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花开花落

2008-6-30 14:48
青梅醉 BY 雪月两相映

青梅醉 BY 雪月两相映


文案:
初次见他,他发如墨、肤胜雪,让人一见倾心、欲罢不能
年年梅子熟时,再此备下青梅宴,一幕解相思
一个身负青梅不能走,一个志在天下不肯留
情怎消愁
"中毒的是我不是你,我中了名为情的毒。
魂牵梦绕,日思夜盼,衣带渐宽,不择手段,不知羞耻,甘为人下,
到最後心甘情愿受这妇人之苦。
我已毒深入骨。"

1
初秋之暮,星辰乍现,日落已有些许时候,这青慕山顶却是一片灯火通明,说是灯火通明也不尽然。青慕是这片群山之中最险最高的一座,登其峰顶俯瞰众山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可谓是观景的绝佳妙处,此山虽陡峭险峻,山顶道是一片平坦的宽阔之地,只是这片阔地此时却别装扮得别有一番风味。早有人在此搭好凉亭暖帐,不甚华丽倒也异常细致,凉亭和暖帐的四角都绑有火把,不似灯火如昼,也不若烛火幽幽,明暗恰到好处。凉亭内酒菜以备,暖帐内琴筝已置。这情景怎麽看都有点月朗星稀会佳人的意思。呵呵,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会的又是谁家的千金呢。
凉亭後面的纱帐内一紫衣男人正在抚琴,剑眉星目,猿臂蜂腰,虽衣著平平,眉宇间却气势傲然,非富即贵已诚然在胸。修长有力的手指下飘出的琴声甚是好听,激扬处杀气腾腾如千军万马,平静处燕尔嘤嘤如细语柔肠,铮铮嘤嘤,荡气浑肠。
一曲奏毕,男人起身走出纱帐,穿过凉亭,来到峭壁前,忽然开口道:"峻山,碧水,明月,清风,美酒,幽琴,一应俱全,洛兄再不现身岂不白白浪费了这良宵美景。"声音浑宏,响彻四周,此人内力一定不凡。话音刚落一白衣人影由峭壁下腾空而起,以轻功飞来,衣带飘飘恍若仙子下凡。
"玉铭让楚教主久等了",声音清脆宛若莺嘀,不辩男女,语调中却加了一丝冰冷疏远。
"久等不在话下。只不过,玉铭,你我已结识四年,不称呼我名讳你也当叫我一声楚兄了。这个楚教主真真的是生分了。"
"今天是我们相识的四年之期不假,可同样也只是我们的第五次相见。仅仅五面之缘也还不算深交吧。更何况,你是堂堂青梅教教主,我只是一闯荡江湖的游侠,这敬畏尊称还是不能免得。"
你还是没有变。楚宵为见他冷漠依旧,心里一声轻叹无限酸楚。
"今年的排场到与往年有些许不同呢,你设了罗衾暖帐。"
"四次与玉铭你相见,都是今日今时今地,可天气却大有不同,有时阴雨绵绵,有时黄沙漫漫,独独今日月朗星稀,清风阵阵,梅香满山涧。所以我让人在此设了软榻,你我二人畅快淋漓的饮一场,不醉不休。"语罢引洛玉铭入座、满酒。
洛玉铭的目光自然的被那套青花瓷的酒器吸了过去,青花绘的正是他和楚宵为青慕山上、明月夜下把酒言欢的情形。青花本就淡雅,再加上这绘工的手艺一流,整幅图颇有意境,让人爱不释手。看来这青梅教教主很费了一番心思。
楚宵为见他这神情,自知他喜欢这套青花瓷,便笑道:"我知瓷器中你最喜欢青花的淡雅,因此找来瓷窑中的艺人教我上釉、画青。这幅‘月下畅饮'就是我亲手画上去的。"
听他如此说,洛玉铭暗暗吃了一惊。目光又落回了酒壶的青花图上细细揣摩:左上角一轮明月,半圆半缺,云雾中若隐若现;左右下角是隐隐约约的群山,正中央是青慕山顶阔地上的凉亭,亭内两人正举杯邀饮,人物体形甚小,音容神情却异常细致,右边的是他,凤目丹唇颇为女相,墨发被风撩起,仙风道骨,左边是楚宵为,五官深刻如刀削,长眉直飞入鬓。图中的自己少了几分孤冷,多了一丝柔情。心中暗道,这就是他想要得吧,只可惜自己给不了。
"想不到楚教主除了弹得一手好琴之外,这妙笔丹青的工夫也不错。"
"哪里有什麽‘工夫不错',我对丹青向来愚钝,这幅‘月下畅饮'我已画了四年"楚宵为忽然抬头,直直望进洛玉铭的眼睛,"自从我们第一次相见之後,我就开始画它。"
洛玉铭心里更为吃惊,可嘴上说出来的话却让听者发寒:"楚教主今年改了法子,想用一套瓷器留住我了?"
楚宵为不禁苦笑两声道:"我许你美女名姬,你说你生性冷淡;我给你荣华富贵,你说金钱粪土;我允诺你功名利禄,你说你淡泊名利;我把青梅教的半壁江山拱手相让,你说权势累人。如今这小小的青花瓷又怎能留得住你逍遥江湖的心。"
痛苦的闭上眼睛,往事一幕幕如过眼云烟:
"洛少侠,香衬是青梅教最美的女子,又是我的右护法,芳龄十八与少侠同岁,我将她许给你,只希望洛少侠能留在本教,如何?"
"洛兄,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荣华富贵你想要什麽我都给。"
"玉铭兄,青梅教中任何职位任你挑选,留下来可好?"
"玉铭,你和我平起平坐,共享这教主之位,你还是不肯留下吗?"
玉铭呀,玉铭,你到底要我怎麽办。
"楚教主知道就好,洛某一向无情无欲,逍遥惯了。以後切莫再说那些让我留下来的胡话了。"
清凉的嗓音打断楚宵为的回忆。迅速掩去所有感情,慢慢睁开双眼,眼前的人依然玉面如冠,神情冷漠。四年之前初见他,他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发如墨、肤胜雪,让人一见倾心。四年光阴划逝,他容姿越加丰润,自己这份情也越加刻骨铭心、欲罢不能。

2
"楚教主,楚教主,你这麽急切的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我楚宵为不配跟你结交,还是怕这邪教青梅毁了你江湖上的声誉。"
"我说过,洛某生性冷淡,本就不爱结交,独来独往、独立独行惯了。我对楚教主没有什麽喜恶之分。"
"刚刚是我失礼了,玉铭兄你不要见怪。今天天时地利,我们也应人和不是。美酒在侧,宵为我先干为尽,敬洛兄一杯。"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洛玉铭同样端起酒杯干了杯中酒。酒水入口,辛辣间微甜微酸;入喉肠,唇齿间酒香萦绕不绝;入腔腹,一股暖流遍布四肢百胲。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你我年年相见,年年饮的都是这青梅醉。洛兄可知道这青梅醉是怎麽酿成的?"
"还请教主指点一二。"
"昔日曹孟德、刘玄德青梅煮酒论英雄,这青梅醉便取名至此。初秋八月正是我青梅教梅子熟时的季节。每次与你相见後的第二日我便命人采下最新鲜的梅果,蒸煮发酵,酿成这青梅醉,然後埋於梅树之下,直到一年後的今日破封动土,取出梅酒,设宴在此。"言毕又帮对方斟满杯中酒,"玉铭,这酒便是一年前你走之後就帮你备下的",你走之後我就在盼著这一天,三百六十五天的明月相思等的就是这一天。
"教主大可以一次多酿几坛,这年年备新酒,岂不年年叨扰。"
玉铭,你明知缘由,为何还要说出这麽狠心的话。无已回复,楚宵为只得迁迁嘴角淡淡苦笑。
对面的人忽然扔了酒杯拍案而起,厉声道:"楚宵为,你在酒力下毒。"
"你终於改口肯叫我名字了。"
"你到底想干什麽?"
"想留住你。"
"你做梦!"说完就向峭壁走去。
"那不是毒,是春药和三个时辰的‘千功散',没有内力轻功你下不了这青慕山。"言罢长袖一挥,卷了洛玉铭就向身後的软榻飞去,眨眼间两人已双双跌在榻上。
楚宵为压在洛玉铭身上,邪邪的笑道:"想不想知道为什麽同一壶酒,你中了药,我却没有。因为药不在酒里,而下在酒杯里,你太注意那幅青花。"
被楚宵为这麽轻薄的对待,洛玉铭又羞又怒,胸腹中恨意滔天,要不是他现在内力尽无,恐怕早已真气大乱,吐血溅轩辕。
"楚宵为,你这麽对我不会让我爱上你,只会让我恨你。你要对我做那苟且之事就等於杀了我洛玉铭,脱身之後我定从这青慕山上跳下,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要著脏污了的身子。"这一言一语就像一把订在楚宵为心上的钉子,他每说一句钉身就入心三分,到最後直直的是痛彻心扉。
楚宵为埋首在洛玉铭的颈间,痛苦的轻轻喃呢,"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却还要说这般狠心的话。我年年留,你年年走;你可知你越要走,我就越想留。到最後只落得情愈深、意愈切,让人欲罢不能。"再次抬头直望进洛玉铭双眼,目光悠长、悠长的像青慕山下的那条清溪,缠绵悱恻几百载,不枯不竭,"我不会让你恨我,更不会让你死。"忽然神情一变,扯出一个不明寓意的轻笑,"你说你性情冷淡,定是从没体会过这云雨的乐趣,今天我让你知道什麽叫欲仙欲死,你一辈子都忘不了。"话语间,手臂一挥,两人身上衣衫尽解。
洛玉铭的确没有什麽情欲经历,现在又被人下了分量很足的春药,胯间的东西早已傲然挺立、气势凌人,衣衫一除便剑拔弩张的挺在那,一阵清风吹过,引得他全身颤栗,呼吸沈重。
"风都能让你兴奋,你憋太久了。"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划过细细的弯眉、凌厉的凤目、高挺的鼻梁、饱满的朱唇来到下巴,然後顺著脖颈的曲线划过喉结,低头吻上去,用力一吸。
"嗯~~~~"身下人一声悠长的呻吟,媚声入骨,两颊绯红,全身淡粉,秀色可餐。
楚宵为见时机成熟,对方已忍到极限,於是分开双腿跨跪在洛玉铭腰身两侧,用自己身後的幽穴轻触他欲望的顶端,然後迅速离开,复又触上去,在离开,如此反复几次。
洛玉铭初见他如此,著实吃了一惊,可欲望在际,人兽本色,哪有工夫去思量其他,只想著找地方宣泄。偏偏楚宵为那温暖的处所欲拒还迎,将他挑逗的再也忍不住,一个翻身将楚宵为压於身下。他没了内力,可力气还在,这个动作做得如行云流水般畅快自然。

3
将楚宵为翻过身,背对於他,"江湖人都称青梅教邪魅,还真是果不其然,连这教主都肯甘为人下做婊子。"
"我楚宵为再下贱,也只为你洛玉铭一个人。啊~~~~"
背後人毫不留情得挺身而入。楚宵为将右臂放进嘴里,牙齿深深陷入臂肉。血腥味在口腔和空气中同时四散开来。痛,从没想到会这麽痛。背後的人在他体内开疆破土,坚挺的利器撕破皮肉,扯裂血管,冲破重重组隔,直达深处,仿佛要撕裂他的肉体,刺穿他的心脏,碾碎他的灵魂,然後将他抛入永无天日的地狱深渊。力道之大、动作之粗鲁,就像要将他活活做死在这锦榻上。
洛玉铭,你果真无情,我为你做到这般地步,你却恨我。
相对於处身地狱的楚宵为,洛玉铭显然身在九重天,"这行房的妙处的确让人欲仙欲死,食髓知味。"一股电流由胯下窜入五脏六腑再到四肢百胲直达神经末梢,他兴奋得连手指都轻轻颤动。寒风送著冰冷的空气钻入毛孔,侵入骨髓,转到脾脏,待到呼出之时已灼热如火。下身被柔软如丝的地方紧紧包裹著,肠壁和阴茎仿佛被彼此的高温融化再混为一体,牢牢得不留一丝空隙。快感剥夺了理智,他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思考楚宵为的用意何为,来不及思考不断流出的滑腻液体是什麽,来不及思考春宵过後他该怎麽面对著突如其来的变故。来不及便不去想,只是一味凭著本能抽出、顶入,迅速的抽出、用尽全力的顶入。
此时的楚宵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幸好散去了他的内力。
只需回头一掌就能让毫无内力洛玉铭非死即伤,他没有。暖帐内的两个人在进行一场殊死较量,不是武功体力,是心智上的比拼。两人在通过一场凶暴的性爱交苒来较量谁更坚持,谁先溃不成军。
在体内的阴茎抽出的时候,楚宵为用尽力气收缩括约肌将那根肉棒缠得更紧;顶入的时候,又撤去所有力道,让对方近得更深。洛玉铭被这一紧一松逼得双目通红,一把揪起楚宵为的长发狠狠向後扯,咬上他向後高高扬起的脖颈,牙齿与血肉的接触。下身的抽插没有半刻的停歇,抽出时,因为括约肌的收缩带出被摩擦得通红的肠肉;插入时,又被一丝不漏的全部送回。
楚宵为的眼前开始闪过一阵又一阵的黑暗,轻转手腕臂力下沈,一股真气由丹田入百会,生生得压下了这股眩晕。他不让自己晕,怕一闭眼身上的人就消失不见,他要亲眼看著这次洛玉铭怎麽离开。
东方升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洛玉铭倒在楚宵为身上沈沈的睡去。整整一夜,他都没有变换过交苒的体位,就为了不去看身下人那张脸。
楚宵为没有睡,睁著眼睛等洛玉铭醒,从鱼肚白等到日出动山,从日出动山到豔阳高照。
洛玉铭睫毛轻颤了两下,缓缓睁开眼,又慢慢闭上,昨晚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拥上来,细微末节一丝不差。暗运了一下真气,确定自己内里已经恢复,才缓缓起身一件一件的穿上散落在地的衣衫。脸上依然是那幅冰冷的神态,真不愧是"冷傲无双"的洛少侠。
当他穿戴整齐来到悬崖边上的时候,锦榻上的人终於开了口:"玉铭,明年昨日你是否还会如期赴约?"
没有回答,轻展衣袖,人影已消失在青慕崖下。

4
洛玉铭走後片刻,青慕崖另一侧轻功飞来一绿衣女子,女子双足点地後走到暖帐前,隔著一层纱帐施礼道:"教主,洛少侠已走,是否起驾回幽泉宫?"
"你先回吧,我要休息片刻,一个时辰之後自会回教。"
女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麽,又没说出口。
见她欲言又止,楚宵为道"你还有什麽事要说?"
犹豫再三,终於开口,"血梅虽为我教圣物,依然有三分毒性。教主你从昨晚服下到现在已有七八个时辰,还是让秦......"
"好了",楚宵为厉声打断女子,"这些我自有安排,你下去吧。"
"是否......是否让秦大夫准备一些伤药?"
纱帐内一声轻叹,"好,你去安排。我累了,下去吧。"
女子应了声"是",转身离去时已双目微红。只隔一层纱帐,软踏上的情形她怎麽会看不清楚,又怎麽会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或者说三天前教主命人取出血梅的时候,她就知道将要发生什麽。她香衬爱过两个男人,也许这辈子心里就只容得下这两个男人。第一个凤目丹唇、风华绝代,教主将自己许配给他,他不屑一顾;第二个剑眉星目、气势傲然,却在昨晚为了一个男人违了教规。教主,你说你不留住他便情无归处,香衬现在已是情无归处。
女子身影消失在崖边之後,楚宵为撑身坐起,掀开身上的锦被,被下的情形惨不忍睹。上身一件白色中衣,衣襟大敞,已褪到手臂;下身光裸,大腿内侧和被褥上都是红红白白的液体,干涸的没干涸的混在一起。轻轻一动,依然有带著余温的黏浠从下身流出,伸手去摸,举到眼前同样是红白一片,并起五指细细地揉撵,感觉那份滑腻。忽然就月朗风轻的笑起来,"玉铭,就算你再想走,我也有办法留。下一次的相见用不了一年之期。"
九个多月後,六月初暑,温风至,蟋蟀居,鹰乃翔空。
洛阳客栈,天字号客房。
正在宽衣解带的白衣男子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道:"出来吧,明明身为女子,还要观看陌生男子宽衣不成。"
话音刚落,一绿衣女子已飘落眼前,"青梅教右使香衬见过洛少侠,传教主口令:青梅教主楚宵为请洛少侠回教一叙。"
"楚教主莫不是忘了,离一年之期尚有两月有余。"
"教主吩咐:若洛少侠有所推托,就问洛少侠是否每月初八春宵难耐,此乃我青梅教特有的毒药,不回青梅无药可解。"
"楚宵为,你还真是诡计多端。"复又转向香衬,"什麽时候动身?"
"即刻。"
三日後,青慕山脚。
洛玉铭素知青梅教就以这青慕为基,拓岩凿壁建起这教地幽泉。年年与楚宵为会於青慕山顶,却从未踏入过其腹地半步,一是不想与这邪教过多接触,二则他知这楚教主的心思便有意疏远。真正的入青梅,这还是近五年来的第一次。
现在的洛玉铭正站在青梅教的入口前,普普通通的一个山洞口,没有刻意掩盖,也没过分修饰。洞顶岩壁上四个大字"青梅幽泉",刚劲有力,习武之人一看便知其以掌力书成。
香衬只道一个"请"字,便默不作声的带著洛玉铭向里走去。初入洞口,甚狭溢,不过一人多高,两臂之宽。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宽高数十丈,石壁两侧火把尽燃,照的洞内灯火通明,灯饰雕刻更是富丽堂皇。
香衬带著洛玉铭迂回曲折地穿过几个连环洞,最後来到一间疑似卧房的洞口,看装饰及有可能是这青梅教主的寝宫,没有通报便自行代人进去。
一路上都异常安静,偏偏倒了这里却略显嘈杂起来。婢女的轻声抽泣,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5
香衬在房间中央站定,向床榻上的人施礼道:"禀教主,洛少侠已请到。"
床前笼了一层黑纱,里面情形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让他进来,你退下吧。"楚宵为的声音带了一层痛苦的沙哑。
洛玉铭走进纱帐,看到里面的情景大吃一惊。床前跪著一个婢女、一个大夫模样的青年,女子双目通红、轻轻抽泣,青年额上一层密汗、神情焦虑。楚宵为只穿一身白色中衣,额头上系著一条白色汗带,面色苍白,双腿曲起,半倚半躺在床榻上,双手死死抓著身下的床褥,用力到指节泛白。让洛玉铭最为吃惊的是,楚宵为的腹部高高的隆起,偶尔还会轻微的蠕动,就像那临盆待产的妇人。
"怎麽,吃惊吗?......这是去年......八月初八那晚你......留下的种。青......梅建教几......百载,之所以......一直被称为......邪教,就是因为......青梅圣物有这......龙凤颠倒的功效。"
"你下药设计我,就是为了这个?"
"也不尽然......确切地......说我是为......了让你留......下。"
"你想用这个孩子留住我?"
"玉铭......今天你不点头说留,我便不生,让这个......孩子活活憋死在我腹中,一尸......两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无情。"
听他这麽说洛玉铭又气又恨,恨不得一掌拍死眼前的人,"楚宵为,你竟用这麽卑鄙的法子,用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的命来威胁我。"
"我青梅向来不是什麽名门正派,我楚宵为也不在乎什麽坦荡不坦荡。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我用尽手段也要留住你。嗯......嗯......唔......"楚宵为忽然全身颤抖得厉害,呻吟不断,痛得嘴唇都失了血色,白白的像涂了一层霜。"药......"
喝下婢女端来的黑乎乎的汤药,压下翻江倒海的痛,转头望向洛玉铭,还未开口却听对方道:"你知我对你无情,又何必苦苦相逼。"
楚宵为想自嘲的笑两声,可实在是没有了气力,"你还不明白,你为什麽乖乖随香衬回了这青慕山。什麽此毒只有青梅解,我根本就没给你下毒,每月初八春宵难耐,是你忘不了那个明月夜,忘不了我楚宵为的身体。中毒的是我不是你,我中了名为情的毒。魂牵梦绕,日思夜盼,衣带渐宽,不择手段,不知羞耻,甘为人下,到最後心甘情愿受这妇人之苦。我......已毒深入......骨。啊......无论如何......我也要......留下你......"只要你留下,我总会让你爱上我。"是你的亲生骨肉重要,还是逍遥江湖重要?还是说你想让江湖人看看他们口口声声称道的‘才貌无双洛少侠'竟是置自己亲生骨肉於死地而不闻不问的狠心人。"
"楚宵为,你莫要逼我。"
"你错了,我就是要逼你......"床上的人忽然住了嘴,双手捂住腹部,嘴唇、睫毛轻轻颤抖,竟是痛得连呻吟都不能了。下身的底裤上先是渗出一片湿液,接著是一片鲜红,落在被褥上扩散开来,竟是越来越多触目惊心的一片。跪在床下得一男一女慌了手脚,男子快速爬上床,跪在楚宵为身边著诊脉,女子手忙脚乱的向外跑,边跑边喊"右护法"。
楚宵为嘴唇张了又张,虚弱的挤出一个字"药",声音轻的几不可闻。
身旁的男子道:"教主,羊水已破,延产药已於事无补,拖不得了。"
楚宵为转头看向床前依然冷著一张脸的洛玉铭,"玉铭,你的孩子十天前就应该出来了,我在这床榻上痛了十天,就靠著延产的汤药等你回来。现在我抗不住了,他也抗不住了。你可以不在乎我楚宵为得命,可你不能不在乎你的血肉......"
"洛少侠,血已止不住,真得不能再拖了,求你就应了教主。"
"好,好,好,楚宵为,我终是没有你心狠,我留,我留。"

6
楚宵为:"来人......给洛少侠......拿......‘千功散'"
洛玉铭接过婢女呈上来的药酒,仰头一饮而尽,"我即应你留下,你就要保我孩子周全。"
"你放心,他会毫发无伤。"说罢伸手去抓住洛玉铭的手。洛玉铭本想狠狠甩开他,没甩开,抬眼看到他痛的清白交加的脸色也就作罢。
另一旁,年轻的大夫手忙脚乱的褪去楚宵为的底裤,将他两腿分开,赤裸的下身一览无遗的暴露在眼前。下面的穴口中仍泊泊不断的流出混著透明液体的血水,见此秦大夫不由得一阵心惊,冲在纱账外侯著的婢女大喊:"催产药,快。"
婢女慌忙应著往外跑,寝宫内秦昌辰又吩咐道:"备热水,越多越好。将那把匕首淋上酒,在火上烤烤,快去。"
又有婢女应了往外跑。香衬已被先前跑出去的婢女唤了回来,慌乱地指挥下人准备物品。
婢女来来回回的奔走,楚宵为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呻吟,秦昌辰一遍又一遍的催促,香衬的惊慌失措,一时间整个寝宫乱成一团。
纱帐内,也许是疼得厉害,楚宵为抓著洛玉铭的手,力气大到像是要把对方的手骨捏碎,怎麽甩也甩不开了。
秦昌辰接过婢女用热水浸过的巾帕,负在下身出血的地方,妄图止血。白色的巾帕马上被染成血色,出血量却依然没有减少,再换另一条,再一条。血水被一盆盆的端出去,清水被一盆盆的端进来。半个时辰之後,情况依然没有好转,秦昌辰丢了染血的巾帕,手向洞口探去,顷刻之间五指已入。
觉察到他的意图,楚宵为咬牙切齿道:"秦昌辰,你放肆。"只是再严厉的训斥在这种情况下也没什麽威力可言。
"血止不住,等不了产道口自行扩张,属下逾越了,请教主日後责罚。"说话间整个手掌已进了洞口。下面被强行扩张,肠壁被撕裂,楚宵为痛得一声惨叫。不等对方适应,手掌开始在洞内旋转并向深处探去。
楚宵为的头用力向後仰,脖颈绷得像一根拉满弓的弦,额头上一层密汗,瞳孔瞬间睁得老大,又渐渐涣散开来,手上的力道没有减,反而更大,嘴里含糊不清的叫著"玉铭,玉铭......"
洛玉铭不是什麽医者大夫,对医术知之甚少,更别说著产子。不过饶是他再不精通,看被血水浸透的床褥和楚宵为的样子,也知晓现在情形不甚乐观。这种触目惊心的情况下,哪还顾得上爱恨情仇,忘了这个男人怎麽卑鄙的不择手段留他,忘了前一刻自己还发誓今生对他没有爱唯有恨,托起对方的头,在他耳边不住地说:"宵为,宵为,你说要保我孩子毫发无伤的,你不能食言,宵为......"
在这床榻上生生的忍了十天,刚刚又和洛玉铭对峙了一个多时辰,楚宵为真的是没有了力气。迷迷糊糊之际听到洛玉铭在耳边的轻呼,这还是玉铭第一次对他这麽轻柔的说话,这麽想著,运了运全身的真气,使之集於腹部,用力向下推挤胎儿。
7
有婢女端了催产药进来,洛玉铭接过,喂给怀里的人。楚宵为喝了两口,再也喝不下,呼吸时轻时重,脸部肌肉都皱到一起,样子很痛苦。
秦昌辰依然在扩张著产道,一只手已在里面活动自如,试著插入第二只手。这时的楚宵为哪还顾得什麽逾越、尊严、隐忍,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守在外面的奴婢,胆子小的已被这声音吓得瑟瑟发抖。
秦昌趁忽然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意识到是什麽,马上抽出手臂,道:"教主,孩子已入产道,用力向外推压。"抬头看楚宵为哪还像能用上力气的样子,只得一步步指引他用真气向下推挤胎儿,
"真气汇於‘中脘',"
............
"下到‘水分',"
............
"入‘气海'"
............
"过‘关元'"
............
"再到‘中极'"
楚宵为只觉得腹中一个千斤硬块,撕破肠壁一点点往下滑,来到最後关口,却再也动不了。
"教主,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用力,再用力。"
饶是洛玉铭再冷漠,看到这情景也乱了心神,"宵为,听到没有,孩子快出来了,用力。"
楚宵为握著洛玉铭的手,断断续续道:"玉铭,洛玉铭,看著我,好好看著我怎麽把你的孩子生下来,我楚宵为此情唯你所锺。"说罢集了全身最後一丝真气,;弓起上身,用力向外推挤腹中那个折磨自己的东西,握著洛玉铭的手臂用力到青筋一根根的突出。
楚宵为的下身,先是露出一个圆乎乎,带著黏液和血迹的小头顶,然後是整个脑袋,随著楚宵为的用力孩子的胸部、腹部也相续出来,最後是腿,直到一对肉乎乎的小脚丫。孩子出来後,肚脐上连著一根长长的脐带,一直连到楚宵为的穴口里。秦昌辰拿过婢女呈上来的匕首,斩断脐带,抓住孩子的脚踝,将其头冲下倒举著,一巴掌拍在孩子肉肉的屁股上。孩子受痛,"哇"的一生大哭起来,哭声响亮,中气十足。
秦昌辰:"教主,是个健康的男孩,听这哭声,以後必成大业。"
这时的楚宵为已没有了一丝的力气,呼吸微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打得大开的双腿偶尔轻轻的颤抖,听到秦大夫的话嘴角撤出一个心满意足的轻笑。
香衬接过满身都是黏液的孩子,用温水擦洗干净,再用早已备好的繈褓把孩子包裹好,送到洛玉铭手上。
孩子小小的身体,洛玉铭两只手就能捧过来。手里捧著个小不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看著手里的东西,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狂涌而出。孩子的小脑袋跟他的拳头一般大,皮肤黑红黑红的,脸上都是褶皱,丑得要命,哭声难听的要死。在秦昌辰斩断脐带的那一刻,看著这个黏糊糊的小东西,他甚至有点儿恶心。现在孩子在他手中,闭著眼睛、挥动著肉肉的小手臂、哭声嘹亮的要把他的耳膜震穿,他有点惶恐,有点满足,有点云里雾里,有点不知所宗,还有一点点对生命诞生的神圣敬仰。他洛玉铭年轻俊美,刚刚出师闯荡江湖,前途无量,可他不在乎什麽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人生在世自当逍遥不羁,从没考虑过哪家千金和他的心思,更没想过什麽子嗣。楚宵为跟他说他肚子里是他的种的时候,他对孩子没什麽概念,只恨楚宵为卑鄙。当真的有那麽一个小小的、丑丑的东西在他眼前时,好像有点东西跟以前不一样了。有句话怎麽说来著"眼见他初成长,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娶娇娃",这就是天下父母心吧。
正在失神,耳旁传来香衬的声音:"教主,给小少主取个名字吧。"
"初秋八月青慕山,就叫慕初吧,洛慕初。"这场生产耗费楚宵为太多的精力,现在体内空空的一点真气都聚不起来,说话的声音很轻,气若游丝。
香衬与秦昌辰听教主要让孩子姓"洛",心里颇有微词,又自知他们无权置喙,也就作罢。
洛玉铭同样也没料到楚宵为会让孩子随他性,可他现在已是身在他人屋檐下,身不由己,姓什麽就他说了算吧。
教中新添了小少主,喜讯传出来,整个青梅教内一片欢腾景象。秦昌辰仔细检查了生产的伤口,产後出血不是很严重,已经止住。不过由於产前的出血,楚宵为仍处於失血过多的状态,脸色苍白。
洛玉铭依然手里捧著孩子站在床前。香衬帮楚宵为换下被汗水、血水渗透的衣服,用温热的巾帕擦除身上的污垢。秦昌辰则忙著给教主的撕裂伤上药。
一切收拾妥当,有婢女进来更换脏污的床褥,楚宵为动不了,转头望向一旁的洛玉铭,"玉铭,抱我起来。"
洛玉铭愣了片刻,楚宵为的要求让他意外,向来强势的人怎麽会在自己的教众面前示弱。看到楚宵为依然颤抖的双腿,犹豫片刻,还是将孩子交给香衬,抱起他。婢女羞红了脸,匆匆换上新床褥退了出去。
楚宵为的额头上换了一条红色的汗带,由於失血,棱角分明的脸上少了一份平时的凛冽,多了一份苍白的娇弱,有点叫人心疼,不过这人里面不包括洛玉铭。洛玉铭的心思被别的事情占据著,刚才情况紧急,想也不想的就喝下混了"千功散"的青梅醉。他自然明白这次的"千功散"不像上次三个时辰就能解,恐怕没有解药是解不开了。这楚宵为真是狡诈的很,处处被他算计。转头看见香衬怀里的孩子,不禁又愤然,就这麽个丑不啦叽的小东西生生的困了他的雄心壮志。孩子出生前他还合计,大不了扔下他自己继续逍遥;孩子出来後,看著那双肥嘟嘟的小胳膊,父子连心,恐怕是丢不下了吧。此时的洛玉铭是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
香衬、秦昌辰抱了孩子退下。
"玉铭可以将我放下了。"
才发现自己怀里还抱著楚宵为,遂将他放在已焕然一新的床上。秦宫内只有他们二人,洛玉铭有点不知所措的尴尬,刚想开口找个话题,有婢女进来。
"教主,是否给罗少侠安排寝宫。"
"不用,从此以後他和我同寝。"
洛玉铭:"你说什麽?"

8
"我说从此以後你和我同寝而居,这教主寝宫就是你洛玉铭的寝宫。"一字一顿,句句清晰。
"楚宵为,就算入了深宫的嫔妃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深宫後院,嫔妃三千,而我楚宵为只有你一个。"
"借口,你是想禁了我的足。"
"是又怎麽样。你即应了我留下,就要知道我是这青梅教的教主,我要你与我同床共枕你就要与我同床共枕。"
"楚宵为,你够卑鄙。"
"我卑鄙,你无情,我们都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又何苦斤斤计较。"
洛玉铭被气得失了言,嘴唇轻抖了两下,气急了反倒笑了起来,"你知我无情,现在做这种种岂不是自欺欺人。你要我的情,我偏没有,就是有也不是对你楚宵为。我洛玉铭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对楚宵为无爱唯恨。"
楚宵为脸上刚刚恢复的一点血色霎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抓住床褥的手颤了两颤,"恨我,你恨我?我为你做这麽多你恨我?"
洛玉铭脸上的笑容更豔,百媚生情,"为我?给我下春药与你交合,陷我於不忠不义是为我;用初儿威逼於我,将我囚於这青慕山是为我;一杯"千功散"把我变成废人是为我?这事事件件哪件是为我,都是为了你自己那不容於世的情。"
"你终於说出口了,你屡屡拒绝我不是因为我楚宵为,而是不屑於这份情,这份有违世俗的情。想不到口口声声逍遥自在的人也不过徒有其名。"
被楚宵为说中,洛玉铭不由恼羞成怒,想一掌拍过去,才发现体内已空空的没有一点真气。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索性一甩衣袖负气而去。出了寝宫,一路狂奔来到青梅教入口前的空地上,没了轻功,这段路疾走下来累得罗玉铭气喘吁吁,想到如今的狼狈拜谁所赐不禁又恨起楚宵为。一天前还扬名大江南北的洛少侠现在只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废人。
心潮澎湃、恨意滔天,拿出随身的竹笛想让自己平静一下。这心不静,曲子怎麽能吹得悠扬。一边吹一边想著跟楚宵为的种种,从初次相见到年年青慕,从青花瓷到洛慕初,越想越心烦,心越烦曲子越乱,曲子乱惹得心更烦,最後一抬手,手中的笛子狠狠地向崖壁摔去,霎那间清脆的响声过後竹片四散开来,一片划过洛玉铭的粉颜,留下一道红红的划痕。
有婢女从洞口种出来,在他面前站定,施礼道:"洛少侠,天色已晚,教主请你回去安息。"
洛玉铭闻言抬头看天,他出来的时候刚刚月上柳梢,现在已是群星璀璨,这时间过的还真是快,这青梅的教主想必是等急了吧。心里想著转身顺著来时的路向寝宫走去。

9
寝宫内只点了一只红烛,把房间照的昏暗、暧昧。床榻上被褥已铺好,楚宵为依然是半倚半坐的姿势,好像在等他回来。洛玉铭并没有马上上床,而是站在床前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床上的人。黑发如墨,没有任何束缚的四散开,洒在肩头,额上汗带未除,红黑交映,飞扬的眉、深邃的目,高高挺起的鼻梁,再到棱角分明的下巴,顺著脖颈往下是敞开的衣襟下结实的胸膛,随著呼吸起起伏伏。
"我今儿才发现,这青梅教主还真是俊得很。"洛玉铭笑得邪魅,看人的眼神却冰冷的像条蛇。这红烛、这暖帐、这人身上的衣衫,任谁都看得出分明是有意而为,这楚宵为逼他还真是逼得紧。
床上的人不语,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功力暗运,手腕轻翻已把毫无内功的洛玉铭拽上床来。
"你不是每月初八都春宵难耐,今天正好是六月初八残月夜呢。"嘴上说著,手已经解开了对方的衣带。
楚宵为的手探入洛玉铭邃裤中时,洛玉铭猛地把他掀翻在床,背朝上趴卧著,人随即压了上去,粗鲁的扯掉双方的衣裤,直捣黄龙,紧接著就是一下比一下的凶猛撞击。
下面的人白天几乎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现在哪受得住这麽折腾,洛玉铭刚抽插了两下身体就抖做一团,痛哼再也忍不住地泄出来。
听到那人的声响洛玉铭猛地回了神,刚刚他像著了魔般,行为脱了理智。与楚宵为的曾经一夜春宵已是错,怎麽可以一错再错。不过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再停下来说自己对他没欲望,欲盖弥彰,总之是楚宵为勾引他在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做下去又何妨。又顶了两下,发现身下人抖得厉害。明明是你自找的,现在又装出这副可怜相,心里愤愤地想著,却不注意的动作轻了几分。
在洛玉铭看不见的地方,楚宵为的脸色比刚刚生产完的时候好不了多少。身上的人不看他的脸,不吻他,不爱抚他,只是一味的向上顶,明明知道他身体不济还这麽的不怜惜。他楚宵为,堂堂青梅教教主,不算威震江湖也足以让人敬而远之,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独独要他洛玉铭的。不仅想要他的怜惜,更想要他的人,他的心,他的爱,他的情。若不是爱得真的舍不了,他也不会做到这麽下贱。也自知他越是如此,那个人就越是对他不屑,只可惜情已至此,怎麽收的回。
洛玉铭又一通没技巧的乱顶,楚宵为没忍住的叫出了声。不只是痛,还有一种凶器刺入体内的不适、恐惧和心惊。洛玉铭冷情,并不代表他暴力嗜血,身下人的惨叫声怎麽能不影响他的性致。伸出右手,死死捂住楚宵为的唇,把他的声响统统堵在嘴内。几次抽插、一个深深的顶入,一股热液喷洒在楚宵为的肠壁上。
高潮过後,洛玉铭翻身下来,背对楚宵为躺在他身边,假装精疲力尽的睡去。一旁的人好长时间之後才有了动静。洛玉铭感觉他撑身坐起,感觉有两道视线死死的盯在自己脸上,然後带著体温的手指轻轻抚上他脸颊上的划痕,来回抚摸,动作轻柔的能滴出水,接著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是真的放不下。如果我不是这青梅教的教主,你喜欢纵情天下我便陪你纵情天下,可我偏偏是,我不能烽火戏诸侯,做那只爱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我不能甩甩衣袖弃了我的教众,跟你大江南北。你跟这青梅,一个为私,一个为公,一个是舍不下,一个是不能舍。我只能出此下策。"
洛玉铭听得有点发酸,楚宵为呀楚宵为,这有情无情哪是能人为的,你又何苦这麽强求,这麽糟蹋自己。

10
楚宵为醒来的时候,洛玉铭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桌前喝茶。昨晚的纵欲让洛玉明神清气爽,楚宵为却劳累交加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有婢女伺候了楚宵为梳洗,又端来一碗红枣莲子羹,这是秦昌辰吩咐下的,说是能养气补血。楚宵为喝了两口就让婢女端了下去,这种甜甜腻腻女人的食物他实在是喝不惯。又有婢女给洛玉铭端来早点,洛玉铭没理会床上的人,自顾自得用完膳。秦昌辰背了药箱进来,洛玉铭起身想往外走。
楚宵为:"你去哪?"
"去看初儿。"
"想看他我稍後让人抱过来,你不必过去。"
洛玉铭眉毛皱得很深,"他是我儿子,我有权去看他。"
"他是我怀胎十月生的。"
"楚宵为,你太过分。"
"你可以去教外散散心,让香衬陪著,只限於青慕山附近。初儿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才能见,你要知道有我才有他。"
秦昌辰看著剑拔弩张的俩人,没劝说没和解,只是在心里小小感慨了一下:这一个"情"字,真不是什麽好东西。
洛玉铭甩衣袖离开房间,秦昌辰遂上前施了礼,开始检查楚宵为的伤口。看到床褥、底裤上的血和楚宵为下身的情况,秦昌辰的脸"刷"的变了色,由红到白,再由白到青,红是羞得,白是吓得,青是气得。
"刚生产完的妇人不能与人同房。"
"我知道,可我不是妇人。"
"这~~~男子的这地方比不上妇人柔韧,更需要好生静养。"
"可有医书史料记载。"
秦昌辰被这句话噎得满脸通红,支吾了半天都没对上自家教主的话,最後一跺脚,匆匆给伤口上了药,拿了药箱气呼呼得出了房间。不消一会,由气呼呼的杀了回来,手里端著一碗汤药,不由分说塞到楚宵为手中。
"什麽?"
秦昌辰咬著牙道:".........防止你再怀上孽种。"
"初儿可是你的小少主,你怎麽说他是孽种。"
"老教主要是在世,早一掌拍死你了,哪会容你做这种有违教尊的事。"顿了顿接著说道,"他洛玉铭本是!翔九天的雄鹰,被你变为废人,囚在这巴掌大的青慕山,他能不恨你。"
"那你让我弃了青梅教,陪他长河落日、大漠孤烟?我离不开青梅,他就必须留下。"
秦昌辰一把夺过楚宵为手上的汤药,"就应该让你多受受这妇人之苦,不到黄河心不死,你愿意糟蹋自己,我也不管了。一份情,苦两个人,还带上个孩子。"
"那你叫我怎麽办。"初宵为一声吼,秦昌辰又没了声响,是吓得,也是真的无以答复,沈默了好久之後,才缓缓道,"你要留他,也别这麽对自己,这产後的身子娇贵的很,忒容易落下病根。生初儿的时候没难产、没血崩,已经是万幸了,别又因为这~~男欢~~男爱坏了事儿."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最後讪讪地住了口退了出去。
洛玉铭由香衬"监视"著,在教外转了一圈,这群山的景色也不错,可洛玉铭一直想著楚宵为的所作所为,那有游山的心思。想他被人折了羽翼困在这笼子里,从此以後年年岁岁都要面对这不变的山、不变的水、不变的天、不变的人。心里烦闷的不行,正好有人来传令,楚宵为请他回去看小少主。

11
青梅幽泉,教主寝宫。
楚宵为坐躺在床上,抱著刚刚出生一天的婴儿。孩子身上穿了一件红底金龙刺绣的肚兜,再由红色的丝帕包裹著,小小的四肢露在外面,在楚宵为怀里不断的挥动著,很精神的样子。楚宵为一眨不眨的看著孩子,嘴角扯著淡淡的、心满意足的笑。洛玉铭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父慈子爱的情景,一瞬间被牵了心。不由自主的走过去,脱了鞋子,上了床,同楚宵为一样的姿势坐在他旁边。
"玉铭,看,他的眼睛多漂亮。"
昨天紧紧闭著眼睛只知道"哇哇"大哭的小东西,现在已经滴溜溜的转著眼珠看他。黑黑的瞳孔如深不见底的清泉,像极了楚宵为。孩子的皮肤依然红红皱皱的,却比昨天舒展了许多。肉乎乎的小手不停的在空中乱挥著,像是要抓住什麽。洛玉铭心动,把自己的手指伸到孩子的手掌中,孩子马上紧紧的攥住。柔若无骨的触感,软软的、嫩嫩的、湿湿的是小孩子特有的肌肤,让洛玉铭的心也不由的柔情似水。忽然想到今天早上的情景,楚宵为说的对,不管他有多错,他生了初儿,这是对自己最大的恩惠。
"秦昌辰说,他十多天大的时候会把这层丑丑的皮肤褪下去,变的白白胖胖的,要多漂亮有多漂亮。你看他的嘴巴、鼻子多像你。"楚宵为一边说著一边把自己的一根手指塞到孩子空余的小手里,同样被紧紧抓住。
孩子牵著两个人的手指,在空中乱挥,最後牵到一起,两个人的指尖紧紧相处,能感觉到彼此指尖传来的脉动。
楚宵为抬头笑道,"看,他知道我们是他的双亲。"
洛玉铭被看的有点窘,却皱著眉头道:"这麽小的孩子知道什麽,不过是乱动罢了。"
楚宵为的神色暗了暗,不过转瞬即逝,"我渴了,帮我倒杯茶。"
"你把我当婢女使唤。"
"不都说父凭子贵吗,我九死一生给你生了初儿,你帮我倒杯茶还委屈你了。"
"堂堂青梅教主倒挺会‘倚老卖老'。"
"倚老卖老又没错,我为什麽不能。"
楚宵为怀里的孩子好像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唤来婢女抱走孩子,两个人依然剑拔弩张的对视著。
洛玉铭:"明明刚才还心平气和、其乐融融,你为什麽偏偏要说这些混帐话,是不是故意激我的火。"
"我要让你知道,你已不是众星捧月的洛少侠,而是我楚宵为的人。你要和我在著青慕上下一生一世,夫妇相随,收了你傲慢、冰冷的性子。"
洛玉铭哪受过这种揶揄,险些气的气血倒流,忍了忍没忍住,抬手"啪"的一声狠狠甩在楚宵为的脸颊上。他虽失了内力,常年习武的筋骨力气还是有,这一巴掌打得楚宵为眼前忽明忽暗,嘴角一丝血色蜿蜒而下。
"我洛玉铭到什麽时候都是洛玉铭,别以为你废了我的内力,我就要对你俯首称臣、百依百顺。我志在浪迹天涯,不在你青梅,这颗心你困不住。"
"哈──哈────,好一个志在浪迹天涯,你休想。洛玉铭,你是雄鹰,我就折了你的羽翼;你是蛟龙,我就抽了你的筋骨;你是猛虎,我就拔了你的爪牙。只要我楚宵为这颗心不死,你就别想走出这青慕山──"
"啪"又是一巴掌火辣辣的落在楚宵为的脸上,在第三掌落下来前,楚宵为死死抓住了施虐者的手腕,前一秒还歇斯底里的叫喊一瞬间变得柔软无助,"玉铭,我不忍伤你,一根发丝都不忍,给你‘千功散'已是极致。你为什麽要这麽无情。"我是真的爱到深处、情难自已,为何你偏要伤人心身。
楚宵为红肿的脸颊,嘴角蜿蜒而下的血迹和凄凉、悲伤、带著一层水雾的眼神刺了洛玉铭的心,怒火一点点熄下来,被人钳制住的手腕也无力的垂下。这个男人在一点点吞噬著他的坚持。是不是他洛玉铭在这场战役中注定是输家。

12
自从上次冲突後,洛玉铭游恢复了冷冰冰的态度。楚宵为对他很好,锦衣玉食供养著,除了初儿和离开青梅,其他事情对他百依百顺,可他洛玉铭别的什麽都不在乎,独独在乎这两样。两人性子一个冰冷、一个刚硬,谁都不肯退让,总是搞得气势剑拔弩张,冲突连连。开始,洛玉铭气不过,不是"动武"就是恶言相向,楚宵为不气不恼,也不软半分;後来,打骂没用只好气往肚子里咽;再後来,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厌了,连气都生不起来,不是安於现状,是无可奈何的听天由命。有时候想想,洛玉铭很害怕,他的坚持、他的壮志就这麽被楚宵为消磨殆尽。害怕、心虚、迁怒,最後在床上狠狠得折腾身下的人。楚宵为夜夜费尽心机的挑逗他。他知道那人的心思,得不到心,也要用身体留住让他离不开;他知道那人每次激情过後,喜欢一动不动的盯著假寐的他看,眼神灼热的像要把他刺穿;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离不开那人,快感如潮似水、惊涛拍岸,身在青梅,他恨楚宵为,离了青梅,他会念楚宵为的这具身子;有一件事,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在一个月朗星疏明媚夜,楚宵为拖著满身的情伤,眼角两行清泪滑过脸颊、滑过鬓际,落於发、隐於枕,他终是不爱,我终是不得不爱。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是一年梅子熟。
洛玉铭年年八月初八来这青慕山赴楚宵为的"一厢情愿之约",每次都是日落西山而来、月隐东云而走,每次见得都是青梅初秋夜幕,这白天的景象洛玉铭还是第一次见。山谷中到处都是青梅树,青慕周围矮山的山坡山也是一片一片的青梅林。梅树上硕果累累,青色的、黄色的、红色的挂满枝头。梅子青涩的香气弥漫著整片山区,真的应了楚宵为的那句话"梅香满山涧"。
青梅教的一干教众们都忙著采摘成熟的梅子,连右护法香衬和那大脾气的教医秦昌辰都屈了贵驾。把刚刚采下的新鲜梅果洗净,拿盐水浸泡一天,再涂上一层蜜糖,放在罐子里密封好,几个月後开封就是上好的蜜饯。洛玉铭在出师之前就曾听说,青梅教的青梅蜜饯酸甜可口、益寿延年,青梅教的青梅醉飘香万里。
洛玉铭被这欣欣向荣的景象感染了,一扫以前的冰冷、阴郁,抱著初儿在落叶飘飘的梅林里跑来跑去。一阵秋风吹过,撩起洛玉铭的衣衫。衣带轻飘、发飞扬、面如冠玉、唇若施黛,楚宵为失了神。玉铭,你让我如何不爱你。
初儿一如秦昌辰所言,早早就腿去了那层丑丑的皮肤,变得白白胖胖、水水嫩嫩,现在正睁著一双水汪汪、黝黑黝黑的眼睛望著他咯咯的笑。洛玉铭伸手摘下旁边树上一颗红透了的梅果放到孩子白胖胖的小手中,梅子太大、手太小,小东西甚至握不过来,却仍然死死抓住不肯放。
洛玉铭笑出声,捏捏孩子的脸蛋道:"怎麽这麽像你爹爹。"话一出口,洛玉铭自己都楞住了,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谈到楚宵为会这麽随和。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这麽明媚的阳光、这麽暖的风,何必庸人自扰。复又露出笑颜,转身摘下一颗梅果,放在嘴里,一口咬下,酸酸甜甜的口感直达心际。
不远处的楚宵为,看著两人父慈子爱,心里微微的酸,玉铭,你什麽时候能著麽对我笑。
今天是洛玉铭进青梅教以来最高兴的一天,好像有了初儿,这教中的生活也不是那麽难。
夜幕降下,孩子玩累了,被婢女抱下哄著睡了。
楚宵为走进洛玉铭,轻轻抚过他的发,"我带你去山顶,酒宴已经叫人备好了。"
"我已是你的阶下囚,这一年一次的酒宴还有什麽意义。"
"今天明明玩的很开心,别说这种丧气话。去年酿下的青梅醉,就是为今天备下的,一会还有东西给你。"不知道为什麽,今天的楚宵为出奇的温柔。
"我现在感兴趣的东西只有‘千功散'的解药。"
"呵呵,不是解药,不过你肯定喜欢。"说罢,揽了洛玉铭的腰,轻功向山顶飞去。

13
山顶上的情景和一年前一模一样,凉亭暖帐,美酒幽琴。走进酒桌坐下,才发现去年那套青花酒器却不在,想来是怕他"睹物思情",坏了雅致,楚宵为的心思让他不得不佩服。桌上放著一个锦盒,尺长寸宽,甚是精致,里面的物件想必不凡。
楚宵为拉著颇不情愿的人坐下,将锦盒推到他面前道:"我特意为你求得的,打开来看看。"
打开锦盒,映入眼帘的时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笛,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月光打在上面泛起一层幽绿,夺人眼目,一看就知是上好的玉石打磨成的。握入手中,一股清凉之气。
洛玉铭:"这是......寒玉......"
"没错,能找到这种成色和大小的寒玉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呢。不过,众多玉石中,清新幽凉,只有这寒玉最配你。你可喜欢?"
洛玉铭自知能找到著种玉石岂止时"费一番功夫",简直时千金难求,踏破铁鞋无觅处。
"那天听你在教前吹笛,甚是好听呢,就求人为你打造了这支玉笛。"
那天当然是指楚宵为生产的那天,他闭口不提那天吹笛者的心浮气躁和最後摔笛,还真是有点避重就轻呢。不过,这种宝物放在面前,洛玉铭怎麽会不喜欢,他不贪慕荣华富贵,可对喜欢音律的人来说,这寒玉成笛想来音色极佳。欣喜生於心,忘了遮掩,也就达於面。
楚宵为看他脸色知他喜欢,"吹来试试音色如何。"
闻言将笛放於唇边,笛音乍起。低音处,深沈浑厚若龙吟;高音处,清脆尖细如凤鸣。洛玉铭大喜,"果然音色极佳,不过......"将笛子在手里翻转几遍,好像再查看著什麽。
"发现什麽门路了?"
"这玉笛比一般的笛子长宽盈余,而且......这音质中除了一般的笛音外好像还有一层声音才使得它比别的出色......"忽然发现距笛口寸许长的地方有一条细不可见的裂纹。双手抓住裂纹两边的笛身,向两边扯去。"唰~~~"是金属敲击玉器的声音,一把闪著寒光的短剑跃然眼前,剑身细长如柳叶,剑锋锐利,寒气逼人,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这是~~~"洛玉铭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对方,接著道,"寒冰玄铁~~~"
"对。笛剑合一,我求刀剑门的薛老门主特意打造的。"
洛玉铭:"薛老门主扬言一年只打造一件兵器,江湖人趋之若鹜,你怎麽会求到?"
"薛老好酒,尤其好美酒,我挖出了三坛父亲二十五年前埋下的青梅醉。"
"江湖人道:玄铁易求,寒冰难觅。说的就是这寒冰玄铁,由漠北雪山上的铁矿石冶炼而成,因常年受冰封,故其触感冰凉、寒气逼人,打造的兵器坚若龙鳞、削铁如泥,表面光透、滴血不染,目前江湖上除龙吟刀、凤鸣剑,无第三者。"洛玉铭爱不释手的轻抚著剑身,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玉笛鸣醉'便是第三者。"
"玉笛鸣醉?"
"我起的名字,玉笛轻鸣人已醉,你若不喜欢就改了吧。"
"不,好名字,玉笛轻鸣人已醉,好剑,好名。"洛玉铭把目光从剑身转到楚宵为身上,双目传情,满满的都是笑意。楚宵为受宠若惊,这是自从洛玉铭进青梅较以来第一次对他表露这种表情,不由的剑眉上扬也露了笑。
从对方飞扬的眉,到手中玉笛剑,洛玉铭万分情怀涌上心头,壮志凌云,拔剑起身就就要舞一套剑法。一运气才记起自己体内空空已是没有丝毫内力,神情马上冷了几分。
"我已成废人,楚教主却送我一把万人莫求的宝剑,不知是何用心?""!"的一声将剑扔在桌上,人也重重的瘫坐在椅上。已两月有余,还是接受不了,曾经的意气风发都成空,一个废人,连套剑法都舞不出,还谈什麽除恶扬善、逍遥江湖。挫败,洛玉铭从未像现在这样挫败。
楚宵为垂了眼帘,为对方斟上一杯青梅醉。"玉铭,你知道我为何对你一见倾心?"未等人答,便接著悠悠道,"五年前的八月初八,教外的青梅林中落叶纷飞。华山派江山代有人才出,这套华山剑法我见过不少次,独独你舞的最好。"

14
洛玉铭被一语触动。都说千金易得,知己难觅,自从如江湖,听到的褒奖无非"姿容不凡"、"风华绝代",赞他皮相的颇多,称他才艺的绝少,楚宵为的这一句"这华山剑法,独独你舞的最好"真的动了他的心。原以为,原以为他也像那些人,喜欢的是自己这张女人脸。
楚宵为一句话引得洛玉铭思绪万千,消了眼里的寒意,不知如何答复眼前的人,徒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以解尴尬。酒入喉肠,温热一片,暖流沿著血管窜入四肢。
洛玉铭:"这酒......"
楚宵为:"这把剑真的很配你,想必舞起来定是人剑合一、天仙之姿。我只能解你两成的‘千功散',既是喜欢就去舞几式,我为你抚琴。"说罢起身走到暖帐里的琴筝处坐下。
这种试剑的好机会洛玉铭怎麽会白白错过,抓了剑走出凉亭。
琴动剑起,先是一招"日沈西山",剑出迟缓却是动静如千斤,剑锋滑过,破空之声锐利惊人;待到"月满西楼",骤然提速,剑气凌冽,月光下只见寒光一片不辨剑影;"风生水起"处,舞剑者凌空跃起,人剑合一,空中回旋,剑身幻化出数道剑影,缕缕剑气由剑尖冒出,在清沥的月光下宛若朵朵圣洁的花,绚丽无比;落地时已是"横扫千军"之式,地上沙石随剑气飞旋,几丈外的纱帐摇曳飘悬;收剑处,剑身所指的岩石已是四分五裂。
剑罢曲终,洛玉铭已是微微轻喘,额上一层密汗。收了剑复坐回酒桌旁,心情大好,他好久没有这麽畅快淋漓了。心情好,楚宵为用衣袖给他擦汗也没有躲避,这把"玉笛鸣醉"真是叫人爱不释手。
楚宵为:"我就知道,这把剑没有人会比你舞的更好。"
洛玉铭脸上笑意更深,端起斟满的酒杯道:"这礼物玉铭甚是喜欢,无以为报,敬......楚教主一杯。"
楚宵为没有端酒,"时至今日,我在你心中还是楚教主吗?我们已有了初儿,金风玉露更是多次,这关系就是你在想抹也抹不清。"
洛玉铭皱了皱一双弯眉,面上却没像以往似的露了怒,抬手饮了端起得酒道,"今天本是欣喜,我不想跟你争执,扫了兴致。"
楚宵为连饮数杯,再抬头已是双目微红,猛地抓住洛玉铭的衣袖道:"自欺欺人,你敢说你今天没对我动心。"
被人说到了痛处,洛玉铭抽回衣袖,却复又被抓住,再抽回,再抓住。这一拉一扯间,已由坐著到站起,由酒桌到锦榻,最後楚宵为猛地以拽,两人双双倒在榻上。洛玉铭恼怒,想起身却被死死拽住。
"我以为你倾尽所有,你到底要我怎麽办?"
凄凄的声音,听了叫人心酸。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缘故,楚宵为脸上有一层失血似的苍白,叫人心疼。洛玉铭像著了魔般,伸手抚上对方纠结在一起像隐忍什麽的眉。在他失神的空挡,楚宵为猛地抬高头,吻上他的唇。柔软的、微凉的,略带点甘甜的是洛玉铭的唇,是他爱了五年、痛了五年的人的唇。楚宵为发誓:即使仅此一次,他一生也忘不了这触感。舌头紧随其後趁虚而入,一颗颗的扫过对方的牙齿,再去戏弄对方的上颚,然後是舌与舌的纠缠、挑逗,知道发现对方呼吸不支,才意犹未尽的轻啄两下唇瓣再分开,一条银线连在两人的唇齿间。
深吻间,楚宵为已解了两人的衣带。蜜糖色的肌肤上浸著汗和刚刚的津液,甜的让人流连忘返,深邃的眼神,英俊到天下女人失心的脸。洛玉铭身下的欲望抬头,呼吸沈重,一口咬上身下人随著呼吸一起一伏的蝴蝶骨。
楚宵为呻吟出声,"玉铭~~~~"
这一声像闪电,"唰"的震醒了洛玉铭。这个男人太可怕,困了他的人,现在又要蛊惑他的心。他洛玉铭已是阶下囚,处处受制於人,再失了心,就是心甘情愿的受制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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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宵为见他在这时候都能失神,曲起左腿轻擦他的下身。洛玉铭被自己的欲望唤回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楚宵为含情的眉眼。被人这麽挑逗,他洛玉铭忍得住就是废人,两下扯了自己和楚宵为的裤子,抓住楚宵为要把人翻过去,却没有翻动。楚宵为两手抓著他的双臂,死死盯著他,眼神坚定的让洛玉铭想逃。
"你休想自欺欺人,跟你行云雨、推波逐浪的是我楚宵为,不是别人,就是你不看我也改不了这事实。"说罢双腿缠了洛玉铭的腰,抬起自己的胯就向他的欲望戳去。才进去一个头,楚宵为就失了力气,跌回榻上。这种不进不出的情况,洛玉铭哪受得了,不等身下人喘口气,一个狠顶,全根没入。
"啊~~~"粗鲁的动作疼得楚宵为失口叫出了声。
洛玉铭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让两人四目相对,"楚宵为,楚宵为,你又何必一次次自找苦吃。你要我的肉,我割给你;你要我的骨,我抽给你。可你偏偏要我的心,你要了我的心,我还有什麽。你不能欺人太甚。"说罢撒气似的在楚宵为身体里冲撞开来。楚宵为被顶的像海浪中的船,无力的随著那人的冲撞前後晃动。身上人带著怒气的发泄,动作粗鲁。楚宵为今天的忍耐了比平时差了很多,不一会就缴械投降,略带啜泣的呻吟由紧闭的双唇中泄了出来。即便如此,手上却一点都不示弱,双臂将洛玉铭缠的死死的,摆动著臀迎合身上人的动作。不知道是过度兴奋还是过度气愤,洛玉铭今天异常的生猛,抽插了好长时间还不见有射的迹象,动作快的让楚宵为呼吸都跟不上。楚宵为被蹂躏的失了力气,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大,夹著洛玉铭纤腰的双腿无力的垂下,手臂却依然不认输的挂在那人身上。洛玉铭终於一个重挺,头高高的向後扬起,上身成满弓的形状紧紧绷著,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在楚宵为的肠道内喷洒出自己的精华。然後如同脱了线的木偶瘫软在楚宵为身上。
休息片刻之後,起身想从楚宵为体内退出来,却被对方一个有力的收缩弄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洛玉铭发誓这家夥一定是故意的,一巴掌拍在那人圆润结实的臀上,咬牙切齿道:"你想要我精尽而亡?"
楚宵为也不示弱,同样咬著牙道:"我真的想让你就这麽死在我的床上。"感觉自己体内的东西越来越大,楚宵为趁胜追击,又是几个把洛玉铭逼红了眼的收缩,紧接其後按下对方的头就是一个深长的吻。洛玉铭不甘於总是被动,反客为主,灵舌钻进了楚宵为的口腔内,学著他刚才的样子,扫过牙床、上颚,再挑逗他的舌。唇上的动作不停,下身同时开始了又一轮的抽插。深陷情欲的人,没有发现身下人额上越来越多的密汗、蹙的越来越紧的眉。
又一次发泄过後,洛玉铭筋疲力尽,从楚宵为身上翻身下来,背对於他就要睡去。昏昏沈沈之间,感觉那人从背後贴上来搂住他,轻叹一声道:"我怎麽爱上了一个这麽别扭的人,明明动了情,却死活不承认......"本想辩驳,却累得连嘴都懒的张,随即就沈睡了过去。
从这次之後,楚宵为处处对他说他动了情,反驳不过就不去反驳,到最後,洛玉铭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动了情。被囚禁的日子因为有了初儿并没有如想象的那麽难熬。只是楚宵为的心思太细,怕他和孩子独处久了培养出感情把他抛在一边,从不让他还孩子独处,所以每次的情景都是一家三口表面其乐融融,暗地里剑拔弩张。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剑拔弩张在外人看来颇有点小两口冷战的味道。
山中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初儿穿上了香衬亲手绣制的红色对夹小袄,红色的底子,金色的绣线,图案是"龙凤呈祥",左右各是一龙一凤,华丽的不像婴儿的服饰。水嫩嫩的小不点套在红豔豔、金灿灿的衣服里漂亮的更加让人爱不释手。现在,小东西正在楚宵为寝宫的床榻上爬,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所过之处,暴殄天物,弄皱了锦褥,弄脏了纱帐,弄湿了卧枕。最後楚宵为终於忍无可忍的抱起小家夥,捏著他肉嘟嘟的脸蛋道:"小心肝,你在爬下去,爹爹今天就不要睡觉了。"小家夥自然听不懂他说什麽,却在他怀里咯咯的笑个不停。
洛玉铭在旁边看著这对父子,心情也出奇的好。真想不到这个粉粉嫩嫩惹人怜的孩子就是几个月前那个黑黑丑丑的东西,更想不到这个孩子竟是从楚宵为的肚子里出来的。想到这里,自然想到了自己错过的怀胎十月,和那次让人不堪回目的生产。听说这这妇人产子甚是一劫,他一个男人,是不是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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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耳旁传来爽朗的笑声,抬头看去,一瞬间恍若隔世。他从没见过楚宵为这样的笑,剑眉飞扬,眸子眯成一双狐狸眼,嘴角高高的翘起,脸颊上一条深刻的笑纹,醉杀天下多少女人心。大人和小孩子的笑声连成一片,洛玉铭忽然有点心酸,不知道为什麽,就是一种酸溜溜的感觉从心里不断的往外涌。
秦昌辰进来的时候,洛玉铭冷了一张俊脸。这两个人总是不对路,原因无非其它,洛玉铭在秦昌辰眼里是一个负了他家教主的混蛋,秦昌辰在洛玉铭眼里是和楚宵为蛇鼠一窝的强迫犯。
洛玉铭出了教主寝宫来到青梅教入口处,看著银装素裹的山脉,不知这教外的风光是什麽样子,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出这青梅了。
日子就这麽一天天过著,冬去春来,梅子树上的花开了又谢,结出一颗颗青涩的梅果。洛玉铭看著眼前指甲盖大的青梅,心里苦闷的发疯。又是初暑的时节,初儿快满一周岁了,他也快在这青慕山困了一年。一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事情,却没改他洛玉铭不安现状的心。他想出去,他想离了这青梅,不变的人,不变的物,不变的山,不变的水,他再也呆不下去。
有婢女来唤他回教用午饭,胡乱的应了,却并没有动身,直到拖得再也不能拖,才毫无兴致的往回走。刚到寝宫的门口,香衬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教主,外面传来消息说,华山派的张真人最近重病在身,好像已是日薄西山之势。你看是不是让洛少侠回华山一趟?"
一阵沈默之後,是楚宵为深沈的声音:"这件事先瞒下来,不要让他知道......"
洛玉铭怒上心头,一脚踢了房门走进去对目瞪口呆的二人道:"我要回华山。"
楚宵为马上回了神,斩钉截铁道:"不许。"
"楚宵为你不要欺人太甚,张真人是我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病危,我怎能不回。"
"你这一走恐怕不只是看望家师吧。我不同意,你就一步也别想离了青梅。"
洛玉铭被气的红了一双凤目,呼吸急促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狠狠地盯著楚宵为,眼睛里全是恨意。片刻之後洛玉铭收了眼神转身向外走去,还未到门口猛地抽出腰间的"玉笛鸣醉"剑,一个回旋直冲楚宵为心口而来。看著那柄细长的寒剑越来越近,楚宵为竟不躲不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教主~~~"香衬一声尖叫,洛玉铭握剑的手一颤,剑尖狠狠插入楚宵为的肩窝。
楚宵为:"既然那麽恨,为什麽不真的一剑杀了我?"
"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
"哼,你是不敢还是舍不得。"
盛怒之下剑身又入几分,楚宵为痛哼一声,伤口上血如泉涌。一旁的香衬心急如焚,开口喊道:"洛少侠,教主对你用心良苦,你怎可......"
"闭嘴。"楚宵为一声怒喝打断他的话,"这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香衬退了下去。洛玉铭仍是怒火攻心,忽略了刚刚主仆两人的对话。
"楚宵为,不要逼我恨你。"
"恨吧,恨吧,让我看看你有多恨我。不是都说物极必反吗,恨极了也就不恨了。"
听他这麽说,洛玉铭猛地抽出插在楚宵为肩头的剑,"你这个疯子。"
冰凉的剑身滑过割裂的血肉,疼得楚宵为脸色铁青。捂著肩头血肉模糊的伤口,声音凄涩道:"是呀,疯了,五年前就被你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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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玉铭烦闷的很,连初儿尿湿了他的衣衫都没有注意,直到尿液渗透丝帛,浸到皮肤,大腿部感到一阵湿热,才收回了纷乱的思绪。让婢女把孩子抱下去换洗,自己却呆呆的待在寝宫里,不知道该做些什麽。距上次拿剑刺了楚宵为已经十多天了,这段时间内楚宵为再也没有回过这寝宫,而是住在了秦昌辰的住处。明天就是初儿一周岁的生辰,按理说这酒宴一定要办的,可这青梅教主到现在一句话也不提,就是连见他也不见。洛玉铭有点手足无措,思虑半响还是决定去找楚宵为商议一下。
秦昌辰的药房内,卧榻上。
楚宵为上衣褪到手臂处,露出肩头上的伤让秦昌辰上药。已过十多天的光景,伤口却没有丝毫愈合的痕迹,缕缕血丝依然由割断的嫩肉中溢出。
秦昌辰:"教主,这肩胛穴是你的命门,那寒冰玄铁又是至阴的铁器,如若伤口再深一分,你这一身功力也就废了。怎麽可以由著他这般胡来。"
楚宵为:"怨不得他,他不知道的。"
"这种时候你还为他开脱,我看你迟早死在他手里。"
楚宵为轻叹一声,"我不死他手里,也得死你嘴里。那边准备的怎麽样?"
"都已经准备妥当。"顿了顿复道,"是不是一定要这样做?"
"这是保全我青梅的最好的法子,我不想青梅被灭教。"
秦昌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麽,却被楚宵为打断,"好了,我主意已定,不用再多言。"
没再说什麽,麻利的包扎好伤口,为教主整理衣服。洛玉铭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秦昌辰双手抓著楚宵为打的大开的衣襟,情形暧昧。似带春情的画面刺了洛玉铭的眼,一股怒火从心而起,把他丢在那冷冰冰的教主寝宫十多天,他到在这里逍遥快活、另觅新欢。一时心怒,口不择言,"什麽青梅教主,不过是个谁的床都上的贱人,我洛玉铭来的不是时候扫了你们的兴。"说罢摔门而去。
一口气回到寝宫,怒火无处发泄,扬手推翻了房间中央的桌椅。一阵刺耳的桌椅倒地声之後,楚宵为抱著初儿进来,脸上一片平静之色看不出任何表情。
洛玉铭看著他哼笑一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楚教主不在那温柔乡里呆著,跑到这冷冰冰的教主寝宫来做什麽?"
楚宵为低头了看看怀里熟睡的孩子,眼睛里是依依惜别之情,待到抬头时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将孩子粗鲁的抛在对面人的怀里,又扔过去一个药瓶道:"千功散的解药。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带著你的孽子滚吧。"
"你说什麽?"洛玉铭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他怎麽也想不到楚宵为会给他这副说辞,十几天前还死死抓著不放,现在居然叫他滚。
"你不是也看到我有了新欢,有新欢弃旧爱,不是理所当然?"
"你不是,你不是~~~~"
"我不是爱你吗。不爱了,爱不动了。你有什麽还能让我爱的,连个男宠都不如,床术一塌糊涂,是个男人就比你强......"
话还未完,"啪"一巴掌重重抽在楚宵为脸上。"贱人。"
楚宵为没理他的恶语中伤,自顾自的说道:"你不是天天都想离了我青梅吗,怎麽让你走,你到不走了,舍不得?"
洛玉铭有点被人说中的羞愤交加,嘴唇抖了两下,不再多言,抱著孩子箭步流星出了青梅教。
洛玉铭离开之後,香衬红著眼睛走了出来,"教主。"
"都妥当了吗?"
"是。"
楚宵为:"你和秦昌辰带著教众从後山的密道走,我和留下的数十人拖住他们。小少主已由玉铭带走,定会安全。我若是脱不了身......就把他接回,由你辅佐为新教主。至於玉铭......若他念往日情分,让他留下来一同辅佐初儿,若是不念,就让他走吧,还他自由之身。"
香衬已是满脸泪痕,梨花带雨,哽咽道:"只有这个法子吗?如果我们拼死一搏......"
楚宵为:"三教九派群起而攻之,拼死一搏不是全军覆没就是两败俱伤,没有我教的胜算,青梅百年基业不能毁在我手里。如今唯有如此是上计。时候不早了,你动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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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青梅教,洛玉铭服下"千功散"的解药,含著一口怒气,抱著孩子,运用轻功健步如飞的往山外赶。说什麽此情唯我所锺,骗子,不过是短短一年光景,义断情绝。楚宵为你好狠的心,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苦苦相留。情在时,是百依百顺、娇宠在心;情不在,弃之如敝履。洛玉铭越想越气,一时间真气大乱,差点走火入魔。不得已住了脚,平定内息,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山区,来到山脚下的村庄。呆呆的站在村子里的小路上,洛玉铭一瞬间迷茫的不知该往哪走。天天想著离开这青慕,等到真的离开了,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若是只有他自己自然好说,浪迹天涯,天下为家,可如今多了一个只有一岁大的奶娃娃,自然不能带著他日晒雨淋,还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怀里原本睡著的孩子动了动手脚,睁开了眼睛,黑溜溜的眼珠转了一圈之後,好像感觉到了周围的环境与往日不同一般,小嘴撇了两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洛玉铭这下是真慌了,以往这孩子的衣食住行都由教中的婢女来打点的,他哪里知道如何哄劝孩子。作势哄了两下,哭声不停反而更大,急得洛玉铭额头上一层密汗。孩子哄不好,这烈日炎炎的总不能总站在这路中央,抬头四处看去,发现对面不远处有一卖凉茶的棚子,不做多想,抱著孩子就向茶棚走去。
父子二人很快引起了茶棚里众人的眼球,一个衣著不凡、相貌不俗的公子抱著一个哇哇大哭、刚满周岁的娃娃,这情景怎麽看都有点怪异。卖茶的老人过来招呼客人,看这孩子哭得厉害,抱著孩子的人又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忙道:"公子,大热天的,这小公子也许是渴饿了,先喂他点凉茶,老夫再去取点羊奶,你给他喂下吧。"
洛玉铭:"如此麻烦老人家了。"
"公子不用客气。"说著就去取凉茶、羊奶。不少片刻老人把东西端来。洛玉铭用汤勺给初儿喂茶,孩子只喝了两口就又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的喊著"爹爹"。一岁大的孩子刚刚学说话,楚宵为教他叫自己"爹爹",叫洛玉铭"父亲","父亲"两字对小孩子来说太难,到现在为止只学会了含糊不清的喊"爹爹"。洛玉铭看著孩子哭得泪迹斑斑的小脸,嘴里不断的喊著那个不要他的人,不由得一阵心疼。"莫再叫那个狠心人,你爹爹已经不要我们了,从今以後只有我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说罢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摇起一勺羊奶给孩子喂去。看来孩子是真饿了,羊奶入嘴就住了哭声。
好不容易喂饱了那个折磨人的小东西,洛玉铭才有时间直起腰看周围的环境,这一看却不由得奇怪起来。本来是人迹罕至的村子,此时不知道为什麽人来人往热闹异常,就连这小小的茶棚里都坐满了人,而且看其穿著打扮大多都是江湖人。正在不知所以,邻桌的谈话传了过来。
"此盟主亲自下令,召集天下豪杰,围剿青梅教,我看这青梅这次在劫难逃。"
洛玉铭大惊,武林盟主亲令灭青梅,楚宵为知不知道,复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难道......
惊骇之余洛玉铭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碗筷,清脆的声响马上引起了邻桌谈话人的注意,几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洛兄,你怎麽在这里?"
来人是拂晨山庄庄主──姚碧楼。洛玉铭起身施礼,"姚兄。"
姚碧楼看到他怀里的孩子露出不解之色,洛玉铭此时哪有心思管他的疑惑,急忙问道:"姚兄在这难道也是为了剿青梅?"
"那是自然,盟主下令:邪教青梅包藏祸心,著天下英雄共剿之,姚某自当也出一份力。"
"青梅已与江湖正道相安数十载,为何这次又说其包藏祸心。"
"洛兄寄情山水,不屑於这江湖纷争,自是有所不知。"说罢坐在洛玉铭对面娓娓道来,"虽说青梅教这几年与江湖没什麽纷争往来,可它终是邪教。青梅教圣物血梅有颠鸾倒凤、让男人株胎暗怀的功效,这男人生子岂不是天大的邪事,妖惑众生,以长远之计来看,这青梅不得不除。"
"就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你们就要杀光青梅几百教众?"
"若只是为此姚某必不会响应,不过......"姚碧楼顿了一下,喝了一口凉茶复道,"不久前,青梅教主楚宵为用血梅分别向幽教、鬼门换了寒玉和寒冰玄铁,又用三坛上好的青梅醉求刀剑门薛老门主打造了一柄玉笛剑。若他青梅真的没有这称霸武林的心,又为何费劲心机的铸造这柄绝世兵器。你不知,这柄玉笛不在龙吟刀、凤鸣剑之下,说它是刀剑谱第三还是屈尊了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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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玉铭沈默片刻,复又像想起什麽来似的道:"听说家师重病在床,危在旦夕,不知姚兄可曾听说此事?"
对面人皱起一双秀眉,"这是谁人的胡言乱语?张真人前天还和家父对弈,一口气赢了三局,笑声若洪锺,健朗的很。这种无稽之谈,洛兄莫信了真。"
洛玉铭没再说话,低下头看怀里不安分动来动去的孩子。孩子的身体不断碰上洛玉铭的,让他感到孩子胸口硬梆梆的一块。在避开别人眼目的角度,洛玉铭轻轻拉开初儿的衣襟,一块婴儿手掌大的纯白玉令牌赫然於眼底,令牌上书五个字"青梅教主令"。洛玉铭了然一切。
楚宵为,你就是为了这个,设计骗我。
"洛兄,洛兄~~~~"姚碧楼见对面的人失神,呼唤两声将人拉了回来。洛玉铭不著痕迹的拉上初儿的衣襟,问道:"既是盟主下令剿青梅,怎麽不见他殷凤儿的影子?"
姚碧楼顿了一下,片刻後才回了心神悠悠道:"盟主带著另一拨人去攻幽教。"
洛玉铭冷哼一声,什麽包藏祸心,著天下英雄共剿之,殷凤儿分明是公报私仇,为一个云落搞得整个江湖不安宁。转念又一想,这武林盟主为天下除祸患是假,他楚宵为因自己惹上杀身之祸是真。楚宵为,你说你倾心於我,又处处心机对付我,你自己对付这劫难,却让我带著初儿远离刀光剑影。
姚碧楼:"洛兄,这孩子~~~"
洛玉铭:"是我的。"不理对方的惊讶,自顾道,"既是剿邪教,洛某不才也自当出份力。什麽时候动身?"
"如此自是最好。一个时辰前已有一对人马取左道进山,想必现在已颇有成效。"
什麽,一个时辰前那岂不是自己带初儿下山的时候。"即使如此,姚兄还等什麽,洛某已等不及手刃邪徒。"
洛玉铭将初儿托付给卖茶的老人代为照看,又留了点碎银做报酬,跟著姚碧楼进了山。已有一队人马取左道,他们这路人自然是走的右道──洛玉铭刚刚走过的路。到处是青梅林的山谷静得出奇,除了风过树叶的"哗哗"声,就是彼此的脚步声。离青慕山越近,洛玉铭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浓重,地上倒著三三两两的尸体,衣著打扮都是青梅教中人。正在这时,前方跑来一个丐帮弟子,看样子是来通报战况的,走到姚碧楼跟前停下道:"姚庄主。"
姚碧楼:"前面情况如何?"
丐帮弟子得意洋洋道:"什麽青梅教,简直是一群废物,原来活著的都被我们杀了,那教主楚宵为也受了重伤被我们困在前面的悬崖上。"
洛玉铭大惊,以青梅教实力怎麽会这麽溃不成军,连一队人马都挡不住。不做多想,越过众人以轻功向悬崖处飞去。
悬崖上,楚宵为徒手而立,衣襟上已是血迹斑斑,被十几个江湖人呈半圆包围著,他身後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深涧,身前是虎视眈眈、誓取他性命的众人。腹背受敌,危在旦夕。
洛玉铭到达悬崖处时,姚碧楼等一干众人也紧随其後的赶到。楚宵为看到他震了一震,却一句话没说恢复了常态。洛玉铭走上前,转身对姚碧楼等人道:"姚兄,各位豪侠,洛某与这青梅教主有点过结,在取他性命前,我和他有两句话要说。"说罢不等众人答复,径自走到楚宵为跟前,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你早知这所谓名门正派要和力攻青梅,所以才让我带初儿走?"
楚宵为苦笑一声,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青梅百年大劫,我保不了你和初儿。既然走了,为什麽回来?"
洛玉铭没理他的问题,接著问:"你与香衬骗我说家师重病,就是为了让我不起疑心的离开?"
"你若是恨了我,走的时候就会轻松点没有留恋。"
"即使如此,为什麽十多天前不放我走,偏偏等到今日?"
"舍不得,多留一刻是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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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
楚宵为风平浪静道出来的话,在洛玉铭耳旁无数次的回旋,嘴唇张了张,千万情怀已是无从说起。
见这两个人没了响动,围攻的众人炸开了锅,都是急於邀功的人,哪等得了。其中一个山东大汉最是急躁,高声道:"劳什子的,哪那麽多废话,一掌拍死不就得了。"说罢疾风劲掌直冲楚宵为而来。楚宵为一时疏於防范,躲闪不及,被一掌击中胸口,人如断了线的风筝向身後的山涧坠去。一旁的洛玉铭被这情景惊的断了呼吸,不做多想反射性的去抓那人的手臂。慌乱之中未用内力,自己也被楚宵为拉下悬崖。洛玉铭手疾眼快的抽出腰间的宝剑,用尽全力插进坚硬的岩石中。此时的洛玉铭右手抓这楚宵为的左手腕,左手抓著支撑两人的玉笛剑,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都集中在一柄细长如柳叶的薄剑上,情形千钧一发。
正在洛玉铭思量脱身之计的时候,耳旁传来楚宵为的声音:"玉铭,你还没回答我,既然走了,我什麽要回来。"
洛玉铭有时候是真恨身下人的固执,咬牙道:"都什麽时候了,还说这种没用的,如今脱身才是上策。"
然而楚宵为却不管他撑著两个人体重的艰辛,"事到如今你还嘴硬,说句有情於我又折杀不了你洛少侠。"
洛玉铭没有反驳,由他吧,这个时候了,一不小心就是两个人同归於尽,还有什麽好争的。
楚宵为:"初儿在哪?他还好吗?"
"我把他托付给山脚下卖凉茶的老人照看,他比你要好的多。"嘴里说著,眼睛却看著头顶玉笛剑插入峭壁的部位。坚硬的岩石承受不了两个男人的重量,开始松动,不时有细小的石块滚落。洛玉铭额头已急出一层密汗,想著运力将楚宵为抛上去,手腕刚一动,石块滚落的更严重。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感觉到楚宵为右手覆上自己抓著他左手腕的右手,然後温柔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抚摸。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注入了一生一世的情。
"玉铭,好好将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玉铭,若是有来生,我依然情为你所锺。"话间手上动作猛然加重,一根根掰开洛玉铭紧握的手指。
洛玉铭大惊失色,"你要干什麽?楚宵为──不──不要──求你──"求你不要离开
"不────"
撕心裂肺的声音在青慕峡谷中久久回荡。下坠的青色人影只一瞬间,消失不见。
楚宵为,若是这次我们能脱身,我以後定好好待你。没有说出口的话,哪承想却再也没机会说。洛玉铭两行清泪黯然而下。

21
两个月後,青梅幽泉教主寝宫。
洛玉铭抚过没有一丝体温的锦被,手下触感华润像极了那人的发。原以为自己从未把他放在心里,如今才知那人的一点一滴自己记得深刻入骨:温热鲜活的肌肤,肌肤下血管的脉动,深刻的下巴,笑起时微微上翘的唇,飞扬的眉,从来倔强不服输的眼眸。曾几何时,魂牵梦绕都是那人的眉目。情伤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原来情伤这麽痛,直叫人肝肠寸断。楚宵为,你好狠,取了人的心又生生带走。短短两个月,洛玉铭受够了"情"字的苦。
两个月前,楚宵为坠落青慕崖,崖下山谷深不见底,四周山壁陡峭显赫,跌落其中纵是不死,也是终生被困於谷底,难以逃出生天。攻山的人马以青梅教主楚宵为跌落山谷而死,青梅教灭为说辞,功成退兵。敌军走後不久,香衬、秦昌辰带一干教众返回青慕山。洛玉铭才知道,原来楚宵为早计划好了这一切,以自己保全青梅、初儿和他,纵是当日楚宵为没有中那一掌,他也会自己跳入深谷。这招弃帅保车用得好,江湖人都道青梅教主已亡,青梅教不成教,殊不知,楚宵为早给青梅留了个小少主。楚宵为呀楚宵为,你是机关算计,为什麽独独赔上自己的性命,苦了我。
从山下接回初儿,香衬告诉他教主遗志:若留,便辅佐初儿,若走,便给你自由。这自由二字,我要的时候你不给,现在你给了,我又不想要了。你已走,我怎能再没了孩子。
今晚又是八月初八夜,年年与楚宵为青慕山顶相会的日子。只可惜,物是人非呀。物是人非,若不是亲力亲为,有几人能懂这"欲语泪先流"的痛。
"玉铭兄,青梅教中任何职位任你挑选,留下来可好?"
"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却还要说这般狠心的话。我年年留,你年年走;你可知你越要走,我就越想留。到最後只落得情愈深、意愈切,让人欲罢不能。"
"玉铭......今天你不点头说留,我便不生,让这个......孩子活活憋死在我腹中,一尸......两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无情。"
"我是真的放不下。如果我不是这青梅教的教主,你喜欢纵情天下我便陪你纵情天下,可我偏偏是,我不能烽火戏诸侯,做那只爱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我不能甩甩衣袖弃了我的教众,跟你大江南北。你跟这青梅,一个为私,一个为公,一个是舍不下,一个是不能舍。我只能出此下策。"
"哈──哈────,好一个志在浪迹天涯,你休想。洛玉铭,你是雄鹰,我就折了你的羽翼;你是蛟龙,我就抽了你的筋骨;你是猛虎,我就拔了你的爪牙。只要我楚宵为这颗心不死,你就别想走出这青慕山──"
......
......
一声声,一句句,都是楚宵为,在洛玉铭的耳旁不停地回旋。
"洛少侠,"正在伤心处,香衬的声音打断了所有的回忆。收了脸上所有的表情,转头道:"什麽事?"
"教主临走前,嘱托我八月初八晚上把这个亲手交给你。"说著递给他一片折叠工整的纸条。
"他还有说别的吗?"
"没有。"
"好,你下去吧。"
香衬走後,洛玉铭打开手中的纸,入眼的是一首简单的七律:
年年岁岁青慕山
岁岁年年待君还
今朝有酒琴相伴
唯缺笛音啸九天
洛玉铭将手中的诗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又沈思片刻,忽然扔了纸片,跺脚道:"楚宵为你这只狐狸,我又著了你的道。"说罢就往外冲,一路上撞倒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三个婢女还有一个秦昌辰。跑到教外,展开轻功就往山顶飞去。刚过半山腰,就听见若隐若现悠扬的琴声。洛玉铭心道:果然~~~嘴角扬起了笑。

22
待到山顶,凉亭後面的暖帐内果然一青色人影正在抚琴,一曲《渔舟唱晚》弹得峥嘤入耳,甚是好听。洛玉铭没有急於上前,而是站在原地认认真真的赏琴,等那人弹完。收尾处,悠长的一声过後,帐内的人抬头冲他风淡云轻的一笑,"既然来了,不入座,傻站著干什麽?"
洛玉铭同样轻轻一笑,"我是傻,被你骗的那麽苦却不自知。"说罢一个健步冲上去,扯掉碍事的纱帐,死死抓住那人的双肩,看著他略见消瘦的脸,原本的质问一时间无从开口。
楚宵为拉著对面人的手,来到酒桌旁,待两人双双坐定,为对方和自己分别满了一杯酒。抬眼和对面的人四目相接,"你莫怪我,我要保青梅,也想要你知道自己的心,才用了这麽个计。"
洛玉铭:"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是不是,连跳崖也是你事先安排的。这帐我要从头跟你算。"
"你怎麽算都行,除了那几样不能依的,我什麽不依你。"
"那日你和香衬骗我家师重病,目的的确是要让我负气离开。可是直到十多天後才放我走,却不单单只是舍不得。"
楚宵为依然笑道:"是。"
"你故意让我在那些江湖人攻山的时候离开,就是料定我下山後肯定会遇到攻山之人,让我知道你放我走的初衷。"
"对。"
"你料定待我知道你是因为青梅危急,故意放让我离开保命时,我绝不会就这麽无情无义的走。"
楚宵为:"只对一半,我并不知道你会留还是走,当时只是想赌一把,赌赌你的情。"
"你想了一个不费多少兵卒就可退兵的法子,早早的让香衬带了教众走密道撤出青慕山,自己却以一敌众。江湖人不知道这青梅教的底细,私下认为这青梅这麽不堪一击。你又假装负伤跌落悬崖,用金蝉脱壳之计,让江湖众人都以为青梅教主已死。"
"你说的很对,的确是如此。"
"你借香衬之口告诉我,要走要留自己选,也是料定我没了你更不会舍弃初儿。"
楚宵为但笑不语。
洛玉铭忽然欺身上前,抓著那人的手臂道:"那山谷深不见底,听说无人能还,你又是怎麽脱得身?"
"呵呵,你终於有一件事是不知道的了。我并没有跌落谷底,青慕崖半山腰处有一山洞。之前打斗的时候我未尽全力,下落的时候用内力躲进了山洞内。"
"既是如此,为什麽不早通知我你没死?你可知道我......我......我伤透了心。"
楚宵为未答话,端起酒杯就要饮,却被洛玉铭拦下,"你不给我说法,就别想喝这杯酒。"
楚宵为"扑哧"一声笑出来,"今天的洛少侠怎麽像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洛玉铭有点恼羞,脸色变了变却发作不出来。楚宵为只好道:"这两个月我在洞中呆著,一则是养伤,伤好不了,我终不能逃出生天;二则就是避江湖上的风声,让他们真的以为青梅教主已死,青梅教一灭;这三吗──"顿了一下,意义不明的看洛玉铭一眼接著道,"自然就是罚罚你,你既有了情,也让你知道知道,我当时的为情所苦,也让你自己好好知道知道,你对我楚宵为到底是恨还是爱。"
"哼,恐怕这罚我,不是第三而是首位吧。养伤还不是那个秦昌辰接应你,让他告知我一声不是就可;避风声,自从攻青梅的人退兵就没什麽风声可言。说到底,你还是在报复这六年来我对你的不好。"
楚宵为:"是又如何?你现在可有怨言?"
"有,怨得很。这两个月你知我又多苦?"
"你再苦也没有我那四年苦。有多少人都道我便宜了你。"

23
洛玉铭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是那个秦昌辰吧,你一说我才想起来,你赶我走那天的帐我还没跟他算呢。"
楚宵为没有接他的话,再次端起酒杯,自顾说道:"这青梅醉是一年前特地为今天酿下的,莫使金樽空对月,玉铭,我们干一杯。"
楚宵为手里的酒杯正是两年前的那件青花瓷,他的亦然。好你个楚狐狸,一年前不让我"睹物思情",今天偏要我睹物思情。两人举杯尽饮,洛玉铭眼里有了一层水雾。"两年前你就是用这套青花酒器设计的我,今个旧物重现,是不是旧情重提?"
"旧情?什麽旧情?"
"当然是──"洛玉铭猛地欺身上前,揽了那人的腰身就向身後的床榻飞去,"这个旧情。"两人双双跌在锦榻上,楚宵为在下,洛玉铭压在他身上。洛玉铭撞在楚宵为的肩头,那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脱口而出。
洛玉铭连忙起身问道:"怎麽了?"
"没什麽,一点小伤。"
洛玉铭自不会信他,一点小伤能痛成这样。伸手解了他的上衣,褪至手臂处,露出左肩上渗著两片鲜红的绷带。
"这是──"
"是你两个多月前刺得。"
"可都已经这麽长时间了──"
"你用寒冰玄铁刺我的命门,再深一寸,我不死也成废人了,这伤哪那麽容易好。"
没再说话,洛玉铭伸手抚上那两片妖豔的红。血液很新鲜,滑腻腻的粘在手上,是刚刚跌落的时候伤口再度裂开而流出的。洛玉铭心里不好受,那种感觉归结为两个字说出来就是"心疼",对"心疼"。他身下这个高大、英挺、不可一世的男人,让他很心疼,很心疼。
"为什麽当时不告诉我?"
"当时告诉你,你会心疼吗?"
洛玉铭怔住了,当时吗,不会吧,若是心疼就不会伤他了。
"我是不是一生一世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你连我的一喜一怒都控制著,我洛玉铭呀,是彻彻底底败在你手里了。"洛玉铭起身,想避开他肩头的伤口,不料身下纠结在一起的衣衫绊了手臂,一个不稳,重重撞在身下人的腹部上。
"啊──"这次楚宵为惨叫出声,脸都痛成了青色。一旁的洛玉铭也吓了一跳,厉声质问道:"这又是怎麽回事?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著我?"
楚宵为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痛,本不想说,看到那人咄咄逼人的眼神,不得不开口道:"我为了生初儿,私用圣物,那血梅本有三分毒性,没有别的症状,只是每月食用它的日子便会腹痛如刀绞。"
"为什麽不解了?那秦昌辰不是你教的神医吗,一个毒都解不了?"
"怪不得他,是我不让解。"看到那人不解的眼神,只得接著说道,"解这毒容易得很,红花、马齿苋、三七各一两,这毒解了孩子也没了。"
洛玉铭翻身侧躺在他身旁,右手覆在他腹部缓缓的揉抚。"你坠崖那日,有句话我没来得及说。"
"嗯?"
"我想说,若是今日我们能脱身,以後我定好好待你。"
楚宵为转头定定的看著他,眼神深邃的想要把人吸进去。片刻後,一双柔软的唇覆了上来。
然後,满室春光。
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

24
第二天洛玉铭醒来的时候,楚宵为依然睡的很沈,手臂紧紧搂著旁边人的腰身,就是在梦中也要抓住不放。洛玉铭无声的笑笑,不知道从什麽时候他养成的这个习惯,应该是对自己没有安全感吧。放心,我以後再也不会离开你。有些话放在心里,不需要开口。视线滑过那人消瘦的脸颊、失了往日光泽的发,这两个月他一定过的不好。目光下移,瞥见脖颈上的吻痕,洛玉铭一瞬间有点欲哭无泪,昨天洛玉铭经历了他这辈子最美好也最糟糕的夜晚。不是碰到对方肩头的箭伤,就是撞到他的腹部,弄得那人痛呼连连,想吻他,结果又磕到了两人的牙齿。原来取悦爱人是件这麽难的事。就在洛玉铭神游的时候,楚宵为醒了过来,以至於他一回魂,看见的就是那人刚刚醒来还带著雾气的双目。轻轻奉上双唇,这一次那麽自然、那麽美好。
两人穿戴好後,起身回教。楚宵为两个多月没见初儿,自然想得紧,回教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孩子的住处。小少主的寝宫内,香衬正给孩子喂粥。看到楚宵为手上的汤勺"啪"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教主────"
香衬怀里的孩子,忽然发出小孩子特有的清脆笑声,边笑著边叫"爹爹",挣扎这要下地。香衬将他放在地上,孩子迈著蹒跚的脚步朝楚宵为走过来。待到跟前,楚宵为一把将他抱起,紧紧地贴在胸口。
青梅教主大难不死、重回幽泉,教内一片欢腾。又是梅子熟的季节,楚宵为回教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酿青梅醉。只是今年与往年有所不同,楚宵为亲自从挑选出来的最新鲜的梅果中精挑细选了些许,清洗、蒸煮也亲自把关,层层工序比以往更严格几分。待到酿出十六坛上好的青梅醉,又带著洛玉铭亲自埋於溪水旁那可最老的青梅树下。洛玉铭不解,问他缘由,楚宵为道:"这是初儿十六岁的成年酒。十六年,只是白驹过隙转瞬间呀。"
转眼已是深秋,青慕山周围的树木都掉光了叶子等待过冬,整个山谷光秃秃的一片。
书案上的红烛已燃去大半,所剩不多的蜡体上泪迹层层,一直流道书案上堆成一片。楚宵为放下手中的书,脱了外衣,向床榻走去。床榻上洛玉铭早已好整以暇的等著他,看到那人掀开被子上了床,张了张嘴又闭上。楚宵为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有点想笑,要是放在以前,他洛玉铭什麽时候这麽紧张过。
"有什麽事就说吧,你什麽时候这麽吞吞吐吐了。"
"九月二十八是家师的六十岁生辰,我──我要去给他老人家祝寿。"
楚宵为怔了怔,很长时间後才开口,"你容我想想。"说罢翻了个身,背对与他。
洛玉铭霸道的扳过那人的身,看著他的眼睛道:"宵为,我们已两情相应,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麽。"
"我怕你见了山外的人物景色就再也不想回了。"
洛玉铭笑了,原来就是为这个,俯身吻了吻他额头道:"怎麽会,这里有你和初儿,就是外面的景色再好也没又你们两个好。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
"好吧,不过,我只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内你必须回来。"
洛玉铭二十五动身,快马加鞭二十七晚便抵达华山,第二日便是张真人的寿宴。张真人见自己久无音信的爱徒,甚是高兴,因此挽留洛玉铭在华山多住两日。洛玉铭也想与师傅、师兄弟叙叙旧情,无奈思念"妻儿"心切,只多逗留了一天,三十就动身返回青梅教。途中路过一家字画店,洛玉铭沈吟了片刻,走了进去。

25
楚宵为听说洛玉铭已回教,放下手中的教务就往寝宫赶。那人回来的比他给的期限早了三天,可毕竟分别七日,还是思念的紧。
洛玉铭正趴在床榻上看一轴画卷,看见楚宵为来,慌乱的收了往枕头下塞。可这点小动作哪里逃得过楚宵为的眼。
"别藏了,什麽东西让我们洛少侠这麽偷偷摸摸?"对这床上的人挑了一下眉,"拿出来吧。"
洛玉铭脸颊有点微红,扭捏了一会儿,不情愿的把画卷递给了楚宵为。楚宵为打开画卷一看,脸"哄"的一下红了个透。画卷的题词上整整齐齐的写著"龙阳十八式"。
楚宵为:"你──你买这东西干什麽?"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洛玉铭的脸同样红的比那熟透了的梅子还豔上几分。"你上次赶我走的时候不是说,我床术一塌糊涂,连个男宠都不如。"语气倒是理直气壮的很,话中话就是,还不都是你的原因。
楚宵为气结,好嘛,当时为了气的找的借口他到记得一清二楚。床上的人没等他开口,一个起身将人扑倒在床。
"我今儿个才知道,原来这床术有这麽多花样。我刚学了几招,我们来试试。"
他说得轻松,楚宵为到有点慌了,"开什麽玩笑,这可是大白天。"
"谁规定白天不可以春风一度?碍事的人叫他们退下就是了。"复又转头对房门外的人道,"你们都退下吧,没有吩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是。"一声回复过後,是离开的脚步声。
楚宵为:"你当真要做?"
洛玉铭却一边解这两人的衣衫,一边所答非所问道:"你记不记得初儿刚生下来的那会,小东西又黑又丑,吓得我都不敢动他。"
楚宵为笑出声,"刚出生的小孩子还不都那样。"
"是呀,初儿现在都一岁多了,变得水水嫩嫩,白白胖胖的,人见人爱。"低下头将那人的喉结含在嘴里,然後用力一吸,身下人一声低沈、富有磁性的呻吟脱口而出。"宵为,我们再生一个吧,不管是男孩是女孩,我都想要。"
楚宵为的眸子闪了一下,"你真的还想要孩子?"
"当然想,只要是你给我生的,生多少个我都不嫌多。不都说儿孙满堂、天伦之乐吗,只有一个初儿怎麽满堂呀。"说罢,在那人已经裸露的胸膛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吻,从额头吻到鼻尖,从鼻尖吻到双唇,向下经过下巴,绕过喉结来到左肩上刚好不久的伤口,一点一点的舔弄,然後向下,用舌头挑逗两颗深褐色的乳头,再向下,一路来到肚脐,狠狠地一吸。楚宵为哪被这样对待过,呻吟一声高过一声,胯下的欲望还没有被碰触就已经"昂首挺胸"。洛玉铭坏心的不去碰那根高高耸立的东西,舌尖、手指不断的在他大腿根和腰腹部流连。楚宵为忍不住,伸手要自己解决,又被那人拦下,不禁目带春情的瞪著他道:"这就是你学来的东西?"
洛玉铭:"怎麽样?很舒服吧?"说著双手分开那人的腿,曲起在自己腰身两侧。又伸手从枕头下掏出一个精致的药盒,打开,挖出一坨碧绿色的药膏。
"什麽东西?"
"润滑用的,还用一点催情的作用。我听说,涂了这个就不会疼了。"
楚宵为皱了皱眉头,"你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个东西?"
"你今天问题真多。外面寻花问柳的地方多得是,我在一家小倌馆里买的。"
"什麽?你去那种地方!"楚宵为又惊又气,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幸好洛玉铭及时压住了他。
伏在那人耳边轻轻的说:"放心,我就买了一盒膏药,别的什麽都没干。"嘴上说著,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将药膏涂在身下人的密穴上,轻轻按摩两下,等穴口软了,再挖一坨在手指上,送入洞中。药膏触上温热的肠壁转瞬间化为水状,渗入肠壁中。

26
洛玉铭的手指不罢不休的在他润滑的肠壁里钻,时快时慢,时而向前时而向後,时而勾起手指让指甲刮过壁肉,时而分开两指把紧闭的穴口拉开露出粉红色的黏膜。楚宵为被搞的呼吸沈重,双目带水,眼角嫣红,下身的欲望又涨了几分,後穴麻痒急剧收缩。洛玉铭将手指增加到三根,在让男人受不了的那点上狠狠地一顶,同时伏下头,含住那人高高耸起的顶端,轻轻一吸。楚宵为眼前一阵黑白交替,洛玉铭嘴里弥漫了浓浓的男性麝香味儿。楚宵为摊在床上急促的喘息,另一个人爬上来,坏坏的笑著道:"怎麽样,很舒服吧?"
"这就是你学来的下三滥招数?"
撇了撇嘴,道:"我费劲心思的取悦你,你到说我是下三滥。我还有更下三滥的呢,给你看看。"说罢一个翻身压了上来,用自己早就硬的像铁的欲望抵在他入口处,一个上顶把人彻底贯穿。
"啊~~~"
"啊~~~"
两人同时发出噬骨销魂的声音。洛玉铭并没有急著马上律动,而是停下来,俯身吻对方的唇,让对方适应。一吻完毕,洛玉铭呼吸沈重的像头牛。命根子被那麽紧、那麽热、那麽湿、那麽柔软的地方包围著又不能动,还真是够折磨人的。趴在楚宵为耳边,声音带著一层情欲的沙哑,"我可以动了吗?"
这家夥是故意的不成,问这种问题要他怎麽有脸答。楚宵为狠狠剜了他一眼,这一眼在洛玉铭看来就变了味道,正大光明的勾引呀。情欲面前在彬彬有礼的人也能化身成猛兽。洛玉铭再也等不了,开始了时而温柔时而强健有力的撞击。房门紧闭的教主寝宫内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呻吟,久久不绝。
一个多月後。
洛玉铭看著床上依然昏昏欲睡的人,疑惑满心头。最近楚宵为慵懒了很多,人也没有什麽精神,总是恹恹的。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却摇头说自己好得很,嘴里说著自己很好,人在床上呆的时间越来越多,以前喜欢早起的人,现在每次都睡到日上三竿,这还不够,到晌午还要打一个长时间的盹。正天马行空的想著,床上的人悠悠转醒。
"在想什麽,这麽入神?"
洛玉铭被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但马上反应过来说道:"没什麽,就是觉得你最近这麽嗜睡。擦把脸吃早饭吧。"说著递过用水沾湿的毛巾。
楚宵为擦完脸,洛玉铭端来早餐。只是些很清淡的米粥和小菜,楚宵为只看了一眼,忽然趴在床沿呕了起来。洛玉铭见这情况,不知所以,手忙脚乱的把餐点放回桌上,回来给正吐得撕心裂肺的人拍背顺气。楚宵为胃里空空的什麽都没有,只吐出来一滩胃液。那人好不容易停了吐,洛玉铭额头上已急出一层密汗。端过一杯茶水给床上的人漱嘴,又道:"我去找姓秦的。"说著就想往外走,刚一转身,却被人抓住手臂扥了回来。
"别去找他,要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挨骂。"
洛玉铭满脸疑惑的看著他,那人叹了口气,拉他在床沿坐下,道:"你上次不是说还想要个孩子。"
洛玉铭恍然大悟,"你是说──你是说──"
挑了挑眉,又点了点头,这麽明显的暗示你还想让我说出口不成。对面的人可没顾得他不好意思,兴奋地猛地扑到他身上,却被楚宵为一把拉开。
"别这麽毛毛躁躁的,他可才一个多月大,经不住你折腾。还有,千万不要告诉秦昌辰,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们两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洛玉铭头点的像条哈巴狗,"知道知道,那个姓秦的脾气大得很,除了第一次给你接生外,什麽时候见了我都没有好脸色。"一边说著一边把手放在对方平坦的腹部上摩搓著,忽然又像想到什麽似的跳下床,走到桌旁端起早餐又走回来。"你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更要多吃点,吃完早餐我在让人熬点补汤。
楚宵为看到早点神情痛苦的想看到了毒药,又干呕了,两下什麽都没吐出来。一抬头就看道对方担心的脸。

27
洛玉铭:"你真的没事?"犹豫了一下,有点不情愿的道,"要不还是让姓秦的来看一下。"
"不用,你去拿一坛青梅蜜饯,最酸的那种。"
以前,楚宵为从不吃蜜饯,虽说青梅教的蜜饯名声在外,一个大男人怎麽会喜欢那种酸酸甜甜的东西。不过现在的情况就另当别论了,不论在什麽地方,身旁都摆著青梅蜜饯,还是最酸的那种,一天能吃掉一坛。这麽明显的特征,那个秦昌辰又不是傻子,怎麽会看不出来。此时此刻,秦"大神医"正盯著楚宵为身前桌上的一盘蜜饯,两眼冒光。楚宵为被那视线搞得直发毛,轻咳了两声道:"你要想吃就拿去吧,不用那麽盯著看。"
秦昌辰一听可火大了,"什麽我要吃。你别给我向别处扯,说,这是怎麽回事。"
楚宵为还没开口,一旁的洛玉铭可不高兴了,"你这是对待教主的态度,我还是第一次见这麽嚣张的‘下人'。"
被呵斥的人用一种很不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後又用一种很不屑的语气道:"这没你什麽事了,下去吧。"
好嘛,你当我是这教里的婢女呀,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洛玉铭鼻子都气歪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还没有资格对我呼来喝去的。"
"哼,我没有资格?这教里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别以为有教主给你撑腰,你就能在这青梅教中为所欲为。"
眼看口舌之战升级,一旁坐观上壁的人再也不能保持沈默了,"好了,真够吵得。玉铭,你去取一坛蜜饯给秦大夫。"
"我不用。"
"我不去。"
两人同时开口,这时候到有了默契。楚宵为瞪了洛玉铭一眼,眼神颇有含义。被瞪得的人不情不愿的走出去以後,寝宫里马上响起秦昌辰竭斯里底的声音。
"这是怎麽回事?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孩子会要了你的命。"
"别说的那麽彻底,只是可能罢了。"
"可能?要是有一点差池,你不死也得成废人。"
"有你秦神医在,我怎麽会有差池。"
"他洛玉铭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做道这个地步。"
"这不关乎全教利益,只是我的私事,所以你还是别试著让我改变注意。"
"什麽叫不关乎全教利益?你是这青梅教主,不能为了私情丢下这青梅教不管。"
楚宵为慵懒的伸了个腰,起身往床榻走,边走边说道:"你们不是有了初儿吗,即使我现在死了,这教主也後即有人。"
秦昌辰这个气呀,他怎麽就掺上这麽个教主呢。"你──你──"
"好了,木已成舟,孩子已经在我肚子里,你要是让我打掉,我照样非死即伤。下去吧,我累了。"

28
秦昌辰气呼呼的往外走,一出门就碰到同样气呼呼的洛玉铭。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两人分别摆出一副不屑於对方的表情,擦肩而过。刚走出几步,洛玉铭叫住了秦昌辰,"喂,秦大夫,你好像忘了点东西。"说著就摆了摆自己手中的青梅蜜饯,"对孕吐很有疗效。"
秦昌辰气的眼睛、鼻子、耳朵一样红,嘴角抽搐了两下只说出一个字:"滚。"然後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又像想起来什麽似的叫住了同样转身离开的洛玉铭,"你给我站住,跟我走。"
"喂,喂,喂,你最好搞清楚了,我不是随你拆迁的小厮。"
"你要是不想屋里那位肚子里的东西保不住,就聪明点跟我走。"
这回的听者嘴角抽搐的更厉害,"姓秦的,你这是大不敬,宵为肚子里的孩子怎麽说也是你的少主,你竟说他是东西。"
"大不敬?我大不敬?"秦昌辰有些呼吸不稳,"洛玉铭,我还轮不到被你一个外人来教训。你对楚宵为、对我青梅教知道多少?你知道我在这教中是什麽身份吗?你不知道,你只知我是这的教医。我今儿告诉你,香衬是青梅右使,我是左使,在这青梅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洛玉铭张这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这个事实的却很出乎他的预料。而对面的人没理他的惊愕,接著说,"青梅教训:若青梅教主做出有违教尊之事,左、右使有权将其废去全身功力,终身囚於我教地牢。楚宵为为一己之私,偷食圣物,以男人之身产子,败坏教风,就凭这个,我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洛玉铭这次实彻底的被惊呆了,就如同秦昌辰所说的,他的确对楚宵为、对这青梅知之甚少。说什麽两情相悦,相悦不是必先相知吗,他却连楚宵为的处境、教条都不知道还谈什麽相知。什麽事情都是到最後瞒不住了,那个人才对他吐露实情,比如那次的剑伤,比如血梅有毒,比如这次的孩子。不是楚宵为对他不诚实,他只是把所有的苦一个人抗下,不让自己担心。错的是自己,从来没认真对待过那人、认真对待这份情。想起那天的誓言,"我以後定好好待你",除了在床上,我又何尝好好待过他。
秦昌辰看著对方像斗败了的公鸡,蔫哒哒地垂著头,心里舒畅的很,这个人就是欠打击。故意咳嗽两声引起那人的注意,再用很不耐烦的声音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要耽误我时间。"这时的洛玉铭没有了往日的神气,灰溜溜的跟在秦昌辰身後往他的住处走。
洛玉铭站在房门外被人晾了半个时辰,他敢打赌那个姓秦的一定是故意的。刚才那人把它带到这却不让他进屋,而是在外面等,这一等就过了半个时辰,中间没看过他露一次影儿。就在洛玉铭心烦气躁,想破门而入的时候,门却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人扔给他一包煎药,只说了一声"安胎的",就又"!当"一声关上了门。
洛玉铭在心里轻骂了两句,这人摆明了是在整他呢,拿一包安胎药用的了这麽长时间。很不服气的拿著药往楚宵为的住处赶,出来这麽长时间,那人该等急了吧。
洛玉铭进来的时候,楚宵为正半躺在床上读一本书,看见他进来,问:"怎麽去了这麽长时间?你手里拿的什麽?"
举起手里的东西道:"这个是你的青梅,这个是秦昌辰给你的安胎药。"
楚宵为眼睛一动不动的盯著洛玉铭右手里的东西,眉毛拧成"川"字,半天疑惑道:"安胎药──还是堕胎药?"好你个秦昌辰,你敢伤我的孩子,对面的人刚要恼火,就听对方接著道,"要不然你先尝尝试试。"
洛玉铭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好嘛,今天一下被两个人耍,又羞又怒的道:"怀孕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怎麽尝得出来。"床上的人看著这张红的要滴血的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29
半夜里洛玉铭被一阵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吵醒。撑坐起来看身旁的人,紧闭的双目,皱在一起的眉,好像在经历一场可怕的梦魇,或是忍受著什麽痛苦。伸手擦去他额头上的汗,轻声问:"怎麽了?"
过了好长时间,才传来那人的声音,"我没事,今天初八。"
"疼得厉害吗?"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楚宵为牵著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说:"没什麽大碍,你帮我暖暖就好了。"
手在对方的腰腹部慢慢的揉著,沈默,沈默,沈默之中,洛玉铭的声音再次想起,悠悠的,低低的,带著点夜色深沈的味道。
"我是不是让你受了很多苦?"
回答他的依然是沈默之後的喃呢,"再苦也值得。"
再苦也值得,只要我们一生相守。
第二天一早,洛玉铭急匆匆的往秦昌辰的住处赶。所谓求人之处,也就顾不得什麽看他顺不顺眼。砸了一刻锺的门之後,秦昌辰那张臭到极致的脸终於出现在眼前。先发制人,不等那人张口开骂,洛玉铭先发了言,"那血梅的毒怎麽解?"
被问得人用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奇怪到让他觉得这件事後面定有隐情。长长的对视之後那人终於开了口,"你终於会关心别人了,不过──晚了,毒已入骨,怎麽解。"说罢打著哈欠就要关门送客,这下洛玉铭可不高兴了,我拉下脸面来求你,你就这个态度。
"解不了?什麽都解不了,你还算什麽神医。"
对面的人也是吃软不吃硬的,被人这麽质疑能不火吗。"我只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管不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教主要生孩子。你知道这毒是怎麽来的,是孩子生长吸他的精元、孩子出生破他的血脉,一点点精气神血不足留下的。你以为一个男人跟妇人一样,说生就能生呀。"
看著对面脸色灰白的男人,秦昌辰无力的叹了口气,挥手想把他打发走,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他已经够烦的了。谁知男人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将他吓了一跳。
"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他这次会更危险?"
略微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实话实说的好,"这就是为什麽我不让他怀第二胎。你怎麽那麽没有脑子,我坚决反对,你却帮他瞒我。"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因为嫉妒我才──"
"什麽?洛玉铭,你这混蛋,老子喜欢的是女人。喂,你给我回来──"不等秦昌辰说完,洛玉铭已经顺著来时路跑了回去。
一口气回到教主寝宫,冲到还在床上浅眠的人前,急切地道:"宵为,秦昌辰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怀这个孩子很危险是不是?"
本来睡得好好的,被人粗鲁的摇醒,楚宵为皱著眉道:"你轻点,我现在可经不住你这麽没轻没重的。"虽是责备的话,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抱怨的味道。
"你回答我是不是真的。"
"他夸大其实,虽说有点小危险,但也没他说的那麽严重,你不要什麽都信了他。"
"我现在不信的是你的话,你每次都不对我以实相告。"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过後,是楚宵为富有磁性的声音,"若是没什麽意外的话,也就是废点功力。我身体好得很,废点功力也不怕,还是可以练回来的。你不用杞人忧天。"
"若是有意外呢?"
"......"
"宵为,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好不好?我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要没了你。失去至爱的滋味我已经体会过一回,不要让我再尝第二次。"
"精血已成胎,你让我打掉他,我同样伤心神功力。"
洛玉铭白皙、修长的十指捧著对面人的脸,眼神心疼、爱怜揉成一团。在楚宵为的眼里,这是他今世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眸子。玉铭,你可知道,就是为了看你这种眼神,我才千方百计留了这个孩子;玉铭,你若知道我又算计了你一回,你还会这麽心疼我吗。
洛玉铭将脸埋在那人的胸口,放肆的呼吸著他的气息,好久才发出沈闷的说话声,"为什麽不告诉我再怀孕会有危险?我说我想再要个孩子,并不代表我不顾你的安危呀。"
"我想告诉你,除了让你离开,我什麽都愿意为你做。"

30
自从知道楚宵为的毒不可解,而且随著肚子里孩子的成长,毒也会越来越重,洛玉铭对他是十二分的好,秦昌辰吩咐不能做的不让做,秦昌辰吩咐能做的同样不让做。就像现在,初儿穿著藏青色的小袄,张著手臂蹒跚的冲楚宵为跑过来,边跑边叫"爹爹",楚宵为张开手作势上前抱他,谁知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洛玉铭提前一步将孩子抱了起来。捏捏他肉乎乎的脸蛋,再"啪嗒"亲上一口,才说:"初儿真不乖,只要爹爹,不要父亲。"
"爹爹和父亲都要。"奶里奶气的声音有著小孩子特有的纯真,真是想让人再亲一口、再亲一口、再亲一口都不够。
"鬼机灵,嘴真甜。你不跟姐姐在自己房间里,跑到这来做什麽?"
"初儿──初儿──想爹爹,想爹爹抱。"孩子的唔哝软语让人很难辨清,一旁的楚宵为却听得清楚。他的确很久没有抱孩子了,这次怀胎,反应特别大,有时候整个人能吐到虚脱,哪还有力气、精力抱这个大儿子。现在听到初儿说要他抱,自己有点汗颜,伸手就想接过洛玉铭怀里的孩子,却被那人拦下。
"你好好歇著,这可不是你现在能干的,这小家夥好几十斤呢。"
楚宵为却不服了,"我身体好的很,抱个孩子又不会伤著。"
"那也不行,要是有个万一怎麽办。"接著又对窝在怀里不出来的孩子道,"爹爹最近身体不太好,抱不动初儿,初儿不要让爹爹抱,知道吗?"
初儿眨了眨睫毛,闪了闪水汪汪的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旁的楚宵为看著这一大一小,嘴角挂著淡淡的笑。他楚宵为此时此刻是这世间最得意的人。什麽功名、什麽利禄、什麽成就能比得上爱人在侧、子孙在怀更让人春风得意?没有,都没有。无论如何他都要生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然後一家人在一起,快乐、幸福。
洛玉铭抱著初儿在桌旁坐下,楚宵为也跟著坐下来。初儿一看到原来给楚宵为预备的青梅,伸出双手就抓,一手一个。像是怕被别人抢走般迅速的将右手中的梅子塞到自己嘴里,然後举著左手,看看楚宵为,再看看洛玉铭,不知道该把它给谁。两个大人同时笑出了声,笑过後,洛玉铭低头对问怀里的小东西道:"初儿想不想要个小弟弟或小妹妹?"
初儿的眼珠转了两圈,不知道父亲所说的弟弟、妹妹是什麽东西。洛玉铭接著诱导道:"弟弟、妹妹就是初儿要把手中的青梅给的人。"
黑亮、黑亮的眼睛又动了动,然後孩子清脆的童音想起,"想。"

31
楚宵为的孕吐一直持续了两个月,直到小腹明显突起、腰围增了一圈,才好一些。这期间,他是除了酸的倒牙的蜜饯,什麽都吃不下去,以至於,肚子突起了,人却消瘦了几分。洛玉铭看在眼里,心里是又著急,又心疼,天天端著这个补品那个补品在他身边转。楚宵为看见这些东西反而更恶心,吐的更厉害。恶性循环,如此以往。
等到这人的激烈反应期一结束,洛玉铭就开始给他大补,天天弄来一补品围著他转,看这架势是要把前两个多月漏掉的给补回来。就像现在,洛玉铭正端著一碗鲜奶鲫鱼汤,对楚宵为道:"来来来,把这个喝了。这可是我亲自下厨炖得,香的不得了。我还没出师的时候,大师兄的老婆怀孕,师母就煮的这个汤给她喝,说是对孕妇很有好处的。幸亏我记了下来。"
楚宵为瞟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炖的奶白的汤上没有一丁点油腥,几片碧绿的青菜漂在上面,色泽漂亮的让人胃口大开,汤里飘出来的香气也不禁让人大吞口水。不过,楚宵为既没有胃口大开,也没有口水直流,而是脸黑了一圈。
"玉铭,这个汤是给女人催奶的。"
洛玉铭一下没反应过来,呆在那。楚宵为接著一字一句的道:"意思就是说,我不是女人,再催也下不来奶,这汤不是我喝的。"
听者的脸一下也黑了几分,怎麽万事俱备,偏偏就算错了东风呢。
楚宵为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身子也一天比一天沈,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人一天天在变,外面的时季也一天天在变。大雪纷飞中迎来了一年又一年的除夕夜。这青梅教中只有几百教众,人单力薄,虽说也是热闹非凡,终是比不上外面花花世界的精彩。看著喜庆的红烛、花灯,初儿红色貂裘领的冬袄,欣喜的同时,洛玉铭又不可抑制得想到青慕山外辞旧迎新的光景。繁花锦灿,灯如昼,车水马龙,人潮喧嚣,绝活杂耍、各色小吃充盈其间。这时候,顶著纷飞的雪花,找一家临街的茶馆,沏上一壶热茶,欣赏著外面的红尘纷扰,是一种多麽惬意的享受。若是放在以前,他洛玉铭是喜静多,喜闹少,现在在这远离尘世的地方呆久了,反倒有点怀念外面的叨扰。人吗,总是得不到的觉得好。
楚宵为看出了他在年夜饭上的心不在焉,早早遣散了同庆新春的众人,洗漱更衣完毕後,从後面拥住刚刚坐在床上的人,问道:"今天是怎麽了,看你一点过年的喜庆劲都没有?"
洛玉铭上了床,钻进被子里,同样给身旁的人盖好,"没什麽,就是动了凡心,想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类似玩笑的话语,让旁边的人身体僵了一下。洛玉铭知道对方在想什麽,楚宵为没说什麽,他也不想解释,原来到了现在这件事依然是两个人心里的结,易结不易解呀。抱著逃避的心里,手钻进那人的衣襟,抚著因怀孕变得丰腴许多了肌肤。那人没躲,没拒绝,洛玉铭的手更大胆,继续向上钻,来到胸前的两点。比以前更大,颜色更深,更敏感的双乳禁不住玩弄,没一会儿,楚宵为就呼吸急促,断断续续的呻吟从口中溢出。两人都很久没释放过了,干柴烈火,很快就都把持不住。三两下褪了楚宵为碍事的中衣,右手直奔主题,抓住他的分身开始上下套弄。看著纤长、白皙的玉手在自己涨到深红色的性器上来回的活动,楚宵为的心脏砰然加速,下腹越来越紧,眼前一阵阵白光闪过,然後疲软的瘫倒在床上。
洛玉铭吻了吻累到虚脱的人,用锦帕擦干净了双手,躺了下来。楚宵为转过头来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你──不想要。"
"对孩子不好,我忍忍吧。"
头伸过去,窝在那人的脖颈处,带点诱惑味道的说:"没关系,你轻点从後边来。"说著抓了一把他硬的像铁的东西,"都硬成这样了还想忍。"
本来就是硬著头皮在忍耐,那人又不怀好心的调戏他,这回是再也忍不住了。翻过那人,让他侧躺背对自己。衣裤在刚才就已经褪掉,现在的楚宵为是全身赤裸。虽然因为孩子的关系腹部突起了,但是从後面看,这句身体依然完美的让人心动。宽阔的肩膀,蝴蝶骨上紧缚著的漂亮背肌,由於侧躺陷出弧度的腰,浑圆紧俏的双丘和修长的腿,无一不让洛玉铭兽性大发。光是用眼看,下面就又紧了几分。
迫不及待的用药膏扩充了几下,抬起那人的一条腿,声音急促沙哑的说道:"我要进去了。"
楚宵为点头的动作刚做出,身後人的分身已经冲了进来。进的太急,力道太大,楚宵为受不住的叫了一声。
"怎麽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摇摇头,"没事,你轻点就好。"
这次,洛玉铭的动作温柔了很多,缓缓的撤出,再缓慢有力的顶入,每次的出入都刻意照顾到他肠壁中的敏感点。被顶的意乱情迷,楚宵为的声音越来越不受控制,越来越恣意。
一室旖旎,持续了很久,很久。

32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百花豔。阳春三月来的时候,楚宵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这期间,他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每月初八晚上的腹痛越来越严重,痛得厉害,却顾及著肚子里的孩子,不敢有什麽动作。每次都是自己咬牙忍下来,不让睡在身旁的人知道,只是有时不小心泄露的细微呻吟总能吵醒浅眠的人。洛玉铭每次被楚宵为痛苦压抑的声音吵醒,都止不住心疼的自责,都是自己让他受这麽多苦。自责的同时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他受这些罪。
其实楚宵为受的罪不只是这每月初八。肚子大起来,身子越来越沈,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在床上躺著,肚子里的小家夥压得他腰椎酸疼;坐著,又总感觉孩子受压迫,呼吸不畅;站著吧,腹部像不是自己的似的往下坠。总之,他是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更别说走走动动了。怀初儿的时候,并没有像如今这麽辛苦。秦昌辰说是这个孩子让他气血不畅造成的,以後还会更厉害。
纵是身体再不适,他楚宵为总是这青梅教教主,在寝宫中和洛玉铭袒腹相待,出了这间屋子他是说什麽都不要在教众面前像妇人一样挺著个肚子,若是如此,他教主颜面何在。因此他让秦昌辰特意造了一条腹带,不只有收腹的作用,秦昌辰还在上面设了穴位按摩来保护胎儿。既是如此,这东西依然是弊大於益。洛玉铭恨透了它,每次都不让楚宵为带,每次又都囿不过那人的倔强,总是无可奈何的败给他。
就像现在,楚宵为一手扶著腰,一手抓著洛玉铭,步伐不稳的向教外走。一旁的洛玉铭臭著一张脸,手上的动作却小心翼翼,没有一点疏忽。正是教外青梅树花开最烂漫的时候,楚宵为说是在室内憋久了,想出来赏花。洛玉铭本是一百个不乐意,谁让秦昌辰说,孕期多运动点对将来的生产有好处。想到这点,还是照楚宵为的意思,给他扎上了那条可恶的腹带,带他出来透透风。
洛玉铭提前吩咐人在梅林中摆了桌椅、软榻。暖风吹过,粉红色的花瓣"簌簌"的落下,铺在华丽的软榻上密密的一层。两人好不容易走到这青梅林中,洛玉铭让楚宵为坐下歇息片刻。软榻上铺了好几层锦褥,最上面是一件雪白色的貂皮毯,这些都是为了这人舒服洛玉铭特意嘱咐的。
楚宵为半躺半坐在软榻上,上身靠在身後人的怀里,头枕著那人的肩,闭著眼享受暖风轻柔。洛玉铭则轻轻抚著他的腹部,什麽都不说。不时有落英粘在两人身上,间或鸟语花香,画面很美、很柔和。
安静了片刻,楚宵为还是坐不住了,"你扶我起来走走吧,在屋里是卧床静养,到了外面还是卧床静养,我都成易碎的琉璃──动不得了。"说著就要起身下榻,洛玉铭忙揽著他的腰,半搂半抱帮他站了起来。
"说了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太多动,你就是不听。"
"秦昌辰还说适量运动对孩子有好处呢。再说,我现在身体好的很,动动没什麽大碍的。"
两人边说边走,洛玉铭揽著他腰的手一直没放下来,光天化日的,楚宵为窘了起来。向下拉了拉那支不规矩的手,道:"快放下来,其他人在看著呢。"
对方的手不但没放下,反而收的更紧,还故意吻了吻他耳侧,说道:"当初是谁千方百计说喜欢我叫我留下的,那时候不怕其他人的眼舌,现在跟我双宿双飞了,到害羞起来。"
楚宵为被这句话说的更窘,嘴张了张,反驳的话还没有出口,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握著洛玉铭的手骤然施力,豆大的汗滴从额上滑下来。
"玉铭──"
洛玉铭一下子慌了,不知道怎麽回事,见他另一只手紧捂著腹部,目光向下移,下身水蓝色的衣裤上已见了点点斑红。他这下是更慌了,一把打横抱起楚宵为,冲著左右的下人喊:"快去请秦昌辰。"然後抱著人往寝宫里冲。

33
秦昌辰用"银针刺穴"之法抱住了楚宵为肚子里的孩子,帮他躲过了这次滑胎之险。虽是救治及时,这次落胎终是让楚宵为破了血气。洛玉铭当著他的面撕碎了那条腹带,楚宵为没阻止,纵是洛玉铭不撕,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以後是再也不会带了。
洛玉铭总结出来一条经验,就是:永远不要相信楚宵为的"我很好,我没事"。他把这条经验说给楚宵为听得时候,楚宵为无可奈何的笑著说:"我以後都听你的。"从此以後,楚宵为的衣食住行由洛玉铭全权代理。
不是说有合必有分,有好必有坏吗。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没两天,让洛玉铭烦心的事又来了。
秦昌辰一双白生生的手正在楚宵为绷得紧紧的肚皮上摸来摸去,当然了,秦昌辰才不承认自己这是摸,他有一个很冠冕堂皇的叫法"保胎按摩"。在洛玉铭眼里,这两种叫法没什麽分别,不过是换了个脸面,本质还不是同样在揩楚宵为的油。洛玉铭的双眼炯炯有神,目光如刀似箭,恶狠狠得盯著那双手的主人。秦昌辰背对於他,自然是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过他总感觉自己背後有把剑,时刻准备著要把自己刺穿。都是聪明人,秦昌辰理所当然的知道那把剑是什麽。就是因为知道了是什麽,动作就越是暧昧不明,直把洛玉铭气的想吐血。
按摩完毕,又嘱咐了一下注意事项,秦昌辰起身要离开,经过洛玉铭的时候,不忘给他个挑衅的眼神。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可忍又不能打他个落花流水,这怨气都撒在了楚宵为耳旁。
"他这那是保胎按摩,分明是吃豆腐来了。你看看,他那样子哪有一点医者的沈稳,自己还好意思以这‘青梅神医'自居。"
楚宵为眉头皱的很深,你们争风吃醋也就罢了,可也要体谅一下我这个身体不适的人吧。
一旁的洛玉铭见他皱眉,心里更不是滋味,"你还为他打抱不平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们本来就是一丘之貉,我洛玉铭终是外人。"
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楚宵为终於开了口,"我心向於他还是向於你,你不是最清楚。你现在是杞人忧天,自找叨扰。"
洛玉铭撇撇嘴,眼珠转了转,忽然想起上次秦昌辰说的那句"老子喜欢的是女人",计上心来。
"这秦大夫应该早过了成亲年龄了吧,怎麽不见他又意中人?"
"我是这青梅教主,管的是教务,不是儿女私情,你要是好奇可以去问他自己。"
"我看他和香衬年纪相仿,两人又都未嫁娶,不如你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们指个婚。"
楚宵为是什麽人物,能不明白他的那点小算盘,洛玉铭这次是真给他出了个难题。
"你这不是让我乱点鸳鸯谱吗,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会解决。还是那句话,我管的是教务,不是儿女私情。"
"怕是你不是不想乱点鸳鸯谱,而是舍不得吧。"
楚宵为听了这句话,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洛玉铭却接著道:"你当我不知,这两个人一个对你有情,一个对你有意──"後面的话,在看到楚宵为微微变色的脸的时候,自动吞了回去。
"今儿是我错了,你别动气,对孩子不好。我不该无理取闹,乱吃飞醋。"
这次的吃醋事件在洛玉铭的道歉中不了了之,只是二人都没发觉,有些结,就是这样结下的。

34
六月初八是初儿的两岁生辰。当初只有两只手掌大的小不点,现在长成一个虎头虎脑、白嫩嫩、人见人爱的瓷娃娃。人总是在不断的成长、变化,不知道他十年後、二十年後会出落成什麽样子。
因为一年前的那场无妄之灾,初儿周岁生辰没有过成。楚宵为的意思,要在今年的六月初八行初儿的抓周礼。
宴桌上,命人摆了短剑、笔墨、女红、钱币等物件,洛玉铭告诉孩子,桌上的东西喜欢什麽就拿什麽後,初儿直奔主题,一把将那把如匕首般大小的短剑抓在手里。挥手让婢女将其他东西撤下,洛玉铭将孩子抱起,捏捏他的脸蛋,高兴的道:"不愧是我洛玉铭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有鸿鹄之志。"
"父亲,什麽是鸿鹄之志?"
"鸿鹄之志就是生为男儿,自当逍遥於世,纵情山水,不慕功名也自有名声鹊起,江湖风云为你翻覆,誓成一世之杰,一代之雄。"
一旁的楚宵为脸上的笑暗了暗,"说这些不著边的话干什麽,初儿以後自是这青梅教主。"
"哪能让我们的孩子像你我一样,一辈子囚於这青慕山。外面的世面宽阔、精彩的很,他自要去见识一番。一辈子生活在这青慕山岂不像身陷囹圄,困了一生的壮志。"
"......"
用筷子沾了沾酒杯里的青梅醉,伸到初儿嘴里,孩子用舌头舔了舔,辣的呲牙咧嘴。洛玉铭轻笑了一声,发觉对面的人没了声响,抬头去看,楚宵为脸色一片灰白。
"原来事到如今,你一点都没有变,这青慕山是你的囹圄,我还是困了你的壮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种意思?"
洛玉铭怀里的孩子被楚宵为的吼声吓住了,嘴撇了撇想要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楚宵为冲外面大喊道:"来人,将小少主待下去歇息。"转头用一双微红的眸子望著不知如何开口的洛玉铭,"我为你做了这麽多,你说要孩子,我连性命都不顾,为你怀胎。我对你有求必应,百般迁就,还是改不了你那颗无情的心。"
"有求必应?百般迁就?楚宵为,一件件,一桩桩从头算起,你有哪一件是真的应了我?又有哪一桩是真的迁就我?你独立专行,连自己的孩子都拿来做筹码。你还有哪件事不是算计於我?"
"我是算计你,我算计你都是因为我爱你。"
"你爱我?这青梅教主还真是博爱的很。"
"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楚教主爱的不只我洛玉铭一人吧,香衬呢,秦昌辰呢,当初说让你指婚的时候,你可是挺不舍得呢。"
楚宵为怒急,抓起桌上的酒杯向洛玉铭拽去。冰冷坚硬的物体击在洛玉铭的额头,碎成一片一片,一抹鲜红顺著雪白的肌肤悄然滑下。争吵中的两个人都呆了。楚宵为没想到自己会伤他,伤了以前连根发丝都舍不得伤的人。洛玉铭更没想到,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人,竟真的下得了手。
"你为了他们伤我。秦昌辰说的没错,在这青梅我终究是外人。"说罢转身走出寝宫。
楚宵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起身要去追那人。高高隆起的腹部挡了视线,没有看清脚下的桌椅,没走两步被绊倒在地。腹部一阵剧痛,一股黏热的液体由後穴流了出来。
"玉铭──"
玉铭,别走。

35
"玉铭──"
楚宵为最後那声凄厉痛苦的喊声一直在洛玉铭耳旁久久不散,像死不瞑目的魂魄缠著生时的仇敌不放。气急败坏的住了脚,才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一年前来的那个山脚下。楚宵为喊他的时候,他正悲愤交加,不作别想的往外冲,只有一个念头,离了这青梅教。一路走下来,气也散了些许,才有心思细想以往的种种。
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伤,刀割一般的疼,手伸回来,都是血。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吧,也许只是气急,毕竟自己说了那麽严重的话,依他的心性,这种无耻下流的话语必是忍受不了。就是气,他也是为得那两个人气,还说什麽没有私情,没有私情被人一提及,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怎麽说都是自己先不对的,干什麽不注意,说了那些不中听的话。我也不是故意的,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谁知他那麽敏感。
胡思乱想一会儿,头上的伤口又一阵疼,是汗水浸的。这骄阳似火的,总不能总在路中央站著,幸好去年的茶棚还在,洛玉铭走了进去。
叫了一壶凉茶,洛玉铭要好好想想是去是留。回去吧,两人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再说那人肚子里还有个八个月大的孩子;不回去,他洛玉铭什麽这後这麽灰败过,被人打了还灰溜溜的回去道歉。
茶棚的老人过来送茶,看了洛玉铭两眼开口道:"客官一年前的今日也是在小店喝的茶,你可还记得。"
"老人家你还记得,一年前我的确在这喝过茶。"
"客官姿容不凡,在这种小地方是很少见得,老夫怎麽会忘了呢。我记得当时,客官还带这个一周岁的奶娃娃,一直哭,我给他端了碗羊奶。"
"是呀,我还把孩子托付给您看管了一段时间,当时叨扰老人家了。"
"哎,不叨扰,不叨扰,那是客官的孩子吧,一看就有父子相。能有这麽讨人爱的孩子,客官与内人必是一对神仙眷侣呀。"
"是呀──"
是呀,和楚宵为认识近七载,我们有满两周岁的初儿,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这麽多羁绊,怎麽会分得开。
付了茶钱,起身顺著来时的路往回走。走出两步,回头又看了眼茶棚。一年前,他也是在这凉茶店驻得脚,当时返回青慕山,楚宵为已是一身是血被逼到了悬崖边。一年後的今天,他还是在这凉茶店驻得脚,不知这次回去会是什麽情形。又想到楚宵为肚子里八个月大的孩子,想起楚宵为最後的那声"玉铭",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不再耽搁,加快了步伐向青慕山前行。
洛玉铭一路心急如焚的往回赶,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好不容易到了青梅教入口,两把明晃晃的剑挡在了他面前。
"洛少侠,得罪了。教主有令,还洛少侠自由之身,再也不用回这囚笼。"
这算什麽,风水轮回吗?我回来道歉,你到拒之千里之外。
"他若真不想让我回,就凭你们也想挡住我。"瞬间掌风疾驰,两人被打倒在地,洛玉铭趁机一个闪身进了教口。还未到青梅主厅,就见一些下人婢女慌乱的进进出出。伸手拦住一个婢女问道:"出了什麽事?"
"教主小产,出了好多血──"
不等她说完,洛玉铭撇下人就往楚宵为的寝宫冲。等到拉开寝宫的门,洛玉铭以为自己看到了人间地狱。

36
好多的血,倒下的座椅旁的地上,楚宵为身下的床褥上,秦昌辰的身上、手上,进进出出的婢女手中的水盆里、锦帕上,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压抑不住的惨叫一声声从楚宵为的嘴里溢出,回荡在整个房间。他下身赤裸,双腿大张著,依然有鲜红的血泊泊不断的从下身的穴口中涌出。秦昌辰跪在他双腿间,满头大汗,正在用用银针刺入楚宵为脐下三寸的地方。
洛玉铭拦住端药进来的香衬慌乱的问道:"怎麽会这样?"
香衬:"教主想追上你,没看脚下,被桌椅绊倒,正好磕到孩子。"
洛玉铭走到床前,双手颤抖著抚上楚宵为的脸,语无伦次的说:"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我不是故意的。宵为,我不是故意气你,我不是故意要伤你──"
楚宵为痛的说不出来话,双唇抖了抖,只拿眼睛看著他。那眼神里有怨,有痛,有委屈。为什麽要回来,你不是走的很决绝吗?你明明知道我在喊你,却连头都不回。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痛,有多需要你,你却那麽狠心。你就对我、对我们的孩子一点情都没有。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真的想离开你,我只是气昏了头。宵为,原谅我──"洛玉铭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哽咽的味道。
秦昌辰插入第四根银针後,血渐渐止住。他擦了一把汗,抬头说道:"孩子必须尽快生下来,脱不了多长时间,要不然,大人、孩子都保不住。"说完,接过香衬手中的药碗,托起楚宵为的头,给他喂了下去。接著又对香衬吩咐道:"去备点催产药,要多点。"
香衬下去,秦昌辰看了一眼有点魂不守舍的洛玉铭,想说什麽,又吞了回去。
一旁的洛玉铭先开了口:"他情况怎麽样?"
"血止住了,胎动的厉害,但没有生产的迹象。我用银针封了穴道止血,不是长久之计,孩子必须生下来。"
"有危险吗?"
"......"
"告诉我最坏的情况。"
"如果教主撑不住,就是一尸两命。"
香衬端了催产药进来,洛玉铭接过,给楚宵为喂下。药刚喝下,楚宵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音越来越大,楚宵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唇都痛到了青白色。洛玉铭抱住他微微发抖的身体,喃喃的说著:"宵为,忍一下,一下就好,忍忍──"
"胎位没有移动,羊水还是没破。再喂他点催产药。"
药喝到一半,楚宵为再也喝不下,灌进嘴里的都被咳了出来。楚宵为呼吸沈重,断断续续的对洛玉铭道:"玉铭,我不行,我生不了。"
"你能行,你能行。两年前你生下初儿的时候,那小东西哭得多响。这次你也一定行的。"
"这次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他不想出来──"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涌上来,楚宵为噤了声,死死的抓住洛玉铭的手,指甲刺入他皮肉。"啊──",一声惨叫之後,楚宵为无力的跌在床上,发出一串让人揪心的呻吟。
洛玉铭将药端到他嘴边,楚宵为摇摇头避开,"我没有力气,就是他想出来,我也生不了。"
秦昌辰插在他楚宵为体内的银针封住他的穴道,时间一长,楚宵为的下半身开始麻木,慢慢没了感觉
离楚宵为寝宫不远的初儿的房间内,初儿听著传来的一声声楚宵为的惨叫,用一双疑惑又带著惊恐的眼睛看著照顾他的婢女,问道"姐姐,爹爹怎麽了?"
"教主要给你生个小弟弟,你喜欢吗?"
初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又问道:"爹爹是不是很疼?"
"嗯,疼完了,就不疼了。"
初儿忽然跳下床往外跑,小婢女好不容易在门口拦到他,问:"你要去哪?"
"我要去见爹爹,我要去见爹爹。"
"初儿乖,教主现在不能见你。我们在房间里等等好不好。"
"不好,我要见爹爹。"
经过的香衬看到正在争执的一大一下,问清缘由,对那个婢女道:"我带她过去,你下去吧。"

37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完全黑了下来,楚宵为已在床上挣扎了好几个时辰。秦昌辰的意思,孩子没有要出来的迹象,让楚宵为休息一下,养点力气。洛玉铭帮他换下汗水湿透了的上衣,擦干净他身上的汗迹、血迹,又让下人换下染了血的床褥。刚刚将换洗一新的人放在床上,香衬抱了小少主进来,对洛玉铭说:"小少主吵著要见教主。"
洛玉铭接过孩子,放在楚宵为的床上,香衬退了出去。
"宵为,初儿来了,看看我们的孩子。"
"爹爹,"初儿扑到楚宵为身上,用白胖胖的小手擦著他额头上的汗,"姐姐说,爹爹要给初儿生小弟弟。"
楚宵为艰难的撤出一个笑,"是,初儿不是说想要小弟弟吗。"
"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又道:"爹爹是不是很疼?姐姐说,男子汉不怕疼的,初儿就是男子汉。"
"是,我的初儿最乖,最听话。爹爹也是男子汉,不怕疼。"
"姐姐还说,疼完了就不会疼了。"
"嗯──唔──"楚宵为让一阵突如其来的腹痛弄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秦昌辰:"孩子有动静了,再喂教主一些催产药。"
洛玉铭:"初儿乖,跟姐姐去外面等著。"说著把孩子交给进来的香衬,又给楚宵为喂了点催产药。
这次的反应很大,药喝下去,腹中翻江倒海的疼起来,孩子动的很厉害,可就是一寸都不向下移。楚宵为头向後仰,张著嘴,大口大口的吸气,像条离了水的鱼。痛楚把他逼到濒临死亡的窒息,眼前一片片黑暗闪过,又被痛拉回到清明中。在忽明忽暗的眩晕中,他听到了另两个人的谈话。
"情况怎麽样?孩子倒地什麽时候能出来?"
"你试著让教主用力。"
"宵为,你听到了吗,试著用力,我们的孩子要出来。"
"我──没有──力气,玉──铭,我真的不行,我今天──过──不了──这──劫。"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又是出血,又是流汗,再加上滴米未进,楚宵为现在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不许说这丧气话,天下有什麽是你楚宵为做不到的,连我的心,你想要都得了。我不许你这麽说,你能行,一定能行。按著秦昌辰说的做,一定会父子平安的。等你生了这个孩子,让他姓楚──宵为,宵为,睁开眼,我一直陪著你──"
楚宵为的下身开始又些许透明的液体流出来,秦昌辰知是羊水破了,是时候了。让人端来补充体力的汤药,给他喂下,楚宵为有了点精神。又将插在他体内的银针拔出来,针刚离体就有大股的血和羊水混在一起涌出来。将楚宵为的双腿大的更开,秦昌辰抬头冲另两人道:"孩子必须尽快出来。教主,像两年前生小少主时一样,跟著我的步调走。吸气──呼气──用力──"
"啊──啊──"
"气汇‘中脘',用力──"
"啊──"
"下到‘水分'──"
"啊──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没有力气,玉铭,玉铭──啊──"
洛玉铭:"再用力一次,再试一次,这是我们的孩子,你要是不用力,他就出不来了。宵为,我陪著你,陪著你跟孩子,用力,你一定行。"
楚宵为又一次将背弓起,用尽全身力气去推挤腹中的胎儿,然後筋疲力尽的摊在床上,微弱、急促的呼吸这空气。

38
腹中的胎儿仍然没有下移一分。
秦昌辰看看不断溢出鲜血的穴口,再看看气力尽失的楚宵为,一狠心,咬了咬牙。拿出银针扎入了楚宵为的肩胛穴。洛玉铭记得这是楚宵为的命门,不解的看了一眼秦昌辰。
"再拖下去就是一尸两命,我只有出此下策。你压住教主,不要让他乱动。教主,一会按在下说的做。"
楚宵为点点头,插在他肩头的银针逼出了他最後的真气,看来这次秦昌辰是破釜沈舟,不成功便成仁了。
洛玉铭依秦昌辰所说双手压著楚宵为的肩膀。一旁的秦昌辰则指挥著楚宵为的动作,"呼气──吸气──用力──"
楚宵为用尽全力的同时,秦昌辰的手压上了不肯向下移的腹部,狠狠地用力。忽如其来的剧痛让楚宵为的瞳孔瞬间扩大,失血的唇剧烈的颤抖,竟是叫都叫不出来。幸亏有洛玉铭压制著他,否则他一定会将秦昌辰一掌拍下床。
一次过後,秦昌辰不容片刻间歇的让楚宵为第二次用力。当那双手再次压上隆起的腹部时,那种痛,楚宵为再也忍受不了。像被五马分尸一片片的撕碎,像被千军万马一脚脚的践踏,像烈火炙焰一寸寸的烧烤。他开始在洛玉铭手下挣扎。洛玉铭看到对方通到青白交加的脸,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痛。可在这种时候,再心疼也不能手软,手下的力道没有松,身子也跟著覆了上去,紧紧的将那人涌入自己怀中,用力到呼吸都困难。然後,楚宵为听到了洛玉铭略带抽泣的声音,"忍一下,忍一下,为了我们的孩子,宵为,忍一下,一下就好。"
如果楚宵为能说话,他一定会跟那人说,换你来忍忍试试。可现在,哪有这个精力,嘴唇又抖了抖,一口咬上了洛玉铭的肩膀,对方的血很快就充满了自己的口腔。洛玉铭没动,任他咬著,如果他们父子能平安,楚宵为吃了自己都行。
在下面忙著的秦昌辰已是满头大汗,压著教主腹部的手用上了点功力,肚子里的胎儿才有了向下走的趋势。随著胎儿的一点点下滑,原本止住的血,再次泊泊的涌出。血腥味很快充满了整个房间,溢到屋外,飘到初儿的房间。不祥的气味让香衬怀里的孩子不安的动了动,扭头看了看香衬,怯怯的叫了声"姐姐"。香衬抱著孩子的手臂不由的紧了几分。
楚宵为觉得自己的精气、自己的功力、甚至自己的生命都在随著孩子的一点点下移而流失。这让他有种这个孩子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取的错觉。他不甘,费了多少力,用了多少心,才抓住那个让自己念念不忘的人,就算是因果报应,老天也应该给自己一个好一点的结局。其实除了感到鲜血、生命的流失外,他下半身已失了知觉,咬著洛玉铭肩膀的嘴却没有松开,就算是死,也要含著他的血肉。
楚宵为的眼前黑暗一片片闪过,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最後一次眩晕来的时候,他模模糊糊的听到秦昌辰的声音,"孩子的头出来了。"
孩子应该是平安出生了吧,脑海中闪过这麽个念想,然後,放心的睡过去。洛玉铭感到肩膀上一松,身下的人没有了动静,抬起身看,发现那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秦昌辰将满身是血胎儿拉出产道,用在火上烤过的匕首斩断脐带,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片刻之後才听到两声微弱如猫叫的哭声。皱了皱眉头,想起两年前初儿出生时,哭声响的全教都能听见。而这个孩子,太虚弱。
洛玉铭也觉出了不对,问道:"这个孩子──是不是不健康?"
"人都道十月怀胎,刚刚八个月,又是意外早产,怎麽会健康。我和香衬带下去好好调养,应该不会夭折。"说完将孩子递给下人擦洗干净,自己处理了教主依然出血的产道,把了把他的脉,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39
这下洛玉铭更慌了,气都不敢喘,好半天後才颤颤巍巍的问:"他,怎麽样?"他是真的怕,一年前已经吃够了有情人阴阳两相隔的苦,虽说当时是楚宵为设计於他,可那种痛,他不想再尝一次。
秦昌辰的手从楚宵为的腕上拿开,重重的叹了口气:"废了。"意味深长的看了失魂落魄的人一眼,接著说,"二十七年的苦练修行只剩了两成功力。"
"没有办法吗?"同是武林中人,洛玉铭怎会不知武功尽废意味著什麽。想当初他也被楚宵为禁了功力,天天像个废人一样让他痛不欲生。
秦昌辰摇了摇头,已成定局,他也回天无力。
走到床前坐下,手抚上那人的脸,失了血的苍白,让人心疼。昏睡中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痛楚,同样没有欢愉。
"他什麽时候能醒?"
"看他的造化吧。"
模棱两可的回答最折磨人,洛玉铭忽然有些喘不过气。宵为,你不会就这样长睡不醒吧,那我怎麽办。
婢女将清洗干净、包了繈褓的孩子交到洛玉铭手中。孩子小小的、丑丑的,一如两年前的初儿,却不像初儿活力十足的不停挥动著胖乎乎的手臂。眼睛紧紧闭著,只有微弱的呼吸,和偶尔手指的动作向人昭示著这个小生命的存在。
都是我的错。洛玉铭忽然发了疯的自责,要不是自己的任性,要不是自己的自私,要不是自己的自以为是事情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一个在床上昏睡不醒、一个虚弱的像是随时会夭折。
秦昌辰抱过孩子:"我带孩子下去好好调养,你照看一下教主吧。"刚转身又止住了脚步,"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吧。"答复著一旁的人,眼睛却没离开床上的楚宵为。
"教主为人表面和气,其实喜欢独立专行。当初他禁你武功,以孩子相要挟困你於这青慕山,是他的不对,看在他为你受了这麽多苦,你就谅了他吧。从今以後,他就是废人,打不过你,争不过你,洛少侠──你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吧。"
"以前的过往,我早已放下;今後,我陪著他。他醒也好,睡也罢;武功高强也好,功力全无也罢,我不离不弃。"
秦昌辰的眸子中有水光闪了两闪,没再多说,抱著孩子默默退出去。有婢女来整理的一室的狼藉,手脚麻利的换过了床褥。洛玉铭则亲自给床上的人擦洗一身的污秽,用最柔软的巾帕浸了温水,最温柔的动作一寸一寸的擦洗,从硬朗的脸庞一直到下体不成形的後穴,一丝一毫都不落下。细致入微的工作完成後,洛玉铭上了床,将一旁毫无生气的人拥在怀里。
秦昌辰抱著刚刚出生的孩子进了初儿的房间,他知道香衬在那。
初儿正在跟香衬吵著要见爹爹,香衬不让,见到秦昌辰转移了求救目标。
"我要见爹爹,香姐姐坏,不让我见爹爹。"
"嘘──初儿别吵,教主很累,在睡觉。你的小弟弟也在睡觉,你要不要看看他。"
两岁的小孩子马上就闭了嘴,眨著一双眼睛点了点头,竟是不敢在开口说"想"。秦昌辰笑了笑,果然小孩子就是好骗。
"初儿要乖,不要吵醒弟弟。"看到对方又听话的点点头,秦昌辰将孩子放到床上,又将初儿抱上了床。
初儿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都不眨,好半天之後才怯怯的伸出一根手指,碰了一下婴儿的脸颊,又如受了惊似的马上缩回去。繈褓中的婴儿撇了撇嘴,手指动了动就在没了动作。
初儿同样撇了撇嘴,说了句:"他好丑。"
一旁的两个大人暗笑,这麽小的孩子就会言不由衷,看他的神情分明是喜欢的紧。香衬:"初儿当初比他还丑呢,现在到说别人丑。"
"我摸他,他为什麽不动?"
秦昌辰:"他太小动不了,初儿你是哥哥,以後一定要好好保护弟弟。"
"嗯。"稚嫩的童音响起,满满的是坚定。

40
楚宵为这一睡就是七天,这七天里洛玉铭不眠不休,生怕自己一闭眼就错过了那个人初醒的时刻。纵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熬,以至於楚宵为醒过来的时候,竟没有辨出眼前的是人还是鬼。惨白带青的脸色,失了光泽的发,没有焦距的瞳孔,这就是洛玉铭现在的摸样。
看到床上昏睡了三天的人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了眼,洛玉铭竟然有点想哭。
"宵为,你醒了?你终於醒了!感觉怎麽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语无伦次,甚至有点歇斯底里,下一刻猛地跳下床,冲外面的婢女大喊到:"快请秦大夫,教主醒了。"又折回来,一把抱住床上的人,一遍遍唤著他的名字:"宵为,宵为,宵为......"
楚宵为被人抱的有点呼吸不畅,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来一个字:"水──"
洛玉铭马上下床,倒了一杯清茶。扶起那人上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再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将水喂下去。
秦昌辰马上就到了,毕竟自己家教主转危为安可是天大的事情。把过脉,确定除体虚外没有大碍,交代了什麽忌,什麽宜,匆匆退下,把一室静谧留给两个人。
秦昌辰走後,洛玉铭上前又抱住了楚宵为,想问问他感觉怎样,却被那人先发制人。
"那天你不是走了吗,怎麽又回来?"走的那麽决绝,走的那麽无情,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喊你,你连头都不回一下。
"都是我的不好,我以後再也不任性,再也不伤你。"洛玉铭的话语很真诚,洛玉铭的手很温柔,洛玉铭的胸膛很温暖。楚宵为感受著这一切,不知是喜是悲,也不知如何答复,硬生生转了话题。
"孩子怎麽样?"
"秦昌辰说早产了两个月,孩子终是娇弱,不过有了他这七天的调养,比刚生下来的时候精神多了。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哭声小的像猫叫。等你恢复点力气我叫人抱过来给你看"
楚宵为暗声苦笑,这力气怕是永远也恢复不了了吧。自己体内空荡荡的,真气所剩无几,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麽。"以前你天天怨我困了你,现在我是想困也困不住。这麽好的时机,你为什麽不离开?"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洛玉铭落在那人肩头上的手,不由的加了几分力气。"你现在竟是不在乎我的去留了麽?可是我却越来越在乎。牢笼也好,囹圄也罢,只要有你在,我甘之如饴。你和两个孩子现在就是我的全部,你们在哪,我就在哪,从此不离不弃。"
楚宵为撇过头,躲掉对方的目光,在那人看不见的地方,嘴唇颤的厉害。"莫再说这些骗人的话,你上次也说要好好待我,最後又是如何。"
"以後再也不会,以後再也不会!有情人怎能两相隔。我这次才知了,宵为,你是我的天下,你是我的江山,你是我这辈子再也逃不脱的牢狱,不是不能逃,只是不想逃。宵为,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好不好?你怎可问我好不好?从一开始,我就想把你锁住,用身体、用孩子、用千功散、用玉笛鸣醉剑。如今你却问我好不好,是觉得我不够爱,还是......"未出口的话,被忽然覆上的唇堵在了嘴里。
洛玉铭一边吻,一边忘情的喃呢:"我们再也不争,再也不吵,以後我都依你。"
一吻结束,楚宵为虽被吻得有点气息不稳,却不忘还嘴:"是呀,我以後争不过你,也吵不过你。我楚宵为已是废人,还有什麽让洛少侠贪恋的。"
"你是怕我嫌弃你麽,那我也变成废人,我们岂不是就能平起平坐。"说著抬起右手就向自己的天灵穴上拍去。楚宵为眼疾手快,拦住了那人欲自废的手掌,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若他慢了一步,後果不堪设想。
"你这是作何?"
"我要让你知道,你能为我做的,我一样也能为你做。"
就那麽忽然的,楚宵为回手抱住了眼前的人,低声道:"你可知道,无论如何我都舍不得伤你半根发丝,今儿你却要废了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从今儿以後,你让我如何,我便如何。"
青梅幽泉,教主寝宫的床上,两个人紧紧相拥。很长时间的宁静之後,传来了楚宵为的声音:"待到初儿年纪大一点,就把教中的事务交给他,我陪你去看外面的山水如画。"
"好。只要不分开,你说什麽都好。"


困的要死的某只今天就写到这,偶的处女作在2008年6月29日的凌晨1:39就完结了,对解决有意见或有什麽想法,抑或有什麽不满的亲,给雪月留言。雪月接下来的几天还有考试,可能不会及时恢复,但考完是一定会恢复的。
我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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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币 +2 啊酸 2008-7-1 18:28 新文区发文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