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网络(强强/校园) BY bluecee
缘起网络
作者：bluecee
文案：
电脑奇才的方瑜在学校机房被人给“黑”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黑客竟然还叫他“姐姐”！
之后的对话，跟是无厘头的很，也许是生活太过平淡，太过无聊，方瑜决定陪这个奇怪黑客玩玩……
在父母突如其来的命令下，叶旭被空投到了异国他乡的J大，虽说这里才是他的故乡，祖国母亲，可这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
虽说比正常新生晚到了一个月，但凭借着自己高超的交际手段很快便和周围打成了一片，除了对门寝室的那个“两脚书柜”。
原来这个“两脚书柜”竟然这么漂亮的，还真是出人意料，和他交个朋友试试吧！
精彩纷呈的大学生活，网上的“卡西莫多”和“艳阳高照”，网下的方瑜与叶旭。在与众不同的神奇邂逅之后，他们之间又会展开怎样的故事呢……
《缘起网络》中的很多情节都改编自小C大学期间的真实生活（当然很多都作了夸张的艺术修饰），不知各位大人有没有感觉到现代大学的气息呢？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强强
主角：方瑜,叶旭 ┃ 配角：陆雯，何雪，崔名立，高雨文
序
使用电脑最怕遇到什么，普通人的回答不外乎两种——病毒与黑客。而在这两者之中，比起能用“终极手段”——格式化硬盘，来个一了百了，将脏水和孩子一起倒掉的病毒，无孔不入的黑客显然更令人头痛。也许很多人会觉得黑客离自己十分遥远，虽说无孔不入，但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自己绝没可能被那些“网络大虾”们看上，黑一个普通人有什么意思，即徒不到财也扬不了名，只有吃饱了撑着的闲着发霉的人才会干。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碰上一两个闲着发霉的无聊人事决非难事，这不，我们的方瑜同学就遇上了烦心事儿。
面对着满屏的文本文档，方瑜在心中第一百零一次咒骂着某位显然已经无聊到长蘑菇的不知名人士。如果思想可以杀人的话，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无名氏肯定已经“万死谢罪”了。
真是的，有做这种事的时间，还不如到公园、公共绿地捡捡垃圾，搞搞公共环境卫生，替保洁员分担点工作。说不定碰巧被哪个记者看到还能上报纸、电视，被树立成当代青年的典范，大肆宣扬，从此扬名呢。
方瑜盯着眼前由于文本文档的遮盖几乎无法看清背景颜色的桌面暗自咬牙，他就不明白了，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多无聊的人，喜欢做给别人添麻烦，自己却得不到任何好处的事，损人不利己真的能带来乐趣吗？如果是要进行破坏活动，那大可使电脑瘫痪，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在桌面上制造这么多记事本，难道是为了气势？
不过，这个可能性立马被接下来发生的事否决，同时也把方瑜气得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就在他刚准备想办法对付这些记事本时，桌面顷刻间又恢复的原样，就好似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如果忽视一个文件名为“姐姐，我不黑你，我们聊聊。”的文档。
方瑜想都没想，条件反射的将这个记事本文件送进了回收站。可对方却本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原则，锲而不舍地在桌面又建立了“我们聊聊吧”，“我没有恶意”等一系列的文挡。方瑜觉得自己不是碰到了什么无聊的黑客，而是碰到了不折不扣的无赖。被他的“诚意”所打动——方瑜事后是这么解释的，他一反常态的点开了最初的那个记事本，键入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一会儿下面出现了一行字
——只是想找个人聊聊，我没有恶意的。
方瑜觉得这人的逻辑很奇怪，黑人电脑还说没有恶意？！他决定保持沉默，他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人，能搭理他，已是他莫大的荣幸了。
——如果我真的想破坏你的电脑，现在就可以关了它。我只是无聊想找人聊聊。
要聊天到网上找，男女老少任你选，何必费这么大力气，冒风险黑人电脑呢？方瑜越发觉得这人的逻辑不正常，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疯子，难道精神病院又出管理问题了？
——你们这里是网吧吗，系统都是一样的，都有相同的漏洞，我来帮你们补吧？
补漏洞？！还是个小孩子吗？
——你几岁了？
——啊？18
可能是没想到对方有此一问，那人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还没等方瑜深想，电脑屏幕上跳出了提示框——上机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请同学们抓紧保存，5分钟后电脑将自动关机！
——我们这里不是网吧，是学校，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被其他同学或老师发现就不好了。
方瑜有绝对的把握，其他同学和老师决不会这么好心，放他一马，八成是会一查到底。其实自己平时也不算是个好心人，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竟然会陪着个“半疯不傻”的“黑客”做自己平时觉得无聊之极的事情，大概是自己昨晚睡得太迟，脑子不清楚了，看来今天得好好休息了……
——那以后还能和你聊吗，和你聊天很愉快。
本以为对方会因自己的一席话而不再纠缠，谁知对方竟是这么的坚持。
——我每星期二、四的这个时候，都会用这台电脑上课。
——那星期四见！：）
方瑜关掉了记事本，随即这个文件也从屏幕上消失了。愣愣的忘着恢复如初的桌面，方瑜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怎么会告诉对方自己的上课时间的？难道疯病也是可以传染的吗？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和我聊天很愉快？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呢。既然后悔无用，方瑜干脆把注意力放到了今天的“奇遇”上，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他慢慢回忆着前面的“对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少言寡语的性格一直让周遭的人觉得他冷冰冰的，不好相处，所以一直都没什么朋友。今天，好象也只是那人自己一个劲的说，自己好象也没怎么回答啊，不过，他说自己18了，这种行为是18岁的人做的出来的吗？果然不是个正常思维的人，搞不好真是个疯子也说不定呢。这就是这个陌生人给方瑜留下的第一印象。
第一章
打开寝室的门，意料之中的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同舍的都是大四的学长，忙的很，一礼拜也就能见个两次，开学半个月了，还没见他们在宿舍住过。
开灯，放下书包，方瑜决定先去洗个澡，南方9月的气温只升不降，就从实验楼走到寝室楼这10来分钟的路程，便足够让人汗流浃背了。
温热的水从上而下，带走了令人不适的粘腻感，清爽的感觉使人心情愉悦。侧首，不禁意间，看见镜中的自己，镜子上蒙了一层薄雾，有些朦胧，看不真切。忽然想起那人的第一句话，于是关掉了花洒，擦净洗漱台上方的镜子，让其能清晰地呈现出自己的模样。
镜中的人白净斯文，长相秀气，一头利落的短发由于先前的淋浴，不时有水珠滴落。深刻的五官，硬朗的线条，秀气中透出一股男子特有的英气。
“姐姐……”我像吗？虽然6岁前，被人说是漂亮，还常常被误作女孩子。10岁时，被说成可爱，邻居大妈大婶见了自己总是笑呵呵的。那时，自己也挺烦得，总被人说像女孩子，任是哪个男孩子都不会乐意的。不过，这个烦恼到了16岁就自动消失了。当时的自己就像春天处于生长旺季的竹子——节节高，脸也棱角分明起来。从那以后，所有人一看便知自己是个少年，再没有被认错性别的烦恼了。
呵……真是好久没被人这么叫过了……方瑜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划出一抹自嘲的笑。逢人就叫姐姐，看来是个轻浮、放荡的男人，这是方瑜对这个陌生人的第二印象。
—— ：）HI，姐姐……
—— ……
—— 上次你说过这里是学校，你是学生吧，我也是啊，我在A国，你呢？
—— S市
—— 你是S市人啊，听爸爸说，我是在那里出生的呢？
—— 你是在A国长大的？
—— 恩……爸爸、妈妈都是S市的。不过他们在我没满周岁的时候，就带着全家就移居A国了，所以我对自己的出生地一点印象都没有。S市很不错吧，听说城市建的很漂亮，经济很发达，真想来看看呢，毕竟是自己出生的地方……
之后的一个月里，每逢二、四，方瑜上计算机课，那个A国的黑客都会准时出现，一次不差。A国的学生就这么闲吗？虽说一年级都是些基础课，排课确实比较少，可也不至于无聊到整天没事干做的和人聊天阿。方瑜有些纳闷，大学生活还是挺丰富多彩的，学生会、团委、还有各大社团最近都在招新，还怕找不到娱乐吗？难道说A国的大学学生活动？不可能的吧，A国学生比起这里的要开放、活力的多，而且听说那里的校风整体也比较自由，校园活动应该会更精彩吧。想到这，方瑜在记事本里键入了一行字。
——你们学校最近没有活动吗？
——学校活动？我们这里现在还是假期，没开学呢，我也不知道新学校会不会有活动。我觉得应该会有，当时，我会报考它，就是因为听学长们说，那学校的课余生活很精彩，进去以后绝对不会无聊。如果让我进一个整天只知道搞研究做学问的地方，我大概还没毕业就要疯掉了，哈哈……
我看先疯掉的是被你迫害的全世界人民。方瑜愤愤地瞪着屏幕，你无聊了就黑人电脑，死缠着和聊天，你是找到乐子了，可被你找上的就该神经衰落了。想起一月前那瞬间出现的满屏幕白花花的文本文档，方瑜再一次在脑海里痛扁了对方一顿。
——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开学了就不会这么空，每礼拜向我报道了吧！
——就在下星期，不过爸妈似乎不太愿意我继续留在A国读书，他们想让我回S市……
——为什么
方瑜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打上了这三个字，这本不是他该管，该问的，但这实在很奇怪。A国无论国力，还是教育质量和条件都比S市要好的多，尽管S市近年来发展迅猛，但终究及不上数十年的沉淀。现在不知有多少人梦想着去A国深造，他的父母倒是“逆势而上”把自己孩子给送回来。就算是报答祖国，也得等到成了人才才行阿……
——似乎和他们的生意有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不想让我知道。
为了生意，要将自己的儿子送出国，这到底是什么家庭阿。儿子都18了，有事还瞒着，真是奇怪的父母。方瑜皱了皱眉，自己的家庭很民主，从16岁起，父母就对他说，你已经长大了，以后的路是你自己要走的。所以只要是跟自己有关的决定，从那以后，父母一定会征求自己的意见，有什么事也会在家里说开，大家一起想办法，出主意。方瑜正想着，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对方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
——我想他们也是为了我好，没有一个父母会害自己的孩子的。我从小就不管家里的事，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放我自由，让我走自己想走得路，对此我一直很感激他们。这次他们瞒着我一定有他们的理由，等到他们觉得该说了，想说了的时候，自然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是我父母，所以我相信他们，这世上有些事反而是不知道时，会比较开心……
方瑜第一次觉得对方是一个18岁的成年人，甚至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孩子总是希望父母把自己当大人看，因此也最不愿父母有事瞒着自己，但任何人都有秘密，不想为他人所知的隐私，若能看开这层的人才是真正的成熟，长大了。
关机提示又出现了，方瑜飞快的键入了一个月来惯用的结束语：
——我要下课了，今天就先这样了，88
——那下周见，和你聊天很愉快：）
不出所料，屏幕上出现了对方每次都会留下的结束语。很愉快？是恭维呢，还是说习惯了？虽说是“聊天”，但几乎每次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自己只是偶尔答上一两句。这样的“聊天”真的能觉得愉快？方瑜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同龄人真是有趣……
秋风飒爽，菊花正浓，每到金桂飘香之际，校园里的活动就轮番上阵了。各大学生组织的招新，各社团的晚会、表演，大家都希望能有“新鲜血液”补充进来，将自家发扬光大，代代相传。
走在热闹的校园里，就算对周遭再漠不关心的人，也无法不被耳边从扩音喇叭里发出的此起彼伏的叫嚷声所吸引。更何况方瑜只是寡言，而并非冷漠，看着周围各色海报，他也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
篮球社、网球社、滑轮社、乒乓社……虽然自认运动神经不差，但方瑜对运动类社团兴趣不大。目光向远处的海报一一扫过，忽然停在了一张不怎么显眼的海报上——话剧社。
“请问你们招编剧吗？”清清冷冷的声音加上冷峻的表情，让人有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你想进编剧组？”我觉得你做演员更合适，这么好看的脸，当编剧多浪费呀！坐在桌子后的女生抬头看着方瑜腹语道。
“你写过剧本吗？”
“写过小说。”依旧清冷无表情的回答。
“填一下入社表吧。”女生递给方瑜一张表格，“每年圣诞节的时候，学校都会有一次新生文艺汇演。到时，我们社团也会有表演，这个月里你好好想想，构思构思。下月初的时候交个剧本上来，我们会从交上来的剧本里选最合适进行排练。”方瑜一边填申请表，一边听着对方的话。
“欢迎加入话剧社。”方瑜将填好的表格交还给女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雯，是话剧社的副社长。今天，社长有事没有来，后天下午4点的全社大会上，你会看见他，你有时间吗？”
“有”
“那到时见！”女孩微微一笑。
方瑜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还真是个惜字如金的冰美人呐……今年新生的质量到还不错，蛮值得期待的。方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表格，女孩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就算做不了编剧，也能做个夺人眼球的演员吧！
—— 姐姐……
又是一个星期二，方瑜照例在计算机课上与素未蒙面的人“谈天说地”。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纠正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不过，反正自己很少说话，他也不会察觉到自己的性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
—— 爸妈果然不希望我在A国上大学，他们帮我办了回国手续，让我到S市来上学。我从来没来过S市，也不知道那里的学校怎么样，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和姐姐聊天了。也有可能今天是最后一次了，我下星期就要走了……
很长时间屏幕上没有再出现文字，就在方瑜以为他已经离开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 也许我会在S市遇到姐姐哦！
—— 有缘我们会相见的，不过我是“哥哥”，不是“姐姐”！
—— 诶？
—— 要下课了，我走了，88。
不顾对方的惊讶，也不等对方的回应，方瑜自顾自关机走人。那个傻瓜现在肯定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吧，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笑浮上方瑜的嘴角。有缘我们一定会再见……唉……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第二章
对于刚踏入大学的新生来说，大学生活无疑是处处都充满了新鲜感。连自己班有多少学生都搞不清的班主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各科教师，至今都不知姓啥名谁，连个招呼都没打过的同班同学，一起大课这些违背了以往认知的现象对于每个刚成人的大一学生来说都是新奇有趣的。
有些学习认真的，还维持着以往的学习状态，一下课便拿着教科书，习题集围着老师问题目。而老师的态度则要视时间而定——如果是上、下午的第一节大课，你会觉得自己的运气真不错，竟然碰上这么慈眉善目、热心讲解的老师；但你若不幸在上、下午的第二节大课还不识趣的拖住老师问这问那，就只能碰一鼻子灰了。老师也是人嘛，是人就要吃饭、回家。上午第二节大课下课大家都赶着往食堂跑，晚了一步就得大排场龙，食堂是个人人平等的地方，就算是老师也只能看着长龙任命的排队。至于一天的最后一节课下课，那可是比中午吃饭更赶时间，校车不等人，错过了可就得被扔在这荒郊野岭了。也不知道是谁提出的，把现在的大学都给搬到了城市边缘，30分钟一辆公交还挤都挤不上，而且一到晚上7点就没了，教师、学生通勤都得靠校车。
至于那些得过且过，准备混个大学文凭的学生，则秉持着多我一个不多，少不一个不少的思想，趁着一两百人一起在阶梯教室里上大课的机会，隔三岔五睡个懒觉，打打游戏，逃个几次课，就算倒霉被老师偶尔的点名点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分不在高，及格就好。
新上任的班委坚持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原则，积极完成老师交付的任务，对那些逃课学生进行教育督促。不过，对于老师交待的要班级自检，班委每节课前点名，上报逃课名单的任务，所有班委一致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方针。开玩笑，当个班委能有什么天大的好处，但才进学校就得罪了同学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除了阳奉阴违完成老师交待的抓逃课的任务，班委还有一个重要且乐于完成的任务——组织班级活动、聚会，增进同学间交流，提高班级凝聚力。
开学2个月来，方瑜参加的班级活动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十次，小到班级会议，大到集体出游，几乎每礼拜都得搞个一两个活动。前一阵子期中考试，这才消停了十来天，可刚考完就又开始了。
高数考试的监考老师才刚抱着卷子走出教室，班长就兴奋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道：“期中考试终于结束了，大家晚上一起去唱Ｋ吧！下午５点，正门口集合，大家觉得怎么样？”
一阵小骚动后，教室再次变得平静，没有附议声，也没有反对声。大家似乎都在考虑，虽说考完试人人都想放松下，可由于通宵达旦的复习，想着回去补眠的也不少。
“这次还有国贸专业的参加噢！”见大家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班长决定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一出，班上顿时沸腾起来。男生都大声吆喝着一定参加，女生也开始打听要来的是国贸专业的哪个班级。
国贸专业是全校出了名的贵族专业，与Ａ国某一学校合办，５年学制，国内３年，国外２年，完成５年课程后，可以同时拿到２个学校的经济学学士学位。学这个专业的不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就是家里有点关系的干部子女，２年的自费留学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的起的。只要有了钱，人人都是靓男倩女，方瑜的专业本就男多女少，听到能和美女如云的国贸专业联谊，班上的男生自然是兴奋非常。至于女生嘛，人人都想着钓个金龟婿，从此过上富足的生活。
方瑜对此并没什么兴趣，在他看来，一切随缘就好，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强求不得。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虚无缥缈，若还一味强求，就算得到了也终将再次失去。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用在感情上是在贴切不过了，虽然语义本身并不符实。但既然是班级活动，就算是没有兴趣，也还是不要缺席的好。自己本就不多话，让人觉得难以亲近了，若连班级活动都不参加的话，自傲、不合群的帽子就免不了要落自己头上了。
“亲爱的方学弟回来啦……看你满脸春风的样子，一定考的不错吧！”方瑜才打开寝室的门，就听到一个热情高亢的声音从室内传出，随即便有一个人影像一阵风似的向自己袭来。
“听说学弟加入了话剧社的编剧组？”来人伸手环住方瑜的肩，一副学长关心学弟的样子，也不顾两人是否真的熟念。
“嗯，学长好。”方瑜微微点了点头，仍旧保持着一贯的清冷表情，就连问好时也没有个笑容。
原本以为对方还会有后话，至少也该问问久未露面自己怎么突然出现了，就算不问也该露出个惊讶的表情吧。可谁知对方竟自顾自的走到桌边，开始整理课本，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了。秦凯整个儿愣在那里，这个小子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在自己已经活过的22年里，还不记得有哪个晚辈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呢。方瑜，你小子够狠！
“我说，你这不是自讨没趣吗？你又不是第一次和这小子说话了，上次不也是这样，他就这脾气。”见秦凯一脸深受打击的样子，屋里的另一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小声安慰。
“哼！我看他就是精力过剩，喜欢拿热脸贴冷屁股。还满脸春风呢，你能从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看出表情，我以后就跟你姓！”门外又走进一人，一脸的不屑，还给了秦凯一个白眼，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小黎，你都听到了啊……？”张涛有些惊讶的看着刚进来的人。
“就他那‘热情洋溢’的声音，在楼梯口就能听到了！”黎巍没好气地说。
“小巍巍，你生气啦……来，喝杯水，消消气。”秦凯一看见黎巍就两眼放光，马上贴了过去，一手递过一瓶不知从哪里摸出的矿泉水，一手上下抚着对方的胸口，为其顺气。“你尽管放一百个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那种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怎么能比得上你呢……”
“哼！”黎巍猛地灌了口水，表情有所缓和。
“不过……小巍巍啊……你前面有句话说得不对噢……”秦凯眼角带笑的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黎巍，嘴唇贴着后者的耳朵，轻轻道，“说什么以后呀，你不是早就跟我姓了。”
“秦、凯！”黎巍怒火中烧，拿起手中的水瓶向秦凯砸去。
“谋杀亲夫啊……”秦凯敏捷的避开袭击，嘴里也不忘嚷嚷着。
“学长们今天来有事吗？”张涛早就习惯了两人之间的胡闹，可一旁的方瑜就不一样了。他和三人至今也就见过三、四面，并不熟悉，看着那两人忽然间就打起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看那两人正闹得兴起，张涛道出了先前秦凯未尽的话，老大吩咐的事怠慢不得。
“前几天，学生会主席找我们帮忙，希望能说服你加入学生会网编组。”这小子名气还真大，竟然出动老大来要人，要不是今天他临时有事，恐怕会亲自来游说吧。
“加入学生会？学长原来也是学生会的？”方瑜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来说服自己加入学生会的。
“嗯，我原来是学生会秘书处的。学生会就像个大家庭，只要你是其中一员，有了困难，大家都会帮忙的。”
“好，我加入。”
“呃……”原本还想再夸夸学生会的好，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答应了，张涛急忙将即将脱口的好话咽下，改口道，“那我就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学生会了，我想他们这两天就会主动联系你了。”
“嗯，谢谢学长。”
其实这家伙也不难相处嘛，挺好说话的，就是话太少，表情太冷，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望着再次转头做自己事情的方瑜，张涛暗想。
下礼拜就要交剧本了，还有几个人名是用ABCD代替的，虽说无伤大雅，到了被选中的时候再想也不迟。但方瑜看着那些ABCD总觉得不顺眼，他决定利用联谊前的这段时间，将剧本加以完善润色一下。
看着面前的剧本，方瑜不免想起一个月前那场堪称“诡异”的全社大会。一出好的话剧，除了要有优秀的编剧编写剧本，杰出导演组织排练，一流的化妆师与道具师配合演出需要，大量富有激情的演员也是不可缺少的，应该说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好的剧本若缺乏演员的诠释是无法让人体会其中精髓的，甚至会让剧本变味，而良好的演员却可以让平凡的剧本变得不平凡，否则何来所谓的青春偶像剧呢？可偏偏这个话剧社，编剧、导演、化妆师、道具师，甚至连勤杂人员都一应俱全，独独没有演员。对，不是缺少，是压根儿没有。根据副社长陆雯的说法，人人都是演员，人人都可以成为演员。自话剧社成立以来，一向便是如此，这已经成为话剧社的特色了，而且听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每次在礼堂演出都是座无虚席。
本来方瑜对剧本能不能被选上并没太大感觉，不过现在他很好奇，他倒要看看，自己剧本里的那些人物要怎么临时找到演员来演。
第三章
张涛他们在寝室倒腾了一阵后，搬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离开了。临走前，张涛告诉方瑜，他们的课程几乎都结束了，以后都不回来住了。
随着门锁锁上的轻响，前一刻还十分吵闹的寝室一下子静了下来。看着没了被褥直接露出的粗木床板，方瑜忽然觉得寝室很大，很冷。虽然以前张涛他们也不常来，但至少被褥，衣物都留在寝室，让人看着觉得有些人气。而如今，除了自己这一方天地，寝室的其余三角都只剩下空空如野的柜子和硬冷的床板。空间似乎一下子被放大了，室内的温度也好似随着他们的离开而下降。方瑜觉得有些寂寞和阴冷，至少在以后的7、8个月里他都得一个人呆在这没有人气的空旷寝室里，与三个空荡荡的柜子和床板做伴了。
摇了摇头，想甩掉心中的寂寞，方瑜穿上外套，准备去校门口集合。才锁上寝室的门，转身便看到对面寝室也有人锁门出来。走廊本就不宽，相隔不到一米的两间寝室里两个大男生一左一右同时锁门出来，要说没注意自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同时回头打了个照面呢。两人都没料到会如此碰巧和对方“正面相遇”，偏偏走廊又是这么窄，并排挤在一起的两人面对面离的相当近，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两秒过后，方瑜还在想着要怎么才能解除尴尬，他对此十分不在行。对方是上个月才搬来的新生，虽然两人还没有说过话，但以后的4年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总不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近自走人吧，可在这种气氛下和他打招呼会不会很奇怪，至少自己会显得很不自然。方瑜愣愣的看着对方，不知所措，眼前的人却已从一开始的尴尬中回过神来，很自然的露出微笑。
“HI，我叫叶旭，我上个月刚搬来，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有困难互相帮助噢！”叶旭和善的自我介绍。
“方瑜，你好。”方瑜微微点头，语气是听不出感情的平淡。
不是方瑜不喜欢眼前的人，只是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样子。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平淡到让人觉得冷淡，表情也总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即使是难得的笑容也总是淡淡的，好似社交礼仪式的微笑。他不知道除了报出姓名，问声好外，还应该答些什么，在他心中的寒喧等同于“你好”。
“我有事，先走了，回头见！”对于方瑜的冷淡，叶旭不以为意，潇洒地挥了挥手与之道别。
对方已然离去，方瑜也迈开步子下了楼，两人一同出了寝室楼，一起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叶旭时不时地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身边的同路人，方瑜……瑜，美玉也，还真是人如其名，长得真是不错。前面相遇时的愣神，与其说他是因为突然的照面而感到不知所措的尴尬，还不如说是因为意外的见面而感到惊讶，或者说是惊艳。
叶旭是在学校开学一个多月后才来报到的，刚到这儿那会儿，他可谓人生地不熟，班里的同学因为一个多月的相处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只有他谁也不认识，没个一起说话，一起嬉闹的人，差点没把他憋死。想他叶旭从小就是个爱闹腾爱热闹的主儿，小时候是孩子王，稍长大点后一直就是学生联谊会的主席。一直以来都热闹惯了的，怎么能耐得住寂寞呢？幸好他的交际能力一向很好，不一会儿便和班里的人打成一片了，白天不寂寞了，晚上自然也不能“闲”着。作为插班生他被安排的寝室也是计划外的，所以室友都不是自己专业的同学或学长。听说原本住那里的人因为找到的工作经常要加班，所以就退宿，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住，床位也就空出来了。整个楼层，甚至整幢楼的人都和自己不是一个专业，在作息上有着很大的差别，经常是他下楼上课，别人下课上楼，他出门，别人进门。白天在寝室楼里他几乎都碰不到什么人，只有到了晚上大家都下课了他才能串串门，和“左右邻居”搞好关系。他自己寝室的室友们都是大四的学长，根本见不着人，再不和左右寝室的人说说话，闹腾闹腾，一个人闷在寝室岂不发霉了。所以当时他刚收拾完行李，安顿好自己，就去敲了对面寝室的房门，想和对门的人打个招呼。可他敲了半天，门内一点反映也没有，仔细往门缝一瞧，那里黑漆漆的，一丝光也没有，看来里面是没有人了。叶旭只得放弃，转而去敲与自己寝室相邻房间的门。
连着一礼拜他每天都去敲对面寝室的门，希望能和里面的人打个招呼，可惜的是那里就像没人住一样，总是让他吃闭门羹。后来他才从隔壁寝室的人那里知道，那间寝室只有一个人常住，其他三个都是大四的，不常来。而那个唯一的常住客，在图书馆与教室的时间比在寝室的时间多多了，经常是早晨出去上课，只到晚上图书馆关门了才回来睡觉。看来是个无趣的书呆子，叶旭听后下了如此判断，之后也就再也没有去敲过那扇房门，也没注意过那里的住客。在他脑海里对方一直就是个带着方框眼镜，表情木讷，手里永远夹着本教科书，就连走路时都埋头看书的“两脚书柜”。而今日的意外相遇，他发现对方不但不是他脑海中的呆头鹅，甚至是个少有的大美人，这个震撼就好似一个晴天霹雳，让他一下子愣在当场，什么顶尖的交际能力，一流的沟通能力，在大脑当机时，都派不上丝毫的用处。所幸对方也因为这个突然的近距离面对面而有些发愣，否则自己这个丑可就出大了，叶旭在心里暗自庆幸。
比起叶旭时不时的目光探究，方瑜则是两眼平视前方，在心里打量着对方。他记得一个月前的某一天，自己从图书馆回到寝室，发现对门寝室门扉大敞，门边的走廊上放了2大个旅行箱，一个人正弯着腰背对着走廊，从一个航空托运的纸箱子里将大量的衣物搬进衣柜。方瑜当时真的是有点惊讶，开学报到时，大包小包带了一堆东西的人是不少，其中也不乏一些需要“拖家带口”才能顺利搬进寝室的。不过像此人这么夸张的，倒还是第一次见，走廊里的那两个超大号的旅行箱就已经很有分量了，没想到寝室里竟然还摆着2个纸箱的衣服和杂物。这人究竟是来上学的，还是来逃难的？不过看着他一个人“埋头苦干”的样子，方瑜心里多少是有些佩服的，不说那两纸箱的东西，就光那两个旅行箱看起来就已经很沉了，看情形他家人一个没来，自己一个人把这些东西搬上7楼，也真是不容易。不过，他来的似乎也太晚了吧，都快10点半了，再过一个小时就要熄灯了，他能整理完吗，自己是不是该去帮帮他呢？方瑜当时确实是想去帮忙的，但偏偏那天同寝的学长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被拉着帮忙套被罩，等忙活完，他已经不记得想去帮忙的事了。而之后，由于自己很少在寝室的缘故，也再也没看到过这个人，他在自己的印象里只有那个连身高都不好判断的弯着腰的背影，以及一堆的行李，其中还包括一箱子五颜六色的衣物。原本以为他会是个穿着夸张怪异，十分前卫追风的人，没想到看上去还蛮俊气正经的。难道是他唯一的“时尚”衣服正好都被自己给看见了？那天确实是看到了一沓五彩斑斓的颜色阿，方瑜仔细回忆着。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一路走来，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校门口。两人都以为对方是出校办事，却不想竟然一起在校门口止住了脚步。
“等人？”看着站在身边的方瑜，叶旭扬眉问道。
“嗯”方瑜这次连头都没点，发了个单音节的字算是回答。
兴许是两人到的早，也兴许是现在的年轻人聚会喜欢迟到，校门口除了他们俩，只有深秋略有寒意的凉风与枯叶凋零法国梧桐。
“你们在哪儿呢？刚到一教？！也太慢了吧，快点过来！”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有人来，叶旭有些不耐了，掏出手机播了个号，催了几句。挂了电话，他抬头看看四周，皱了皱眉，又拨了个号码。
“蒋韵吗？我是叶旭，你们出来了吗？刚出来啊，那稍微快一点吧。嗯，好，我已经到校门口了，再见。”比起前面，叶旭这次讲话的语气显然要和气的多，其中夹杂的不耐也被他尽力控制在最少的范围内。
对方应该是个女声吧……方瑜暗暗猜测……
“哟，你已经来了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方瑜回头一瞧，原来是班长和一大群男生一起浩浩荡荡的到了。那些男生里有方瑜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想来是两个专业的一起到了。
“没想到你们俩会一起来了啊……”班长徐佳看了一旁的叶旭一眼，“你们俩也应该一起来才对，你们住对门嘛！”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们……认识?”听了徐佳的话，叶旭有点茫茫然。他问出了方瑜心里和自己共同的疑问。
“啊？你不知道吗？他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我们专业的天才啊……”徐佳半带兴奋半带惊讶的说道。
天才？这个称号是什么时候，什么人给自己封的阿，自己怎么不知道啊，还有徐佳他为什么要那么兴奋？方瑜心里纳闷，脸上到是没什么表示。
“原来他就是你常提到的‘天才’呀！”叶旭附和，笑得有些奇怪。不知是方瑜心里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总觉得对方说道天才两字时似乎特别用力。
“方瑜，这个是叶旭，这次的联谊也是他带头组织的。”徐佳尽责的介绍。
“我们前面互相认识过了。”方瑜淡淡的说道。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一个甜美的女生响起，让在场的男人一阵兴奋。
“不晚，不晚，我们也刚来。”徐佳和几个男生看到女生来了，立马回头，摆出“友善”的笑。
“人都到齐了吧，那我们出发吧！”比起徐佳他们，叶旭倒是冷静许多，带头往校门外走去。
随着他的离去，其他人也开始三五成群的向外走，有几个男生追上叶旭和他一起结伴走在前头，才走了几十米，又有几个女生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和他们有说有笑的。
第四章
方瑜不多话，也没参加任何小团体，一个人默默地跟着大队伍走在最后。他害怕寂寞，讨厌冷清，但却不喜欢让自己也成为热闹的一部分。他喜欢静静的呆在热闹的氛围里，看着其他人喧闹、玩闹，他只要聆听，感受这种感觉就好。
“平时很少看见你，你经常不在寝室？”方瑜正愉快地看着身边的人谈笑风生，感受着此刻围绕在四周的愉悦气氛。忽然感到右边一黑，右侧的亮光被一个人影挡去了一半，他转头一看，发现叶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他身边仍旧围着一大群男男女女，只是此刻这一团体，已经从领头变成了末尾。
“嗯，我大多数时间在图书馆。”方瑜看着身旁突然出现的人，静静地答道。他不太明白对方的用意，为什么要主动放慢脚步与自己答话，他身边明明有很多能说话的人。
“你学习很认真吧，这里的图书馆我还没去过呢。”其实前面叶旭是明知故问，方瑜喜欢泡图书馆的事几乎是“左邻右舍”都知道的，他也早有耳闻。以至于在见到方瑜之前他一直以为他是个书呆子，也使得今天在走廊的偶遇让他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心中一直以来的形象与现实的差距实在有点大。而这种天壤之别又让他萌生想要了解，结交的念头，所以才会没话找话的与对方聊。他本就好交际，更何况美人书呆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呢。没错，叶旭还是固执的认定对方就是一个书呆子。长的漂亮有什么用，再华丽的书柜，说到底还是书柜。
“回寝室也没什么事做，还是在图书馆看看书比较有意思。”方瑜说的是实话，寝室里除了他就没有第二个人了，与其一个人忍受寂寞，不如泡在图书馆打发时间。学校的图书馆很大，书也很齐全，小说、散文、剧本，古代、现代、近代，中国、外国的应有尽有，还有很多期刊杂志，足够他打发课余时间了。
不过这话听在叶旭耳里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在他想来，方瑜是觉得人还没书有意思，与其和人打交道，他更乐于与书打交道。回寝室对于叶旭来说，代表着回到整幢寝室楼，而不单单只是回到一间寝室，自己寝室没人可以找别的寝室的人玩嘛。他的感念里同学等于全校学生，室友等于整幢寝室楼的人，他完全不能理解方瑜话中的含义与他心中的寂寞。
“改天，我和你一起去图书馆看看吧，听说这学校图书馆挺大的。”不理解归不理解，叶旭还是很好奇，图书馆或者说是书就这么有吸引力吗？他到要见识见识造就出美人书呆子的东西到底有多么神奇，等哪天无聊了就去看看吧，反正要在这里呆三年呢，有的是时间。
“好，你哪天有空？”方瑜很认真地看着对方。
“厄……”对方的回答完全出乎了叶旭的预料，去图书馆又不是去约会，还要预先选日子的吗？他也就是有点好奇，就随便那么一说，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去见识还处于计划范围之外。但被对方这么认真地眼神盯着，叶旭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他现在是彻底的理解到什么叫骑虎难下了。
“我把手机号给你吧，你有空就打我电话或发消息给我，晚上6点到10点我一般都在图书馆。”见对方迟迟没有答话，方瑜料想他最近可能没有时间，便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叶旭，方便联系。
叶旭记下了号码，同时也将自己的给了方瑜。他是想要拿到对方的手机号，可是却从没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交友广阔，交际能力一流的叶旭一天里第二次因为和同一个人打交道而大脑当机，这个人不光是脸与性格不符，就连思考回路似乎也很与众不同，还是说书呆子的思维都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叶旭从没和书呆子交过朋友，有过深交，他不知道究竟是眼前的人比较特别，还是全天下的书呆子都是那么特别。
今天唱K的地方是叶旭选的，与其说是KTV，不如说是带唱K的餐馆。包厢是之前就预订好了的，叶旭报了名字之后，服务生就将他们带往了大堂左侧的一个小门。包厢很大，环境还不错，禾式格局，地上铺着榻榻米，中间并排放着两个矮桌，靠墙放着很多软垫和靠枕。一侧的墙面上挂着一台大型液晶电视，下方还有一台点歌机和两个话筒。由于没有椅子，使得原本就很大的空间更显宽敞，从天花板上吊下的橙色吊灯，柔和的照亮了整个包厢，让人觉得空间虽大，却不空旷寒冷，竟然还有些温暖的感觉。
前面的一个个小团体又再次自发的相邻的围坐在桌边，让方瑜没想到的是叶旭竟然主动坐在了他的一侧。方瑜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他前面分明看到了他身边另一侧的一个女生一脸兴奋与期盼的看着叶旭，而当叶旭走来时，几乎一半的人包括看出端倪的自己都怀着看好戏的心理，带着坏笑笃定叶旭会坐到那女生旁边——那女生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可是叶旭却出人意料，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直径坐到了自己身边，还笑着问自己介不介意。方瑜是从不介意自己身边坐谁的，但是身边女生失望的眼神，以及大家那惊讶中带着探究的目光却让他浑身不自在。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尽管心中呐喊着我不介意有人介意，麻烦你移到另一边，但表面上只能说不介意。自己又不是婚姻介绍所的，也不是喜欢八卦的女生，自己一个大男生不仅不认识这个女生，连这里大半的人都不认识，这一切也只是自己的猜测，万一是会错了意，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还让场面尴尬。
大家都坐定之后，服务生拿来了菜单，同时调试设备。虽说是和式的风格的包厢，但菜单上的菜色到是五花八门，不单有日式定食，中式小炒，西式套餐也不少。大家商量下来，还是觉得中式菜比较合适，聚会要的就是热闹这个气氛，日式、西式这种分食制的吃法还是情侣约会时候再去享受吧。6个冷菜和8个热炒，外加女生喜欢的橙汁和男生聚在一起少不了要喝的啤酒，啤酒也是制造气氛的好东西。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有些喜欢闹腾的已经坐不住了，开始摆弄着点歌机，招呼着大家可以唱起来了。叶旭也是个坐不住的主，见有人已经开始闹腾，他也凑过去点着自己喜欢的歌。不一会儿，音乐便响了起来，一首很欢快的曲子，很适合调动气氛，两个男生拿着话筒唱得激情，看着原本安静的坐在桌边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哼了起来。几曲过后，点歌机旁边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开始兴奋起来，有些女生也放下了开始的矜持和胆怯，一展歌喉。渐渐的冷菜和饮料啤酒都送了进来，热菜也陆陆续续上了几道，大家边吃边唱，劝酒声，歌声，谈笑声混杂在一起，聚会开始走向□。
方瑜只是静静的坐在桌边，看着大家玩闹，感受着周遭热闹的气氛，偶尔有人过来劝酒，他也不推辞。他不喜欢喝酒，但可能是遗传的关系，他的酒量很不错，倒也不担心会喝醉，何况大家也并不打算灌他喝酒，应该说根本就没几个人注意到他。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旭身上，有不少人围着他，劝酒敬酒，他的两颊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这时，音响中忽然传来了一首大家并不怎么熟悉的歌曲，或者说即使熟悉但从没在唱K时，唱过的歌曲——AsLongAsYouLoveMe。这是一首全英语的曲子，英语再好，即使能与外国人交流，要唱好一首英语歌曲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是需要练习的。大家面面相觑，都觉得是不是点错了，可就像要证实他们想错了一搬，一个好听的男生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as long as you love me.（只要你爱我就好）
although loneliness has always been a friend of mine.（孤独一直是我的朋友）
I'm leaving my life in your hands.（自从你离开我的生活 ）
people say I'm crazy that I am blind.（朋友说我疯了太盲目）
risking it all in a glance.（激情总是短暂的）
how you got me blind is still a mystery.（你为何能使我如此盲目仍是个谜 ）
I can't get you out of my head.（我就是无法忘了你）
don't care what is written in your history.（我不在乎你过去的种种）
as long as you're here with me.（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无论是咬字还是音高都相当准确，不错词不跑掉，加上天生的好嗓音，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原本吵杂的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点的，我很喜欢。”趁着间奏，叶旭朝有些发愣大家笑着解释道。
“你知道吗，听说他是从A国来的，所以比我们晚来一个月。”徐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到了方瑜身边，小声说道。
“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呢，人长得帅，而且说话风趣，又好相处，他来了一个月，听说收到的情书已经有一沓了，唉……”徐佳叹了口气，“喏，你看那个女生就追他追得很凶，只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这么漂亮一女生，真不知道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徐佳看着坐在方瑜旁边的女生，也就是前面引起骚动的那位，有些愤愤不平。那女生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旭身上，自然没有发现他们俩的注视，确实是挺漂亮的，方瑜也认同徐佳的话。
一曲毕，掌声哗然，方瑜也由衷地鼓了掌，真的唱得很不错。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人渐渐顶不住了，有几个酒量不好的已经被放倒了，被人搬到一边睡得不省人事。
有人提出玩杀人游戏，输得人要完成大家布置的一件事。可能都有些唱累了，这个提议全票通过。几局下来，惩罚措施无非是喝酒、唱歌、跳舞，有些人开始觉得没意思了。
正巧这局输得人是叶旭，有个女生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开了口：“我们来些刺激的惩罚吧？”
此话一出，配上她脸上的表情，不少人心下有了思量，都大声叫好。
“这样吧，叶旭，你亲一下小雪的额头吧！”女生不顾身边人拉扯他袖子的动作，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大家都看着叶旭，明显是等着看戏。叶旭只是笑笑，站起身来。方瑜也忙起身让位，由于身后睡着被放到的醉汉，叶旭只有从方瑜坐的地方通过了。
可他才走了一步，下一步便一个踉跄摔向了站在墙边的方瑜。原来一个睡着的醉汉翻了个身，一条手臂跟着也伸了出来，绊到了正前行的叶旭。由于喝了酒，叶旭脚步本就没有平时来的稳，加之空间狭小，没有可以缓冲的地方，他一下子就摔倒在了方瑜身上，将后者压在了墙面上。本来这也没什么，不过是被绊了下，可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的巧，巧到叶旭的唇就这么准确无误的贴上了方瑜的唇。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两人都愣在了当场，竟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僵住了。周围也是一片寂静，大家都看着眼前的两人，叶旭双手撑在墙面上，方瑜的手抵在他的肩头，两人唇贴着唇，这个画面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咳咳，你没事吧。”半晌，叶旭第一个反应过来，起身有些不自然的问方瑜。
“没事，你呢？”方瑜也有些尴尬。
“没事，我没走稳，不好意思噢。”叶旭走回座位，还偷偷踢了一脚那个伸手的醉汉，瞪了对方一眼。可惜对方早已醉得不知今夕何夕，对叶旭的愤怒毫不理会，继续与周公喝酒。
经过这么一个意外，也没人再提起亲额头那件事了，大家又继续玩着杀人游戏，只是有几个女生时不时地向叶方两人头来注目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五章
——姐姐
正专心做着上机试验的方瑜被忽然跳出的记事本吓了一跳，好久没有碰到这种情况了。一个多月前，自己每星期都要遇上2回，渐渐也就习惯了。可他都消失一个月了，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和他有交集了，这次的突然出现还真是令人意外。不过，他怎么还叫姐姐呢？
像是知道方瑜心中所想一般，记事本上的姐姐两字被迅速删除了，良久之后，才出现了另一行字。
——我已经到新学校一个月了，这个学校还挺不错的，地方大，设施也不错，就是寝室的条件差了点。不过，那里的人都挺好的，很好相处。
——你过得似乎很愉快嘛。
方瑜还是像过去一样，对方10个字才能换他1个字。
——恩，还不错，前几天还出去搞了个联谊，玩得挺开心的。对了，姐姐……
写到这里的时候，对方似乎因为说的兴起，又叫错了称呼。姐姐二字再次被删除，对方犹犹豫豫的打上了哥哥二字，可是又立即被删除了。
——其实我和你一样大，你叫我卡西莫多吧
方瑜见他写了又删，删了又写的样子，嘴角划过一抹浅浅的笑。卡西莫多是他用惯了的网名，因为他受够了小时候大人们夸他好看的话，所以再也不想和美这个字撤上关系。自己又不是变态、自恋狂，一男人老被人说漂亮，好看，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原来你和我一样大阿，那以后你叫我艳阳高照吧。卡西莫多，你最近怎么样？
卡西莫多这个名字还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取这么个名字，不是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网络的另一头，电脑前的男人有些想不明白，打出这个名字时，也有些迟疑。
——刚考完试，班里组织了活动，蛮热闹的。
被他问起近况，方瑜想起前几天的联谊和那场意外，有些脸红，那个能算自己的初吻吗？不算，不算，这是意外，不能算，和个男人？初吻？开什么玩笑！他甩了甩头，像是要把头脑中的荒唐想法甩出去一般。不过，说起来，各个大学的生活还真是出奇的相似啊，都喜欢办联谊，搞聚会。
——你们那里也有活动阿，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啊？
屏幕上迅速的出现了一行字，对方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有趣的人？方瑜眼前浮现出了叶旭的脸，继而又想起了那场意外，很柔软，很温暖的感觉，但却很讨厌。只要一想到对方是个男人，方瑜就浑身不舒服，就算不恶心，也够古怪，于是他决定忘记这件事，意外而以。
——没有。
斩钉截铁的两字，断绝了对方继续探问的可能，也避免了被问到聚会情况的尴尬。
——我倒是碰到个很有趣的人
丝毫不受方瑜冷淡反应的影响，对方仍旧兴致高昂的继续话题
——这人住我对门寝室，不过我到了一个月了前两天聚会的时候才第一次见。他平时都不回寝室，不是上课，就是去图书馆，学习认真地不得了，真是个标准的“两脚书柜”。
——两脚书柜？
方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是很明白。
——就是书呆子啦，那种愣愣的呆头鹅，也可以说是“会移动的教科书”。
——哦
两脚书柜……拿这个形容书呆子倒也真的很贴切，方瑜笑了笑，觉得这个说法很生动形象。书呆子自己也是见过的，大多都是带着个方框眼镜，整天拿着本书，埋头苦读，表情呆呆的，一副在书中找金子的样子。大概他们都相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说法吧。
——不过，这个“两脚书柜”很特别哦～他和一般的书呆子很不一样，长得很漂亮，很好看，虽然也有面部表情缺乏症，不过却不是书呆子特有的那种呆。总的来说，表面上看上去就是一个冰山美人，绝对不会让人想到书呆子。
——她是女的？
漂亮，好看不都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吗？
——不是……男的阿。
对方似乎不是很理解方瑜怎么会有此一问。
——可你不是说他漂亮，好看吗？
前面就说了，方瑜最讨厌其他人说他漂亮，好看之类的，所以他也不能接受，别人对男性使用这类形容词。
——可他真的是很漂亮，很好看啊。世界上就是有些男人长得只能用漂亮和好看来形容，这个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啊。
——我要下课了，走了，8
方瑜有些不悦，他直接关机，走人，反正这种实验课根本就不点名，不要说早退了，就是缺席都无所谓。虽说明知对方说的不是自己，但他说话的口气以及那些刺眼的“漂亮、好看、书呆子”等字眼仍是犯了自己的忌讳。而这个口无遮拦的人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不受欢迎的对象。
出了实验楼，方瑜并没有回寝室或是去图书馆，今天轮到他在学生会办公室值班。走进办公室，很意外的，久未露面的黎巍竟然正手舞足蹈的与学生会主席——夏毅然愉快的聊着天。方瑜见了他们，礼貌性的点了点头，问了声好，便径直往里间的走去，里间有台公用的电脑，还放着些活动道具和宣传用品，是学生会工作的场所。
比起外面，里间要凌乱的多，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新生文艺汇演的日子了，学生会也开始忙碌起来了。外联的赞助，宣传部的海报，企划部的预案，社团部的节目筛选，财务部的预算，理事会的场地与杂务安排，这么多事情都要在一个月内完成，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努力着。里间的地上和墙边晾着还未干透的海报，桌上也摆满了各种绘画工具，想来应该是刚才还有宣传部的人在这里挥毫泼墨吧！
比起以上这些负责事先筹备的部门，像方瑜所在的网络部及记者团这种事后报道居多的部门，最近就要轻松的多。不过轻松归轻松，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事情做得，方瑜今天给自己订下的任务就是将新生汇演的专区建好，在处理下学校论坛上的日常事务，他还没给自己的寝室安电脑和网线，需要用到电脑和网络的工作只能去机房和这里做。
进入学校论坛的管理页面，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游走，右手不时地点击几下鼠标，敲击键盘与鼠标的声响在偌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脆响亮。方瑜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聆听键盘与鼠标发出的轻响，喜欢遨游在网络与程序的海洋里，他只要一碰上与此有关的事务就会全身投入。
专注的结果就是不消一会儿，方瑜便将今天要做得工作全都做完了。看看时间还早，离下班（值班结束，学生会的人都戏称为下班）还有1个多小时，有些无所事事的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想到了那个让自己不快的家伙。后天，他还会来找自己的吧……到时查查他是哪个学校的，还真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学校能教出这么没口德的学生来。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趁机做些准备工作吧，好久没做这种事情了，还真有些手痒了。想罢，方瑜的指尖再次在键盘上飞快地游走起来，房间里又再次回荡起键盘的“嗒嗒”声。
而外面的房间里，自从方瑜进来之后，黎巍和夏毅然的话题就转了向。
“这小子真的是学校拼死拼活，费尽心机抢过来的？他真有这么厉害？”黎巍带着些不屑，坐在桌上问夏毅然。
“是啊，他是个电脑高手，尤其在黑客技术上，这个在整个S市，甚至全国都是出名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夏毅然两手支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黎巍。
“我知道！可看他的样子，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黎巍望着里间，幽幽的道。
“你想他怎么个特别法？是有三只眼睛？还是4条手臂？”夏毅然有些好笑的看着不怎么高兴得黎巍。
“……”黎巍被夏毅然说的语塞，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你似乎不喜欢他吗？”夏毅然眼里闪着别样的光彩，“难道是阿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他敢！”黎巍闻言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他要是敢乱来，我让他好看！”
“知道，知道。他不敢，不敢。”夏毅然受不了黎巍的大嚷，双手捂着耳朵，连连称是。
“好了，好了，他来找你了，你快去吧！”夏毅然指指门外，从门上的玻璃望出去，孙凯正向这边走来。
“那我先走了，8”黎巍挥了挥手，转身就不见人影了。
“真是有异性没人性，不对，应该是有色性没人性才对。”看着飞也似的离去的黎巍，夏毅然叹息。也不知道方瑜哪里惹到这小子了，让这小子这么不爽。不过他们一个整天风风火火，见风就是雨的，另一个冷言冷语，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把他们两放在一起，就算没事也会彼此看不顺眼吧，冰山遇见火山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方瑜……因为在国际知名的IPD程序设计大赛上获得了高中组的特等奖而一举成名。当时他应该还只有高二，作为国内唯一一个进入决赛而且最后还获得最高奖项的选手，赛后，方瑜这个名字就不胫而走。而也因此他高中毕业后的去向也成为了个大高校热议的话题，学习成绩优秀，电脑技术一流，这样的人才谁不想要阿。听说当时全国，甚至有些国外的名校都沸腾了，都使出浑身解术，想把他归于自己名下。不过，听闻他当时的反应却很冷淡，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过，志愿书也从头至尾没改过。还有传闻说似乎他从小就铁了心要读J大……
还真是个奇怪的人，J大虽然也是国际知名的学校，但比起国外的一些名校来，软硬件条件还是差了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执著。
“呵……不过，我也就只欣赏这种人。”夏毅然想着想着，轻声自语。
第六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方瑜最近总觉得班上的女生一个个都神神道道的，总觉得她们似乎在背后议论着自己。就像现在——
高数老师在讲台前，讲课讲的兴起，她激昂的情绪通过从麦克风中传出的高昂音调完全传达给了学生，可惜却仅仅只限于传达。堂下的学生虽是充分感受到了老师的“热情洋溢”，却无丝毫被感染的迹象，一个个仍是抵不住睡神的诱惑，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成了一片。课堂上前半部分随处可见手支着头，一点一点，昏昏欲睡的学生，坐在后排的更是仗着“天高皇帝远”，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难得有几个意志坚定的，强打着精神，抄着板书，借此打发不断袭来的睡意，不过，这其中却不包括方瑜。没错，他现在确实是强打着精神，抄着笔记，但他“强打”的原因绝不是因为犯困，他现在可以说是精神的很，精神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虽然手上机械化的抄着板书，可是黑板上的公式，老师的讲解却丝毫进不了脑子，总觉得从背后有几道视线射来，当真是让自己觉得芒刺在背，如坐针毡。偷偷用余光向后瞥了眼，果见后排有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时不时的向自己这边投来意义不明的目光。四下望望，周围的人除了徐佳，都是一副半睡不醒的样子，应该不会是他们关注的对象阿。
那么……
“徐佳。”
“嗯？”突然响起的清冷声音，让徐佳浑身一震。
“你和后排的那几个女生熟吗？”不冷不热地语调配上缺乏表情的脸，委实让人判断不出寓意何为。
“你说韩晓她们啊？”徐佳闻言，回头看了看，“还好，也就一般交情，怎么了？”
“哦，没什么……”方瑜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不过，听说她们和何雪关系不错，韩晓好像是何雪的表姐来着。”徐佳又看了看后排，喃喃道。
何雪的表姐？听到何雪的名字，方瑜的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该不是为了上次的事情吧……不过，上次的事情可怪不了自己，叶旭会选择坐在自己旁边，自己也很无奈。如果可以他也很希望他们能走在一起，看着这么个女孩子一脸失望的表情，自己心里多少有些同情，这个就是所谓的怜香惜玉了吧。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得，究竟如何处理是只有当事双方才有的权利，旁人的插手，有时只会让事情越变越糟。
唉……方瑜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吧！都是成年人了，谁会为了一个座位就在背后说三道四呢，何况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与其神经兮兮的觉得有人在议论自己，还不如做些正经事要紧，大半节课都没怎么听，也不知道老师讲哪里了。方瑜停下还在做着机械动作的右手，拿过一边的课本，细细读了起来。自从上了大学以后，他觉得有些课与其听老师在那里口沫横飞的讲解，不如自己看书自学来的高效。
那边，方瑜收敛了心神，开始自学起来了。这边的小组讨论却仍是热火朝天。
“就这么吻上了？”一个女生惊讶的长大了嘴，虽然一看就知道是表演成分居多。
“这也太快了吧……”另一个女生的声音传来，乍听之下，女生似乎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妥，但细观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所想绝非如此。
“少装纯洁了。快？我看你还发展的嫌太慢吧，你啊，我还不知道嘛！你是恨不得就这么直接压倒了，一不做二不休吧。”又一个女生开了口，瞥了身旁之人一眼，一语道破对方心中所想。
“韩晓，你表妹还说什么没？”第一个女生问道。
“没了，就这么多。不过……”名唤韩晓的女生，神秘一笑，身旁两人会意，立刻将头凑了过来。
“我私下打听过了，他们俩寝室住对门哦，而且都是一个人，室友全是大四的。”韩晓故意压低声音。
“近水楼台啊，不错，不错。”
“还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接着，三人同时露出诡异的笑容，让即使沐浴在午后阳光中的人们，都感到不寒而栗。
可怜她们谈论的主角之一方瑜，虽是十分敏锐地察觉出了她们的视线，也有所悟的找到的事情的根源。可惜却完全想错了方向，还蒙在鼓里，完全不知自己已成了狼女们眼中的小白兔。
至于另一个主角叶旭嘛，他最近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一来，他最近也常有芒刺在背的感觉，可一回头，却总是看到何雪那张精致的小脸。虽然小脸上的表情已不似以前的“深情款款”，可却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对，不是别的，就是觉得毛骨悚然，何雪的眼神就好似猎人看到了有趣的猎物般，让叶旭心里发毛。想她叶旭见过的女人还少吗，风情万种的，小家碧玉的，性感火辣的，小鸟依人的，哪种他没遇上过。其中也不乏对自己情深意重，一片痴心的，可像何雪这种在自己明确表态后，却露出这种神情的，他倒是第一次见。凭他多年经验判断，他敢肯定，对方绝对不是准备采取死缠烂打的策略，可她究竟意欲为何，叶旭一时也说不上来。真是女人心，海底深，天知道她们整天在想些什么。
有一就有二，叶旭的第二个烦恼便是这次的期中考试成绩了。他比别人少上了一个月的课，成绩不好也不可厚非，可问题在于，他通过一个多月的学习，惊奇地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高数老师的思路，甚至连看懂数学课本都是件极不容易的事情。他从小就在A国接受教育，那里的教育体系和这里的有很大的差别，特别在数学方面，两国的教育可以说是脱节的。这里的高中数学明显难于A国，以至于叶旭上了大学之后，有很多知识都没有接触过，斜街不上大学的课程。无奈之下，他不得不买了本高中数学教材，自己给自己补课，而他的社交娱乐时间也为此大大的被占用了，让他好是郁闷。如果能有个人来教教他高中数学该多好啊，光看书的效果，绝对没有一个过来人的讲解来的好。可是叶旭向来是个骄傲的人，高中数学都搞不定的事儿，他实在是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更别说虚心向人请教了。
——唉……
才刚到机房，开了电脑，一个记事本便跳了出来，上面一反常态的竟然是一声长叹。方瑜愣了愣，回了个问号。
——这个国家的数学怎么这么难啊……在A国的时候，我可是得过数学竞赛金牌的，可是这次高数期中考，我竟然没有及格！！！
连续三个感叹号，充分展现出了说话人心中的不甘。
——我也听说A国的数学学的浅，你既然得过数学竞赛金牌，数学感觉应该不差，慢慢来，等适应了，就会好起来的。
虽然对于对方上次的“不积口德”，心中仍是不快，但落井下石这种事，方瑜还是做不出来的。他甚至可以想象到网络另一头那个一直张扬不羁的人，现在一脸挫败的脸，这种时候再说出些打击人的话，实在是太不厚道了。所以他还是很有道义的说了些安慰的话，不过，一码归一码，上次惹他不快这个事儿，可没这么容易就过去了。
——我是可以慢慢来，慢慢适应，可是学校不给我这个时间啊。期末考试可不会因为我的不适应就改期，我现在数列，复杂点的函数都搞不清，更别提极限什么的了，我现在每天都泡在数学里，一个头都两个大了……
对方还在一个尽的猛说，方瑜却是一个字也没看，他动了点小手脚，让对方不能看到自己的操作。然后他拿出带来的优盘，从里面复制了事先准备好的程序到C盘，启动程序。
这个IP地址应该就在学校附近，而且是通过内网的，八成是附近网吧的。看来大家还是校友嘛……方瑜摸了摸下巴，看来我们学校在育人方面也不是那么成功的，教出个这么没口德的。
——HELLOW？
——HI？
——你还在吗？
可能是见方瑜迟迟没有回话，对方有些急了，连打了好几个招呼。
——急也是急不来的，你看看高中的数学教材，做下课后习题，重点看函数，集合，数列这几章。有些知识以后用不上的，就不要去看了，其他的能做课后习题就好了，难度高的题目没什么意义的。
看在是校友的份上，方瑜稍稍指导了下对方，也好省去他花些不必要的精力。
——几何，向量不用看吗？
——目前应该不用，以后要不要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有大一。
方瑜想了想，如实回答。
——先过了这学期再说吧！能有个人来教教我就好了，唉……
又一次叹息，看来真是焦头烂额了。
——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就趁周二、周四问我吧。
看着平时总是精神十足的人，现在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方瑜同情的提出帮忙。
——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
对方见方瑜肯帮忙，顿时来了精神，连声道谢。
——不客气，下课了，走了。
自己还是太心软了，怎么就答应帮了这么个人呢。关了电脑，拔了优盘（反正机房电脑开机时自动清理C盘，那个程序也用不着自己操心），方瑜走出机房，心里有些着恼。
第七章
以前方瑜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鸵鸟喜欢把头埋在沙地里，这种只把头藏起来而把绝大多数的身体暴露在外的避难方式实在有些可笑。但是，此时此刻他算是彻底理解鸵鸟的想法了——能藏多少藏多少，丢什么也不能丢脸。
中午时分的食堂人流如织，方瑜陪着陆雯坐在离门最近的一张饭桌旁，他低着头安静的吃着自己的午餐，身旁的陆雯正一脸兴奋的观察着来往的人，手舞足蹈的评论着。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就是刚进来的那个，穿灰毛衣的，我觉得长的挺不错的。”陆雯指着前方的一个男生回头问方瑜。
“喂，我问你话呢，你别只顾着吃饭啊，剧本可是你写的，这演员自然也要你过目首肯的。”见方瑜好似没有听见问话般的继续吃饭，陆雯有些不满的冲他说道。
“嗯，长得挺干净的。”方瑜放下筷子，抬头看了一眼，又皱了皱眉，“学姐，我体检时听力正常，你说的小声点，我也能听到的。”
一男一女并排坐在同一张饭桌旁，男的正在细嚼慢咽，而女的不但没在吃饭，反而对着过往男性评头论足，声音之大让有耳朵都听得一清二楚，四周路人无不纷纷侧目对这对诡异组合致注目礼。一开始方瑜也没觉得什么，爱看就看吧，自己也不至于长得不能看。可是次数一多，频率一高，任是神经再粗，脸皮再厚之人也多少有些受不住了。更何况方瑜的脸皮也就只比一般人厚那么一点点，他现在只觉得头皮发麻，打定主意，吃完了就走人。
他本来就只是来吃午饭的，“招募”演员只是顺便外加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现在他的好奇心已经得到了满足，完全明白了所谓的“人人都是演员，人人都可以成为演员”的意思了。不就是在食堂人潮高峰期的中午，坐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对他们评头论足，看到中意的就直接冲过去，宣传“社议”吗。诺，就像这样，方瑜托着下颚，看着陆雯又一次兴冲冲的向一个男生跑去。
“同学，你热爱演艺吗？你想成为演员吗？我是话剧社的副社长，最近我们在排演一部新戏，诚邀您的加入……”
也不知道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几个了，方瑜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他看来，这种方式能找到演员绝对比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几率还小。吓也被吓死了，哪还敢加入拍戏阿。
“学姐，我下午还有课，先回去了。你慢慢找，我相信学姐的眼光。”果然陆雯再一次失败了，方瑜见状起身，拿着餐盘准备回去了。
“才12点，离下午上课还早着呢。”陆雯抬手看了眼表，叫住方瑜。
“英语课上要听写，我要回去复习下。”英语课上午就上过了，方瑜扯了个小谎，打发不肯放人的陆雯。
“不就听写吗，又不是期末考试，有什么……”话说了一半，陆雯突然眼放精光，“超A级相貌。同学……”露出像花一样的笑容，陆雯再次兴奋得迎了上去。
唉……她还真有精神，百折不挠，越挫越勇了，方瑜心下佩服。
“咦，方瑜，你也在？”被陆雯“相中”的男生越过陆雯，将视线投到了站在后方的方瑜身上，英俊的脸上有着惊讶和喜悦。
叶旭？竟然找上他了，“你好。”方瑜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
“你们认识，那太好了，这位就是这次剧本的编剧了。”陆雯一听他们认识，来了精神，一把把方瑜拉了过来。
“我们这次的话剧会在圣诞节的新生文艺汇演上演出，同学，你也是新生吧？这么盛大演出怎么能错过了，人生就一次大一，错过了多么可惜啊。青春……”
“我加入。”陆雯滔滔不绝的游说演说才说了一半，冷不丁的被对方一句话给截了话头，呆了呆。
方瑜也颇为惊讶，他向窗外看了看。恩，果然是阴天，看来一直到下周一都不会出太阳了。
“我同意作为演员加入这次话剧排练。”见对面的两人都一副呆愣的样子，叶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再次肯定的说道。他的目光始终钉在方瑜身上，好似陆雯并不存在。
陆雯闻言回神，看着眼前两人，一个看着窗外，一个看着对方，都是一样的旁若无人。她眯起眼睛，将两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暧昧。
“请把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写一下，下周一晚上7点，学生活动中心大厅，到时和这次演出有关的人员都会到场，请不要迟到。”摆正表情，陆雯拿出了公式化的口吻。
“那我去吃饭了，下周见。”填妥陆雯拿出的表格，叶旭挥了挥手，向“长龙”走去。不知道这个“漂亮书柜”会写出怎样的故事，不会是讲述一个资质平平的人通过自己努力飞黄腾达的经历吧。
“我也回去了，学姐继续。”见一切都已办妥，方瑜也告辞离去。
“嗯，下午听写加油。”见两人都已走远，陆雯望着他们的背影，那抹意义不明的笑再次爬上嘴角。
出乎叶旭意料的是方瑜所写的剧本非但和学习沾不上半点关系，甚者还挺跟潮流，竟然是个关于契约情人的故事。
一对男女恋人因为一些琐事争吵，由于谁都不肯低头，最后意气用事的分了手。两人都受邀参加了一个圣诞派队，如今没了舞伴，不知如是好。男子原本打算去道歉，反正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以和为贵嘛。可他来到女子住所，却在门口看到她与另一个男子出双入对，上前质问，被告知此人乃是她新男友。男子一怒，甩手走人，回去后心里特憋屈。便在网上发布了征兆短期女友的帖子，要求脸蛋美，身材棒，期限一个月，到圣诞节止。帖子一经贴出，受到无数回应，男子通过挑选，约了其中5位见面详谈。这五位女子真是各有特色，珠光宝气的娇小姐有之，吴侬软语的嗲妹妹有之，女中豪杰的大女人有之，连开口牛顿闭口孔孟的“书”女都来了。男子经过前4次刺激，本已心灰意冷，不想，最后一位简直宛若自己的梦中情人，他当下与之签下合约。之后事情就十分简单与套路了，经过相处，男子爱上了“合约女友”，一月期满后，对对方穷追不舍，最后抱得美人归，圆满结局。
整个故事最精彩处便是与那4位女子的见面详谈了，性格行为经过艺术夸张的四位女子，其言行令人捧腹，举止让人开怀，整出剧目的重点和亮点皆在此处，也使得这次的演出风格轻松愉快，只求搏君一笑。
看完剧本，叶旭抬头看看站在远处正和陆雯说话的方瑜，眼神古怪而复杂。难道是自己错了，他也许并不是个“两脚书柜”，只是单纯的喜欢去图书馆？去图书馆也不是说一定要看书的，有空调又安静，冬暖夏凉，是个打盹的好地方。呸！自己想什么呢，有谁会天天专门跑去图书馆打盹？也太不厚道了，会遭人白眼的。叶旭唾弃了下自己的想法，对这个名叫方瑜的人兴趣更浓了。多一次接触就多一份新鲜感，有一次新的认识，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许是感到了投注于身上的视线，方瑜回头看向叶旭，在空中交汇的目光使得叶旭换回了心神。他微微一笑，走向方瑜，后者轻挑眉梢，以作询问。
“写的很不错，很有意思。”叶旭挥挥手中的剧本，挂着笑夸奖道。
“谢谢。”没有喜悦，没有惊讶，平静到好似与己无关一般的语气。
“那我演什么角色呢？”对方的平淡反应早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叶旭神色自然，满脸笑意。
“这个你要问学姐，我不清楚。”方瑜看向拿着剧本，在和几个女孩子讲解的陆雯。
“你作为编剧都不关心挑选下演员的？”拔高的尾音昭示了说话人的惊讶。
“没有演过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就像衣服，不穿上是无法判断是合身与否的。”
叶旭被对方说的语塞，半晌才咕哝出一句：“那也至少该了解下安排。”
方瑜看了看渐渐向这里聚拢的人群，道：“马上就能知道了。”
果然，陆雯边往这边走边拍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人差不多到齐了。”她站定，环顾四周，“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陆雯，是话剧社的副社长也是这次演出的导演。”复又指了指方瑜，“这位是编剧，自我介绍下吧。”
“方瑜，大家好。”淡淡的语调，连个微笑都没有的表情。
真是简洁的介绍，陆雯嘴角抽动了下，扯出一个笑，“剩下的就是这次的演员了，大家也自我介绍下吧。”千万不要学习模仿阿，这天气已经够冷了，陆雯在心中祈祷着，脸上还保持着和善的笑。
祈祷似乎挺奏效，见一时没人接口，叶旭主动打了头阵：“我叫叶旭，大一，很高兴能参加这次演出，大家互相关照。”轻快跳跃的语调，帅气的笑让四周霎时回暖。
“韩晓，新生，希望大家以后相处愉快。”有了叶旭的领头，剩下的人也陆续做了自我介绍。
这次演员的安排还真是让方瑜惊讶了一下，竟然都是熟面孔：韩晓以及常和她一起的两个女生——姜茜，楚晓月，这还是方瑜第一次知道她们的名字；何雪和她好友张晶晶——联谊时，坐在何雪身边出主意的女生。再加上叶旭和自己，所有演员都是参加了上次联谊的人，一种奇怪的感觉由心而生，方瑜忽又想起了最近围绕在周身的奇怪目光。
“请问……是不是少了2个演员？剧本里共有2男6女，8个角色，现在这里只有6个人。”发问的人是叶旭。
“剧本看的很仔细嘛！”陆雯赞道，“前女友和他的新男友不过是两个龙套角色，我和社长商量了下，就有我和他来客串。他现在班里有事，过一会儿就来。”弦外之音，男主人选已不言而喻。
“大家也算互相认识了，接下来，我们就讨论下角色的分配吧。”陆雯看了看在场众人，“我前面已经征求了下大家的意见，初步决定——”
她看向韩晓，“女中豪杰。”
转向姜茜，“嗲妹妹。”
指了指楚晓月，“‘书’女。”
“晶晶，你来演娇小姐。小雪，你演女主。”
“你演男主，没问题吧？”见几个女生都毫无异议的点了点头，陆雯看向叶旭。
“没……没问题。”本来确实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为什么何雪会是女主呢？本来她是女主也没什么问题，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女生追，早过了不好意思地阶段。可是最近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奇怪的很，让人本能的感到危险。叶旭吞了下口水，也开始觉得这个演员阵容十分之诡异，可女孩子们都答应了，他一个男生哪来拒绝的理由呢？希望只是自己多心了吧……
第八章
所谓的社长是个还算帅气的大三男生，没什么架子，一进门就忙向大家道歉，说明自己迟到原因。之后，大家理了张空课表出来，决定没有特殊情况，每周一、三晚上7点、二、四晚上8点，在这里集合排练。陆雯又关照了几句，多看看剧本，背背台词之类的话，便让大家回去了。
叶旭提出和方瑜同行，被以有事不回寝室相拒，他无奈耸耸肩，道了声别，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夜里。
方瑜并非故意推托，他确实有事要办，转身上了二楼，走进学生会办公室。随着汇演的临近，最近，这里总是十分热闹，原本不算小的地方，如今因为人员众多的关系，显得拥挤不堪。有时，甚至因为房间里没了地方，大家不得不把工作阵地扩展到走廊上。就像今天，就连主席都被赶了出来，站在走廊上低头看着不知写了些什么的文件。看到方瑜过来，向他歉意一笑：“小琳在用电脑赶海报，恐怕要忙到挺晚的。”言下之意，方瑜今天可能没办法用电脑了。
“那我明天再来好了，例行管理更新而已，不急的。”学生会就一台电脑，到了忙的时候，不够用也是正常的。事分轻重缓急，网站的更新早一天晚一天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宣传部的海报是急着拿去印刷厂印的，拖不得。方瑜向房间里看了看，有不少人自带了笔记本在那里忙着。他想了想：“学长，学校附近有数码广场或电脑城之类的地方吗？”来学校2个多月了，学的又是计算机，以后专业课会越来越多，是该给自己配台电脑了。
“你要买电脑啊。”一听方瑜的问题，夏毅然就猜到了，“从校门口坐地铁到P站下来，那里有个很大的数码广场，学校大多数人都去那里买数码产品，质量还是不错的。”他一副前辈的口气对方瑜说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学长。”方瑜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陪你去，我对那里还算熟悉。”夏毅然提议，“这个周六，我正好有空。”
“不用了，不麻烦学长了，我自己去就好了。”方瑜摇头拒绝了对方，又看了眼室内的忙碌，“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暂时没什么，”夏毅然也随着对方的视线向里看了看，笑了笑，“等到他们都忙完了，就轮到你了。到时还临近期末考试，你可能会比他们现在还辛苦。”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方瑜的肩，“回去休息吧！刚看到话剧社送来的企划书，你是这次的编剧，也应该很忙的吧！趁现在还闲的时候，能多偷懒就偷懒吧！”
方瑜了然的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
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嘛，平时总是冷着张脸真是可惜了。夏毅然目送着方瑜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这孩子太安静了，让人误解他冷冰冰的，其实心还是挺热的呢！
“HI，真巧，又碰上了，我们还挺有缘分的呢！”刚出了地铁站，就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方瑜回头一看，竟是叶旭。
“早。”方瑜向对方点头示意，比起对方好似阳光般的灿烂笑容，他的表情只能用冷淡，甚至冰冷来形容。
“你是来买电脑的吧！”叶旭一副十分肯定地样子，这里附近也就这个数码广场比较出名。
“嗯，你也是？”
“嗯，一起去吧，你在这方面挺在行的吧。”叶旭向左右张望片刻，“应该往这边走吧！”说着回头看着方瑜，示意他跟上。
两人一起来到数码广场，却发现所关心的事物有着本质的不同。方瑜看的是笔记本电脑，而叶旭看的是台式机。
“我有笔记本了，已经从家寄过来了，过两天就应该能收到了。当时过来的时候，东西太多就没一起带过来。”叶旭看出了方瑜的疑惑，笑着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买电脑？”方瑜忍不住开口。
“习惯了，以前在家也用两台，分开放不同的东西，做不同的事情。”叶旭和方瑜边走边看边聊着。
“你觉得什么牌子的电脑好？”叶旭似乎很兴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好像对一切都充满新鲜感。
“台式机的话，自己配一台，比较能符合自己的需求。”方瑜看着那个好像第一次上街的小孩般的男生，难得多关心了下别人的事情，“你一直在A国，这是第一次来中国？”
“嗯，听爸妈说我在是在这里出生的，不过没满周岁就去了A国。你呢，你是本地人？”叶旭看向方瑜，眼角带笑，很是愉快。
“嗯。”方瑜点点头，又补充了句，“不过，离学校很远，乘车回家，比有些外地学生回家用的时间还长。”
叶旭的嘴夸张的张成了一个“O”型：“什么地方，这么远。”
看着对方的表情，方瑜觉得很有意思，也许是受到对方好心情的感染，他忽然很想逗逗眼前这个人。
“从寝室出门开始计算，走大约20分钟，到车站换5路，坐大约7、8站，到D站下车，换地铁乘10站到Z站下，出站，步行5分钟，换8路，再坐个8、9站，下车步行10分钟就能到了。”
一连串的话说下来连个停顿也没有，愣是把对S市还不了解的叶旭给弄糊涂了：“原来这个城市这么大，我看中国地图上也就一小点啊。”
“这个是坐公车的路线。”方瑜看了对方一眼，“如果自驾车的话，要快些。”
“要多久？”对方追问。
“30分钟。”方瑜说完，满意地看到对方瞬间的呆滞，嘴角划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呆愣过后的叶旭，刚回神，就让眼前的人再次夺取了心神。这是他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这抹笑使眼前的人顿时鲜活起来。
雪山固然美丽圣洁，但却少了份冰雪融化后，高山流水的灵气。迫人的寒意让人只可远观，无法与之同乐，不若青山的生机勃勃。
虽明知自己被对方玩弄了一回，叶旭却一点也不生气，他反而继续问道：“为什么会差这么多？”一样都是车子，都有发动机，遇上塞车地铁可能比汽车还快些呢。
方瑜没想到对方还会追问，想了想：“因为自驾车可以上高架，从校门口上去，几乎一直到我家门口才下。一路都在高架上，没红绿灯，也很少堵车，而且比起乘公交，还不太绕路，当然快的多。”
“那为什么不自己开车呢？”叶旭奇怪的问。
方瑜叹了口气：“因为这里是中国，汽车在中国并不普及，而且S市的道路也承受不了那么多私家车。政府不鼓励自驾，限制牌照的发放，抬高了牌照的价格，所以私家车在这里并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
“哦，但是有车真的很方便。”叶旭实事求是的说。
“碰到高峰期堵车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方瑜也很实事求是的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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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数码广场里逛了近２个小时后，两人各自选定了自己中意的商品。比起方瑜的笔记本电脑来，叶旭的台式电脑在运输上要困难得多。本以为出些运输费就可以送货上门，可谁知店家竟然摆出了一幅“你休想收买我”的态度，说什么都不帮忙送货上门。
“小伙子，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如果你买的是品牌机，那送货上门绝对没有二话，有什么问题都有厂商承担。但你这个是自配的组装机，万一送货时候，有个什么磕磕碰碰的，我们可付不起责任。本来就没多少利润可赚了，这一赔还不白干了。”
看着老板说话时无奈的表情，叶旭也知道多说无益。东西虽然不重，一个显示器，一台主机箱，搬起来也不算费力。可是这个体积……早知道该把行李拉车带来的，至少能把它们固定在一起。
叶旭正在为如何将它们搬回去苦恼着，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要帮忙吗？”
方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背上背着一个电脑包，两手空空，看着正发愁的叶旭。
“那就谢谢了！”叶旭也不客气，对方肯帮忙真可谓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抱起较沉的放主机的纸箱和方瑜一起打道回府。
由于学校颇大，光从寝室楼走到校门口就要１５分钟，再到地铁口就２０多分钟了。抱着两个大箱子走这么多路，既费劲又不方便。叶旭提议打车回去，对此方瑜没有表示，微微皱了皱眉，似是在考虑着什么。叶旭全当他是默认，自顾自的到路边拦车去了。
也不知是他们运气不好，还是人民富裕了，疾驰而过的出租车竟然无一例外都已有客。看着自己脚边地上的大箱子，叶旭叹气道：“不管怎么说，没车真的很不方便。”
方瑜这次没有说话，探头看了看，平淡的道：“车来了。”
闻言，叶旭立马来了精神，伸长手臂，甚至连身子都向马路倾斜了出去，“终于有空车了，都等了２０多分钟了。”
两人都坐在了后排，报了目的地后，叶旭就一直望着窗外，看着沿路的风景，脸上写满了兴奋。来时坐地铁，一直在地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这回正满足了他对中国的强烈好奇心。
可在车行了，大约十分钟后，叶旭就再也兴奋不起来了。轿车在转过一个弯，上了另一条路后，就变得“举步维艰”，窗外的景色已经有近１０分钟没变过了。前方汽车的尾灯组成了一条长长的红线，一直延伸到还只能看到一个小亮点的交通信号灯处。
叶旭看着目测少说也有个百来米的车队长龙，扭头对坐在一旁一脸淡定的人说：“前面是不是发生交通事故了？”
方瑜象征性的看了看窗外：“不像，没看到警车。”
“你不着急？”看着对方竟然开始闭目养神，叶旭很是吃惊。
“习惯就好，这里是商业圈，到了这种时候，堵车很正常，过了这一带就好了。”方瑜眼都不睁的回答。
“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就坐地铁了。”叶旭无力的倒在车座上。
“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不过就算坐地铁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是上下班高峰，地铁挤的人都贴到玻璃门上了。抱着两个大箱子想要挤上去，还真得有点本事。”平淡的语气道出现实的无奈，“这是Ｓ市的一大特色，入乡随俗，你最好尽快习惯。”
车子向前缓慢的移动了十多米，商业区里的大型广告牌，各大商场的霓虹灯都开始陆陆续续的亮了起来，为Ｓ市的夜晚拉开了序幕。
“司机，前面的车站停车。”叶旭突然说道。
方瑜睁开眼，用眼神示意对方做出解释。
“我饿了。”叶旭看了眼窗外彩灯齐放的夜景，“反正现在在车上也只能看着计价器不断翻新，还不如享受一顿美食，填饱了肚子，也避开了高峰。何况，”他顿了顿，再次望向窗外，“这里的夜晚很漂亮……”
说完，他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着方瑜，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霓虹灯从他背后的车窗照射进来，不断变化的灯光，使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唇边的微笑在灯光的渲染下越发迷人，诱惑心神。
“好。”方瑜点了点头，不知是对方的微笑有着特殊的魔力，还是这里的夜晚太过美丽，他忽然也很想到车外感受一下夜的魅力。
第九章
两个大男生各抱了一个大纸箱，一前一后穿梭在人潮涌动的商业广场上，引起过路之人侧目无数。可是，走在前头的人却看似毫无所觉，兴奋满溢的脸上不变的笑容昭示着主人此刻的好心情，闲庭信步，左顾右盼，要不是注意到他所关心的全是与吃有关的事物，方瑜真是要怀疑他是来逛街而不是来吃饭的。
他真的饿了吗……方瑜有些怀疑，他早在关上车门的刹那就后悔了，看着自己怀里的大箱子，他十分纳闷自己刚才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可车子早已绝尘而去，更何况答都答应了，也不能说反悔就反悔。
“方瑜……”前面的大男生停在一块广告牌前，费力的腾出一只手，兴奋得向后招呼。
“我们吃这个吧！”见后面的人走了过来，男生一脸兴奋的指着广告牌上的某一角说道。
“港式点心自助？”走过来的男生看着广告牌确认道。“这个只有中午有，晚上不供应。”见对方点头，他谈谈的说出让对话失望以极的话。
“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尝尝正宗的港式小吃的。”笑容从对方脸上隐去，一抹失望从眼底划过。
一直带笑的脸上出现的失望难过显得格外突兀，方瑜没有多想，安慰的话语已脱口而出：“以后有的是机会。”
“也是。”简单的一句话让笑容重新爬回了对方嘴角。方瑜从不知道自己那被誉为冷漠的语调有着如此巨大的安抚作用，想来应该是对方生性乐观所致。
“那我们就吃这个吧，这个应该全天供应吧！”这次对方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店门问道。
“以前没有吃过？”见身旁的人挨个仔细看着盆子上贴着的标签，时不时皱皱眉，有些无措的样子，方瑜问道。
“在家里和家人一起吃过，到店里来吃还是第一次。”叶旭坦言。
“要不要帮忙？”将自己已经调好的沾酱放在一边，方瑜接过对方手中还空无一物的小碗，问道：“吃辣吗？”
叶旭起初还没理解方瑜所指帮忙为何，愣愣的看着他拿过自己手中的小碗，直至他发问才幡然醒悟，连忙答道：“不吃。”
“葱、姜、蒜、香菜呢？”
“不吃。”
“喜欢清淡些，还是口味重点。”
“清淡的就好。”
在一问一答中，方瑜替叶旭调好了沾酱，两人回到座位，等着点菜上桌。
“A国没有火锅店吗？”反正闲来无事，方瑜难得的主动挑起话题。
“有是有，可是周围的人都不怎么爱吃，总不能一个人吃吧。”叶旭搅了搅碗里的沾酱，稍稍尝了点，“好吃！都放了些什么啊？”
“花生酱、沙茶酱、菌菇酱、海鲜酱和芝麻酱。”方瑜照实回答。的确，火锅吃个气氛，大家围在一起从同一个锅里夹东西吃，那种其乐融融的气氛是最重要的。若是一个人吃火锅，恐怕放入再好的食材，也只能吃出寂寞与苦涩吧。
“原来有花生和芝麻，怪不得这么香，不过沙茶是什么？”持续着兴奋，叶旭发问。
“混合了虾子，鱼干，稍许葱、姜、蒜的调料。”
“哦哦。”
一会儿，两人点的食材上桌，叶旭盯着其中一盘淡黄色质感貌似墨鱼的东西向服务生问道：“这是什么？”
“黄喉。”
叶旭皱了皱眉，显然还是不太明白，正想再问，却被方瑜打断：“你不是饿了吗。先吃吧，吃完了我再告诉你。”说完，还看了服务生一眼，服务生也颇聪明，立刻心领神会的离开了。
“你不知道是什么就点了吗？”方瑜无奈的看着对面的人充满好奇的把黄喉下锅。
“不知道才想试试啊，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呢。”对方答得理所当然，“你不尝尝吗？”
“不了，你吃吧。”方瑜皱了皱眉，显然对此物没有好感。
“还挺好吃的呢！”将沾了酱的黄喉送入嘴中，叶旭吃得美滋滋的。
“我请客。”看方瑜拿出钱包准备付账的样子，叶旭急忙说道，“今天多谢帮忙了！”
“举手之劳而已。”方瑜不想欠对方人情，打开钱包，准备为自己的那份买单。
“就当交个朋友，给我个机会？”叶旭说着，将钱交给服务生，对方瑜笑道，“你还没告诉我黄喉是什么呢？”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再推辞就太过做作，也太不给面子了。方瑜收起钱包，看着对方问道。
“嗯！”叶旭坚定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似乎有种错觉，对方那张不太有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那是牛的喉管。”吐字清晰，完全不给对方听不清的机会。
叶旭觉得胃部一阵翻搅，皱紧了眉头，脸都有些绿了：“牛的喉管……”他不可置信的重复着。
“呵呵……呵呵呵……”看着对方明显惊吓过度的样子，方瑜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笑得人倒是没觉得什么，被笑得人倒是呆住了，真美……
“对不起，我……”方瑜勉强收住笑，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没事。”叶旭摸摸鼻子，一天里因为同一个人的笑容看呆了二次，对象还是个男人，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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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先前下车的车站，马路的拥堵情况已明显的缓解，车队长龙已经不复存在。一顿火锅吃了一个多小时，避开了车流集中的上下班高峰，才等了5分钟就打到了出租车。车子一改之前一走三停的速度，平稳匀速的行驶在已然空旷的大道上。窗外的景色不断的变化着，吸引了叶旭全部的注意，直至车子开进了学校，他才收回了目光。路况良好，才花了十多分钟就已到了寝室楼下，叶旭对此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将电脑搬入叶旭寝室，方瑜正准备告辞离开，却被叶旭叫住了：“今天过的真愉快，多谢你了。”
“不客气，火锅味道不错。”可能是受对方情绪的影响，方瑜也觉得这一天过的挺愉快，说话时嘴角都有了些微的上扬。
“交个朋友吧！”这已经不是叶旭第一次提出了，原本交朋友这种事儿并不用刻意挑明。年轻人嘛，玩个几次，能谈得拢，自然就成了朋友。可是围绕在方瑜周身的那种对事事都淡漠、毫不关心的气息，让叶旭也觉得缺乏自信，禁不住一再确认。
“嗯。”方瑜微微点了点头。和这个人一起感觉不坏，做朋友应该不错。
——其实做这种题目有诀窍的，两面的括号里的范围其实是统一的，抓住这一点题目就好解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的阿。你们老师以前教的？
——自己总结的。
拜对方所赐，方瑜觉得自己的数学正在突飞猛进。正所谓温故而知新，对方的很多问题是高中数学的范畴，方瑜解答的同时自己也又复习了一遍，有时还会从中发现和弄清许多以前自己也有些混淆的概念。
只是这么一来，也导致他原本就忙碌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实验课一结束，他就赶紧关机，赶往活动中心。作为编剧，他也算是半个导演，所以每次排练他都必须到场，实验课7：45才结束，每到周二、周四他总是觉得自己时间不够用，一天都在东奔西走中度过。可是，让他十分不理解的是叶旭也和他一样，每次都是急急忙忙的冲进门，急速的喘息不难让人看出他是一路跑过来的。但方瑜明明清楚地记得填空课表时，叶旭二、四晚上都是没课的，他绝对有充裕的时间用来打理自己，然后再慢悠悠的过来。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尽管有满心疑问，他也不好探问。
看着正十分投入的念着台词的叶旭，方瑜不得不承认他在表演上很有天赋。排练了近一星期，他已经基本入戏，找准了男主角的性格特点，将角色演得活灵活现。只要和其他角色加以磨合，注意舞台走位安排，他的角色应该完全可以过关。
“我的表现怎么样，编剧大人？”一幕结束，休息调整期间，叶旭笑着走过来，随意的将一条胳膊搭在方瑜肩上，一幅哥俩好的样子。
“还不错。”对于对方半开玩笑的问话，方瑜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下，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能从你嘴里得到一句认可，还真不容易。”叶旭感叹，“等一会，一起去吃夜宵？”维持着勾肩搭背的姿势，他扭头看向并肩站着的人。
“好。”对于他的举动方瑜也不恼，虽然对方将几乎一半的力量压在了自己身上。觉得有点沉，但也还能承受，也就随他高兴吧。
近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近，食堂里碰到了，会坐在一起吃饭，排练完了，会相约去吃夜宵。平时有时间，叶旭也会去找方瑜聊聊天，说说笑笑，虽然一般说、笑得都是他自己，对方只是静静的听，偶尔发表一两句自己的观点。不过，两人对这种相处模式还都挺满意，渐渐的大家看到两人在一起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也有不少人私下里和叶旭聊过此事，话题无非就是——
“你还真行啊，竟然能和那座冰山走在一起，也不怕被冻伤？”
对此叶旭也不多言，只是笑笑：“其实他人不错，只是不喜欢说笑。”
而听到这个回答的人往往都会露出不敢苟同的表情，叶旭也不争辩，换个话题，继续朋友间的嬉闹。无论他如何争辩解释，没有真正接触过方瑜的人都无法了解真实的他，也都不会认同他的看法，既然多说无益，又何必多费唇舌呢？
“你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有时见你排练完了，还要到楼上去。”叶旭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红豆粥，问道。还处于生长期的男生对食物需求量很大，晚上多加一顿夜宵也很平常，特别是在天气越渐寒冷的十一月底，一碗热粥喝下去养胃又暖身。
“我是学生会的，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到新生文艺汇演的日子了，学生会最近事儿挺多的。”方瑜勺了一口菜粥送进嘴里，他不喜欢甜食。
“你是学生会的啊，怪不得了。”叶旭一幅了然的样子，“忙归忙，也要注意劳逸结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听说，明天有冷空气来，记得多加件衣服。”
“嗯，我知道了，谢谢。”对方的关心让方瑜心中一暖，这个人为人确实不错。
第十章
随着月历又翻开新的一页，冷空气也是一波接着一波的侵袭S市。正如叶旭所言，从上周五一大清早开始一连几天，天空都阴沉沉的，还不时夹杂着些零星细雨，北风也是一个劲地直吹，气温骤降了5度有余。校园里的男男女女无一不是竖起衣领，缩紧脑袋，顶着寒风小步疾走，赶着躲进建筑物里避开寒冷。
虽是加了衣服，可到了晚上，太阳一下山，这夜风习习的，还是让方瑜有些畏寒的加紧了脚步。
实验楼的机房里，三三两两的坐了些人，大多数学生都因天寒，躲在寝室里不肯出来，本来就因缺课情况严重而空荡荡的机房，现在更是冷清到几乎没了人气儿。
机房开了空调，比起外面的寒冷，这里好似春天般温暖。方瑜开机，脱了外套，刚坐定就看见一个记事本跳了出来。
——你的办法真管用，现在我这一类的题目再也不会错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方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才明白到对方说的是数学上的事儿，随即回道
——会做了就好，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最近也没遇到什么问题了，近一段时间谢谢你了。
对方顿了顿，可能是打算等方瑜的回答，可惜他向来少语，左右都没个反应。对方也是了解，自顾自的挑起了话题。
——我现在在学校里排话剧，演男主角哦。我们学校话剧社挑演员的方式也真是有意思，我那天是在食堂被他们拦住的，他们的人竟然坐在食堂门口一个个守株待兔，你说有意思不？
男主角？话剧社？
学校就一个话剧社……这个……也太巧了吧！
方瑜看着屏幕，大脑飞速运转，他有一种身为小说男主角的错觉。这人是他们学校的，这点通过上次查出的IP就已经可以肯定了。那学校话剧社排练话剧的男主角不就是……
方瑜觉得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他掩了自己的操作，插上优盘，启动程序，他现在急需确定对方的身份。上次查他IP的时候，叶旭还没买电脑，在网吧一点也不奇怪。现在他有了电脑应该是在寝室上网了，只要知道IP就应该能确定是不是他了……
192．127．133．24
真的是他……怪不得每次二、四排练的时候，他总是匆匆忙忙的，原来是在和自己聊天。方瑜愣愣的看着那串IP 地址，脑中百转千回。从第一次的那声“姐姐”，到后来的数学指导，仔细想想其实这个“艳阳高照”和叶旭确是有几分相似。健谈，好交际，和他说话永远不会冷场，但大概是因为在有了网络这道屏障，网上的他嘴巴更坏。方瑜回忆起那些个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的“漂亮”、“两脚书柜”之类的词，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聚会上的漂亮的两脚书柜……聚会无疑指的就是上次的联谊，而联谊的人员里能符合上这些词的……
外界对自己的评价方瑜多少也是知道点的，“冰山美人”、“教室、图书馆、寝室三点一线的书呆子”这些都是外人给他冠上的称号。方瑜本是不在意的，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要说，他也管不着。但如果这些话出自叶旭之口……方瑜只要一想到叶旭那张总是笑眯眯的脸，一边说着关心自己的话，一边在心里为自己冠上漂亮的两脚书柜的名号，他就觉得一股无名火“噌”的从心底窜了上来。
关掉程序窗口，打开着的记事本程序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上面新出现的一段话，更是刺到了方瑜的神经。
——没想到这次的编剧竟然是那个两脚书柜，你还记得吗？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起过的那个很漂亮的两脚书柜。真没看出来，他竟然能写出这么跟潮流的剧本，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他这人……
后面的话方瑜没往下看，其实这么一大段话里，只有几个词真正看进了他的眼——
编剧！两脚书柜！漂亮！
呵呵，好你个叶旭，一边说着做朋友，一边极尽所能的套近乎，一边却在这里说自己是两脚书柜。原来在你眼里，我方瑜就是个书呆子，好，很好，我一定要让你尝尝惹到书呆子的下场！
哼！还漂亮……复又看了屏幕一样，方瑜冷笑一声。我最忌讳的就是被说漂亮和书呆子了，一下子犯了两，叶旭你给我走着瞧。心中那股无名火已经从心底烧到了头顶心，他一句话没回就直接关了电脑，离开了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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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话剧编剧与男主角同时无故缺席排练，一时间流言四起……
“这两人私奔去了啊？让这么多人等他们俩，好意思吗！”第一个忍不住开炮的是向来心直口快的韩晓，她两手叉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都等半小时了，就算要梳妆打扮也该好了吧，更何况是俩大男人！
“可能临时有事走不开吧，再耐心等会吧，应该会来的。”好脾气的何雪看自己表姐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开口劝解。
“是啊，是啊。可能昨晚打游戏打了通宵，补眠睡过头了吧！”全场唯一的男性，老好人的话剧社社长也出来打圆场，“小雯正给他们打电话呢，在等等吧。”
“不用等了，大家都散了吧。”陆雯黑着脸，紧握着手机，用极其阴沉的口气说，“他们大概真的在睡觉，而且还睡在一张床上，盖着一条被子。”
“怎么了，小雯，发这么大脾气。”社长肖茗晖小心翼翼的问道。和陆雯交往了1年有余，还能不知道她发火的前兆吗？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悠悠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众人觉得阴风乍起。
在低气压的包围下，人人自危，求助的眼神纷纷飘向肖茗晖。“众望所归”之下他咽了口口水：“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吧……”
“响一下就被挂掉，再打再被挂，之后再打就是关机了。我等了10分钟都没等到回电，你觉得会是没电吗？”白了肖茗晖一眼，陆雯语气不善。只要一想到自己被一连挂了三次电话，陆雯就气不打一处来。
“两个都是？”张晶晶无视不断下降的气压，以令人敬佩的如常语气发问。
“没，方瑜的电话一直无人应答。”陆雯没好气地答道。
“一个故意关机，一个无人应答……有问题，很有问题啊……”张晶晶闻言眯起眼，摸摸下巴，别有意味的自语。
“你的意思是说……”被张晶晶这么一说，楚晓月也来了兴趣，“茜，你今天去上实验课了吗？”
“去了，不过晚到了半个多小时，这么说起来的话……”经楚晓月这么一问，姜茜似是想起了什么，想了一会，故作神秘的说，“今天我好像没有看到方瑜。”
“这个乖乖学生竟然缺课！”惊讶过后，韩晓诡异一笑，“呵呵……真的很有问题噢！”
“这两人平时就够暧昧了，勾肩搭背，同进同出的。方瑜那张生人勿近的脸，也就叶旭能和他说上话。而且……”一听有暧昧，有八卦可挖，前面还气呼呼的陆雯也一下来了精神，充分发挥出同人女的想象力。
“而且什么呀，学姐你就别吊人胃口了，快说吧！”等不到陆雯的下文，心急的韩晓催促道。
“别急，别急，这个说来话长……”见大家的兴趣都被吊了起来，陆雯颇有成就感，“其实啊……当初呢，叶旭一开始是不愿意参加演出的。可是呢……他一看见方瑜，态度就一下子起了变化，知道他是编剧后，更是立马答应了。还知盯着人家瞧呢，简直把我这美女当不存在。”
“竟然还有这么回事？！”
“这两人之间果然不简单……”
“连‘肌肤之亲’都有了能简单吗？”
“对，对，都‘亲密接触’过了！”
……
经过陆雯这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一说，底下一下子炸开了锅，那次纯属意外的“亲密接触”也被重新挖了出来。一番热议下来，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两人一定有“奸情”！
“你们说，这两人今晚到底做什么去了？”
“滚床单？”
“不像，如果真是这样，哪还能打通三次啊，第二次的时候那手机就该‘英勇就义’了。我看是出问题了……”
“出问题？吵架了？”
“有可能，搞不好是第三者插足。”
“也可能是被女朋友给撞见了。”
“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叶旭那个万人迷的样子，四处留情的可能太大了。”
“方瑜也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人，以后有的辛苦了……”
“你们别这么说叶旭嘛，也可能是方瑜的问题。他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叶旭和他有矛盾也是有可能的啊。”
“也是，要忍受长期的冷淡和漠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
“……”
“……”
一帮子女人找到了共同话题，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全然忘记了还有一个男性在场。而被冷落在一角的唯一的男性肖茗晖只觉得浑身恶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成为故事中的那位倒霉主角，或者自己早就做过了？
而此时此刻，已然成为女孩们口中耽美故事男主角的两人到底在干什么呢？
——大侠如何称呼？
面对满屏幕的WINDOWS标志旗，叶旭无奈的叹了口气，挫败的在自动弹出的记事本上打下一串字。
——两脚书柜
对方反应很迅速，几乎是紧接着叶旭的问话。
两脚书柜？屏幕前的叶旭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中异样的感觉。前面就已经查过对方IP了，虽然隐藏的很深，保护的很好，但还是被他挖到了，不是本地地址。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自己想什么呢，怎么会是他呢？他揉了揉眉心，继续试图和对方沟通。
——小弟才疏学浅，不及大侠本领高强，还望大侠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小弟在此谢过。
看不出来竟然是个武侠迷阿，还小弟大侠的呢！方瑜冷笑一下，决定陪他玩玩，他顺着叶旭的口气说道。
——我看你前面的手法，也算是个可造之材，要不要我支你几招？
第十一章
阿？叶旭一下懵了，一黑了你电脑的人说要支你几招，这不明摆着是陷阱吗？可即使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往下跳啊，自家小电还在人家手里呢。你要说个“不”字，指不定人家恼羞成怒直接把你电脑给格了，到时你就只能自个儿哭了。唉……叶旭叹了不知已是今晚的第几口气，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稳住对方再说。
——那就请前辈赐教了。
方瑜咧嘴一笑，把键盘敲得噼叭直响，他现在充分体验到了复仇的快感。
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一个个字符，叶旭完全不过脑子，只是连词成句后，机械性的按照指示操作。反正也没得选择，自己不做对方也可亲自操刀，既然结果一样还不如亲自动手，心里也好踏实点。可做着做着就算是大脑已不处于工作状态的叶旭也发现了对方的意图。
一定有阴谋，有陷阱！怎么会有把人电脑弄瘫痪了，再好心的交你怎么复原怎么补漏洞的人？要是真有这样的人存在，那这人肯定不是精神异常，就是心里变态，以支配他人为乐。可精神病院也不是三天两头就有人出逃的，变态也不是这么容易产生的，所以叶旭断定对方绝对不是以上两种。这其中一定有问题，这台电脑以后还是少用为妙，庆幸的看了眼书桌的另一边，叶旭长舒了口气，幸好自己还有小笔备用。
其实叶旭的猜测可谓是一半一半，这些操作背后确实大有文章。方瑜一方面状似好心的帮叶旭复原了电脑，补上了漏洞，将其大敞的门户给关严实了。其实另一方面又为自己打开了一扇上帝的窗户，制造了一个更为隐蔽的漏洞。至于制造这个的漏洞的原因，方瑜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并没有黑人电脑，探人隐私的癖好。今天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出于报复的心理，想象着对方手忙脚乱却一筹莫展的样子，他就觉得高兴，心里舒坦不少。之后赌气的自称“两脚书柜”也是为了警告对方没有口德是要遭报应的。本来复仇计划是就此为止的，可当看到对方那泄气皮球似的求饶样，那种胜利的快感一下冲上了脑门，想要接着逗弄一下对方的心理开始作祟。对方那种只能任凭摆布，明知陷阱也不得不跳的样子，真是让方瑜彻底出了口恶气！
——现在知道了不？以后像这种漏洞，就得这么补，这样才不会让人有机可乘！晚了，我要睡了，也祝你好梦!
报复的目的已然达到，心中舒坦了的方瑜也懒得和对方多啰嗦，高姿态的教育了两句，直接下线。
坐得时间久了，方瑜觉得身体有些发僵，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心情真是无比舒坦。不经意间，目光扫到了被扔在桌子一隅的手机，上课时调了静音，一生气也忘了调回来了，不知道这期间有没有人找。开了锁，通话记录里的未接来电数目让方瑜吓了一跳，5个，全都是陆雯打来的。
糟了！方瑜暗叫不好，看了看时间，10点多了，现在过去也没用了，人肯定都走光了。唉……他肯定也没去，男主角都没到，陆雯肯定要气炸了，下次看到她要小心点了。方瑜看着寝室的门出神，努力编织着缺席的理由，他可以实话实说，自己可不行！
“叩！叩！”突然的敲门声把沉思中的方瑜吓了一跳，瞬间回魂，这么晚了谁阿！自己社交面很窄，晚上又几乎不在寝室，开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敲自家的门呢，该不会敲错了吧！
一开门，眼前出现的人让方瑜一振，竟然是刚本自己狠狠报复了的叶旭。只见他一脸的憔悴，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方瑜有些心虚，眼神游移，但两人就这么杵着也不是办法，看对方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不打算开口，他只能深吸一口气，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说：“有事？”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叶旭嘴角抽动了下，露出个不能算是笑的笑容，“能先进去说吗”
方瑜侧身将他让了进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样的表情不该出现在他脸上。
“你电脑很行吧，能不能帮我个忙？”一进门，叶旭也不客气，自动自发的拉了把椅子跌坐下去，将头搁在椅背上看着方瑜。
“怎么了？”方瑜心跳有些快，他已经知道叶旭要让他帮什么忙了。他没想到他竟然会找自己帮忙，而且来得这么快，可以说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
“我电脑被人黑了，虽然现在基本好了，但我怕对方留了一手，想让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叶旭将事情简要的说了一番。
“我过去看看。”拿了寝室钥匙，方瑜起身向门边走。
状似认真地检查着系统，其实心思根本不在上面，方瑜心下挣扎，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呢？他这么信任自己，碰上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自己帮忙，是真心把自己当朋友看的吧！算了，反正气也出了，留着这个窗户也没什么意思。
“这里有个漏洞。”
“果然有。我就说他怎么能这么好心呢。”叶旭闻言凑上去，盯着屏幕直瞧，末了拍了下方瑜的背，笑道：“你还真行啊！我前面找了好几遍都没发现。”
“这样就补上了。”方瑜觉得脸上有些热，为掩饰自己的心虚，他迅速处理好漏洞，起身告辞，“下次小心点。晚了，早点休息吧！”
“嗯，谢谢咯！”惯常的笑容再次回到了叶旭脸上，“以后有机会教我几招，也省得我被人耍的团团转了。”
“有机会吧。”还是这个样子比较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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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倒是来的挺早的嘛！”瞪着眼前到的最早的两名成员，陆雯没好气地说。
“嘿嘿……”叶旭干笑一声，陪着张笑脸为自己辩解，“上次发生了些突发情况，一时情急，手一快，也没想到是学姐的电话就给挂了。真是不好意思了，今天我请大家喝奶茶！”
“那你呢？”陆雯看着方瑜，语气冷冰冰的。
“我也有些事情，一忙没听到电话。”方瑜面上不动声色，语气透着一贯的冷，但心下其实已是七上八下。
“哦……都有事啊……”陆雯闻言诡异一笑，语调里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以后有事一定要通知，就算是突发事件也一样。”她象征性的教育着眼前两个人，“好了，趁其他人还没来，你可以去买奶茶了，我不要珍珠。”挥了挥手，随手将叶旭打发了。
“9杯！学姐，你不会要我一个人拿过来吧！”倒不是他叶旭拿不动九杯奶茶，而是奶茶这东西实在不好拿。自从限塑令颁布后，各大商家都不再无偿供应塑料袋，奶茶铺也不例外，而他们学校的奶茶铺更狠，干脆一刀切，塑料袋根本有价无市。没了塑料袋，这九杯奶茶难道要他分批运回来？！这不是折腾人嘛，从这里到奶茶铺少说也有十分钟路程，来去就是20分钟，两次就是40分钟……
“我不管你找几个人拿过来，我只要看到奶茶就可以了。”陆雯无视叶旭的难处，摆明了不肯帮忙。
“学姐，这个……”
“我和你去。”叶旭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淡淡的声音打断了。
“哦，好。”
“怎么上次你也没去？”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闲来无事，叶旭好奇的问。
“睡过头了，手机静音。”不容人怀疑的平静语气。
“睡过头？”无论语气多么平静，理由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晚上8、9点的时候会睡过头？
“学生会有份计划赶着交，隔天夜里写到半夜。”方瑜扯了个谎，昨天后来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该怎么解释缺席的理由，可是左想右想都没个合适的，结果竟然睡着了。
“熬夜伤身，你要多注意休息！”虽然觉得奇怪，但别人私事也不好多问，再说连陆雯都没多问呢，他这个一样缺席的有什么理由管这么多呢？
“谢谢，给我九杯奶茶，2杯不要珍珠。方瑜，你要珍珠吗？”
“买八杯就好了，我不喜欢喝奶茶。”
“哦，差点忘记了，你不喜欢甜食。”叶旭抱歉的笑了下，转身对店员说，“那就八杯奶茶，2杯不要珍珠。”
“你喜欢绿茶还是红茶？”叶旭看着价目表问方瑜。
“嗯？”方瑜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会连茶都不喝吧，那你喜欢什么？咖啡？”叶旭也奇怪了，这人难道只喝白水？
“我不渴，谢谢。”方瑜明白了，对方是打算换一种请他。
“并不是渴了才要喝水，再说喝的是饮料。而且等会儿大家都在喝，就你一个人空着手，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说着叶旭又看起了价目表，“这里的梅子绿茶挺不错的，清爽里带点酸甜。柠檬红茶也不错，回味起来带丝甜味。”
“梅子绿茶。”虽然没喝过，不过听起来好像还不错，方瑜微微一笑，清爽里带点酸甜，还真有点期待。
“再加一杯梅子绿茶！”叶旭愉快的向店员喊道，一杯绿茶换一个笑容……值！
待两人回去，大家都已经到齐了，看到两人回来，原本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人全都齐刷刷的回过头，向他俩行瞩目礼。嘴角不约而同的挂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眼里射出的金光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让被盯上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机灵。
好可怕……怪不得都说女人是老虎。
第十二章
“改剧本？开什么玩笑，都到这个现在这个份上了，你让我们改剧本？！”一声怒吼从学生会办公室里传出。此刻，陆雯正瞪大了一双杏眼，两手撑着桌面，恨不得用目光把桌后之人烧出两个洞来。
“我也知道这个要求……不，是请求，有点过分，可是我这也是没办法嘛！”夏毅然自知理亏，陪着一张笑脸，诉说着自己的苦楚，“团委老师看了节目单说什么内容太单薄，还不够隆重，一定要我们多加时间，多加节目。除了你们，街舞、小提琴二重奏都被要求修改加时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也不知道那电视台怎么想的，突然说要来报道学校的文艺汇演。老师不过出一张嘴，麻烦事儿全要我来解决，这连一个月都不到了，让我上哪儿去加节目阿……”说到后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命苦，干脆碎碎念叨起来。本是为了游说对方而诉的苦渐渐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抱怨。
“行，行，你就别再念了，我知道你苦。”陆雯硬是打断了对方喋喋不休的抱怨，再被他这么念下去，自己头都要炸开来了。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听陆雯这么一说，夏毅然顿时来了精神，一改先前的“幽怨”状，坐直身子两眼放光。
“厄……”又中了这小子诡计了，陆雯瞪了对方一眼，忽又划出一抹媚笑，“我一直觉得主席大人没有加入话剧社，是我社的一大损失。您这次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了，不了，你看，我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呵呵……”夏毅然连连摆手，开玩笑，这话剧社是有名的“虎穴”，进去了还不被那些“母老虎”生吞活剥？
“我可是诚心诚意的邀请，主席大人真不领情？”陆雯一脸哀怨的看向对方。
“陆副社长的好意，我心领了……”夏毅然直觉浑身一阵恶寒，说话都有些颤抖。
“演员那边我会去说，至于编剧那里嘛……你自己解决，反正他也是你的好部下嘛。我可不想被冻死。另外，到了期末评比星级社团的时候没，可别忘了我的好啊。”过了把戏弄人的隐，陆雯也懒得和他多做纠缠，直接开除谈判价码。
“知道了，到时一定不会忘了你们的。”这女人真是一点也不肯吃亏。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8”协议达成，陆雯乐呵呵的转身离去。
难缠的女人！
“为什么突然要改剧本？”清冷的声音透着一丝惊讶，却仍是淡淡的。
“电视台突然说要来拍摄报道，老师要求要把这次汇演办的‘盛况空前’，要加时加量。”夏毅然故意将“盛况空前”四字说得极重极狠，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陆学姐知道了吗？她怎么说？” 报道之事方瑜也略有所闻，只是没想到老师会如此重视，竟要求临时改变剧目。
“我已经通知她了，她说她会去和演员沟通。”夏毅然实话实说。
方瑜低头略一思索，出口语调仍是淡然：“我知道了，我会尽快修改的，大概控制在多少时间内？”
“30分钟以上。”
“30分钟？！”方瑜这回真是惊了，一个节目演30分钟，就算是话剧也太长了吧！
“老师相中了你们话剧社了，要你们压轴儿。”夏毅然翻了个白眼，30分钟话剧，也真亏老师想的出来。
“我尽力尽快改好。”方瑜皱了皱眉，改剧本容易，要在这么短时间内排出这么长一出话剧就困难了 。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回去了。”
“嗯，最近例会你就别来了，专心忙话剧的事吧，有事我会通知你的。”
“好，学长再见。”
“再见。”这学弟真乖巧听话，比那个开口闭口不忘星级社团的女人好多了。就是表情不够可爱，把所有人都给骗了，就连那个都快成精的女人都没能通过现象看本质。
这人呐，就是不能心软，有些人不真正给他点苦头吃，他就是学不乖，不长记性。
看着屏幕上的“白纸黑字”，方瑜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所谓“怒发冲冠”也不过如此吧。
——没想到那两脚书柜还真有一手，竟然真被他给查出了问题，他还答应以后支我几招呢。原来以为他那个天才的名号不过是死读书读出来的，最多也只能算个纸上谈兵，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两脚书柜，又是两脚书柜，看来他是叫上瘾了，都怪自己上次一时心软，教训给得太轻，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这次一定要想个办法好好整治他一番，绝不能再心慈手软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给人起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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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旭最近很是郁闷，网上的“卡西莫多”不再细心辅导他数学，每每提出问题，对方总是讲得含糊不清，敷衍了事，没了以前的耐心讲解。眼看问题越积越多，话剧社的排练又出现变故，剧本一改，一切排练进度皆被打乱，到时加班加点在所难免，这堆积起来的问题要赶在期末之前靠自己解决也不知来不来的及。
听徐佳说方瑜各科成绩都不错，高数期中考更是全班第一，本想着去请教请教他的。可谁知，他都还没开口，对方看他的眼神就透着股慑人的寒气，就连平时和他说话都夹枪带棍。如果说他对别人时是淡漠，那对自己就是冷漠，他对别人是彬彬有礼，对自己就是明褒暗讽，指桑骂槐，真看不出来平日里一天说不到三句话的人，竟然可以一句话把人给噎上三天。面对对方明显的敌意，叶旭自也不敢向其请教，昨天他饮用水喝完了，不过想问他要杯水喝，谁知他话还没来的及说完，对方就以一句“没有”和响亮的关门声将自己拒之门外了。
唉……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难道是上次的梅子绿茶不好喝？可是他喝的时候明明很开心的样子啊，而且也不至于隔了那么久才有反应吧？再说他也不是个会为一杯饮料和人生气的人，又不是小孩子了，叶旭自嘲的笑了笑，会这么想的自己到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了。
这厢叶旭为着方瑜的敌意犯着愁，那厢方瑜也正为叶旭而烦恼着，不过他烦恼的是如何才能整治于他。
黑他电脑？这方法虽然解气，但之前已经用过，再用实在缺乏新意，也太过无趣了。既要解气又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用什么方法才好呢？
方瑜正烦恼着，忽然瞥见摆在桌上正待修改的剧本，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他当即拿出纸笔，伏案奋笔疾书，如果当时有第二人在场的话，一定会被方瑜脸上的表情吓的退避三舍，绕道而行。
“你……你……你确定我们要演这个剧本？！”叶旭翻看着手中的剧本，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然！”这么好的剧本不演出来简直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观众。
开什么玩笑？！这种剧本要他怎么演？！！
……
场景：舞会
（灯光起，音乐起）
舞池中人们偏偏起舞
周天（男主角）：“小静，我爱你，嫁给我好吗？”（单膝下跪，执起薛静的右手亲吻手背）
薛静（女主角）注视周天，默然不语。（音乐渐停）
周天（疑惑抬头）：“小静？”
薛静（面无表情，声音冷漠）：“你还记得金雪吗？”
周天（表情骤变，声音颤抖）：“金……雪……”
薛静（冷笑）：“想起来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她妹妹，亲妹妹。”
周天不可置信的看着薛静。
薛静：“想不到吧，想不到她还有个妹妹吧。我和姐姐是孤儿，被两家人家收养，虽然姓氏不同，但我们是如假包换的亲姐妹。当年你为了和程家结盟，狠心抛弃了姐姐，和程姗姗出双入对，姐姐为此郁郁寡欢，借酒消愁，酒后驾车，车祸生亡。之后你又抛弃程姗姗，转而追求身为薛家二小姐的我。”
薛静（狂笑一阵）：“真是老天有眼，我原本还想着要怎样才能接近你，给姐姐报仇，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老天开眼（狂笑），我今天就要让你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抬手将杯中酒泼向周天）
薛静（抬头斜睨周天）：“顺便告诉你声，你和薛氏那份合同涉嫌欺诈，薛氏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转身）
周天（如梦初醒）拉住薛静衣角：“小静，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薛静猛然转身（情绪激动）：“解释？你有什么可解释的！要不是你，姐姐怎么会去酒吧买醉！怎么会出车祸！你要解释还是去想法官解释解释合同的事情吧！”（甩开周天，下台）
（灯光灭）
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算了，不就是被女人甩了吗，只是方法激烈了点罢了。话剧嘛，总是需要点艺术夸张的，叶旭自我安慰道。可是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
场景：去机场的路上
（汽车急刹车的声音，灯光起）
周天趴伏在台上缓慢爬行（气若游丝）：小静……小静……
（飞机飞过头顶的声音）
周天奋力抬头：“小静……”（倒）
（音乐起）
旁白：还记得初见时你眼中似曾相识的神采，还记得你眉宇间若有似无的哀伤，想要抚平你的悲你的哀，想要你每天都快乐无忧。可曾想，你的悲你的哀竟全源自于我……如果我不是周天，你不是薛静，你是否会相信我爱你？
（音乐停，灯光灭）
死了？！竟然就这么死了？！！为了追一个不听自己解释一意孤行有眼无珠把自己甩了的女人而出车祸死了！！俗话说，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他叶旭从没想过要死的多么的轰轰烈烈，大义凌然，但起码也不能这么窝囊吧。在怎么说也得把临终遗言给交待了，把误会给解释清楚再在美人怀里咽气吧，这不是一般小说的惯用桥段嘛！等等，自己还没死呢，死得窝囊的是那个叫周天的，和自己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叶旭边自我暗示，边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避免将自己带入角色。他随手翻了翻，这个剧本还真挺长，主角都死了竟然还有好几幕，总不见的还要来个借尸还魂，梦里诉衷肠吧？反正“自己”都已经死了，也不会再有什么“不幸”降临了，再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关“自己”这个“故人”的事情了。叶旭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里，继续往下看，这一看，可把他给气炸了。
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
第十三章
……
灯光起，电话声响
薛静：“你好，我是薛静。”
男子：“你好，薛小姐，我是周氏集团的律师。周天，周先生，在前天下午车祸生亡。”
薛静（惊讶）：“他……他死了……怎……怎么死的？”
男子：“他在去机场的路上因超速驾驶，发生车祸，救护车到时已经生亡。后日下午1时，我将公布其遗嘱，望薛小姐能届时出席。”
薛静（恍惚）：“机场……超速驾驶……生亡……怎么会这样……我没想过要他死的，没想过的啊……”
男子：“薛小姐请节哀，后天还请薛小姐能准时出席。”
薛静（如梦初醒）：“后天？”
男子：“是的，后天我将公布周先生的遗嘱。”
薛静（不解）：“他的遗嘱和我有什么关系？”
男子：“您是遗嘱中的最大收益人，周先生将60%的遗产留给了您。”
薛静震惊到无言
男子：“薛小姐？薛小姐？唉……（叹气），节哀顺变，薛小姐，我不打扰了，再见。”
薛静（木纳）：“再见。”
（灯光灭）
……
场景：葬礼现场
（灯光起）
周天横躺于桌上
薛静（慢慢走近，抚摸周天的脸）：“对不起……对不起……”（声泪俱下）
薛静匍匐在周天身上，双腿跪地：“都是我不好，为什么我不肯听你解释呢……我怎么这么傻……我怎么会相信薛金两家会为姐姐报仇呢（声嘶力竭）？”
（音乐起）
金雪声：小静，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半年前，爸爸要我去接近周氏集团的总裁周天，借此套取情报。如果我不答应，他们就不再给峰继续治疗，你知道的，峰是我这生最爱的人，我无法拒绝……
小静，如果我死了，你替我照顾好峰，还有，不要想着报仇，你斗不过金家的！姐姐金雪绝笔
（程姗姗上，音乐停）
程姗姗：“节哀吧，如果周天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他把公司留给你就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是个有能力的人，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啊……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不知者无罪，如果我能早点从金家手里拿到这封信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叹息，摇头）
薛静缓缓站起，握住周天的手：“我知道的，我会好好活下去，我会让金家付出代价的！”
薛静心声：天，你要等我，等小辉（周天侄子）长大能独当一面时，我就来找你，你一定要等我啊……等我……
（音乐起）
旁白：无法忘记初见时你神采飞扬的双眸，无法忘记你风趣的谈吐优雅的气质。若人生只如初见，生活是否能幸福美好……
薛静心声：天……我爱你……（俯身吻）
（音乐停，灯光灭）
人都死了还不肯让他“安息”，还要他在台上“挺尸”，让一个女人哭天喊地，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趴在自己身上哭，自己还得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感觉不到，这简直就是对自己耳朵和精神的双重摧残！！
另外，那封信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宁可做一个薄情寡义，负心背信之人，也不要死的那么冤枉，那么不明不白！他根本是个受害者，最大的受害者，为什么却要像个大恶人一样又是被人当众泼酒抛弃，又是被车撞死，最后还要将财产拱手相送，自己又不是圣人菩萨！他一向最看不惯小说和影视作品在最后把反面人物给硬是掰成个有隐情有苦衷的良民，再将手指一指怒斥幕后黑手，这算什么？这根本就是颠倒黑白，把人当傻子写，有苦衷有隐情不会说阿，嘴又不是用来看的！
还有那个旁白是怎么回事？还前后呼应！叶旭盯着剧本立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爱你……你爱“我”不会早点说阿，人都死了你说给谁听啊，这不故意刺激人嘛。
真是真人不露象，露象不真人，看不出一个大男人竟然能写出这么侨情，这么肉麻的句子，叶旭抬头看了眼站在一角一脸淡漠的人，全身一颤，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剧本真是你写的？”叶旭不死心的问道。
“是”干脆利落。
“你觉得这样好吗？不用再修改下？”是不是被逼急了，直接从网上拉来的啊？
“我觉得不错，没必要改了。”一句话掐死所有希望。
“我也觉得很不错，现在狗血可是王道啊。”陆雯也凑了过来，发表起了高谈阔论，“你看看，现在网上点击率最高的小说是什么，是狗血小说；电视收视率最高的连续剧是什么，是狗血连续剧。主角们越能折腾，观众就看得越是来劲，主角们越是不幸，观众们就越是同情，越是放不下他们。所以说从多方面的角度来说，方瑜这个剧本绝对是个符合当下潮流，夺人眼球，催人泪下，跌宕起伏，让人欲罢不能的好剧本。而且现在这个剧本需要的演员也少了，主要就是你和小雪的戏份，其余几乎都是龙套，配合上也容易，排起来也能更效率，你们说是不是阿？”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后，陆雯末了回头问在她身后排成一排的娘子军。
“是！”整齐响亮，异口同声。
“你看，大家都很认可这个新剧本。”陆雯向叶旭摊摊手，表示这是人民一致的心愿。
看着眼前以陆雯为首的六个女生，叶旭知道自己只有认命的份了，真是误上贼船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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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新剧本已有一个多星期了，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排练顺利，进展迅速。方瑜对待叶旭的态度较之之前也有了明显好转，不再冷言冷语，故意避而不见了。两人之间似是又恢复了以往的友好，见了面会点头，排练完了会一起去吃夜宵，但叶旭总觉得有些不对，可能是他多心敏感了些，他怎么觉得方瑜友好的表象下正对着他冷笑呢？
方瑜最近对排练的事十分上心，以前他只是照着陆雯的要求，按时出现，然后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对他们的排练不掷一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可能早就是身虽在心已飞。但自从改排新剧之后，他一改之前的淡漠，不但每次都看得目不转睛，而且还经常亲自上前指导。为此，叶旭吃了不少苦头，光那个舞会上所谓的“求婚”就被他前后叫停了不下十次，不是说他台词念的不够深情，就是说他的动作不够“虔诚”。他每叫一次停，每提出一次意见，叶旭就得再重新单膝跪一次，重新“深情”的念一遍那肉麻的台词，他的右膝为了符合他苛刻的标准都已经有了瘀青。这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旦认真起来，实在是可怕！
除了方瑜突然兴起的认真外，还有一件令他觉得奇怪的事。网上的“卡西莫多”也变得“热心”起来，原本少言寡语的他最近很关心他排练的事情，总是或是直接或是旁敲侧击的询问排练的细节，还特别关心他排练的感受，比如辛不辛苦，高不高兴，觉得剧组的人怎么样之类的。
最近这是怎么了，是天空要下红雨了，还是地球要倒转，怎么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突然变得这么“关心”他人了？
然，忽然“性情大变”之人最近心情倒是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高兴，虽然表面上仍是维持着一贯的淡漠。这次的整治手段效果十分显著，叶旭老实了许多，说话收敛了不少，虽然有时还是会冒出几句诸如“冰山美人”，“漂亮书柜”等，让人恼火的话，但话语中的轻佻语气已明显减少。而且方瑜对此也自有惩治之法，作为编剧当然要对演员严格要求咯！现在每天晚上的排练时间已经成为了他一天里最快乐的时光，看着叶旭无奈的一次又一次按照自己的要求重演，他憋在心底的郁结之气顿时舒畅不少。
此刻他正如这一个星期以来一样，怀着愉悦的心情大步向活动中心大厅走去，殊不知他的快乐日子就快过到头了……
“怎么弄成这样了，昨天还好好的呢！”还没走进大门，陆雯那堪比女高音的高亢嗓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平时这人也还算冷静，能让她发出如此高分贝的声音，看来是真出大事了。
方瑜赶紧加快了脚步，一进门就看见何雪坐在椅子上，右腿还上了石膏，大家都围在她身边关切的询问。
“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从双杠上摔下来了。”张晶晶叹了口气，代何雪答道，“平时身手挺矫健的呀，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就这么摔下来了。当时，真是把我给吓死了，老师脸都白了。”
“手滑了下，没抓稳，一个脱力就摔下来了。晶晶，真是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何雪一脸歉意的看着张晶晶，继而又看向在场的众人，“也给大家添麻烦了呢……”
“行了，你就别道歉了，都伤成这样了。医生怎么说？”陆雯打断何雪还打算继续的道歉。
“骨头没断，但裂了，不算很严重，一个月内不能受力，要拄拐杖。一个月后再去医院复诊，看恢复情况。”回答的是叶旭，他是副班长，班长是个小个子女生，根本没法把何雪背上出租车，所以送何雪上医院的任务就当仁不让的落到的叶旭的身上。
“一个月……那汇演是赶不上了……”陆雯皱眉喃喃自语，这事儿可麻烦了，到了现在这份上，去哪里再找个女主啊。
“都伤了，不好好休息，还特地过来干什么？”韩晓这话虽是对着何雪说的，眼睛却看着叶旭，颇有责怪之意。
“是她一定要我扶她过来的，我也劝过她，可她说一定要给大家道个歉。”叶旭急忙解释。
“姐，你别怪叶旭，是我自己要过来见见大家，把事情说清楚的。”何雪见状也急忙澄清，“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演出，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我觉得特别对不起大家。”何雪 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都带上了哭腔。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养伤。演出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陆雯拍了拍何雪的肩头，示意她放心，“叶旭，晶晶，你们俩先把小雪送回去。晶晶你们寝室还有人在吧？”
“有。”
“那你把小雪送回去之后，再和叶旭一起过来吧！小雪，你好好静养，圣诞节时，别忘了来看我们演出噢!”陆雯笑着对何雪眨了下，试图让她高兴起来。
“嗯，一定！”何雪也笑开了，在晶晶也叶旭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第十四章
目送着何雪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陆雯的前一刻还自信满满的笑容立马变为了愁眉不展，她紧锁着眉头分析起当前的形势：“现在在临时招个演员肯定是来不及了，光熟悉剧本，演员磨合就得一个星期。现在一共就剩下三星期了，最后一星期是学校例行用来彩排的，就一星期突击排练，再努力也来不及啊。”陆雯低头沉思了会儿，“方瑜，你有什么想法？”
“女主角肯定不能临时找个凑合……不过，可以从现在的人员里换一个过去，配角稍稍差些，应该还能应付。”方瑜冷静的分析。
“这个主意好，不过，就怕连个临时演员都凑不到。”陆雯眉间都拧成了个川字，十分烦恼。
方瑜也明白陆雯的意思，期末考试越来越近，大家都开始忙着复习，谁还愿意演个临时凑合的配角，可是眼下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要熟悉剧本，又和演员之间熟悉的，还要愿意来排练的，除了身边这些人，还能上哪儿去找？等等，身边这些人，陆雯猛然抬头，眼前一亮，两眼发光的看着方瑜。
“学姐，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这么明显的视线，方瑜就算想视而不见也不可能了。
“方学弟啊……”陆雯带着讨好的笑容，慢悠悠的靠近方瑜。
“有什么事，学姐就直说吧。”眼前的陆雯一看就知道是有事相求，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学弟不要急嘛，你且听我慢慢说。”陆雯维持着笑脸，摆出一副打持久战的架势。
“这个剧本是你写的吧？”微笑
“是”点头，不解，似乎有点不对劲。
“那你对剧本、对人物都很熟悉咯？”笑容扩大。
“是”继续点头，狐疑，问话很有问题。
“你和叶旭、韩晓他们还算熟悉吧？”笑容持续扩大。
“是”皱眉，思索，有阴谋。
“无论女主角换成谁，你都会一直来排练吧？”笑容达到极限，眼神参杂进了算计。
“是……”继续皱眉，迟疑，似乎已经中套。
“那真是太好了！”陆雯大力拍着方瑜的背，讨好的笑容瞬间被诡计得逞的奸笑所取代，她对着在场的众人大声宣布，“新的女主角人选决定了！”
“厄？”韩晓
“啊？”姜茜
“噫？”楚晓月
“……”方瑜
除了方瑜，在场的其余三人皆是一幅不解的样子，愣愣的看着陆雯，希望她能给个解释。
陆雯划开一抹醉人的笑，不疾不徐道：“如今时间紧迫，又临近期末，能不能找个人来救场都成问题，更别说要挑个质量好的了，所以……”
“所以只有从内部入手了。”韩晓接过陆雯的话头，嘴角挂着抹邪笑。
“真是个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么合适的人选放在面前，怎么就给忘了呢！”
通过陆雯和韩晓的共同提点，另两人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一幅受教的模样。
“我是男的。”面对加诸于自身的八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方瑜平静的说出了问题的关键——他认为的关键。
“我们当然知道你是男的。”韩晓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男的有什么关系，没人说过男的不能反串吧！”
“就是，就是，否则我们国粹早八百年前就要消亡了。”楚晓月附和。
“你看人家梅兰芳，梅大师，反串花旦都成了一代宗师了，声名远播了。”姜茜举例说明。
“这是话剧。”言下之意，不能和京剧混为一谈。
“话剧也有反串。”陆雯一改之前带着调笑口吻的说话，一脸严肃地开口，“重要的不是是男是女的问题，而是怎么救场的问题。我们都已经努力这么久了，如果现在说放弃的话，我想谁都会觉得不甘心吧，而且也就无法兑现对小雪的承诺了，这样会让她自责的……”
四周一片寂静，大家都用恳求的目光看向方瑜。
“我也知道这会让你很为难，但俗话说，救场如救火，更何况我已经答应小雪了……”陆雯继续使用哀兵之计，博取同情。
“……”望着四双恳切的眼睛，方瑜觉得如果自己再说个“不”字就像是在纵火，见死不救。虽然明知前方是陷阱，明知那些女人可能只是为了博得同情在演戏，可是自己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于是方瑜咬牙点头。
见方瑜点头，四人表面皆是舒了口气的模样，心底其实早已笑开了花。陆雯上前，用自己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方瑜，握着他的双手，一脸感激地道：“你真是个好人！”
全场黑线，老大，你真行，都演上瘾了阿……
而恰巧就在此时，护送何雪回寝室的两人也回来了。不明就里的两人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对姐妹们有着充分认识的张晶晶马上意识到了此种玄机。
“发生什么事了？”可怜叶旭不清楚这些女人的本质，一幅丈二和尚摸不到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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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来，重来！”陆雯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喊停了，她挥舞着剧本，第一百零一次的说道，“方瑜，方学弟，方大编剧，拜托你能不能勉为其难的施舍个表情啊！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有‘气质’，可是我们现在是在演戏！演戏，你明白不？根据剧情需要，你也配合下。就算你觉得台上台下离的远，看不清面部表情，那你的肢体语言能不能到位点？就像这幕，”陆雯说着拿起做道具用的玻璃杯，现身说法“你的动作要狠点，要夸张点，不能这么随便，这么平常！你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是特意为之，不是往窗外倒水不小心浇到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下一句台词是“对不起，我手滑了”呢。
“要像这样！”陆雯顺势作了个泼水的动作，那一个叫狠，一个叫绝，简直像对方欠了他几百万似的。没办法，谁叫她现在真的是快气疯了，照现在的样子排下去，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才能排成了。
“方瑜啊，学姐知道你心里不痛快，知道你不情愿，不高兴。可是这真的不得已，你就多担待点，早点排成，你也好早点解脱，你说是不？”陆雯放下杯子，忽然语重心长起来，采取动之以情的战略试图“感化”方瑜“冰封”的心。
“好了，继续吧！”陆雯退回后方，走时顺便拍了拍叶旭的肩，无言道：同志，辛苦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还需努力！
叶旭苦笑下，无奈的曲起左腿，膝盖点地，一脸“虔诚”的看着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方瑜。他现在内心真的是特别“虔诚”，他“虔诚”的希望，对方待会儿能对他狠点，绝点，能将“怒气”全冲他发泄出来。要知道，他现在已经从右膝碰地，换成了左腿下跪了。如果一直用右腿单膝下跪的话，他担心他熬不到正式演出那天就弯不下腿了，为了长久考虑，他决定公平的对待自己的双腿，让他们共同承担压力。现在他特别怀念和何雪排戏的日子，虽然那时会有方瑜的“高标准，严要求”，但陆雯还会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帮他说话。可是现在呢？他的这种苦难完全无人可以为他出头，即使有所有人的同情和理解又能如何，苦不是还要他来受。
“行了，这一幕就PASS吧……”陆雯也不指望什么了，能看就行了。幸好除了那个泼水的动作，之后的部分方瑜演得都很不错。这也难怪，就他那张扑克脸，平时光站着就很有气势了，排戏时略一抬头，斜向下45度看人，真是要多绝情就有多绝情，将女主那种将男主踩在脚底下的气势诠释了个彻底。
“下一幕……是叶旭的单人场阿。那就不用排了，上次已经排的很不错了，跳过吧。再下一幕是……电话阿，也先跳过吧，等明天我把配音找来再看效果。那直接最后一幕吧！”陆雯翻看着手中的剧本，一声令下，看来她也是累极了。
这最后一幕对现在的叶旭来说是一种享受，他只要平躺在着装尸体就行了，至于别人做什么全都与他无关，反正他已经“死”了，“死者”最大。以前他是很鄙视这一幕，不光要他在舞台上“挺尸”还要让人趴在他身上大哭。可是现在他最喜欢的就是这幕，因为什么都不用做，就算要一次次的做“陪练”也和休息没什么区别，他真是累了……
叶旭闭着眼睛，感觉到方瑜的手在自己脸上来回抚摸着，声声的道歉没有带着想象中的哭腔，显得平静，而淡然。说起来，他也确实想象不出对方哭泣的样子，真要想起来还真是让人浑身发冷。你说这么个淡漠的人儿，忽然在你面前哭得声泪俱下的，你接受的了吗？
即使闭着眼，叶旭仍是感到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接着一个人俯身抱住了他，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颈间，湿湿热热的。与先前一样，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没有悲痛欲绝的痛哭，只是淡淡的念出剧本上的台词。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哀伤，这么悲切与悔恨？
“旁白，旁白呢？真是的，走什么神啊……”陆雯小声抱怨道。
其实不光是台上的叶旭感到了深深哀伤，就连在一旁看着陆雯等人也感觉到了，以至于旁白一时忘记了接上自己的台词。
方瑜的读白，虽不是剧本中所写的那种呼天喊地式的自责，但那种淡漠，却让人感到深入骨髓的悲哀与悔恨。“哀莫大于心死”，陆雯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但是，这种哀却不适合用在这里，方瑜的哀感觉更像是对待友人，或是“女友”。作为一个“女性”，这份哀太过冷静了些，就算世间不能说不存在这样的女性，但绝对不是剧本中的薛静。如果说薛静的性格能有这一半的冷静，那么就不会造成这种结局了。不过，她也不能要求太多了，方瑜毕竟是个男生，要他像个女生那样声嘶力竭确实是强人所难了。反正到时有配音，到时候配上了，再看看效果，现在就先这样吧！
“嗯？怎么不演了？继续啊！”陆雯回过神，发现叶旭已经做了起来，两人正互相看着，愣在那里。
“学姐，这最后……”叶旭为难的笑笑，“是不是？”
陆雯看了下剧本，哟……，还有一个吻呢！她差点给忘了。“这个就先算了，等正式演出时再说吧，到时你们准备怎么演，你们自己商量，只要效果过的去就好了。”陆雯说的“宽宏大量”。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我把配音叫来，看看整体效果。大家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闻言，叶旭与方瑜皆是松了口气。
两个大男人竟然要演吻戏，这真是……到时候只能装个样子了……叶旭边从桌子上下来，边想。
而方瑜呢，他现在是悔不该当初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真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阿……
第十五章
在经过诸多变故，经历诸多“磨难”后，话剧社的新剧《真爱永存》终是通过了学生会的最后审查。在几位实力级配音的帮助下，方瑜“无声”的哀伤成功转型成了哭天喊地的悲鸣。在此，我们不得不再次赞叹陆雯人脉之广，挖掘人才能力之强。至于那最后一吻，两位主角早在第一次彩排时，便已达成共识——“摆POSE”，来个“非接触亲吻”。反正舞台离观众席这么远，查个二三厘米谁看的出？你瞧，这不是连坐在第一排的学生会主席都没看出来吗？
随着旁白念完最后一个字，台下掌声阵阵，“不错，不错，这次真是辛苦各位了。大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排练出这么精彩的节目，真是太感谢了。”夏毅然起身走到已然回到台下的众人面前，亲切的表达自己的慰问之情。
“谢字不敢当，这是我们份内之事，只要主席常记得我们的好就行了。”陆雯意有所指的客气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呵呵……”夏毅然干笑两声，这女人真是势力！
“今天的彩排就到这里了，后天还请各位准时到场。节目顺序和今天一致，届时会有专人提前提醒各位出场。请各位负责人保持手机畅通，如有变故，我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谢谢各位多日来的努力，也预祝这次汇演能圆满举行！”夏毅然借助麦克风向在场参加彩排的所有人致谢。
主席这话一出，台下立即骚动起来，大家纷纷起身向大门涌去。忙乎了一整个晚上了，终于是解放了。
“方瑜，你留一下，我们实在忙不过来了，不好意思……”负责这次会场布置的副会长沈欢拉住正欲随着人群出去的方瑜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也是学生会的一员，帮忙是应该的，学长不必为难。”方瑜点点头，看了看四周忙碌的人们，表示理解。
“那就麻烦你把这些海报钉到展板上吧！本来想贴在舞台外围的，但前面贴了几张，发现被座位挡住了，根本看不见，只能用展板架起来，放在会场外面了。”沈欢指了指堆在一边的海报与展板说，“这里有图钉，钉好了放到后台就好了。”
“知道了。”方瑜接过图钉，看了看四周，地上到处堆满了布置用的彩带、卡纸。好像也就门边有块还算大的空地。于是他就抱着展板和海报到门边工作起来。
“要帮忙吗？”有人走到方瑜身边，蹲下身从盒子里拿起一个图钉地给他。
“怎么没走？”方瑜没有回头，接过图钉不答反问。
“本想和你一起回去，但在外面等了一会，不见你出来，就回来看看，没想到你还有工作。”叶旭又递过一块展板。
“把海报钉上去，别钉歪就行了。”方瑜接过展板，仍旧没有抬头的吩咐道。有送上门的免费苦力，不用白不用。
“哦！没有正反的吧？”叶旭学着方瑜的样子拿过一块展板和海报，往上按着图钉。
“没有，钉牢些，明天要拿到外面展示的。”
两个人做起事情来自然比一个人要效率的多，不多时，海报就全部钉完了。
方瑜抱起合二为一的展板，对身边的人说：“放到后台之后就应该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我等你。”叶旭靠在墙上，用眼神催促方瑜快去快回。
方瑜也不再多说什么，拿着东西向后台走，他爱等就让他等呗！
“方瑜！小心！”走到一半，方瑜忽然听到身后叶旭的惊呼。他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脚下一个踉跄，重心前倾，双腿直直的跪在地上，手中的展板、图钉撒了一地。
“你没事吧？”还爬在梯子上的罪魁祸首，向下张望，抱歉的笑着。他们正在挂横穿整个会场的横幅，正准备进一步加固时，靠近方瑜这一边的那人手一滑，手上绳子掉了下来，半悬在空中。方瑜被手中的展板挡了视线，没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被绳子给绊倒了。
“你没事吧？”叶旭急急得跑了上来，关切地问。
方瑜只觉的膝盖一阵锥心的痛，痛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皱着眉头，握紧双拳，希望能忍过去。
“方瑜你怎么了?哪里……”叶旭才说了一半就住了口，“快上来！我送你去医务室！”他绕到方瑜面前，背对着方瑜蹲下身，示意他快些上来。
其他人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严重，纷纷围了过来，“怎么了？”夏毅然率先开了口。
“他被钉子扎到了，我送他去医务室。”叶旭背起仍旧疼痛难忍的方瑜，简明扼要的解释了下，拨开人群快步向外走。
当他背起方瑜时，众人这才发现方瑜摔倒时洒落在地的图钉，有不少扎进了他的膝盖。受身体的重力及倒下力量的影响，钉子都深深地扎进了肉里，满地的图钉惟有方瑜膝下的地方形成了极不自然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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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习习，就像挂水时，只有被扎针的一霎那会觉得疼一样，当神经习惯了图钉的存在后，也就麻木了，疼痛就会渐渐消失。方瑜缓过神来，眼前的景物上下颠簸着，自己正伏在叶旭的背上。他走得很急，腰弯得很低，一方面转移重心，减轻手的负担，一方面防止背上的自己摔下去，不过这样却会使行走变得不便。方瑜松开紧握的拳头，稍稍环住叶旭的脖子，改变自己的姿势。
感觉到背上人的配合，叶旭知道方瑜已经从疼痛中清醒了过来。他稍稍抬起身子，方便自己行走，脚下又加快了几步，同时侧头轻声道：“就快到医务室了。”
方瑜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他明白叶旭只是想安慰他，转移他的注意力。疼痛过后，他的膝盖一阵灼热，慢慢没了知觉。
“出什么事了？”叶旭一进医务室，就背着方瑜直直冲向值班医生的诊室。医生被他的架势吓了一跳，心知出事了，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急急来查看情况。
“他的膝盖被图钉扎伤了！”叶旭将方瑜放到椅子上，摸了把额头上的汗，对医生说。
“别紧张，别紧张，我来看看……”一听只是被图钉扎伤，医生一改之前的紧张，慢悠悠的走过来。还颇为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被图钉扎伤用的着这么紧张吗？一男生还要人背？
不过，当她走近细看后，之前的想法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快步走回办公桌，医生一边随手拿过一张处方，快笔的写着什么，一边急急得交待叶旭：“受伤面积太大了，医务室没办法解决，要到医院处理。这是转院单，你快带他去吧！”医生将写好的处方，塞到叶旭手里，挥手让他快走。
叶旭，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处方”，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他费了好大功夫才看明白——转中心医院。
“你还磨蹭什么，快去啊！”医生看叶旭只是瞪着处方发愣，不耐烦的催促道。
叶旭将手中的“处方捏成一团”，塞进口袋，这种处方还不如没有看懂。再次在背对着方瑜，蹲下身子，却迟迟等不到后面人的反应。
“快上来吧，别想了，你现在这样是不可能自己走到校门口的。”叶旭无奈的回头看着身后还在犹豫的人，真是死要面子。
“谢谢。”方瑜伏到叶旭背上，前面痛的无法思考，也没多想就趴上去了。现在清醒了，想想还真是不好意思，但就像他说得那样，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转院证明要放好啊，否则就不能来报销了……”医生像是突然想到般，在两人快要走出医务室时，从他们身后喊道。
“……”真不该来这里，直接去医院才是正解！走出医务室的两人同时在心理念着。
“你们还挺快的嘛！”
“学长，你怎么在？”
“你怎么在？”
方瑜和叶旭几乎同时出口，难掩看到来人的惊讶。
校门口，很意外的，夏毅然竟然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看到两人过来，向他们招着手。
“就学校的医务室怎么能治这种伤呢！一定会让转院的。”夏毅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早知道了？！”叶旭咬着牙，“那你怎么不早说！”你以为背着个和自己差不多重的人在学校里跑来跑去很好玩吗？
“我不是来不及嘛！你走的那么匆忙，我刚想说，你就不见踪影了。”夏毅然无辜的看着叶旭，“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快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这是你的车？！”叶旭再次惊讶，这个家伙也太……太惊人了，方瑜不是说这个国家有车的人不多吗？
“嗯，确切的说，是我爸爸的。我家里这里不远，平时我都骑车来，这车也是前面骑车回家开来的。快上来吧！”夏毅然打开车门，对还站在车旁的叶旭说，“放心，我有驾照的，两年驾龄，不是本本族。”
叶旭有些怀疑的瞥了他一眼，终是将方瑜放进了车里，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进治疗室除了钉子，处理了伤口，打了针破伤风。医生又交待了一些近期的注意事项，吩咐记得定时换药，少走动后就让他们回去了。出来时，方瑜看了眼医院墙上挂着的电子钟，已经过了午夜12点。
“已经过了门禁时间了，要不要到我家睡一晚。”夏毅然一边开车一边问后坐的学弟。
“不了，我明天一大早有课，住外面不方便，方瑜你也是吧？”叶旭疲倦的打了个哈欠，尾音含糊向邻座问道。前面神经紧张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现在看完了医生，一放松下来就觉得特别的累。
“嗯，谢谢学长了。”方瑜点点头，“今天麻烦你们了。”他看着邻座哈欠连天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没事，应该的，我们是朋友嘛！”叶旭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
窗外的景物飞快的从身边掠过，深夜的道路很空旷，夏毅然专心的注视着前方，开的飞快。方瑜本就不多话，叶旭则已昏昏欲睡，车厢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今天的事，你们能不要说出去吗？”就在车快开进校园时，方瑜突然说道。
“嗯？”本来由于先前的安静已经快要睡着的叶旭一下坐了起来，“你难道还想继续？！不行！绝对不行！你没听医生说要少走动，多休息吗？”
“可是，这个剧目大家已经排了很久了，现在放弃太可惜了。而且学长也会难办吧？”方瑜试图说服强烈反对的叶旭。
“我这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夏毅然也反对方瑜的决定。
“看到吧，学长也不同意。你就安安心心养伤吧，大不了下一年再演咯！”叶旭安慰方瑜。
“可是我们参加新生文艺汇演的机会就这一次。”明年我们就不是新生了，方瑜定定的看着叶旭，“所以我想演！”
坚定的眼神，不容置疑的决心，在昏暗的车厢里方瑜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看着这样的方瑜，叶旭终是败下阵来：“服了你了！”
第十六章
次日一大清早，方瑜正在浴室洗漱，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心下疑惑。草草的向脸上扑了几捧水，暂且洗去洗面奶的泡沫，用毛巾抹了把脸，转身出去开了门。
“早安，我帮你卖了早点。”门外叶旭拎着几个装着早点的袋子，微笑着向方瑜问好。
这突如其来的访客让方瑜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袋子，条件反射的道谢，然后就站在门口没了下一步行动。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叶旭挑眉问道。他是来关心他的伤的，不是来当门神的。
方瑜闻言忙侧身让道，叶旭也不客气进门随便找了把椅子就坐下了。见方瑜也要坐下，忍不住出言提醒：“你脸没洗干净，这里”他伸手比划了下自己的额头，“还有泡沫。”
方瑜伸手摸了把额头，果然感觉滑腻，“你等一下，我去洗洗。”
“你慢慢来，时间还早。”叶旭看了眼桌上的时钟。开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方瑜不但额头还留有泡沫，连刘海上也还挂着水珠，衣服也穿得不甚整齐，明显是刚起没多久的样子。昨晚他也是考虑了很久，自己对方瑜的作息并不了解，究竟什么时候来比较合适，他也不能肯定。来早了怕他还没起，打扰他休息，来晚了怕他已经出门了，自己反倒扑个空。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时候来最保险，如果他早起的话，这个时候就刚好要出门，如果起的晚的话，应该刚起床，虽然在他人还没整理妥当时就拜访会显得很不礼貌，但也总比错过的好。按今天这个情况来看，明天自己还是晚些再来的好，本还以为像他这种“好学生”，“乖孩子”会积极奉行“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信条，早早的起来，跑去教室来个晨读什么的。不过……他刚起的样子还真是不同寻常的……迷人。如果是刚醒时的样子，是不是会更加……
“不好意思。”
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叶旭漫无边际的思考，他收回心神，扭头看着一边已将自己收拾妥当的人。泡沫已经被冲洗干净了，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先前被卷起的袖子也放了下来，遮住了白净的小臂。先前晨起时所散发出的那股慵懒惑人的气息再次被他一贯的清冷淡漠所取代，高贵但无法亲近。还是之前的“那个人”比较有“人气”，现在的这个虽美丽但也“冻人”。
“我脸上还有泡沫吗？”方瑜被对方注视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明明自己有在浴室照过镜子，脸上应该没有什么了阿。
“哦，没有，没有。我们吃早饭吧。”叶旭也觉得自己这么看着别人实在唐突，赶忙收回视线，打开摆在桌上的塑料袋，转移话题，“我只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具体喜欢什么也不是很清楚，就买了点清淡的，有淡豆浆，鸡蛋，菜包，粥不太好带，我就没买。”
“谢谢，我早上胃口不好，吃的比较少。一袋豆浆，一个鸡蛋和菜包就够了。”方瑜一边剥着蛋壳，一边道谢。
“这么少？！‘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吃好吃饱了，才能身体好。”叶旭咽下口中的食物，将一个菜包推到方瑜那边，示意他多吃点。
“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叶旭的引用不当让方瑜不觉好笑，嘴角轻轻上扬，“‘一日之计在于晨’说的是学习方面，不是吃饭。”
“可吃饭也是这个道理啊，经科学研究证明，一日三餐最合理的进食比例应该是3：4：3。虽说按这个比例来说，午饭应该是最重要的，但早饭同样不能忽视，它应该享有和晚饭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叶旭说道这里喝了后豆浆，润了润喉咙继续道，“可是，我发现在这个国家人们往往最重视晚饭，而忽视午饭和早餐，甚至不吃早餐。这都是不科学的，所以……”将剩下的一个用食品袋装着的菜包塞进邻座人的手里，“为了健康，请合理饮食。”
“‘食欲数而少，不欲顿而多。’”
“什么？”突如其来的古文，让久居国外的叶旭一愣。
“医书上的一句古语。”方瑜挑起嘴角，故意避重就轻的回答。
“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人宜少食多餐，不宜一顿吃得很多。”方瑜将手中的菜包放进书包，穿上外套，对还坐在椅子上的人道，“你不是来送我去教室的吗？怎么还坐着？”
“可是冷包子不好吃。”叶旭忙站起身，心下嘀咕，都知道了，还这么不客气。这年头好人难做呐……
“所以我习惯备些饼干和面包。”方瑜打开手边的柜子，里面放着不少各色各样的独立包装饼干和小餐包。“但我也不能浪费食物，”关上柜子，转头看向站在一边还盯着柜子发呆的叶旭，方瑜莞尔一笑，“还有你的一片心意。”
朝阳洒在他秀美的脸上，印下一层淡淡的金色，唇角的弧度，完美的笑容，栩栩生辉。
叶旭刚从厨柜上唤回的心神再次离题而去。
“真的不要我送你上去？”叶旭停下自行车，看着从后座上下来的方瑜，再次问道。从寝室楼一路过来，他已经反复问过好几遍了，对方的回答也是不变的坚定。
“不用，你知道，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方瑜理了下衣服，摇了摇头。看到叶旭似乎还想不死心的开口说些什么，一抹恶劣的笑爬上他的唇角，“还有十分钟就打铃了，实验楼在学校另一边，就算骑车也要7、8分钟，顶风作案可不是明智之举。”
“你知道的还真多。”叶旭近乎叹息的说道。“那你自己小心，我先走了，8”他看了方瑜一眼，也挥了挥手，跨上自行车，一蹬脚，飞快的向校园另一边飞驰而去。上次班上几乎一半的人迟到，终于导致老师发彪，一声令下以后迟到的直接旷课处理，旷课一次扣十分。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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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课，教室外，方瑜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叶旭悠闲的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看到方瑜走出来，忙走过去，高兴的向他打着招呼：“中午去哪里吃饭？”
“五食吧。”方瑜想了想答道，五食离寝室楼最近，下午没课，吃完了方便回去。
这个时候走廊上是一天之中人最多的时候，学生们包括老师各个都是饿着肚子，目标一致。方瑜上课的教室在楼层的中间，无论从哪一边楼梯下都需要在走廊上经历一番“近身战”。他脚上有伤，自然是不会为了早些吃上饭而和周围的人“争分夺秒”，他现在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何况他从来都不会为此和人“赛跑”。可是他不在乎，不代表其他人也像他一样，否则走廊也不至于这么混乱了。
身后的不断涌上来，推搡着，用肢体语言催促着方瑜快步向前，身边的人也不甘示弱，见缝插针般的用力从他身边挤过，淹没在前方的人潮中。就这样，即使方瑜并非出自自愿，仍是逼不得已的在拥挤的人群里，在你推我挤下跟随着大部队向楼梯涌去。本就隐隐作痛的膝盖在推挤下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几次外力撞击，哪怕只是撞在人身上，仍旧会感到一阵钻心的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再次感叹学校的教育在某些方面是成功的，至少他教会了学生生命诚可贵，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是可以退让的，否则学校怎么会至今都没有发生过踩踏事件呢？由此看来学生们还是相对理性，具有一定文明素养的。不过，在这种和平安稳的年代，如果哪天真有学校的学生为了吃顿午饭而发生踩踏事件的话，也实在是太可笑了，恐怕说出去也没有会信的。
方瑜胡思乱想着，企图借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减轻疼痛。可渐渐的，他发现他受到的推搡越来越少，除了偶尔后面会有人撞到他以外，来自身旁的推挤几乎消失了。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换到了靠着走廊的位置，而身体另一侧的人几乎都被叶旭隔开了。他微微侧身，将走在里侧的人用自己的身体护了起来，尽量避免旁人的推挤。方瑜看着他，心头一暖，有感动也有些内疚，他膝上的瘀青不知道好了没有。
“人太多了，你小心点。”感觉到方瑜在看自己，叶旭向前望了望，“到前面的教室等下吧，这么多人，一时半会散不了，楼梯上肯定更挤。”
方瑜点了点头，随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越靠近楼梯口，人就越密集，加之上层下来的人，楼梯上的状况由此可见一般。
“进去吧！”叶旭轻轻一推，将方瑜带进一间敞开的教室，躲避拥挤的人流。“等会别去食堂了，这么多人，肯定没位子了。排队打饭也要排很久，还是去外面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回来，你下午没课吧？”
“嗯，没课。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课了？”为了确定排练时间，两人曾经交换过空课表，对彼此的上课时间都颇为清楚。
“实验课嘛，做完了实验，给老师打个分就能走了。实验又不难，要提早做完很容易的。”叶旭顿了顿，继而又有些兴奋的说道：“等下准备去吃什么？我听说学校门口那家馄饨专卖店不错，一直想去试试。”
“那就去试试吧！”方瑜在吃的方面很随便，只要不是让他吃甜品，吃什么他并不在意。
“你坐着，想吃什么我去买。”叶旭一进门就把方瑜按在一张椅子上，将桌上的价目表摆到他面前。
“鱼肉燕皮吧。”方瑜扫了眼眼前的价目表，淡淡的说，这个似乎挺特别的。
“好，你等着，我去买。”叶旭说完，就去收银台排队了。
“咦？这不是方学弟吗？真是好久不见了！”
“阿？秦学长好！”方瑜正看着那边排队的叶旭，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人让他一愣，看清后，忙准备站起来打招呼。
“别客气了，你可是‘伤患’啊。”秦凯见状忙按住要起身的方瑜，自己则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毅然说你只是小伤，医生说没什么大事。”秦凯微微笑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方瑜，“你运气还真是好，那么多钉子，竟然只是小伤。小伤还三更半夜的去挂急诊，学校的卫生室真是越来越不济了。”
方瑜没有答话，他不知道该答什么，对方那直逼而来的视线仿佛能看透人心。秦凯、黎巍、张涛、夏毅然四人本是同寝室的好友，四人同年加入了学生会，秦凯三人在今天功成身退，只有作为主席的夏毅然依然留守。最近，汇演的事情实在太忙，夏毅然就请他们来友情援助，所以昨晚出事时，秦凯也在场。秦凯前面话里带着明显的怀疑，他根本不信夏毅然的话，听他说话的口气，他已经断定自己伤的不清了。如果此时自己在多加辩解，只能是越描越黑，此地无银了。
“哎……年轻就是好啊……有活力，有朝气。哪像我这个老人家，不过布置个会场就要酸背疼的。”秦凯忽然收回了咄咄逼人的视线，还作势捶了捶自己的腰，前面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哟……正主儿来了，我也该走了，好好享受青春呐，方学弟！”见叶旭拿着单子过来，秦凯起身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与叶旭擦肩而过时，轻轻按了下对方的肩，在他耳边耳语道：“好好把握，王子可比公主更难到手噢！”说完也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径直出了店门。
叶旭莫名的看了对方一眼，心道，什么王子公主的，真是个怪人。
第十七章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你们真是越来越大牌了，整个剧组就差你们了……”
面对叶旭一进来就忙不迭的致歉，陆雯仍是没有半分好脸色，这两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天就要上台了，集合还要迟到。
“出了点状况，耽搁了……”叶旭不好意思地笑笑。
“行了，过来化妆，就差你们俩了。”陆雯打断叶旭的解释，将他按在椅子上，准备往他脸上打粉底。“我说你前面救落水少年去了啊，怎么像水里捞出来的。”
“天气热嘛……呵呵……”叶旭干笑两声，和陆雯打着哈哈，“我去洗把脸。”说着转身就走了出去，完全不给对方继续探问的时间。
天气热？！学校的人工池塘都结冰了，还热？
“我看他脑子发热才是真的吧！”陆雯小声嘀咕，“方瑜，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好奇心作祟，她调转枪口，从侧面入手。
“不知道。”简洁干脆。
“……”不管脸长得有多好看，这学弟的性格实在有够不可爱的。“小珂，粉底上厚点，唇彩也涂艳点，记住他现在是个‘女人’！”陆雯被方瑜堵得的心理不爽，语带不悦的向正在为方瑜化妆的女生喝道，摆明了公报私仇。
那女生显然也不“纯良”，面对陆雯的怒气，甜甜一笑：“知道了副社长大人，我的技术你还信不过吗？我保证他今晚会是最漂亮的‘公主’。”说完还对方瑜眨了眨眼，露出小女生特有的俏皮。
而她的技术也确实如他所言般出神入化，以至于化完妆的叶旭在看到经过精心“包装”的方瑜时，愣是魂游九天，看直了眼，久久不能回魂。
这……这……骗人的吧？！面前的人柳眉弯弯，长睫如扇，白皙莹润的脸庞称着唇上的一抹朱红，披肩的长发带出一丝女子的妩媚，原本硬朗的线条也变的柔和……
“怎么样？我的技术不错吧！看你‘老婆’多美丽！”小珂插着腰，颇为自豪的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向已经“灵魂出窍”的叶旭炫耀。
“嗯……不错，很美丽。”叶旭机械化的点了点头，这个技术是好的有点过头了吧！
“哎……”几声轻叹传出，有些男人就是为了刺激女人的神经，引发妒忌的罪恶而存在的。
“你真的不要紧吗？”趁人不注意，叶旭偷偷将方瑜拉到休息室的一角，小声说道。
方瑜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将今天不知说了几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今天感觉已经没昨天那么疼了。而且前面医生不也说情况良好吗？”其实今天并不是换药的时间，但下午一放学叶旭就催着自己去医院，说是不放心伤口的情况。在医院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才看上医生，耽误了太多时间，叶旭只能载着方瑜飙车赶回学校。学校到医院的路不远，但也不近，一路狂飚的结果就是即使在这种结冰的天气下，赶到学校的时候，叶旭也仍旧汗流浃背。
“你等下一定要小心，特别是最后一幕的时候。跪下去的时候，一定记得将小腿搁在桌子的横杆上，千万不要让膝盖着地。我给你的护膝，你戴上去了吗？”叶旭喋喋不休的唠叨。
“带上了。学姐向我们招手呢，过去吧。”虽然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这样的关心也让人心暖，但这样的唠叨实在是让人吃不消。看到陆雯的召唤，方瑜急忙转移话题，带头向人群走去。
“都是我不好，为什么我不肯听你解释呢……我怎么这么傻……我怎么会相信薛金两家会为姐姐报仇呢？”
最后的□，台下的观众沉浸在音乐所渲染的悲伤气氛中，女主角撕心裂肺的哭喊感动了无数人怜悯的心。
如果他们听到现在台上两人正在进行的窃窃私语，不知是会“潸然泪下”，还是相对无言。
“觉得怎么样？”
“还好。”
“你总是说还好，额头上都出冷汗了。”
“就快好了，没事的。”
“哎……真不该答应你胡来。”
两人现在的姿势可谓“天时、地利、人和”，方瑜的头正窝在叶旭的脖颈间，两人耳朵正好都贴在对方嘴边，轻声地耳语，恐怕就算有人站在他们身边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何况是在台下的观众呢。
“好了，不要废话了，我要起来了。”方瑜正担心对方又要开始无休止的唠叨，音乐就有了变化，他正好借次躲过一“劫”，起身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吻别。
原本以为会是最难处理，最尴尬的桥段，却因为双方关注点都不在此而变的不再尴尬，轻而易举的完成了。原先的约定也忘的一干二净，担心与感动让两人忘记了顾虑与尴尬，不再关心双唇是碰上了还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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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演结束，方瑜以学生会还有安排为由推掉了陆雯所谓的庆功宴，叶旭也以期末临近，学业紧张等理由，婉言谢绝了陆雯的邀请。众人虽觉奇怪，但终究是没说什么，人家要做好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有什么理由阻止呢？
“学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见陆雯带着一帮“娘子军”们渐行渐远，方瑜向忙着指挥场地清理的夏毅然告辞。
“去吧，去吧，注意好好休息。”夏毅然闻言，抽空转身，笑得一脸温和。
方瑜微微点头；“学长，再见。”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也不怕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方瑜走远后，秦凯悄声走到夏毅然身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你怎么也不拦着，还由着他胡来？”
“你也说了，他们年轻嘛！”夏毅然没有被秦凯的突然出现所惊，头也没回的答道。
“哎……年轻真好！”秦凯深深的望了眼方瑜消失的方向，说得意味深长。
“得了吧，少在这里给我装深沉，你也不过比他大3岁而已。我叫你来是帮忙的，不是来伤春悲秋的。”夏毅然没好气地瞪了眼身旁故作深沉的人，大手一挥，“你去舞台那里，让他们把背景布置给拆了，这里明天研究生院要用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让我休息一下行不？我现在可是编外人事，友情参与的。”秦凯抱怨归抱怨，人还是往舞台方向去了。
“学长，前面你和秦学长说的是谁啊？”秦凯走后，一直站在一旁的副主席沈欢忍不住问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方瑜咯！”夏毅然略带深意的看了沈欢一眼，“你不会真就相信我说得了吧？其他人也就算了，你好歹也是我看重的接班人，不会也这么容易上当吧！”
“我是有怀疑过，但是我找不出学长隐瞒的理由。”沈欢不傻，他能坐上副主席的位子，自然是有点能力的。
“你还是太嫩了……”夏毅然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眼沈欢，“我不说当然是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
“可是……”沈欢还有些迷茫，忽然，他眼睛一亮，似是刹时间明白了什么，他一脸怒气的看着对方，“学长，你怎么能这么纵容他胡来，万一有个意外可怎么办？”
“可我也要尊重他的决定啊。我本来是指望你们能看出些端倪来帮我阻止的，谁知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相信了，哎……特别是你，那天那么多钉子，你们怎么就相信他会没事儿呢？”夏毅然摇着头，一副头痛的样子。
“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沈欢被他说得也有些脸红，自己这次确实有些傻，这么明显的问题都没看出来。
“算了吧，他用不着我们关心，自然有人会照顾他的。”夏毅然摆了摆手，示意沈欢不要操心。
“啊？谁啊？”
“说你傻，你还真傻了啊？”夏毅然看着一脸呆相的沈欢，考虑着把主席的位子交给他是不是真的合适，“算了，你也别多想了。下学期，你就知道了，下学期我们学生会一定会在填一员干将的！”他说得一脸的信誓旦旦，可怜沈欢完全是云里雾里不知其说云为何。
“上来吧，我送你回去，今天累了一天，早点休息。”一出会场，方瑜便不意外的看到有人正靠在单车上等着他。
他没有出声，依言坐到了单车的后座。冬日里的夜风吹得人脸颊隐隐作痛，连带着头也开始发晕，膝盖有些发热发涨，甚至开始出现刺痛感。
“怎么了？”
叶旭关切的声音顺着风飘进了后座方瑜的耳朵里。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方瑜的头已经垂到了他的背上。
“没事，有些累了。”方瑜不想他担心，并没有说出自己的不适。也许睡一觉，休息一下就好了，他自我安慰道。
“明天早上你没课吧？多睡会儿，我走的时候把我寝室钥匙塞你门下面，你醒了就自己过来，我把早饭留桌上。吃午饭的时候，记得把钥匙还我就行了，11点？在五食？”叶旭提议。
“好，那谢谢你了。”方瑜没有推辞，他真的累了，头越来越沉，要不是因为在和叶旭说话，他真怀疑自己会就这么坐在后座上睡着了。
可是，叶旭次日在食堂左等右等却都不见方瑜出现，买好的饭菜都已凉透，手机也一直都是关机状态。由于住的近，他一直都没有问过方瑜寝室的电话号码，久等不到，焦急之下，他不免担心对方会不会出事。买了两个大包用的饭盒后，叶旭将自己和为方瑜买的饭菜装盒带走，匆匆向寝室楼赶去。
第十八章
“叩，叩，叩……”叶旭敲了好一阵子，可门内却没有半点反映。
“方瑜，你在吗？方瑜？”又一连敲了好几下，却仍是得不到半点回音，他忍不住高声喊了几句。心下既是奇怪又是担心，难道不在里面，可是他不在寝室又不去食堂，又能去哪儿呢？
“叩叩叩！”又用力敲了几下，叶旭摸出手机，“喂，徐佳，我是叶旭，方瑜今天来上课了吗？”“噢，没有啊，那你知道他寝室电话吗？”
“好，你发消息到我手机上，快点，我等着。”挂了电话，叶旭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屏幕，徐佳这小子怎么这么慢，由于心里着急，时间的流逝速度仿佛比平时快了一倍。
“嘟……嘟……嘟……”
“叮铃铃……叮铃铃……”
门内传出的电话铃声，和听筒里传来的接通提示音交错着传进叶旭耳里，电话那头迟迟没有人接听。难道真的不在？
就在叶旭打算放弃的时候，电话被接了起来，一个沙哑且带着浓重鼻音的迷糊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喂？”
这个陌生中又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叶旭一愣，呆了半晌才不太肯定的问道：“方瑜吗？”
“嗯”几乎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你怎么了，还没起？”叶旭皱眉，语带关切。
“嗯……头疼……” 有气无力的声音让人觉得电话那头的人随时可能昏倒。
“你等下，我下去借钥匙，你躺着别动！”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就径自挂了电话，一路飞奔着往楼下管理室去了。
“方瑜！”用借到的钥匙开了门，叶旭焦急得冲了进去。屋内窗帘紧闭，光线昏暗，叶旭只能看见窗边的床铺上躺着个模糊的影子，他赶紧走过去。床上的方瑜手里还握着听筒，两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干燥的双唇微启，呼吸有些急促，紧闭的眼帘当住了平日里冷静睿智的双眸，显得十分虚弱。
叶旭心里一惊，连忙探手去摸方瑜的额头，入手的温度果然烫得骇人。
“嗯……”许是因额头的冰凉而恢复了少许神智，方瑜轻吟了一声，慢悠悠得睁开了双眼，但无神的瞳孔显示出其依然没有完全清醒的状态。
“你还好吧，怎么烧成这样！吃药了么？”叶旭一边问一边眼睛扫过周围试图寻找一点药品的影子。
“……”昏昏沉沉中感觉到似乎有人在屋子里翻箱倒柜，还不断的说着什么，但方瑜却只觉得自己的脑浆像热粥一样在“噗嘟噗嘟”的翻滚，接收的信息也全是无意义的噪音，让他原本就胀痛难耐的头越发得抽痛起来。
叶旭几乎要把那原本锁着的抽屉也给撬了开来——当然他只是这样想而已，因为药品怎么样也不可能是需要锁起来的贵重物。但是却毫无所获。
看着床上已经烧到近乎昏迷的人，叶旭立刻决定将人送到医院救治。轻轻拍了拍方瑜烧得通红的脸颊，“醒醒，我送你去医院。”
“……嗯”依然是有气无力的回答，显然是没有讲对方的话听进去。
无奈之下叶旭只能自己动手，却不料，甫一掀开被子，叶旭就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又将被子给盖了回去。而这样的大开大合导致的冷热空气对流也使得躺着的人极为不舒服，越发皱紧眉头，还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哼气声。
虽说住在学校宿舍，看到同性身体的概率已经高到让叶旭觉得那些胳膊大腿与萝卜无异了。但这么白皙的萝卜却还是给他造成了及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被子下的方瑜只穿了件睡衣，没有扣上的扣子□出了大片白皙的胸膛，而底下除了内裤外，两条白晃晃的休腿便堂而皇之的横陈眼前，就连膝盖处包扎的纱布也给整幅画面添上了让人莫名心跳加速的元素。
叶旭被脑海中残留着的影像给怔住了，以至于除此之外闹中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得咽了口口水，变连胸腔里那颗心脏的跳动也变得明显，每一下都敲击在他的那根颤抖的神经上。
及至目光再度回到方瑜的脸上，发现对方因伤病不适而纠结起来的眉，才突然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中。叶旭定了定神，排除脑中那莫名的“杂念”。拿过一边的衣服，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似得掀开被子，让方瑜绵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替其穿上衬衣，扣上扣子，套上羊毛衫，再小心翼翼的套上裤子，因为怕牛仔裤磨到膝盖处的伤口，叶旭特地翻出了学校统一发的运动裤。最后俯身，替他穿上袜子和鞋子。如此完成后叶旭竟已是大汗淋漓，除去从未有过替人穿衣这等惊艳的因素外，那总是有意无意从指尖传递过来的细腻的触感和滚烫的温度也在一再刺激着他脑中那根已然颤抖到战栗的神经。只是眼下情况紧迫，叶旭也无心追究这莫名的仿佛触电般的感觉究竟为何了。
在确定了自己身上的现金数额后，看了看那不甚具有保暖功能的外套，叶旭毫不犹豫得脱下了身上的长风衣，将快要失去意识的人给裹了起来。
“方瑜，我们去医院，你抓好我！”叶旭轻轻摇着方瑜，在确定对方有确实了解到自己的说话后，便转过身，两条软绵绵的胳膊搭在了肩膀上，叶旭伸手托住方瑜的身子，将人背了起来，便二话不说的冲出了寝室。
一阵风后，只听得“磅”一声巨响，索性叶旭百忙之中还不忘关门。
“哎，同学，你借的钥匙呢！”
“我回来再给您！现在救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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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瑜现在这种神志不清的样子，骑车载他去医院是不可能的了。要打车就得把他背到校门口，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背着他在校园里穿行。可是这次叶旭却觉得这段路格外的漫长，人也格外的累，仿佛方瑜在这几天里突然重了几十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顺着脸颊滑下。
十二月底的天气已经入了冬，湖面上还漂浮着点点薄冰，叶旭却觉得大夏天恐怕都没有现在来的热。不光是因为自己背上多了一个超出常人体温的热源，更是因为对方灼热的呼吸不断的喷洒在自己敏感的颈项，扰得他心绪不宁，只觉神经紧张，汗流浃背。将趴在自己背上的无力身子向上托了托，叶旭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快步向校门口走去，背上无法忽视的高温让他焦心，烧得这么厉害肯定病的不清。
终于，在焦心与莫名的紧张中，叶旭将神志恍惚的方瑜送到了医院。一量体温，39度6，让无力的身子靠在医院的椅背，叶旭赶紧去挂了急诊。
一进诊室，医生看了看预诊单上的体温，又拆下方瑜腿上的纱布察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头发花白的医生立马就火了。对着站在一边支撑着方瑜身子，健康清醒的叶旭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教育：“现在的年轻人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了，竟然让伤口感染成这个样子，不要命了吗？你是他朋友吧，知道他受伤了吗？”
“知道。”叶旭诚实的点了点，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等待着接下来的训话。
“知道，还让他弄成这个样子。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伤口感染这种事可大可小，像他现在烧成这个样子，万一体质弱些，一时降不下来，很可能会影响智力，变成傻子的。轻的也会对心脑系统造成影响，引起心肌炎，心律失常……”医生一边开着处方，一边刺激着叶旭的神经，将一切可能发生的小概率的最严重后果说的好像铁板钉钉的必然事件。
“那……”叶旭虽然还有些怀疑医生是在危言耸听，可仍旧被他那“权威”的身份，严肃地口吻给唬住了。小心的开口询问方瑜现在的状况，可惜医生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现在知道怕了？”医生抬头，看着显然是被他的话吓到了的叶旭，语重心长道：“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呢？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不能静养几天，等伤好了再做？年轻人有冲劲有干劲是好的，但也要量力而行，要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年轻人身体好，注意养护伤口，好好休息，挂三天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看着一脸知错样子的叶旭，医生软下口气，将处方递给他，“你先带他去换药室处理下伤口，然后去药房拿了药到输液室挂水，这是三天的药量，三天之后再来复诊。切忌注意伤口的护理，要静养，不能再乱来了，我给他开了３天病假。”说着，又递给叶旭一张病假单，“带他换药去吧！”
走出诊室叶旭觉得自己挺委屈的，乱来的又不是他，为什么挨批的，受惊吓的全是他？看了眼靠在自己身上，几乎连站都站不住的人，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医生也是出于关心，负责，再说他也没法和一个病的神志不清的人计较吧，而且自己没照顾好，看好他也是事实，如果当时自己能坚持点，也就不会弄到今天这么严重了。
在换药间又被医生数落了一通后，叶旭趁着方瑜换药的空档，去药房拿了药，付了款。然后半扶半抱着换好药的方瑜，去了输液室输液。
看着一手扎着针，双目紧闭，嘴唇因为发烧而干燥欲裂，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的人，叶旭仍旧担心不已。即使知道前面医生的夸大其词是为了让他们引起重视，但小概率事件不代表是不可能事件，只要他还没恢复清醒的神志，就还有发生危险的可能。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滴有节奏的滴下，叶旭就静静的坐在一旁耐心的等着对方的好转。
在第一瓶药液还剩一半的时候，方瑜睁开了眼，虽然眼神还没恢复到平日里的清明，但总算是有了焦距。
“觉得怎么样？”见对方醒了，叶旭忙关切的问道。
“好……咳咳……多了。”才开口，方瑜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和喉间的不适给吓到了，咳了几声也不见转好。
“你等下，我去给你买瓶水，再买些吃的。发烧就要多喝水，这样体温降的快。你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想要吃些什么？”叶旭说着，站起身。
“我没胃口，只要水就好了。”由于喉间的不适与身体的虚弱，方瑜的声音气若游丝。
“没胃口也得吃，否则身体怎么能好起来，我去买点粥，清淡点比较容易吃下去。你等着噢！”叶旭不顾方瑜的反对，匆匆离去。
看着对方行色匆匆的背影，方瑜微微的笑了，除了父母亲人，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可是，自己以前却……心中的暖意被愧疚所替代，上扬的嘴角垮了下来。
第十九章
买好了粥，正准备趁热尽快赶回去，可才走了没两步，叶旭不争气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呢！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把粥送到再说，可不能让病人喝冷的，自己身体健康，少吃一餐也没什么关系。想着，他脚下不停，直奔医院。
医院里，由于发烧的缘故，方瑜直犯困，头一点一点地，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叶旭回去的时候，吊瓶里的药液正好要滴完了，他赶紧喊来了护士，换上了新的。护士的忙碌让半梦半醒的方瑜彻底醒了过来，也省去了叶旭叫醒他的不忍。
“来喝口水，再吃点粥，一直没吃东西，胃也会饿出病来的。”递上拧开了的矿泉水，见对方喝了几口。叶旭又小心的打开装粥的纸碗盖，连同勺子一起递给方瑜。
方瑜看了眼碗里的东西，白花花的米粒和着肉末、皮蛋，味道应该不错，可是……真的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他皱了皱眉，摆摆手：“我吃不下……”
“发烧时是会觉得不想吃东西，但如果就由着感觉，什么也不吃，那即使烧退了，胃也会因为长期不进食而拒绝食物的。所以不管多少，总得吃点下去，让胃不要空腹工作。”叶旭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开始苦口婆心的劝方瑜吃东西。
“可……”方瑜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一阵好像是从某人身体内部传来的声响。
“你没吃午饭？！”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昨晚和叶旭约好了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可是自己却因为生病的缘故，根本没有赴约。
“呵呵……”叶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太丢人了，竟然叫得这么大声。他有些赌气的瞪了自己的腹部一眼。
“粥我会喝完的，你也快去吃点东西吧，饮食不规律对身体不好。”方瑜接过对方手中的碗和勺子，送了一口粥到嘴里。
他觉得很过意不去，对方饿着肚子又是送他上医院，又是给他买吃的，自己却还像小孩子一样不肯吃东西。要不是叶旭的胃发出了“抗议”，他们可能还要因为喝粥的问题僵持好一会儿，他也得继续空着肚子，挨着饿和自己周旋。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如果你知道之前我这般整你，故意捉弄你，你一定会很生气吧！到时不要说做朋友了，恐怕不变成见面就红眼的冤家对头就不错了。方瑜心有戚戚焉，原本他并不在乎叶旭知道之后的反应，从此陌路也好，见面掉头也罢，他都无所谓。可是现在他却害怕起来，万一叶旭知道之后从此对他不闻不问……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光是想想就觉得很难受了，如果真的发生那还得了。他下定决心要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以后他就只是方瑜，再也不是什么“卡西莫多”了，他要让这个人从网上彻底消失。只要叶旭不知道两者之间的关系，应该就不会想到之前的种种都是自己故意为之，意欲整他。
“那你一定要吃完，我去买个面包，一会儿就回来。”叶旭走时也不忘看一眼吊瓶，药水才去了小半，到滴完还有一段时间。又见方瑜点头允诺，他放心的出去买东西吃了。
吊完了水，叶旭扶着脚步有些虚浮的方瑜出了医院，打车回学校。静脉注射的药效发挥的很快，回到寝室时，叶旭再摸方瑜的额头已经与常人无异。嘱咐身体还虚的很的人上床休息，叶旭拿着假条去找方瑜班级的班长徐佳，同时也得想想晚饭的问题了。吃“午饭”的时候都接近2点了，按照平时食堂开饭的五点吃晚饭，别说病中胃口不佳的方瑜了，就是自己也吃不下去啊。就算早早把饭打好了，学校也没有可以加热的地方，自己不要紧，但总不能让方瑜这个病人也吃凉的吧！上次夏毅然说他家就在这附近，是不是能请他帮下忙呢？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只能去学生会办公室碰碰运气了……
主席就是主席，只要到办公室守着，总能让你守株待兔到。
“方瑜伤口感染了？！发烧了？！”才进办公室就看到候在那里的叶旭，夏毅然心知不妙，但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我父母都去外地办事了，我最近也一直都是吃食堂……”他有些犯难了，他可不会做饭呐！
“学长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借个保暖筒用，方瑜病着，吃冷的不好。”叶旭看着对方愁眉不展的样子，知道他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急忙解释。
“这个好办，你等下，我现在就回去拿！”看了看表，现在赶回去，回来的时候应该能赶上食堂开饭。夏毅然摸出自行车钥匙，转身下了楼，连让叶旭说声谢谢功夫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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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食堂打好了饭，再次回到寝室的时候，叶旭意外的发现方瑜是醒着的，他开门进去时，他正靠在床头看书。
“前面阿姨来电话，让你把钥匙给还了。”方瑜将目光从手里的书上移开，抬头看着刚进来的人。
“哦，对，差点忘了。”叶旭看了眼手中的钥匙，笑笑，“我现在就去还，我把饭菜放在这里，”他将手中的保温桶放在桌上，“你一定要记得吃一点，没胃口也要吃，还有吃完后别忘了吃药。”他又指了指从医院带回来的塑料袋。“医生给了开了三天病假，我已经把假条给徐佳了，他会帮你请假的，你这三天要好好休息。那……我先下了。”方瑜的眼神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叶旭心知他已经把自己的话都听进去了，便转身下楼还钥匙去了。
寝室又恢复了安静，方瑜觉得有些口渴，就顺手从桌上拿起那瓶没喝完的矿泉水，才喝了一口，就觉嘴里苦涩难当。不都说“农夫山泉有点甜”吗？怎么这水苦成这样，难不成过期了？想着还他真就转着瓶身找印在上面的有效期限，1个月前生产的，还挺新鲜的，怎么会这个味道，难道是冒牌的？有机会一定要问下叶旭哪里买的……
将瓶子扔回桌上，方瑜觉得很无聊，浑身无力，头还有点晕，他暂时是不想看书了。睡觉吧，他都睡了近一天了，再说下去就成“昏迷”了。伸手捞过阁在桌上的笔记本，还是上网看看电影打发打发时间吧。
开了电脑，连上网络，习惯性登陆ＱＱ，还没等他打开浏览器，右下角代表着夏毅然的狐狸狗头像就闪个不停。听说这张被夏毅然用来做头像的狐狸狗照片的主角正是他家养的宠物狗，见过的人都说这只狗特别热情，逢人就抱着对方的腿不放，你不摸他两下，或给他些吃的打发，他就绝不放“手”。狗方瑜是没见过，但他一直都觉得夏毅然不适合这个头像，如果将这种动物称谓的最后一个字去掉，那就再贴切不过了，可惜一旦去掉那就是“从量变到质变”了。方瑜边想边点开头像——
ｓｕｍｍｅｒ：
方瑜，你生病了？好好休息，学生会的事就别忙了，快到期末了，学校各项活动都结束了。网站也不用更新了，你安心养病，复习迎考就好了。昨天汇演的录像等全部处理好了，我会刻成盘后给你。
咦？学长怎么知道我生病的事？才一天不到的功夫，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吧！心里虽是奇怪，方瑜还是回了留言，内容也无非是一些谢谢关心之类的客道话。关了对话框，想来自己也有好些天没去看看学生会的网站了，虽然夏毅然说可以不用更新了，但方瑜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看。这个网站可以说是自己一手建立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长时间不去关心，总是放心不下。
打开网站，各区都在热议着昨天那场晚会，虽然其中不免一些鸡蛋里挑骨头，崔毛求疵的批评，但大多数都是些表扬，赞叹的留言。不过，这些都没有引起方瑜的主意，搞活动从来都是褒贬不一的，这很正常。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话剧社板块排在榜首的帖子，这张帖子的电击已经上了万，回复也已过了五百。帖子的主题也写得简明扼要，让人一看就知道里面的内容——对于话剧女主角演员的一些看法？
事关己身，再加之方瑜本身也很想知道大家对于自己昨天演技的评价，所以他立马点开了帖子。
楼主对于方瑜的演技给出了十分肯定地评价，特别是在知道真相之后，面对男主的死所展现出的悲切，感染力十足，用他的话来说，已经达到了“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境界。接下去几楼的跟贴也都是一片附和、赞同的声音，这让方瑜心下欢喜，自己的付出终究是有回报的。回帖很多，帖子很长，他快速的向后翻了几页，发现不知从哪一楼开始，楼歪了，人们的话题从对他演技和整出话剧的评价转向了，女主角的扮演者是男是女的问题。讨论可以说是空前的热烈，说男说女的两方各执一词，分毫不让，纷纷贴上了昨天拍下的舞台照，以此为证据力求证明自己是对的。方瑜看着，觉得哭笑不得，真不知是该感叹自己的演技好呢？还是该悲叹自己竟然已经达到了“不男不女”的程度？不过，他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很容易就有对错问题竟然可以讨论的如此激烈，他都已经看到近200楼了，怎么还没有一个话剧社的出来澄清一下呢？要求澄清的呼声可已经响成一片了。
“叩，叩”正想继续向下看时，敲门声响了起来。方瑜将笔记本从膝盖上挪开，起身下床开了门。
“钥匙还掉了，只能麻烦你来开门了，不好意思啊。”门口叶旭抱歉的看着穿着睡衣，显然是特意下床来为他开门的方瑜，“我是来拿保暖桶的，明天还要继续用呢！”
“那个……”方瑜难得的回答得有些支支吾吾。糟糕，看着帖子都没注意到已经8点多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还没吃饭，又要啰嗦了。
“怎么了？”叶旭皱了皱眉，走进去伸手提了提桌上的保暖桶，“你竟然还没吃？！”
“上网忘了时间了……我现在就吃！”方瑜自知理亏，赶紧坐下，打开保暖桶吃了起来。
“上网？”叶旭很好奇向方瑜这样的好学生会上些什么网站，看些什么东西。他走到床边，转过笔记本，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第二十章
“这帖子你看完了？”
“还没……”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叶旭送了口气，这帖子他昨天夜里就看过了，这后面的200多贴根本就是完全脱离了主题。本来还只是讨论是男是女的问题，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直接发展成了讨论男女主角攻受的问题了。甚至连前面那些本来坚持着女主角是女的人都忽然倒戈，加入了讨论行列，一时间男性的呼声占了绝对的优势，那一小部分女性的支持者被瞬间淹没在了激烈的讨论中，无影无踪了。
叶旭本来也没觉得什么，只当是一个笑话就看过去了，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无聊的人，特别是女人，她们要是无聊起来，什么奇怪的想法都会产生。这种事儿，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可是，当他今天发现方瑜也在看这贴的时候，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反正就是不想让方瑜看到，甚至都有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果断地关掉了网页，开了一个视频网站，转移方瑜的注意力：“前两天听人介绍有部电影挺不错的，你要不要看看？”
“嗯……躺床上确实挺无聊的。”方瑜本就打算看电影的，也没多想就同意了。“这保温桶是你的吗？”他一直觉得奇怪，叶旭怎么会有保温桶，他从国外来还带着这东西？
“不是，我问夏毅然借的。”叶旭随口答道，他想着今晚说什么也要让陆雯把这害人的帖子给删了，以绝后患。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他这么快就得了消息。方瑜心下了然，吃完了饭，拿起保暖桶和筷子准备去洗。
“我来吧，你上床躺着吧，小心着凉。”叶旭接过方瑜手上的东西，转身进了浴室。
方瑜也没和他客气，自己欠他的情多的去了，也不差这一点了。而且似乎也真的有些冷了，他爬上床盖紧了被子，抱起电脑，按下视频的播放键，看了起来。把前面自己正在看的帖子抛在了脑后。
“怎么样，好看吗？”叶旭一边用干布擦着餐具，一边问看的颇为入神的方瑜。
“不错，挺精彩的！”方瑜目光仍是紧紧盯着屏幕，“你没看过吗？”
“没，前一段没时间。”叶旭将洗好的餐具放在桌上，将洗涤用具各就各位。
“那一起看吧！”方瑜将进度条拖回开始的地方，暂停了视频，等着叶旭忙完。
“好！不过，先把药吃了。”叶旭将药和水递给方瑜，然后将桌子靠近床的部分清空，坐了上去，等他吃完了药，就一起看起电影来。
电影果然精彩，悬念迭生，让人沉醉其中，浑然忘我。时间过得飞快，不觉间半小时已匆匆流逝，叶旭觉得身体有些僵硬，特别是脖子和腰已经有点酸痛了。他挪了挪身子，转动僵直的脖子，用手揉了揉腰，想换个姿势，放松下紧绷的肌肉。可无奈，由于笔记本的屏幕是普通的液晶屏，会反光，只要稍稍缓个角度就看不清上面的内容了。他只能放弃换个姿势的念头，一手捏着酸痛的脖子，一手扶腰，以此减缓身体的不适。幸好他本就来自说英语的国家，不用像一般人那样盯着字幕看个不停，否则等他看完电影一定连要都直不起来了。
“你要不要上来看？”
“啊？”叶旭正低着头捏着脖子放松肌肉，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让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声音的主人。
“你在那里看不清的。”方瑜说着向床的内侧移了移，空出一块空间示意对方上来。
望了眼走了不到1/4的进度条，叶旭决定从善如流，他可没法再维持这个伸长脖子，挺直腰的姿势近2个小时了。
道了声谢，他就着坐在桌上的姿势，手下一个用力便翻身上了床。寝室的床很窄，要挤下两个仰天而卧的大男生是绝不可能的。叶旭上去后，只能微微侧身，将半边身子倚在床边的栏杆上，两只手交叠置于头下，正好解决没有枕头靠的问题。
方瑜见他已经躺好，按下播放键，两人便一起躺在床上又继续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叶旭觉得自己的半边肩头越来越沉，有一个温热的物体正渐渐靠过来。侧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间两人上身间的间隙已经从小到无，大家已经是肩靠着肩，头并着头，完全“相依”在了一起。不光是方瑜靠在了叶旭的肩上，叶旭自己也向内移了不少，他现在整个身子已经完全进到了床内，也难怪方瑜被挤得不得不靠在他身上了。目光向上飘去，身边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注视着不断变化的画面和字幕，丝毫没有发现两人“暧昧”的姿势。本来嘛，笔记本屏幕就这么丁点儿大，角度不正还看不清，谁不想为了看的更清楚而往中间挤。两人会越靠越近也属自然，就算自己现在指出，过不了多久肯定又会靠回来，何必多此一举。而且两个男生靠在一起看电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一男一女，有什么“男女授受不清”的问题。想着，叶旭也不指出，淡淡的笑了笑，又把视线放回了屏幕上。可是这样想着的他却忽略了自己上扬的嘴角所泄漏出的心底的那丝愉悦，那抹温柔。就好似之前的那种心虚，午时加速的心跳，莫名却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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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到了一个小□，男主角为救女主角孤身犯险，九死一生，就在他要剪断决定性的导线的那一刻。叶旭觉得一个重物“敲”在了自己头上，紧接着自己的大腿也受到了袭击，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他小心的慢慢的转动了下头，几乎是用眼睛的余光看清了袭击自己脑袋的元凶。
方瑜盯着电脑屏幕看着上面的人头晃来晃去，嘴巴一开一合似是在讲话，只是却越来越不知道在演些什么，眼皮越来越沉，身体似乎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原本抱着电脑的手也放松了力气。彻底睡着之前，他觉得自己的头似乎垂在了什么东西上，手也滑落在一样温暖柔韧的东西上，应该不是枕头和床面，不过还挺舒服的……
叶旭轻轻的向上坐了坐，让方瑜的头靠在自己胸口，慢慢伸手够过已经没了支撑，只是被放在方瑜腿上的笔记本，关了视频，静了音，然后关机合上。他的每个动作都悄无声息，缓慢而小心，生怕惊动了身边已经睡着了的人。缓缓侧身，将自己的身体从对方的身下抽离，放平枕头，小心的扶着他躺好，盖好被子。自己则拿着笔记本，动作极轻的跳下床。
站在桌子上，叶旭有些不放心的摸了摸方瑜的额头，晚上是发烧最危险的时期，往往白天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就会复发。还好，触手的温度与常人无疑，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走到门边关了灯，叶旭本想着关门离去，可是看着孤孤单单睡在黑暗里人，他又改变了主意。他还病着，万一晚上热度上来，一个人睡着都没人知道，没人照顾，想起今天中午开门看到的景象，叶旭下了决心。
他将房门留了条小缝，开了自己寝室的门，从里面抱了床被褥出来。回到方瑜的寝室，也没开灯，就着从窗帘透出来的一点点月光，叶旭草草的在方瑜对面的空床上铺了床，洗了洗就睡下了。
清晨，天微亮，方瑜翻了个身，幸许是昨天实在睡得太多的缘故，原本因为低血糖，早上十分好睡的他竟然破天荒的再也睡不着了。看着天色应该还没到六点吧，大脑有点混乱，他记得昨天自己明明是和叶旭一起看电影的，怎么都不记得电影的结局了？向床下的桌子看了看，笔记本静静的躺在上面，为什么自己也没有关电脑，下床，入睡的记忆呢？晕乎乎的大脑冒出各种各样的疑问，正当他努力寻找答案的时候，对面本不该有人的床铺上竟传来了些微的声响，似是有人翻了个身。方瑜一下坐了起来，撑着身体，探头向对面的床望去。
叶旭？！
对了，自己昨天看了一半就睡着了，应该是他安顿自己睡下的，笔记本也应该是他拿下去的。混乱的大脑终于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但是，他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呢？
反正也睡不着了，方瑜翻身下床，休息了一整天，精神比昨天好多了，身体也觉得有力气了不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舒展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走到对面的床前，看着床上还睡着正香人。
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与自己的秀气俊俏不同，叶旭面部线条比较深刻，眉宇间英气十足，是能让女孩子脸红心跳的典型。只是现在平时总是挂着笑的嘴，此时正微微张开，倒显出些平素没有的孩子气。方瑜觉得此时的叶旭十分可爱，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对方的鼻子，可指尖的才触上，就被对方呼出的热气给烫到，触电似的缩回了手。呆呆得望着自个儿的指尖，不知过了多久，才猛然醒过神来，手紧紧握了拳，头也不回的钻进了浴室里面。
直到天大亮，叶旭才醒过来，睁开眼，发现对床是空着的。环顾四周也没发现方瑜的人影，心里一急，叶旭立马直起身子，准备下床寻人。
“醒了？”方瑜觉得肚子有点饿，就吃了点饼干，然后就口渴了。矿泉水是不想喝了，太苦了，看看柜子里还有几个苹果，便拿了个去浴室洗。一出来，就看见前面还熟睡的人已经坐起了身子正四下找着什么。
“不好意思，我睡迟了……”叶旭歉意地笑了笑，翻身下床。
“没有，才7点多，是我起早了。”正准备起身让路，好让叶旭进去洗漱。看到了自己手里的苹果，方瑜习惯性的问：“你要吃吗？我再去拿一个。”
“哦，好，我自己洗就好。”见方瑜拿了苹果又要进去，叶旭补充了一句。
叶旭接过方瑜手中的苹果，刚要转身去洗，又停下了步子，转过身来，不待方瑜反应，额头便贴了过来。方瑜一时愣住，叶旭一本正经的脸在眼前放大到几乎模糊，如此近的距离变连呼吸也交织到了一起。连带着一切思考也跟着停摆……叶旭很快就站直了身子，满意得点点头，“恩，没有复发。”才又边抛着手中的苹果，边哼着歌儿进了浴室……徒留方瑜一人呆站在那里……
尾声
“两边取对数之后，这题的导数就好求了。”
“是啊，你真厉害，怎么想到的？”
医院的输液室外的走廊上，两个大男生并肩挤在加座长椅的一端，冬天呼吸道感染的人不少，输液室都已经没有空位了。
其中一个男生手捧一本绿色书皮的书，看得聚精会神，还不时皱起他好看的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在一边的草稿纸上写着什么。
坐在他身旁一手插着针管正在输液的男生，一直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脸上隐隐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俊秀的面容，隐含的笑意，惹得过路的年轻护士频频回眸，只恨父母早生了自己几年。只可惜此番景象却并没有落入身旁理应回首之人的眼眸，“埋头苦读”的人眼里现在只有“数”。而且此刻，他正被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数字搞得焦头烂额，手下的滑动的笔头渐渐开始变的杂乱无章，且有越来越重，将心中怨气发泄在纸上之嫌。
见状，正在吊水的男生忍不住出言提示，经过他的提点，原本苦恼的男生一扫先前的愁眉，茅塞顿开，用明朗的笑容看着身边的人。
“碰到这种指数和底数都有未知数的求倒数的问题，找不出解决办法的时候，可以试试两边取对数，利用隐函数求导的方法求解。”方瑜进一步解释。
“哦，我下次知道了。那这题该怎么做？”叶旭指着书本上方的另一道题虚心求教。
方瑜凑过头去，略略想了想：“应该是用夹逼准则来解。你看……”用没有吊针的右手取过对方手里的笔，方瑜在稿纸上仔细的一步步演算个叶旭看，同时还耐心的讲解，力求让对方听明白，理解透彻。
中午，方瑜吃过了叶旭送货上门的午饭，又在他的陪同下到医院来挂水，换药。原本叶旭是要打车去的，方瑜却对出租车敬谢不敏。刚吃了饭都还没来得及消化，冬天的出租车门窗紧密，暖气一开，由于空气不流通，车内空气混浊、异味，让人反胃不说，还像个密封罐头一样，闷得人都透不过气来。由于他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叶旭只能骑车载他去医院。
到了医院，两人先去药房换了，伤口的情况还算好，感染已经被控制住了，医生关照只要好好静养，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最多会留些疤。
换完了，两人就去输液室输液，到了才发现，竟然已经没有空位了。到护士那里要了张号码牌，等了会加座上才有了空位。叶旭本打算站着等方瑜输完，方瑜往一边靠了靠，空出一半椅子，示意叶旭坐。加座用的是长椅，方瑜的位子又是在椅子一端，叶旭看看两人挤挤也还行，也就顺了他的好意。
“药液滴完了，我去叫护士噢。”又讲了几道题，叶旭抬头发现吊瓶里的药液已经见了底，赶紧放下书，一路小跑去找护士来拔针。
方瑜拿起他放在椅子上的书，其中几页被折了角的书页上，有不少被红笔圈出的题目。有些趁着前面挂水的时间，方瑜已经给叶旭讲解过了，不过大部分题目还未解决。方瑜拿过笔，私下草稿纸的一角，默默地将那些题目所在的页数和题号记了下来。
“今天我想去图书馆自修。你要不要一起来，图书馆比较安静，适合专心复习。”
吊完了医生开的三天的药量，复诊后，经医生确认，方瑜已经彻底康复，剩下的就是好好养伤，切忌剧烈运动。听了医生的诊断，两人都颇为高兴，叶旭踩着脚踏车时都觉得轻松不少。就在拐进校门的时候，后座沉默了一路的方瑜忽然说道。
“好啊。”叶旭心情极佳，说话的语调都是跳跃的。
“那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儿，我去上面拿点书。”
“你脚上有伤，我去帮你拿吧，正好我也要拿点东西。你把你要的书，放在哪里告诉我。”叶旭在寝室楼下停了车。
“好。”方瑜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了摸，“这是钥匙，你直接把书包拿下来就行了，我昨天收拾过了，致使觉得带去医院不方便。”
“那你等一会儿，我很快就下来的。”叶旭说完，一阵风似的进了寝室楼。
“这题用泰勒公式证明，把原式化成这个形式，然后……”
“哦，哦，这样，我明白了，那这题呢？”
“这题要先分子有理化，然后提公因式，再用等价无穷小代换……”
“……”
“……”
冬日里的阳光，从明亮的窗户中照进来，在书桌上洒下一片金黄，为偌大的空间增添一份暖意。静谧的一隅，时不时地传出两个男生小声地交谈，一个表情淡然沉静，一个笑的明朗阳光。乍看之下，完全不同的两人，却又让人觉得出奇的和谐相称，就连窗外的小鸟都忍不住停在窗框上侧头张望。
上部完
序
“今天还去图书馆吗？”
“嗯，希望还有位子。”
J大的校园里，一个挂着阳光般笑容的男生骑着单车穿梭在学校交错相通的小道间，车的后座一个淡漠冷然的男生侧身而坐。唇间吐出的话语也如他的外表般清冷，就像山涧流淌的泉水，凉得沁人心脾。比起先前那道明朗如跳跃音符般的嗓音，这股“清泉”在寒风刺骨的一月里就不怎么讨喜了，甚至让人不敢靠近。
“我已经让高扬去占座了，一定有位子的。”明朗的声音响起，骑车的男生回头给了后座人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像冬日里一缕阳光，让人倍感温暖。
英语四、六级考试、期末考试、研究生的入学考都在不到半个月后了，图书馆现在是空前的火爆，真可谓“一座难求”。虽然图书馆开放自习的楼层有3层，可是其中只有顶楼的自习室才有暖气供应，为此有些准备考研的大四学生图书馆还没开门就已经等在那里了。大冬天的，谁不想在暖烘烘的环境里看书复习呢！顶层的“空调座”方瑜是不想了，就算早上没课，他也不想一大清早起来等在图书馆门口，有这种功夫，还不如在被窝里多呆会儿呢！有低血糖的身体让他每天早晨起床时都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晕乎乎，如果条件允许，他总要在床上赖到9、10点才起。可是就算不是顶层，到了中午，图书馆其他楼层也肯定是“客满”了，方瑜他们就曾遇到过两次。好在叶旭交友广泛，两次悻悻而归后，他利用自己深入学校各个专业的交际网，每天就请早上没有课的，不同专业的人占座，方瑜也托他的福，不再担心找不到位子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拿书。”叶旭在寝室楼下停了车，像这一周来的每一天一样，等着方瑜给他钥匙，然后上楼去取两人的复习用书。
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他都已经将车放进车位里锁好了，却也不见对方动作。“你忘带钥匙了？”
“伤好的差不多了，今天我和你一起上去。”
“用不着这么麻烦吧！反正我一样要上去，举手之劳而已。”方瑜的膝盖上的伤已经结了痂，今天医生也下了结论，不再需要换药包扎了。只要当心不要再磕到碰到，慢慢让他自行康复就好了。可是叶旭却还是不太放心，方瑜一周前的那场“大病”让他至今都心有余悸，总是担心他的伤口会感染发炎。
“我昨天忘记收拾了，书放的比较乱，你找不到的。”方瑜解释道。
“那你小心点，伤口才刚结痂。”听他这么说，叶旭也不好再坚持了。两人离了车棚，各自上楼拿书去了。
“要注意函数的定义域，这是求间断点的第一步。”
“这道题也是，约去不定式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函数的定义域，看看是否会使不定式的值为零。如果有零产生的话，一定要分类讨论。”
“分段函数的倒数和连续性，分段点处要单独讨论。”
“……”
“……”
唉……叶旭这小子命真好，能有人专门单独辅导，本来有以为高数能有人帮自己垫底，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这个倒数第一自己是坐定了。高扬看着自己眼前密密麻麻的数字就觉得一阵阵发晕，如果能有个像方瑜这样的人给自己做辅导，他也一定会把对方当神一样供起来的。也难怪叶旭这小子最近像跟屁虫一样的跟在人家身后端茶递水了。不过说来也有些奇怪，今天上午明明没课，他不帮着“老佛爷”占座，一大早就跑了个没影，也不知去哪里摸鱼去了。临走还不让自己清静，硬是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赶去图书馆占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真是交友不慎呐……高扬眼红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在那里“唧唧我我”，顿时满肚子怨气，悲从中来，叹天之不公。
“叶旭，叶旭！”
“啊？什么？”听到方瑜叫他，叶旭才像回魂式反应过来。
“你前面有没有再听我说话？！”方瑜有些恼了，自己天天晚上提前将他不会的，做错的题先演算一遍，然后第二天为他讲解。就算题目都不难，做起来不怎么费劲，但时间却还是要花的。他认真听，成绩能上去这也没什么，可是他竟然还走神！
“方瑜啊，你有没有觉得对面的人一直再瞪我们啊？”叶旭无视方瑜的怒气，凑过头，一手掩嘴，小声在对方耳边低语。眼睛瞥向坐在自己斜对面的两个人，示意他注意。
方瑜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一直没有点破，现在既然叶旭提了，他也不能默不作声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们以后还是去寝室复习吧！”
“嗯，也好。现在人多了，坐得满满的，就算说话再小声也还是会影响到别人呢！”叶旭看了看周围黑压压一片的学生，无奈的开始收拾起桌上的书本。
第一章
“去谁那里？”叶旭指了指左右相对的两扇门。
“我那里吧，朝南的，暖和点。”方瑜接了话，边说边拿钥匙开了门。
“前面听进了几道？”方瑜翻着书，头也不抬的问坐在一边的叶旭。
叶旭听了脸一红，知道他还在为刚才自己开小差的事儿生气，陪着一张笑脸，小心翼翼道：“你能不能再重新讲一遍……”
闻言，方瑜抬头，将目光从手中的书上移了开，用看不出喜怒的平静眼眸看着叶旭，半晌才缓缓的突出一个字：“好。”
叶旭顿觉送了一口气，前面就这么被他盯着，虽说他一句责备的话没说，可自己就觉着心理发毛，面子上的笑差点就要挂不住了，还真是可怕的气场……
“方瑜气场”的爆发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这次的辅导效率大大提高，在同样的时间里，方瑜讲解了比平时多出了四分之一的题目。而相对的，叶旭的“废话”比平时少了近一半，除了“哦”，“明白”，“懂了”等词汇外，他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点让方瑜觉得十分有趣，好话谁都爱听，以前那个舌灿莲花，动不动就夸他“聪明”、“天才”的叶旭固然让人喜欢，但这个乖宝宝式的人倒也新鲜的很，上窜下跳的猴子突然变成了听话的宠物小狗怎能不让人觉得有意思呢？
“今天讲的都听明白了吗？”保持着先前气场，方瑜和上手里的书，挺直了腰杆，望着叶旭的眼睛，俨然一副老师问学生的高姿态。
“听明白了！”叶旭点头如捣葱，用求知若渴的眼神回望向方瑜。
方瑜依然板着脸，将一本划了不少圈的习题集递到叶旭面前，“听明白了，就把上面的都做完。错一罚十。”
叶旭张着嘴巴似是想说什么，但迫于对方犀利的眼神，便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连同唾沫一起咽了下去，认命的奋笔疾书起来。
收拾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东西，方瑜削了个苹果坐在一边慢慢的啃，看着叶旭聚精会神于那些习题上，时不时似是遇到了难解之处，考虑良久才又下笔。方瑜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瞥了一眼那本习题上的小圈圈，有一部分是为了惩罚今天叶旭的走神，而故意挑的难题。
叶旭全神贯注之下，自然也不会考虑为什么拿到手的题目与方瑜方才所讲有那么大的区别，只觉得“举一反三”也是应该的。何况，现在看来这些题目也并非洪水猛兽，摸到门路后也不过是步骤繁杂一点罢了。
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个小时。
叶旭完成了最后的演算，信心十足的将习题集推回到了方瑜面前，大有——来吧，随便挑，错一道我吃一道的架势。
方瑜挑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方才叶旭的演算他也看在眼中，是对是错心中早有分寸。如今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的翻了几翻，眼角瞥到对方不无得意等着邀功的神色，突然便心血来潮，拿起桌旁的一颗巧克力，放到对方摊开的手掌中，在叶旭微愣的眼神中，又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笑弯了眼，“赏罚分明。”
叶旭翻了翻眼睛，分明是把自己当做了宠物狗嘛，却也还是笑笑剥去巧克力的包装，塞进嘴里，末了还甚是配合的“汪——！”了一声，付上一个欠揍的笑脸。
方瑜起初一愣，继而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叶旭转着手里的圆珠笔，看着眼前“美人巧笑倩兮”，顿感雨过天晴，一片阳光明媚……
——HI，好久不见了……前一段时间，我一个朋友生病了，我忙着照顾他，没怎么上网。你最近还好吗？要期末考试了吧！
——恩，下礼拜开始停课。
方瑜看着屏幕想了会儿，还是没忍住，又打下了一行字
——你朋友他怎么样了？
他当然不是真的关心“那人”的情况，自己的身体，自己还能不清楚吗！他只是想知道叶旭对他的看法，想知道他是否真心关心自己。而且……嘴角弯起个好看的弧度，他似乎不再叫自己“两脚书柜”了。
朋友……简单的两个字，一个词，却好似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激起一层涟漪，笑意也随之不自觉地爬上了眼角。
——他已经没事了，昨天医生说他已经完全好了。这次真是吓死我了，刚开始的时候，医生说得特严重，还把我臭骂了一顿呢！
当时迷迷糊糊的好像是有听到医生对他说了不少话，原以为是些用药的注意事项，原来竟是在训人。还真是委屈他了，这事儿就不怪他，是自己坚持要演出才生病的，与旁人无关。
——一直听你说起学校里的事情，你朋友很多？
——还好，多交些朋友，生活才更有乐趣嘛！
——不觉得有时很麻烦？比如经常会有人找你帮忙，或是生病了要你照顾，就像这次。
——有时候是会累些，但这也是相对的，你帮别人，别人也会帮你。
——所以你对朋友都很好？他们生病时，都会照顾他们？
——不是这个意思，付出并不是一定要求回报的。虽然人人都希望付出能有回报，但如果抱着这种心态去付出，那就不是朋友了。在我看来对朋友的帮助都是不求回报的，好比这次我就没想过以后要他报答我什么。
——难道你有了困难也不会去找他帮忙吗？
怎么今天他这么健谈？真难得不用一个人唱独角戏了……
叶旭虽觉得今天的“卡西莫多”有些不同寻常，但还是回了话。
——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把我当朋友了。
——？！
——他不怎么喜欢说话，人也比较淡漠，对谁都是不冷不热地，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把我当他朋友了。不过，这也无所谓，朋友这种事儿，本来就不是用来放在嘴边说，放在心里想的。说起来，他对我也很不错，最近天天教我高数，我想我这次期末考试是没问题了……所以说付出和回报其实也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吧！
——他早就把你当朋友了。
——阿？
——你这么照顾他，他一定早就把你当朋友了。你也说了是不是朋友不是嘴里说，心里想的。
——恩，有道理！
好险，前面一时手快，顺手就把心里想法给打上去了。方瑜暗自捏了捏手心，以后聊天还是小心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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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
只听一声惊呼，方瑜吃惊的看着突然从门外“掉”进来的东西，下意识的侧身为其让路。不过怎么觉得这个东西好像……好像……是个人？！而且那声音听着也挺耳熟的，该不是……
“嘿嘿……那个……”
果然是他！方瑜在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看着那个好不容易以床柱为支撑才稳住了身子，此刻正满脸堆笑看着他的东西，哦，不对，是人。
“怎么不敲门？”站在门口当门神吗，就算要当门神也站站好呢，靠在门上，差点把我也给撞到。
“刚想敲，门就开了……”叶旭继续笑着。
真是稀奇，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是背对着门敲门的呢！明明他前面开门时，那人是背对着他摔进来的，难道说是他在门开的霎那，忽然转了身？虽然知道对方没说实话，方瑜也懒得点破，他挑了挑眉，等着来人说明来意。
叶旭也知道自己的托词很蹩脚，但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的了，而且他也没说假话。前面他靠在门上想着说词，刚准备转身敲门，门就先一步开了，毫无防备之下，他就这么径直摔到门里了。这下可好，前面的想的说词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看来只能直说了。不过，要直说，他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这个星期的第几次了？唉……好像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
“我的手机好像忘你这里了……”以笑容掩饰尴尬。
“给，我正想去拿给你呢。”方瑜将左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他出门正是要给叶旭送手机的。
自从他们两将复习阵地从图书馆转移到方瑜寝室之后，叶旭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把东西落在方瑜这里了。昨天是高数作业，前天是钱包，最绝的是大前天，他竟然干脆把寝室钥匙给落下了，弄了个有家归不得。这些还都只是方瑜记得的，那些不记得就更多了去了。其实他落东西的次数到还在其次，他最让人佩服，也是最让人困扰的是他每次都要到用的时候才会发现东西没了，经常是火烧火燎的让你帮着找。就拿昨天那次来说吧，下课铃刚一打，手机就响起来了，时间上几乎都能说是完全同步了。接了电话，才来的及说声“喂”，那边就好像火烧眉毛似的叫起来了，
“方瑜方瑜，你在哪里阿？我的高数作业好像忘你寝室了，我下节课要交，老师说要算平时成绩的，你能不能快点回来，我就在你寝室门口，阿姨不在，借不了钥匙，拜托了，你也知道我高数不好，平时成绩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这么长串话，一口气说下来，竟然连个换气都不带，这个肺活量不知道是情急之下爆发的，还是平时就这么惊人。不过，当时自己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是哪一种，要急他人所急的赶回去的事实是不会改变了。
唉……再次在心底叹了口气，方瑜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递给叶旭，“这个你也拿去吧。”
虽然运动有益身体健康，但隔三差五的来个百米冲刺也实在太累人了，而且倘若你回寝室时，总有人站在寝室门口一脸“委屈”加不好意思的迎接你，看多了会让人有负罪感，觉得他有家归不得是自己的错。
“以后你如果再有东西忘在我这里，就自己开门来找吧！”
“别把这把钥匙也忘了！”方瑜不放心的又加了一句，有些担心的看着叶旭手里的钥匙。不会给了也白给，还得自己来回跑吧！
手里的东西让叶旭先是一愣，听到对话的话后，他手上一紧，一缩手就将钥匙收进了口袋。笑容不自觉绽了开来：“放心吧，我会收好的！”
第二章
“你要回家过年了啊……”
“嗯，明天下午考完试就走。”
明天是大一新生第一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英语，这门课对于叶旭来说就和喝水一样容易。比起之前考高数时的彻夜奋战，此时他正闲得发慌，坐在椅子上看着方瑜将东西一件件放进旅行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
“真好啊……”双手交叉与脑后，叶旭猛地往椅背上一靠，羡慕的看着方瑜已经塞得半满的旅行袋，“我也好像回家过年……”
“你不回去吗？”方瑜手上一顿，抬头，奇怪的看着对方。
“不回去了，”仰头看着天花板，叶旭慢慢的说道：“前两天妈妈打电话来，生意上有点事耽搁了，过年回不来了，家里没人，叫我别回去了。”淡淡的笑容似是理解，又似是无奈。
“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叶旭曾经提起过，还是双胞胎呢！
“A国不过春节，大学不放假，他没时间回家。本来是打算我回去后，除夕那天和爸妈去学校看他的，现在是去不成了。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留校过年的也不止我一个，学校除夕加餐联欢，应该挺热闹的。”
叶旭直起身，甩了甩手，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容。但方瑜却觉得这个笑容怪怪的，好像少了点什么，又或者说是多了点什么，让他看着十分不舒服。于是，他脱口道：“要不要去我家过年？”
“啊？”叶旭瞪大了眼睛看着方瑜，他没听错吧？
方瑜看了他一眼，平静且没有起伏的淡淡道：“我家就我和爸妈三个人，我爸妈为人随和好客，很好相处。家里也还有一间空着的客房，你可以睡那里，不用担心要睡沙发。我家亲戚也都不在本地，过年的时候基本不用串门。我……”
“我去！”看方瑜还有要说下去的意思，叶旭急忙出声打断。他平时寡言少语的，没想到竟能一下子说这么多都不带停顿。
他对住宿条件从来都没什么要求，不要说要他睡沙发了，就是要他打地铺也无所谓。走亲戚算什么，如果他们愿意把他一起带上，凭他的交际手段能有什么问题；如果他们不愿意，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也没关系，到附近走走逛逛也不错。父母随和好客自然好，就算是严厉难处的，他叶旭也照样能把他们哄到心花怒放。不过，他父母真的会随和好客？那方瑜岂不是基因突变了？！
“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不是说了要跟我回去的吗，“东西都收拾好了，我明天一考完就直接回去了。”
“哦，”叶旭回过神，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收拾。”说完，一阵风似的跑回了自己寝室。
“这样不太好吧……”
“嗯？我昨晚已经打过电话给妈妈了，她说很欢迎你去，还说会多准备些菜。”
地铁上两个大男生并肩坐着，脚边各放着一个旅行袋。其中一个似乎有些紧张和兴奋，一直不停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
“那就更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的？”方瑜不悦的睁开眼，皱眉看着从出校门开始就扰得他不得清静的人。昨天收拾完东西，又看了会儿英语，睡得比较晚，本来还想着在地铁上睡会儿的，可是这个人却不断地唠叨，比“嗡嗡”叫得苍蝇还烦人。昨天不是挺镇静的嘛，怎么到了今天就变得这么紧张了？
“去你家过年，我总该带些礼物吧！像花啊，小点心什么的，否则，不是很没有礼貌。”你妈妈还特地准备了菜招待我呢！
花？小点心？就算要登门送礼也不该送这些吧！方瑜奇怪，一般不都是送水果的吗？“为什么送这个？”他很好奇。
“不送这个送什么？红酒吗？”这个挑起来比较麻烦，贵的，买不起，便宜的，怕对方不高兴。叶旭下意识的摸了摸钱包，想着该买什么品质的比较合适。
红酒？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哦，对了，他是从国外来的，各国的礼仪不同，也难怪了。方瑜恍然大悟：“还是花或点心吧，我爸爸在家很少喝酒。”他想送就送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要能还他个清静就好了，困死了……
“你父母有什么喜欢的花或点心吗？”
啊……受不了了，他到底有完没完。方瑜坐起身子，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深呼吸了一下，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过可惜的是语气是与平常无异了，但表情仍旧阴郁，让整个人看起来反而更加恐怖：“我们家附近有一个花店，也有家西点店，等会儿下了车，我和你一起去买。现在离地铁到站还有7站，下了地铁，还要转车，我们起码还有1小时才能到。先休息一下，OK？”
“O……OK”被方瑜难看的脸色吓到，叶旭吞了口口水，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那我先睡会儿，到了站叫我，知道哪里下车吧？”
“知道！”叶旭点头。
“嗯。”方瑜应了声，低头闭目小睡起来，终于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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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你烧的菜真好吃！”
“好吃呀，你就多吃点，来尝尝这个！”方妈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停的给叶旭夹着菜。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人长得好，嘴巴也甜，会讨人欢心。哪像自己那个儿子，你说十句能得到一句回答就不错了，整天也不见个笑脸。想自己和他爸爸都是挺开朗的人，怎么生出来的儿子会是这样，难道是物极必反了？方妈妈有些无奈的看着方瑜，后者正“专心致志”的吃着饭，丝毫不受台面上热闹气氛的影响。
叶旭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一进门不但鲜花、点心的往方妈妈手里塞，嘴里也不忘称赞她年轻、漂亮有气质。女们嘛，都喜欢听好话，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所以说，这话真可谓说到她心坎里了，这脸呀，一下子就笑得像朵花似的，连方瑜这个儿子都给撇在了一边，忙着给叶旭端茶送水，话家常。到了饭桌上，方妈妈对于叶旭的喜爱更是明显了，只要叶旭一句好吃，碗里立马高出一层，两人谈得和认识了几十年似的热络，早就忘了两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小瑜，你怎么不吃呀？吃饱了？”和叶旭的闲聊告一段落，方妈妈扭头看着自己儿子，“吃饱了就去收拾收拾客房，等下好让小旭早点睡。你也真是的，要带人回来也早点说呢，昨天这么晚才打电话回家，我都来不及收拾。”不过也真没想到，你会带朋友回家来。
心里觉得奇怪，但方妈妈也不打算多问，自己儿子能有个朋友是好事。由于方瑜自小寡言少语，一直都没什么朋友，对此方家夫妇没少担心。但担心也没用，这性格是天生的，也只能随他去了，况且儿子对此也并不在意，一个人习惯了。昨天接到儿子电话，说要带朋友回家，方妈妈惊讶之余也颇觉欣慰，儿子终于有朋友了。想着她转过头，笑着对叶旭道：“方瑜还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本来我想把屋子收拾干净的。但今天工作上出了些事，回来晚了，没来的及收拾好，你们就来了，家里还乱糟糟的。”
“怎么会呢，我觉得阿姨家挺整洁的呀！”叶旭看了看四周，颇有意味的说道，“如果太整齐的话，就没有家的感觉了……”
“叩叩！”
“请进”
“我想上下网，客房没有网线。”叶旭抱着笔记本电脑，随手带上了门。
“你等下，我去找根网线。不过，你可能得在这里用了，客房太远，网线不够长。”方瑜从柜子里拿出根网线递给叶旭。
“没关系，在哪里都一样。”叶旭边说边自发的往床上一坐，盘腿上起网来，好像在自己家一样自然。
“你还真是自来熟啊……”
“啊，你说什么？”方瑜说得很轻，叶旭一时没听清。
“没什么，我妈挺喜欢你的。”
“是吗，那就好！”叶旭高兴得笑了起来，“你家人真好，人随和好相处，你妈还烧得一手好菜！”
“他们平时工作挺忙的，经常出差，最近要过年了，才渐渐空下来的。”
“这样啊，那我还真是有口福呢！我爸妈也常常不在家，小时候还好些，一年也就出去个两三次，加起来也不到一个月时间。可等到我和晓上学之后，次数就多了起来，每次出去的时间也变长了。我们从初中就开始住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里过的，不过只要爸妈在家，到了周末就一定会把我们接回去。唉……”说到这里，叶旭忍不住叹了口气，“A国没有春节，否则爸妈一定也会空下来的，就像每次圣诞节，都是一家人一起过的。”
“妈妈让我明天和你去买些鞭炮烟花，除夕晚上放，再顺道买些春联、年画回来，图个喜庆。”其实方瑜家以往是不搞这些的，家里又没有小孩子，一共也就三个人过年，没必要搞这么多事。不过，难得今年家里有客人，还是个没真正过过春节的“半洋人”，所以一家人合计下来这次要过个热闹地道的春节。
“太好了，有好多年没放过鞭炮了，上次放还是十年前的事儿呢！鞭炮还是爸爸特地到中华街买的呢！”叶旭兴奋极了，在A国除了中华街，很少能看到鞭炮，他至今都还没有自己点过鞭炮呢。而且他也想出去走走看看，他到中国这几个月里，也就只逛了学校那一片，其他地方还没去看过瞧过呢！
第三章
“哥哥！”
看着眼前抱着自己两腿不放一幅亲昵模样的小孩，叶旭挑眉看向方瑜，用眼神询问后者。自己不过和方瑜出去买了些鞭炮、烟花，顺带逛了逛，怎么眨眼就凭空多出了5、6岁大的弟弟了？
方瑜低头看了看才到两人膝盖的小男孩，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这个回答真是让叶旭哭笑不得，这可是在他家，在他家的孩子，他竟然不认识。无奈的蹲下身，露出个亲切的笑，叶旭摸着孩子的头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林辉，今年5岁。”白嫩嫩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加上稚气的童声，着实让人喜欢。
真可爱，叶旭心道，抬头看了看方瑜，后者摇了摇头，依旧不知道孩子的身份。
叶旭早就预料会是这种结果，他本就没指望方瑜能想起什么，“那是谁带你到这里来的？”这么小的孩子总不见的能自己跑到这里来吧！
“妈妈带我来的。”
“那你妈妈到哪里去了啊？”怎么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放着，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她回去了，她说让我今年在姨妈家过年，会有哥哥和我玩！”林辉高兴得笑起来。
姨妈？！难道说这个孩子……
“哟……小瑜，小旭你们回来了啊！前面家里牛奶喝完了，我下楼到便利店买了些，也就5分钟的功夫，想不到你们就回来了。”方妈妈提着一个布包，开门进来。看到客厅里的两人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忙笑着介绍：“我来向你们介绍下噢，这是林辉，我的外甥。小辉，这是方瑜哥哥，这个是哥哥的朋友。”
“啊……原来你不是我哥哥阿……”听了方妈妈的介绍，林辉失望的耷拉下了小脑袋。
“我不能做小辉的哥哥吗？”
“啊？”小家伙听到叶旭的话，诧异的抬起头。
叶旭蹲下身子，扶着小辉的肩，“小辉不想我做你哥哥吗？”
小孩子愣了愣，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继而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哥哥！”
“我叫叶旭，以后小辉就叫我叶哥哥吧！”否则这声‘哥哥’都分不清叫谁了。
“嗯！叶哥哥！”小辉开心的笑起来。
真乖！叶旭揉了揉小辉的发，笑得温柔。虽然名义上有个弟弟，可是自己和弟弟是双胞胎，同年的两人根本说不上什么哥哥弟弟的。他一直都羡慕那些有哥哥弟弟的人，不管是做哥哥还是弟弟他都觉得很满足。
“叶哥哥陪我玩，我的机器人怎么都拼不好了……”小辉拉起叶旭的手就往屋里跑，把方瑜这个正牌哥哥忘了个彻底。
看着一大一小离去的两人，方瑜转头看向自己的妈妈：“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说呢！叶旭不认识小辉正常，怎么连你也不认识了呢，她是你小姨的儿子，你的表弟，你考上高中那年不还来过的吗？”方妈妈一脸责怪的看着自己这个对表弟被抢走也无动于衷的儿子。也难怪小辉宁愿相信叶旭是自己哥哥，小孩子的直觉真准！3年前好像也是这样吧……
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更何况当时这小家伙才2岁，整天躲在自己妈妈身边，怕生的很，自己没印象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他怎么回来的，小姨呢？”也懒得争辩，方瑜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
“你姨父的父亲生病了，你小姨和他一起去老家探亲，带着小辉不方便。所以就把他送到这里来了，反正也就一个月，正好这个月你也放假，就帮忙看看吧！”方妈妈一边削着水果一边说。
“好了，好了，别杵在这儿了。把这个那进去，陪小辉玩玩。”方妈妈将水果盘交给方瑜，转身进了厨房。真是的！都被弟弟抛弃了，还一点做哥哥的自觉都没有！
吃过了饭，洗了澡，到了各自回房休息的时间了，问题也来了。客房只有一间，但现在却有两个“外来人员”，房间要怎么个安排法就成了眼下最大的问题。
“我人小，睡沙发正好。哥哥和叶哥哥长，沙发这么短，睡起来不舒服的。”林辉奶声奶气道。
“小辉，人不能说长短的，要用高矮。”叶旭及时纠正。
“哦，知道了。”林辉乖巧的点了点头。
“小辉是弟弟，我一个做哥哥的怎么能让弟弟睡沙发呢！这沙发还是我来睡吧！”叶旭对小辉笑笑，顺带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你是客人，沙发还是我来睡吧！”一直没说话的方瑜拦下了正准备起身回房收市床铺的叶旭。
“这怎么行！”叶旭一听，立马叫了起来，“话说，客随主便，我来你家，已经给你们添麻烦了，现在怎么还能让你睡沙发呢！”
“如果我这个做主人的让你睡沙发，岂不是太不懂待客之道了？”
“叶哥哥，哥哥……”小辉看着两位哥哥，带着点哭腔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们就不会因为谁睡沙发而吵架了……”
“小辉……”叶旭叹息似的唤道，他和方瑜哪里像吵架了，“这不关你的事，我和你哥哥也没有吵架，来哥哥抱抱。”叶旭伸手一把抱过小辉，将他揉在怀里柔声哄着。
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的方妈妈疑惑的转头问站在一边的方爸爸：“老公，我们家的沙发啥牌子的啊？”
“啊？老婆，你问这个做什么？”方爸爸被方妈妈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难住了，沙发是七、八年前买的了，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是什么牌子的。
“我是觉得这牌子的沙发一定很好！”方妈妈伸手一指，“否则他们怎么都抢着睡呢？”
最后，在实在看不下的方妈妈的调停下，谁也不用睡沙发了，叶旭住到方瑜那里，小辉睡客房。
等三人都散去后，方妈妈有些受不了的对方爸爸抱怨：“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死心眼，一定要睡沙发呢！又不是男女授受不清的，两男生睡一张床怎么了？偏要和沙发过不去，都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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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一声类似重物落地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寂静，原本并不大的声音也因为环境的安静而显得格外突兀。
身处响声发源地的叶旭也自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了，他费力睁开朦胧的睡眼，从床上坐起来，用模糊的声音问道：“方瑜，怎么了？”
一边问着，手也一边下意识的向对方那边伸去，想要确认对方的情况。但触手的感觉却让他一愣，空的？旁边的床铺怎么是空的呢？出于本能的四下看了看，寻找本该睡在另一边的人，不想却看到一个黑影缓缓的从床另一侧地板上爬起来。
“咦？我没有挤过他啊……”被强行从睡梦中拖出的叶旭，大脑显然还处于当机状态，他木楞楞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明明还是我占的地方要少些嘛！
“唔……”床边的黑影发出一声呜咽。
这声呜咽总算是让原本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叶旭清醒过来，急忙拧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方瑜，你没事吧？”
灯光下，方瑜正半睁着眼睛，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扶着床沿，摇摇晃晃的爬回床上。突然亮起的灯光刺激到了来不及适应的眼睛，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下，而这个动作使得原本就不稳的身体更剧烈的摇晃了一下，显然这一摔并没有让他从睡梦中彻底脱离。
“有撞到哪里吗？摔疼了吗？”叶旭扶住身形不稳的方瑜，让他躺回床上，盖好被子。
“额头……”方瑜含糊不清的答道，人不住地往被子里钻，他和周公的棋局还没分出胜负呢！
知道方瑜还困着，叶旭小心翼翼，尽量不惊动他的拨开他额前的发，查看状况。幸好，只是有点红，应该没什么关系，过一会就会好了。
关了灯，躺回被窝，过了好一阵，叶旭仍是毫无睡意。身边的人倒是睡得香甜，呼吸规律均匀，怎么都不会让人想到刚刚掉下床的人竟然是他！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叶旭抱起自己的被子枕头悄声下了床，经过刚才那件事，他是怎么都没法安心在这张床上睡觉了。
“小旭，你怎么睡在这里啊？”早晨，第一个起床的方妈妈惊讶的发现叶旭正团着身子，窝在客厅的沙发上。
“啊？”叶旭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用了好一会才看清了来人，“阿姨，早……”
“你怎么会睡在这里？”方妈妈不解。
可惜回答他的是叶旭合上的双眼，以及又归于均匀的呼吸声，昨晚的折腾让他睡眠严重不足。
唉……算了，等他睡醒了再问吧，方妈妈叹了口气，去厨房做早餐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呵呵呵……”
一个多小时后，叶旭总算是睡饱了，洗漱过后，吃了方妈妈准备的早餐。两人坐在沙发上说起了昨晚的事情，方妈妈一听就乐了起来，笑得都合不拢嘴。
“小旭，这事儿你不用放在心上的，和你没关系，就算你不睡那里，小瑜也有可能会自己掉下去的。他从小就是这样，总喜欢靠着床沿睡。告诉你啊，他还只有一岁的时候，有一次我把他放在大床上，就去在厨房做饭了。过一会儿回来就发现他不见了，找了好一阵，结果在床底下找到了。他滚下床的经历不是一、两次了，本来他的床都是靠墙放的，后来他长大了，睡觉安稳些了，才移出来的。现在看来还是移回去的好，呵呵呵……”方妈妈一边说，一边仍是笑个不停。
“妈！”一个带着寒意的声音冷不防的突然从身后响了起来。叶旭回头一瞧，方瑜正冷这张脸站在卧室门边，看样子前面的话，他是全听见了。
“小瑜，你起来了啦！”方妈妈不愧是方妈妈，方瑜的冷脸在她面前全无威力，仍是带着笑得说道：“快去刷牙洗脸，吃了饭和你爸把床移到墙边去。还有，今晚你们也别睡两床被子了，都是男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床本来就小，两床被子一放哪里还有地方睡觉啊，等会儿我把小瑜的双人被晒一晒，你们晚上就睡一起好了。”方妈妈边说着，边往方瑜房间去了。
这孩子从初中开始就一直睡双人被，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要两床单人被。单人被家里也不知道多久没用了，几乎是找遍了柜子才找到的，幸好有每年拿出来晒晒，否则还真不好马上拿来用。孩子大了心思是越来越难懂了，两个男孩子有什么好坚持的，偏要一人一条被子，摔下床真是活该！方妈妈一边晒着被子一边感叹着，难道是自己老了，不清楚现下形势了，现在的孩子间都是这么……“礼貌”的？
第四章
叶旭洗完澡回房时，方瑜已经裹着被子，面对着墙在床内侧睡着了。新的一天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因为时差，难得能有和在大洋彼岸的弟弟聊天的机会，兄弟俩聊着聊着就忘记了时间，等对方说要去上课的时候，叶旭这才想起自己这边已经是午夜了。半年多没见面了，还真有点想他了……这次回不了家，等下次回去都该是夏天了吧……
边想着家里的亲人，边上床关灯睡觉，直到钻进了被窝，掖好了被角，脑子里还不断的浮现出自己远在他方的家人。思乡之情令人辗转难眠，翻过身，试图将脑海里的景象驱逐出去，还自己一个清净，一个好睡，但冷不防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却让大脑有了一时的空白。方才还面墙而睡的人儿，不知在什么时候已转过身来，此刻他的睡颜正对着叶旭，使后者眼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思乡之苦也去了个一干二净。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对方，月光下的他仿若沉睡的天使，圣洁而美丽。长而浓密的睫毛在末端稍稍卷起，不见淡漠却不失睿智的眼眸，梦使他少了份寒意多了份恬静。淡粉色的唇自然的合着，鼻间呼出的气息均匀规律，昭示着主人的好眠。叶旭有些看呆了，待回过神来，惊觉如此距离之下，两人的呼吸早已混为一体，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略低的体温。发烫的双颊，加速跳动的心脏，逃避般的转过身去，避开灼人的呼吸，也逃开了让人脸红心跳的睡颜。
这下别说是睡意了，光是要平复下躁动的心已是不易，脑中残留的画面挥之不去，触动着叶旭已然颤抖的神经。不过，老天似乎还不打算放过他，呼吸都还没来得及平缓过来，猛然间一条手臂缠上了他的腰间，紧接着一个温热柔韧的身体偎了过来，还不停的往他身上蹭，最后对方似乎还嫌不够的竟连脚也缠了上来，两腿一勾，缠得死紧。叶旭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被章鱼抓住的猎物，完全动弹不得。方瑜的头就靠在他的后颈边，呼出的热气直接吹到了他的耳后根，一种说不上的感觉从身体内部升起，叶旭觉得自己的手心有些湿了。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叶旭在心里默默数着，企图将脑中的残象替换成可爱的绵羊。才数到“十只羊”，一声舒服的“嗯……哼……”声就彻底摧毁了之前的成果。叶旭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神经绷断的轻响，他忍无可忍的挣开眼，回过身去。既然逃不过，那还不如坦然面对！
他的回身，似乎让对方十分满意，方瑜紧了紧自己的双臂，将头埋进叶旭的颈窝里，身体又向内进了几分，找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再次做起了美梦。叶旭苦笑不得的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人，深知自己今晚是不得安眠了……
“燕国国，找！”
清晨，叶旭打着哈欠，耷拉着由于睡眠不足而昏昏沉沉的脑袋，进浴室准备刷牙洗脸。不想小辉早在他之前就起来了，此时正含着一嘴泡沫，口齿不清的向他打着招呼。
“早！小辉”小孩子真有精神，这才几点阿……
“叶哥哥，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好象动物园里的熊猫啊？”小辉漱完了口，一回头就看见叶旭一脸的疲惫，眼圈发黑，顿时瞪大了眼睛。
“厄……这个……”叶旭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昨天我梦见熊猫了……”
梦见熊猫第二天就能变得像熊猫吗，那为什么前两天自己梦见奥特曼，第二天没有变得像咸蛋呢？小辉歪着脑袋有些奇怪。
新的一周开始了，今天是礼拜一，方妈妈和方爸爸都要去上班。走时，方瑜还在房里睡着，方妈妈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拜托叶旭照顾下小辉，又说了些中午不高兴做饭的话，可以叫外卖等事项，才匆匆出了门。临走也颇有微词，似乎对自己儿子比客人起的还晚十分不满。还是叶旭为方瑜辩称，他有低血糖，早起会头晕，睡得晚会舒服些。方妈妈听了直夸他善解人意，同时又感叹自己的儿子不懂事。
送走了方妈妈方爸爸后，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小孩子总是坐不住，晨间动画才播完，小辉就缠着叶旭陪他玩，和他一起拼拼板，搭积木。叶旭拗不过他，虽然极是想睡，也不得不硬撑着陪着小家伙玩闹。
“叶哥哥，我饿了！”拼过了拼板，搭够了积木，小辉小朋友又有了新的问题。
叶旭看看钟，快11点了，也确实是准备午饭的时候了，带着小辉出了客房，正巧方瑜也在这时起来了。
“11点了，直接吃午饭吧！”叶旭看了眼还没洗漱，头发乱蓬蓬的方瑜建议到。
“嗯……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他还不会失礼到让叶旭给他做饭，这点做主人的自觉他还是有的。
“还是我来做午饭吧，小辉饿了。”叶旭笑了笑，“我还要在这里住好一阵子呢，你这么客气我会不好意思的。”
“冰箱里有饺子，厨房柜子里有面，其他还有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看吧！”既然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哟～有意大利面呢！”叶旭打开厨房的柜子，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食材。“蕃茄酱也有，”他又打开冰箱看了看，“方瑜，你想不想吃意大利面？”
“你会煮的话，我无所谓。”那包面是妈妈一个同事出差回来送的，放着有一段日子了，因为没人会煮，所以就一直阁在那里。
“嘿嘿……”叶旭咧嘴一笑，“你也别太小看我了，我好歹也是从A过来的，煮个面我还是会的。放心，我煮的面包你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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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叶旭煮的意大利面，三人为了打发下午的时光，也为了能让家里的小鬼头不再叽叽喳喳闹个没完，在叶旭的提议下，一起去了附近的购物中心。叶旭似乎对生鲜部比较感兴趣，挑挑拣拣的买了不少食材。方瑜则是陪着小辉在果冻、糖果及膨化食品间流连忘返，三人中他是最不情愿来的，与其来购物，他更愿意去窝在家里看电视，虽然最近的电视越来越没有营养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的购物也带来了意外的惊喜，小辉因为有了零食堵住他的小嘴，家里安静的时间明显增加。而叶旭买的那些食材也让方瑜告别了速冻及外卖食品的午饭，步入了起床就能吃上新鲜饭菜的日子。对此，方瑜是十分惊讶甚至可以说是震惊的，他没想到叶旭竟然能将一个礼拜五个工作日的午饭天天翻出不同的花样来，虽然菜色相对比较西式，但也是不得不承认的好吃。到了周末，他甚至还会特地去向方妈妈学烧中国菜，而当被问及为何会做饭时，他只是简单的说了句“从15岁开始家里就几乎没人给我做饭了。”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街上过年的气氛渐渐浓了起来，各家店铺都张灯结彩，挂起了灯笼，贴上了春联。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上也亮起了彩灯，景观灯光大放异彩，城市的生活没有黑夜。江边的观景平台上，一对对热恋中的男女手牵着手，相拥而立一起眺望着对岸的夜景。他们眸中的点点灯光就仿若他们对未来的希望与期盼，昭示着这个城市的活力与未来。
旅游手册上说，从这里眺望对岸就能看到这个城市最美的夜景，如果能牵着自己最爱之人的手走过这绵延十里的堤岸就能感受到这所城市最浪漫的气息。这个城市有个传说，情人墙下送出的玫瑰会得到爱神的祝福，化解一切的艰难险阻；情人墙下的誓言会得到永恒的魔力，从此相依相守永不分离。
平时就有不少卖花姑娘的平台上，今天更是随处可见手持玫瑰，向男子兜售鲜花的少男少女们，不管是路过也好，观光也罢，凡是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男子都是他们推销的对象。很不巧的是叶旭现在也身处平台之上，他出挑的身材，帅气的样貌十分成功的引起了周围卖花女的注意，接二连三的上前向他推销玫瑰。
微笑，摇头，再次拒绝了一个卖花少女后，叶旭有些不耐得抬手看了看表，嘴里嘀咕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原来，前两天新闻里报道说，动物园最近有马戏表演，听到消息的小辉兴奋的上窜下跳，死缠烂打着叶方二人带他去看。在他的轮番攻势之下，两人终于举旗投降，挑了个方家父母有事晚归的日子，带着小家伙去了动物园，顺便在外面解决了晚饭。由于林辉和叶旭都没来过江边赏过夜景，于是晚饭后，三人又来到了江边的观光平台遥望城市最美的夜景。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才刚到江边没多久，小辉就嚷着要上厕所，方瑜只能让不熟路叶旭在原地等他，自己带着小家伙上厕所去。
因为来之前，叶旭已经听说了情人墙的传说，起先看到这么多卖花女，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可是后来他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不光是卖花女的数量，周围的情侣也未免太多了点吧，再怎么说，就算因为传说，也不至于聚集起这么多对阿。一看手表之下，叶旭才猛然惊觉，今天是2月14日呀，难怪了……
“哥哥，买一枝花吧！哥哥人长得这么帅，一定是在等一个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吧！送枝花给她，她一定会高兴的！这是我今天的最后一枝了，卖完了我就回家了。你看天都这么晚了，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容易。一看哥哥就是个好人，一定不忍心让我再在这寒风里漂泊的。我这玫瑰是今天早晨才去花市批来的保证新鲜，存活率高，花期长……”
“好，我买了！”叶旭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的少女，拿出了钱包，“多少钱？”
“原来是10元一枝的，看再哥哥长的帅的份上，8元就好了。”少女的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的。
这女人也真能说！叶旭付了8元钱，为自己找个清静。“这是什么？！”花的包装纸里夹了一张纸片，叶旭取出来看了看：一个名字一个电话号码。
“附赠品啊，我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哥哥如果有时间可以找我聊聊天噢！”说完，少女眨了下眼睛，转身跑开了。
这女人到底是来卖花的，还是来钓男人的？！竟然还准备这种东西！
“你买的？”
“啊？恩”由于少女的出现，叶旭没有注意到方瑜的归来，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一愣。
“送给你！”叶旭将花递到方瑜面前，露出一个迷人的笑。
“不要！”我又不是女人。“天晚了，该回去了。”方瑜不离叶旭伸出的手，带着小辉，径自下了平台。
叶旭撇了撇嘴，缩回手也跟着下去了。
一路上，叶旭都不自觉地掐着手中的花茎，掐着掐着就断了。原本长长的枝干只剩下一小节，瞥了眼身边一路没有言语的男人，叶旭眼睛一亮。拆了玫瑰的包装纸，眼明手快的将花插进了方瑜大衣胸前的口袋里，嘿嘿一笑。
“真好看！”
方瑜皱了皱眉，刚想发难，不料走在两人中间的小辉却先开了口。小孩子真诚的笑容和毫不做作的赞美将方瑜到了嘴边的话全给堵了回去，若这时候发难，岂不是太小气了……
当时的三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古朴的墙面下，一对对情侣正在爱神的见证下许下永恒的誓言，延续着城市爱的传说。
第五章
游玩归来，叶旭照例去给小辉讲故事，哄小家伙睡觉。可是由于连日来的“不可抗力”导致的睡眠不佳，以及游玩一天的疲惫，他讲着讲着，竟靠在床头，歪着脑袋睡着了。小辉那时也已经听得迷迷糊糊了，见叶哥哥睡着了，心想他是玩累了。懂事的取走了叶旭手中的书，将他向下推了推，让出一半枕头，为两人盖上被子，关灯睡觉了。
房中的方瑜洗完澡，躺在床上久等叶旭不归，原本准备不理他自己先睡了。可是都关了灯好久了，他就是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一肚子不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方瑜决定去客房一看究竟。
已经接近午夜，方家父母都已经睡熟了，方瑜打着手电，蹑手蹑脚的穿过客厅，生怕吵到两人。轻轻的转动门把，室内一片漆黑，隐约可见床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开门的声响丝毫没有惊动床上的人，看来是睡着很久了。悄悄地将门合上，方瑜回了自己的房间，连着头一起将自己用被子裹起来，赌气般的数起羊来。
叶旭昨晚睡得极好，早晨起来真是神清气爽，神采奕奕。直叹自己以前实在太笨，怎么就没想到可以和小辉一同睡呢，哥哥弟弟睡一起天经地义嘛！不过，现在想到也不算太迟，寒假才过了一个多礼拜，还有近一个月才开学呢！想到以后的时间里，自己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叶旭的心情格外的好。
“小辉，今天早餐想吃什么啊？”他眉开眼笑的问着和他一起起床的小家伙。
“嗯……”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想，“培根煎蛋！”
“行！我们今天就吃培根煎蛋！”叶旭一口答应，哼着小曲儿往厨房去了。没想到，却在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方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向好睡的他，今天早早的就醒了，说的更确切些是一晚都没怎么睡好，中途醒了好多次。反正都睡不着了，他干脆就起来了，刷牙洗脸过后，也不想吃早餐，就无聊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杂志，一直到叶旭起床。
比起自己的萎靡不振，不得安眠，这家伙倒是精神好的很嘛！和我一起睡，第二天就和熊猫一样，和小辉睡就和吃了人参似的的精神。怎么？难不成是我欺负他，委屈他了？想到这里方瑜心里来了气，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气来的没道理，没理由。两个大男生睡一起肯定不如一大一小两人睡来的舒服，可是他就是不高兴了。
“我饿了！”也不和对方问声早，方瑜冷冷的蹦出三个字。
“哦，我去做早餐。”还在看着钟，怀疑自己是不是睡过了的叶旭闻言，条件反射的应道，“你想吃什么？”
“面包土司，要加肉酱的那种。”方瑜尽挑难做的说。
“好，你等一下噢，我帮小辉做好培根煎蛋就帮你做。”叶旭一边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培根和肉糜，一边答应着。
“嗯……”已经很没道理了，总不见的还要和小孩子抢先后吧……
“哥哥，你不开心？”小辉爬上沙发，两眼眨巴眨巴的看着方瑜，小孩子的眼睛总是雪亮的。
“没有。”方瑜翻过一页书页，视线都不转动一下。
“肯定有！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小辉嘟起小嘴肯定道。
“那我平时是什么样子的？”方瑜那小孩子没辙，终于放下书，冷着脸看着喋喋不休的小鬼头。
好可怕！小辉被方瑜的脸色吓了一跳，虽然平时哥哥也是面无表情的，不过今天特别的可怕，简直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盐水棒冰，都能看到冒出的冷气了。学龄前儿童的形容虽然幼稚可笑，却也形象，方瑜现在的脸确实是冷的吓人，而且似乎还有继续降温的趋势。
“小辉，过来，你的培根煎蛋好了！”小辉正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一个“温暖”的声音响了起来。
得救了，小辉松了一口气，一溜烟的向厨房跑去，远离“盐水棒冰”，大冬天的吃棒冰会生病的。
“小辉啊，你哥哥他不是不开心。他只是起的早，身体不舒服，所以心情才会不好的。”叶旭一边打着蛋液，一边对狼吞虎咽的小辉柔声说道。
“等一下，你吃完了，先自己回房间玩会儿，等我给你哥哥做好早饭，再来陪你，好不好？”
“嗯，我会自己乖乖的！”小辉保证，他可不想和“身体欠佳”的方瑜呆在一起。
“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叶旭将做好的面包土司放在餐桌上，又去厨房端出两杯热牛奶，和方瑜一起坐下吃起早餐来。
“睡不着就起来了。”淡漠的声音，听不出说话人的现在心情如何。
“你有低血糖，吃了午饭，睡个午觉吧！”叶旭建议，脸色这么难看，肯定没休息好。
“嗯，我吃好了，你去陪小辉玩吧！”方瑜喝完了杯中的牛奶，又坐回沙发上看书去了。
叶旭看了眼桌上的盘子，苦笑了一下，说要吃面包土司，结果吃了一块就说饱了，有低血糖起床气的人还真不好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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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
“小瑜，你感冒了呀？”除夕中午，方瑜才起床从房里出来就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惹得方妈妈一阵担心。
“妈妈，我没事，可能是降温了，晚上睡觉着凉了，注意保暖就好了。”方瑜在餐桌旁坐下，吃起了午餐。
“你怕冷，平年冬天都要用电热毯的，今年偏说不用，不冷，你瞧瞧，现在着凉了吧！硬撑什么呢，怕冷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个人体质不同。”方妈妈一边在柜子里翻找，一边唠叨。
“喏，拿去，吃完饭自己去铺上。”将电热毯往沙发一放，方妈妈又回厨房忙碌去了，年三十是大日子，要吃的丰盛点。
可是，前几天确实不冷啊……方瑜在心里嘀咕。前几天的温度比现在还低，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直是暖呼呼的，就好像一晚上就抱着个电暖宝，特别舒服。可是近两天，温度回升了，睡觉的时候却越发觉得冷，经常梦到自己掉进冰窟窿里，睡都睡不好……
“来来来，大家多吃点，特别是叶旭和小辉，你们俩都是第一次来我们家过年，多吃点噢！”方妈妈将最后一道菜上桌，解下围裙，和大家一起吃起年夜饭来。
“咦？阿姨，这个是什么？”叶旭眼尖的发现盘子里一整条大鱼旁边还有一块小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条很小的小猫鱼。
“哦，这个啊……”方妈妈看清了叶旭所指，“呵呵”笑了起来，“中国有个成语叫‘年年有余’，这个你知道吧？”
叶旭点了点，似乎有些明白了，但也还有些疑问。
“这‘鱼’和‘余’一个读音，所以每年的今天，每家都会做鱼，可是都不会吃完，起码要留到明天，以此来寓意‘年年有余’，盼着明年能过得舒适安逸。今天去菜场，正好看到有条小猫鱼混在大鱼里，就一起买回来了，正好拿它作个‘余’。”
“噢噢，原来还有这个说法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叶旭一幅受教了模样。
“其实，最正宗的习俗，这鱼应该要一直留到十五元宵的。不过，现在城市的人大都不这么讲究了，也就走个形式，到了初一就算完事了。”方爸爸补充道。
“吃了汤圆，过了十五，一个年才算真正结束嘛！不过现在放假也就七天，谁还讲究这么多啊！就连元宵的灯会也只有到城隍庙才看得到，而且还要门票。”
“是啊，是啊，现在的生活年味儿是越来越淡了……”
方家夫妇感叹着，都开始回忆起自己儿时过年的热闹劲儿。
“叶哥哥，吃菠菜炒百叶！”小辉夹了一筷子菠菜百叶就往叶旭碗里送，“爸爸妈妈说过年一定要吃的。”
“为什么？”叶旭奇到。
“这个……”小辉歪头皱着眉头努力回想自己父母说过的话。
“‘菠’在我们这里和‘巴’同音，寓意有指望的意思，百叶意旨百业兴旺。”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一直没说话的方瑜开了口。
“哦噢，那你也要吃噢！”叶旭伸手夹了一筷子菠菜百叶到方瑜碗里，笑着说道：“希望我们来年都能一帆风顺！”
一家人吃过了年夜饭，看了会春晚，小孩子很快就忍不住了，吵着要去放烟花。叶方二人便带着小家伙下了楼，叶旭在前面点，方瑜和小辉负责看。只是比起一脸兴奋的小辉，方瑜这个观众显然很不给面子，无论在夜空中绽放的多么艳丽，多么夺目，烟花下他的那张脸总是一沉不变，清冷淡漠。
“我们放冷烟花吧！方瑜，你也一起来啊！”叶旭从盒子里拿出两支无烟冷烟花塞进方瑜手里。
“叶哥哥，你看我写字！”小辉兴奋得拿着点燃的烟花，在地上比划着，留下一条条白色的痕迹，组成了一个“辉”字。
“叶哥哥，你也来写啊……”
叶旭蹲下身，也在地上比划起来，不一会儿一个白色的字就在地上浮现了出来。
“叶哥哥，这是什么字啊？好难写。”小辉还在幼儿园，没认识几个字，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难写的字。
“这是你哥哥的名字，你要记好了……”烟花的点点火花映照在叶旭温柔的眼里，柔和的表情越发的迷人。
听过了新年的钟声，点过了鞭炮，叶旭到方瑜的房间开了电脑，跟自己异国他乡的弟弟问好。对于全世界华人来说，新的一年才刚刚开始，兄弟俩互说着祝福的话语，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等叶旭合上电脑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方瑜早就睡着了，只是睡得似乎并不安稳。
床上的方瑜，将自己不但用被子过得紧紧的，似乎还觉得不够似的将整个人团成了一团，就像一个虾米，连头都快缩紧被子里了。床边的椅子上还放着方妈妈今早拿出来的电热毯，可能是之后忙着和小辉贴年画春联的关系，竟然还没有铺上。
今天一整天，他的声音都闷闷的，带着鼻音，还时不时地打喷嚏。问他，总说没事，看现在的样子，应该是着凉了。
“着凉了也还不知道要保暖……”叶旭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将方瑜的头从被子里露出来，这么睡呼吸不畅，会缺氧的。
果然，方瑜从被子里露出的脸已经潮红一片，可是由于冷仍是不住地往被子里缩。原来是因为怕冷啊……想起和他一起睡时，他总是整晚扒着自己不放的样子，叶旭表情复杂的注视着对方因缺氧而红扑扑的脸，心中五味交杂。半晌，他好似放弃又似是下定决心般的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悄悄拉开方瑜裹在身上的被子，钻进了被窝，将对方整个人揽进了怀里。感受到了温暖，方瑜立马本能的想热源靠去，不断地往叶旭的怀里蹭，手脚并用的抱住不放。
怀里的身子凉凉的，手脚也是冰冷，叶旭第一次知道原来方瑜这么怕冷。望着怀里因为温暖而露出幸福笑容的人，叶旭忍不住低下头，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这样的想法，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了，而只有这次他再也忍不住了。其实他早该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
第六章
“叶哥哥不和小辉一起睡了吗？”小辉见叶旭要走，硬撑起朦胧的睡眼，急急得抓着他的衣角，渴求的看着他。
叶旭将童话书放在床头柜上，笑着拍了拍小辉的头，安抚道：“小辉是好孩子，以后要做男子汉，所以现在就要勇敢点，习惯一个人睡觉。”
“可是晚上好冷的……”小辉撇开目光，不看叶旭，语带委屈的小声嘀咕。
“等一下噢！”叶旭微微一笑，出了卧室。不多久就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什么东西。
“冷的话，抱着这个就暖和了。”将热水袋塞进小辉的被窝，仔细的为他掩好被角，“晚安！小辉。”叶旭看了眼抱着热水袋，似乎还有些委屈的小家伙，关灯离开了。
“你不和小辉睡了？”感到被子被人掀了开来，方瑜有些诧异的回头，不明所以得看着钻进被窝的叶旭。
“嗯，小孩子还是一个人睡得好，万一和人睡习惯了，长不大就不好了。”叶旭不理会方瑜的怀疑的眼神，自顾自的躺了下来，还在床头摆弄了一阵。“你要睡了吗，睡了的话，我就关灯了。”
“关了吧。”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也说不出究竟怪在哪里，真要说起来，这个理由也确实成立。既然提不出反对的理由，那就顺其自然吧，再说其实自己心里也挺高兴的，方瑜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会周公去了。
难道是生病了吗，前两天夜里天天冷的牙齿都发颤，才舒服昨天一天，今天怎么突然热的浑身冒汗呢？
半夜，方瑜被热醒了。醒来的他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整个人都窝在叶旭怀里，自己的双手抱着对方的腰不说，就连脚也伸在他的双腿，之间。而叶旭也是伸手环着他的肩，将方瑜紧紧揽在怀里。方瑜的脸瞬间就红了，两颊发烫，敢情那几天自己睡得这么安稳，这么缓和就是因为这个？方瑜不笨，自然一下就想明白了自己“忽冷忽热”的原因，不过今天未免也暖和得有些过了吧？小心的移开叶旭环住自己肩的手，方瑜轻轻的退出了他的怀抱，向内侧移了移身子。还是好热，就像是睡在烧热得铁板上一样……方瑜将双手都伸出了被子，可还是觉得热，怎么床会这么热？！等等，床热……难道说……方瑜伸手摸了摸床铺，果然手下的触感不似平常的平坦，有一条条粗粗的线状物。想起睡前叶旭曾在床头捣鼓，方瑜翻身越过叶旭，在他枕边摸索了一阵，翻出了电热毯的开关，调到了“OFF”。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铺上的，自己怎么完全不知道？而且还是靠着墙铺的，全在内侧，摆明了是给自己用的，早就决定好要和自己一起睡了吧？是因为昨天自己着凉的关系吗?
一连串的问题窜入了方瑜的脑袋，可是还没等他想出答案，意识便又模糊起来。床铺太柔软，被窝太暖和，睡意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方瑜再次沉入了梦乡。在彻底睡着之前，他的手脚又自发的缠上了叶旭，汲取后者的热量，虽然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行为……
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寒假落下了帷幕，送走了小辉，方瑜和叶旭两人也整理好了物品，回学校去了。
开学前一夜，许久未见的学生们有着说不完的话，方瑜和叶旭才踏上6楼的走廊，就听到从各个房间中传出的高声谈话，闹哄哄的一片，热闹非凡。才走了没几步，迎面就有人热情的打招呼，“叶旭，你回来了，快来我们寝室，桔子从老家带来很多特产，快来尝尝！”说着还拉着叶旭往一边走。
“等一下，阿毅，你等一下。”受不住来人的热情，叶旭急忙挣脱他的“钳制”，“你好歹也等我把东西放好吧，！你总不见的让我提着这大包小包的去串门吧？”
“哦，也是。我这不是这么久没看到你，太激动，太高兴了吗！”被叫做阿毅的男生笑着摸了摸头，“那你快点噢，否则东西被分光了，我可不管噢！”
“你要一起去吗？”到了寝室门口，叶旭忽然问道。
“什么？”方瑜不明他所指为何。
“去阿毅寝室。”
“不了，我和他们不熟。”应该说是完全不认识，方瑜不明白叶旭怎么会有此一问。
“那好吧!”叶旭也不勉强，他知道方瑜不喜欢这种事。
叩叩
“方瑜，你睡了吗？”
方瑜洗了澡，刚想上床睡觉，就听见了敲门声，听问话的声音，应该是叶旭。
门外，叶旭拿着一包菊花茶，一见方瑜开门，就将茶拿到他面前，“桔子从老家带来的杭白菊，我见你以前就常泡茶喝，这个还是给你比较合适。我比较习惯喝咖啡。”
“谢谢！”方瑜接过茶，道了声谢。
“那我走了，你早点睡，晚安！”叶旭见他受下了，开心了扬起了嘴角。
“晚安！”
“试试看喝些茶吧。”叶旭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身后响起了清冷的声音，他有些奇怪的回过头。
“咖啡喝多了伤胃，喝茶养生。”方瑜解释。
“嗯，我知道了！我会喝喝看的！”叶旭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总让人联想到正午的阳光，活力、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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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W！是你吗？阿西莫多？
—恩
——太好了！果然你也没有换课！
新学期的第一个星期二，方瑜和上学期一样准时在晚6点来到机房做实验。相比起高年级学生一学期一换的课表，大一的学生由于还在上基础课，大多数课程都要持续一年，因而课表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可能隔了一个假期，很久没有“聊天”的缘故，网络另一头的“艳阳高照”特别的兴奋，一个人说个没完，全不在意这边的方瑜冷淡的反应。
方瑜也不是故意要这么冷谈视之，只是对方所说的那些兴奋事儿，对他来说早已是旧闻，且都亲身经历过。感想是有的，可就怕说出来引人怀疑，露出破绽，到时就不好收场了，所以与其费尽心机的遮掩，遣词酌句，不如不说来的万无一失。反正平时他也沉默惯了，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
——就是元宵节那天，我和朋友去灯会看花灯猜灯谜。我顺手就揭了张红纸，那上面写着“两心之外无人知”。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在国外生活，这灯谜自然是猜不出的，后来我朋友答出来了，好像说是，恩……心……一通。
——心有灵犀一点通
方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起这件事他就忍不住来气。要不是这家伙和小辉嚷着要去，他才不会去那种不但门票贵的要死，而且还人挤人，只看的到人头，看不到灯的地方呢！那天，他被挤得都快找不到北了，这家伙倒好，抱着小辉和泥鳅似的在人群里“游来穿去”，一眨眼就没了影。等他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找到他时，他手里就已经拿着个揭下的灯谜，皱着眉头做沉思状了。
——对，对，就是这个！中国的古语实在太拗口了，我就算明白了意思，也还是记不清楚。
你真的明白这话的意思？！方瑜很怀疑，他记得那天他问了自己一路，从“灵犀”是什么，到什么叫“一点通”，再来是整句话的意思。方瑜自认自己是解释的很清楚，可一直到回到家，对方还是一脸疑问的样子。反正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在再也解释不出更多的情况下，方瑜也懒得管一到家就坐在电脑面前“百度”的某人，径自洗澡去了。至于这个某人后来是否“百度”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是否真的正确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就完全在方瑜的知晓范围以外了。不过，照今天这个情况看，他似乎还是有点一知半解，否则怎么连这句话都说不清呢！本来嘛，诗词歌赋就不是光靠解释，翻译就能理解的，正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看了再多的注释，听了再权威的解释，如果没有深刻体会语境，一样无法理解句子的含义。
——那天解了谜之后，工作人员给了我们2条红豆做的手链。可是我明明记得猜谜的规则上说，解出灯谜后获得的奖品会和谜题有关，可是这个红豆和这个灯谜有什么关系呢？
果然理解的还不够彻底！
——红豆又称相思豆
打下短短一行字，方瑜也懒得多做解释，这种微妙的关联，还是他自行体会的好。
这家伙那天揭谜前也不看清楚，旁边的大红纸上明明就写了“情”字，亏他是个不带眼镜，视力良好的主儿，这么大的字竟然会看不见。等自己找到他，想拦也已经太迟了，灯谜早就被他揭了下来，除了帮着想答案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了。
元宵灯会的回忆对于方瑜来说只能用混乱来形容，但作为同游人的叶旭倒是有令一番想法，特别是在知道了红豆的寓意后。
相思阿……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天那里全是一对对的情侣，原来那个“情”字是这个意思……电脑前的叶旭会心一笑，哼起了小曲。
“快看，快看！”
“那不是今年最流行的红豆手链吗？想不到他也有女朋友了呢，果然我太犹豫了，不知道他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一定很大胆吧！敢和冰山在一起。”
“拜托，你看清楚啦，这个是红豆情侣链没错，可这条是女链，女链耶！”
“阿？真的哟，还真是女链。看上去也蛮自然的，乍一看还真没发现呢！”
“这款情侣链本来就做得很中性，也有看到过女生带男链的，不过带女链的男生倒是第一次见……真想知道那条男链在谁那里！”
“怎么？不在班上吗？”
“不在，我们已经观察过班上所有男生了，一个也没有！”
“那是其他专业的？”
“其他学校的？”
“该不会是哥哥或弟弟吧？”
“……”
“……”
一整个上午，班上的女生都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全都有意无意的飘向方瑜——的手腕。就连一些男生在初见他时也是一愣，虽然没有女生表现得这么明目张胆，但不约而同像他投来的注目礼，也已将好奇心也已展露无遗。只是介于方瑜平时气场的缘故，至今都没有一个人敢来一问究竟，诸多猜测与谣传都因得不到证实而产生了越来越多的版本。
身为话题的中心，方瑜对周围的好奇与骚动自然不可能浑然不觉，但也懒得去澄清，反正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结果，旁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
昨天上完机回到寝室，叶旭像早就等着一样，还没等他拿出钥匙开门，就被一把拖去了对门。在对方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狂轰滥炸了整整两个小时后，方瑜怀着无奈与敬佩的心，终是被叶旭的“真诚”所打动，戴上了那条作为灯谜奖品的手链。至于为什么是他带着女链，完全是出于合适的考虑，相比叶旭，这条手链戴在他腕上要合适得多。
想起他戴上手链后，叶旭心满意足的样子，方瑜摸了摸手腕。别人爱说什么他管不着，他们说累了自然会停，他真正在意的是叶旭发自内心的笑容，只要他高兴就好！
第七章
说起J大学生会的大事，无非就是上半学年的新生文艺汇演（社团文化节）以及下半学年的校运动会了。从下半学年开学的第二个礼拜起，就要开始动员各班积极报名参加，然后组织团体项目的每个学院各个专业间的小组赛，个人项目的初赛。规划场地、人员安排、组织宣传，这些工作都得一步步地展开，可以说比起上半学年的文艺汇演，下半学年运动会的工作量要来得更大，事情也要更复杂繁琐。而且由于运动会的性质决定了学校领导和老师的态度，每年的运动会总会让学生会的成员倍感压力，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真是不想组织这种名义上的学生自主，实质上的学校官方活动。
“这次召集大家开会的原因想必各位二、三年级的成员都十分清楚了，这次的校运动会已经决定于5月16日举行，具体的日程安排见投影。目前各班的参赛名单已经报上来了，秘书处正在整理、分组，准备下礼拜组织小组抽签，届时理事会要及时做好通知协调工作，宣传部也要及时跟进，公布抽签结果，网络部也是。财务部要尽快……”
主席台上夏毅然一脸严肃地布置着近期任务，说句实在话，方瑜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认真、这么严肃呢！
夏毅然这个人平时总是一脸的嘻哈表情，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办事效率与能力却是一等一的，因此也总给人一种无论什么事，只要有他在总是可以轻松解决的信任感。
这次会让一向举重若轻的他露出如此表情，据知情人士（秦凯）透露，貌似是昨天校长亲自上阵找其“谈心”许久，至于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这小子也真够倒霉的，都大四了还不得安宁，要继续做什么老什子的学生会长。这种官儿啊，做一年就够要命了，他还一做就是两年，简直是要折寿了。他原来那个接班才上任不到两月就因为胃病住院去了，出院后也没人敢再让他继续干了。没办法夏毅然那小子只能出山接着干，谁让他保研呢！”
会前，被不情不愿拉来帮忙的秦凯无聊之下，硬是拉着方瑜说东说西，其中大多都是有关夏毅然的。
张涛、秦凯、黎巍和夏毅然原本是同寝的室友，其中只有秦凯和黎巍是同专业的同学，其余两人皆不同专业，四个人三个专业，两个学院，经常是有人去上课，有人回寝室，作息相差胜大。起初秦凯和黎巍两人几乎是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张涛这个和事老整天就和救火队似的一刻不得闲，后来也不知怎的，这两人不但和平了，还亲密无间起来，让人大呼看不懂。
四人中除了黎巍，其他三人都加入了学生会，而且在大三时都当上了干部。夏毅然是会长，秦凯是副会长兼外联部部长，张涛是理事会会长，听说他们那一届被称作J大历史上最强的学生会，在学校间联谊时出尽风头。所以在会长空缺的情况下，团委老师才会无论如何都想要夏毅然复出。本来老师是想让同为保研生的秦凯也一起复出的，可他死活都不肯，无论老师是苦口婆心的劝说，还是板起脸来威逼，他就是软硬不吃，最后还是看在夏毅然的面子上答应有事回来帮忙。
目前四人都已搬离了宿舍，夏毅然因为家离学校近，大三结束时就退了宿，而他的床位后来就由方瑜取代。其他三人也在上学期退了宿，秦凯和黎巍由于保研所以提前搬到了研究生寝室楼，张涛由于要实习也回家住了。说起来除了夏毅然，其他三人方瑜已经是许久未见了。
“好，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如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询问相关部门的部长。除了各部部长，及前面被我点名的人留下，其他人散会！”
随着一声“散会”，会议室骚动了起来，四周的人都纷纷起身准备离开，方瑜由于被点名的缘故，仍旧坐在座位上。
看看人散的差不多了，夏毅然走下讲台：“大家都向前坐坐吧！”
“这次运动会正逢我们学校校庆，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了，校长昨天已经找我过谈话了。他希望能把这次运动会给办热闹了，展现学校的百年风采。”怎么什么事都让我给碰上了，好不容易选个接班人，竟然闹胃病，复出后，一会儿电视台，一会儿校庆的，改天真该去庙里烧烧香拜拜佛了。唯物主义无神论者的夏毅然如是想，昨天校长的一席话果然不简单！
“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这周五之前把具体的计划书交上来，有什么困难和想法也尽早提出来。”夏毅然用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将视线转向方瑜。
“方瑜，这次理事会人手不足，你负责下后勤的统管，这次后勤由各部的一年级组成，主要工作是发放饮用水，以及赛事的服务工作。名单在周五的时候我会给你，到时你和他们联系下，开个小会。这是上一年后勤组组长的计划书，你回去看看，也写一份在周五之前交给我，网站的更新也不要忘记了。”
“好，我明白了。”接过计划书的同时，方瑜也有了搪塞班长不参赛的理由。到并不是方瑜不热爱运动，不关心班级活动，而是徐佳的“请求”太过分。5000米——绕操场12圈半，就算是全班长跑成绩第一也没必要如此挑战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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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旭最近很烦恼，他常常光是看着那个人就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了，也因此经常会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发了呆，就像现在。
“不会做了？”方瑜停下在键盘上的敲打，回头看向叶旭，不是很确定的问道。他已经看着自己有好一会儿了，虽然觉得叶旭在英语上会有问题不太可能，可方瑜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啊？不是……”叶旭猛地惊醒，慌忙摆了摆手，“我看你从吃完饭到现在一直在写东西，想看看你写什么？”随便扯了个谎，即使牵强了些，也好过“看你看呆了”这句真话。
方瑜皱了下眉，心下虽是怀疑，但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我要负责运动会的后勤管理，正在做人事分配和计划最后的最后修正。”
“学生会的事情就是多啊……”叶旭探身，凑过头看着方瑜笔记本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人员分配和事项安排，“这么多事情都要你管，哪还有时间参加比赛啊？！”
“我不参加比赛。”无视叶旭都快和自己贴上的脑袋，方瑜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工作。
“不参加？！”叶旭诧异道，随即又颇为的失望的叹道：“还以为能和你比比的呢，听徐佳说你长跑是全班第一的！”
“你要参加长跑？”方瑜目不斜视，仍旧盯着屏幕，随口问道。
“嗯，5000米，徐佳说你们班内定这个项目由你参加了，所以还以为能和你一较高下呢！”
内定？什么时候的事？谁定的？怎么连我都不知道！方瑜打字的手微微抖了下，在心里为徐佳记上了一笔。
“5000米最耗体力，听学长说，每年都会有人跑到一半体力不支，被半途抬下来。或者跑是跑完了，一停下来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了。”方瑜清楚地记得夏毅然那天的交待“要多安排些人，一旦有情况能及时反映，每隔一段要安排一个陪跑得，全程看护，以防万一。这个项目不比其他项目，每年总出些问题。”
“那是那些人太差劲了，不就是5000米吗？哪有这么可怕！”叶旭满不在乎，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你就等着看我拿个前三吧！”
五月的天气，温暖却不炎热，正是全民健身的好日子。校长在主席台上简短的说了几句后，就宣布运动会正式开始。
J大的运动会分两天进行，第一天是一些集体项目的决赛，像长绳，接力跑、拔河等等，当天比晚，当天颁奖。第二天就是个人赛的比拼了，跳远、跳高、短跑、长跑、投掷竞争的激烈程度，赛事的精彩程度都比第一天要来得大，特别对于女孩子来说。所以往往是第一天的比赛大家都是抱着“集体主义”的精神为自己班级捧个场，第二天才会真正的为自己关心的对象加油打气。
因为要清理场地，为第二天做准备，第一天的比赛日程安排的比较松散，下午三时就已全部结束，进行颁奖典礼。默默地收拾好接力棒、长绳等物品，方瑜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第一天的比赛，方瑜的班级完败，就连前十都没有一个项目排的上……
方瑜已经完全不对今天的比赛抱希望了，只要他们班的人不得个倒数，他就觉得很欣慰了。要不是因为自己还有工作，他现在就想一走了之了，有这种想法的并非他一人。今天他们班一共就没来几个，来得也都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给场上那些原本就是去凑数的选手一些安慰。到现在这些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好像就只有徐佳这一个光杆儿司令了，方瑜向操场方向望了望，徐佳正向他走来。
“你还在啊，学长让我跟你带句话，让你回去休息，就只剩下长跑了，人员安排也都到位了，善后的事情交给他们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方瑜一边在纸上几下饮用水的数量，一边应道。
“你还不走吗？”徐佳见方瑜似乎准备去图书馆那边，叹了口气，“别去看了，我们班已经商量过了大家都不要去看，也算给李峰一个放弃的理由！”
今年长跑的场地并不在操场，由于四百米的操场要跑12圈半才能跑完5000米，历年都有人反映，跑完全程除了要体力好外，还要带着防晕的头盔才行，否则12圈半，绕都把人给绕晕了还跑什么？！这个问题反映了这么多年，今年终于得到了解决，学生会申请将长跑路线改为由图书馆之前的广场出发，途经第一教学楼，由第一食堂折返，回到图书馆旁篮球场的提案得到了学校的批准，从此选手们终于不用再绕圈圈了。
“你先回去吧，我过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帮忙的。”方瑜拿了条毛巾和饮用水，撇下徐佳，一个人向图书馆去了。
一路走去，操场、教学楼，食堂附近都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其中以女生居多，长跑在快也要跑个一刻钟多钟，跑完了还能递水，递毛巾什么的，是最能表现热情地项目，女生们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远远的就已经看到叶旭穿着红色的运动服，自信满满的站在广场上，周围围着一些女生，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忽然间，他似是看到了什么，一脸兴奋拨开周围的人群，向自己这里跑了过来。
“我看你们班上的人都没来，我以为你也不会来了呢！”叶旭似乎很高兴，眼角都盈满了笑意。
“我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方瑜淡淡的说道，“比赛快开始了，你快点回去吧！”
“哦，好！”叶旭笑嘻嘻的跑了回去，跑了几步后，又突然回过头，“在篮球场等我……”树叶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明暗间他的表情模糊而不真切。
点了点头，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方瑜仍是望着前方已然转身的背影轻轻的道，“别忘了检查下鞋带。”轻风拂面，也不知有没有将这句嘱托带给前面的身影。
第八章
随着发令枪响，身着各色运动服的选手都争相迈开了步子，按着自己的节奏沿着既定路线跑了起来。人影慢慢渐行渐远，一个拐弯，消失在转角之处。
随着人影的消失，周围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开始有人穿过小径向教学楼的方向去了。前方一个个花花绿绿的模糊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赛程虽说只过了三分之一，但初次的格局已然显现。
方瑜也跟着的人流来到了教学楼附近，定睛一看，领头之人正是叶旭。四目相交，行进中的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笑得开怀，抬手向人群挥了挥，腕上的红豆手链随着他的动作化作一条艳红的弧线，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显眼。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手臂，为小麦色的肌肤度上一层晶亮，年轻、活力、透着勃勃生机。周围的人群一片哗然，女生们的加油声、尖叫声响作一团，虽然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在向谁致意，但都私心的认为那个人就是自己。陆续着又有些人影从身边经过，其中不乏系草帅哥，自又是引起女生一片呐喊。默默的离开人群，独自沿着小径往回走，链子随着手臂的摆动在腕上微微滑动。
距离选手们达到终点还有些时间，篮球场上还没什么人，代表终点线的红色绸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带子后面站着负责计时的秦凯和发放号码牌的黎巍。秦凯看见方瑜过来，微笑着主动上前搭话：“等人？”
“嗯”直视着前方，方瑜颔首。
“早了点吧……虽说若要对方能第一个看见自己，是该早点来占个好位置，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人恐怕还刚从食堂折回来，1/3没跑呢！你瞧瞧这里多冷清啊！”秦凯话里有话，笑得诡异。
方瑜不理对方的意有所指，仍是淡淡道：“其它地方人多，太吵。”
“太吵啊……”故意拖长音，秦凯一脸的意味深长。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传了过来，大多是在打听哪个帅哥是什么专业的云云。
“人多起来了嘛……看来人快来了，我先过去了准备了，回见！”秦凯扬了扬手里的秒表，回到绸带后待命去了。
方瑜也向终点线靠近了些，想看清楚领头的人究竟是谁。一抹红色进入了视线，人离的尚远，还看不清面容。此人的优势及其明显，相较第二名足足领先了有近200米，可以说是稳操胜卷了。
“是叶旭！是叶旭耶！叶旭加油！加油！”周围的女生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呐喊声，加油声，尖叫声较之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吵死了！加什么油，就算他现在走过来也赢了，叫什么叫！”黎巍有些受不了的揉了揉耳朵，不满的抱怨道。
一片欢呼声中，叶旭可以说是众望所归的冲过了绸带，缓冲了几步，笑着拒绝了女生们端茶送水的好意，他径直走向被女生淹没的方瑜。
“恭喜你！”方瑜将手中的毛巾递给叶旭，语气仍旧是淡淡的。
“这是应该的，我早说过我会得第一吧！”叶旭一边抹着汗一边得意。“话说，你们班那个在哪里呢？”拧开方瑜递过来的水，叶旭垫起脚，做张望状，“前面我在折回来的时候，他好像有遇到他，应该还刚过一教没多远吧？”说完，仰头灌起水来，叶旭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如果他有的话。
“啪！”
一声闷响，叶旭只觉背后被人重重打了一下，没来的及咽下的水就这么一股脑的全给喷了出来，霎时水花漫天。身体也在这措不及防的“一击”下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长跑过后的腿本来就有些发软，哪经得起这么大力的一拍呢！
正寻思着到底是谁这么过分，诚心给他难堪，冷不防就撇到了方瑜微笑的脸庞，紧接着一个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辛苦你了，干的不错！”
方瑜的笑犹如夏日里绽放的花朵，美不胜收；方瑜的声音犹如春日里和煦的清风，柔情似水。可叶旭只觉得浑身发冷，一股寒气从头顶一直冻到脊椎根。
“咳咳，咳咳咳……”终究还是有些水没能咽下又没能喷出，一番折腾后就呛进了气管，叶旭一阵猛咳，眼圈都给咳红了，今天他算是衰到家了……
“方瑜！咳咳……你……咳咳咳……等……咳咳咳……”没等叶旭缓过劲来，方瑜已一把扯过他手里的毛巾，看都不看他一眼，扭头就走了。叶旭急得顾不上自己的狼狈，一边猛咳一边费劲的喊，喊出来的句子支离破碎，一般人还真听不明白。
“好歹等看我……咳咳……领完奖……咳咳……再走呀……咳咳……至少也等你们班那个……咳咳……跑到终点啊……咳咳咳……”见方瑜理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叶旭一急正准备追上去，忽觉肩膀被人从后面扣住了。
“同学，是不是该跟我说些什么？”一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道。
叶旭僵硬地转过头，直觉要糟。身后秦凯正一脸“狰狞”的看着他，脸上乃至刘海都有水珠滴落，手里的秒表上也挂着水珠。
“呵呵呵……呵呵呵……”叶旭干笑，“学长，对不起啊……”
所以说阿，这人呐，千万不能得意忘形，否则就连老天爷都不待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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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瑜负气而去，叶旭狼狈至极，两人都没有发现篮球场的一隅正有几双泛着荧光的狼眼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小雪，你上次赌什么来着？赌叶旭是攻吧？”
“啊？”何雪一听，脸上一红，慌忙摆手，“赌什么呀？！晶晶你不要乱说！”
张晶晶斜睨了一眼身旁双颊绯红的人，鄙夷道：“得了吧，你！在我面前还装，别人不知道，我心里还能不清楚。上次那贴我们几个有哪个没留过言，赌过两人攻受，别以为披了马甲就没人知道了，霜满天同学！”
最后几个字出口，何雪的脸更红了，“霜满天”正是她那次特地注册的马甲，“我看大家都在说，所以也忍不住去凑了个热闹……”声音越说越小，头越来越低。
“行了，我又没有说你什么？”这丫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么含羞胆小，“不过，你的感觉到是挺敏锐的！女王受……还真被你说对了，我还以为会是冰山攻呢！今天韩晓没来真是太可惜了，我记得上次她也支持女王受来着。”张晶晶回忆着。
“啊？”何雪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可是我现在也觉得是冰山攻了……”上次不过是因为喜欢叶旭，所以才说是女王受的……
“唉……这你就不懂了吧！”张晶晶摆出一副前辈样，“等下回去呀，我给你介绍几本书，看完了，你就明白了。”
“你们两个凑在一块说什么呢？”笑得这么诡异。
“原来是陆学姐呀，我们正在说上次那个攻受贴呢！”一见是陆雯来了，张晶晶更来了精神。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请教学姐呢？”何雪困惑道，“为什么学姐上次不让我们出面澄清呢？就算说出方瑜是男的，也没什么关系吧，他不像是会为那种事生气的人呀！”演都演了，还怕人说，再说也没人会想到那女主是他吧！
“知道现在校园网上电击和下载次数最多的视频是哪个吗？”陆雯不答反问。
两人摇了摇头，她们还真没去了解过。
“是我们上次演出的视频噢！”说完，陆雯不无得意，“这还都得归功于那张帖子呢！因为讨论热烈，又没有一个确切得说法，所以很多人都去看了视频，想亲自一探究竟。神秘才能创造神话啊！”
“学姐高明呀……”张晶晶面露佩服之色，连连点头。
“你们以后可要多学着点，我还指望你们开创话剧社的未来呢！”陆雯被捧得上了天，脸都笑开了花。
“对了，你们前面会说到攻受贴，难道说是有新进展？”同人女毕竟是同人女，最感兴趣永远是男生间的暧昧。
“是呀，是呀，我跟你说噢，学姐，前面……”
树荫下，三个女生围在一起小声交谈着，脸上诡异的表情让过路人看的惊心，纷纷绕道而行。
将已经跑得天昏地暗，两眼发花的老好人李峰送回了寝室（他还是没能跑完全程，半路弃权了），方瑜想起今天还有实验课要上，匆匆赶去了机房。本以为今天叶旭会和朋友忙着庆祝胜利，不会出现了，没想到，他刚开机，一个记事本就弹了出来。
——唉……
他这是怎么了，长跑得了第一怎么还唉声叹气的。方瑜本以为今天的叶旭会兴高采烈的向自己大吹特吹他赛场上的表现，比赛的精彩。不料他一上来就是一声长叹。
——出什么事了？长跑没进前三？
虽然知道不是，但方瑜一时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只能试探的问道。
——没，得了第一。
那你叹什么气！面对这个意料中的答案，方瑜没好气地瞪着屏幕，等着对方进一步的解释。
——可是，我惹他生气了……把他给气跑了……唉……
——他？
难道是指我？方瑜心里一跳，叶旭的形容他的语气有些奇怪。
——就是我一直跟你提起的那个人，那个“两脚书柜”。不过，现在我已经不这么看他了。
网络的另一端，电脑前的人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你去跟他道个歉，照你以前说的来看，他不像是小气的人。
自己夸自己还真是别扭，方瑜撇了撇嘴，觉得很不自在。
——我也知道，可还是怕呀……
——怕什么？
莫名其妙，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怕他不原谅我
——就这么点事，怎么会呢？
我有这么小气嘛！方瑜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他没想到自己在叶旭心里竟是如此小气。
——我也知道是我多心乱想，可是……唉……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喜欢他。
喜欢？！方瑜惊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屏幕，反反复复的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试图读出第二种意思来。也许是他的中文不好，他所说的喜欢只是普通的好友间的感情，不是那个意思，他从小在国外，用词不当很正常。方瑜自我安慰，可刚把情绪平定下来，屏幕上有出现了一句话，这句话将他心中所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击碎了。
——我想我是爱上他了。
第九章
叶旭长长的舒了口气，感觉一身轻松，终于说出来了。这段情在他心里埋藏了好久了，从春节到现在，三个多月堵得他心发慌，憋在心里着实难受。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可却无法一诉衷肠，身边朋友虽多但都不能对其一吐为快，这段情太特别，以至于除了自己默默在心中思念，无法对外人道也。
因为喜欢，所以敏感多虑，害怕一旦据实相告，连朋友都没得做。也担心告诉了他人，总有一天会传入他的耳中，更担心人言可畏，会对他造成伤害。日益膨胀的爱恋无法找到宣泄的出口，连心都要被胀破了。
不是没有想到过要告诉自己的弟弟，可是地球彼端的亲人过完春节就复习迎考去了，考完直接远游，已经有2个半月没见踪影了。
本来也没有想过会把心底的秘密告诉这个素为蒙面，只能通过特定IP联系的人，可是心中的情感急于寻找宣泄的出口，网络上互相不知身份，对他也全然不知的人无疑成为了最好的选择。由于不知姓名，素为蒙面，所以不用担心会有流言蜚语，一切仅止于网络两端的两人之间，网络成为了最好的保护伞。
——可他是男的！
也许是由于太过震惊，很久之后屏幕上才又出现了一行小字。
——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上了。
叶旭自嘲一笑，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知不可为却也不法不为。
之后很久，久到叶旭以为对方由于厌恶，不想再和自己说话。毕竟如今的开放程度，不能接受此事之人比比皆是。苦笑着正打算关了记事本，屏幕上却突然又出现了文字。
——你是认真的？
——是！
又过了很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很奇怪，但这种事本身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要是真心以对，我想应该会被理解的……
——说的也是！最多就是被拒绝，被讨厌，男女间求爱失败也很正常。可是我怕会成为拒绝往来户，连朋友都做不成呢……真伤脑筋呀……不过，还是谢谢你的鼓励，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是变态呢！
——虽然很多人不能接受，但同性恋不是变态。我要下课，先走了，8
方瑜逃也似的关了记事本，关了电脑，冲出了机房，他怕他再说下去就要露馅了，今天的事情实在太令他震惊了！
大脑一片混乱，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寝室的，方瑜用冷水猛泼自己的脸，他需要清醒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叶旭竟然喜欢自己，这是在太荒谬了！
抬头望着镜中挂满水珠的脸，虽然秀气，但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张不折不扣的男生脸，叶旭究竟是看上了哪一点？
自己从来便不爱说话，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十分淡漠，为此从小到大身边都没有什么朋友，可以说叶旭是至今和自己走的最近的人了。
无论自己有多么冷淡，哪怕有时他说十句自己一句不答，他都可以无所谓的笑笑，继续找话题。生活中的关心，生病时的照顾，平日里的谈笑，这些片断好电影回放般在方瑜眼前一一走过。叶旭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可是……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方瑜未完的思考，抹了把脸，用毛巾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方瑜尽可能的让心平静下来，使表情和平常无异，他已经猜到门外的人是谁了。
门外叶旭正耐心的等里面的人来开门，作为赔罪，他提着一盒什锦寿司和两杯梅子绿茶，他记得上次方瑜好像挺喜欢喝的样子。
“下午的事真是对不起了，我拿了第一，一高兴，玩笑就没了分寸，你别生气啊。”一见方瑜，叶旭立马堆起满脸的笑容，“我带了夜宵来，一起吃吧！”他抬手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示意他是诚心来道歉的。
侧过身，让叶旭进了屋，方瑜表面与平时无疑，心却像打鼓似的咚咚直跳。比起叶旭向人倾诉过后的一身轻松，他现下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着。
叶旭已经将带来的东西摆上了桌面，眼见梅子绿茶，方瑜心中一跳。这是叶旭曾经推荐他喝的，他喝完后觉得不错，可是再想去买的时候，那家店却已经关门了。听说这个梅子绿茶是那家店的特色产品，一般奶茶铺很少有卖，那叶旭是从哪里买来的？还有这个寿司，他没见学校里，甚至学校附近有卖阿……
“你尝尝看，这家店的寿司都是先做的，味道好，用料也新鲜。虽然比起专业寿司店的寿司，原料上差了点，但价格挺实惠的，总的来说很不错的。而且这个什锦寿司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就是……”
“哪儿买的？”
“啊？”叶旭正说着话，突如其来的问题，他一时没听清。
“这寿司和绿茶哪里买的？”方瑜怔怔的看着他，好似要通过他的眼睛看到另一些东西。
叶旭被他看的莫名，愣愣的答道：“在公园那里买的……”挺卫生的，有合法经营许可证，我有注意看过。
公园那一代有些专卖小吃的特色小店，挺受年轻人的喜欢，可是那里离学校有好几站路的距离，他特地过去买的？所以会这么晚才过来？
方瑜想的出神，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叶旭拉着坐下，将一个不知什么口味的寿司送进了嘴里。寿司特有的酸味和鱼肉的鲜美在口中慢慢溢开，在微热的五月里让人觉得格外清爽开胃，方瑜不自觉地又夹起了一个，送进了嘴里。这里的寿司似乎款款不同，前面那个应该是鱼肉的（具体是什么鱼，方瑜没吃出来），而现在这个是明虾。盒子里还有很多其他寿司，每个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
正想着，对面的叶旭忽然脸色大变，捂着嘴巴，一脸痛苦的样子，眼睛也是水汪汪的泛着泪光。他一把抓起手边的绿茶一个猛灌，可惜他的绿茶前面已经被他喝了大半，剩下那些根本无法缓解他现下的状况。方瑜很主动，可以说是下意识的将自己的那杯递了过去，心里纳闷：他到底吃到什么了？
又灌下大半杯绿茶，叶旭的状况终于有所好转，他放下杯子，气息不稳的解释：“这个什锦寿司有个特色，就是每盒里都混着一个芥末寿司。外表看起来和普通寿司没什么两样，但其实米饭里包着大量的芥末，就看谁倒霉吃到了。”
“挺有意思的嘛！”你现在的样子。方瑜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眼圈发红，好像刚哭过的人，随手拿起桌上的绿茶就喝了起来。
“那个……”叶旭伸手，欲言又止。
方瑜不解的挑了挑眉。
“算了，没什么……”叶旭泄气的放下手。那杯绿茶，我之前喝过了……但是你能不介意，我很高兴，虽然你可能只是忘记了……
方瑜依旧不解，他看着表情变了几变的叶旭，觉得眼前之人越来越奇怪了。他压根儿没有意识到一向有些洁癖的自己，刚刚竟然喝了别人喝过的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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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叶旭，方瑜不免又想起了起前面为完的思绪，难得能有个想让自己真心相交的人，他不想就此失去。可是如果想要继续他们之间的友谊，就唯有继续隐瞒。
如果说先前是不想让叶旭知道自己就是“卡西莫多”，那现在就是不能让他知道了。
之前的隐瞒是唯恐他知道后，会气自己故意隐瞒，有心刁难，待人不真。但以目前对他的了解，这些在他眼里不过是小事，只要自己肯诚心道歉，他一定不会计较。
可是现在就不同了，情这一字最为伤人。若是现在去向他表明身份，一定会被要求给个答复。可是真的不知该如何答他，想要拒绝，却不忍出口，总觉得一旦说了出去就会错过什么，会后悔一辈子。但如若接受又是万万不能的，倒不是说因为介意对方是男的，如果真的喜欢，自己也是不会在意的。只是心里乱糟糟的，对他究竟是出于什么感情，自己也说不清楚，又怎能草率的接受他的一片真心呢？
既然不能作答，那就只有隐瞒了，可隐瞒的越久，对他的伤害就越大。如今，他把自己当作倾诉感情的对象，诉说埋藏在心中对自己的一片深情。有朝一日，身份若被揭穿，一定会误会自己有心隐瞒身份，是为了看他笑话，故意耍他。隐瞒时间越长，他说的越多，将来对自己的误解也会越大。
明知如此，可现在除了继续隐瞒下去，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方瑜皱了皱眉头，心里也十分鄙视自己这种作鸵鸟状的心态。
早知道会这样前面就应该说些劝他回头，“不要再错下去，两个男的之间不会有好结果”之类的话，或者干脆说他是变态，这样以后他就不会再来找自己了，也就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了。方瑜对自己前面的“善解人意”颇为后悔，可全天下最没用的就是后悔了，所谓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收回来，再说……那些话自己真的说得出口吗？
看着桌上喝完的饮料和空了的寿司餐盒，方瑜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运动会过后，很快就到了学年期末考试的日子，对于大一学生来说，除了期末考试外，还有万恶的英语四级在等着他们(不包括叶旭，他不是中国籍）。
将运动会的收尾善后工作彻底完成后，方瑜就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计算机系这学期的考试科目比较多，在加上随堂测试的考查科目，几乎从运动会结束开始，大大小小的考试就没停过。交论文的，要写论文，随堂测试的，要复习备考，忙碌的生活让方瑜没有时间去想他和叶旭之间的问题，应该说他根本就顾不上叶旭。
叶旭可没有方瑜这么多事，国贸这学期的课程和上学期几乎相同，除了英语就是数学，英语他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唯一要复习的也就是高数了。原本他指望着可以像上学期一样让方瑜辅导自己，可是照现在这个情形，他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了。每天他都静静的坐在埋头苦读的方瑜身边，默默地做数学题。到了九、十点下楼买夜宵回来和方瑜一起吃，也趁此机会让对方休息一下。也就这时候，方瑜会关心关心他，问他有没有什么不会不懂得地方。
很快就到了停课考试的日子，在最后一次的实验课上，“艳阳高照”问“卡西莫多”能不能留给联系方式，以后也可以聊聊。“卡西莫多”没有答应，只说一切随缘，如果有缘的话，下一年他可能还用这台电脑上课。“艳阳高照”又问，那怎么才能知道用的人是他。他回答，如果是他他会在开机后，在记事本里输入“FY”。“艳阳高照”问，为什么是“FY”，他没有回答就关了机，只留下句，有缘再见。
第十章
学年考试过后，就进入了赤日炎炎的盛夏时节，对于J大的学生来说，大学生涯里，最深恶痛绝，最万恶的日子也随之来临了。
J大所谓的短学期，就是在第二学期过后，放暑假之前，几乎可谓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里，莫名其妙的多出的第三学期。为什么说他莫名其妙呢？因为就连上课的老师都想不明白在这种热的坐着不动都会出汗的日子里，何必要硬生生的加出平均两个星期，每天只上3小时的课程，而且期间不带休息。这种所谓的试验课，视听课完全可以安排在正常学期的晚上，加出个第三学期，不是纯粹折腾人嘛！可是老师和学生不知道的是，如果放在晚上就意味着教务处的那些老师们要陪着做晚班，不能回家，而有了第三学期之后，就是老师和学生陪着教务处晚放假。人都是自私的，自然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安排。
老师办公室有空调，天天可以回家，家里住的远的，有教师公寓安排，里面空调、卫浴一应俱全。热也就热在上课的那几个小时里，且试验课大多在机房上课，这年头电脑比人金贵，有它的地方四季如春。
学生就没老师这么运气了，寝室没有空调只有电扇，大夏天的，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短学期的排课又是无休制，连回个家调剂下都不行，偶尔有些住的特近的，回趟家都会受到众人的“注目礼”相送，让人大热天都觉得背脊发凉。这时候往往是学生一年里最勤奋，最刻苦的日子，一到去机房上试验课的日子，老师都用不着点名，一看下面那座无虚席的样子就知道只可能有旁听的不可能有缺席的。
大一学生短学期的课程比较类似，除了计算机相关专业的，都免不了有一门计算机试验课。不要就此以为计算机专业的就比一般人幸运，他们也不过是换个名目而已。人家专业不上计算机基础课程，直接就是编程语言，所以短学期试验课上的也是编程语言设计。
虽然说没有幸运儿，但却真实存在着不幸者。看着一拿到短学期课表就整个儿都焉了，趴在桌子上宛如一摊软泥般的“新室友”，方瑜打心底里同情他。经管语言类的比其他专业的要苦一些，他们除了计算机课程，还比一般人多一门所谓的外语视听，而且此课程竟然是安排在普通教室里上的。
大四的学生都已经办妥了离校手续，一个个不是踏上了社会，就是去了新的地方继续求学之路。寝室也因为他们的离去，进行了合并在分配。像方瑜和叶旭这种只剩一人的寝室全都进行了重组，叶旭被分配到了方瑜那里，另外还新来了两个叶旭同班同学。因此从短学期开始，方瑜和叶旭在朋友之外又多了一层室友的关系。这个关系着实让叶旭兴奋了好一会儿，直至看到那张短学期课表。
真是作孽哟……方瑜的看了一眼被扔在书桌一角的课程表，不无同情地摇了摇头。可怜我们近一年不曾回过家的叶旭同学，回家的日期又被无情且不知所谓的英语视听课推后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我们再消沉再难过，也改变不了我们比别人少一个礼拜假期的事实。与其愁眉苦脸的窝在寝室里发霉，我们不如给自己找些乐子。”新室友之一的高扬从床上一跃而起。
“您老有何高见呀？”新室友之二——崔名立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盯着自家笔记本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至于已经是“二手货”的叶旭，仍旧是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装尸体，一副别来烦我的样子。
原住民方瑜，由于长年冷漠少言，加之对于此二人知之不深，采取一贯沉默是金的原则，打了盆水，准备擦了凉席，睡个午觉，天气太热了，实在找不出其他事情做。
“听说附近新开了一个健身馆，那里有游泳池，室内的，最近一个月里15元钱随便游，而且还有热水淋浴。”高扬扬了扬手里的宣传单，“去不去？”
崔名立慢悠悠的拿过宣传单，快速扫了扫，“嗯，是不错，挺近的。室内的也没太阳晒，价格也能接受。叶旭你觉得呢？”
被点了名的人缓缓地坐直身子，凑过去看了看那张宣传单，“确实是个好去处，不过……”
话说了一半，他眼睛突然一亮，看着端了盆水刚从浴室走出来的方瑜，期待的问：“方瑜，你去不去？”
方瑜前面在浴室里接水，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出来就被一双晶亮晶亮的眼睛看着，奇怪极了，“去哪里？”
“游泳啊！这么热天，泡水里就舒服多了！”叶旭满怀期待的看着他。游泳阿，多么让人兴奋的运动！
主意是不错，可是……“我不会游泳。”方瑜遗憾道。
没想到，此话一出，叶旭更乐了，嘴巴裂的好大好大，“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生命在于运动，何况游泳还是一项求生技能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没有泳裤。”方瑜为难的看着叶旭。
“那正好！”叶旭心里乐开了花，之前英语视听造成的不快一扫而光，“我也没有带泳裤来，我们一起去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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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方瑜拒绝的机会，叶旭接过他手中的水盆，随便一搁，揣着钱包，拉着人就往门外跑。被留下的两人只觉一阵风从身旁刮过，然后寝室里就只剩下他们自己了。
“我们要不要报警啊？”高扬盯着还敞开的门，呆呆的问，“我怎么觉得叶旭像绑架犯呀……”
“是有点像。”崔名立点了点头，“不过呀……”伸了个拦腰，“人家也许就喜欢这个调调呢！我看你呀……还是少管闲事的好，有空多想想高数，听说这次补考题比上次考试的还难。” 打了个哈欠，关了笔记本，崔少爷准备上床睡一觉。这天热的他大少晚上都睡不好，白天都萎靡了。
“这不是摆明了要赚重修费嘛！”高扬嘀咕着，无奈的拿起高数开始了心理安慰大于实际效果的复习。
再说“绑匪肉票”二人组，叶旭这次可以说是把绑匪形象做了个十成十，一路拉着人方瑜往校门口走，一出校门便一扬手，把人塞进了出租车里，直奔商场去了。
方瑜也不恼，也不问叶旭如此匆忙的理由，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车里有空调，温度适宜，让晚上热的睡不好的他直犯困。叶旭也不说话，不解释，车厢里静静的，一直到方瑜略带睡意的声音响起，“我没带钱……”轻轻的，带着些叹息。
“没关系，我带了。”叶旭侧身看着身边歪着头，已经睡着了的人儿，唇边的笑容温柔如水。
商场里，叶旭兴致很高，左挑右选，其实在方瑜看来，一共也就巴掌大的一块布，能变出多少花样来？不还都差不多！还有那天差地别的价格，更是让他看不懂，为什么这么一小块布要买几百块钱，简直是在抢钱！
“你觉得这条怎么样？”叶旭兴奋得拿着一条深蓝色的泳裤问站在一旁兴趣缺缺的方瑜。
“你喜欢就好。”反正是你穿，问我做什么。
叶旭愣了下，继而明白了方瑜的想法，解释道：“我是说你穿。”
我穿？方瑜小小的诧异了一下，看了看货架上的标签，皱了皱眉，伸手往角落里一指，“我觉得那款比较好。”
顺着方瑜手指的方向看去，叶旭立马□了脸：“那款材质不好，式样也是去年的了。这款比较好，穿着舒服，又好看。”
就这么小块布，材质再不好又能难受到哪里去，再说了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去游泳池又不失去沙滩，全都泡在水里，穿给谁看呀！方瑜心里想着，嘴上坚持自己的观点：“我比较喜欢那样的。”
见他那么坚持，叶旭也没办法，方瑜不是个好商量的主儿。他过去拿了那条方瑜喜欢的泳裤，和自己看中的一起，让售货小姐开了票。然后趁方瑜不注意时，偷偷对售货小姐耳语：“这款我还要一条，蓝色的那种，等下一起包起来。”指了指自己选中的那条，示意售货小姐再开一张票。
售货小姐奇怪的看了看叶旭，心想：不就多买一条吗，有必要偷偷摸摸的吗？不过，客人是上帝，上帝要你做什么，你哪有问为什么的权利。而且多卖出一条就多一份销售额，就一份提成。况且这款可是名牌货，还是今年的新品，价格高，提成也多，自己这月的奖金应该少不了了。售货小姐喜滋滋的将票本翻过一页，满心欢喜的写了起来。
叶旭心里也是喜滋滋的，他正盘算着要找个什么借口将东西送给方瑜。他记得方瑜的生日是……2月11日。今年他还在他家吃了生日蛋糕呢！不过，由于他事先不知情，什么准备也没有，直到方妈妈将蛋糕摆上桌，才知道那天竟然是方瑜19岁的生日。结果他连送的礼物也没有，只能跟着大家一起唱生日歌。唉……想起来就觉得可惜，要知道生日一年才有一次，错过了，就要等上整整一年的时间。
多等一阵倒是不要紧，反正这泳裤也不会发霉变质，新品也起码要等到明年春天4、5月才有。只是这2月份的天气冷得时常接近冰点，送泳裤实在是不合适，总不见的去冬泳吧！不合理，驳回！
那最近，还有什么节日？叶旭想来想去，一直到付了帐，取了东西，乘上了回学校的地铁，仍是没有想出送方瑜东西的合适理由。算了，算了，不想了，也不急于一时，顺其自然总会找到机会的。叶旭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坐姿，闭上眼，欢欢喜喜的幻想着自己教方瑜游泳的情景，人生真是美好……
第十一章
碧波池内，人们三五成群，或靠在池边聊天，或在水中嬉戏，偶尔也会有争强好胜者在池中一比高下。许是因为刚开不久，又地处偏远，周边除了学校，没什么住宅区。这里的泳客比起其他泳池的要少上许多，至少每个人都能有一块活动的空间，不至于还没游两下就踢到身边的人。
不管是在哪个泳池，浅水区的池边总是会有在学习游泳的新手，有些基础的自己在水里扑腾摸索，刚学的一般都会有人伴在一边帮忙指导。如果在水里游累了，聊够了，看着这些新手学游泳，有时也是颇有乐趣的。
“叶旭这小子八成今天晚上做梦也会笑醒了……”靠在深水区池边的崔名立远远望向浅水区的方向，脸上带着点怀笑。
“咦，为什么？”一边的高扬不解的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所及之处不过是叶旭方瑜二人。方瑜不会游泳，似乎也不常来泳池，今天下水时都是小心翼翼的，差点没摔着，幸好叶旭及时扶了他一把。本来叶旭就答应要教他游泳，现在的情况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吧！看着正尽心尽力指导方瑜游泳的叶旭，高扬用眼神询问身边的人。
高扬那迷茫不解的眼神换来崔名立同情的一眼，唉……真是聪明面孔，笨肚肠，这么明显的事儿都看不出来，怪不得高数要补考呢！
拜托，这是什么眼神呀，怎么看怎么像把自己当小白处理。我知道我没你崔大少聪明，可也不至于笨到要你同情吧！高扬不高兴唬起了脸，瞪了对方一眼。
崔名立见状，伸手往他肩上一搭，语重心长地道：“孩子，你还太年轻，有些事情是不会明白的……”
且不说那里高扬和崔名立的“百里赛跑”，“强盗与官兵”游戏。方瑜和叶旭两人又是否真如他们俩所言那般呢？
此时方瑜正两手抓着池沿，尽力放松身体，试图照叶旭所说的那般将自己完全交给池水，让水的浮力把身体托起来。如此大面积与水接触的经历对他而言实在少的可怜，虽说都这么大人了畏水是不至于了，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排斥的，就像今天他一开始下水那样。
方瑜的父母都不会游泳，印象里他上一次下水进行所谓的游泳，还是在自己11岁那年。那次是伯伯一家来这里小住，堂哥吵着天热，要去游泳，伯伯也闲来无事，便带着自己和表哥去了儿童乐园的泳池。其实所谓儿童乐园的泳池不过是一个半径才2米都不到，水深不过半米的圆形小水池。就算当时才11岁的方瑜，水也不过才到他的腰，就那个深度根本完全游不起来，也就只能泡泡水，起个消暑降温的效果。都是8年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毕竟这也算是自己记忆里很值得珍藏的回忆了，从来没下过水的旱鸭子第一次下水嘛！
“来把头也低下去，别怕，不会有问题的。”沉浸在回忆里的方瑜较之前放松了许多，叶旭看准时机，轻声诱导，“对，就是这样，现在把手也放开试试，别怕，我会扶着你的。”说着，他轻轻地抬了抬方瑜抓着池壁的手，让其脱离池壁，自然的搭在自己的双手之上。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又偷偷的将自己的手撤离，让方瑜靠自己的力量浮在了水面上。
感觉到身体整个都飘了起来，就好像一张飘在水面上的枯叶，随着水面的波动上下起伏。方瑜很是高兴，自己终于不会一下水就直直往下沉了。但好景不长，半个脑袋都埋在水里，就后脑勺的一小部分在水面之上，水下根本就无法呼吸，不一会儿，他就憋不住了，急着抬头呼吸。他这一抬头，破坏了身体的平衡，身子瞬间就沉了下去，吓得他手脚一阵乱舞，在水里扑腾。
叶旭见状急忙一手勾住他的腰，一手穿过他的腋下，一使力将他拖出水面。
“咳咳……”站稳后的方瑜一边抹去脸上的水，一边咳嗽，慌乱间鼻子和嘴里都呛进了一些水。
“没事吧？”叶旭关心道，虽说不呛几口水是学不会游泳的，但看到方瑜现在的样子，叶旭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没事，呛到些水。”
“休息下吧，现在你已经学会了浮水，可以说是一大成功了，等下我再教你游泳的姿势。”叶旭双手在池壁上一撑，离开了泳池，转身准备伸手将方瑜拉上来。
可回头才发现，方瑜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两只脚有些孩子气的荡在池边。叶旭缩回手，自己也觉得好笑，是不是有些太过在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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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全身挂满了水珠，衬着白皙的皮肤更显晶莹，平日里看似不怎么运动的人，身体却意外地匀称，肌理分明，既不消瘦也不过于魁梧。一直以为成天搬弄计算机的人都会纤细如柴禾，永远只是运动会的“参与者”，现在看来是自己过于武断了呢！怪不得当初知道方瑜不参赛后徐佳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天喊地了，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也难怪他了……
叶旭看的有些移不开眼，在这样下去早晚会引起身边人的注意，为了强迫自己转移视线，他滑下水去。
“你先看我游一次，注意手和脚的动作。”示意方瑜继续坐着休息，叶旭背对他向对面游去。
不得不说叶旭游泳的姿势十分的好看，标准的蛙泳，双腿在一曲一直间带动整个人在水中穿梭。动作轻盈，不带起水花也似乎没用什么力，人便像游鱼般到达了对面。
看看池中其他人，有几个踢得水花飞溅，声音之大就连坐在池边的方瑜都听得烦心，可这人却愣是没移动多少，连看着的人都替他们累的慌。方瑜有些担心，万一自己“画虎不成反类犬”学得和他们一样，岂不是平白给人看笑话，简直是在做无用功嘛！花了力气没效果的事，他最不喜欢干了。
“看什么呢？”叶旭折返后，发现本该在认真观察的人意外地看着泳池的一角，视线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心中有些失落。
“我会不会像他们一样？”如果会的话，我就不学了，学了也是白学！
叶旭不解的挑了挑眉，顺着方瑜没有收回的视线看去，“怎么会呢？呵呵……”原来在担心这个阿！
“他们那个根本就还没学成呢！充其量只能说是在水里会换气，不至于沉下去。放心，你绝对不会学成那样的！”叶旭信誓旦旦的保证，一边笑一边做着承诺。
方瑜还有些不太相信，怀疑的目光看的叶旭十分不爽。他有些不高兴的一把拉住方瑜的手，趁其不备将他给拽进了水里。
方瑜毫无防备，吓得整个人都慌了起来，掉下水的瞬间，本能的抱住离自己最近的物体，整个人都挂在了叶旭身上。待站稳之后，才发现这里是浅水区，水不过过胸，顿感尴尬，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叶旭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举动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两人的光裸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他也有些不自在了。
“咳……”轻咳一声，有些僵硬的分开点距离，叶旭移开目光，“那几个人的姿势不对，力气都没花到点上，所以才会这样。来，我教你正确的姿势。”
让方瑜两手抓着池壁，身体展开，叶旭抓着他的脚踝，照着蛙泳的姿势，一曲一张的摆弄。原本拉他下水就是为了教他游泳的姿势的，可经过刚才的变故，这一正常的教学程序却却让叶旭有些消受不了。水中的两条修长的双腿随着自己的动作，张开又合上，合上有张开，一闭一合间大腿根部的肌肤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真是折磨阿……受不了的放开了对方的双腿，叶旭咽了口口水，保持平和的语气，“明白了吗？就像这样你自己试试看。”
虽然总觉得对方说话的语气有些微的奇怪，但方瑜也没多想，就照着他的话做了。如果此刻他有回头的话，便会发现身后的人早已红了整张脸。
“我的姿势对吗？”方瑜虚心求教。
叶旭还没缓过神来，前面都没敢往方瑜身上看，闻言稍稍瞥了他一眼，有些含糊道：“嗯……差不多吧！”
“叶旭，过来陪我们玩会儿啊！”那边崔名立扬着手招呼道。
“你去吧！我自己在这里摸索会儿。”叶旭已经在浅水区陪着自己好一阵了，方瑜也有些过意不去。
“那我去了，你自己小心！”叶旭正愁没机会脱身呢，他真怕再这么下去，自己会露馅。
小心？在浅水区我还能淹死不成，方瑜心里觉得好笑，也没在意叶旭逃也似的游离自己的样子，自顾自的摸索起来。
“我说你这小子真是不没用！”一到深水区，崔名立就把叶旭拉到角落里，说起悄悄话来。
“什么？”叶旭奇怪，“高扬呢？”看了看周围，似乎这里只有崔名立一人。
“上厕所去了。”崔名立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别管他了。我说你啊，你拉方瑜来的目的是为什么啊？不就为那么个理由吗？怎么事到临头就怕了呢，这可不像你！”
“你说什么呀！”叶旭万万没想到崔名立会和他说这些。
“说什么你还能不清楚？”崔名立挑眉看着他，“这事儿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你平时也挺胆大的，想什么做什么，怎么碰到他就变得畏首畏脚了？他就这么可怕？！”
“也不是可怕，只是怕被知道了连朋友也没得做……”反正也被看穿了，叶旭也懒得辩解，直言道。
“怎么，你还想瞒一辈子，违背自己真心和他做一辈子普通朋友，然后看着他结婚生子？”“我说你是不是还准备帮他当伴郎啊！”见叶旭不说话，几乎是默认了，崔名立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和叶旭很谈的来，是班上公认的二人组，看到自己好友这么没出息，一个人痛苦，他真是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呢？大不了也就一拍两散，总比你这样的痛苦的好！试过了没成功，最多就是落个不痛快，如果试都没试就放弃，那会后悔一辈子的！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真甘心和他做一辈子朋友？”
确实不甘心阿……万一，虽然这个可能很小，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如果真的因为自己过多的顾虑而就此错过，那岂不是抱憾终身？
看着叶旭渐渐转变的眼神，崔名立知道自己的话凑效了，“想明白了就快去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谢谢你，名立，我一直以为如果你们知道了都会远离我呢！”叶旭笑道，虽然他思想开放，觉得这没什么，可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他其实在乎得到并不是别人怎么看他，真正让他担心的是为此会给方瑜带来麻烦。
“我可是很OPEN的！”崔名立不高兴嚷道，忽然他又换了种语气，“而且你在乎的真的是别人对你的态度吗？”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了这只狐狸，有这样一个朋友，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叶旭在心里叹了口气，与对方告了别，回浅水区去了。
刚从厕所回来的高扬感觉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傻呆呆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没什么”崔名立摆摆手，“我说，你前面追着我玩的这么高兴，是不是现在该换我高兴高兴了？嗯？”
对方一挑眉毛，高扬立觉不妙，飞快地向一边游去，。崔名立紧跟其后，新的一轮追逐再次展开……
第十二章
叶旭回到浅水区，方瑜正抓着池沿摆动着双腿。他不得不承认方瑜的悟性不错，才学了这么会儿就已经有模有样了，只不准过会儿就能在水里“扑腾”了。
“你学的真快！”他由衷地称赞，“我教你手的动作吧！还是先休息会儿？”
知道叶旭回来了，方瑜停下动作，转过身，想了想：“先学吧，再过半小时我们就回去吧！”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快4点了。
叶旭也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回去晚了会赶不上食堂的晚饭。他点了点头，然后伸开双手，在水面上滑水：“手的动作很简单，关键是要和脚的动作配合起来，全身协调了也就学会游泳了。”他停下动作，示意方瑜学他前面的样子做一次。
方瑜展开双手，在水里划了几下，扭头看向叶旭，用眼神询问对方正确与否。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叶旭肯定道，“来，你试着让自己浮起来……”向池中央走了几步，招手示意方瑜也跟上。
“很好……”方瑜的身子就像落叶一般漂在了水面上，“然后按照前面学的做，不用害怕，我会托着你的，不会让你沉下去，如果气不够了，可以抬头换一下。”
方瑜的大半个脑袋都在水里，声音隔着水传过来，闷闷的，听得不是很清楚。一双手由上自下伸了过来，轻轻的环住了自己的腰，让自己漂在水中的身体有了依靠。闭着眼睛，周围的声音又因为水的阻隔而变得朦朦胧胧，眼不能视，耳不能闻，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了皮肤之上，身体变得敏感起来。长时间在水中浸泡的身体，体温不似平常那么高，但方瑜仍然能清楚地感觉到腰间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以及环抱住自己的力量，温暖轻柔，但却让人觉得异常安心可靠。
“别怕……我会托着你，不会让你沉下去的……”耳边又响起了对方的声音，隔着水面传来，柔柔的好似蛊惑，不自觉地就照着他的话去做了。
双手划开水面，双脚随之曲张，时而抬头换气，至始至终支撑着自己的力量都没有离去。有了安心的依靠，方瑜的动作越来越舒展放松，手脚的配合也协调自然起来。
叶旭见已初显成效，建议道：“休息下吧！”
方瑜也觉得有些累了，他站直身体，直到双脚触到了池底，整个人完全站稳之后，腰间的双手才放心离去。
两人靠在池壁上，叶旭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今天一天他似乎一直都很高兴得样子。也许是之前崔名立那番话的效果，现在他对方瑜做什么都是坦荡荡的，一点也不心虚。就像之前，明明只需要轻轻托一下的动作，他硬是用双手环住对方的腰，吃足豆腐。仗着不会游泳的人的畏水心理，以教游泳之名，行吃豆腐之实。不会游泳的人在水里都是缺乏安全感的，这时的方瑜一定不会发觉自己行为的异常，这种豆腐不吃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叶旭在心里打着坏主意，脸上的笑更深了。
之后又练习了几次，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叶旭提议：“想不想试着向前游游看？”
方瑜不明所以得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就和之前的差不多，只是这次我不是托着你的腰，而是拉着你的手。两手起到的向前的作用是很小的，大多是用来控制方向，平衡身体的，所以光靠脚的力量产生的动力也足够向前游了。”叶旭解释，“要不要试试看！”伸出双手，他诚心的希望对方做一次尝试。
很想试试看在水中游动的感觉，方瑜照着之前的样子展开身体，浮在了水面上。然后他感觉到有人拉起了自己的双手，带着自己向前移动，他随即摆动双腿，运动自己今天所学闷着头向前游去。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就好像自己已经学会游泳那般，身体在水中前行，除了不会换气，无法呼吸外，一切都很完美。可是，憋气的时间是有限的，方瑜到了极限，不得不仰起头呼吸。一仰头，身体的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即使叶旭仍然拉着他的双手，身子还是向下沉去。本以为一会儿脚就能触到池底，站稳身子的。谁知，等碰到了池底才发现，水已经没过了眼睛，就算站直了也无法正常呼吸。
方瑜顿时慌了神，在水里奋力挣扎起来。可无论他怎么挣扎，身体还是不住地向下沉，水从字面八方向自己涌过来，将身体往池底拖去。灭顶的痛苦之中，他感觉有人环住了自己的腰，奋力的将自己往上拉起。溺水的人出于求生的本能，竭力抱住了眼前的救星，全然不顾这样是否真的有效。
方瑜突然溺水让叶旭也慌了手脚，自己不知不觉间将他带到了浅水区与深水区的交界，这里水深有大约1米7，站直了也无法呼吸。他赶紧松开了拉着方瑜的手（就拉着手指这么点力量，根本不可能借此将人拉离水面），游过去抱住他的腰，一边将人往上提，一边往浅水区游。他才刚碰到方瑜，后者就像是八爪鱼一样一手穿过自己腋下，抱住自己的肩，一手搂着自己的脖子，用力之大，让他都觉得有些疼了。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双臂，叶旭知道现在的方瑜很害怕很无助，他很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将他带去深水。
1米7的水深其实也说不上是深水，没多久两人就到了1米5处，方瑜的脑袋也露了出来。并没有意识到已经没有了溺水的危险，方瑜仍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紧抱住叶旭不放，头搁在他肩上咳个不停，前面呛进了不少水。叶旭也不推开他，心疼得任由他抱着，眼里有着来不及退去的担忧与焦急。他轻拍着方瑜的后背，既是为了帮他顺气，也是一种安抚。
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的崔名立也急急过来察看情况，见到方瑜没什么大碍，就识趣的拉着高扬又回到了深水区窝着。
“年轻人别太冲动了！”
“劫后余生”的方瑜和悔恨不已的叶旭被突入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救身员大叔蹲在池边，对着他们咧嘴笑着，白亮亮的牙齿都能去拍牙膏广告了。
“呵呵……呵呵呵……”干笑了两声，两人都注意到了大叔手中的救生圈，明显是让他白跑了一趟。
接受到年轻人不好意思又带着歉意地笑，救生员又爬回了自己的工作地——高椅。他一边爬一边奇怪的想：这两人到底准备抱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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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游泳池这一消暑的好去处，短学期也不再这么难熬，四人三五不时地泡在水里消磨上半天。方瑜也趁此机会学会了游泳，虽然还是常常和叶旭两人窝在浅水区，但这并非他所愿。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叶旭就小心翼翼起来，即使方瑜已经学会了游泳也不让他在深水区停留太久，深怕一个不慎又发生溺水的情况。对此方瑜是颇有微词的，只能在浅水区呆着，学会了游泳也没有意义吧。可是崔名立和高扬就像是和叶旭串通好了似的，全都站在他那边，不让自己去深水区。一对三明显是场不可能胜利的斗争，方瑜也只能放弃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原本这场斗争是可以势均力敌的，高扬完全是被崔名立的高数辅导给收买的。
转眼就到了正式放假的日子，四人在寝室里收拾着东西，忙得不亦乐乎。一年没回过家的叶旭更是愉快的哼起了小曲，殊不知一个晴天霹雳正在等着他。
“那各位九月见咯！”崔名立第一个收拾好东西，背起背包挥手告别。
“九月？”叶旭头都不抬的继续收拾行李，随口纠正道：“这次要到9月底才开学呢，正好和十一接上，完全可以到10月再来嘛！”
“……”
“……”
“……”
一阵沉默，没有人接话，大家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就连崔名立也放下了手中的旅行包，一脸同情的看着完全搞不清情况的叶旭。
“哥们，”他从门边折回叶旭身边，蹲下身，安慰性将手搭在了对方肩头，语气无限不忍：“你对本国教育制度不了解，有件事可能不知道……”
“？”叶旭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两人，不解。
“每个进大学的新生都要接受军训的洗礼，每个学校时间虽然各不相同，但没人可以幸免……”崔名立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个我知道啊，可是我们学校不是在大一正式入学前就军训过了吗？为此我还特地问过老师要不要下年补，她跟我说没关系的啊！”叶旭还是不太理解，不都说不要紧了吗？
确实没关系，因为这里所有人都还没军训过呢，崔名立真是越来越同情眼前这个不明状况的人了。
“由于校庆施工，我们这届的军训全都推迟到了今年暑假，也就是说9月15日我们就要来学校。通知是开学报道的时候发的，你当时还在A国，所以不知道。而且我们中途换了一个辅导员，新老师刚开始可能也不是很了解情况。”方瑜一口气道出了真相，语气还是如往常般淡定。
轰隆！轰隆隆！
真是晴天霹雳，平地起惊雷阿……原本军训并没什么，可是已经有一年没回家了，怎么说也该让人在家呆足2个月吧！何况他都已经和弟弟说好去参加业余登山爱好者的露营了，名都报了，主办方连邀请函都发来了，这下可好，要他如何处理这突发的变故？这么大型的活动要办理退团手续是很麻烦的，而且机会难得，很多人想去还去不成，能拿到名额是很不容易的。叶旭欲哭无泪，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周围四人看着成石化状态的叶旭，虽然同情却也无可奈何。他们都知道叶旭期待这次登山露营很久了，花了很大力气才拿到的名额。如果早知道露营要一直持续到9月，他们一定会事先提醒他的，可惜的是他们也是直到最近叶旭收到了邀请函才知道时间的。当时他们还在奇怪，难道是因为叶旭是外籍，所以可以免去军训吗？现在看来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可怜的人呐……四人心中同时叹息，无奈的摇了摇头。
军训是要算学分的，没有“补考”，没有“重修”……
第十三章
提前回学校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的，至少可以早点看到方瑜了。虽说现代通讯发达，即使相隔千山万水也可以通过网络畅所欲言，但空间上的距离感还是让叶旭饱受相思之苦。
学校里还没什么人，其他年级的都还在假期，大一的新生也还要过两天才来报道。校园里空荡荡的，平时总会有人经过的林荫道上空无一人，除了地上的斑驳光点，就只剩下夏季最后的蝉鸣。
叶旭拖着拉杆箱快步穿过林荫道，没有了树叶的遮蔽，阳光火辣辣的照到了身上。伸手遮挡了下刺眼的光线，汗湿了的衣服紧贴在后背上，一阵粘腻。都9月中旬了，怎么还这么热？！摸了把汗，叶旭顶着太阳，加快脚步，往寝室前进。
寝室还是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看来其他三人还没有来。想想也是，他们三个都是本地生，最远的也就方瑜，不过也就2个多小时的车程，谁会在这种天气里，大中午的出门呢？不到太阳落山，他们是不会出现的吧！这样也好，正好可以让自己补个觉。几个小时前还是午夜，也就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正午，时差这个东西也太折磨人了。
“晚上好，我回来了……”高扬人未至，声先到，大嗓门一喊，整条走廊的人都听到了。
方瑜皱了皱眉，起身开了门：“轻点，叶旭在睡觉！”
“哦、噢”高扬往里一望，果见裹着毯子叶旭躺在床上，急忙压低声音连声答应。
“他怎么这个时候睡觉？”不准备吃晚饭了吗？
“倒时差”说完这三个字，方瑜又坐回了书桌边，继续伏案写起来。
“对噢，A国和这里正好是日夜颠倒的。”高扬擦着汗，抬头看了眼电扇，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不热吗？”
方瑜淡淡的看了眼风扇，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热的话，开你那边的，我这边的就这样可以了。”
高扬像看怪物一样看了方瑜一阵，将自己这边的风扇开到了最大档，与方瑜那边最小档的风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一会儿，崔名立也来了。他一进门就被高扬拖到了一边，放低声音，神秘道：“你说方瑜是不是生病了？”
生病？崔名立想里张望了会儿，没看出什么端倪。
“否则怎么大热天的，都不开风扇？”
靠窗的风扇“哗哗”的吹着风，而靠门的那边却只有轻风徐徐，睡在床上的人可能还能有些风，而在下面的人，可能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看看风扇，看看方瑜，再看看睡得正香的叶旭，崔名立笑得诡异，叶旭你小子看来有戏阿……
“你……你笑什么？”难道今天自己撞邪了，怎么寝室里的人一个两个都这么不正常。高扬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心里发毛。
“你躲什么？”崔名立不高兴皱起眉头，拽过高扬，“放心，方瑜健康的很。你看，他衣服都湿光了。”
经崔名立这么一说，高扬才注意到方瑜穿着的衣服早就贴在了背上，仔细些看还能看出衣服的颜色也是深浅不一。黑色的棉质汗衫即使湿了也不是很明显，若没有崔名立的提醒，高扬这个马大哈恐怕到明天也不会发现。
“那他为什么不开风扇呢？”高扬抓了抓头，实在是想不通。
“因为有人怕冷呗！”崔名立也懒得多解释，将背包往桌上一搁，拿了换洗衣服，洗澡去了。
叶旭直到7点才醒过来，吃了些方瑜带来的冷馄饨（方妈妈特别让方瑜带来给叶旭尝尝的）做晚饭。他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不但错过了晚饭，而且恐怕晚上也要睡不着了。明天7点就去操场集合，真是够呛！
“军训时，有射击训练吗？”叶旭睡饱了觉，神采奕奕的幻想起军训的种种。
“射击？”崔名立一听乐了，“你觉得我们学校能提供射击场地？也不怕误伤啊！”
“就在学校训练？”
“不在学校，还能在哪儿？高中那会儿倒是去的军营，大学都统一在学校了，毕竟S市也就这么1、2个军营，哪挤得下这么多人！”崔名立回忆。
“你呀……就别幻想了，军训其实说白了也就是让你晒太阳的，无外乎站军姿，走正步，10天功夫还能有什么呢？我们学校今年连迷彩服都省了，只要求穿跑鞋，运动裤，要求应该也不会太严格的。”
“晒10天太阳你还不嫌多！天气预报都说了，高温还将持续一阵，起码未来7天都不会低于35度，搞不好还要来个37呢！这种天站大太阳底下晒，难怪有人会猝死！”高扬从床上坐了起来，对崔名立的话十分不满。
“猝死？”叶旭将头转向高扬，一脸好奇。
“是啊。你回A国了，所以不知道，暑假新闻里报的，一个大一新生，在军训期间猝死。我这次来学校，我妈妈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叫我不要勉强，不舒服就和老师请假。还说什么就我一个儿子，我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高扬翻了翻白眼，可能是回想起了自己母亲的样子，一阵哆嗦。
“这么吓人……”猝死可不是好玩的，这个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那人本来身体就不好，缺乏锻炼，这么多人都没事，没什么好怕的。”方瑜平静声音，意外地有说服力。
“可听说几乎每年都有猝死的，只是平年一直没报，今年因为家长闹起来了，才被曝光的……”
“行了，行了，怕死就早点睡觉去，小心睡眠不足明天还没训练就晕了。”崔名立不耐烦的打断高扬，结束了这个不吉利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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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军训的强度并不大，主在让学生适应。一天下来也没觉得多累，只是天气太热，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湿的都能挤出水来。四人一回到寝室就开始以猜拳决定洗澡的先后顺序，第一天赢的人是方瑜，垫底的人是叶旭。起得早，睡得也就早，11点刚过，四人就哈欠连连，先后会周公去了。
第二天的训练不比第一天来的轻松，午休时，四人就没了精神，一个个软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2点的时候，崔名立接到老师电话，让他通知他们专业所有男生，由于高温警报下午军训时间由原来的2：30——5：30调整为3：30——5：30，减少一小时。他认命的从床上爬起来，逐一叫醒了所有人，包括外专业的方瑜，宣布了老师的通知，然后出门去完成他的通知任务，谁让他是专业联系人呢？
被叫醒的众人先是本能的答应了声，继而再崔名立出了门后，幡然醒悟：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这种通知等他们醒了再说也不迟阿，何必一个个把人叫起来。分明是自己睡不成了，也不让别人睡，心理不平衡的典型，十足的恶魔！
之后几天烈日当空，接连的高温，使得大家已经将下午军训时间默认成了3：30 ——5：30。老师也懒得再通知了，要是哪天恢复了2：30的训练时间，他大概会来个电话吧？
第五天的晚上，正当方瑜洗完澡用毛巾擦着头发的时候，忽然感到一个凉凉的物体轻轻的碰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他不禁一个哆嗦，接着一股温热的气息袭上了自己的耳廓，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疼吗？”
叶旭心疼的抚摸着方瑜的脖颈，感觉到他的颤抖，一阵心疼。方瑜脖子处的皮肤红通通的，一看就知道是晒伤了。皮肤越白就越嫩，也就越容易晒伤。作为男生的方瑜自不会像女生般注意防晒，几天下来，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有些发红，最为娇嫩的脖子处更是碰都碰得，一碰便疼得厉害。
叶旭前面正在喝冰冻饮料，拿着饮料的手很凉，发烫的皮肤触上冰凉的温度一阵轻松。方瑜舒服的闭上眼，享受着流连在脖劲上的温度，轻轻地吐气：“还好……”
“这样有没有舒服点？”叶旭拿过喝了一半的冰冻饮料，将瓶身贴在方瑜的脖子上。
比刚才更低，面积更大的凉意触上了皮肤，灼热感骤退，说不出的舒服，方瑜仍旧闭着眼，轻轻地“嗯”了声。
叶旭让方瑜自己先拿下瓶子，他则在柜子里一阵捣鼓。应该是带来的了……
一会儿，叶旭拿着包不知名的物品回到了方瑜那里，他示意方瑜放下瓶子，自己则打开了盒子，取出了里面的东西，至此方瑜总算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我不要用这种东西！”方瑜语气坚决，又不是女人！
“不行！”叶旭毫不退让，继续手上的动作，“你已经晒伤了，要是再不处理会更严重的，倒时就得上医院了！”
“你干什么？！我说了我不要的……你……”叶旭不顾方瑜的反对与阻挡，一手按住方瑜企图阻碍他动作的双手，一手快速的将面膜贴在了方瑜脖子上。要比力气，方瑜根本不是叶旭的对手。
善后修复的面膜比一般的面膜更为清凉，一触到皮肤，就觉得一阵沁入皮肤深层的凉意，就像大热天里吃了一根解渴又降温的棒冰。
“舒服吧？”见方瑜停止了挣扎，叶旭得意的笑起来，松开了按着他的手。
方瑜没有说话，由着叶旭又拿了张面膜贴到了自己胸前露出的皮肤上。等叶旭忙活完了，才奇怪的问：“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厄……”叶旭的笑有一瞬间的凝固，“我弟弟给的，说什么太阳大，小心晒伤之类的。”想起自家弟弟听说自己要去军训时那贼笑得样儿，叶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还给了我一瓶晒后修复霜，说敷完面膜后涂，还有瓶防晒霜，听说指数还挺高的。真不知道他哪里学来的这些……”叶旭翻着他拿过来的那个小包，从中拿出两个小瓶。
本来他带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的，毕竟如果真被晒伤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不过从军训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用不到了。由于今年大一，大二一起军训的缘故，原本就不够用的操场就更加拥。平常都是男生操场，女生树林的，今年由于场地紧张，也许他们这样的合资专业男生也被安排在了其他空地上，有楼房和树木遮荫，几乎晒不到什么太阳。可是方瑜他们就没这么好运了，天天站在操场上，任大太阳晒着，就算带着帽子也遮不了多少。叶旭一直都很担心方瑜的情况，每天都注意着，今天方瑜脖子通红，他立马就发现了。
“这个面膜要敷20分钟，我先去洗个澡，洗完了帮你擦修复霜。不许偷偷拿下来噢！”叶旭说完，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方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久才收回了视线……
第十四章
之后的几天里，每天早晨训练之前，叶旭会监督方瑜涂防晒霜，到了中午午休的时候，打湿毛巾让他敷一会儿脖子，晚上，在贴张面膜做晒后的修复。几天下来，被晒伤的皮肤虽然还是有些红，但倒的确是不疼了。叶旭本来还想叫方瑜再去医务室检查一下，方瑜说什么都不肯，想着晒伤的情况已有了明显的好转，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叶旭放心之余也就没有勉强。
眼看着10天的军训就要过去了，在看到曙光之际，大家的疲劳与紧张情绪也到达了顶峰。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某天深夜，男生宿舍楼2栋顶层的某间寝室里上演了奇怪的一幕。
“稍息！”
“立正——”
“向右看齐！”
一声声响亮地队列命令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在不该响起的时候响起，一切的不符合常理，让好眠的三人从梦中惊醒，一个个都神志恍惚，如坠云雾。
“你们也听到了？”叶旭原以为是自己做梦呢，可睁眼才发现，其余两人也和他一样，一脸惊慌的坐在床上，显然也是被惊醒的。
“嗯，是有听到。”方瑜肯定的点了点头，原来不是梦啊……
“你们快看！”崔名立的声音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
叶方二人还没来得及回头，又听到一声口令“报数”。由于已经清醒，这次他们清楚肯定的判断出了声音的出处——高扬。
回头一看，高扬正闭着眼，一个人“兴致勃勃”的自说自话，自己下令，自己执行，声音嘹亮有力，动作标准规范。
“你们说他一个人准备怎么报数啊？”崔名立的眼在黑暗里闪亮闪亮的，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床外。叶方二人不约而同地发现自己产生了幻觉，怎么崔名立忽然就多了条正挑来晃去的狐尾呢！
经崔名立这么一提，三人都开始期待起了高扬的“个人表演”。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动静，高扬自从喊完那句“报数”后就没了反应，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军姿倒是站的挺标准。
三人等的脖子都长了，估摸着不会再有好戏上演，崔名立第一个不高兴了：“半夜坏人好梦，竟然还不贡献点娱乐，看我明天不整死他！”
可怜的人啊……叶方二人同情的睨了不知明日将大难临头的高扬一眼，翻身睡觉去也……崔大少狐狸班长的称号可不是自封的，谁要是招惹了他，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可是……这睡得好好的被惊醒，要再睡着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寝室里从不同方向接连传出翻身的声音，显然目前除了还在“训练”中的高扬，其余人皆无法入眠。
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而且往往还能都是些奇思妙想，叶旭坏坏一笑，翻身问对床的方瑜：“你说，如果我们给他下命令，他会不会照做？”
“这个么……”方瑜寻思了下，然后用很认真地口气说道：“试下就知道了。”
还不等叶旭反应过来，方瑜“正步走”的命令已经发出。而前一刻还站得笔挺的高扬，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就认真贯彻执行，正步踏的“啪啪”响。
“喂、喂！”叶旭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听人说过，梦游被吵醒的人是会被吓死的。他是也想试试看，但是他可没想过要下这种有位移的命令，原地来个稍息，敬礼也就可以了。
眼看着高扬就要踏着正步撞上门板了，叶旭心里着急，方瑜倒是镇定地很，饶有趣味的看着高扬摆着臂，一步步向门边逼近。
“立定”一个懒懒的声音响了起来，让离门仅一步之遥高扬停了下来。
崔名立打了个哈欠，“这小子还真是听话，真好玩！向后转！起步走！”在他的命令下高扬走回了自己的床边。
“坐下！”高扬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乖乖的按着崔名立的话盘膝坐在了地上。
探身看了眼地上的情况，崔名立十分满意的盖上被子会周公去了。以逗人为乐的狐狸终于满足了……
方瑜也玩够了，觉得困了，闭上眼，一会儿就睡着了。
恶魔，十足的恶魔啊……叶旭叹息的摇了摇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第二天一早，当高扬从地上醒来，一脸困惑的询问三人时，三人都是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口径一致，皆曰：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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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结束就是“十一”长假，七天的黄金周正好让训练了十天的学生们休息调整，以备迎接新学期的到来。
崔名立一家这次黄金周举家出游，香港4日。班上有几个女生听说后都嚷着要他带化妆品、带香水，单子列了长长一条，让人大叹女人之可怕。高扬被这次军训彻底榨干了，背着书包有气无力的回家去了，临走前，誓言要七日不出门，三日床上过。可后来事实证明，他的誓言不过是他的妄想，七天里有五天需要走亲戚的人绝对是整个寝室最忙的一个。
方瑜也回家去了，身后跟着理所应当，毫不见外的叶旭。为满足精力旺盛，好奇心过剩的某只，方瑜在半被迫下于“十一”当日出门“考察国情”。从步行街一路去往江边，望眼所及黑压压的一片，在人潮涌动中行走是对身体素质的一大考验，所谓的十一赏灯、看焰火果然是件体力活儿。、
五点一到放灯区域实行交通管制，马路上没了汽车，人群迅速向外扩张，人们大摇大摆的走上了机动车道，小商小贩们更是看准了时机纷纷抢占有利地形。叶旭就像个刚进城的孩子，左看看，右逛逛，手里还挥舞着路上买的小国旗，让走在一旁的方瑜黑线无数，真想拽着人一路往前冲。
绚烂的礼花在空中绽放，与江对岸的电视塔交相辉映，点亮了黑暗的夜空，人们眼中映衬着焰火的光芒，漆黑的眼瞳栩栩生辉。在A国不知看过多少次比这华丽盛大的烟花，可却从来没有过此刻的心情。有人说，烟花虽然美丽却很孤独，一朵朵在空中静静的绽放，一闪即逝，只留下瞬间的美丽，远远的看着听不到任何声响，安静得出现，沉默着离去。所以中国人喜欢爆竹，热闹喜庆，很远就能听到声响，知道是哪家人有了喜事，同时巨大的声响又能吓跑那些牛鬼蛇神，心怀不轨之徒，祈求未来的顺利安康。叶旭不信鬼神，但却懂得孤独，他喜欢焰火的炫目，却不喜欢它的寂静无声。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仰望夜空，只为空中那一闪而逝的光辉，也许孤独的并不是烟花，而是看着他的人。前面有一对情侣默默牵手，近旁父亲抱着孩子微笑着望向自己的妻子……也许烟花本身并不能给人带来幸福与满足，但若能和你一起仰望夜空，共同见证这美丽瞬间，心就能得到满足吧！不由自主地叶旭伸手握住了方瑜垂在一侧的手，掌心传来的微亮温度，真实地让叶旭眩晕。手的主人正怔怔的看着他，清澈的眼里礼花不再，除了自己再无他物。加大了手中的力量，不给对方逃走的机会，希望借此传达自己的感情。
我的心意，你可曾明白？
秋风中迎来了新的学年，新学年就有新气象，新学生，就拿叶旭来说吧，一开学他就烦恼不断。本以为经过了十一的那次牵手，方瑜对他的态度会有所改变，谁知他竟像从没发生过一样，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甚至都没有开口问过自己“为什么”，好像一个男生突然牵起另一个男生的手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难道说自己的表示还不够清楚，亦或者说方瑜的理解产生了偏差？叶旭左思右想还没想出个结果，就又碰上了另一件令他头疼的事儿。过年时候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卖花女竟然成了J大的新生，而且还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开口便“哥哥，哥哥”的叫，弄得叶旭一阵尴尬。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大家说清楚，互相介绍下交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都是同学嘛！可是此女却非寻常人所比，这朋友交的叶旭一肚子苦水没出吐，憋得都快内伤了。
卖花女叫高雨雯，目前就读于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是方瑜不折不扣地学妹，就算说是师妹也不为过。最令人称奇的是她竟然和方瑜一样曾获过国际知名的IPD程序设计大赛一等奖，而更让人觉得神奇的是，她竟然也拒绝了所有其他学校的邀请，可谓认死理进了J大，难怪人说J大是怪人群居之所……
如果单单就这些来说，交上这么个“妹妹”也该算是一大幸事，可偏偏这姑娘有一嗜好——打工。用她的话来说，这世上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花别人的钱手软，花自己的钱安心。这才刚进大学，这姑娘就已经接了一个卖报纸的工作，不过比起他高三寒假还在街头卖花的记录，这真的是不足为奇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每次接到工作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旭，叶旭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固定客户。现在叶旭他们寝室的报纸种类人手一种都还有多，一个月卖废品的收入都能以元计算了。你问叶旭为什么不拒绝？你以为他不想吗，可是从之前的卖花事件，我们就可以清楚地看出要叶旭学会拒绝她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办到。
最近，这姑娘又接了份办学生信用卡的工作，本来叶旭已经任命的准备材料去主动去办卡了，信用卡这东西有时还是挺派用场的！可是谁知跑到那里，高同学都不拿正眼瞧他，冷冷的来了句“你不合格”就不打理人了。还是她身边那姑娘过意不去，好心的解释叶旭非本国籍，不能办理学生卡。叶旭真有点哭笑不得了，难得她能推销样实用的东西，自己竟然还不能办。想起寝室阳台上堆积着的废报纸，抽屉里还没有用完的电话卡，还有什么手机链，钥匙环之类的，叶旭真是无语问苍天……
第十五章
除了这位高学妹让叶旭少许有些头疼以外，他的生活还是过得挺有滋味的。从二年级开始，每个学生都要晨跑，说说是晨跑，其实只要把写着自己名字的晨跑卡在早上6：30——7：00之间投进操场上指定的袋子里就可以了。至于你是从操场的入口走到投卡的地方，还是跑过去的，没人会管。只是这个时间实在是太早了，天气热得时候还不觉得，一到冬天，大清早的，天都没亮就得离开暖烘烘的被窝，让学生们大叹学校没有人性。叶旭倒是觉得没什么，甚至是窃喜的，他是校篮球队的，本来早上就要训练，一年级一年下来早就习惯了。以前整寝室只有他一个人要起早贪黑，现在所有人都要早起，其他人早不早起他不在乎，最重要的是方瑜也会和他一起起来。然后和他一起去操场，投了卡，看着他训练，等着他一起吃早饭，有时还会在他训练的间隙递水送毛巾，每到这个时候，叶旭心里都乐开了花。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平静无波，叶旭心里着急，但却也无计可施。国庆那天他都已经表达的那么明确了，可方瑜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是拒绝也好，至少能有机会让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能让他死心。可是他却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没有惊讶，看不出悲喜，这样的表情让人连说下去的勇气都丧失了。
轻轻的叹了口气，叶旭收起书本，神色恍惚的离开了教室，心里忐忑不安。他很矛盾，今天中午的时候，高雨文来找他，神秘的将他拉到校园的小树林边，从包里拿出个粉红色的信封。叶旭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真是奇了，连她都会搞这种把戏了，还以为如果是她，八成会直接来个大胆告白呢！他心里一边奇怪，一边想着拒绝的话，正待开口，对方的话却把他想好的说词全都堵了回去。原来这封情书既不是高雨文写的，也不是要给自己的，而是高雨文的室友写给方瑜的。
“我这个室友比较内向，她喜欢‘方学长’很久了，就是一直没勇气告白。”高雨文特地掐着喉咙，似是学着她室友的口气加重了“方学长”几个字。
“我看她可怜，这信都写好好久了，天天就揣在身上，天天赏，夜夜看的，就是不敢拿给正主儿看。”
“所以你就帮她送了？可为什么要找我？”叶旭头疼的看着面前的女生。
“本来我是想直接去找方瑜的，可是我和他毕竟不熟，就这么直接上，太唐突了，万一留下不好的印象，岂不是害了我室友。”
你也知道这么做会很唐突……叶旭觉得自己额头都冒汗了……
“我看你和他挺熟的，至少我只看到过他和你一起，所以我想拜托你，应该是没问题的！好了，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把那粉红色的信封往叶旭手里一塞，高雨文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现在这封信就夹在他手里的课本里，他根本不敢把它拿在手里，这粉红色的小纸片就好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扔了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扔了吧，会让自己有负罪感，不扔的话，难道真要亲手去送给方瑜，他自认还没有这么高尚。
胡思乱想间，不知不觉竟走错了路，夜里没有路灯的小树林像幢幢鬼影，诡异中又有点神秘。叶旭正想拐回正道，却听到树林里传来谈话声，声音还挺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你干什么，给我放开，听到没有，唔……嗯……啊……”
不……不是吧，自己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了，叶旭一慌，脚下没有留神，竟被路上的一块红砖拌了一下，手中的书掉了一地。
谁这么缺德，用来顶门的红砖用完了，竟然就这么扔路中间了。叶旭咒骂着，准备快速收好东西，撤离现场，省得被里面的人发现了尴尬，虽然应该是对方比较尴尬才是。
不过……
“哟……我还想是谁，这么雅兴，大晚上的来着黑灯瞎火的地方赏月呢！”秦凯笑得迷人，说话时丝毫没有自己也是这“风雅”之人的自觉。
“呵呵……学长，今天的月亮真是不错。”叶旭干笑者抬头，很不幸的发现今天竟然是新月。
“咦？这个好像不是给你的吧？”不知什么时候秦凯手中多了张粉红色的纸，正是高雨文托叶旭转交的情书。
还真是冤家路窄，叶旭为自己的不幸哀悼，上次喷了他一脸的水，这次又撞破他和情人的好事，看架势，他今天是准备新帐老账一次结清了……
“一个学妹让我转交给他的。”叶旭硬着头皮说，总觉得对方的表情有些狰狞。
“这样啊……”秦凯将信封夹在指间翻动着，表情很是玩味。半晌，他不顾叶旭震惊的表情将手中的信封直接送进了垃圾桶。
“你干什么？！”叶旭难以置信的叫了起来。
“我看你这么痛苦，就帮帮你咯，难道你真准备把信给送出去？”秦凯戏谑的看着眼前的人，弯腰拾起了地上叶旭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交到他手里：“作为过来人，我给你句忠告：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你何必去提醒他呢！他这么傻傻的不是挺好玩的嘛！”叶旭的走后，从树林中走出一人，正是黎巍。
“我这不是可怜他吗！对付方瑜这种人就干明着上，他这么畏首畏尾的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我这个看戏的都等急了。你不也很急嘛？”
“哼！两男人比女人还扭捏！”黎巍别过头，躲开了秦凯偷香的唇，却不料被对方含住了耳垂。
“你……”黎巍抽了一口气，脸一下红了，小声抱怨：“会被人看到的……”
“也是，那我们就快回去吧！”秦凯放开满脸通红的黎巍，挽着后者的腰，愉快地向校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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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贼心虚就是现在叶旭的真实写照了，这两天他一看到方瑜就觉得特愧疚，连相处起来都有些不自然了。方瑜几次开口想问明原因，但见叶旭言辞闪烁也就没有勉强他。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被他人所知的隐私，没必要凡事都刨根问底。他的善解人意让叶旭松了口气的同时反而更有负罪感，如果被他知道他口中的自己“不愿被他人所知的隐私”竟是私自处理了他的情书，不知他又将作何感想？
方瑜的态度姑且放在一边，最让叶旭担心与奇怪的是高雨文的态度。以此女的性格既然她出手帮忙，断不会对结果不闻不问，无论拒绝与接受，她一定会来要个答复。叶旭为此绞尽脑汁编造了一大套说辞，准备蒙混过关。可是左等右等，等到他都快把说辞忘得差不多了，高雨文还是只字不提，偶尔在学校里遇上了就和以前一样对他笑笑，打个招呼，就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让叶旭一肚子的疑问，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私自处理了那封情书，正在计划着摆自己一道，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越想越害怕，以高恶魔的手段，真要对付个什么人，就算有两个自己也是挡不住的。叶旭打了个寒颤，命令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可俗话说得好，好事不灵坏事灵，一条短信，让叶旭彻底绝望了。
发件人：高雨文
下午4点，小树林见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叶旭还是硬着头皮赴约了，对于这个学妹，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所谓的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大概便是如此了。
远远的就看见高雨文已经站在那里，似乎是等了一会儿了。叶旭上前，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找我有事？”
“嗯。”对方难得严肃的点了点。
叶旭心中的不安进一步扩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认真。
“你是不是在网上认识一个叫‘卡西莫多’的？”
“是，你怎么知道的？！”叶旭很诧异，为她问题的出乎意料，也为她竟然知道‘卡西莫多’。
“上次你借我笔记本的时候，我看到你电脑里有个隐藏的文本文件，还写了保护，我以为是病毒，想帮你处理掉的。所以点开看了下，没想到是你保存的聊天记录。”高雨文无所谓的说道，“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可以先告诉你，这个人你认识。”
叶旭有些矛盾，他并没有想过要去知道‘卡西莫多’的真实身份，网络上的朋友要的就是那份神秘感和未知性。一旦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发现他竟然是自己现实中的朋友，反而会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可是对于‘卡西莫多’，叶旭又太过好奇，虽然高雨文的话让他感到不安，直觉有些事不如不问，不知道才是幸福。但正所谓“好奇心杀死一只猫”，人的好奇心绝不比猫来的弱，忽略心中隐隐的不安，叶旭沉声道：“想！”
“他是方瑜。”
四个字仿若惊雷在叶旭的脑中“轰”的一下子炸开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方瑜，只是他拒绝多想。因为如果真的是他，那他……
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女生，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足以让他信服，断绝一切侥幸的解释。
望着对方复杂的眼神，高雨文平静的说道：“你的聊天记录里有对方的IP地址，这个IP一看就知道是学校机房的，而且是计算机学院的，机房的IP都是按座位分配的。本来我也没在意，只是这学期开始上试验课了，我才知道，原来每周二、四的晚上固定是让大一学生上课用的，每人固定使用一台电脑。而上学期用这个IP的人就是方瑜，我也是在无意间看到机房签到本上的名字时发现的。”说到这里，高雨文停了下来，给了叶旭点消化的时间，复又说道：“其实我上个月就知道了，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你们现实里也是好朋友，何必弄得这么负责呢？”
“是啊，确实是太复杂了，呵呵……”叶旭笑得无力，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疲惫。他向高雨文道了声谢，推说自己还有事，连再见都忘了说就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随着他的离开，一抹邪笑爬上了高雨文的嘴角，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十六章
方瑜回到寝室的时候，叶旭正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只一盏台灯照亮了方寸之地，气氛说不出的诡异。正疑惑间，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而出口的话语更是让方瑜如坠冰窟。
“你就是‘卡西莫多’？”似乎应该是句疑问句，但却丝毫听不出疑问的口气，直白的陈述让方瑜不知如何回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连时间都仿佛静止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是短短的几秒，叶旭突然自嘲一笑，抬头看向方瑜，眼里有着愤怒，有着失望，但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悲伤：“我早该知道的……呵呵……”
那个自称“两脚书柜”的黑客就是你的第一次报复吧，“两脚书柜”这个称呼我只对网上的那个人说过，身为电脑天才的你要查到我的IP，侵入我的电脑根本就易如反掌。之后的剧本也是故意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你竟阴差阳错的成了女主角……想到演出时的种种叶旭一阵难过，其实也是自己太傻吧，那个“FY”的暗号不就是“方瑜”的缩写吗？如此明显的暗示都没有发现，也怪不得别人耍着你玩。说什么“真心以对，就会被理解”，根本就是想看笑话。也难怪“十一”那天毫无反应，早就知道的事情又何来惊讶，只会多嘲笑一次吧！
面前的人还是如刚才那般呆呆的站着，没有表情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叶旭再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寝室。
不是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的茫然不知所措。任由他从自己身边走过，木然的听着门开的声响，直至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消失，一切再次归于寂静。转过身，望着敞开的大门，方瑜猛地惊醒过来，飞奔着下楼，可茫茫夜色中哪里还看得到叶旭的身影。想起之前他悲伤的眼神，恐惧袭上了方瑜的心头，他们能否在回到过去？
“小文，你真的告诉他了？”某间女生寝室里，四五个女生凑在一起，聊着女生间“独有”的话题。
“是啊，我就不信，这次还能没有效果！哼哼！”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女生推力推眼镜，镜片寒光一扇，让人不寒而栗。
“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份了啊……”另一个女生有些担忧。
“怎么会，我也是为他们好！叶旭这么没胆，连情书这招我都用上了，他还不开窍，我也只能下剂猛药了。否则就他们那种发展状况，恐怕等到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他们还是‘纯洁’的友谊呢！”戴眼镜的女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好像是自己追不到男朋友似的。
叮铃铃……叮铃铃……
寝室的电话响了起来，作为屋主的何雪顺手接起电话，可还没等她说话，听筒里就传来了张晶晶焦急的声音。
“叶旭出车祸了！”
接到警察用叶旭手机打来的电话，方瑜整个人都呆住了。震惊过后，他急忙拿起桌上的钱包，赶往出事地点。
同在寝室的崔名立早在回到寝室的时候就觉得情况不妙，叶旭不在，而方瑜就跟丢了魂似的，一晚上都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每隔几分钟就向外拨个电话。现在他不过接了个电话就这般火急火燎，连外套都忘了穿就要出门，肯定是出事了。他急忙拉住欲出门的方瑜，将外套递给他，顺便问了问情况。方瑜不愿与他多做纠缠，接下外套，就说了句“叶旭车祸”，转身便走。
叶旭已经被送到了医院，方瑜一路飞奔至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赶去医院。一路上他不断催促着司机快些、快些，整张脸惨白惨白的，连司机也被他的样子吓到，一路踩着油门往医院开。
手术室门口站着两个警察，见方瑜跑过来，也迎了上去：“你是叶旭的同学吧？”
“是，他怎么样了？”方瑜努力保持冷静，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没有生命危险，送进去的时候人已经醒了，只是左脚有开放性损伤，所以需要马上做手术。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看出方瑜的焦急，警察忙说明情况，安慰了两句。
方瑜送了口气，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顿觉手心满是冷汗：“出什么事了？”
“有人酒后驾车，撞到了在人行道上正常行走的叶旭，司机我们已经带回去了，事故由他付全责。请问你能联系到他的家人吗？他的手机在事故中屏幕损坏，我们也是通过快速拨号键联系到你的。”
“他是留学生，他的家人都在国外，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不过我想学校里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应该会尽快通知他的家人的。”方瑜想起出门前有告诉崔名立情况，他应该会通知老师的。
“嗯，我们也已经向你们学校打过电话了，不过现在是晚上，总机无人接听。这些是他的随身物品，”警察拿出一些由透明袋封装的物品递给方瑜，“事故的具体处理，我们明天会去学校和你们校方交涉，如果他的家人能够赶来，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先回去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嗯，麻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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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方瑜百感交集，虽说已经确定了叶旭没有生命危险，可那盏亮着的红灯却仍是让他担心不已。直愣愣的望着紧闭的大门，总是希望下一秒就能看到让自己挂心的人。安静无声的空间无形中加大了内心的恐惧，心跳得“咚咚”声都似乎清晰可闻。手中的塑胶袋被捏得变了形，再也受不住这平静的让人害怕的等待，方瑜站了起来焦虑的在四周走动。为了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手术室的门上移开，一低头便被手中的塑胶袋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里面除了有钱包、钥匙、一条和自己成对的红豆手链外，还有屏幕已经无法显示的手机。手机上挂着一个小巷囊，是去年端午节和叶旭逛街时买的。叶旭很喜欢这个香囊手机链，在街上一眼就相中了。后来知道挂香囊是端午的传统，能辟邪去灾，图吉利就更是欢喜了，当即买了一红一篮两个。红的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一个了，而蓝的……
方瑜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机上也挂着一个小香囊，蓝色的绸布上点缀着金线绣成的图案，精巧别致。药材的香气由于时间的流逝已淡不可闻，只有凑近了才能隐约闻到一缕幽香。不自觉地拿起香囊，闭上眼，嗅着淡淡的香气，叶旭的笑脸似乎就在眼前。为自己挂上香囊时，他是如此高兴，一边笑，一边念着“恶灵退散”。就好像真的相信香囊能助人无灾无难，一生平安。
如果真的能就好了……
来回抚摸着红色的香囊，方瑜喃喃的念叨：“遇事呈祥，逢凶化吉……”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叶旭被推了出来，方瑜只来得及看上一眼，人就被推进了手术专用的电梯。但只这一眼，方瑜的心就被揪了起来。
红润不再，叶旭的脸色灰白，平时总是带笑的唇也是毫无血色的白。合起的眼帘掩住了那双神采飞扬的眼，让人不敢去猜想眼帘后的眼是否还有往昔的流光。
急急得步入载客电梯，赶至病房时，护士们已经将病床安置妥当，正调整着输液架。床上的人闭着眼，发白的唇哆嗦着，用模糊不清的声音不断的寒着“冷”，其中还夹杂着些模糊的呻吟，显是神智不清之象。方瑜看着害怕，焦急的回头想要询问医生情况。医生似乎早就知道方瑜会由此疑问，还未等他开口就主动释惑：“这个是正常现象，麻药还没过去，所以他会觉得冷，神智也不是很清醒，等药效过了自然会好的。”
方瑜闻言松了口气，又回头去看床上的人，看着看着竟出了神。
时至凌晨，病区万籁俱静，只这一间病房还亮着灯，房里有人影走动。忽然，医生被特意压低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他的家人？”
方瑜猛然间回过神，发现不知何时病房里只剩下他，医生和还在昏睡中的叶旭，护士们已悄然离去。
“我是他室友，他是留学生，家人都在国外，一时来不了。”方瑜小声回答，寂静的夜，人们都已睡下。
“这样……”医生似乎有些为难，思索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手术后到麻醉完全失效的这段时间最好能有人看护。因为病人的神智不清，所以容易有情况发生。虽然护士会定期查房，但总不是很保险……”
“我会陪着他的，”不等医生说完，方瑜就插了话，“您请放心。”
“那好，等下药效过去之后，刀口会十分疼痛。如果他觉得忍不住了，你就让护士打止疼针。注意吊瓶，滴完了就按铃，做了手术多少都会有些炎症，低热是正常现象不必担心。术后6个小时内不能进食，不要垫枕头和起身，否则会头疼。出去右拐有配膳间，那里可以打热水，橱里有热水瓶。这里有专职护工可以请，明天护士会来说明具体情况，也有可能会换房。”医生见方瑜答应陪夜，也不客气，一口气交待将注意事项交待了个干净。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医生。”方瑜点了点头。
“那就我先回值班室了，有什么情况，就按铃。”
送走了医生，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叶旭和方瑜两人。叶旭还未完全清醒，一直手打着石膏，另一手正在输液。方瑜很想握住他的手，感受一下他的体温，可无奈却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他只能静静的坐在床边，注视的病床上失了生气的人。
自责、内疚、后悔一股脑的涌上心头，要不是自己一再的隐瞒与回避，他就不会晚上跑出校门，也不会被车撞到。伸手抚上对方的额，触手的温度有些烫手，顺着脸颊一路而下，在唇的地方停留摩挲。失血不但导致了颜色的苍白，水分的流失也使其干燥粗糙。方瑜到配膳间打了瓶水，倒出些在护士好心留下的一次性杯子里，将棉签蘸湿后，轻轻地涂抹叶旭的唇。
人果然是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以前两天几乎一直在一起，哪怕是暑假的分别，也知道会再次相聚。从没想过如果他弃自己而去，自己会有何感受。直到今天他愤然离去，才第一次感到心慌，担心从此和他形同陌路。在接到他车祸的电话时，更是不能自己的感到恐惧，害怕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听不到他的声音。
其实自己早就喜欢，甚至爱上他了吧……否则怎么会在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后，仍旧和他形影不离，仍旧待他如挚友。红豆表相思，这是自己告诉他的，却仍是无法拒绝，似乎是完全没有拒绝就戴上了成对的手链。
爱早就在自己的心底生了根，发了芽，只是被自己一再得忽略，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去掩饰。如果能早点承认就好了，就不会有眼下这种局面了。
方瑜在心底叹息，下定决心，等叶旭完全清醒后就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第十七章
麻醉剂的余效很快就过去了，腿上渐渐有了知觉，阵阵钻心的疼痛让叶旭连睁眼都觉得费力，疼得模糊的视野里映出一张熟悉的脸。以为自己是疼糊涂了，产生了幻觉，叶旭使劲眨了下眼，可再次睁眼，之前的人依旧在他的视野里没有分毫改变。依然是一脸担心却又喜悦，似乎又十分自责的看着自己。
“药效过去了吗？是不是觉得很疼？疼得话，我去叫护士来！”见叶旭的眼中有了清明，方瑜欣喜万分，有些激动地问了几个问题，也不等回答便要急匆匆地去找护士。
叶旭还是第一次听到方瑜说话这么有“感情”，平时总是平淡没有起伏的语调竟也能有上扬的尾音，清冷的声音激动的发颤。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方瑜，叶旭呆愣愣的看着他冲出了病房，脑子里一串的疑问来不及向他求解。
方瑜回来时，身后跟了个护士，麻利的给叶旭推了针就又走了。看着复又坐了下来的方瑜，叶旭再也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把我的电话设了快速拨号，警察就打了我电话。”
“哦……”叶旭想起来了，自己的手机在出事的时候摔了出去，没想到警察竟然给找到了，还用它找来了方瑜。还真是找谁不好，怎么偏偏就找到他了呢？想起几小时前的尴尬，叶旭偏过头，专注的看着天花板，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身边的人。让他走吧，自己又舍不得，不让他走吧，这么僵着，两人都不自在。
安静的夜，无人说话的病房里点滴一滴滴滴落的声音像是被放大了几十倍，一滴一滴的砸在两个曾经无话不谈的人的心头，每一下都好似能砸穿脆弱的心。他们并不是故意要相对无言，也不是真的无话可说，只是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时间就这么一秒秒的流逝，手表上的表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见方瑜全无要走的打算，叶旭有些不忍。一夜无眠，他的眼下已经有了一圈淡淡的青色，面容也不似平时那般精神。正想着要开口让他离去，他的下一句话却把他想好的说词全都堵了回去。
“对不起……”
一声满怀歉疚的道歉让叶旭侧首，诧异的眼对上一双写满了自责的眼。心一阵抽搐，虽然他气方瑜的隐瞒，但他却从来没想过要责怪他什么，更不希望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张一直以来都淡漠的脸，如今满是痛苦，那双自责的眼救助似的看着自己，极力寻求着自己的原谅。
“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叶旭柔声道，他很想握住方瑜的手，可是一手打着石膏，一手挂了点滴的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用笑容以示安慰。
其实早在车祸之前他就想明白了，真要说起来方瑜并没有欺骗过自己。他确实从来不曾坦诚自己就是“卡西莫多”，但自己也确实没有问过他。他最多只能说是隐瞒，谈不上欺骗，说起来自己给人去绰号也确实不妥，可以说是有错在先。说到感情。这本就是说不清对错的问题，自己完全没有责怪他的理由。当时也是因为真相揭露来的太过突然，自己才会因为想要静一静才离他而去。被车撞到也是意外，整件事只能说是太过巧合，或者说自己太悖运，他怎么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
叶旭看着依旧自责的人，轻声道：“车祸是意外，那个酒后驾车的司机才是该道歉的人，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一晚上没睡了，回去睡一觉吧，我有事会自己按铃叫护士的。”
“不，我陪你，医生说刀口会很疼，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怎么行？”方瑜听叶旭说要他走，有些着急，怕他还在生气。
“你在刀口就能不疼了？”叶旭有些好笑，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些吧！
“可是你……”
“你这样我会心疼的……”叶旭过于直接的表达让方瑜一愣，想说的话全给堵在了喉咙口，脸也红了起来。
“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眼圈都黑了，脸也黄了，天……”
“我喜欢你。”
叶旭正在竭尽所能得想着劝方瑜回去休息的说词，冷不防听到一句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的告白，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想要看清楚眼前之人是否是人假扮的。
眼见对方一脸的不可置信，方瑜扬起了嘴角，用更直白的话语告诉眼前那个还有所怀疑的人：“我爱你。”
窗外，天亮了，晨光映衬着方瑜的笑，似幻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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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叶旭还是没能成功说服方瑜回去休息。方瑜的坚持自然是原因之一，但另一个更为关键的因素是叶旭由于方瑜的表白，整个人都傻了。现在别说什么劝解的话了，就单只是简单的让他打个招呼，他恐怕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如果现在有人前来探望，很可能就会发生在太阳刚升起的大清早，被问声“晚安”这样的乌龙事件。
当一个认定自己犯了死罪的人，在死牢里心灰意冷，等着斩首示众时，忽然判官告诉他，他非但没有罪，而且还可以得到一大笔赔偿。你说，这人他能不激动，能不高兴到犹如“范进中举”那般吗？
不过幸好叶旭并不是范进，因此也没有发生欣喜而狂这等乐极生悲的惨事。刀口的疼痛一直都在提醒着他，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现实而非虚幻的梦境。他原本以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已经在几分钟前以方瑜简单却意义非凡的一句话，三个字而宣告正式为他所有。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叶旭觉得自己这伤受的实在冤枉。既然方瑜是爱着自己的，自己何必要在大冬天夜里跑去街上吹凉风？不去吹凉风自己又怎么会被车撞？不被车撞，又这么会伤的只能躺床上看着方瑜陪着自己受累！
如果现在他还是健健康康，能蹦能跳的话，一定会冲上去一把抱住方瑜，感受拥有的真实。可现下，别说是拥抱了，他就连伸手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了。而且按目前的状况看，等到他能伸手，能下床走动，至少得好几个月。这损失可真是太大了，他一定要向那个肇事司机狠狠的索要一笔精神赔偿，以告慰自己心动却无法行动的心情。
叶旭的父母来了电话，他们才刚知道叶旭出了事。学校可能是不想让他们过于担心，自己吓自己，所以一直等到今早从警察那里知道了具体情况才通知了他们。
他们现在都不在A国，要赶过来需要点时间。他们已经往叶旭的帐户里存了钱，让他自己先自己照顾好自己，他们会尽可能的想办法早点过来。叶旭的弟弟已经向学校请了假，现在可能已经到了机场，最晚明天凌晨抵达。
叶旭让方瑜给自己请了个护工，又将银行卡和密码告诉了他，补交了住院款和医药费。方瑜回来时，老师和警察们来了，几个人正围坐在叶旭床边，老师说着安慰鼓励的话，警察则通知了叶旭事情处理得情况。
趁着人多，叶旭又开始劝说方瑜回去休息，这次的效果显然比前面要好。一来，叶旭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二来，叶旭的激动劲儿已经平复了下来。方瑜怎么也说不过思维清晰的他，只能穿上外套，回了学校。临走时，他让叶旭列了张清单，晚上他会照着单子，把需要的东西带过来。叶旭虽然不想他晚上再过来陪他，可要拦也拦不住，只得照办。
结果方瑜晚饭时就来了，同行的还有崔明立和高扬。方瑜将带来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下，洗了洗带来的饭盒，把护工打来放在一边的饭菜倒进去，拿到配膳间去加热。
方瑜前脚才刚踏出房门，崔名利就忍不住调侃起来：“你行啊，连苦肉计都用上了！老师交待，是不是你故意往车上撞得？”
叶旭一开始还有些得意，听到后面一句，立马不高兴了：“要撞我也不撞机动车啊！”又不是不要命了！
“我也想呢，看你平常挺聪明的，这次怎么就这么笨呢。演戏而已，何必弄得这么逼真，找辆自行车撞撞，擦破点皮，留点小血就得了，何苦把自己给弄残了。爱情果然使人愚蠢啊……”崔名立一脸沉痛的看着叶旭，好像他不光要残废，还会成为弱智。
“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我伤好了后怎么治你，到时你别想跑！”叶旭横了崔明立一眼，开始计划自己的报复行动。
“行，行，我一定不跑，我等着！”到时候你早和方瑜双宿双栖了，哪还有空来找我？崔名利打着小算盘，丝毫不把叶旭的威胁放在眼里。
方瑜端着饭菜回来了，拿着调羹就要喂叶旭吃饭。叶旭虽然很享受被方瑜照顾的感觉，可是他现在还发着烧，一点食欲都没有，看着饭菜就觉得恶心。看着那一大勺的饭和菜，叶旭脸皱成了一团，愁眉苦脸的硬是张口吃了下去。
方瑜也知道他现在没胃口，吃不下东西，可不吃是不行的，只能一边喂，一边劝：“医生说过几天烧就会退的，到时候胃口就会好起来。人是铁，饭是钢，吃下去，才能好的快。”
“唉……我知道。”其实就算方瑜什么都不说，只要是他喂饭，就算是味同嚼蜡，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叶旭的弟弟——叶晨的一来就把叶旭换到了双人病房，理由是人多不方便。至于是哪里不方便，叶晨也不回答，只是贼贼的笑，笑得叶旭这个做哥哥的都心里发毛。
双人房，除了宽敞以外，还每间配了台电视。由于现在是非高峰期，住院的人不多，双人病房都是一间只住了一人。叶旭看起电视来毫无顾忌，遥控器在手里按个不停，原因么……当然是电视里的节目都太无聊……
正值圣诞，叶晨本就有一礼拜的假期，加上请的一礼拜假，他正好可以待到叶旭出院。期间他都住在方瑜家里，方瑜第一次把他带回去时，方家父母还以为叶旭又来了。虽然困惑，却还是满脸微笑的道：“年轻人就是身体好，这么快就又这么有精神了，呵呵……”
叶晨在方家生活的颇为自在，两兄弟性格挺像，都是自来熟。和方家父母没一会儿就热络上了，把二老逗得直乐。
可让方瑜看不懂的是，他明明是来看望车祸的哥哥的，可却对叶旭毫不上心。起初的几天里还会每天去看望一次，可到了元旦，竟然报了旅游团，黄山三日去也。走时，还对自己神秘一笑，语道：“没了第三只轮子，车子也该动起来了！”
方瑜是没能理解他的意思，将他的话转述给叶旭后，叶旭就只是笑，怎么都不肯说明含义，让方瑜有些恼火。可恼火归恼火，叶晨既然已经走了，照顾叶旭这个病号的职责就只能由自己担起来。叶旭的手打了石膏，每天喂饭是免不了了，有时还会帮他擦个身什么的。只要方瑜一来，看护叶旭的护工就特高兴，乐得轻松的到别处休息去了。方瑜有时自己也会感叹，自己这次是真的陷下去了……
*注：英语中“the third wheel”是中文里“电灯泡”的意思
第十八章
要说探病最勤的人，除了方瑜，那就非高雨文，高同学莫数了。叶旭开完刀的隔日下午，她就领着何雪，韩晓，张晶晶等一干女生，浩浩荡荡地前来探望。当时叶旭还住在普通的三人间里，六个女生一起往床边那么一站，就和堵人墙似的把叶旭整个给围了起来。这排场还真是够气魄的，把隔壁床的年轻小伙妒嫉的直瞪眼，就连来查房的医生见了都笑得一脸暧昧，问都没问叶旭情况就自认识趣的走了。
外人看来风光无限的人，其实并不觉得幸福，相反他还有些苦恼。试问，一个男生同时被六个女生用无限愧疚的眼神看着，他会觉得幸福吗？叶旭也纳闷了，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除了老师和警察，每个来探病的人都要摆出一张对不起自己的脸？方瑜也就算了，她们这又是唱得哪一出。难不成那肇事司机是她们的亲戚，又或者事发前的那顿就就是她们请的？
百思不得其解，也就只能放在一边了，叶旭和她们聊了几句后，她们就回去了。之后也再没来过，除了高雨文。
高雨文陪着叶旭的时间不及上方瑜，不过这次数真是要不想伯仲了。到目前为止，十天来她每天都会来一次，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叶旭受宠若惊的同时也越来越心慌，依这女人以前的行事看，殷勤的背后无外乎就是陷阱。而这陷阱无疑是给自己设的，而以往的经验又告诉自己，要想不掉下去是绝不可能的。
叶旭这次倒真是多虑了，高雨文的频繁来访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身为同人女的恶趣味。那天叶旭面对她们几个时的好心情只要不是瞎子的都能看得出来，而能使一个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人如此高兴的还能有什么呢？不用说，他和方瑜的事肯定是成了。既然成了，那就一定有戏可看，有故事可挖，就不信天天去，还能一次都碰不上！都换成双人房了，而且现在就叶旭一人住，多自由，多方便啊！
所谓皇天不负苦心人，这天还真是让她给等到了……
某间双人病房门外正趴着一个约莫二十的年轻姑娘。她的整张脸几乎全贴到了门上的小方窗上，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向里看着，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去了。
“嘿嘿嘿”该女忽然发出一阵怪笑，吓得原本就以对其侧目的人们纷纷绕道而行。一大姑娘光天化日的，竟趴在男子病房外偷窥，这成何体统？！
对于旁人的鄙视，当事人毫无所觉，或者说是全不在乎更为合适，整个人都沉浸在无比的兴奋中，她眼里放光，嘴里念念有词：“看到好东西了！嘿嘿嘿嘿……”
房里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一个躺在病床上闭目而眠，另一个则坐在床边专心看书。看书的青年嘴巴张合，像是说了些什么。可能并没有想到躺着的人已然睡着，没有得到回应的他疑惑的抬头向床上看去。淡淡的温柔笑容中夹杂着难以察觉的宠溺，青年放下了手里的书，起身关掉了电视，又为睡着的人细心的盖好了被子。正准备回身时，他突然停下了动作，待了半晌，俯身在睡着的青年唇上印下一吻。冬日午后的阳光洒在两人的侧脸上构成了一幅和谐，温馨的图画……
“啊呀呀……不得了……原来冷冰冰的方学长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门外的女子自言自语道：“反正有方学长在，你是吃穿不愁了，这些水果我还是带回去自己补补吧！电灯泡当多了会被马踢的，嘎嘎嘎嘎……”
伴随着一阵笑声，女子脚步轻快的转身离去，边走边笑边哼着小曲。
当晚，叶旭接到一个电话——
“今天下午，你是不是做了一个好梦啊？梦到很好的事情了吧！醒来是不是觉得嘴巴特别甜，就像吃了蜜一样？”
“你说什么呢？你下午来过？”叶旭被高雨文那古怪的说话语气弄得莫名其妙，没好气地回道。
“没有，没有，我没来过。我打电话给你啊，是想告诉你，我过两天要去旅游，就不来看你了。你呀，就安心享受两人时光吧！好了，我去收拾行李了，8……”
说完，不等叶旭回话，电话那头就只剩下“嘟嘟”的拨号音。叶旭茫然的看着手机，想不明白这个古灵精怪的学妹是什么意思。
正巧方瑜洗了苹果从浴室出来，看到叶旭冲手机发呆，就随口问道：“谁的电话？”
“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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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里躺了两星期后，叶旭终于等到了出院的那天，学校正逢期末考试，来接他出院的只有叶晨和叶家父母。由于伤了脚，叶旭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得坐轮椅，拄拐杖，生活也需要人照顾。宿舍是没法住了，叶家父母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子，把叶旭接了过去，以后上下学也好方便些。
春去夏至，转眼就到了6月，叶旭完全复原了，再也不用方瑜每天推着，扶着去上学，洗澡、穿衣都要人从旁协助了。
而他复员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大比分在一比一的篮球比试中赢了崔名立，直把后者搞了个灰头土脸。
高扬对此事只发表了一句看法：“兄弟，不是我们看不起你，你说你怎么连个几个月前还要坐轮椅的人都赢不了呢……”而正是这一句，彻底把崔名立给惹毛了。天天绕着操场跑圈，对着篮筐投篮，发誓要一洗前耻。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成功，就没人知道了。不过据消息人士透露，他曾隔着房门，在方瑜他们寝室门外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崔名利：“你到底给叶旭那小子吃什么了？他怎么比没伤之前还厉害，速度和耐力都快赶上那些体育特长生了！”（听起来十分的气急败坏。）
安静了一会儿，又是崔名立的叫嚷：“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家人过年前就回去了。寒假后来的4个礼拜，他都住你家，听说你好吃好住的，喂了他不少。后来和他两人在校外同居的时候，听说也每天都煮补品！”
方瑜：“如果你说那些的话，也没什么特别的，其实连补品也称不上，都是些很普通的东西。黑鱼火腿汤，排骨汤，泥鳅豆腐，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那个药了吧？”
崔名立：“药？”（兴奋得尾音上扬）
方瑜：“我妈妈同室介绍的一个老中医开的，听说是强健筋骨的，对骨折一类的伤特别管用。外敷内服，我记得一共要三个月吧！你要试试看吗？我也不知道这个药对正常人有没有效，会不会有副作用。不过你真想试的话，大概得把全身都敷满药，否则也不知道你哪里的筋骨不好。”
崔名立：“还是算了吧！这药不能乱吃，吃错药是要出人命的。我还年轻，我……”后面的话听不见了，貌似是人走远了。
之后，大家就再没看到过崔大少的身影出现在篮球场过，有人说他是受刺激过度，不愿再到这伤心地来。也有人说他决定“弃手从足”改行踢足球，准备以脚上功夫与叶旭一较高下。众说纷纭，大家也都只是猜测，崔大少心里怎么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街道上还处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大红的灯笼，春节时贴的年画、春联还未被揭下，行道树上还挂着彩灯。人们见面时也还会道声“新年好”，年味的余韵还飘荡在城市的空气中。
江边人来人往，两岸的景观灯将夜空照得犹如白昼，人们或两人一对，或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欣赏着不夜城的美景。
方瑜在人群中寻找着，可广场这么长，人又这么多，就算周围的景观灯再亮，毕竟还是晚上，要在这种环境下找到个特定的人，实在有些难。他和叶旭约了今天一起到江边看夜景，叶旭因为要出去办事就先出门了，两人约定在江边的广场碰面。可到了广场，他才发现今天的游人出奇的人，根本找不到叶旭的影子。无奈，他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拿出了手机拨了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他意外地听到身后响起了熟悉的音乐。
as long as you love me.
although loneliness has always been a friend of mine.
I'm leaving my life in your hands.
people say I'm crazy that I am blind.
……
和着音乐，一个悦耳的男生响起，轻唱着似曾相识的歌词：
“I can't get you out of my head
don't care what is written in you history
as long as you're here with me
i don't care who you are
where you're from
what you did
as long as you love me
every little thing that you have said and done
feels like it's deep within me
doesn't really matter if you're on the run
it seems like we're meant to be……”
方瑜转过身，叶旭就在不远处，他一边轻哼着，一边向自己走来。景观灯光从四周照来，跳跃，闪烁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映上色彩不一，忽明忽暗的光影，遮去了他真实的表情。只唇上的那抹笑，让人沉迷，深陷。方瑜竟不觉看痴了，任他缓缓走来，脑中回想起了他们刚认识时，那意外地一吻。
手腕被人轻轻的扣住，一条手臂揽上了自己的肩，记忆与现实重叠在了一起，唇上传来柔软、湿热的触感。不是意外，没有尴尬与窘迫，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自然，心的相交，唇舌的绞缠，有什么东西正在心底生根、发芽……
没有挂断的电话，音乐还在继续……
i don't care who you are
where you're from
what you did
as long as you love me
尾声
“跟我一起走吧……”一吻闭，叶旭在方瑜的耳边轻轻说道。湿热的呼吸吹进耳窝，方瑜浑身一颤。
“学校有交流的名额，报了名和我一起……”蛊惑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温热的唇在耳边游移。
方瑜微微侧开头，避开让人心跳加速轻触，尽管他极力使语气平静，可微颤的声音仍是泄露了他的激动：“我会去的，但不是现在。拿到J大的学位是我的梦想，你知道的……”
“唉……”叶旭叹气，放开了方瑜，无奈的说：“你还是这么固执……我注定得等上一年了……”
“哇！”“噢！”
四周忽然一片欢呼，方瑜转过身去，身后广场中央的喷水池正随着音乐喷洒出各异的造型。池边射灯的灯光经过水柱的反射五彩斑斓，整个喷水池仿若仙境中带有魔力的水晶，流光溢彩，美丽非常。
“哥哥买支花吧！”
“哥哥买支花吧！”
一个看上去才十五、六岁的女孩提着一个花篮，穿梭在兴奋得人群里。可能是由于眼前美景所带来的好心情，在场的男性都很爽快地买了花送给自己的女伴。女孩提着花篮一喷水池为中心，向外围而来，终于是停在了叶方二人的面前。、
“哥哥买只花吧！”女孩冲着两人甜甜的笑。
叶旭想也没想就付钱买了一支，心里还在感叹卖花女就该是这样的嘛！女孩收了钱，给了花，可仍是甜甜的笑，一脸期待的看着方瑜。
方瑜苦笑道，正准备取钱，叶旭却先发话了：“这个哥哥不需要花。”
方瑜惊讶的扭头看着叶旭，女孩也侧首奇怪的看着他。
“叶旭，”方瑜收起了惊讶，正色道：“知道什么叫‘只许张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说完，也不等叶旭回话，将钱往女孩篮子里一放，取过她手里的花，不再说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旭见方瑜有些不悦，急忙解释，他可从来没有把他当女人看待。“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些，所以……”
“我确实不怎么喜欢玫瑰，可是我喜欢把它送给你！”就像我只喜欢你手里的玫瑰，方瑜微微仰起了嘴角。
“我爱你，叶旭。”
“我也爱你……”
身后经历了百年沧桑的情人墙，又一次见证了一对有情人的誓言。鲜红的玫瑰象征着不灭的爱情，传递着彼此不变的情。
情人墙下的誓言将受到神的祝福……
一年前，方瑜在机场送走了回国的叶旭。一年后，通过了A国N大硕士入学考的他踏上了别国的土地。
步出候机大厅，阳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向他招手，脸上的笑容一如过去，活力自信……
——完
[ 本帖最后由 蓝蓝天 于 2009-8-19 21:57 编辑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