎蛮干般的献身,无法避免的受了伤。
做完爱之後又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在送医和不送医之间纠缠,最後,依旧是我让了步。
我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虽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也并非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一直知道他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的孩子,明知道他对我有所企图,却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空隙的亲密对待他。
也许,就是我这种拒绝得不彻底的态度,才让他有恃无恐。
只是,现在,叫我怎麽去面对他?
也许正如晓晓所说,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的当他是小孩子。
那麽,过了今晚,我还能只当这一切是一场小孩子的任性与胡闹?
谢晓睡得很安稳,嘴角带著笑意,一只胳膊搭在我身上。
我叹了一口气,熄了烟,也躺了下来,翻身侧睡著,对著他。
这是一张我极熟悉不过的脸,我曾看著他从一个微缩版一点点的长大,终於长成了今天的模样。
我就像一个农夫,对著一个青色的小果胚,很耐心的施肥,天天浇水,使它终於长成了一颗青里透红的诱人果实。
我的本意是想等它长得更漂亮更成熟,再带到某个农贸展览会去夺个什麽金奖银奖,以满足我农夫的虚荣。
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果实还没有完全熟透,就被我自己吞下了肚子。
我的谢晓就这样,让我没法理直气壮将他出售给他人了。
谢晓又往我身上挪了挪,嘴巴动了动,像品尝什麽好东西。
我浅笑了一下,探探他的额头,还好,暂时没有发烧。
我亲了亲谢晓的唇,闭上眼睛。
我现在只想快点睡著,我知道明天还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明天我会很头痛,很难过,很多事情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麽办。
但是反正一切都要等明天再说,我今晚只需要好好的享受这五星级酒店的豪奢之夜。
我搂著谢晓,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是发觉有人像小狗一般的在我脸上又嗅又舔。
我被弄得有点痒,睁开眼,谢晓的大脸印在我眼底,隔得太近,我觉得自己有点对对眼,随手推开他的头,谢晓仍笑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几点啦?”天已经大亮,那些问题我没办法再回避了。
“八点半。”谢晓又蹭了过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浅吻著。
我闭上眼,将胳膊放在眼睛上,问道:“你今天又不去上课吗?”
半晌没人回答我,我挪开眼上的手臂,谢晓正定定地望著我,眼神有点受伤。
“当学生就得上课。”我道。
“我要去英国了。”谢晓赌气道,“反正这里的课上不上都没有意义了。”
“随便你。”我叹了口气,问道,“去英国的时间定了吗?是几号,我到时抽时间出来去送你。”
“洛庄!”谢晓不可置信的望著我,表情像受了欺骗,双眼又泛红了。
“你说过,只要我答应和你纪叔叔分手,你就去英国。”我淡淡的提醒他,“现在,我可以答复你,我答应了。”
谢晓僵住了,没有说话。
“所以,按照约定,你也必须去英国。”我又道。谢晓显得又木了几分,但仍没有反应。我没有再理他,爬下床来。从地上捡起衣服,往身上套。
“昨晚对你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吗?”身後传来谢晓的声音,有点冷。
我穿好了内裤。转过身来,展开一个尽可能迷人的微笑,反问道:“你期望有什麽意义?”
谢晓的表情已经冷静下来,藏著隐忍的愤怒。
“这就是的世界。有性、有欲望,惟独没有意义。
我一直劝你不要踏进这个圈子,但是你不听。既然这是你的选择,你就必须承担由此而来的所有酸甜苦乐。”我还是希望能劝醒他,“你一直希望我像对待成年人一样对你,那麽从今天开始,你如愿以偿了。”
谢晓沈默,我没有理他,继续穿衣服,衣服快全部穿好的时候。
他说:“你在怪我?”我苦笑,我只是在怪我自己。
“我只是做了我所有能做的事情。”谢晓的声音低低的,有点哽咽,“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是不甘心。我只知道,如果连我也放手,那我们就真的只能错过了。
我真的不甘心,洛庄。
你教过我,尽人事听天命。
可是,每每你推开我的时候,我只是再想,天命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人事尽得不够。
我什麽法子都想过了,这已经是我最後的绝招了。
我真的尽了所有人事了,洛庄…你告诉我,还是改变不了什麽吗?”
谢晓的仰著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於心不忍,差一点又要投降。
我哆嗦著给自己扣好最後一粒扣子,逼自己狠下心来,道:“想吃早餐就跟我下楼。”
说完,我就自己往门外走去。
谢晓在我身後撕吼:“昨晚真的什麽意义也没有吗?那你为什麽要对我那麽温柔,害我都以为你已经接受我了。”
“男人欲望抬头的时候都会这样。它不代表任何东西。”我冷冷的解释,拉开门出去。
谢晓在里面狂叫,随即一个什麽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传过来。
我闭上眼,叹了口气。
看来,我的钱包还得受额外的损伤。
摸了摸口袋,手机居然在,只是已经关了机。
想到昨晚没打成的那个电话,叹了口气,开了机。
短信一下子冲了好几十条进来,一部分是有人打电话过来的提示短信,另外大部分是纪平发的,还有小文。
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也躲不过。
我和谢晓双双失踪,纪平和谢家都炸开了祸。
我苦笑了一下,拨了个电话给纪平。
“阿庄!”纪平的声音很焦急,一接通就道,“你去哪了?谢晓也不见了,小文他们找他都找疯了。”
“谢晓和我在一块。”
“哦。”纪平有点放心的样子,但仍带著狐疑,“你们……”
“我昨天手机没电了。”我打断他,“没有给你们打电话报备真不好意思。我今天会带谢晓回去。”
“哦,没有其他什麽事了吗?”纪平的声音已经和平常没什麽两样,淡淡的,却别有意味。
“等我回去再说吧。”我叹了口气,“替我跟小文说一声。”
“好。”
“嗯,拜。”
[
026
建档时间∶11/42008
更新时间∶11/042008
谢晓伤得似乎很严重。
我结完帐,收拾好东西等著他一块去拿车。
谢晓一直阴沈著脸,不愿意和我说话。
但是走起路来,步子一拐一拐的,显得很痛苦。
我皱著眉,仔细检查了一圈。
发现他的裤衩处已经印上血渍。
我一惊,道:“你还在流血?”
谢晓狠狠的甩开我的手,大吼道:“不要你管!”
“让我看看!”他为什麽老要在这种时候耍性子?
“我自己选择的路,所有酸甜苦乐都由我自己来承受!”谢晓冲我吼道
“我不要你管我的死活,我痛我活该我下贱,我就是喜欢流血,让我流血而亡好了!”
这麽点血流不死人的。
我苦笑,我只是心疼你受伤。
我叹了口气,道:“晓晓
别闹了
让我看看
不行的话,我们还是得看医生。”
“我、不、要!”谢晓大步冲了出去,裤子上的血迹漾得更开了
就连陌生人也停下来惊骇地看著他。
看来他的情况比我刚才想得更严重,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连忙大步追了上去。
谢晓并没有跑太远
他煞白著一张脸,脸上冒著冷汗,但表情里仍隐著疼痛,显得倔强而愤怒。
“晓晓。”我跑得气喘吁吁,一把搂住他,“让我看看怎麽回事,你一定要看医生才行!”
“你为什麽要管我?你刚才不是说不管我了吗?”疼痛连著委屈
谢晓终於嚎啕大哭起来,“你不管我就让我自生自灭,不要一会给我一颗糖,一会又收回去!你太欺负人啦!不带你这麽欺负人的。”
“好好好,我错了。”我抱著他,连哄带骗的将他拉到车子旁。
一上去,就要解他的裤子
谢晓死死按住。
“让我看看!”我只好恳求。
严不严重,到底有多严重
给我个答案
让我心里有个底,不可以吗?
为什麽他今天比昨晚血还流得更多
难道,我做爱真的差劲到这种地步?
谢晓僵持著,眼里还闪著泪,他抽出一只手很快的在脸上擦了一把,又迅速按住裤头:“只有情人才可以解对方裤子的!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权利!”
他在哪里学到的这些谈判技巧?
其实我昨天就已经认输了
为什麽这小子一定要逼到我连嘴里也承认才行?
我叹了一口气,道:“那还不放手?”
“什麽?”谢晓泪迹斑斑的脸上带著欣喜。
“我不是你的情人吗?”我盯著他。
谢晓终於喜笑颜开,手松开了桎梏。
我解开他的扣子,他突然又一把按住
表情十分严肃:“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我去英国的吗?”
我苦笑了一下,道:“恐怕你还是得去英国,晓晓。你父母的决定,我并没有把握改变。”
“什麽?”谢晓表情带著疑惑和不信任,“你又承认我们是情人,又要我离开这?你是不是在耍我?”
我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小家夥极度没有安全感
我非得好好跟他解释清楚才行。
只是,他为什麽就不能体谅我一下,我当惯了他的家长,突然要改当他的情人,将所有想法都向他坦白,这样的心理落差
我这张老脸不是一时半会能拉得下来的!
“你真的是耍我,想把我骗去英国,就扔在那里不管了?”谢晓又泫然欲泣。
“我没有!”我只得耐心解释,“但是我们给你父母时间,他们不是一时半会能接受的。”
“那…也就是说,你…已经接受我了?”谢晓盯著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有点不自在
我并没有原谅他的霸王硬……
呃……
被上弓,本来还想给他点教训。
只是眼下,哎,我冷著脸却没法硬著嗓子
道:“你还让不让我看了?”
“让!让!”谢晓飞快的解开裤头
褪到膝盖处
转过身
翘起他白花花的屁股,对著我。
我被晃的眼花,镇了镇心神
定睛一看,不由得七窍生烟,狠狠地拍了他一下,骂道:“你这兔崽子,你故意划伤自己来演这一出苦肉计,是不是?”
还好,刚才流血的地方不是肛门。
屁股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还在渗著血。
谢晓被我打得嗷嗷直叫
又转过身来,侧坐著,对著我
满脸委屈:“我不是故意的。再说那也真的很痛啊。屁眼也痛,屁股也痛。”
我觉得脸上微微一热,仍粗著脖子道:“不是故意的,那道口子怎麽弄上去的?别告诉我那是不小心摔的!”
“其实…也差不多啦……”谢晓脸上带著心虚
“你出门後,我太气了,随手把床头的灯抄起来给砸了。我只是想去捡一块碎玻璃
捡了之後,还在生气,气得一失神,就一屁股坐到地上,被扎了。”
我盯了他一会,检查他话的真假。
“真的。我那时还没有穿衣服
所以被扎的很惨。
但是你很快就会回来
我只好拔掉那块玻璃就赶紧穿裤子。真的很痛的,比昨天晚上还痛!”谢晓急急的解释。
“你去捡碎玻璃,想干什麽?”我问。
“我……”。
谢晓别过脸去,没有再回答。
我叹了口气,靠近他,将他搂在怀里:“我对你说过
不许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的
你为什麽就不听?”
“我……”谢晓张了张嘴想解释,然而没有说出话来。
“这是最後一次了。答应我,好吗?”我吻了吻他的耳。
“嗯。”谢晓低著头,点了点。
“我不知道事情到底会发展成什麽样,晓晓。”我语重心长,这样的他叫我怎麽放心,“我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我承认我很想要你
但是也许,最终我还是不得不放开你。你明白吗?”
谢晓盯著我,十分动情,但表情仍严肃而认真:“有你这些话就够了。我终於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孤军混战,我就没什麽好怕的了。”
好吧,我答应你不再当逃兵,陪你打这一场仗。
但是,我道:“你必须自己珍惜自己,不能再以伤害自己来要挟别人以达到目的了,知道吗?”
“我答应你。”谢晓将头埋在我脖子里,发出嗡嗡的声音,“不过,我伤害自己从来都不是想要挟别人,也不是想达到什麽目的。我只是想转移我自己的注意力……”
我搂著他的力道紧了紧:“总之
不管为了什麽,都不许那样做了
明白吗?”
“嗯──”谢晓的声音拖得长长
带著撒娇的意味。
我放开他,拉开距离,做了个翻转的手势。
“什麽?”谢晓没明白。
“屁股再让我看看!”一想到这,我就恨恨牙痒痒。
谢晓不情愿的撇撇嘴
但仍转过身,翘起屁股,对著我。
还有玻璃碎嵌在肉里,我叹了口气。
想去拔,看看自己的手,这样做好像很脏,於是放了下来。
再打量了一下肛门
还是红红肿肿的
谢晓果然没有涂药。
又赏了他没有受伤的那一瓣屁股一巴掌,道:“坐好了。”
谢晓眦著牙,道:“你干吗又打我?”
当然是气你!
我懒得回答,道:“你两个地方的-columnist-down伤口都需要清理
恐怕还得打一针破伤风。我-down们先去医院,再回家。”
“可…可是-body……”谢晓显得很难为情。
“害臊?”我白了他一眼
“怕害臊,以後就不要做这种丢脸的事!”
我没有再理他,启动车子,上好档,踩著油门,向外驶去。
嗯嗯。。
又开新坑了。。。
俺好像移情别恋了
先填那个?
027
建档时间∶11/52008
更新时间∶11/052008
将谢晓送回谢家,已经是中午了。
难得的是小文和谢博都在家里,我笑了笑,知道他们是在等我们。
但小文毕竟是小文,不管怎麽急切的想询问个究竟,失礼的事情她还是不会做的。
仍不痛不痒的跟我寒暄了几句,问我有没有吃午饭。
当然是还没有,小文进厨房帮我们弄午餐的时候
我跟了进去,我知道她有话想问我。
“我来弄吧。”我走上前
拿过她手里的菜刀。
小文将位子让开,仍在我旁边站著。
“我和晓晓昨天去了海边。”我说。
小文没有什麽反应,只“哦”了一声。
“昨晚发生了些事情。”我道,停住手里的动作
望著小文。
“是吗?什麽事情?”小文似乎不经意地问。
“一些意外的事情。”我笑了笑
干脆放下手里的刀具,转过身对著她
“小文,如果,我想向你讨谢晓,你会答应吗?”
“谢晓不是一直也是你的孩子吗?”小文淡淡地,但也十分聪明的
“还用得著向我讨麽?”
我愣了愣,明白她的意思,呵呵笑了两声,道:“你说的对!不过,既然如此
就早点送他走吧。”
我又转过头去切菜
厨房里面只有菜刀菜板相击的有规律的“咚咚”地声音。
过了半晌
小文突然道:“洛庄,对不起。”
我冲她笑了笑,道:“是我对不起。我答应过晓晓,争取一下。
不过
刚才我试过了,对你和谢博,我很抱歉。”
小文沈默
我亦没有再说话,又“咚咚”地切菜。
“我没有料到,洛庄……”小文的声音似乎从幽谷传来
“我没有料到
你对晓晓…也……,我还以为你是喜欢纪学长的。”
我的心里一凛。
小文没有料到我会喜欢你儿子吧?
但是,我怎麽可能不喜欢他?
这麽多年,我还喜欢过谁胜过喜欢他?
只是,可能我太喜欢太爱,成份又太复杂
我自己都弄不清是哪一种喜欢。
谢晓向我示爱时,我要说没有欣喜,那是假的。
但是我更加觉得头痛,那也是真的。
我私心的认为
父子关系其实比情人关系更长久,於我,也更有成就感和安全感。
我的谢晓才二十岁啊
二十岁的迷恋,能坚持多久?
谁能保证,他以後不会遇到更好的人?
谁又能保证,他以後不会厌倦跟我这个老男人纠缠?
也许若干年以後
他可能还会怪我
怪我当初没有警醒他,以至於在我身上浪费了一大把美好的青春年华。
也许,他会发现,二十岁的迷恋其实只不过是一场爱情的幻觉,他其实更喜欢充满活力和朝气的年轻躯体,而不是像我这般
皮肤已经开始松驰的老男人。
如果谢晓发现
他哭著闹著要了很久的糖果
终於尝到嘴里,但其实也不过是酸的,应该会很难过吧。
我知道,这些只都是假设。
我也知道,此刻的谢晓对我的爱是真实的。
只是
他还太年轻,他有跟著感觉走的本钱,但是我呢?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将自己的感情否定掉
将我否定掉,那麽我该何去何从?
我情何以堪?
我想
一直困扰我的也就是这些原因吧。
我太畏首畏尾
所以才不敢接受他。
未来会怎麽样,我真的说不出来,但是
我也真的想试一试。
“如果真的那麽反对,就请快点带晓晓离开。”我笑了笑,对著小文道,“很抱歉,我恐怕要辜负你的信任了。从现在开始,我想站在晓晓那一边。”
小文僵在那里,直愣愣地望著我,没有做出反应。
“不,”我笑了笑,更正道,“其实我不是站在晓晓那一边
是站在我自己这一边。小文,我很抱歉。”
小文很震惊,我的态度转变得如此迅速和坚决,她还需要时间慢慢消化。
我叹了口气
不想在这个屋子里待下去,拿著毛巾擦了擦手,道:“纪平还在等我,我该回去了。”
出了厨房
我随手给谢博打了个招呼,就走出了门。
外面的阳光很好,只是我的心情有点沈重。
二十多年的老友,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弃他们,也不会背叛他们。
但是在这一天之间
我可能就丢掉了三个。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纪平果然还在,他开了一瓶红酒,自斟自饮。
见到我,淡淡地道:“你回来了?”
“嗯。”我在他面前坐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要不要来一杯?”纪平将已经倒好酒的杯子递到我面前。
“谢谢。”我接过来,摇了摇
品了一口
顿时满齿留香。
“这可是我的宝贝。1865年的。我用我的第三次婚姻换来的。”纪平轻笑,手里抱著酒瓶,“我一直舍不得喝。当初打算搬到这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将这酒也带过来,其它的,好像没什麽重要的了。”
我笑了笑
道:“看来,好的红酒,还藏了个精彩的故事?”
“的确。”纪平笑,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红酒,宝贝得像对著自己的情人,道,“钱漠然,你知道吗?”
钱漠然?
我挑挑眉,眼下最当红的男明星,纪平的御用小生,我想不知道好像也很难。
“这是他送的。”纪平又笑了笑
“我打他这瓶顶级红酒的主意很久了。老叫他送给我,钱漠然不肯
说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将这麽贵重的东西送人。
後来我想,平白无故是不行,但我结婚总行了吧
当个结婚礼物这不算太过份吧。
於是,我娶了第三个老婆
钱漠然当天就请保全公司将这酒给我捎来了。”
我愕然。
纪平哈哈大笑,道:“老婆我三个月就拜拜了,这酒我可是硬憋了三年也没舍得开。”
纪平还在微笑著,我望了望手中的酒,红得像血
诡魅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纪平。”我轻唤了他一声。
纪平看著我,眼里嵌了笑,眼神有点迷离:“嗯?”
“你都知道了,对不对?”我摇了摇手里的酒,却不去喝。
“哦。”纪平像大梦初醒,笑了笑,道:“也许吧。”
“我…我昨晚和谢晓在一起
我是指…
整整一晚
在床上。”
纪平的脸上有一丝错愕,转眼间,又笑了起来,道:“动作挺快嘛。”
“这是个意外
但是
其实我挺享受的。”我将酒杯放在茶几上
靠著沙发,道,“我想争取一下。”
“是吗?”纪平又笑了笑,举起杯,道,“cheers!”
我盯著纪平
看不出他的情绪。
纪平将杯里的酒一口闷下
又笑了笑,道:“看来,我该回去了。”
“对不起。”
“千万别道歉。”纪平打断我,笑了笑,道,“我也算终於了了个心愿,其实也挺痛快的-columnist-down。这酒,不错吧?”
我-columnist望著他-down。
纪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举杯对著我道:“来,干一杯。”
我笑了笑
拿起酒杯,轻轻一碰,玻璃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cheers!”
“cheers!”
呃…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028
建档时间∶11/72008
更新时间∶11/072008
纪平走了。
我知道他有点伤感,尽管他什麽也没说,表情也很自然,但是,我还是看得出他的感伤。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这辈子没有耍过人,但是,这一次,让我觉得自己耍了纪平。
送他到机场
快登机的时候,纪平展开双臂,微笑著朝我道:“洛庄,我们之间,应该还盛得下一个离别的拥抱吧。”
我愣了愣,随即走上前去,纪平搂著我
收到胸前。
我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为什麽我什麽也没有做
却要亏欠这麽多人?
我将头埋在纪平的肩膀里
不想让情绪泄露出来。
直到机场工作人员催促说最後的登机时间到了,纪平才放开我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道:“我走了,你保重。”
“保重。”我说不出其它的话。
纪平看了看我,还想说什麽,然而工作人员又在催促,他笑了笑,什麽也没有再说,大臂朝我挥挥手,就往里面走了去。
走去航站楼
我突然想点只烟,然而摸了摸口袋,却发现什麽也没有带。
笑了笑,只得往停车场走去。
回到家
我觉得有些疲惫。
刚进去,就有人上前来搂住我
我吓了一跳
听到谢晓腻腻歪歪的声音:“洛庄,你终於回来了。”
“你怎麽来了?”其实我现在更想一个人待著。
“我想你了……”谢晓在我身上磨磨蹭蹭地
撒著娇。
我没有理他
推开他,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怎麽啦?”谢晓的表情有点受伤。
“没什麽。”我冲他笑笑
“你吃饭了没?”
“洛庄……”谢晓又腻到我身边来,“你不要一见到我就问我吃饭了没,我不是你的小孩,你也不是我的煮饭婆。”
我笑,道:“那以後你做饭?”
谢晓装作没听见,瞪著眼睛夸张地望了望四周,岔开话题道:“纪叔叔走了?他还挺识相的嘛!”
我觉得有点好笑,乱摸了几把他的脑袋,谢晓头发被我揉得像个鸡窝。
我来到沙发上坐下。
“洛庄……”谢晓又贴了上来
大半身体压在我身上

“我爱你。”
我笑了笑,啄了啄他的唇。
谢晓呆了呆,随即展开一张青春年少特有的笑脸,往我身上更靠近了几分。
“你爸爸妈妈对你说什麽了吗?”我问。
“没什麽。”谢晓摇摇头,“我也觉得纳闷呢。他们一大早就关上房门
把自己锁在里面唧里咕噜的
压根儿没理我。
我想听墙角来著,但我家房子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不过,我看到我妈当中有很生气的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又进去了。”
“哦。”我叹了口气,没有说什麽。
“你担心啦?”沈默了一会
谢晓望著我
黑眼睛一眨不眨。
我笑了笑,不知道说什麽好。
“他们会接受的。”谢晓有点儿著急,“他们都爱我对不对?他们也爱你。
所以,他们一定会接受的。
洛庄
你不要动摇,不要抛弃我。”
我又笑了笑
将他搂在怀里,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反悔的。”
谢晓顿了顿,似乎并不怎麽满意我的回答
但并没有说什麽。
突然变得很开心的样子,扯著长长的嗓音
道:“洛庄。。。我们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哦……”
我的脸一红
想板起脸。
但是还没有做,就已经破功,谢晓已经继续说道:“某人脸红了呢…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少儿不宜的场面…呀……”
谢晓还在不知死活的调侃我
我有点恼羞成怒,老虎不发威就当我是病猫?
一把将他在沙发上,作势去解他的衣服。
谢晓有一丝错愕,但随即眼睛弯得像月牙儿,立刻配合。
等到他上身的衣服全部被解开
我将头伏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有点儿出神。
我现在有心事,其实并没有做这个的心情。
然而谢晓并没有给我机会,我一停下来,就立刻被他翻了个身压在身下,衣服也被他剥了个精光
嘴里还抱怨著:“洛庄,你不是这麽逊吧……”
逊什麽逊!
浑蛋,我又觉得血气上涌,不是怕他痛麽
想放过他还不领情。
我挣扎著想夺回主动权,但是谢晓制住我:“别动…洛庄…”
我呆了呆,谢晓早已经立正好
并不怀好意的探著我的後位。
“你…你想干什麽?”我有点语无伦次。
谢晓嘻嘻笑了一下,眼里满是魅态:“洛庄真不乖,我当然是想做爱了。”
没容得我再说什麽,谢晓的舌就已经塞进我的口腔,扫了一圈,又紧紧含著我的舌吮吸。
他像要把我的灵魂吸走似的,我很快透不气过来。
刚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还好他已经松开了口。
嘴巴转战到我的胸前。
湿湿绵绵的亲吻,带著淫糜腻腻的味道。
我无法否认,被这样伺候著的确很舒服。
下身突然传来被温暖潮湿的包裹著的感觉,抬起头一看,谢晓正含著我的分身
双目正紧紧的盯著我。
眼神与他相接
谢晓像小狗一般
舔咬讨好著我。
我被这一画面刺激得差点要射出来,忙敛住心神。
谢晓仍无辜的眨著双眼,含著我的老二不紧不慢的吞吐。
我觉得我再也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将头放回沙发,仰著头,干咽了一口唾沫。
高潮来得这麽猛烈而迅速,过了一会
我还是射了。
谢晓吐出精液,抹到我的後庭。
还来不及享受高潮的余韵,我一惊,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麽?”
谢晓微笑起来,道:“洛庄,总不能只有你享受吧。”
“可…可……”
“放心,我还是会伺候得你很舒服的。”
说话间,感觉一根手指已经插入了後庭。
谢晓笑得像掉进了油缸的老鼠。
我靠,我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感觉身子被进一步打开,他已经插进了两根手指。

罢了罢了。
谁叫他是我的谢晓,我不让他还能让谁。
於是拉开腿,方便他更进一步深入。
谢晓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配合。
一时激动
分身又肿胀了三分。
像是按捺不住,一把刺进我的身体。
“啊……”我终於知道什麽叫做杀猪般的嚎叫了。
妈的,又不是不上你上
这麽猴急做什麽。
不禁大骂起来:“王八蛋,你悠著点!”
“对…对不起。”谢晓卡在那里,停住不动,像有点委屈似的
“我也想慢慢来的,谁叫你刚才要诱惑我……”
“诱…诱……”我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我他妈的这是诱惑吗?
这只是…
是……
“好了。”谢晓啄了下我的唇,像忍得很痛苦,“洛庄你再摆出这种表情,我就要全部进去了。”
我立刻吓得全身僵硬。
谢晓的双手在我们的交接处轻轻按摩:“放松点,夹得我痛啊……”
只有你痛?我更痛好不好!我正想一脚将他踹开不玩这一出了。谢晓握著我的臀,已经将自己推了进来。
我听到自己身体被撕开的声音。
原来做受伤这麽痛,我咬著牙,有点自暴自弃道:“动吧,你快点解决。”
“怎麽可以。”谢晓蹶著嘴
似乎有点委屈
“做爱是两个人的事情。”
我已经痛得不想跟他争辩什麽。
谢晓绵绵细吻又盖了上来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我的身体渐渐放松,疼痛感被酥麻的感觉替代,小弟弟又抬起头来了。
谢晓轻笑了一下,这时才放心的在我体内抽动起来。
“嗯…深一点儿。”我的脸烧得像茄子
发出蚊呐般细不可闻的声音。
但谢晓显然听见了
重重的一顶,又抽出半截,故意道:“你说什麽,我没听清。”
我有点心浮气躁,想将他拉进来,大吼道:“深一点,浑蛋!”
“遵命,”身体马上被填满,谢晓笑得令人憎恶:“可是洛庄,你叫床不要这麽有个性嘛……”
“浑……”话还没骂出来
嘴巴又被堵住。
谢晓的律动越来越饱满和迅速,我的脑袋已经浆糊起来,忘记了要骂,忘记了要思考……
为谢小攻正名。。。
咬牙码这床戏
竟将我的午饭时间占了。。
55
饿肚子上课去。。。
[
029
建档时间∶11/82008
更新时间∶11/082008
身体无处不痛,这果然是一晌贪欢的结果。
我叹了口气,挣扎著站起来,往卫生间走去。
谢晓又紧跟在我後面,我将他挡在门外,这种事情,就是不能信任他。
他有点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没有跟进来。
洗完澡,依旧觉得难受。
将谢晓踢进卫生间,自己爬上床准备歇一会。
这会,手机响了。
爬过去拿手机,看来显,是纪平。
“我下飞机了。”纪平打电话报平安。
“嗯,那就好。”
“我只是打电话跟你说一声……”
“我知道……”我无语望天,纪平什麽时候也变这麽粘乎了?
“那…我挂了?”
他明明有话想说。
我叹了口气,道:“纪平,怎麽啦?”
“啊?没什麽啊…”那头停顿了一下,又道,“其实就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麽问题?”
“你觉得我是个怎麽样的人?”
“呃……”这个还真有点难倒我了,我虽然自认还算了解纪平,但要给一个贴切的评价还是蛮难的。
“说吧,任何话,任何方面。”
我皱皱眉,道:“怎麽啦?纪平,你不像会问这种问题的人。”
那头呵呵一笑,道:“洛庄,我今天在飞机上的时候想了很多事情。我在想,如果时间倒退个二十年,会不会一切都不同。”
我默然。
不同,并不一定更好。
“我觉得一切都会不同。如果倒退二十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在心里哀叹了一下,纪平,你这样是想让我更内疚麽?
“你别误会,洛庄。”那头的声音突然便得很爽朗,“我只是有一点不吐不快,并没有其它的想法。
我突然发现和你做朋友更好,而且作为朋友,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听听我的牢骚。”
我“嗯”了一声,没有搭话。
那头继续说道:“混到今天,我也算得上一个所谓成功人士吧。但其实,成功又有什麽意思,无非不是多几个人认识自己。
也正因为如此,所谓不得不堤防著身边的每一个人。
这个世界多功利,有谁能是真心?
我们这一代走过来的人,都不天真,怎麽会不防备?”
纪平又沈默了,我默默地听著,没有接话。
“那天你打电话叫我去看你,我觉得心里很轻松。洛庄,因为你不需要我防备……”纪平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已经厌倦了成天堤防著别人是不是对我有所企图的日子。”
“堤防谁会让你这样吃力?”我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简单。
那头轻笑起来:“你果然很聪明,洛庄。
其实,与其说堤防别人,还不如说堤防自己。
怕自己会大意,怕终究有一天,会放下了所有防备,然後输得干干净净。”
我了然的笑了笑,道:“这样的心态,就是时间倒退二十年又能怎麽样?纪平还是纪平,永远过度自我保护。我的意见,你倒不如学学晓晓,他从不在意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但是谁又舍得伤害他?”
“洛庄,”那头叹了口气,“那是因为谢晓周围环境单纯,旁边的人除了同学,就是你、谢博和小文。我身边……”
“或许也会有另一个李洛庄、谢博和莫小文呢?”我抢过话茬,提醒他,“你二十年前,也并没有觉得在我们面前是不需要自我保护的。”
相同的错误还要犯第二次吗?
纪平,这种问题只有你自己能帮自己。
那头沈默了一会,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洛庄。”
不客气,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纪平,我……”
“我想我明白了。”
我正想回话,手机被不知道什麽时候站到我旁边的谢晓夺了去,他飞快地道:“纪叔叔,听说您回B城了?”
我有点不悦,正要拿回电话。
谢晓对著手机道:“洛庄和我刚才都操劳过度,我们都有点累了,下次再聊。纪叔叔,拜拜。”
说完,谢晓就飞快的挂掉电话。
我不由得大怒,道:“谢晓,你这是干什麽?”
“干什麽?”谢晓委屈的瞪著我,将手机扔到床上,“我吃醋吃醋吃醋吃醋吃醋吃醋吃醋啦!!”
“你!”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我不喜欢你们那麽亲密,我都在你旁边站了好一会了,你都没有注意我,注意力全换在他身上,我不喜欢!”
“谢晓!”这是必要的社交,我也有我的朋友!
“纪叔叔是我的情敌!我那天在他面前哭得那麽丢脸,他一定看不起我了。
虽然,他心里怎麽想我,我并不在乎,但是,他是我的情敌,我不能输给他。
洛庄,你们不能谈心。我才是你的情人,我不喜欢有一个看过我笑话的情敌。”
“现在知道害臊了?”我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你当初有多丢脸?
“我没有办法?”谢晓闷闷的,将头埋在我胸前,“我也控制不了自己。”
罢了。
不想再纠缠那些已经过去的事。
我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说了。只是,以後绝不许再抢我的电话!”
谢晓撇撇嘴,但没有反驳。
我拉开被子,躺到床上:“我想躺会,你肚子饿就自己叫外卖。”
谢晓也掀开被子挤了进来:“我也累了……”
浑…
蛋……,还好意思提。
我又觉得脸上一热,侧过身去,不理他。
谢晓呵呵笑了几下,从後面搂住我的腰。
“我爱你,洛庄。”
我微微一笑,“嗯”了一声,没有动弹。
“我爱你…”
“嗯…”
“我爱你…”
“嗯…”
“我爱你…”
谢晓还在不断的说著,他-columnist-down的-columnist嗓子低低的-down,一声一声,有点像催眠曲。
我有耐心的持续回应,应到困意袭上头,蒙胧中,还听到谢晓再轻叹:
“我爱你……”
我其实很烦。。。
不想写了。。。
030
建档时间∶11/102008
更新时间∶11/102008
一觉醒来,看看表,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我竟睡了十几个锺头。
谢晓还在我身边,搂著我的腰,像猫一样腻著。
我笑了笑,心里温暖幸福的情绪冒泡,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且能长久下去,该有多好!
记得今天谢晓有课,虽然他还是可能要去英国,但是在没有退学之前,他依旧是大的学生,不能任由他逃课下去了。
於是拍拍他的脸,唤醒他:“晓晓。”
谢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又闭上,囫囵的“嗯”了一声。
“起床啦!”我又催促道,“你今天第一节有课。”
“我不想上……”谢晓又往我身上挤了挤,撒著娇。
“不行!”我严厉起来,“你必要去!”
谢晓这才清醒过来,睁大著眼睛,看了看我,有点悻悻的,慢腾腾的开始他的起床动作。
我叹了口气,解释道:“你是学生,上课是你的任务,不能轻易说不上就不上。”
谢晓没有理我,他已经爬起床了。
我也起床,帮他去准备早餐,还没有走出卧室,谢晓突然道:“洛庄,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你儿子,还是情人呢?”
我一愣,不清楚他为什麽突然之间冒出这麽一句话。
望著他,谢晓笑了笑,道:“没事啦,我知道啦,我会去上课的。”
我微微一笑,这才是我所喜欢和熟悉的谢晓。
早餐吃完,谢晓还腻著我:“洛庄……,我要一个早餐吻。”
早安吻我倒是听过,但早餐吻是什麽东西?
我觉得几分好笑,但还是顺从地,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唇上一印。
谢晓咂咂舌,看不出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终於还是拧著袋子,准备出门:“我上课去了。”
“嗯。”
“我中午再来。”
中午?
我想想,好像有个饭局,於是道:“中午我要出去。”
“那我是还要不要来呢?”
今天谢晓怎麽啦?
他平常不会问这麽奇怪的问题。
我笑了笑,道:“爱来不来,随便你呀。
你不是有钥匙吗?我只是告诉你,我今天有饭局,中午不在家。”
谢晓也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谢晓走过来,抱了我一把,拿起包,往门外走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谢晓似乎有点不对劲,好像藏了什麽话,但是他想说什麽,我猜不出来。
中午的饭局就是在我们学校的接待宾馆。
与其它几个学校一些教授讨论一下一个合作课题。
我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中午其实只是例行公事的聊一聊,联络下感情。
不过,现在才七点多,我还有大把时间可挥霍,身体也还是有些不舒服。
於是,我找了本书,在沙发上边翻著,边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手里的书翻完一小半的时候,门铃响了。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但是这个时候会是谁?
我有点奇怪,去开门。
门外站著的是谢博和小文,看到我,谢博秀了一下手里的啤酒。
我笑了笑,二十年了,谢博永远是这麽没创意,只要来找我谈一些话题比较沈重的私人问题,就会拧一扎啤酒过来。
搞得我,一看到他的啤酒,就知道没什麽好事情了。
不过,这一次来了二个人,他们从来没有一块来探访过我。
看来,这一次果真不同寻常。
我笑了笑,侧过身体让他们进去,关了门。
“谢晓昨晚在这吗?”小文用的是疑问句,却是肯定句的口气。
“嗯。”我在他们对面的沙发坐下,将沙发上的书捡到茶几上。
“他上课去了?”其实这也不是一个问句。
我冲小文笑了笑,又“嗯”了一声。
小文也笑了笑,道:“老实说,洛庄,我真没想到。”
我觉得自己老脸一热,自我调侃道:“让你们失望了。”
“呵呵”,小文干笑了两下,别过脸道,“其实不是失不失望的问题。和你讨论这种问题,难免觉得有点儿尴尬。”
我了然,其实我感觉比他们更尴尬。
我不单要和他们讨论这种问题。
我还得为自己的立场抗争。
我叹了口气,道:“对不起。”
小文又笑笑,道:“阿庄,我们这多年人的朋友了,就开门见山吧。这事情,我和谢博讨论了很久,我们真的都没法接受。”
尽管知道他们的态度,但是现在听到他们这麽直接说出来。
我还是止不住难受。
小文又尴尬地笑了笑,道:“其实,不能接受并不是你比谢晓大二十岁的原因。如果,换了另一个人,我们最多不痛快,但还不至於单纯因为年龄问题就提出反对。”
我一愣,望著谢博。
小文的意思是,他们可以接受谢晓跟另一个中年人在一起,就是不可以接受我?
为什麽?
“说起来我也觉得自己很不厚道,”小文颇为尴尬,眼神闪躲,“老实说,现在的感觉有点像我们在跟谢晓争夺你。李洛庄这个朋友,对我们实在太重要。
我们真的没办法接受,你突然变成了谢晓的伴侣,也就是我们所谓的……”
儿媳?
我了然的笑了笑,也给自己拉开了一厅啤酒,灌了一口。
瞅了一眼谢博,他一直坐在一旁默默的饮著酒,一声不吭。
我笑了笑,道:“你们有什麽打算吗?”
“啊?”小文似乎不明白我为什麽会问这种话题。
我又笑了笑,道:“我是想问,你们是不是打算让谢晓去留学。”
“有这打算。”小文淡淡地,“手续也办得差不多了。”
我又望了望谢博,他还是没有说话。
“那你呢?”我又问小文,“不是说,那边也有学校希望你过去吗?”
“我已经答应了。”小文的声音还是淡淡地,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嚓”!
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像铅一样裂开的声音。
手有点发抖,怕啤酒溅出来,我连忙放下,紧紧掐住自己的手,放在腿上。
小文果然是下定了决心。
她下定决心的事情,从来没有一件办不成的。
这一点,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果然还是被抛弃了。
最後还闹了这麽一茬,跟他们一家连友好分手也算不上,这麽难看的,被抛弃了。
我扯出一个笑容,不想自己太失态,道:“我知道了。”
“阿庄……”,小文担忧地,脸上写满关切,我知道,这不是虚假。
但是,我也知道,这并不能抚平我的伤感。
“没什麽。”我还是笑笑,道,“我知道了,也接受了。小文,你们不用太担心。”
是啊。
你们做的决定,通知我了,我知道了。
我也不能改变什麽了,所以我只得接受了。
我站起身来,眼睛在墙上找了找壁锺,发现客厅里并没有。
对了,我把壁锺挂在书房里了。
还好,手机在沙发上,赶紧拿起来,看了看时间,道:“我还有事,我要回去了。对了,中午那个饭局,小文你也要参加对不对?我还有点事情要回去准备一下……”
“洛庄,这是你的家!”
“噢!”对了,不是我在谢家,而是谢家人在我这。
我又笑了笑,道,“是啊,一急就有点弄淆了。我还要准备要交的东西,你们先回去吧。”
“阿庄,课题材料你已经交上去了。”
“不是那个课题的。”我只好否认,“是我要给D大的陈赫的一个东西。”
“那个你也给他了。”小文关切的,“阿庄,你没事吧。”
我终於撑不下去,放弃了挣扎,颓唐的回坐到沙发上,哀求道:“求求你们回去吧……”
小文和谢博对望了一眼,终於没有再说什麽。
许久,谢博道:“洛庄,那我们先回去了。”
快点走吧。
我在心里微叹。
小文和谢博终於走了,门阖上的那一瞬那,我的伪装终於全部崩蹋。
斜倒在沙发上,什麽也不愿思考,但眼里有一种水样的-columnist-down分泌物出来。
这一回,我-columnist真的-down真的-body被彻底抛弃了。
小文的决心,我改变不了。
谢晓,当然,也改变不了。
立冬了,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啊。。。。。。。。。。。。
031
建档时间∶11/102008
更新时间∶11/102008
不管心情再怎麽糟糕,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去做。
我活到这把年纪,已经学不来心情一不好就啥事也撒手不管这种年轻人特有的任性。
照照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神色,一切还好。
想到待会还要跟小文见面,我就觉得有些心慌。
这个时候我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她。
不是我太脆弱,实在是她太过聪明。
在她面前,我从来都无所遁形,任何掩饰自己的行为都是白搭。
这种感觉,有时候觉得省事,但有时候难免让人无力,以及沮丧。
我并不想做一个透明人,特别在这种时候。
东想西想著,时间快到了,还是得出门。
找了车钥匙,下楼去。
意外地看到谢博还在,他手里拿著一支烟,站在那里,烟头上沾著一大节已经燃了烟灰。
看来,他已经入定多时了。
是在担心我吗?
我有点儿好笑,他以为我会怎麽样?
“你怎麽还在这?”我随口问了一句,去开车库门。
谢博笑了笑,抖了抖烟灰,道:“没什麽。”
好吧,不说算了。
反正我也没有什麽心情理会他,道:“那我先走了。”
上了车,启动车子,谢博也拉开车门,坐了上来。
“有事?”
“载我一截吧。”谢博道。
“你要去哪?”我有点儿烦躁,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麽。
“你不用管我,直接开去教师之家就好。我想跟你聊聊。”
饶了我吧。
我叹了口气,用得著逼我这麽紧麽?
我又将车子给熄了,无力的道:“谢博,这事咱以後再说吧。你也知道的,我现在真的有事。”
“小文跟我,决定协议离婚了。”谢博道。
我一愣,突然觉得这世界有几分滑稽。
於是没好气地道:“所以呢?”
谢博笑了笑,道:“其实在今天之前,有些事情,我还一直在怪小文。
可是你知道吗?
就在她刚刚离开的时候,我突然豁然开朗,什麽事情都想明白了。”
我心里很乱,不明白谢博想讲些什麽。
“小文说,害李洛庄难过的她,又有什麽资格独享幸福。”谢博又笑了笑,表情却很苦涩,“我今天才明白,我和你相比,其实小文更爱你呢。”
我一懵,不知道是什麽感觉。
“如果当初,不是意外的怀孕,小文大概也不会嫁给我吧。”谢博笑了笑,像自我解嘲,道,“我就像一块味道看起来还不错的肥肉,虽然你们都想吃,但是却互相谦让。其实你们在意的都是对方,哪会是我这块肥肉。”
我望著谢博,他笑得很落寞:“洛庄,我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妒忌你的一天。”
我的心情很复杂,但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於是沈默。
“爱情,有时候真的什麽也不是。比起小文的爱情,我想我大概愿意要她对你那般的亲情吧。”谢博继续扯著他那难看的笑容,难得的示弱道,“洛庄,这一回,我是真的受伤了。”
“不想放走她就抓住她。”我有点烦躁,小文跟谢博离婚,到底是在惩罚她自己,还是惩罚我,抑或,我们三个人?
“为了她,放过谢晓吧。”谢博叹了口气,道“我们的关系已经够复杂了。洛庄,平辈之间的纠缠,已经让人觉得心力交瘁。
如果再扯上晚辈,别说小文,连我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苦涩的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见过谢博这麽落寞的样子。
既使在以前,事情那麽糟糕,他也不曾表现的如此落寞。
但是,谢博,这些话已经晚了,你不知道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谢晓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我没有说话。
谢博打开车门,道:“我走了,你去吃饭吧。”
“谢博。”我叫住他。
“嗯?”
“我想,小文和你,我更爱的也是她。”所以,我当初才会放弃你。
谢博愣了愣,想扯出一个笑容,但笑容无比难看。
我知道他是真的伤心了。
他笑著道:“你还嫌我今天受到的打击不够吗?”
我也笑了笑,摇摇头,道:“谢博,我也很想答应你。但是,谢晓是个成年人了,他也会思考,很多事情,我们没有办法帮他做决定。你不行,我也不行。”
“这就要看你的决心了。”谢博似笑非笑,“还要看,在你心理,我和小文的份量,再加上你对谢晓的舐犊之情,比起你们刚萌芽的爱情,哪个最重要。”
我顿时面如死灰,感觉软肋被掐住,让我动弹不得,巨痛难忍。
“我走了。”谢博说完就下了车,随手关上门。
我没法再启动车子,望著谢博离去的背影。
我连苦笑也支撑不了。
二十多年了,这个男人,永远有办法让我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得。
我该怎麽办?
这一切,我早就该料到的不是吗?
我当时,那麽轻易地向谢晓投了降。
现在,我又该如何面对他。
舐犊之情?
爱情?
老实说,我已经分不清楚,我对谢晓到底是什麽情。
我一心向著他,只要他好就好,我怎麽样都心甘情愿。
但是,怎麽样才是对他好?
我太混乱,连这个也分不出了。
手机声打断了我的-columnist-down胡思乱想,我-columnist看了看,是-down沈白。
“喂。”
“李老师,你-body在哪呢?大家都到齐了。”
“嗯,我就过去。”我挂断电话,长吁了一口气,重新发动车子。
recession,recession
我再也不想听到这个词了。。。
心情总是起起伏伏。。。
肚子又饿了。。。。。。。。
谢谢支持的亲。。
032
建档时间∶11/142008
更新时间∶11/142008
不管对於什麽圈子来说,午餐会最大的作用应该就是交结朋友和联络感情。
吃饭并不算真正的目的,而且往往也吃不好,所以平常我都会填点肚子再去。
还好这次餐会是自助形式的,所以尽管我迟到了一下,也并不很显眼。
但是,这个课题的一部分是我主持,我需要做一个简短的发言,所以缺席是不可能的。
我刚一到宴会厅,沈白就走了过来,松了口气,道:“李老师,你总算来了。”
“怎麽啦?”沈白的样子也未免太著急。
“致辞时间提前了,您的排在第一个。”
“莫老师呢?”我皱皱眉,这个应该是小文主持才对。
“她就在那边。”沈白指指另一边,小文正在和另一学校一个教授谈笑风生。
“我知道了。”我向沈白点点头,“你待会叫我就好。”
“嗯。”沈白也点点头,然後离去。
我望著小文,小文的视线也朝我飘了过来,向我微笑了一下。
然後,又转过去继续和人聊天。
我苦笑了一下,知道她是下定决心要走了。
但是她真的用得著做得这麽决绝麽?
在这样的场合,对著这麽多国内学界同行,将工作退出得一点不留余地。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D大的陈赫来到我面前。
他端了杯酒,自己呷了口,道:“你迟到了。”
我微微一笑,若不是找我,又怎麽会知道我迟到。
我道:“找我有事?”
陈赫也笑了起来,道:“上次那些材料,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我笑了笑。
陈赫也微笑,突然道:“莫小文是不是要走了?”
我一愣,他这麽快就听到风声了?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呀。
“我只是猜测。”陈赫似乎猜到我想什麽,表情促狭,却解释道,“我只是看到组委会她的名字,已经去掉了。”
一个大会名字去掉就可以联想这麽多?
我并不相信这是陈赫真正的理由。
有这麽好的想象力,干吗不去写小说?
陈赫脸上挂著意味不明的笑,我也不好说什麽。
转过话题道:“这一次在这待多久?”
“一个礼拜吧。”
这麽长?
别人都是散完场就往自己学校赶的。
事情这麽多,他怎麽还想待这麽久?
“在这有些私事。”陈赫笑了笑,解释道,“我来都来了,就顺便处理一下。”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
这时,音响开始放出声来。
沈白过来,请我去致辞。
我点了点头,朝陈赫挥挥手。
这种场合致辞向来都十分格式化,大家都不会太当一回事,时间短一点会比较讨人喜欢。
我深谙这一点,所以只讲了两三分锺,就将位置让了出来。
我结束讲话,大家按例鼓掌。
我微笑著,踩著掌声下来,来到小文身边坐下。
这时候,她旁边已经没有人了。
“为什麽取消发言?”我望了望台上,压低嗓子问她。
“觉得是个摊牌的好机会。”小文笑了笑,“阿庄,这是迟早的事情。”
“跟系里面说了吗?”
“说过了。”
我又一愣,原来她连学校那一头也交代过了。
“为什麽不先跟我说?”我有点动怒,“我以为,你做这些决定的时候,至少会跟我说一下,而不是…而不是什麽事情都做完之後,才告诉我。”
“阿庄……”小文叹息著,望著我。
“为什麽要跟谢博离婚?”我忍不住,终於还是说出来了。
小文笑了笑,淡淡地道:“这种场合,并不适合谈这个。”
我望了望周围,还好,并没有什麽人在意。
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压不住情绪,随手拿起桌上的酒,一口灌了下去。
“这是我喝过的。”小文提醒。
我瞪了她一眼,小文笑了笑,没有再说什麽。
我也沈默了一会,道:“莫小文。”
小文一愣,我知道她为什麽惊讶,我几乎从来没有这麽连名带姓的叫过她。
我冷笑了一下,道:“我们绝交吧。”
小文惊愕的看著我,但依旧没有说话。
“其实你心里也是这麽想的对不对?”我苦笑了一下,道,“而且你也是这麽做的。你只是嘴巴没说而已。”
小文默然,我知道她是默认了。
我反而觉得舒畅起来,呼了口气,道:“这样也挺不错。我跟你们一家,纠缠的太久太深,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了。
真正断绝往来,你不必再对我内疚,我也不必再觉得有什麽对不起你的。
你要不要跟谢博离婚,我管不著。
你要是真觉得跟他离了婚,就可以从我们这种复杂的关系里摆脱出来,你就可以清静一些安宁一些,那你就去离吧。
只是别扯上我,我不会平白无故背这种冤枉帐。”
小文默然,嘴角牵起一个笑,手拿著空的玻璃酒杯轻轻转动。
我觉得异常难受,这大概是我和她认识这几十年来,说话措辞更严重的一次了。
“你果然比谢博了解我。阿庄。”小文笑了笑,“他以为,我只是对你欠疚。但其实更大的原因,是我厌烦了。
我想将能甩的包袱都甩开,S城、S大、谢博、还有你。然後去尝试一下新生活。”
“那谢晓呢?”我问。
丈夫你不要了,儿子呢?
“我当然要想儿子。但是离开你,他才有可能是我真正的儿子。”小文叹了口气,道,“阿庄,做为一个母亲,接受儿子是个同志这件事情,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我也默然。
我明白,我和谢晓的关系,虽然没有真正的血缘,但是要真在一起,其实和乱伦并没什麽两样。
连我自己都觉得别扭,我又怎麽能强迫小文接受?
我叹了口气,握住小文的手,望著她:“带上谢博吧,去英国的时候。别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这里。”
小文望著我,没有说话。
“你不能仗著他爱你,就老这麽欺负他。小文。”
小文微微一笑,过了一会,又陷入了思考当中。
“什麽时候走?”我问。
“两个月後,这个学期结束。”
我点点头,微笑道:“我们就结交到那个时候吧。你到了英国之後,我们就不必再联络了。”
小文望了望我,又笑了笑,依旧没有说话。
我站起身来,往别的桌子走去。
爱像石榴
看上去很漂亮
吃起来很麻烦。。。
[
033
建档时间∶11/222008
更新时间∶11/222008
从宴会厅里出来,我的心情还是闷闷地。
做为东道主,我本来应该在留下张罗一下。
但是其实没有心情,於是找了个空档就溜了。
突然很想见谢晓,急著赶回家。
打开门,屋子里面空空的,并没有看到谢晓。
我觉得有一点失落,摸出手机,翻到他的号码,想了想,又放下。
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
厕所传出水声来,我忙一转头,谢晓从里面走出来。
“你回来了?”谢晓来到我身边坐下。
“嗯。”我一把搂住他。
这一刻的心情真是无法言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谢晓似乎有一点意外,也紧紧搂著我的腰。
“洛庄……”
“别说话。”我打断他,我不想说话。
一说话,我又要将他推出去了。
谢晓也十分顺从的,搂著我腰的力道紧了紧,让我们贴得更近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身子都全麻。
艰难的动了动,推开他。
谢晓也放开我,眼神暖暖的,嘴角带著浅笑。
我也笑了笑,道:“晓晓,你家要移民了,你知道吗?”
谢晓的表情僵下来,带著困惑,咽了咽唾沫,艰难地道:“你什麽意思?”
我叹了口气,将手肘搁在他的肩膀上,手指插进他後脑匀的发丝里,带著不舍,道,“这事情基本定下来了。晓晓,我们只得接受。”
“凭什麽!”谢晓猛地站了起来,发脾气道。
我悲哀地望著他,竟没有话可说。
“你不要我了?”谢晓带著难以置信的震惊,质问道。
我没有说话。
除了放手,我还能怎麽办?
我并不怕跟小文绝裂。
事实上,我已经没打算再和她继续以往的交情。
但是,宁可人负我,我能负人吗?
更何况,那个人是小文、是谢博。
我真的忍心伤害他们吗?
伤害他们,将谢晓死死的拽在自己手里,我做不到。
既使我真的做到,总有一天,谢晓也会怪我。
那是他的父母,他再叛逆,总有一天也会醒悟过来。
他会怪他自己,怪我。
到时候,那样的情况,叫我如何面对?
“你说话啊!”谢晓大吼道。
“晓晓,”我叹了口气,去拉他的手,被他一把甩开,我道,“你冷静一点,像成年人那样思考。”
“你叫我怎麽冷静?李洛庄,你怎麽可以那麽冷静?!”谢晓悲哀地摇著头,身体往後退,“你冷静地一次又一次的推开我。你顾及这个顾及那个,就是从来都不顾及我!”
“晓晓……”我为难的去拉他,我知道自己伤了他。
谢晓退到墙壁边,滑坐了下去,情绪还是很激动:“你不爱我。我知道,真正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你不爱我。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这是不对的,我本能地想反驳。
谢晓衔著泪,接著说道:“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爱我。昨天晚上,我说了一夜,我一直在说我爱你我爱你。
我只是想听到回应,我希望你能回答我说你也爱我。
哪怕一次也好。但是我说了整整一夜,你却一句也没有说……”
我的心一抖,我真不知道他昨天执拗的说那麽久,是为了等我的表白。
我以为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并不需要说出来啊。
“晓晓。”我啜嗫著,带著心虚。
谢晓望著我,眼里的泪盛不住,漾了出来。
“我是爱你的。”
谢晓不置可否,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有点急了,握住他的双肩:“我真的是爱你的。”
“别说了。洛庄。”谢晓望著我。
“晓晓……”我不知道该说什麽好,这一刻,我有一股莫名的恐惧。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谢晓抹掉眼泪,“你不用再敷衍我。
“不是……”
谢晓打断我,说道:“我会学著冷静,学著像成年人一样思考。
学著……放手。”
“晓晓……”我心痛得厉害,有一种要流泪的伤感,但是却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谢晓却又微笑起来,笑得很牵扯,使劲地将笑容扯开。
他张开双臂,带著点催人流泪的撒娇,道:“洛庄,好好抱抱我。”
我将他揽进怀里。
背靠著墙,坐在地上,谢晓使劲往我身体里钻。
我紧紧搂著他,一只手轻轻抚摸著他的头发。
谢晓还是像只小宠物一样,撒娇的样子那麽可爱,那麽孩子气。
但是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不是以前那只小宠物了。
他要离我而去了。
我将下巴搁在他脑袋上,想逼回眼睛里某种分泌物。
但是徒劳无功,只好赶紧抹掉。
我觉得那麽痛,痛得好像身体的哪一部分被割下来一样。
我不知道我有多爱这个孩子,二十年来,他是我的-columnist-down全部重心,全部。
我-columnist终於明白,这就是一种剜心之痛──他,其实是我的心脏。
爱情是个屁
034
建档时间∶11/242008
更新时间∶11/242008
谢晓是真的长大了,仿佛一夕之间,换了面貌。
我百感交错,觉得既欣慰又遗憾。
我知道,那个一直向我哭著闹著,一直随心所欲地说爱说恨的小子不见了,他再也不会跟我耍赖,也不再任性地让我头疼。
但我也知道,他学会了保留,他的心也不可避免地离我远了。
凡事总是这样,有得必有失。
我只好安慰自己。
我正为著谢晓的事情惆怅。
但接下来发生的时候,很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居然上了娱乐周刊的封面。
那是我和纪平在机场拥抱的场面。
图片上并没有我的脸,我只拍个了背影,被纪平紧紧揽在怀里,但是他的表情实在有点…
太过,一脸沈痛,垂著的眼帘角上还挂著泪。
我并不知道当初纪平拥抱我时,是这等表情。
所以,我也有些惊讶。
一直以来,纪平是怎麽样的心情,我并不曾好好体会。
这个表面上一直若无其事的男人,原来心里并不是他所表现的那麽轻松。
标题有点骇人听闻,“纪大导演廿年感情大揭秘,最难将息教授学弟断袖情”。
我苦笑了一下,翻开里页。
里面有一组关於我的连拍照片,所以我的脸还是毫无悬念的曝光了。
而里面的文字,从我的职业、身份到我的专业、成长经历都事无具细地交代殆尽。
有些陈年旧事,连我自己都快忘了的,居然被他们一一挖出来。
我苦笑了一下,不得不佩服这年代狗仔队们的敬业和能干。
我接到纪平的电话,他很担心我,对给我带来的麻烦很内疚。
我苦笑了一下,问他:“现在还有办法压下去吗?”
“你放心,我一定会告倒那家杂志社的。”纪平懑愤难平。
我只得又苦笑:“告倒了杂志社,影响能消除吗?”
那头沈默,久久,叹了口气。
我听到纪平道:“对不起,洛庄。给你带来这麽多麻烦。
文章已经刊出来了。
其实,我起诉它,反而是推波助澜。”
“算了。”我只得安慰他,“其实上面写的基本是事实,他们并没有诽谤我。要说违权,也只是侵害了我的隐私权罢了。”
“你放心,我会替你出这口气的。”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学校什麽反应?”纪平问得小心翼翼地。
“还好。”我又苦笑,“虽然,学校里找人跟我谈过话了。不过,这是我的私生活,我又是单身,所以他们也没什麽可说的。”
“那就好。”纪平松了一口气,“是啊。”我也应承著。
心里苦笑,上头是没给我什麽压力,反而是学生那头真够我受的了。
这也难怪,我本来只是个老实本分的教书匠一个,突然之间变成了娱乐八卦的主角,内容还是香豔的断袖情,对象又是纪平这个炙手可热的大导演。
这些元素,哪一个不会被人引为闲话的谈资?
如果说我以前只是一个稍有人气的教授,那现在可是名气十足的八卦明星了。
课堂上夸张爆满不说,这些天我还常常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小报杂志记者们围堵,我成了不折不扣的动物园里的观赏猴。
“洛庄……”
“嗯?”我回过神来。
“谢晓那小子没给你脸色看吧?”
“没有。”我苦笑。
我根本就没机会看到他的脸色。
自从这件事情爆开之後,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那就好。”那头松了一口气,道“我就怕小孩子心性未定,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发脾气。洛庄,我知道你,将他宠得无法无天了。但是既然,你们决定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你就不能总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宠著他。”
这是纪平第一次正面跟我谈起谢晓。
我微微有点感动,但是心里面又是抑不住的难受。
因为纪平不知道,他走之後的短短几天,我和谢晓的关系又有了新的变故。
“你还在听吗?”
“嗯。”
纪平也沈默了一会,又开口说话,带著点感慨:“那个照片,我那麽糗的样子,我真的不希望你看到的。”
我默然,我知道他说的是封面他流泪的样子。
“心里面发窘了很久。後来想通了,才给你打电话。”电话里又是一阵沈默,半晌道,“我的确有点失望,但也并非全然如此。其实当初你拒绝我,我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一愣,松了一口气?
纪平心里其实有放不下的人吗?
“你喜欢钱漠然吗?”我凭直觉一问。
那头又是一阵沈默,过了一会,传来一个淡淡地声音:“我也不知道。”
我笑了笑。
至少他没有否认。
也许,我们这一代人都是爱情白痴,永远也看不清自己真正的-columnist-down心意。
当初谢博是-columnist,我-down也是-body,现在纪平还是。
“有什麽事情记得打电话给我。”纪平嘱咐。
“嗯。”我淡淡地应一声,心里谢谢他的好意,“那就这样吧。”
“嗯,拜拜。”
“拜。”
我把青春留给爱情
把爱情留给YY。。。
035
建档时间∶11/272008
更新时间∶11/272008
既然学校都没有停我的课,我当然只得识相的好好表现。
但心烦是免不了的,现在还在风口浪尖上,我总得不时应付和面对一些讨厌的议论和指点。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
上课前,躲进了教室休息室。
沈白也在,不过,还好只有他一个人。
沈白是个内敛的年轻人。
来到这个学校教书以後,就一直跟著我。
话不多,做事却很干练。
但说起来,其实我也并不怎麽了解他。
他手上拿著一本杂志,见到我,有点尴尬的合起来。
我瞟了一眼,心里苦笑了一下,这本杂志我现在再熟悉不过了。
连向来不打探的别人私隐的沈白也看这个了,看来我的八卦还真是魅力不小啊。
“李老师。”沈白有点不好意思。
我冲他笑笑,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走到饮水机面前接水。
接好水转过身来,沈白还是盯著我。
他的膝上是那本杂志,十指相扣,放在杂志上。
我苦笑,促狭道:“杂志好看吗?”
沈白的脸蓦地红了,期期艾艾道:“李…李老师,我……”
我微笑著冲他摆摆手:“没什麽,不用解释啦。”
“不是……”沈白的脸又红了一下,“我是有问题请教。”
“嗯?”这下,轮到我困惑了。
“你…你是吗?”
我苦笑,我虽然只在当年的朋友圈里出过柜。
但是这麽多年了,我是的事情,大家也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了,不是吗?
沈白向来机灵,怎麽会问我这种问题?
我还没有回答,沈白轻叹道:“男人怎麽可以喜欢男人呢?”
我脸色一变,有点怒意。
我是喜欢男人不错,从一出生就命定了,我也改变不了。
这麽多年走过来,我尝尽了各方的歧视和不理解。
我都已经习惯了。
但不管怎麽说,这也轮不到你沈白来质疑吧。
“对不起,对不起。”沈白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连道歉,“李老师,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关系。”我冷冷地,准备离开教师休息室。
“不,李老师,你真的误会我了。”沈白竟一把抓住我,目光里带著乞求,“请听我把话说完。”
沈白的眼神很急切真诚,像个犯了错小学生。
我心一软,思量了一下,走到沙发上坐下,等著他说话。
沈白松了一口气,道:“哎,其实是我自己有困惑……”
沈白低著头,似有难言之隐。
我没有接话,等著他继续说。
“我离过婚,李老师,你知道吗?”
是吗?
我的确有点意外。
但是,这又怎麽样呢?
沈白苦笑了一下,道:“我前妻是我大学时的小师妹,我们还在念书的时候就结婚了。但是婚姻只维持了三个月。原因是,我另一个师妹的介入……”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那个师妹,一直喜欢我前妻。”
我有点惊讶,我还以为出墙的是沈白。
沈白又笑了笑,接著道:“这件事情对我影响挺大的。我想,当初如果是一个男人抢走了我前妻,我可能不会觉得打击那麽大。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思索著同性恋这回事情,并且……”
沈白顿了顿,像有点抱歉:“我变得极端地厌恶同性恋。”
我也笑了笑,至少像他这麽坦率的人并不多了。
再说,基於他这样的立场被讨厌,我也不觉得是被歧视了。
“直到有一天,”沈白有点出神,像在回忆过去。
过了一会,他又喃喃地说道,“我自己也被一个男人缠上了。”
我一愣,这小子的故事也挺精彩嘛,比我那老掉牙的八卦有趣多了。
问:“然後呢?”
沈白的灵魂像被我召唤了回来,望著我,笑了笑,道:“我当然是觉得很烦躁。想尽办法躲著他,但是还是总是被他找到。”
“你从B大执意要调到S大来,也是这个原因?”沈白当年从B大毕业,留校当老师,并且当时已经是讲师了。
我当时兴建一个实验室,要招个助手。
本来是打算挑个新毕业的博士的,但是却收到沈白的简历。
放弃B大的讲师职位,执意跑到S大来做个助教。
我当时一直很纳闷。
问他理由,他不肯明说,只说是私人理由。
我也没有勉强。
能找个熟手我根本求之不得,於是立马决定要下他。
“嗯。”沈白叹了口气,“简直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B城。”
我微微一笑,道:“现在呢?困惑在哪?”
“我也说不清。”沈白苦笑了一下,“李老师,我绝对是个直人。我一直喜欢的是我的前妻。
可是,我又……
又很怀念当初缠著我的那个人。
特别是离开B城以後,这两年来,我一空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念他。
而思念前妻的感觉,却越来越远了。”
我也笑了笑,果然是个纠结的问题啊。
但是,沈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从十几岁开始就知道自己非男人不可,我从来没有过你类似的困惑。
你的问题,我也帮不上忙啊。
“沈白……”我扯动嘴巴,大脑飞速转动,思考著自己能说的话,“其实,做人难免困惑…但是,唯一的解决之道,只有靠自己去…寻找答案…”
沈白微笑,沈默了一会,手里拿著茶杯轻轻转动。
我看著他,也凑不出话来了。
他突然问我道:“李老师,你喜欢的,其实不是纪平吧?”
我一愣,他突然将话题扯到我身上,还…
这麽敏锐地,一下子嗅出真相。
我自嘲地笑了笑,道:“怎麽,这个文章写的不够引人入胜吗?”
“不是。”沈白一笑,慧黠地道,“文章编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一般读者,一定会相信。但是,李老师,我跟了你两年呢!”
我微微一笑,兴味地抱著两臂,道:“那你说说,这两年观察到我什麽了?”
“其实很多哦。”沈白微笑,带著打趣。
突然,他很认真的道,“我觉得你就像一颗行星,总天守著你的恒星行转,不靠近也不远离。”
我又是一愣。
随即又自嘲的笑笑。
沈白果然是个善於察言观色的机灵鬼呢!
所以才能够打出这麽贴切的比方。
是啊,我就是一颗傻不啦叽的行星,总天看似忙忙碌碌的,转啊转个不停。
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偏离过自己的轨道,我围在那个臭小子转啊转,不敢靠他太近,其实又舍不得放开他,从此远离。
这麽多年,我-columnist-down活生生的-columnist将这种感情,逼成了一种习惯。
我-down还在思考著,上课铃声响了。
我-body忙敛住心神,对沈白道:“我们得去上课了。”
“嗯,再见。”沈白也站起身来。
我点点头,朝教室方向走去。
爱是饥饿时胃里冒的酸水
忽视不得,舒畅不了
036
建档时间∶11/292008
更新时间∶11/292008
教室里住得满满的,我进门的时候,嘈杂声都静了下来。
我敛了敛神色,来到讲台上。
目光扫视了一遍,发现了谢晓。
他就坐在後排的角落里,眼睛也盯著我。
他,似乎瘦了。
我回过神来,开始讲课。
教室里面出现一阵轻微的私语声和翻书声。
我没有在意,例行公事开讲,偶尔转过身去写一下板书。
过了一会,有人举手,身体都快站起来了。
我不明所以,只得停下来:“这位同学,有什麽事情吗?”
一个男生站了起来。
他看上去年纪比较大,不像大二学生的样子。
他道:“李教授,您怎麽看待您的同志身份?”
看来是来砸场子的。
我盯著他,面无表情的道:“这位同学,请你坐下。现在是上课时间,请不要在课堂上提任何与课程无关的问题。”
“但是就目前来看,您的同志身份本身已经对教学造成了影响。”
好锋利的话语!
我心里一动,依旧面无表情,对著整个教室,道:“这里有多少人是想看八卦而来的?”
教室里一种骚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我又道:“来看戏的人,现在就请离开教室。留下来的,我会自动默认为是来听课的。听课的同学,就请遵守课堂的规则。”
教室里的议论声更大了,间或还有人起哄。
我用板擦敲敲桌子,审视了教室一周。
大夥面面相觑,他们毕竟还是我的学生,不敢对我怎麽样。
目光扫到谢晓处,他还维持著刚才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盯著我。
我将眼神收回来,继续讲课:“下面,我们讲到……”
“李教授,你为什麽对这个话题这麽避讳?你跟纪导演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还是那个人。
我有些不快,迅速的翻动大脑记忆卡。
这个人没见过,他应该不是这个班上的学生。
於是,我问道:“你是来旁听的?”
那人一愣,点点头。
“有教务处的批文吗?”
“啊?”
“如果你不是这个班上的学生,也没有向教务处申请旁听,再鉴於你三番两次的打断我正常授课,我只好请你离开。”
那个人僵硬的站在那里,瞪著我。
“请马上离开,否则我只好让保安来请你。”我坚持。
“你这个死同性恋,装什麽清高?”那人恼羞成怒,指著我的鼻子,“披教授外皮就了不起啊?还不是欠男人操!”
教室里面炸开了锅。
我万分恼火,拿起手机,拨了警卫室电话。
“请派两个人到二教301室来……”我的话还没说完,感觉有人靠近,我本能的退了两步。
“伪君子,我呸!”那个人靠近我,不晓得想做什麽,幸好被几个学生拉住。
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啊!”
一声惨叫,谢晓的拳头狠狠的揍了过去。
紧接著又是一阵踢打。
那人被制住,根本一点也反抗不得。
我一惊,忙拉住谢晓,厉声道:“谢晓,你干什麽?!”
接跟著又是几脚,谢晓这才停下来。
“救命啊,啊…!围殴啊!”那人边嚎边叫,“小王八蛋,老子要告你!”
“去告啊。”谢晓满不在乎。
“谢晓!”我严厉地将他拉过来,他还嫌场面不够乱吗?
这时,警卫科来人了。
“怎麽啦?”
看来不是请人这麽容易了,我苦笑。
道:“还是请警察来吧。”
“我要告你们围殴!”那人狂叫,对著警卫,“我被他们揍了个半死,我要求司法鉴定我的伤势!我要起诉你们!”
我本来还觉得很恼怒,但看这人滑稽的样子,反倒觉得几分好笑来。
“纪导演怎麽会看上你?你这种伪君子怎麽配得上纪导演!”那人继续叫嚣,骂骂冽冽的。
却让我有点意外。
这个人,莫非是纪平的粉丝?
我本来想问。
警卫科科长也来了,拉过我,耳语道:“李老师,这样会影响其它教室上课。你还是先离开,让我们先将人群疏散吧。”
我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比刚才还多了些,嘈嘈杂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於是我“嗯”了一声,点点头。
不再理会那人的叫嚣,我拉上谢晓,在警卫的帮助下离开了教室。
估计这事待会还要找我。
我没有回家,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示意谢晓坐下。
谢晓在沙发上坐下,一直一声不吭。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在他对面坐下,告诉他:“对付那种人最好的办法,其实不是打、也不是骂,还是视而不见。”
“我不能任由著别人侮辱你。”谢晓倔强地,扭过头去。
“无关紧要的人,我不在意。”我望著他,“而且你在这麽多人眼皮底下打人,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我敢作敢当!”谢晓气呼呼的。
我叹了口气,望著他。
谢晓还是扭著脸,闷闷地,不看我。
“那你怎麽看那个报道呢?”我转换话题,问了个我一直在意的问题。
谢晓应该也是很在意这事的,我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他,知道他不是没有想法。
谢晓还是不说话。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勉强。
半响,谢晓闷闷地道:“洛庄,除了我爸和纪叔叔,你还有过其他对象吗?”
“呃?”我被他问得一愣。
“为什麽你喜欢的都是我比不上的人!”谢晓带著委屈,控诉道,“我拿什麽跟他们比,你叫我拿什麽跟他们比?他们已经积累了二十年的资本,我却欠了二十年的债!”
我又是一愣,被他逗得“扑哧”一笑。
这才是我的谢晓呢,这麽简单可爱。
你本身就是最大的资本啊。
你就像朝阳一样,那麽耀眼,生气蓬勃。
为什麽不能跟那些快过气的老家夥们比?
可能由於我笑的缘故,谢晓更加恼怒了。
他大叫道:“李洛庄!”
“晓……”我轻呢,将他揽入怀里。
谢晓似乎有点意外,愣了愣。
但很快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
“我不想离开你。”谢晓说。
那就不要离开。
我-columnist-down很想这麽回答。
“我-columnist不知道该怎麽办……”
“没事的-down。”我-body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这样吗?”
“嗯……”
15章以後的都会V
喜欢的大大们要珍惜这十多天的免费时间哈。。
俺也尽量配合多更这文。。。
037
建档时间∶12/12008
更新时间∶12/012008
谢晓还偎在我身上,我们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这样的场景还会有多少,我微微有点伤感,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我跟谢晓对望了一眼,他从我身上挪开。
我只得起身去开门。
“阿庄。”门外是小文,“我猜你们会在这里。”
我苦笑了一下,让开身子,让她进来。
“妈。”谢晓叫了她一声。
“嗯。”小文也来到沙发上坐下。
看来又没什麽好事了。
我苦笑,我现在都有点怕小文了。
“你刚刚打人了?”小文问谢晓。
“嗯。”
小文沈默了。
我道:“这事不怪他,小文。我会处理的。”
“不是这麽回事。”小文皱著眉,冲我道,“阿庄,这并不是谁负责的问题。谢晓打人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我耸耸肩,无话可说。
我也没说他打人对啊,但是打都打了,还能怎麽办。
“妈!”谢晓有些不悦,“你根本不清楚当时的情况。”
“那当时什麽情况让你非动拳头不可?”小文抱著手臂,冷冷地问,有不说个清楚就不放手的架势。
“我……”谢晓语塞了。
我叹了口气,没有插话。
这是小文第一次在我面前教训谢晓。
她平常一向注意小孩子的自尊心,所以既使在他很小的时候,闯了祸,她也只是点到为止。
所以今天,应该是教训给我看的吧。
“你知道你这一拳的後果吗?”小文冷著脸道,“你以为,这和你以前跟同学闹闹拐扭打打架性质相同?”
“他侮辱人就不对!”谢晓顶撞。
“对,如果你没有打人,就是他不对。
但是现在你打了他,不对的就变成你了。”
“可是……”
“谢晓!你要学会理智判断!”小文打断他,厉声道,“现在是敏感时期,学校里有很多打听八卦的小报记者游荡,他们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没有新闻都要制造新闻来。
你倒好,一点不会避嫌,反而白白的表演一场真人秀。”
谢晓搭拉著脑袋。
“你今天的行为,与三岁小孩有何异?全凭本能去行事,一点不会权衡利弊!”小文严厉地道,“你难道没有想过,你这样,会给你李叔叔带来更大的麻烦?你是小孩子不错,人家也会当你是小孩子,所以矛头都会指向你李叔叔……”
“小文。”我有点尴尬,打断她。
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给我难堪,但是我不以“李叔叔”自居已经很久了。
如今这个称谓,还真让我有点赧颜。
“事情没那麽严重,小文。”我收住尴尬,道,“其实我刚才也想揍人的,只是谢晓先动手了。”
小文望著我,止住了嘴。
她沈默了一会,然後又叹了一口气。
屋子里又一阵沈默,我们都没有说话。
半晌,小文幽幽地道:“你叫我拿你们怎麽办?”
我觉得老脸一热。
我想,应该是红了。
那些事情,我们都一直小心翼翼很少提起。
因为我们都知道,只要一提起,就会破坏眼下这种和平宁静的的假象。
有时候不得不提出来,也尽量减少尴尬,都是我们独处的时候。
像现在这样,三方坐在一起,开诚布公的谈这个问题,还从来没有过。
我承认我也很不习惯。
和谢晓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自欺欺人的说,他就是我的小男朋友。
但是在小文面前,如果我还坚持这样的立场,那麽,她就成了我的丈母娘了。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令人难堪的事麽?
小文应该也是这种心情吧,我想。
但她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比我更勇敢的女子。
所以,她还是提出来了。
我知道我该表个态,但我…
还是很没骨气的选择做了一个缩头乌龟。
没有说话,沈默著
“你们两个并不合适。”小文终於又说话了,显得有点艰难,“我说这句话,并不是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也不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
我只是当一个局外人,一个旁观者。
站在这个立场上,去看你们两个,也觉得是那麽的不合适。”
小文又沈默了一会,然後,接著说道:“你们的差距太大了。不管是年纪、心智,还是经历,都太不一样。
这麽不一样的两个人,只有在童话故事里面,才能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但是,你们生活在现实世界。”
小文又顿了顿,望望我,又望望谢晓:“我并不是怀疑你们的感情。但是很多时候,感情是靠不住的。
特别是谢晓,你真的太小,也许用不了几年你就会发现,二十岁时候的迷恋,是多麽的可笑。
你其实喜欢的是更年轻的躯体。
你会否定你以前的感情,你可能将那草草的归为‘年少无知’或者‘幼稚’。
你也完全有这种资格和权力。
但是,那个时候,你叫你的李叔怎麽办?
到时候,这个老家夥就只有要哭哭不得,要笑笑不出了。而其它人,也会落井下石的说他自做孽不可活了。”
“我不会的!”谢晓极力否认,急急的保证。
也不知道是想说给我听,还是说给小文听。
他急急地道,“我不是一时冲动,我会坚持一辈子的!”
“谢晓…”我苦笑著,打断他。
坚不坚持一辈子,只有当这辈子快过完的时候,才能说清楚的。
不过,其实小文不明白,我并不害怕冒险。
我其实是愿意赌的。
赌输了,也不过是失去他。
但好歹还能幸福个几年。
不去赌,其实就是彻底的输了。
“人说白了都是经验主义者。谢晓。”小文叹了一口气,“我跟你李叔都是从二十岁走过来的。我们都明白,二十岁的感情是什麽样子的。而且也更清楚,用四十岁的年纪去否定二十岁的过去,真的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小文,不要说了。”我苦笑,“道理不是说明白的。”
小文笑了笑,道:“是啊,要自己体会才行。”
“爱情与年纪是无关的!”谢晓显得有点激动,“你们老是拿年纪来压我,这一招当然有用。我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一夜白头,也不可能和你们平起平坐。
你们动不动就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我这个,告诫我那个。
好像因为比我长几岁,就能看透我的一生似的。
谁规定人到了四十岁的时候,就一定会否定二十岁的感情?
你们自己没有坚持,为什麽就认定我也不会?我不能接受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我和小文面面相觑,都有一点尴尬。
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是我们自己没有坚持。
我们已经背叛了自己的二十岁。
不过,臭小子,我微微笑了一下,如果我不背叛,我这会惦记的可是你的老爹呢。
显然,这次谈判又陷入了一个死局。
三个人僵在那里,一串电话铃声解救了我们。
“喂。”我拿起电话,打过来的是警卫科。
“李老师吗?这里的警卫科。”
“嗯。”
“刚才的事情已经暂时处理好了。那人说不告了,你不用担心。”
“哦,谢谢你。”
挂完电话,我看了看小文母子。
微微一笑,道:“该回去了。”
小文也笑了笑,道:“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回去吧。”
谢晓上前一把揽著我的胳膊,我望了望胳膊,又望望小文。
她故意装著没看见。
我微笑道:“我们先走了。”
“嗯。”小文的表情有点僵硬。
今天又抽风了。。
[
038
建档时间∶12/42008
更新时间∶12/042008
“我们约会去吧。”带著谢晓一起,上了车,我临时起意道。
说起来,自从心里从了这小子,还一次也没有约会过。
好几天没见谢晓,不知道他干些去了,心里面恨不得抽他几下。
我们都没什麽时间了,他还不好好珍惜。
不过,我知道这事也怪不得谢晓。
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忙著这些烦心事,却忽略了他。
谢晓好像十分意外,眼睛亮晶晶的,带著期待。
声音里夹著兴奋:“你…说真的?”
我微微一笑,小傻瓜,这事还能有假。
“洛庄!”谢晓兴奋的扑到我身边,对著我的脖子就是一口。
我抱著他,用手揉揉他的脑袋,问道:“约会想干些什麽?”
谢晓想了想,道:“我要看电影。”
看电影?
这麽简单啊。
我笑道:“没问题。”
谢晓回到自己座位上。
我启动车子,道:“想看什麽片子?”
“海底总动员。”
好像是动画片嘛。
我扬了扬眉,谢晓冽著嘴傻笑,我也被感染了,笑道:“今天一切,晓晓说了算。”
“真的?”
“君子一言。”我道。
“驷马难追。”谢晓马上接口。
谢晓笑得十分开心。
他可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我微微觉得有点心疼。
握著方向盘的手,腾了一只出来,握住谢晓的手。
谢晓又显得有些惊喜,两只手紧紧握著我的,我一反掌,接他十指交握。
“洛庄。”谢晓眨巴著眼,像小狗一样,带点感动,带点讨好,望著我。
我正要回答,有车子偏过来。
我一惊,忙抽回手,减速,降了个档。
我冲他笑笑,道:“我得认真开车了。”
“嗯。”谢晓乖乖的点点头。
我微笑。
来到一家电影院。
现在最热门的,果然是海底总动员。
我上前去买票。
电影票拿到手,我对谢晓道:“进去吧。”
谢晓微笑著,却摇著头。
难道不想看了?
我疑惑。
“洛庄,你忘了件事情。”
“什麽?”我更加纳闷了。
票不是买好了吗?
谢晓直接回来,只是眼巴巴的望著旁边走过的一对情侣。
我也顺著目光望了过去,原来是少了爆米花、饮料还有玫瑰。
买这些我倒是没什麽意见。
只是,我瞅了瞅柜台前那些排队的人,他们可都是年轻人,像我这种大叔级的,去凑热闹的话,好像有点。。
我为难的望了望谢晓。
他的脑袋故意天下地下四周的偏个不停,就是不看我。
这小子!
我苦笑一下,认命的去排队。
“一个情侣桶爆米花、两杯可乐,一朵玫瑰。”我尽量装做面无表情的样子,酷酷的对售货员说。
付了这些钱,我抱著这些东西。
谢晓乐癫乐癫的跑过来:“洛庄……”
我没有废话,拉著他就往里面钻──电影院里比较暗。
谢晓笑兮兮的,拉我到一个角落里坐下。
现在是白天,又非周末,电影院里人不算多。
只是稀稀拉拉的坐了些人。
电影院里除了屏幕,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谢晓将嘴凑到我耳边:“在这种地方,最容易有奸情哦。”
我的耳朵根子一热。
谢晓色情得吸著可乐,眨巴著眼,看著我。
“好好看片子。”我推了下他的脑袋。
“呵呵。”谢晓轻笑著,又低头咬著我的吸管吮了一口,撒娇道,“我要吃爆米花。”
我将爆米花递过去。
“人家要喂的。”
真令人发指。
我拉了一把,没好气的往他嘴里塞。
“嗯…呜…”谢晓故意发出暧昧的叫声。
我有点按捺不住。
这可是公共场所,我还没有大方到在这种场合,表演什麽真人秀。
但是谢晓却一点不肯体谅我,嘴里包著一大口爆米花,嚼了一会,口齿不清的道:“我也喂你。”
说完,他的嘴就堵了上来。
我一惊,手没有稳住,爆米花滑到了地上。
滚烫的舌头伸了过来,带著咀嚼好了的爆米花糊糊。
我不得不吞咽著,谢晓仍不依不挠,舌头都差点让我吞了下肚。
我觉得有点紧张,怕被人发现。
身子不由得往座位下滑去,谢晓也跟著压了过来。
谢晓似乎为了确认有没有将爆米花全部喂给我,舌头在我口腔里又扫了个遍。
紧张加上不自在,我被弄得十分窘迫。
过了一会,谢晓终於放开我。
“谁教你的?”
“无师自通啊。”谢晓笑得像偷了腥的猫。
我的脸上又一热,臊臊地道:“去去,认真看电影。”
谢晓嘻笑著,终於安份下来。
看完电影出来,谢晓显得情绪很好,我亦很高兴。
电影院出来,就是一家大商场,正好是金饰层。
有情侣在试著饰品,显得十分幸福。
我望了望谢晓,也临时起意,拉他到柜台面前。
“什麽?”谢晓有些惊喜。
我笑了笑,问:“你喜欢什麽?”
“你……你要送我戒指吗?”谢晓结巴了。
“你喜欢戒指?”我笑问。
“我…我我当然喜欢。”谢晓的脸红了。
“那就戒指吧。”我又笑,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谢晓一激动起来,眼睛就亮晶晶的,冒著光。
我笑了笑,让售货员拿了几款男戒出来。
售货员是个女性,看著我们眼里满是兴味,但也仍专业而热情的向我们介绍著。
我笑了笑,这是我第一次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这种感觉,真的很快意。
反而是谢晓显得有点羞怯了。
他终於挑好了一个白金戒指,简单素雅,也很合我的眼缘。
“来一对。”我对售货员说,“先生,这并不是一对的。”售货员有点为难。
“就来一对。”我微笑著,坚持道。
她愣了愣,随即会意过来。
微笑道:“好的,先生请稍等。”
两个一模一样的男戒摆到我们面前。
我拿起一只,替谢晓带上,大小刚刚好。
谢晓的手有点发抖,我望了望他,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谢晓没有摘下来,手掌紧握著拳,关节都有点儿泛白了。
他看起来好紧张。
刷完卡,我们来到停车场。
该找个地方吃饭了,我问谢晓道:“想吃什麽?”
谢晓还在发著愣。
回过神来,冲我笑一笑,没有回答,他好像没有听见我刚才说什麽。
“想吃什麽?”我-columnist-down再问。
“啊?”谢晓终於回过神来,道,“洛庄。”
“嗯?”我-columnist打趣地望著他-down。
“我-body觉得好不真实。”
“什麽不真实?”
“太幸福了。”谢晓喃喃自语,“像踩著云端,好怕很快就会摔下来似的。”
“傻瓜!”我将他搂入怀里。
我怎麽舍得让他摔下来?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情也沈重起来。
还有人记得李大叔和晓晓吗?
039
建档时间∶12/42008
更新时间∶12/042008
吃毕晚饭,将谢晓送回家。
他想去我那,但我没有同意。
毕竟小文和谢博都在,我不能太不给他们面子。
谢晓跟我腻了一会儿,还是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我坐在车里面,摸出一根烟来,点燃。
谢晓时不时的回头,我知道他在期待我叫他,但是,我又怎麽能那麽任性?
谢家的窗口都亮著灯,小文和谢博应该都在家。
夜晚,从车里望过著,静静柔柔,灯火人家,显得十分和谐。
但是,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人去楼空。
那个房子里有我的很多回忆,曾经在那里,我以为,自己就是家人。
不过,也许所有的幸福都有终结的一天。
更何况,我本不属於那里。
我抽了几口烟,掐灭,驱车离开。
接下来的事情,又是一个坏消息。
教室里的那场闹剧,又上娱乐杂志了。
挨打的那个人,被爆出来是纪平的一个铁杆粉丝。
他扬言要起诉我,虽然他还没有实际行为,我也没有收到法院的传票。
但不管怎麽样,这事也是一个好题材,被小报记者们拿来大做文章。
这一次,事情又闹得沸沸扬扬。
接著,我接到了学校的暂时停课通知。
对於这件事,我并不意外。
毕竟,因为我的缘故,学校的正常授课秩序是受到了干扰。
对学校的这个决定,我谈不上委屈。
但有时候,未免还是悲从中来。
也许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这样,锦上添花总是很多,但雪中送炭却没有。
心情不适,再加上记者们实在缠得我不胜其扰。
我现在索性足不出户,闭门谢客。
想到谢晓,有一丝难过。
但也只得打电话告诫他,叫他别过来找我。
以前是我欠思考了,跟他招摇过市的。
但如果我跟他的事情也被小报记者翻出来,我自己遭遭罪也就罢了。
更重要的,谢晓也势必受到伤害,我不愿意看到那种情形。
在家里待著,电视不看,手机也不开。
我索性躲进小楼成一统,认真做起研究来。
但是外界的联系也并非全然没有,至少邮件我还是看的。
座机应该平常很少告诉人,电话不多,所以也没有拔掉。
我知道纪平终於开始行动了。
开新闻发布会,怒斥那家娱乐杂志。
同时,也将起诉书递到了法院。
他这麽一做,确实是牢牢的掌握了舆论风向。
不过,也因此,将这个事情越炒越热。
我叹了一口气,事情越闹越凶,已经完全不在我的控制之中。
我并不希罕什麽赔偿或者道歉,我只希望事情早点过去。
纪平打电话过来,又是道歉。
我叹了口气,道:“如果可以,官司还是庭外和解吧。”
“和不和解都没有用了。”纪平叹了口气,“媒体已经在盯著这事了。”
“为了这点事费心费力不值得。”我劝道,“你也知道的,就算告到它关门了又怎麽样?影响已经出去了,事情已成了定局。”
那头久久不说话,纪平叹道:“你太心善了,洛庄。”
我哪有。
我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讨厌跟那些令人厌恶的事情纠缠。
能躲开,我就尽量躲远一点。
“事情已经不是那麽简单的了。”纪平道。
我一怔。
以我对纪平的了解,他一般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
我当然明白这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但是,简不简单又从何说起?
莫非,事情又有了什麽变数?
“洛庄,你跟谢晓……”纪平有些迟疑。
谢晓?
我又是一愣,道:“怎麽啦?”
“你们还是早点分开的好。”纪平终於说道。
我愕然,这是纪平从来不曾对我说过的话,这也不像是这个男人会说的话。
他那麽骄傲,而且不喜欢管闲事。
但是,现在为什麽这样?
“哎,我多事了。”纪平叹气道,“洛庄,我欠你的公道,我一定会还你。但是,你自己也要小心。”
纪平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我满腹狐疑,纪平的话实在让我有点一头雾水。
他在提醒我什麽,但是,为什麽又不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
不过,正当我还在以为,情况会继续恶化下去的时候。
事情却反而平息了下来,电视娱乐新闻也没有播了。
就连网上,大部分新闻也撤掉了。
我一个人在家里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礼拜。
终於觉得可以舒一口气了。
谢晓来找我,见到他我很高兴。
这麽久不见,我真的已经很想他了。
只是谢晓的脸色不佳,瞪著我,表情有点愤怒。
我很讶异,问他:“怎麽啦?”
“为什麽要叫我爸妈把我关起来?”
“啊?”我有点惊讶,我并没有叫他们把他关起来啊。
“为什麽要叫我爸妈把我关起来?”谢晓的声音又大了些,带著愤怒,“在你眼里,我就那麽不成事吗?我就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我还没有弄清楚怎麽回事,只得道:“晓晓……”
“够了!”谢晓大声打断我,带著不信任,道,“你怎麽可以受了一点点压力就出卖我?受了一点点压力就不要我?。”
我一僵,回过神来,问道:“你到底在说什麽,谢晓!”
谢晓摇摇头,带著哭腔:“你什麽也不用说了。我以後,再也不会缠著你。”
我觉得头痛欲裂起来。
这些日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让我觉得够心烦,但是从来没有像此刻这麽心浮气躁过。
我拉住谢晓的胳膊,大呵道:“你说什麽浑话呢,说个清楚!”
“你还要我说什麽?”谢晓眼里衔著泪,“这些天,爸妈把我锁在家里,对我人身监禁,一步不许离开屋子。说不能让我再给你添麻烦。”
我一惊。
小文和谢博为了我竟然囚禁谢晓?
他们家在教育上一向标榜民主,谢晓长这麽大,连骂都很少挨的。
怎麽现在闹得这麽严重?
“我爸爸为了将你那条新闻压下去,往媒体砸了好几百万。”谢晓泪眼盯著我,一眨不眨,“而且他今天,终於跟我妈妈签了离婚协议。”
我觉得身子一木,然後所有感觉都真空消失。
“恭喜你了。李叔叔!”谢晓很难看的笑起来,“我真是个傻瓜,也许有一天我要叫你後妈吧。你等了二十年,终於等到了!”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消化谢晓的话。
我才在家里呆了一个多礼拜,外面的世界就完全变了?
原来八卦消失,并不是众人兴趣减退,而是谢博媒体公关的结果。
但是,他为什麽不告诉我?
我并没有要求他这麽做,他有什麽权力自作主张?
小文跟谢博离婚,我早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意外。
但是,谢晓为什麽会觉得要离婚的-columnist-down是-columnist谢博?
又为什麽会觉得我-down还对谢博余情未了?
我-body的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
等到回过神来,谢晓早已出去,消失不见了。
写到我喜欢的部分了。。。
040
建档时间∶12/102008
更新时间∶12/102008
事情有些不对劲,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让谢晓误以爲我要将他关起来,是小文跟谢博故意的。
当然,我幷没有证据,甚至也不想去找证据。
但是心里底,还是希望他们能来找我,给我一个说法。
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来找我,我反而等到了纪平的电话。
“事情平息了。心情有没有好一点?”纪平问。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好。
後来问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也没什麽。”纪平笑道,“我本来打算告到那个杂志社关门的。但是老谢打电话说,事情还是早点结了的好。于是,找了些媒体公关,把这事压下了。”
“谢博爲什麽会参与?他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纪平沉默了一会,道,“你还是去问谢博吧。他告诉你比较好。”
我叹了一口气,问:“纪平,你们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瞒著我?”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然後,纪平终于开口说:“洛庄,好朋友,也幷不是没有距离的。你要有防人之心,不管那个人是谁。”
纪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一遍盲声,我有几分错愕。
纪平在暗示我什麽?
我苦笑,难道,他是想告诉我,我这二十多年来引以知已的莫小文和谢博也是不可信任的?
我打算忽略掉这样的猜忌。
猜忌他们,会让我觉得难受。
我也没有去找他们,我知道我再害怕,我也知道纪平不是一个轻易嚼舌根的人,所以,我更加不愿意去掀开什麽。
我找谢晓,他现在拒绝接听我电话。
再後来,我接到他的短信,他说他又跟陈雷在一起了。
那一刻我无比愤怒,我都这把年纪了,每做一件事情,每走一步路,都是三思而後行,慎重考虑的。
谢晓他可以怪我粘乎,但是他不可以怀疑我的赤诚。
我经不起他这样的玩弄,我也拒绝承担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我在谢家前口截到了谢晓。
他看到我有一丝意外,但很快又恢复到面无表情。
我不想被他父母看到,拉著他,来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谢晓没有反抗,任由我拉著,跟我走。
“把话说清楚!”我没有了往日的好脾气,“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谢晓的眼神有一丝像惊喜一样的东西,但是很快就闪过去,变得冰冷。
他道:“你喜欢我爸爸吧?”
这一刻,我很想揍人。
我现在陷入了这无聊的三角剧情了麽?
我喜欢你爸爸,我能抽风到在喜欢你爸爸的同时,跟你上床?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晓又道:“我爸妈说,他们是因爲你而离婚的。”
我一懵,谢博跟小文爲什麽这样说?
他们怎麽可以这样说?
爲了分开我跟谢晓,他们竟然可以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
这会,我已经像蔫坏了的茄子,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昂扬斗志。
谢晓看著我,满眼全是悲哀。
我讷讷的,知道自己要说些什麽才好。
我开口道:“晓晓……”
“我受不了。跟自己父亲成爲情敌,我真的受不了。”谢晓眼里闪著泪,露出脆弱的情绪。
我叹了口气。
你被骗了,傻小子。
如果你父亲要能爱男人,早就不会有你这浑小子的存在了。
谢博和小文的婚姻,看似平静无波,实际上已经触礁很久。
说起来,我在从中,的确是个很大的因素。
他们说离婚是因爲我,也幷非全是假话。
只是,我没有料到,他们竟然会这样误导谢晓。
我觉得欲哭无泪,像面对一场导演得很拙劣的闹剧,但是,我竟然无法说不。
我一直知道小文和谢博对我跟谢晓在一起不满,但是我竟没有料到他们不满到这一地步,竟然不惜做这种不入流的事情。
别了谢晓,我一直深陷懊恼之中。
给自己做饭的时候,走了神,滚烫的油从手背上浇下来,我的手顿时成了炸爪。
巨痛的感觉让我脑袋也缺了根弦,立刻将手放到水笼头下去冲,于是炸爪开了花,有些地方连骨头都露出来了,白森森的,很恶心恐怖。
我痛得眼泪把把的。
没有法子,只得用还完好的右手,打电话给自己叫救护车。
“怎麽会弄成这样?”医生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事到临头,就没有常识至止啊。
我明明知道烫伤不可以用凉水冲的。
“必须住院了,否则,你的左手就废了。”医生说。
“那就住吧。”我扯动嘴巴,反正我现在被停职了,已经没事可干。
手续弄好,打电话叫沈白来,请他帮我捡些衣服送过来。
不过,送东西来的却是小文,不是沈白。
我叹了口气,也好,有些事情,我们是必须说清楚。
“你怎麽弄成这样?”小文看著我被包得像粽子一样的手,一脸关切。
“是不小心。”我道。
我太不想将话题纠在这个上面,径直问道:“你跟谢博离婚了?”
小文楞了楞,道:“是的。”
“是因爲我?”我又问。
小文僵了一下。
我微微一笑,事已至此,我又何必苦苦相逼。
小文面薄,我们都是老朋友了,知根知底。
我知道,如果不是觉得无何奈何,他们是不会做这种有损于自己身价的事情。
我正要转换话题,小文也变得坦然起来,道:“我们幷没有欺骗谢晓什麽。当然,我承认,我是有所隐瞒,也故意误导。但是,我们没有编造什麽。”
我笑了笑。
当然,这才是小文高明的地方。
向来好的骗局,全都是用事实搭起来的。
想来,我当年就见识过小文的这一套。
只是没有到今天,这些会用在自己身上,我却无法说不。
我笑得有点儿发苦,转过话题道:“接下来有什麽打算?”
“下个月五号,去英国。”
那只有十天了。
我又点点头,放下了笑容,没有再说话。
“跟谢晓一起。”小文加了一句。
我只得又淡淡的一笑,没有做过多的表示。
沉默了一会,小文替我把衣服拿出来,在柜子里放好。
又将她带过来的食物放在床上柜上。
她很用心,很多细节都替我考虑到了。
水果是切了丁的,易拉罐的拉环都被弄得微微翘起来。
一切弄好之後,小文在椅子上坐下来。
“洛庄!”她突然叹了一口气。
“嗯?”
“对不起。”
我一笑。
她有什麽对不起我的,该说对不起的,其实是我吧。
爲人母的心情,我不是不能体会。
我苦笑道:“是我的错。”
是我将他们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这麽多年了,我像一个影子一样,夹在他们的生活中,无处不在。
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他们将会是另一番景象吧。
一想起这些事情,我就觉得万分疲惫。
小文的脸色一僵,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道:“洛庄……”
“算了。”我又打断她,道歉来道歉去又有什麽意思?
我们两个,到底谁欠谁的多,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
小文也止住了嘴,没有再说什麽。
我犹豫了一会,问道:“在你们走之前,可以让我见见谢晓吗?”
小文也犹豫,良久,她道:“抱歉。”
我惨然一笑。
过了一会,小文起身告辞,不免寒暄客套了一番。
她道:“洛庄,你好好保重。”
我又笑了笑。
“再见。”她说。
“再见。”
我知道,很多时候“再见”就是“不再见”的意思。
我当初还跟她提绝交,我知道,现在我们绝交的日子,已经到了。
我在医院里继续住著院,给自己请了个护理。
手慢慢恢复知觉的时候,我向医生提出出院。
烫伤这种东西,伤口是-columnist-down很恶心的-columnist,药膏涂上去,像酱油似的,黑糊糊的。
但是我也只能耐心的等待。
我知道,伤口这种东西,只能靠时间去抹平。
无伤。。。。。。
041
建档时间∶12/102008
更新时间∶12/102008
转眼到了五号,我并不是刻意记著,但是也没有办法刻意忘记。
这一天是小文和谢晓离开的日子,我在网上查到了去伦敦的航班时间。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来到了机场。
意外的没有看到谢博,送行的只有陈雷。
半个月不见,谢晓显得瘦了,不过更加精神了些。
他跟陈雷两个人,时不时的在耳语些什麽,显得很开心。
我躲在角落里,没有出来。
小文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很他们说了几句,但大部分时候,一个人静静的坐著,发著呆。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不过,她应该也在惆怅吧。
陈雷似乎说到了什麽开心的事情,谢晓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这样明媚的笑,我已经多些日子不见了。
我贪婪的盯著他,眼睛一眨不敢眨,因为我知道,我以後,也许就不再有机会了。
拿出手机,拍下了那个笑容,设为桌面。
从此我也只能睹物思人了麽?
我苦笑,他终於要离开我了。
这个粘了我二十年的孩子,我身体里的心脏部位,从此不再属於我,我也从此只能是个失重的无心人。
痛到极至的感觉,已经不是痛。
我觉得全身麻木,没有知觉。
飞往伦敦的航班,带著我的心脏,终於起飞了。
我站在那里望著天空,一直看到再也看不见。
谢晓已经飞走了。
这个已经长进我心里了的孩子。
不,他不是孩子,他已经对我来说,早已是一个对等的存在。
因为不再将他视为一个必需在我羽翼下保护著的雏鸟,所以决定放他远行了。
也许他会遇到挫折,会摔胶,会受伤,但是,我觉得他总归会变得强大。
我记住他的样子,仍然守望著他。
将来他回来,或者不回来,我都十分坦然。
回来以後,去了趟谢家,按了许久门铃。
谢博终於来开了,他显得有些惟悴,头发也乱糟糟的,和我所熟悉的光鲜亮丽的样子很不相同。
他没什麽表情,看到我也没什麽意外,侧身让我进屋去。
我在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摆著烟盒,我用我没有受伤的右手去抽,谢博过来帮我,拿了一根出来,点燃递给我。
“你的手怎麽样了?”
“快好了。”
谢博为自己也点了一根烟,然後将火机扔到茶几上。
“你为什麽没去送机?”我问。
“你去了?”
我笑了笑,我是去了,不过没有现身。
“我不喜欢送机。”谢博淡淡地。
是啊,谢博很早以前就说过,他不喜欢送机,只喜欢接机。
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事情是说说而已,不是因为不喜欢,就真的不去做。
“你为什麽跟小文离婚?”我问。
我也总觉得,如果谢博坚持,他们并不一定会分开。
小文是爱谢博的,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嗯?”谢博吮了一口烟,好像没听见我问什麽。
“是不是小文很坚持?”我叹了一口气。
“不,这一次是我提出来的。”
“啊?”我一惊,“为什麽?”
“不为什麽,就想放了她。”
我盯著谢博,无法接受他的说辞。
“我也觉得累啦,洛庄。”谢博突然叹了一口气,有种难言的灰心。
我心戚戚然,没有再逼问。
“你呢?”谢博又突然问道,“那麽喜欢谢晓吗?”
我一愣,不知道他为什麽突然这麽问。
“你们不能相爱。”谢博停了一会,抽了口烟,又道,“我受不了,小文也受不了。”
“所以你们不惜囚禁谢晓?”我苦笑,苦中做乐道,“而且,听说某人还为了我离了婚?”
“呵呵”谢博也笑了笑,接著被烟呛得直咳嗽,他打趣我道,“我们是挺合适的。”
我苦笑。
谢博也苦笑了下,摇摇头。
他看了我一眼,沈默了一会,突然道:“我拿个东西给你看。”
他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站起身来。
我不明所已。
他已经往楼上走去。
过了一会,他下楼来,手里拿著一个信封。
谢博将信封扔到我面前。
我望了他一眼,狐疑的拿起来。
里面是照片,我倒出来,脸色一变。
这里我和谢晓在电影院的照片。
照片拍得很清楚,角度也选得不错。
一组主打的是我和谢晓亲吻的,姿势也显得极亲密。
我惊得有点儿结巴了,问道:“这…这…是怎麽回事?”
谢博没有说话,又抽了口烟。
“你怎麽会有这个?”
“有人匿名勒索我。”
“啊?”我又是一惊,“你答应了?”
“洛庄。”谢博轻叹,没有正面回答,“你跟谢晓,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受伤害。”
“我是男人!”我有点恼羞成怒,“我自己的事情,我有权力处理。”
“你怎麽处理?”谢博苦笑。
我一噎,觉得有点儿气短。
也许我没有能力将事情处理的滴水不露,但是不管怎麽说,我自己惹的事情,应该由我自己负责。
我苦笑道:“谢博,在你眼里,我就是这麽没用的人麽?”
谢博似乎抱歉的笑了笑,没有搭话。
“你是怎麽处理的?”这个总能告诉我吧。
“该给钱的给钱,该报仇的报仇。”谢博笑了笑。“事情已经结束了。”
我皱皱眉。
谢博也沈默起来。
“谢晓知道这事了吗?”我问。
“没告诉他。”
我点点头,以谢晓那天的反应来看,这些事情,他是还蒙在鼓里的。
不知道也好,他还是个孩子,不想让他太早接触这个社会的阴暗面。
哎,说起来,有时候我对他,还是有那种惯性的护犊心态。
我拿起照片,又看了看。
只得自嘲道:“拍得都很不错。”
“是啊,价格也不便宜。”谢博也难得幽默。
我笑了笑,道:“全部在这?他们没有留底吧?”
“当然。”
“那我拿走了。”我扬扬信封。
谢博笑笑,不置可否。
我将信封揣在兜里,又拣起刚放在茶几上的烟,吸了一口。
“说实话吧,谢博。”我叹了口气,“你还有什麽苦衷。”
谢博一愣,接著就微笑起来。
我盯著他,过了一会,他终於道:“跟你做朋友真没意思,什麽都瞒不过你。”
“到底什麽事?”我问。
主动跟小文离婚,这不是谢博会做的事情。
“惹了点小麻烦。”谢博笑道,“别追问了,洛庄。相信我,我应付得了的。”
“谢博…”我不知道该怎麽劝他。
谢博又笑了笑,突然正色道:“李洛庄。”
我一愣,这还是他头一次连名带姓的叫我。
“你吻我儿子,可让我受了很大的刺激。以後,不许再这样了。”
谢博半认真半玩笑,带著打趣。
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我苦笑了一下,以後我也没机会了,不是麽?
我觉得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想掩饰些什麽。
“小文和谢晓,不会回来了。”谢博的声音很平静。
“我知道。”我淡淡地。
这是你们安排好的结局。
我无力改变。
“我是真的喜欢谢晓的。”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告诉谢博,“不,不是喜欢,是爱。
我人生中,爱过的第二个人。”
谢博一眨不眨的盯著我,像被点了穴道,入定了,没有反应。
我笑了笑,站起身来:“我该走了。”
爱要说爱要做。
[
042
建档时间∶12/122008
更新时间∶12/122008
左手依旧还是不太方便,需要每隔一天去医院换一下药。
不过,医生说恢复很良好,只是,全愈後,新长的皮肤可能会淡一些。
这个我倒不怎麽介意,手好不好看,又有什麽关系,我又不靠这个吃饭。
现在是新长肉的时候,有些痒,我让医生给我开点药压一压。
我一直闲在家里。
好多年没有过这麽长的假期了,从这点上说起来,我也算因祸得福。
不过,我意外的接到了陈赫的电话。
他问我有没有兴趣跳槽去D大。
这事我之前倒是没有想过的。
不过,经他一提醒,我倒也该想想自己接下来的去向问题了。
算起来,我被停课也有这麽久了。
绯闻风波早已过去,但是院里面去一直没给我什麽新消息。
这件事情让我有些不快。
学校里面也并非什麽全然干净的地方,党派林立。
不过,我为人一向低调忍让,所以一直以来,树敌并不多。
但是身处体制之中,自然还是有人将你划派归类。
我一直以来,被人自动的和小文捆绑在一起,成了学院里所谓最有实力的一派。
但现在,小文一走,我当时又正好因绯闻变得元气大伤,当初依赖我们的那些年轻教师,很多都另觅良主,一时之间,有种树倒胡狲散的感觉。
不过,去D大,去B城。
我真的没有想过。
我在S城生活了二十多年,这份感情,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当然,有时候牵挂太多,也难免让人觉得羁绊。
陈赫开出的条件很诱人。
薪酬待遇都高出S大三成,另外,D大教师村的房子,我可以随便挑一套。
他们院里的实验室,随便我挑随便我用。
我叫他容我再考虑考虑。
陈赫答应了。
我去到了趟学校,现在已经是期末了,校园里的人很少。
熙熙攘攘的,有一种难言的萧条景象。
我来到工科楼。
大办公室里面,只有沈白在,他好像在改著学生试卷。
看到我,有几分意外,道:“李老师你来了,手有没有好点?”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笑,道:“快好了。”
“那就好。”沈白微笑著,“我前几天去看你,你不在家。”
“哦。多谢啦。”我笑笑,道,“高正行在吗?”
“高院长?”沈白想了想,道,“不知道,我也很多天没见他了。”
我点点头,别了沈白。
来到院长室,门是开著的,高正行坐在那里,正在写著什麽。
我敲了几下门,他抬起头来,看到我,笑著道:“老李啊,我正要去找你呢。听说你受伤了?”
“小伤,快好了。”我淡淡地。
来到他办公桌前面,我拉出一条椅子自己坐下。
高正行也停了手上的活,正坐著,笑对著我。
“给李老师倒杯水。”他吩咐一个秘书道。
水倒过来,我微笑点头示意感谢。
“老李啊,”高正行话讲的很慢,很有领导的风范,他微笑著,“现在院里面,莫小文走了,影响真的很大啊。
以後,工程这一块,只有靠你来撑门面了。”
我淡淡地笑了笑,这种场面话,初听荣幸,再听恶心,多听就麻木了。
我不想跟他绕弯子,道:“我申请的那两个项目,上头钱已经批下来了,院里面为什麽要扣住?”
“这个是误会,那些钱,一项项最终都要经过审批的。又不能挪做他用,院里扣住你的,又是有何用?”
就是明明不能挪用,还被你们扣住了,才更让人觉得发指啊。
我叹了一口气,道:“老高,我也不跟你绕了。你们这样做我觉得没什麽意思。
我带的几个年轻老师,现在日子都难过,实验器材借不到,该给报的钱也一直拖著。
沈白说好了今年评副教授的,现在名额又被抢了。
我知道院里面现在风言风语的,说我跟莫小文闹翻了。
还说什麽我们斗得个两败俱伤,这些话,真没意思。如果S大实在容不下我了,我也不是没有地方可去的。”
我话说得很直白,高正行愣了愣,讪笑道:“老李啊,你太冲动了。哪有那些事,你真想多了。”
我叹了口气,不想再废话。
官腔我打不来,但是别人的官腔我也不一定要忍受。
我站了起来,道:“我的意思,我想我都说明白了。高院长,如果你们研究好了。请再告诉我。”
说完,我就告辞了出来。
在家里等了几天,高正行还没有给我答复,倒是又有好几个学校向我伸来橄榄枝。
我苦笑,这并不完全算个好现象。
至少代表,我跟S大交恶,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在学界已经被传开来,成了别人认定的事实。
陈赫也抓紧向我煽风点头。
我被说的有些心动,但无法点头。
毕竟,S大於我,不单是一个工作场所这麽简单的。
这个时候,纪平打电话给我,要我去B城散散心。
说到散心,其实一切还好。
晓晓离开快十天了,我被这些琐事缠身,竟没什麽时间想念他。
只有吃饭的时候,空荡荡的桌子才会提醒我,他已经走了。
我开始有点厌恶一个人做饭。
一个人煮菜,煮得再好,花再多的心思,也没有人可以分享。
几个月前,手机里面快捷键“[我改成了快餐店的订餐号码,现在我几乎天天都用。
垃圾桶里的餐盒都被堆得溢出来了。
看到这些,我才惊觉,原来有些变化是不经意间产生的。
看来,我真的需要出现透透气。
我几乎是怀著松一口气的心情接受纪平的邀请的。
现在是七月间,全国上下几乎一样热。
B城的空气比S城更差一些,从飞机里一出来,就觉得热浪袭人。
纪平专程到飞场来接我,不过,我们还来不及寒暄就被他的助理簇拥著,塞到了车子里。
还是怕狗仔队吧。
我苦笑,跟纪平相交往,我也要小心狗仔了。
“坐飞机辛苦了吧?”纪平递给我一瓶水。
我笑了笑,道:“还好。”
“晚上我替你洗尘,在酒楼定了餐。这会,先回我那去,休息一会,这样安排行不行?”
“好像很复杂。”我笑道,“你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不用刻意替我洗什麽尘。一两个小时的飞机,本来也没什麽好累的。”
“你不要管那麽多,你来B城的任务就是玩好吃好,而我的任务就是让你玩好吃好。”
我觉得心头一热,以我们的交情,说太多的客套话,反而让人觉得不自在。
我明白纪平的心意,於是没有再跟他客气。
笑了笑,沈默起来。
纪平的别墅在郊外,不过,他平常都是住在市中心的公寓里头。
以纪平的话来说,别墅是用来渡假的,要在平时,要工作还是住在交通便利点的地方好。
不过说是公寓,却也是一般公寓无法比拟的。
三十八楼的高层公寓,窗口开得有半边墙那麽大,打开窗帘,透过玻璃可以俯看到几乎半个B城。
我站在窗子面前,有一种眩晕的临空感。
这个城市是个金字塔型的世界,下面是芸芸众生,而我所站的地方,无疑属於金字塔的上端。
我跟纪平的差距,这一刻被突显得十分明显。
我一辈子蛰居在象牙塔里面,忙碌了半生,心安理得而且自在惬意的过著所谓中产阶级似的生活。
但是纪平当时居然会愿意去S城,跟我挤那个几房几厅的小房子,分享我不过[的床铺。
到底什麽样的生活才算美满?
或许,雾里看花,总觉得别人的,才是好的。
我也曾以为自己的生活不错,如果,不是谢晓从我的生命中走失,我也不会有这麽多的感慨吧。
纪平倒了两杯酒,来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问道:“在想什麽?”
我笑了笑,摇摇头。
纪平在地上坐了下来,示意我一块坐。
我们坐靠著玻璃墙,碰了一下杯子“cheers!”
“cheers!”
浅浅的呷著酒,我们这会话都没什麽话。
纪平轻轻摇动著酒杯,欣赏著。
“如果我两年不出作品,你说会怎麽样?”纪平突然道。
“啊?”我回过神来。
纪平笑了笑,道:“这个圈子真的很浮躁,一个演员,半年不露面,人家就会忘了他。导演还好一点,时效有两年,两年没有新作,基本上,就算出局了。”
我没有说话,我不懂娱乐圈,也没有发言权。
“但是好的东西,哪是赶时间赶得出来的。真正好的作品,没有时间的沈淀,根本说成不了艺术品。”纪平苦笑了一下,道,“人人都说我追求艺术,不走商业路线。
但是现在混到这个地步,投资人拿著钱来找我,都是要讲回报的。如果我真不赚钱,又怎麽能撑这麽久?”
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的,不管谁都一样。
我心里面也觉得凄凉,但是依旧无话。
“洛庄。”纪平的情绪有点儿激动,但是他突然又压制下来,恢复到惯有的态度。
笑了笑,仿佛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也笑笑,道:“孔夫子说,四十而不惑。惑不惑我是不知道啦。但是我们这帮人,中年危机好像倒一个不少的都遭遇了。”
“呵。”纪平也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你还别说,莫小文甩掉谢博,我一想到谢博那颓废的模样,就接连好几个晚上都笑著醒来。”
我失笑,摇摇头道:“为什麽我总觉得你对谢博有种瑜亮情结?”
纪平一愣,又是笑笑,也不反驳。
沈默了一会,他道:“你呢?洛庄,你真的那麽喜欢小孩子麽?”
我也愣了愣。
我知道他说的小孩子是指谢晓,不过,我该说什麽呢?
像我在谢博面前一样,继续自我剖析一番?
这好像不必要,纪平也不是谢博。
“喜欢就去追回来吧。”纪平道,“都这把年纪了,碰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不容易。”
我苦笑:“你也说了,都这把年纪了。”
纪平怔了怔,过了一会,叹道:“洛庄,你还是太善良了。”
我也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就考虑一下我吧。”纪平打趣道,“我的大门还是向你闯开的。”
我扑哧一笑,呼了一口气,道:“你还别说,我真有可能到B城来。”
“嗯?”纪平来了兴趣。
“不是说伤心之地最好离开麽?”我也开著玩笑。
“你舍得吗?”纪平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
我也笑了笑,站起来,对著外面道:“舍不舍得,又有什麽重要?我们总是舍不得那麽多事情。”
纪平也笑了起来,杯子的红酒一饮而尽,也跟著站了起来。
晚上的晚餐,是在B城里最贵的一家酒楼。
不过,我倒觉得纪平这样安排是见外了。
以我们的交情,实在没必要讲这种排场。
但是,既然这是他的心意,我也不好说什麽。
纪平定的包间,有一两百平米那麽大。
这麽大的地方只开了一个桌子,靠窗的空地里摆了一架钢琴,我-columnist-down们进去的-columnist时候,有人正在那里演奏。
见到我-body们进来,表演者停了下来,向我们走过来。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是大明星钱漠然。
爱情不过是一场幻觉
043
建档时间∶12/152008
更新时间∶12/152008
钱漠然本人比屏幕上更漂亮,那样的眉眼,像重墨加过色了的似的。
虽然是男的,倒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除了“绝色”,我竟想不出更帖切的词来。
“洛庄。”纪平叫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看来我也有急色鬼的潜质嘛,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钱漠然已经伸出手,微笑道:“李教授,您好。”
“你好。”
B城的人喜欢用“您”字,但是在我的感觉里,愈冷漠他们就愈客气,就连骂人也是“您”来“您”去。
我在南方生活久了,有点儿不习惯。
“去那边坐吧。”
三人坐好,各色菜样也鱼贯而上了。
菜色都很漂亮,但好像是艺术品,让人忍下箸。
观赏的风头来太劲,反而让人没有了吃喝的兴致。
钱漠然微笑著,向我介绍道:“李教授,我不知道您喜欢什麽菜色,所以就随便点了些。还请多多包涵。”
看来这次宴请我的是钱漠然啊。
我有点诧异。
挑著眉,望了望纪平,他的脸上挂著奇怪的笑容,让我想起了一个词“皮笑肉不笑”,我暗自好笑。
也跟著钱漠然客气道:“你太客气了。这桌菜太丰盛了,看得我都眼花了。”
“希望合您心意。”
“客气了。”我也说著场面话。
又瞟了纪平一眼,他也正好望向我。
目光相接,纪平微笑起来,终於开口说话,道:“然子,我这老弟是很好伺侯的。没有你们演员那麽多穷讲究。”
钱漠然又是微微一笑,道:“李教授是个喝墨水的斯文人,当然不一样了。我们当演员的,都没什麽文化,真正好的东西学不过来,只好东施效频,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做穷讲究了。”
火药味很浓啊。
我皱了皱眉。
这两个人像在暗战,屋子内一时间气流翻涌。
纪平已经不以为忤地开怀大笑起来。
我觉得有几分好笑,眼下的场景,让我又明白了几分。
我笑了笑,淡淡地对钱漠然道:“你太客气了。”
默默的吃饭,纪平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向我献著殷勤:“洛庄,有哪些地方想去玩的?”
我还没开口,钱漠然已道:“是啊,李教授,您想去哪,我可以当您导游的。”
我好笑的望了望他们俩,笑道:“多谢你们好意了。B城我还算熟,能游的地方都游过了。
没什麽特别想去的。
只不过,接下来,我可能去会会一些老朋友。”
接下来的聊天,变得有些不痛不痒。
纪平收敛了很多,钱漠然依旧绅士得体。
我笑了笑,不理解为什麽感觉会这麽怪。
我本来很坦荡的心情,放在这样的情境下,弄得好像也怀了什麽鬼胎似的。
饭终於吃完,依旧闲聊了一会,就准备散了。
纪平临时去了趟洗手间,屋子里只剩下我跟钱漠然等著。
我笑了笑,道:“今天谢谢你的招待。”
“应该的。”钱漠然笑笑道,“我也是一直久仰您的大名,今日一见,觉得十分荣幸。”
久仰我的大名?
我微微一笑,我的名字,除了念我这一科的工科学生,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吧。
钱漠然难道也看我写的书?
我有点儿觉得好笑,纪平啊纪平,你到底做了些什麽好事。
竟让这个集万千宠爱的钱漠然把我这个的小角色,在意到这个地步。
我冲他笑了笑,纪平已经过来了。
我们在停车场跟钱漠然道了别。
我坐在副驾驶位上,看著纪平,他正在认真开车,我又是觉得好笑,又摇摇头。
“怎麽啦?”纪平也看了看我。
“没什麽。”我笑笑道,“你怎麽没说今天请我吃饭的是钱漠然?”
“哦,这不是小事情麽。”纪平笑了笑,道,“他执意要请的。”
就是这样我才奇怪嘛,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洛庄,你不是生气了吧?”
“没有。”我笑笑。
“呵,我可怕你生气了。”纪平打趣。
“我生过你的气吗?”我皱皱眉。
我不算一个爱生气的人,就是有不满也是自己一个人消化了。
对纪平,好像还没生过气吧。
纪平笑了笑:“就是你不生,所以我才觉得可怕嘛。”
我只得又笑笑。
沈默了一会,我道:“钱漠然还不错。”
纪平望了我一眼,似乎有点奇怪:“什麽不错?”
我叹了一口气,道:“纪平,做人嘛,难得糊涂。”
纪平又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他的事情,我不怎麽了解,所以也不想掺合些什麽。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尺,怎麽量,怎麽舒坦,外人也看不见,也道不明。
我自己活了半辈子,小事聪明,大事糊涂,也没有什麽资格去建议别人什麽。
我在B城又呆了几天。
在纪平家里住著,但是谢绝了他相陪的好意。
一个人在外面逛著,也是难得清静。
其间,陈赫得知我到B城来了,执意邀请我去他家玩。
我看自己反正闲著也是闲著,就答应了。
陈赫的家也在市中心,离纪平的住处不算太远。
我开著纪平的车,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来到了陈赫的住处。
“来D大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闲聊的时候,陈赫问我。
我笑了笑,道出心中的疑问:“你为什麽对我这麽热心呢?系里面总是资源有限的,多一个和尚来跟你分粥,你又有什麽好处?”
“你小看我了。”陈赫笑道,“那点粥我还不放在眼里。”
“哦?”我不解。
“明人不跟你说暗话。我往後要走行政去了。
但是自己辛苦创建的那个实验室,不想白白浪费在那群草包手里。总得有个人去主持大局的好。”
我终於了然,点点头,笑道:“这麽说,你要升官了?哪里高就?”
陈赫也笑笑,道:“D大副校长。文还没下,但已经内定了。
李洛庄,咱们业界这批人,我最欣赏你。
你才是静得下心来做研究的人。
我不行,混了这麽多年,还是转行了。你不一样,我看得出你是真的热爱这一行。”
我笑了笑,淡淡地道:“我倒是有个人,可以推荐给你。”
“哦?是谁?”陈赫挑著眉。
“沈白。”
“沈白?你手下那个小老师?”
“嗯。”我点点头,“沈白资历不高,但是後劲很足。
人踏实肯干,也出了些成绩。
论文发的都是精品,影响因子都很高。”
“哦?”陈赫来了兴趣,“有他的简历没?”
“我叫他发给你。”
“嗯。”陈赫点点头,过了一会,他问道,“这麽说,你是不愿意离开S大了?”
我愣了愣,S大,那个让我燃烧了半辈子最好光阴的地方。
我舍得离开吗?
小文离开了,谢晓离开了,难道,我真的也要离开?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参观了一下陈赫的房子,其实,也没什麽好参观的。
这只是一所很普通的房子,一如所有清贫的教书匠一样。
不过,我记得陈家很是有一些背景的,但是陈赫住在这样的老旧房子里,我还是有一些意外。
站在他家的阳台上,发了会呆。
景色还是不错的,还留有几十年前老B城的印迹,对面的房子爬山虎密布,阳光照著,光影斑驳。
显得难得的恬淡素静。
这样的场景,在这个现代化的吓人的城,应该是很珍贵了。
“李老师。”有人叫我,我转过看来一看,是陈雷。
“你怎麽会在这?”我很是惊讶,直接问了出来。
陈雷笑了笑,道:“这是我家。”
“你是陈赫的儿子?”我又是一惊。
“嗯。”陈雷又是笑笑。
世界可真小啊。
我在心里感叹。
不过,也不能怪我惊讶。
陈赫有个儿子在我手下念书,居然没有向我提过。
“您联系过谢晓了吗?”陈雷问道。
我一愣,随即苦笑,摇摇头。
我怎麽联系他?
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更何况,我想,他应该并不希望我跟他联系吧。
“这个。”陈雷递过来一张小便签纸,“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我狐疑著,不知接好还是不接好。
陈雷将它塞到我手里,道:“李老师有空还是联系一下他吧。”
我将纸条握在手心,觉得有点儿尴尬及不知所措,对著阳台外,没有接话。
陈雷还是没有走开,过了一会,他道:“谢晓自杀过。”
“什麽?”我猛地一惊。
陈雷也转过头来对著我,道:“有一天晚上,谢晓突然打电话给我,问我为什麽不坚持,为什麽要说了争取,还是放弃他。他打错电话了,他叫得是您的名字。”
“他没有事吧。”我紧张抓住陈雷的胳膊,问道。
陈雷皱皱眉,挣扎了一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放开他。
陈雷接著说道:“那天他喝醉了。我後来在思贤河里找到他。”
思贤河,就是大校内的一条河。
现在大学生寻短见的不少,其它学校多是跳楼,S大却是沈潭的多。
我皱著眉,心乱如麻。
“他几乎没气了。”陈雷竟然微笑起来道,“还好,我学过急救。谢晓在医院躺了三天,他不让我跟任何人联系,竟然也没有人来找他。”
陈雷盯著我,一眨不眨。
我羞愧的别过头去。
我心乱如麻的离开陈家。
开车的时候,我接到了高正行的电话,他对我大大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最後说我那教研室还得我回去主持大局。
我完全心不在焉。
嘴里有一嗒没一嗒的回话著。
想著谢晓,他竟然自杀?
我真的-columnist-down让他-columnist那麽难过,难过到想要自杀麽?
高正行还在说著什麽,我转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车道外的护栏上。
随即,我的脑袋也撞上了方向盘。
预告一下,这文这个月肯定完结
044(完结)
建档时间∶12/152008
更新时间∶12/152008
等到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纪平就守在我旁边,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道了声:“你醒了,谢天谢地。”
我恍惚了一会,随即记起了怎麽回事。
我开口问道:“什麽时候了?”
“凌晨两点了。”纪平看了看表,道,“你还记得麽?你出了车祸,有轻微的脑震荡。医生说你醒来就没事了。”
“嗯。”我记得我在打电话,还好当时是在市里面,车开得并不快。
“肚子饿不饿?”
“还好。”我坐起来,头还有点懵,一片空白。
“你当时是在打电话吧?”纪平问道,“你可把那个叫高正行的给吓坏了。”
“嗯。”我含糊的应著,用手搓了一把脸。
“高正行叫我转告你……”
纪平正要说些什麽。
我突然记起谢晓,问道:“现在是凌晨二点?”
纪平一愣,点点头。
那麽伦敦现在是下午六点了。
我从口袋里摸了几下,想找手机。
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病号服。
“你想找什麽?”纪平问。
“我的衣服呢?”
“我拿去送洗了。”
“送洗?”我一惊,那麽谢晓的联系方式呢?
纪平看了我一眼,将手机、钱包、钥匙递给我,道:“你是不是找这个?”
“便条呢?”我一把拿过来,焦急的问。
纪平望著我,沈默了一会,道,“我夹到你皮夹里了。”
我这才舒了一口气,从钱包里翻出便条。
还好,还在。
纪平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我有点不好意思,被他看到了,我的钱包里夹的是谢晓的照片,手机桌面也是谢晓的照片,就连我在意的便条上,也写得是谢晓的联系方式。
“我出去给你弄点吃的。”纪平道。
我没有说什麽。
他已经走了出去。
我把玩著便签纸,有点犹豫,我挣扎了一下,还是拨通了谢晓的电话。
“Hello。”是谢晓的声音。
我竟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些什麽,紧紧的抓住手机。
“hello?”谢晓又问,“ThisisAlexspeaking。MayIhaveyourname?”
“呃,”我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道,“……是我。”
电话那头迅速沈默下来。
我开口道:“晓…晓……”
还是沈默。
“你还…好吗?”我迅速的组织语言。
我刚才只想纠结於是否给他打电话,竟然一点也没思考要对他说些什麽。
“很好。”
“晓晓。”听著他的声音,淡淡地,谈不上热络,我突然觉得有点伤感,“我……”
谢晓还是没有说话。
我觉得有点儿心酸,终於控制好情绪,道:“我想你了,晓晓。”
又是一阵很长的沈默,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我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麽,於是想要挂断电话。
我听到谢晓咆哮起来:“李洛庄,这算什麽?我如你所愿滚得远远的了,你现在又打这种电话过来,这算什麽?!”
我百口莫辩,真的是如我所愿麽?
我什麽时候的愿意是让他远离我。
我艰难的开口道:“晓晓……”
“你别再打电话过来了!我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谢晓说完,急急地挂掉了电话。
听著电话里的忙音,我失魂落魄的瘫在床上。
等到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泪流满面,谢晓终於嫌我烦了。
是啊,我这样的老男人,还这麽粘乎的个性,终於被他嫌弃了。
我觉得有点像世界末日。
我在B城大病了一场。
心情不好,再加多年以来的劳累,我的身体各零件像约好了似的,纷纷出状况。
我在医院里住著,终究嫌烦。
纪平为我误了很多事情,这样麻烦他,终究不是办法,於是我提出要回S城里。
纪平向我大发了一回脾气。
我明白纪平的好意,但是,不代表是好意我就得接受。
想起谢晓对我的厌恶,那种痛彻心绯的感觉,让我终於明白,对我来说,被他否定,就等於被全世界否定。
如今的病体,也只不过是一种变相的自我惩罚罢了。
“李洛庄,你有出息点好不好?”纪平恨铁不成钢,但又无可奈何,“你现在这样子,回S城干吗?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心里面觉得凄凉,是啊,我一直是孤家寡人一个。
“谢博去英国了,”纪平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找老婆孩子去了。洛庄,每个人都是向前看的。实在後悔了,就回头,你这样,算什麽事啊?”
“我学校还有事。”我慌慌张张的找借口。
“有事也得先养好身体再说啊。”
我没能说服纪平,事实上,我也没什麽心情跟他扯这些东西。
还在B城窝著,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被纪平接到了家里。
再过一阵,学校也要开学了。
我休养的也差不多,在B城待这麽久,是我始料未及的。
很多事情都落下了,我知道我该振作起来了。
我决定回S城,纪平终於没有什麽理由再挽留我。
只是抱了抱我,道:“有事就找我。”
我也抱著他,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所谓大恩不言谢,我心里太感激,反而道不出谢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麽。
回到S大,我还是忙著课题和开学的事情。
要干的活已经积下很多了,我只得埋起头来,好好处理。
至於沈白,我决定放他回B城,陈赫很看好他,D大可以给他副教授的职位跟待遇。
当然,这些都在其次,作为一个我欣赏的後辈,我希望他走太多的弯路,不管是对事业,还是感情。
日子总要过下去,再过一个礼拜,就快开学了。
我意外的接到了莫小文的电话。
从她离开到现在,短短两个月,并不算太长,但是我的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
本来以为,再也不会有什麽交集,但没想到,她会主动联系我。
“你还好吗?”她问我。
我“嗯”了一声,也问道:“你呢?”
“我还好。”
我们不咸不淡的聊著天,我的感觉有点错落,好像不知道对方是谁。
我因我们昔日的友情而伤感。
“谢晓的情况不是很好。”小文突然道。
“是吗?”我淡淡地。
谢晓两个字让我心脏有点儿麻痹,但是我竟激动不起来。
那头沈默了一会,小文又道:“阿庄,你不关心他了吗?”
我能不关心吗?
我苦笑,可是,小文啊,你又叫我怎麽去关心?
我只得道:“谢晓怎麽啦?”
又是沈默,小文叹了一口气,道:“没什麽。他想回S大念书。”
“是吗?”我的心脏又被猛的一击,不知道是狂喜还是疼痛,依旧是木木的,让我一时之间无法动弹。
“嗯。他後天就回去了。”
我一僵。
小文後面的话我再也听不见了,她好像还说了些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没说。
我好像听见她长长的叹息。
等到回过神来,电话里面一片盲音,小文早已经挂断电话多时了。
谢晓要回来了。
我有点儿虚脱的坐在地上,不知道怎麽去消化这个事实。
谢晓要回来了。
真的要回来了吗?
谢晓航班飞回的那天,我早早的在机场等著。
从伦敦飞回来的航班晚点了,我等著,愈发觉得有点心浮气躁,但仍只得耐著性子等下去。
机场这会人不算多,我给自己买了个水,在航站楼大厅里来回踱著步。
“嗨!”
有人拍我的肩膀,我猛地回过头来,谢晓带著浅浅的笑容,就站在我眼前。
我半眯著眼,打量他,他好像瘦了,也黑了些。
我一把将他头上的鸭舌帽摘下来,嗯,头发也剪了,换成了浅浅的平头。
我还要仔细打量他,人被长臂拉到了怀里。
谢晓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回来了,洛庄。”
“嗯,回来就好。”我也抱著他,手臂用了用力。
臭小子,害我等这麽久。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谢晓显得有些疲倦。
虽然叽叽喳喳的,一时间说个不停。
我劝道:“先睡一会吧,到家了我叫你。”
“我不困。”谢晓笑得十分明媚。
我的心神一动,这种笑容我怀念太久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谢晓,真的回来了呢。
我笑了笑,道:“哪有不困的,飞机上睡了吗。”
“呵呵,我太兴奋了,没睡著。”谢晓突然扑过来抱著我。
我一惊,连忙刹车,道:“我开车呢。”
“我想你了。”谢晓还是抱著我不松开。
我笑了笑,索性将车子开到休息区,停了下来。
将座椅放下些,也抱著他。
“回家休息不舒服一些吗?”我宠溺的望著他。
“这样就挺舒服的。”谢晓往我身上又腻了腻。
他身上汗汗的,有点臭。
我微笑著望著他,往里面缩了缩,帮他调整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谢晓闭著眼,嘴边挂著微笑,往我身上又挤了一挤。
不一会,他就睡著了。
还说不困。
我微笑著望著他,幸福的感觉在心里冒泡。
谢晓这一觉睡了好几个小时,我也跟著睡了一觉。
等到我们醒过来,夜色已经降临了。
车窗外已经亮起了路灯。
谢晓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我被他压得有点骨头酸痛,轻呼了一声,谢晓轻笑道:“洛庄,我压坏你了?”
什麽叫压坏我了?
我拍了他脑袋一下。
调好座椅,道:“回去了,都八点了。”
“呵。”谢晓又是开心的笑笑。,回到家里,我叫谢晓去洗澡,我进厨房做饭。
知道他要回来,我买了很多菜,许久不用的冰箱也塞满了。
出发前,早早做过一些准备,所以菜饭出炉得很快。
谢晓洗完澡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
“好香啊。洛庄,你又给我炖了骨头汤啊?”谢晓看起来很馋。
我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谢晓随手抓了把菜放到嘴里,边嚼边道:“唔,太好吃了。你不知道我在伦敦过得什麽猪狗不如的日子,我妈妈天天给我煮面。要不,就是烤面包。”
我笑著望著孩子气的谢晓,他又抓了一把菜放在嘴里。
我注意到那手腕上有一道暗暗的伤痕,似乎是刀伤。
我的心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你在伦敦都发生了什麽事?”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将菜端到桌子。
谢晓也帮著忙,随口道:“其实也没啥事啊,我才去了多久啊。就是有点不爽,那里没有一家店子里的东西是好吃的。
记得有一次我进了一家超难吃的馆子,我批评说那样的食物是狗屎,还有人不爽,来跟我干过一架呢。
洛庄,都怪你,你把我的胃给养刁了。”
跟人打架,还割脉,我的谢晓,你到底在伦敦干了些什麽?
我悲哀的望著他,我知道小文既然说谢晓情况很不好,以她说话三分保留的个性,那就代表他其实非常糟糕。
可是,为什麽会这样?
因为对我失望吗?
我抓起谢晓的手,轻轻的抚摸著那条伤口。
谢晓整个人都一僵,显得十分不自然。
“这是怎麽回事?”我问。
谢晓想缩回去,被我牢牢握住。
过了一会,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我不是故意的。”
“嗯?”你就不能跟我说实话麽?
“不,我是故意的。”谢晓又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割脉是故意的,但是自杀不是故意的。这是策略,洛庄,如果不这样,我妈妈不会放我回来的。”
“策略?”他还敢跟我谈什麽策略,我有点儿愤怒,握住他的手的力道重了几分。
“我……”谢晓连连解释,道“真的。我没有骗你。
你打电话给我之後,我就觉得在伦敦待不下去了。
後来,我爸爸也来了,他都可以重新追求妈妈,为什麽我不能?
我才不要这麽白白的……哎哟……”
谢晓吃痛的望著我,我太用力,他的手上都被我掐出指甲印来了。
真的只是所谓的策略吗?
策略可以让你自残到这种地步,让你暴虐到这种地步?
连下馆子都可以跟人打起架来。
我的谢晓可是一直文质彬彬的。
我有点儿想揍他一顿,但是忍住脾气,道:“这一次割脉是策略,那麽上一次溺水呢?”
谢晓一怔,愣愣地道:“你怎麽知道的?”
可能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他顿时没有了言语。
我觉得一阵狂怒,将他拖起来,按到沙发上,扬起拳头想要揍他。
谢晓瞪大眼睛望著我,我拳头在他的脑袋上方定格,久久没有落下。
我的力量像被什麽东西全部抽走了。
身子瘫在谢晓的身上,我只能低低的责问:“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所谓策略,如果有一次是成功的,我会怎麽办?”
谢晓的身体又僵了僵,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我感觉他的手搭在了我的背上。
“记住!”我抬起头,纠住他的脸,直视著他,“如果有下次,你就守在原地,什麽也不要做。收起你的那些狗屁策略。
如果有下一次,就换我来追你。我保证我一定把你追回来,你只要乖乖的等著就好,明白了吗?”
谢晓的表情慢慢起了变化,显得又难看又可爱。
我正想取笑他,一滴泪滴到谢晓的脸上,我连忙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
谢晓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了几下又开始大笑,又哭又笑的,像个小疯子。
我搂著他,他抱著我,翻了个身,孩子气的将泪水全蹭到我衣服上。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傻瓜。
我抱著他,又抹了自己的脸一把。
我突然莫名地记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小故事。
那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清晨,我和小文在一次登山的旅行里,望著天边快要冒出来的太阳,晕红的羞怯的,我兴奋地问她:“你觉得爱情的滋味是什麽?”
“啊?”山顶风大,小文似乎没有听清楚。
“就像现在,看到朝阳一样”我在她耳边大吼,“我觉得爱情的滋味就像等待朝阳一样。充满希望,甜蜜又焦急。”
“哦。”
太阳全部出来,射得满山头一片金黄,莫小文突然对著山谷大喊:“李洛庄见到朝阳啦!”
山谷有回音,李洛庄见到朝阳啦…
李洛庄见到朝阳啦…
见到朝阳啦…
是的,我紧紧抱著谢晓。
这一次,我真的见到朝阳啦。
(完)

查看评分记录

积分 用户名 时间 理由
录入币 +2 大魔王 2009-6-3 21:10 谢谢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