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蓝蓝天

2008-9-5 09:09
异间 BY 日月青冥

异间 BY 日月青冥
文案:
现代,强强,商战。
依然保持青冥一惯风格,也就是说,有古怪的东西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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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LK集团的现任总裁,律振飞在商界呼风唤雨,总算活出了自己男人的尊严和精彩,却依旧不能对往昔释怀,有不愿承认的爱恨交织——殷浩,那个自己曾经恨到极点的冷傲男子,曾经把自己拖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如今却三尺黄土,连同对自己的占有欲和谋取总裁大位的野心,一起埋于地下。
以为今生就这样黯然神伤下去,不想一夕之后,律振飞的世界大变!
明明亲手杀死的殷浩,三年后非常没有道理的居然出现在自己家里,自称公司现任总裁,还牛头不对马嘴地对律振飞说:想当小攻就滚去公司当董事长,否则留在家里等他养,只准当受受!
唉,总裁们,那样的话LK集团一山二虎,会互攻啊!
内容标签:强强破镜重圆都市情缘
主角:殷浩,律振飞配角:秦天,殷小雅其它:强强,互攻

墓地
“扣扣扣。”秘书萱小姐推开门,走进LK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对坐在上位的沉稳男子点头:“律总,你叫我?”
“对。帮我把下午的活动安排取消掉。”埋首批阅公文的总裁头也不抬的利落下令,“晚上的应酬也通通取消。”
“可是总裁,”萱小姐急忙报告一个很重要的安排,“今晚上中星国际的人约了您讨论合作……”
“哦?”停下手中的笔,埋首批阅的总裁抬起头,十足男性魅力的俊脸上满是不耐,剑眉皱起:“推掉。”
萱小姐略感意外,LK集团的总裁律振飞,贵气英俊,为人成熟稳重,对下温和,极有威信,公司内外有口皆碑,今天却怎么这样不耐烦?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终于忍住,答应一句是,转身去办。
“你等等。”律振飞连忙叫住秘书,改了主意,“我跟秦天说一声,晚上的讨论让他去。你跟他联系。”说完,拿起电话拨打内线。
让秦副总去?萱小姐点头称是,如果是他倒是完全没问题,身为左膀右臂,秦副总得到律总裁十足的信任。
“秦天。是我。今晚公司的事情你处理一下,我有事。”律振飞对着电话三言两语交代完毕,似乎特别不愿多说。
电话那头沉默一阵,终于答了一个“好”字。
律振飞听到答案,刚想放电话,却听到彼端传来的浅浅叹息:“振飞,你多保重。”律振飞不由脸色一愣,嘴上僵硬地应道:“恩。”
抬起头,LK的总裁的脸上已经是一派威严沉稳:“你去吧。”
“好的。”萱小姐松了口气离去,虽然律总依然一贯的雷厉风行,处事分寸恰当,但她总觉得刚才总裁有些不对,或许是自己太富于女性细腻的缘故吧。
秘书离去,宽阔的总裁办公室又是一片沉寂,律振飞站起身,踱步走到落地窗边,立在三十层的高楼处俯瞰整个城市,目光所及,市区高低错落建筑反射着傍晚的橘红色光芒,熙熙攘攘的喧闹世界被隔绝在落地窗之外的地面。安静的总裁办公室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他抬头天际,只见残阳如血,慢慢沉下地平线。
LK的总裁走出办公室,从停车场开出自己的黑色轿车,向郊外的公墓驶去。
这是一片安宁之地,松柏苍翠,草木葱郁,在和煦的夕阳照耀下,格外肃穆。律振飞停下车,黒皮鞋踏上石阶铺砌的蜿蜒石道,路旁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轻轻摇曳,一方浅浅的墓碑在前方出现,黑白的男子照片被镶嵌其上。
已经三年了,昨天种种还历历在目,眨眼间时光却如砂从指尖流逝……
律振飞立在坟前,凝视这墓碑上的半身照,照片上的男子着正装,英挺傲然,俊朗精英,却没有笑容,薄唇威严地抿着,眼神咄咄逼人。记得这是对方担任LK副总的时候照的吧,那时,自己才依照做董事长的父亲意思进入LK,是刚开始熟悉业务的菜鸟,可那时对方就已经深受父亲赏识,担任副总要职,就连照片也这样犀利冷傲,曾经被认为是LK最有才干的年轻副总啊……
三尺黄土,埋你的野心,够不够?
忍不住伸手,律振飞想要碰触墓碑上的照片,手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触上去,只是顺着墓碑上的题字,指尖轻轻的抚过——
殷浩之墓。
红色字迹经历风雨侵袭,已有些黯淡,就如他对他那些爱恨难分记忆,如今的自己已经是纵横商界的大亨,呼风唤雨的商业巨子,而那个冷傲的男人却安眠于此,如同一只不会笑的孤鹜,向着红色的荒漠深处飞去,再也不能回头。
不抽烟的律振飞掏出打火机,点燃一只香烟,灰色的烟雾缈缈上升,一个个幻像盘旋,笼罩近前。微微眯起眼睛,LK的现任总裁把香烟轻轻放到墓前,烟头的红光在傍晚的风中忽明忽暗。
然后,特地来墓地的沉稳男子转身离去:“再见,殷浩。再见。”人迹罕至的坟头再次失了探望的踪影,只剩墓碑上孤单的照片,骄傲而倔强地静默不语,璃相框在夕阳下反射着微光,就像墓中的男子候在原地,眺望对方离去脚步的目光。
律振飞踏着石阶一步步远去,没有停顿,没有留恋。
如果这就是一切的结局。
暗痛
“律振飞!”女子柔柔的低喊在安静肃穆的地方响起。
这个声音是……殷小雅?原本正准备上车离去的男子转身,果然见到一名年轻的素衣女子朝他跑来,气喘吁吁,额头起了层薄汗。
“果然是你!太好了!”女子跑拢近前,想要对着面前的男子微笑,却先红了眼睛,倔强的女孩子瞪大流泪的眼睛,努力微笑:“振飞哥哥,真的是你,真是太难以置信了!”
心底暗中叹息一声,律振飞从上衣口袋中掏出面纸给她。殷小雅,殷浩的妹妹,同时也是自己公司现任副总秦天的妻子。
接过对方递来的面纸,殷小雅手忙脚乱的胡乱摸着掉下的泪珠,显得有些害羞:“让振飞哥哥笑话了,真是不好意思。”她垂下头,用面纸吸释着眼角滚出的晶莹湿润,“如果哥哥知道你今天也来看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待殷小雅说完,律振飞淡淡打断她:“你误会了,我是来看父亲的。”对上殷小雅不敢置信又充满失望的大眼睛,律振飞挑眉的补充:“对了,你是来看你殷浩的?怎么会这么巧。”
“不,不是巧合……”殷小雅不敢置信的摇头,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要流下泪来,“你说谎……今天是哥哥的忌日,你一定记得的!”
面对女孩子泪水的控诉,律振飞沉默一下,摇头:“我有骗你的必要么?”语气略略有些僵硬,嘴角挂起一摸讥诮的冷笑:“殷浩当初做的那些事情,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我又怎么会来看他?”
言罢,迈步走向自己的黑色轿车,头也不回地挥手道:“天色不早了,郊外不安全,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律振飞!”原本温柔的殷小雅气得大吼一声,娇柔却干脆有力的声音回荡山林,“我哥哥虽然做错了事,但他待你始终都是最特别的!你知道三年前你重新掌控LK那划分到你名下的股份是哪里来的么!”殷小雅气急,冲动地大喊。
帮助自己重夺LK大权的那重要的10%股份?难道说……
律振飞一愣,迟疑地转身:“那不是大股东何老先生,念在与我亡故父亲多年的情意,转手给我的么?”
“哈哈哈……”殷小雅气急反笑,尖锐得让人心头发酸,“何老先生如果早能帮你,你又何至于被哥哥逼到当初的地步?那些股份,都是我哥哥在遗嘱中,托何老先生以长辈名义给你的!他就算死了,也念着你!可是你连哥哥的葬礼也没去,自然也无从知道遗嘱的内容!”
律振飞的脸色变换几下,夕阳下白得有些不真实,他很快稳住情绪,沉声道:“哼,他的东西,我不需要!你等着,明天,明天这些股份,我就划给你老公秦天!”言罢,头也不回的踏入来时的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深夜的街头下着倾盆大雨,天地之间被雨连成一片,闪电划过天际,映出黑色轿车的行驶踪迹,高速转动的轮胎踏破雨幕,水花四溅,在无人的街道上狂飚。
驾驶座上的律振飞脸色严峻,牙关紧咬——
“我哥哥虽然做错了事,但他待你始终都是最特别的!”
含悲的柔软声音在耳边指控。律振飞皱起眉头,往日的画面自然浮现,那个冷傲男人特别为自己做的企划书,共进晚餐的流光,渡轮上共赏夜景的霓虹,还有,对方爽朗笑起来时,俊朗的脸上浮现的小小酒窝……不,不要再想了!方向盘上的指关节用力得泛白——
“何老先生如果早能帮你,你又何至于被哥哥逼到当初的地步?”天空闪电划过,在蓝色的光与影之间,黑色的轿车在雨幕中继续奔驰。
财务被人恶意掏空,父亲的心脏病发,高燃的白色蜡烛,自己跪在灵前内心的彷徨……还有,殷浩,殷浩这只野心豺狼的真面目!董事会上人前的咄咄逼人,私下人后的威逼,女朋友的不辞而别,……还有,还有那恶梦一般的小别墅,这个冷酷男人在放肆的狂笑,晃动的天花板,滚烫的碰触,纠缠的肢体,恶意的玩弄……单纯而阳光的笑容,从此于自己绝缘。纵是今时今日,他已经站在事业的顶端,意气风发的笑对人生,指点江山,律振飞却清楚的知道,那些阴暗和毁灭的冲动,只不过被深深的压抑在某个角落,如同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可能把自己毁的尸骨无存!
“吱——!!”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高档住宅区就在眼前,黑色的高级轿车制动性能超强,立刻停下来,律振飞把头深深的埋下方向盘——
“他就算死了,也念着你!”
三年前的恶梦,近半年囚禁玩物一般的生活,黑衣保镖森冷的目光,还有殷浩,殷浩那些无法躲避的恶意碰触……那是他生命中最灰暗的日子,从高高在上的集团公司继承人,跌下云端,在副总裁邪恶与权势的囚牢中受困,天使的翅膀被暴力无情的折断,撕碎……最后,结束这一切的,却是一地的鲜血,和殷浩摔得支离破碎的残躯——
然而,殷小雅却说,最后帮助自己重掌大权的股份,是殷浩遗嘱中留给自己的?
不能再想了!律振飞猛然推开车门,黑色皮鞋踏入积水的地面,大步朝住所奔去,不,他不能再想,这三年,他一次次提醒自己,不可以再想他,他靠着一次次告诉自己殷浩的冷酷,殷浩的无情,殷浩的残忍才这么一路走来,才可以没日没夜的以拼搏证明自己,在面对商场残酷的竞争毫不留情,在董事会上不见流血的胜出,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和地位,也终于可以手握生杀大权,也可以享受操控他人命运的乐趣,他怎么可以想他!
他怎么可以想他冷傲俊朗的面容,怎么可以怀念他对自己露出的笑容,怎么可以为那一地鲜红的血而心痛……
砰!雨中奔跑的律振飞冲进房间,大力甩上门,雨水滴答滴答地从他的发端滚落,顺着高级的西装淌下,无声地浸湿了纯白的手工羊毛地毯。
可是,此刻夜深人静,想起那一地的鲜红,为什么他的心,好痛?后背抵上门板,律振飞缓缓滑坐在地,眼前摇曳的,竟然是殷浩坟头那朵白色的娇嫩小野花。
他的味道
“哗哗……”隔绝了窗外寒冷入骨的冰雨,浴室的花撒喷着温暖的水雾,浇在男人结实健美的肌体上,顺着细腻而富有弹性的男性线条滑落,氤氲起一室朦胧不明。
仰起头,让水花狠狠地浇在脸上,律振飞闭上眼,沉静地立在原处,嘴角挂起无奈的苦笑,醒一醒吧,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拜托,脑中那些翻腾的往事,都安静下来吧,不要再想了,明天还要去公司,还要出席南边那块地的剪彩……
浴室的水雾氤氲起来,墙壁上的挂镜笼罩上一层厚厚的雾气,就像往昔爱恨不明的混乱,一层一层,纠结在明净的光滑之上。哗哗哗……律振飞立在原处,任淋浴继续猛烈冲刷,就像是要冲醒自己一般。半晌后,他终于睁开眼,眼神已经清晰起来,目光虽然不比平常闪烁着犀利的威光,倒也十分平和坚定了。他关掉淋浴,向前一步走近朦胧不明的挂镜,轻缓却坚定地擦去镜面上的雾气,一点一点,擦掉过往的印记。
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半睡半醒之间,只觉得口渴难耐,热得很,想要起身,却发觉手脚软绵绵地,没什么力气,大概发烧了。淋过一场大雨,又强行压下心绪,一向身体健康的律振飞终于还是出了点小状况,也不知明天还能不能按时爬起来去剪彩——迷迷糊糊地想着,他又睡了过去。
清凉一点一滴地滚入发烧男子的嘴角,甘露一般滋润着他如同荒漠般干热的喉头,就像沙漠中迷路的旅人,律振飞急切地吞咽着这清凉的水滴,睡眠终于安稳了一些,半梦半醒之间,律振飞只觉得又有什么东西压上身来,抱住自己,他不安稳的动了动,想要摆脱这莫名的压力,一股熟悉的气息却扑面而来,淡淡的烟草味道,这气息昔日曾和自己度过数个肢体纠缠,爱恨难分的夜,是他的味道。
殷浩……
烧昏头的男人迷迷糊糊地努力半睁开眼,眸子微亮的光从半撑开的眼皮下透出来,模糊晃动的人形,与心中那个影子重合在一起,心头一颤,是他回来了么?因为发烧而痛苦紧崩的神经已经分不清楚梦与现实的界限,只是松懈下来,完全放松了平日的戒备,安心地合上眼睛,在此刻,现实的面具早已不复存在,尖锐的对抗,激烈的争夺只是如蛛丝般微不足道,内心最深处,那已经永远无法实现的真实想法却是那么的清晰。
斯人已逝,就连光明正大的缅怀也只是在梦中。
就连那血淋淋的伤痛,失去的痛苦与报仇的快意,以及它们交织在一起的煎熬也了然无踪,只因为身旁这个熟悉的气息,哪怕是一场无痕的梦境,哪怕天明之后茫然若失,LK集团的总裁终于在睡梦中得到片刻的安宁。
“唉……”耳畔再次传来熟悉的叹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些。律振飞迷迷糊糊的念头掠过发热的大脑,再次感受到冰凉掠过唇际,温温润润的水深入,熟悉的男性气息,带着掠夺的霸气深入口舌,与他深深纠缠。
熟悉的味道再次侵上,这一次,带着霸道的掠夺意味,这副现实中应该已经不存在的身躯覆上了律振飞,紧紧地抱住身下发烫的男性身体,淋雨受凉的男子只觉得与自己纠缠的躯体带着无尽的凉意,和久违的思念,正是自己双重的渴求,便紧紧地抓住不放,还把头埋入对方的颈窝,腿在对方结实有力的大腿上蹭蹭,抱得更紧了。
“哦,该死。”一声低沉的男声响起,压抑着被勾起浓厚欲望的暗哑。
听到熟悉的声音,发烧已经烧得昏头,正在享受美梦的LK现任总裁律振飞先生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原本就男性魅力十足的英俊脸庞,在这丝笑容的映衬下,更加显得夺目地贵气俊美,在某些人的眼中,这更是代表着纵容的诱惑和默许。
“振飞……”霸道的身躯再也禁不住诱惑,充满男性的掠夺彻底覆盖上来,放肆地啃噬着律振飞形状优美的男性薄唇,仿佛带有魔法的手指巡视过身下每一寸所有的肌肤,挑动着身下男子的每一丝反应。
“唔……”热得脚软手软的男子也毫不吝啬的给予回应,并没有如同那些悔暗的岁月中一般抵死不从,拼命反抗,最后让对方以更加激烈的手段压制就范,最后搞得自己伤痕累累,不可见人之处都是淤青与污血。
如今的律振飞早就不是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三年来,晨跑、游泳、健身,一直坚持锻炼,闲暇时练练空手道,早已身手大进,不可同日而语。但此刻的反应却与当年的抵死不从截然相反,乃是满足的呻吟一声,身体自发的更加贴近凉意的来源,健美光洁的身躯随着对方指尖的挑动肆意放纵,任由身体凭着本能跳动轻颤,在对方的亲吻与安抚下,放心地将自己全然交与对方,失去清晰意识指导的身体,甚至按照旧日的经验,自发分开双腿。
霸道的掠夺者哪能经得起此等赤裸裸的诱惑?赞叹一声立刻覆了上去,攻城略地……身体被侵入的男子感受着熟悉的碰触,接下来就应该是那熟悉的撕裂与痛苦了吧?就算是意识不清,发烧的男子潜意识中也宁愿接受这样的体验,好过这一千多个日夜无望的虚耗生命。
然后对方突然停止了。感受到凉意与身躯的离去,律振飞不情愿的胡乱伸手,他还是要离去么?一切都只是自己徒劳么?病中的男人想要抓住什么,对方有力温暖的手及时轻轻与他交握,神奇地安抚了焦躁的心灵。
片刻之后,一阵凉意侵入律振飞的股间,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感到有什么深入自己的身体,那撕裂与疼痛就要来了么?LK的现任总裁做好准备,他相信自己一定不会如同当年那般狂乱地踢打哭泣,他已经不同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传到身体的并不是疼痛,而是一阵阵难言的酥麻,体内的东西在深处缓缓游走,仿佛带着特别的电流,突然触到一点,带起强大的爽快刺激,酥得他连脚指头都蜷缩起来。
“唔……”律振飞好受得再呻吟一声,脑中模糊地想身上到底是谁?他依稀记得殷浩不是这样的作风……然而不甚清晰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熟悉的气息与身材再次覆盖上来,这一次,激烈的掠夺足以令他忘记一切。
一次一次,更加深入,美好地每一次都更加接近天堂。纠缠,升腾,最后两人双双冲破云霄。
“呜……!!”律振飞模模糊糊地知道,他感到了对方给予的快感,这还是头一回。也不知是梦是幻,头脑昏沉的LK总裁也想不了那么多,只觉得自己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倒头便睡。
只是——
天明之后,云消梦散,往昔淡去,却英容宛在,是茫然若失,还是黯然神伤,已经没有人愿意去想。
亡者
“哗哗……”轻柔的水声传入律振飞的耳朵,四周都流动着温暖的液体。四肢软绵绵的,却不是病后的无力,而是太过舒适后的慵懒,肩膀上还有人用毛巾轻轻的擦拭,伴随着力度适中的按摩,整个身体蒸熏在温度稍高的水浴中,舒适得令人就想这样继续闭上眼睛享受。
但律振飞却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这间房子除了每周二下午来的钟点工,决不可能有其他人进入!同一时间,昨夜的某些模糊记忆涌入大脑,小病初愈的男人警觉地张开眼睛,凌厉的目光瞪向房内决不应该出现的另外一人!某些诸如杀人灭口之类的想法也同时涌出……
然而,随着目光所及,入目的影像在他心头狠狠撞击,律振飞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出现在眼前的男人,跟记忆中那张久违的面孔一模一样,再次完完整整的重合在一起。英俊,傲然,挺拔的鼻梁下是那熟悉的冷酷薄唇。只是对方时常凌厉巡视的那双鹰眼此刻目光罕见地低垂,温柔地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毛巾,小心地擦拭着律振飞的肩膀,间或轻轻按摩,他长长的睫毛垂下,覆盖在专注的目光之上,面容更显深刻,与平日冷傲不同的全然温柔表情,绝对是超级的杀伤力!
殷浩!
殷浩?
律振飞皱起眉头,伸出手,指尖慢慢,慢慢地移动,终于一下点到对方因为要给自己擦拭而运动的手臂上,对方肌肉光滑有力的触感立刻传导上来,富有弹性,证明着对方是活生生的大男人。
是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真是大白天活见鬼。律振飞眉头皱得更紧,嘴角也紧抿成一条线,怎么可能?当年殷浩就死在自己面前,胸口被插了数刀,然后失足坠楼,后脑碎裂,胸骨和四肢的关节寸寸断开,验尸的时候,柔软地就像是个根本没有骨头的破布偶。
“怎么了?”发觉律振飞突然好奇的戳自己的手臂,殷浩停下手中的擦拭工作,扬起头冲对方温柔的展颜,伸手理理对方额头垂下的发丝,“振飞可是冷了么?很快就好了。”言罢,起身去调热水温。
被殷浩横过身体去调水温,浴缸中的律振飞感觉更加怪异。怎么殷浩这样自然?当年他们可是剑拔弩张,决无罢休的……就算是他没死来找自己,也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情况吧?况且,他决不可能没有死!因为——
殷浩当年正是被自己杀死的!
那个时候自己被曾经的追求和残酷的现实折磨得几近崩溃,不堪凌辱之下,神智已经不太清楚,又被殷浩囚禁在自己的小别墅内。如果不是那一天被殷浩过度刺激,神智彻底崩溃的自己对准对方挥舞起水果刀,或许这辈子还真的永远只是殷浩的玩物了……律振飞的讥诮地想着,可是这三年来自己却不时想起这个恶棍曾经的好处,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痛不欲生的复杂感情纠缠不休,或许这就是自己杀人的报应?
“好了。”回过神来,律振飞听到殷浩对自己的温言细语。这个自己曾经恨极的男人此刻对着自己笑容淡淡,耐心极好的又拿起浴巾帮自己继续擦拭按摩。
他怎么可能活着出现在这里,还荒谬到了极点地在帮自己洗澡?当初的凶杀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法律,舆论,亲友都站在自己这一边。司法鉴定,自己当时的神智根本就不清楚,殷浩作出那等禽兽的行径也引起了办案人员的公愤,最后判定自己当时没有行为能力,完全无罪,根本不用负法律上的责任。不但知情的亲友同情自己,就连殷浩的妹妹殷小雅也从没怨恨过自己,只是跪着祈求自己去他哥哥的葬礼上再看一眼,送那个野心勃勃,不但谋夺LK总裁大位,还囚禁玩弄自己的男人最后一程。
当时在心理医生保护下的自己自然不会,也不敢答应殷小雅的请求。这也就是昨日她发现自己居然去祭拜过她哥哥,会那么激动的原因了。他去拜了他,算不算也是这三年他发愤图强,终于活出男人的自我,走出阴霾后的一种表现?
那时他不甘就这样沉沦下去,不甘心就这样在众人怜悯的目光中生活下去,该看心理医生看,该锻炼锻炼,不愿再任人摆布的他不但每日坚持锻炼身体,抽空学习跆拳道,还咬牙进入LK高层,在一群老狐狸中求存,在董事会何老的指点下,一点点的进步,在瞬息万变的商界终于百炼成钢,眼光胸襟和身手都不是当年那个贵气却稚嫩的集团少东可比的了。
所以,当身边这个熟悉却陌生,更不应该出现的殷浩,温柔的帮自己擦拭好身体,又小心地用浴巾裹好,抱到床上,拽好上被子,然后含情脉脉地对着自己,律振飞虽然觉得惊心动魄,却忍住静观其变,打算以惊制动,并没有作出过分惊讶举动,只是心中觉得很匪夷所思,光怪陆离,还有几分……心跳加速。
“振飞……唉……”身边那传说中的已故野心男子轻叹一声,伸手握住律振飞的左手,想要说些什么,“唉!”又是一声轻叹,殷浩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也盖到了裹浴巾的男子手上。
律振飞的眉头再次微微簇起。这么欲言又止,这可一点不像殷浩。在他的记忆中,殷浩一贯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冷酷角色。什么时候眉宇间居然燃起了这样的愁绪?
“对不起,振飞……”殷浩立刻发现了对方皱起的眉头,曾经冷傲的俊脸上有着淡淡的无奈,“知道你讨厌我的碰触,可是,可是我……”话音未落,不甘不愿的放开自己握住对方的双手,生怕对方有些微不快。想要抚平律振飞皱起的眉头,伸出手去,却在律振飞直视的目光下不敢乱碰,只得徒然放下。
如此迟疑不觉的殷浩,是律振飞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对自己这种小心翼翼的呵护,更是让他惊讶无比地睁大了眼睛。
“不要皱眉好么?”面前的殷浩口吻中依然带着淡淡的难言愁苦,抬头却在发现律振飞表情变化之后,他俊挺的脸上带起了一丝喜色,希望的光亮出现在他眼中,传闻中的野心家兴奋地低呼一声,“振飞,你终于有起色了!”那单纯高兴的笑容,重重的击中一旁“观察敌情”而默不作声的律振飞,当年刚入LK做菜鸟的自己,就是被副总裁冷傲脸上对自己露出的笑容所蛊惑,只是后来,最初单纯的笑容变了质,夹杂起太多的野心与刻意,贪婪与占有,变成了一场爱恨纠缠的狗血悲剧。时隔三年,想不到这最初发自内心的纯粹笑容会再次出现自己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一名精英状的褐发外国男子带队,一群黑西装墨镜的嚣张男子群体举抗议牌路过,上书:“反对歧视狗血剧!”
西装小弟强尼旁白:雷克斯大人(指指最前面那个帅哥),黑狮他老人家最擅长就是和谢菲德大人联合主演狗血剧,律振飞先生请不要拿悲剧人身攻击狗血剧,我们老大说了,要是他悲剧了就找您和殷浩先生偿命。
匪夷所思
“什么有起色?”终于经不住殷浩笑容的杀伤力,律振飞还是开口了,又没头没脑地加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律振飞说话,殷浩非但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鹦鹉学舌一般重复了一次:“什么有起色?我怎么在这里?哦,老天,老天!”传说中的野心家兴奋的跳了起来,记忆中冷傲残酷的俊脸激动得通红,忍不住一把抱住律振飞,有些语无伦次,“感谢老天,哦,我就知道你可以……哦,老天……”他的身躯激动得略略颤抖,这才想起要回答问话,连忙放开律振飞。
律振飞更加疑惑,眉头再次习惯地微微簇起,殷浩看在眼中,却误会刚才拥抱的碰触再次被律振飞讨厌了,有些手忙脚乱地连忙道歉:“哦,对不起振飞,刚才我太高兴了,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原本冷酷英俊的脸上居然带起几分惶恐的歉意,看在律振飞眼里,除了觉得对方表情好委屈,有一丝心疼之外,居然也觉得有种别样的吸引力。
疑惑不明的问号被暂时抛在一旁,律振飞心情顿时大好,忍不住戏谑出言“生气?昨晚上你该做的一样没少,刚才洗澡也被摸了个够,现在抱一下有什么可生气的?”由于心情大好,他说话的时候脸上也带起了笑容,显得十分可亲。
“老天!”这笑容看在殷浩眼里更加耸动,简直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刚才律振飞只是没有簇眉,表情稍微多变化了一下,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就让他大呼“有起色”,现在这句话加上这个明朗可亲的微笑,简直一击必杀的击中,击中了这个男人脆弱的心脏。
“快说,到底你为什么在这里,又高兴个什么劲儿?”没有给殷浩多想的时间,律振飞从对方狂喜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线索,索性放弃独自怀疑猜测,光明正大的好奇追问。然而殷浩依旧忍不住笑意,只是一个劲儿的抓住律振飞的手不放,看不够似的贪婪的盯住他的脸,口中念念有词的说什么“哇,居然还会问这么长的句子,模样也精神多了。”
实在忍不住,律振飞从对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在殷浩眼前挥挥,一个响指:“喂,回神。”
在别人眼前挥动的手立刻再次被抓住,殷浩这次没有笑,而是小心翼翼地握住对方的手,放回被窝,轻言劝慰:“振飞你大病初愈,身体还虚,不适宜剧烈运动,还是小心保养。我这就打电话叫医生。”想了想看眼前的男子没有反对的意思,殷浩伸手轻轻抚理律振飞额前的散发,感叹:“这次可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不适宜剧烈运动?挥挥手,打个响指就算剧烈运动的话,那自己晨跑游泳健身跆拳道算什么?想到刚才在浴室中殷浩仿佛对待陶瓷娃娃的模样,律振飞还真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真的生了什么病,以至于多年来不但生活在殷浩去世的幻觉中,而且身体潺弱,片刻离不得对方的小心照料?
暗中测试了下自己的身体,除了有些泡澡后的慵懒,感冒已经了无踪影,而昨夜的一番胡来,小心翼翼的殷浩也没有让他受到任何损伤,反而觉得泡澡后神清气爽,身体健康,手脚凌厉,完全有能力突然跃出被窝,趁殷浩不注意一脚踢飞对方——这可是他当年恨极时的愿望。
可是,如果自己身体毫无问题,殷浩说什么自己“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就明显不对了,但是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他绝对不会讲,而且从他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似乎也真的认为自己是生了什么病,更别提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整件事情匪夷所思,还是问清楚的好。
于是,床上的律振飞坐直身体,认真询问:“别忙给医生电话,先告诉我怎么回事,什么因祸得福?你怎么会在这里?”殷浩一看律振飞有坐起来的意思,连忙上前帮忙,深怕对方撑不住似的,帮他抽起枕头垫在后背,见对方脸上没有倦色这才安心地坐回床边。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殷浩准备讲了,可话头开得很小心,当年的那些过往实在太黑暗,他真的害怕让振飞再一次受到伤害。
“记得什么?”律振飞的目光直视对方,胡乱猜测,“你夺取了原本属于我爸爸的LK集团,把我囚禁起来?然后一直到今天?”
“不,不是这样的!”此话一出,殷浩原本还算沉稳的脸色再也挂不住了,“你不要这样说,LK集团算什么,一万个也比不上你!这些年来守着你,我追悔莫及,当年作出的那些事情禽兽不如,我真是个畜生!想要弥补。可自从出了那件事情,你就那样了,像个木偶一般再也不听我,不看我,花再多的心思陪你哄你,也不能进到你的心理。总算苍天有眼,让你的情况有了这样巨大的转机,当年的错误我决不会重蹈覆辙!”言罢,像是要证明似的,立刻从床头的柜子理翻找出一份文件,指着首页道,“你看,这份资料我一直放在你的床头,现在的LK集团所有权上明明白白写着,LK最大的股东依然是律振飞,总裁殷浩担任其监护人,我立推你担任董事长,没有人敢反对,这些年来,LK一直都是你的。”威严霸道,还真是殷浩一贯的作风。
董事长?律振飞疑惑地接过文件查看,现在处理这些公文就是他的日常工作,辨别起来完全不成问题。文件上面还真的明明白白的注明了殷浩说的内容,殷浩还真是自己法律上的监护人!但自己明明是在殷浩死后接过LK大权,辛苦打拼灭掉一个又一个的反对者,才爬上了LK集团的总裁大位,过程所涉及的手段、项目、谋划的策略一个个清晰无比,不可能是自己的幻想。但是记忆中集团公司根本没有设立董事长一职,怎么他这里又变出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件来?如果殷浩的文件货真价实,那自己不同的记忆和良好的身体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浩没死,又有文件在手,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律振飞自己的经历与目前的现实不符了。抬头却发现殷浩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就差没有指天锤地的起誓了。殷浩自己也知道,当年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也没敢指望律振飞能够立刻原谅自己,只求对方不要完全抗拒自己,保留哪怕一点点的信任。
触及到对方目光中的诚恳与焦虑,律振飞心中也有了几分了然,只是眼前古怪,只得来不及做更多细想:“你说当年发生了那件事情,我就像个木偶人,一直到今天?”他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况以作出正确的判断。
殷浩点点头,俊脸上带起心疼的黯淡:“你受了极大的伤害与惊吓,医生说你彻底封闭了自己,无论我请什么高明的医生,怎么想办法都不行。你不说不笑,不走不动,原本你呆在我的小别墅的时候,身体就一直不好,你不动之后体质更差,这三年间,就连肌肉都渐渐萎缩了……”说到这里,突然转过脸去,声音有些不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继续,眼眶下竟然有些泛红,脸上却做出笑容,“原本不久我还请医生来看过,他说让我做好失去你的心理准备,一怒之下,派人把他打了一顿丢回美国……”虽然在笑,律振飞却怎么看怎么体会到对方的心酸。
“你放心吧,既然我醒过来,就绝对不会有事的。”律振飞不忍之下,居然好言出言劝慰,还伸手轻轻拍拍对方,让殷浩惊讶的瞪大眼睛。就算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前,振飞也是非常厌恶自己碰触的,受了那么大的创伤,现在居然肯主动伸手过来,他怎么能不喜出望外?要是振飞肯原谅自己……刚稍微想想,殷浩就忍不住头脑一阵发热,内心激荡,惹得自己的理智一个劲儿的喊停,不要操之过急。
明显注意到殷浩动容的神色,律振飞更加好奇,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虽然很想再安慰安慰对方,还是忍不住追问正题:“你说的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我就病了,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事?”
真相
对上律振飞疑问的眸子,殷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迟疑一下,一咬牙道转身正色道:“振飞,就算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当年的确是我的不是,只怪我当初少壮气胜,不懂得该怎样去爱,深深地伤害了你。用的那些手段,我只是真的只是不愿意失去你,只是没想到竟然为你招来这样巨大的危机……”
被当事人提起当年那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律振飞不乐意了,当年狼狈的可是自己,事关男人尊严,立刻没好气地打断:“知道就好,废话少说,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被我杀掉了么?最后这句话律振飞只是在心中闷闷地想,没敢说出来。
殷浩刚才冒险提起自己三年前做过的旧事,深怕对方生气,对着心爱的人也很忐忑,“你还记得秦天么?”
秦天?律振飞一愣,关自己的副总什么事情?
殷浩却误会对方没有印象,耐心的说明:“就是以前追求我妹妹的那个,在项目开发部做部长的,以前开会经常坐在我左下方。”
“我记得,他怎么了?”律振飞回头看着殷浩,古怪地问。他自然记得,两年多以前自己刚刚重返公司,一切都没有上轨道,高层阻力重重,是秦天主动站出来要帮助自己,在股东何老先生的大力支持下,他协助自己开拓市场,自己当时对近百个项目亲历亲为,忙的不可开交,而秦天不但多方协助,还主动要求负责了南边那块地的开发,为公司赢得了巨额的利润,自己坐稳总裁大位之后,也对一路跟着自己打拼的秦天欣赏有加。
见律振飞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恐惧的表现,殷浩这次放了心:“你果然记不得那段恐怖的经历了,这样对你也好。”他长长的舒了口气,“都怪我当初野心太大,被小人钻了空子,没有发现秦天那个畜生的真面目,没想到他居然要杀你……”一直在自责殷浩想起秦天,居然骂起别人畜生来,还说的咬牙切齿,当年的事情想想都后怕,看到眼前还算好的律振飞,殷浩才安心一点。
秦天要杀自己?律振飞大吃一惊。这两年多来自己和秦天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如果他真要杀自己机会多的是,可自己一直都平平安安,事业有成,说起来还真有秦天一份汗马功劳,怎么殷浩口中的秦天却是另一种形象?不过现在的情况特殊,律振飞也知道殷浩讲的和自己认识的很可能不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又为什么要杀我?”
望着眼前说话的俊挺男子,虽然坐在床上,却依旧那么贵气生动,永远吸引着自己,就算被讨厌也无法拒绝他的问题啊,殷浩暗中一叹,无奈道:“还记得当年你爸爸心脏病发作么?”
律振飞眉头一皱,顿时不悦:“这件事情和秦天有什么关系?完全是你搞出来的好事!伪造公司走私被查,做假账亏空,暗地里却转移公司的资产!”当时父亲看到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巨大财务问题,惊然发现公司已经到破产边缘,顿时心脏病发,单纯无助的自己居然还求助幕后黑手殷浩,正是送上门去!后来自己重掌总裁大位,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差的一清二楚,就这么一件事情,就足够说明殷浩该死!至于其他的矛盾心思,也只敢在深夜独处的时候悄然冒出来。
“你,你怎么全知道?”殷浩吃惊地瞪大眼睛,连说话都结巴了一下。这些事情极其隐秘,当年的知情者很少。当年囚禁振飞的时候,对方可没少嘶吼着骂自己狼子野心,谋夺LK集团,可关小别墅拳打脚踢压上床,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也没听他跟他吵这个啊?
殷浩一下子瞪大眼睛,还结结巴巴,惊讶的神情顿时出现在那张原本英武傲然的俊脸上,显得格外生动,就连律振飞也是头回见到他这种神态,简直——憨态可鞠!心头不由得一软,口气缓和下来,“哼”了一声,随口说谎:“你这种三流的狗血手段我猜也猜到。”
“是么?”殷浩不信地望了律振飞一眼,觉得十分疑惑,但又想不出原因,只好继续话题,“其实这也不全是我搞出来的——你别瞪,我还怕多担这个责任么?——当时我已经进入公司高层,就算要搞事情,也会很隐秘,利用手中的资源,为自己谋得巨大的私利,也不至于非要搞垮LK吧?秦天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的心腹,我的确有授意他利用公司的渠道走私,可被查到的那一次,我后来才知道,是他故意泄漏给海关的!”
律振飞大为惊讶,在他的记忆中,是知道走私是殷浩授意的,却完全没想到殷浩却说是秦天具体负责!当初他彻查此事,也是在秦天的协助之下,如此说来,秦天如果想要隐瞒什么,自己还真有可能查不到。
“事情出了之后,秦天恳求我快下决心,把损失完全转嫁给LK集团,当时我只以为真的是走私不慎被发现,想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做了假账,把LK的财务完全转移!没想到你爸爸一气之下……”殷浩叹了口气,“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秦天的野心也不小,认为我应该更进一步取得LK大权才对,我甚至怀疑他追求我妹妹,也是别有所图。”
居然有这种内情?律振飞也十分惊讶,不过想想也对,秦天娶了殷小雅,如果殷浩担任LK总裁,那么他的地位自然显赫。不过即便如此,自己还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即便是这样,秦天后来也不至于要杀我啊?”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只是殷浩的玩物吧?被囚禁在小别墅里面,殷浩不在的时候都雇有人看守,没有殷浩的授意,自己连三楼都下不去,“难道我对你的地位还构成威胁?”
回忆起旧事,殷浩不由得皱眉:“我知道他一向很不赞同我对你的迷恋,却不知道那天他发什么疯,得知我遗嘱中要把名下10%的LK股份留给你,跑来别墅找我理论。”殷浩突然垂下眼帘,避开对方的目光,“我那时对你很过分,偏偏又自以为是,手段极端,现在想来,那10%的股份明明是对你的心意,对那种状态的你却有什么用?想来你也不希罕。可那时明明隐约知道,却偏要如此。”
那时殷浩一腔占有欲和情愫混合交织,无可表达,才会想写那么一段吧。律振飞现在听来,倒能够像局外人一样冷静的分析了,殷浩所说的那10%,大概就是殷小雅所说,董事会的何老先生通过他的名义转给自己,最后助自己重夺总裁大位的那些吧。殷浩说那些股份没用,可其实对自己却有大用,也算是最终承了他一番情意,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暖,道:“LK集团10%的股份还真不是个小数,或许秦天原本打算娶了你妹妹,再继承呢。你这样一来坏了他的好事……”
摇摇头,殷浩道:“秦天不是那种浅薄之辈,他的目的如果那么明显被看穿,也不配成为我的心腹了。他自己也懂,如果想要得到更多,就应该好好效力,而不是跑来索要,否则什么也得不到。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到现在整好三年,我看他也不是有准备的,只是跑来别墅和我争论,后来闹得很不愉快,那时你被他看到,想要对没有任何自卫能力的你不利,我对他放了狠话,他冲动之下抓起桌上的水果刀……”
三年?在自己的记忆中,昨天刚好也殷浩三年的忌日!这话在律振飞的耳里简直如同惊雷一般,殷浩在耳边的声音骤然淡去,一副被遗忘多时的画面终于在他脑中浮现:秦天冲动之下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向律振飞刺来,殷浩大怒,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是一拳,两人一番争夺,殷浩既要自卫又要顾律振飞,因为被折磨得神智溃散的男子,完全就是个好靶子。秦天也是个犟脾气,打红了眼也不认,拼命朝律振飞一阵乱刺……结果当秦天看清眼前的情况,却吓得双手一松——被他刺中的根本不是律振飞,而是情急之下冲上前,用身体保护对方的殷浩!
“你……!”殷浩瞪大双眼,血泡子从嘴角留下,还来不及说出更多,便朝后一倒,撞破三楼的落地玻璃,跌下楼去!
而当时,律振飞被鲜血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里,瞪大双眼,明明什么都不懂,但其实也什么都看到了。
秦天误杀了一直追随的上司,惊恐,害怕只是片刻,毕竟是大风大浪里打拼出来的男人,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必须很快脱身,否则带会儿秦天雇佣看守律振飞的保镖算准雇主该去公司而来上班,撞到自己可就全完了。他看了了角落里的律振飞一眼,把心一横,擦干净水果刀的刀柄,然后把刀塞到了只会发抖的律振飞手上,扬长而去!
画面很快过去,律振飞一甩头,才看到殷浩站在自己面前,已经停住解说,脸上全是关切之情:“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快躺下来休息,还是少耗费些精力,我还是先叫医生。”
摇头拒绝对方的好意,深吸一口气,律振飞脸色发白,揉揉自己太阳穴,心中惊疑,难道说刚才自己突然想起的那个场面才是当年的真相?其实殷浩并不是自己所杀,而是秦天干的?因为“殷浩死在自己手里”这个概念完全是事情发生过后,自己神智清楚一些的时候,通过别人的嘴听到的。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今天殷浩出现的目的?他其实不愿自己一直误会真相,在天之灵特地跑来相告?即便是死了,他也不愿自己背负杀人的罪名么?又想起刚才看到殷浩为自己挡刀的场景,律振飞不由得有些感动,叹道:“唉,殷浩,我过了三年才肯去坟上看你,虽然不算错怪,到底也算辜负你了。你就安心长眠吧。”
“什么上坟,什么安心长眠?我又没有死。”殷浩皱起眉头,伸手摸摸律振飞的额头,低语:“奇怪,已经不烧了啊。难道还有后遗症……”想到这里脸色一变,自责道:“你还是快躺下来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都怪我,昨夜不该碰你的,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应该多休息才是。”可是昨夜居然看到遍寻不着的人,就静静的躺在床上安睡,虽然有些发烧,模样却精神太多,状况看起来比前一阵真是好太多了,自己到底忍不住,唉。
“你没有死么?”律振飞到底已可算是商场精英,发白的脸色此刻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略带惊讶的追问,“怎么可能?秦天不是刺中你了么?”
“看来你到底还是害怕,没能接受发生过的事情。”殷浩苦笑,纠正律振飞,“都是我没用,虽然拼着手臂被秦天刺到一刀,从他手头救下你,可是却没能护得你周全,你胸腹处被他刺了三刀,送到医院后抢救了十多个小时,虽然勉强保住性命,可从此再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了。”抬起因为难过而低下的头,殷浩的语调却变得开心起来,“想不到三年过去,你终于醒过来了!”
三年自闭人?没可能吧……律振飞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胸腹处被刺三刀?没有伤疤啊。”他掀起被角,疑惑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体上迅速扫过,光洁紧实的皮肤,哪有什么疤痕。抬头却见刚好看到殷浩也低下头,惊讶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体上。
殷浩大为意外。竟然真的没有任何疤痕!这怎么可能?振飞平日的护理聘有专门的人员,但洗澡一事,一直是自己亲手负责,每次看到那瘦弱的躯体上,三道丑陋的痕迹,都让自己心如剜锥,既自责又悔恨,恨不得把秦天碎尸万段。不过眼前的俊挺身躯却让殷浩彻底迷惑了,这些年抱着振飞去洗澡,去户外晒太阳,他对对方的每一处身体都极其熟悉,眼前这健美结实的身躯骨骼纹理上的确很像振飞,但振飞瘦弱的身体明明轻的如同一把柴,让自己心疼欲裂,但为何眼前的身体居然不但恢复健康,甚至更胜当年?这些年他每每自责振飞的伤痛,都会回忆起当年初见振飞时,对方健康阳光的样子,可眼前的振飞挺拔健美,身躯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成熟魅力,甚至更甚当初青葱稚嫩的模样!难怪昨夜自己居然会忍不住想对悉心呵护的病人下手!
振飞不但一夜之间痊愈,身体也如完璧,难道是佛祖显灵?
殷浩百思不得其解,抬起头,却刚好对上振飞投向自己的目光,平和自信,略带调侃,俊眉一挑,双手摊开,俊颜要笑不笑,声音沉稳道:“怎么,还没看够?”
原本以冷酷著称的男人顿时只觉一股热血涌上头,大脑热血得要挡机,自己野心积年,狂求律振飞不得,对方怨恨恐惧,奄奄一息,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近乎调笑的表情?更不要说他澡后衣冠不正,大好的俊挺身材有意无意露在外面,还有恃无恐地问自己“看够”没?这话听在耳里,竟然像是公然的诱惑!
殷浩只觉喉头紧涩,把目光努力从身材转向对方贵气的英俊脸庞,让自己不要联想太多,讶然道:“确实没有刀痕,这是怎么回事?”平日精明犀利的头脑在“美色”之前惨然挡机,无法想任何出可能的解释,冷傲酷男形象全灭。
律振飞耸肩,皱起眉头刚想做答,却突然轻轻“咦”了一声,表情可疑地凑近了殷浩的冷俊容颜,眯起自己有形的眼睛,作出观察状,然后眼中居然闪烁起兴味的敛光,嘴角上扬,缓缓道:“你流鼻血了,殷、总、裁。”
——两管殷红的血渍,已从殷酷男冷傲挺拔的鼻翼之下,缓缓渗出。啪地一声,滴落到下方“总裁殷浩担任其监护人”的重要文件上,就此绽开。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事,更新了就走,大家的回复暂时不能回了~
另一种现实
另一种现实
“你是说,我死了?”殷浩声音略略提高,又压低下来,不敢置信地低声咕哝,“也太扯了吧?”
“我还没说完呢。”律振飞看到对方困扰的表情,忍不住嘴角含笑,坐在沙发一角,喝了一口茶水继续,“你死了,LK没有人主持大局,这个时候我还在医院……”
此刻他已经换上了这里衣柜中属于殷浩的衬衫长裤,一身笔挺地坐在殷浩身边讲自己的版本,倒是据说属于自己的衣裤过于瘦削偏小,根本穿不出现在这种挺拔的贵气模样。
律振飞给殷浩大概讲了三年来发生的事情,把自己对殷浩的心路略去不谈,最后一挥手,道:“现在,LK正在我的带领下,成为亚洲首屈一指的龙头企业!”说着说着,便意气风发起来,“我们下一步的目标,是与高盛的合作……”言辞分析,都有条有理,十分内行。
待对方说完,熟谙商界的殷浩已经信了八分,讶然道:“你居然全懂!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律振飞点头称是,对古怪的现状也不明白,随口笑道:“所以殷浩,到底我们谁是LK的总裁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殷浩就是殷浩,在最初的惊讶过去,头脑很快恢复了运转:“这个简单,只要找第三人证实一下,就能知道到底我们谁说的是现实。”律振飞立刻点头赞同,殷浩已经发觉眼前的人似乎不怎么厌恶自己,于是便大胆地发出邀请:“现在正是公司上班时间,有这个荣幸邀你和我一起去查看么,律总裁?”
律振飞本想点头,但看到眼前殷浩自信傲然,志在必得的模样,心中一动,眼珠一转道:“这个是自然要去看的。不过我还有一笔账没有找你算……”见对方露出疑惑的表情,贵气的男人露出狡猾的笑容,“昨天晚上,不明不白的,我就被你占了大便宜。这笔账我可是要讨回来的。”
“你的意思是……?”殷浩大为惊讶,振飞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律振飞侧头笑看对方:“昨夜的夜渡资你看看该怎么算?”他伸出手很自然地按住殷浩肩膀,“现在我好歹也身价上亿,钱就不要了,”他深意地在别人肩上拍拍,“你看着办。”言罢,越过殷浩,潇洒出门。
“啊?”老天!殷浩瞠目结舌,完全愣住,情况果然诡异到自己连做梦都不敢想啊……
“叮……”一阵突兀的电话声响起,殷浩才如梦初醒,抬头一看,是放在床头的电话。
到底是找谁的?收到已经走到门口的律振飞投射过来的关注,就近的殷浩拿起电话,两人居然都觉得紧张。
“喂?”殷浩接起话机,出言谨慎,“找谁?”
“大哥!是我!你手机怎么回事?”电话那头的女声立刻认出了殷浩的声音,十分焦急,“快回来啊,振飞找到了。”
“振飞找到了?”殷浩重复,面色古怪地瞄了眼门口,同样用眼神关切来电的挺拔男人,“在哪儿?”昨夜在这里意外发现振飞,连日担忧终于放心,怕手机吵闹到他熟睡,便直接关掉了。
“在仁爱医院,你快来呀,要是晚了……晚了……”电话那头的殷小雅居然开始哽咽,可见情况的确非常严重。
“好,你们等着,我马上就来。”殷浩当即挂上电话,看了立在门口的律振飞一眼,来不及多做解释,脸色焦急地冲出门去。
“怎么回事?”律振飞跟在殷浩身后追问,殷浩冲他点头:“先上来,路上说。”
律振飞点头,刚拉开车门准备上去,不经意间,殷浩望了对方一眼,突然强烈的感觉不对劲,再看一眼却又说不出来。心中焦虑,也没时间考虑过多,等对方上来,便发动汽车,飞快地冲了出去。
坐在飞驰的车内,律振飞环顾自己搭乘的蓝色奔驰,他记得昨天停在门外的明明是自己的黑色宝时捷,当时心情恶劣,直接把它扔在露天淋雨也没多管,可刚才出门外面居然变成了殷浩的蓝车,难道真的遇上了传说中的穿越?可居然一点预兆都没有,真是让人意外啊。律振飞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一阵,做好心理建设,转过头对脸色紧崩的殷浩:“喂,你没事吧?”
殷浩脸色难看,身体的肌肉也紧崩着,虽然心急如焚,但到底没忘记车上坐着的可是律振飞,倒也没敢把车狂飙一通,他闻言转了下头,表情还算冷静,但目光中全是忧急:“我们要快些到医院,小雅他们已经在那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贯冷静的殷浩神色居然如此紧张,律振飞也不由得关切,“刚才说什么振飞找到了?有人在找我?”
殷浩侧头困扰地看了对方一眼,有些不知道怎么讲,想了想道:“在我找到你之前,振飞已经失踪三天了。我派人找遍了各处也毫无音讯,真是心急如焚,昨天开车在街上找到半夜,突然想起你生病之前居住的旧宅,索性试试运气,没想到……”
“没想到找到了我。”律振飞耸肩接下对方的话,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去上个坟,居然遇到这种事,“那刚才你在电话中说‘振飞找到了’?”
殷浩也很困扰,开车看向前,眉头也不解地皱起:“是小雅说找到了,现在已经送了医院,据说情况非常不妙。我得去看着。”言罢开足马力,朝医院方向飞奔。
难道说待会儿还有可能跟自己见上一面?律振飞苦笑,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词——“alternativereality”,怎么会遇到科幻电影中的情节。
医院门口,开车的殷浩把车往路边一扔,着急跳下车:“和我一起上去?”
“你先去,我看情况再说。”律振飞跟着下车,摆手示意他先上去,“我找个地方停车去。”开始东张西望找停车位。
“也好!”殷浩点头,心中担忧着妹妹讲的情况,飞快的朝医院内跑去,心中却很忐忑,难道说医院内真的有另外一个振飞的存在?如果是这样的话……想着不由得远远地回望车旁的律振飞一眼——对方正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注意到异常的殷浩却像被雷击一样大吃一惊!他终于明白稍早的时候为什么总是觉得律振飞不对劲了,这个发现让他的背脊,忍不住一阵阵的发麻!
远处的律振飞,居然没有影子!
上午的太阳还不是很烈,清风微拂,气候还是很怡人的。但是殷浩却清清楚楚的看到,跟周围所有的物件不同,阳光下,律振飞的脚下,没有任何的影子。
虽然是大白天,诡异的景象让原本心急如焚的男人,只觉得一股凉气从颈边吹过。
“大哥!”殷浩回头,走廊的那头传来自己妹妹的喊声,只是稍微一分神,再回头,外面的律振飞和车已经不见了。
不等殷浩去追,医院内一声熟悉的脚步声已经朝他跑来,待他转身,殷小雅已经跑到面前。
仁爱医院内,殷小雅带着儿子正在焦急地等待,律振飞的情况十分不妙,终于发现大哥来了,忍不住出声呼喊。她是知道大哥对他的感情的,因此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小雅!”殷浩见她着急地奔了过来,想起目前情况,顿时脸色紧崩,张口就问:“他在哪里?怎么回事?”
殷小雅带他走了几步,伸手指着不远处手术室前亮起的红灯,“还在抢救,已经进去五个多小时了。”
“居然真的还有一个?”殷浩低语一句,不敢深想另外一个究竟是什么东西,随即又大惊,振飞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五个多小时的手术下来……他不敢多想,大步流星地朝手术室门口走去:“他伤到哪里?”
殷小雅担忧的道:“他的手腕上被割了数个浅小的伤口,失血过多。医生说,原本这种浅小的伤口,人体自动就能止血,可是他体质实在太差,根本无法凝固血液,这样大量的失血,起码已经持续了一天多……”
“该死的看护!”殷浩怒极,三天前他在公司上班,家中的看护推振飞出门晒太阳,居然开小差去买零食,等她回来振飞就已经不见踪影。看护虽然被开除,但振飞却就这样失踪了,现在带着一身伤出现,怎么不让他惊怒!
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殷浩像是一头被困住的猛兽,又突然停下来喝问:“怎么找到的?”
殷小雅迟疑一下,脸上痛苦失望的表情闪过,最后一咬牙,把儿子抱到殷浩面前:“是警方,根据彬彬的线索找到的。”
“彬彬?”殷浩皱起眉头,抬头果然见到不远处还有警方的人员,开口问道,“怎么回事?”振飞失踪,不但自己和手下到处找,也报了警,警方对LK总裁的事情不敢怠慢,也发动警力到处搜寻,三天来都毫无结果。彬彬一个三岁的孩童,能有什么用处?
“舅舅……”三岁的小男孩伸出手抓住殷浩的衣角,表示要抱抱。
殷浩眉头微皱,彬彬是小雅和秦天的私生儿子,他对外甥的要求视而不见,没有理会。
殷小雅知道殷浩心情苦闷,识趣地抓回儿子的手:“彬彬乖,不闹。”干涩地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眼中闪过悔恨和追忆的神色,殷小雅轻声道:“是秦天回来了。他昨天早上偷偷去幼儿园看过彬彬,下午彬彬回来要爸爸。我觉得有问题,告诉了警方,警方经过排查,连夜出动,昏迷振飞是他们凌晨在一处出租房中找到的。我联系不上你,就和警方把人送了医院。”她知道深夜都还在外面寻找的殷浩一定心急如焚,和警方一起把人送来医院后,就不停地给殷浩打电话,可是一直联系不上——实际上当时殷先生关了手机,正拖着律总裁呼呼大睡。
“什么?!居然是秦天?”殷浩十分意外,轻声低语,“他怎么会出来的……”不便对着妹妹发作,转身抓住一旁等候的警官,“你们警方是怎么回事?秦天是重型犯,你们居然让他出来危害社会?”
当初他决意要让人杀秦天,无奈妹妹苦苦哀求,身怀六甲,跪在地上,求自己看在没出世的外甥面上,饶他一命。当时自己不堪妹妹苦苦跪求,饶了秦天一命,只是暗中找司法方面,判了秦天重刑,没想到一时仁慈,居然为振飞埋下这样大的祸患!
“殷先生,殷先生!不是这样的!”几名小警员立刻过来为队长解围,姓方的队长挣开殷浩之后,扯了扯领口,很明知地没有针锋相对,冷静道:“殷先生,请不要冲动。秦天并没有被减刑释放,我们已经联络过海城监狱,秦天是和几个重刑杀人犯一起逃走的,警方已经发布通缉令,一定会全力缉拿。”
“居然从海城监狱越狱了?你们怎么做事的?”殷浩哼了一声,“越狱!你们这些警察居然连一个犯人都看不住!早知道你们这样没用,我就应该把他关去美国的恶魔岛!”
“殷先生!”一个冲动地警员按耐不住想要上前理论,方队长摆手制止,对殷浩道:“好了,殷先生,你是律振飞的监护人,人我们已经交给你了。根据秦天留在出租屋内的线索,警方正在侦破嫌疑人的行踪。我们初步判定他是报复作案,鉴于他可能会再次造成危害,警方留下两个警员24小时保护,我就先走了,有情况请随时通知。”回头吩咐其余手下,“我们走。”
虽然殷浩是个商界的大人物,就连他们的上司也要敬他几分,方队长毕竟也是一条硬汉子,不愿站在这里受人责骂,干脆地离去了。
方队长前脚刚走,手术室的大门隙开一条门缝,一名护士匆匆地奔了出来,殷家兄妹连忙上前询问状况:“他怎么样了?”
“情况不乐观,病人曾经摔在尖利粗糙的地方,不但浑身是伤,还磕破了额头,由于体质太弱,这对他损害非常严重,另外病人手上还有十一道人为割损的细小刀口,伤口无法凝血,我们已经给他用了进口药物……”护士言罢急匆匆的推开殷浩,“抱歉,我还要去拿血。”病人已经输了大量的血,可是依旧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出现了不良反应。
殷浩不敢阻拦,只得焦躁不安的等在门口,“该死的秦天!”恨恨地一拳锤在墙上,红色的手术灯一直闪烁不休,非常刺眼。殷浩不安徘徊一阵,却又听一阵孩子的哭闹声,抬头一看却是妹妹怀中的彬彬,哭闹着要睡觉。殷小雅也是一宿未眠,脸色苍白,不由得一阵烦闷:“小雅,不如你先把彬彬带回去,自己也睡个觉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守着就好。”
殷小雅摇头:“这怎么行,你也不是铁打的,昨天也找了一夜,我留在这里,有事情可以帮忙。”“妈妈,哇……”怀中的彬彬又是一阵哭闹,殷小雅连忙哄慰。
讨厌这孩子哭,殷浩眉头再次簇起,面对妹妹的关心火气却无处可发:“我没事,你要带孩子,还要去照顾咱们爸爸,还是回去休息吧!”昨晚他当然睡得很好,不过这话却不能说。
“我……”殷小雅还想再辩,附近值班的护士走来:“这里是医院,里面正在手术,你们安静一点!”
三人正在争执,手术室的灯刷地熄灭了。主治的医生走了出来,不等殷浩开口询问,便摇头摘下口罩:“情况不乐观,病人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已经严重衰退,心肺、呼吸功能已经完全靠人工,最严重的问题是肾衰竭,家属还是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什么?”殷浩像是被狠狠打击到似的后退一步,脸色刷的惨白,踉跄一步,跌跌撞撞地冲进手术室,周围协助手术的医生纷纷收好用具,悄然离去。
潺弱的律振飞带着呼吸机,静静地躺在手术台的台床上,无影灯打在脸上,尽是没有丝毫血色的惨白,也瘦得露出了尖尖的下巴,久病之下五官已没有往日的贵族气质,但依然可算清俊,只是由于病容沉塌,轮廓骨骼凸显,眼窝处是深深的阴影,在大变态殷浩的眼中,带着另外一种病态凄艳的美。
“振飞……”殷浩伸出微颤的手,想抚摸,却无法碰触到对方带着呼吸机的脸,最后轻轻地落在对方软软的短发上。这个,才是他的振飞啊。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鬼怪传说,昨夜见到的那个没有影子,难道竟然是一种可怕的不祥预兆么?殷浩原本应该激荡的内心此刻却异常冷静,静得可怕,如同金属一般的声音敲击回荡:他就要永远离开他,所以昨夜是来告别的么?
“大哥……”殷小雅担心哥哥,匆忙把吵闹的孩子拜托给门口的护士,跟进来小心翼翼地轻声呼唤。
他怎么敢离开他呢?殷浩仿佛没有听到殷小雅的呼喊,兀自轻轻的理着律振飞的头发,轻柔而爱怜,柔声眯起眼睛:“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准去!”
那模样看在殷小雅眼中,居然十分的阴冷恐怖,她心中怕得要命,深怕哥哥出问题,抖着声音劝道:“大哥,你要想开一点,就这样离开,对律振飞也算是一种解脱……”
“滚!”猛然回头,殷浩射向妹妹的眼神竟然带着几分噬血,“再不滚,我就掐死门外那个杂种!”言罢,瞪视自己的妹妹,当年如果不是她求情,怎么会有今天!殷小雅被他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见大哥真的朝门外的彬彬走去,连忙冲过去抱起儿子,朝殷浩大吼:“你疯了殷浩!他是你的外甥!”
“哼!”殷浩冷哼一声,见他们母子都出去了,转身“抨”一声关上门,殷小雅虽然口上这么喊,但终究怕自己大哥出事,想要再进,门外的医师朝她摇摇头:“小姐,让你哥哥跟病人单独待会儿吧。别打扰他们了。”最后一面了,这种生离死别他们见过太多太多。
不一会儿,紧闭的手术室内隐约传出压抑的抽泣。
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扣扣扣!”有人在敲玻璃。
殷浩红着双眼,沉浸在绝望中,根本不加理会。他用手一遍遍轻轻抚摸病人耳边的头发,嘴里重复:“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许去!”满是柔情的双眼却闪亮着狠绝的冷光,“就是地狱我也不会放开你!”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要毁灭就一起吧。
“滴……滴……”安静的病房内,只有病人心电图的回响,这是这个绝望男人唯一的安慰,往昔的一幕幕,在眼前沉重地闪过。
“扣扣扣!”窗外的人继续敲。
眉头阴狠地皱起,到底是那个不怕死打扰他们!殷浩怒极,起身朝窗户冲去:“不是让你们都滚……”气势汹汹的怒喝到最后来了个急刹车,“……出去……么?”最后三个字虽然出口,却一顿一顿,最后成了了个音调上扬的疑问句。
“是我,”来历不明的律振飞在窗外挥手,然后双臂有力的一撑,轻松跳上窗台,蹲下来继续敲玻璃:“有人过来了,快点开开!”位于一楼的手术室方便急救,同时也方便了某些人不走正门。
被刺激到无法反应的殷浩,呆呆地把窗户刚刚打开一条小缝,手长脚长的律振飞一脚踹宽缝隙,麻利地跳进了手术室。刚刚站稳……爬窗进来的男子就对着殷浩的酷脸研究一番,指着对方红红的眼眶,皱起眉头:“你哭了?”
“我……”突然被对方如此直白的点明,殷浩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半是尴尬,半是掩饰地咳嗽一声:“咳,这个……其实……”
立刻察觉了对方的尴尬,律振飞大手一挥,友好体贴地拍拍殷浩的肩膀:“也没啥关系,虽然昨天才认识,但我也不是外人,更不会讲给别人听,你放心好了。”
前一秒还沉浸在绝望中、身处疯狂边缘的男子,居然生出种无力投降的挫败感,顿时哭笑不得。扫过对方脚下,果然没有影子,不过振飞似乎还没有发现这点,而是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这个就是……”见到病床上的人,律振飞大受刺激,宽挺的双肩都忍不住紧崩,“……是我?”病床上的病容如鬼,骨瘦如柴,只剩一口气。相信无论任何人见到,都会觉得惨不忍睹,除了……
“是啊,”殷浩叹息又爱怜地接了一句,“这样的病容,真是凄美得让人心碎呵。”
闻言律振飞的肩膀一抖,脸色难看转过来,牙关紧咬,手上双拳握紧:“殷浩!你这个变态混蛋!”他一把抓住殷浩领口,另一只手抖啊抖地指着病床:“凄美你个头!该死的,我就知道落到你手里没有好下场!你给我看清楚,就要死了!”被眼前自己的惨状刺激到的男人,立刻哇啦哇啦的训起罪魁祸首。
“是啊,要死了……”殷浩眼中因为律振飞的到来,而闪出的一点光亮,迅速黯淡下去。
“滴滴滴滴……”病人的心电图急速跳动几下,然后越来越慢,起伏越来越小,生命在流逝:“滴——滴——”
听到警报,殷浩脸色剧变,咚一声,站不稳地后退半步,撞到做手术的床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闭了闭眼,用手抹过疲惫的脸:“振飞,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伤感的男人温柔地看着抓住自己领口的律振飞,扭头伸出手想要触摸病床上的人,却停在半空,哑声道,“如果……如果……”这些不祥的话,他无法轻易说出口,沉默片刻,才继续道:“他死了,这个世界再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就算是赎罪也罢,我希望是你亲手带我离开这个世界……”眼前抓住自己领口凶巴巴的男子,和那个憔悴的可怜病人,殷浩已经再也无法分辨,闭上眼睛,各种表情的振飞,一一浮现,在他心中乱糟糟地纠结成一团。
“滴——滴——”是他在告别。
原本气势汹汹的律振飞松开殷浩的领口,对方的模样让他不忍再训,甚至有些许心疼。他双手拍拍对方前胸的衣襟,一边把刚才扭出的皱褶拍顺,眉头微蹙:“殷浩,我以为用死亡来逃避,不是你的作风。”
“滴—”
殷浩嘴角悲哀的上扬:“这不是逃避,我只是……”只是生无可恋。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男人摇头,不愿再说,却突然感觉异样,对方的手双似乎正抚在自己胸前……
“只是什么?”贵族气质的俊挺男子,双手贴住对方的结实胸膛,保持“推倒”姿势,却似乎自己毫无所觉,只是单纯的追问。
偏偏男性薄唇不易察觉的的扬起,泄漏出些许别有意味的秘密。
“滴——”
“咳……我只是,只是觉得……唉,对不起振飞……”可怜的殷浩,他竟然觉得喉头发紧,小腹一阵滚热,天知道,他现在的情绪明明还是痛失所爱,悲痛欲绝啊。
“殷浩,你听着。”某个几乎贴到对方身上的俊挺男子,男性的魅力薄唇就在距别人嘴角几寸的地方,强势地一开一合,“如果你真的觉得亏欠,就让你的振飞平静地走吧,他太累太苦,绝对不愿意就这样生不如死。”要说了解想法,谁能比得过另外一个自己?
殷浩还想辩驳,律振飞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继续:“至于赎罪,这个好办。现在我黑人黑户,找不到地方吃饭,以后你要负责养我。”说着,俊颜扬起夺目的微笑,低声道,“可好?”
就像一片金色的灿烂阳光……被对方俊颜上的笑容蛊惑,殷浩傻傻地点头。
不待刚刚承诺赎罪的男人回过神,室内的心电图骤然发出长长的哀鸣,“滴———————————”
表情骤变,殷浩回过头,张开嘴欲喊——
该死的,真不是时候!
“……!!!!”不待他凄厉的低吼奔出喉咙,律振飞双手一提,扑倒对方,贵气的男性气息飞扑上前,及时的覆盖住对方颤抖的冷俊嘴唇,狠狠地吞噬了对方唇中的苦涩悲怆,咬碎了一切来不及出口的撕心裂肺,
一股悲怆绝望涌上殷浩心头,撕心裂肺地击中心脏,流血已久的心骤然碎裂,这绝望还不罢休,直想冲口而出,却被堵在口中,一丝丝的融化,对方的唇舌带着熟悉的滋味,而坚定有力的侵入却是绝对陌生,却又带着充满诱惑的温存,这样的温暖让他眷恋,沉醉,融入堵在口中的气息,化为一丝丝的甘甜,缓缓的流回脾胃,融进四肢百骇,碎成一地的心脏如同电影倒带,一片一片地自动飞起,拼补成完好无缺的男儿心。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律振飞分开对方的唇,敲打对方的结实的胸膛,“你的车借我开,忙完事到老地方找我。”言罢,推开窗户,转身就跳。
开玩笑,病房内的治疗仪器外面有人监控,心电图停止这样的大事,无论抢救还是确认死亡,外面的医生护士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冲进来,黑人黑户的他留在这里纯粹是自找麻烦。
“等等,”殷浩叫住已经爬上窗台的人,伸手从上衣中掏出黑色的钱包,抽出张金卡飞快递给对方,“密码是你生日。”黑人黑户,没有钱哪里去吃饭。
律振飞接住金卡,换到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俐洛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谢了!”看了一眼,发现这种金卡额度不菲,眉眼透出笑意:“就算你昨晚的夜渡资好了。”其实这种金卡他自己也有一张,不过在这个世界的银行中肯定是黑人黑户,取不到一分钱。
望望对方忙着翻窗的背影,又回头看到旁边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人,刚才隐藏的悲哀从殷浩脸上显露,他只觉嘴角发苦,这两人虽然本质上完全相同,可毕竟是不同个体,活生生的另一个主动找上自己,本来应该很开心才是,然而一种苍凉的苦涩却涌上心头——毕竟对于这个已经失去生命的振飞来说,他这短暂的一生,实在是太过凄凉。如今自己就这样另结新欢,实在太过薄情,然而,那诱惑却又如此巨大,让他无法抗拒……
大概今生,这种负罪和愧疚会永远相伴吧。扫过病床上逝者的一瞬间,殷浩的脑中闪过这许多念头,然而下一秒,他竟然再一次看到了无法解释的景象!
那原本静静躺在手术台上的振飞,身上竟然蒙起了一层黑色的薄烟,雾一样的笼罩住身体,然后嗖的一声,黑雾迅速朝窗外射去!台上的尸身像是释放了一次静电,咚地弹跳一下,又躺了下来,生命仪器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哎呀!”倒是刚刚跳落地面律振飞在外大叫一声,殷浩关注地探头去看,对方居然落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那团黑色的雾气,此刻正在他的脚下,慢慢地变形融化,最后,变成了完整的影子!
“咦,这是……”律振飞终于也发觉了异状,惊讶的抬头和殷浩对视一眼。不过后者已经没有多的时间和他谈话,挥挥手让其快走,快速关上了窗户。因为手术室外的殷小雅和医生护士,已经开始心急火燎地拍打着房门,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来!
“大哥,开门!说话啊,大哥!”殷小雅心急如焚地拍打着手术室的门,却发现从里面锁住,顿时担忧万分。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大哥对律振飞的偏执,其实已经走火入魔,她实在不敢想象此刻大哥的状态,更不敢想以后大哥会怎样,自己却都已经浑身发冷,感到莫名的恐惧。
“殷先生,殷先生。”发现生命讯号中断的医生也赶到门口,试图用钥匙开门,却发觉是从室内反锁,顿时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两名留下保护律振飞的警员对看一眼,主动上前帮忙:“让我们试试。”一个警员俐洛一脚,狠狠踢在铝合金框架的门上,门框顿时扭曲变形,还想再一脚脚,大门却夸啦一声自己打开了。
开门的正是殷浩,他脸色难看,步履沉重地出来。眼中带着沉郁,长长地叹息一声,让开路,让医师们入内。
“殷先生,请结哀。”门口的医师朝他点头,走进去检查善后,检查瞳孔,盖上白布。这位殷先生他们也颇为熟悉,以前病人几次情况危机都是来这里抢救过,更是挖走了他们在医疗界很有名的主任医师担任病人的私人医生,可谓不惜巨资,无奈人力有限,无力回天。如今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大哥……”殷小雅上前一步,想要安慰殷浩,却不知怎么开口。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她已经顾不上安抚哭闹的彬彬,好在有住院的病友暂时帮忙看着。
“小雅。”殷浩伸手拍拍妹妹,声音中透出疲惫,“他走了。”
“是啊,他……他走了,”殷小雅点头,她原本还害怕殷浩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对方这么说,反而令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大哥,你……你多保重啊!”
殷浩无言地点头,眼眶有些暗红的印子,嘴角显得有愁苦:“帮哥哥给董事会的何老先生电话,通知他们这个消息。”低下头用手抹住脸,“现在没心情和那帮人多说。”
“哦,好的。”殷小雅迟疑一下,开始拨打电话,以何老先生为首的旧派是律振飞的世伯,由于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在董事会内一向与大哥不合,律振飞的事情通知他们也是应该,大哥不想理他们也属正常,不过她总觉得大哥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实在令她担忧。因为她的哥哥她最了解,此时此刻,他的表现实在是太冷静,太镇定了。
过分的冷静,过分的镇定,往往预示着极度的异常,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妖异的程度,她宁可她的大哥此刻疯狂发泄,哪怕是失控嘶吼,哪怕是抱住尸体不放手,哪怕是关起门来失声痛哭,他们都可以立刻给他一针镇定剂,然后慢慢让他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可偏偏他带着疲惫,带着哀伤,嘴角带着淡淡的愁苦,安静地对她说“他走了”。
内心更加忧虑,大哥的性情她很了解。最是坚强,当年得到唯一推荐公派留学的名额后,在国外为了凑学费,可以打好几份工,还做助教,无数的困难挡在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的一一克服。然而,律振飞注定是他心脏中最执着,也最要害部分,脆弱地不堪一击,越是坚强的人一旦崩溃,后果往往是毁灭性的。大哥此刻的表现,很可能是已经决定生死不离,律振飞虽然先走一步,但他已决定追随对方于九泉,否则哪能如此平稳?大哥的想法一向都很偏激,难道他竟是存着这种念头?越想越心惊,殷小雅牙齿抖得咯咯作响,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电话,只恨自己孤儿寡母,这种情况,无人能帮她拉大哥一把。
不行,虽然父母已经声明不愿再理会大哥,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也要通知他们。
“小雅?你怎么了?”殷浩虽然心情沉郁,但到底是敏锐的人,很快便发现小雅脸色惨白,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决不能逃避,反而应该撑起局面:“脸色这么难看,一定没有休息好。”挥挥手示意她回去,掏出自己的电话准备拨打:“你带彬彬现在立刻回去睡觉。今天晚上的丧礼来人还需要我们应酬,到时候我要看到你精力充沛。”言罢,拨通自己的助理,吩咐人来帮忙操办后事。
“大哥,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殷小雅蹙起纤细的眉毛,颤声问。她有些迟疑,有些迷惑,大哥正常得颇为异常,就连说话都带起了平日的独裁作风,这种镇定决不是是绝望的死寂,虽然有些黯淡,但她分明看到对方的眼中,依旧闪动着沉稳的敛光。
又或者,她看错了大哥,其实他是个薄情寡义的薄凉之辈?这个念头一冒出,就连殷小雅自己都吓了一跳。如果是真的,那律振飞今生还真是被他哥哥活活地糟蹋了。
毕竟是心疼自家妹妹,殷浩耐心地朝她点头,反过来安慰对方道:“放心,我还撑得住。”
心中虽然惊疑不定,但哥哥没有求死,毕竟是好事,对于律振飞的离去,殷小雅也十分惋惜。对于哥哥犯下的罪孽,她一直心有亏欠,此刻也是心乱如麻,是否要听从吩咐离去,倒也没了坚持。正在犹豫,两位留守的警官走了过来。
“殷先生,能占用您一点时间谈两句么?”
殷浩略一沉思抬头:“当然,什么事情?”
两名警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一步:“是这样,刚才我们向队长汇报了这里的情况,他着我们向你表示慰问。请节哀。”停顿一下,警员的眼睛扫了下殷小雅,语调迟疑:“另外,我们还有一些事情,想请您协助……”
“抱歉,你们也看到了,恐怕现在我暂时没空。”殷浩苦笑,“不如另约时间?”
“不会占用您很多时间的。”另外一名警员着急抢白,恨不得拉了殷浩到一旁商议。后者疑惑的挑起眉毛,什么事情这样着急?
看到大哥很正常的与警方沟通,殷小雅的心暂时放下了,无论律振飞的死活,她关心更多的,当然是自己兄长。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不太方便,便点头招呼道:“那大哥你保重,我先带彬彬回去。晚些时候来找你。”言罢,带着儿子离去。
收回目送的视线,殷浩扭回头,耳边响起警员滔滔不绝的介绍:“殷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这两日看起点的种马小说回到明朝当王爷正上瘾,决定明日起文撂下了看……那文三百多万字呢,等我看完再开工,要是各位文慌,也可以去看,嘿嘿
唐记烧鹅
庄重肃穆的气氛弥漫在别墅的大客厅内,黑白两色的幕布沉重的低垂。律振飞刚入LK时所摄的照片被悬挂在正中,数根白蜡烛在往其下静静燃烧,香蜡缭绕,在照片的镜框上映出淡淡微芒。
公司的助理依照殷浩的吩咐联系好了负责丧事相关礼仪的公司,他们迅速又熟练的按照客户的要求,搭建起了最高档次的灵堂。平日负责照顾久病的律振飞的一干看护,早已在殷浩的授意下,跪在灵前,答谢各方吊丧致哀的友人。
“请后天务必参加葬礼。”殷浩在门口跟公司的高管握手作别,目前他的情绪已经平复许多,一切正常,“天色不早了,路上小心。”毕竟律振飞也算他们名义上的董事长,更何况是总裁亲自主持,前来吊丧自是应当。
来客们纷纷作别。
最后几名客人从屋内走出,看了殷浩一眼,却并没有和他相握,为首的何老冷哼一声:“殷总裁,告辞了。”
殷浩眉头一挑:“你们几位刚来,这就要走了么。”不过他的手也收起来,抱起手肘,倒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既然祭过世侄,还留在你这里做什么?”何老一行人根本连面上的功夫都不愿跟殷浩敷衍,转身就走,“你好自为之吧。”传闻殷浩近年来颇有悔意,不过今日灵前一见,这个野心分子果然冷血到了极点,双方没有任何好说的,还是董事会上见真章吧。
立在原地,殷浩颇为无趣地送走了这最后一批来客,回到屋内殷小雅正在收拾客厅,不若平常人家亲友守灵的热闹,律振飞灵前冷清,殷浩竟然连超度作法的和尚道士都没有请,也难怪何老一群人愤愤而去了。
不是不愿,是不敢请哪。殷浩疲惫地靠在单人沙发上,闭上眼睛揉着额头,想到下午见到的黑影,对妹妹吩咐道:“累了一天,你们也早些睡吧,这里有我守着就成。”
“没关系的,我陪你吧。”殷小雅知道让哥哥今夜一定会守灵的,忍不住出言关心。殷浩摇头一笑,刚想说自己没关系,腰间的手机振动起来,拿起一看,是律振飞旧宅的号码。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喂,是我。还在忙呢?”
闻言,殷浩疲惫一扫而空,是他!他拿起电话走向别墅外花园的角落道:“刚刚送走最后一批人。怎样,房子住的还习惯吧?”
“自己家有什么不习惯的?”那头的人轻笑,口气略带遗憾,“可惜现在黑人黑户不敢乱跑,否则还真想去隔壁四周转转,也不知道邻居有没有变。”律振飞回家之后仔细查看,发现房子的格局摆设和自己空间的房子三年前的样子差不多,看来殷浩一直都有很好的维护,就是冰箱里没有食物,他不得不顶着黑户口跑去买泡面,差点被小超市的大妈识破,幸好跑得快。
殷浩略一沉吟,思索道:“你的身份始终要解决,这样躲在暗处也不是办法。可惜下午的事情众目睽睽,无法掉包。”眉头皱起,颇觉为难,语调很不自信,“不如我们对外宣布你是律振飞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好不好?”
“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哪里来的兄弟?你当LK那帮老头子很好胡弄?”电话那头的律振飞朝天翻了个白眼,“弄不好他们还以为是你玩的什么花样……算了,电话里哪能讲清楚。你有空还是过来一趟,我们计划一下。反正我闲的也快发霉了。”对于一个昨天还在LK集团叱咤风云的人,突然被金屋藏娇肯定会不适应的。
殷浩当机立断,拍板道:“那好你等我,我马上过来。”明后天还有诸多后事要办,还有葬礼要举行,还有礼仪要安排,LK董事长去世还有更多的法律程序要解决,实在分身无暇。律振飞的身份问题宜早不宜迟,最好能在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搞定,还是今晚上跑一趟好了。
“你现在就要过来?”律振飞听了有些惊讶,讪讪道:“对了殷浩,我记得你家附近有个唐记烧鹅……”
“烧鹅?”原本听到对方的口气,还以为自己被讨厌的男子愣了一下,对突然跳跃的话题颇不适应,点头道,“我家附近是有,怎么?”
“就这么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痛快起来,“快帮我买一只,一起带过来吧!”天知道他今天只吃过泡面,垂涎那个已经很久了!
殷浩满面春风地挂上电话,兴冲冲地跑进客厅,对殷小雅道:“突然有点事,今晚上就不回来了。你让佣人们照看这里一下,明天早上家里还会有客人,我会尽量赶在他们之前回来的。”
居然连灵堂都不守了?殷小雅抬眼看到哥哥的神色,大为惊讶:“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一定是出了很严重的事情。
“唐记烧鹅!”语音未落,殷浩已经冲出大门很远了。
“叮咚。”双手捧着烧鹅食盒的男子殷勤地按着门铃。这撞大宅自从他的主人出事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所幸LK集团总裁聘有专业的保洁人员定期打扫,这里丝毫不显破败。门铃响起,还是三年来的头一回。
“刷”木质大门俐洛地打开,律振飞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看着对方手头的东西,满意点头,热情招手:“快点进来。”
“你等一下。”殷浩把烧鹅递给律振飞,又转身去开来的公务用车上取来荷叶鸡、酥鸭等好几种食物,献宝似的一一放到饭厅桌上,顿时让人垂涎的香卤汁水在空气中弥漫开,或清淡或浓郁,在空气中混合在一起,齐唰唰的扑向某个只吃了一顿泡面的男子那可怜的鼻翼。
律振飞一转身,冲进厨房去拿筷子。
搬完熟食,殷浩又变戏法似的,从车仓后面搬出许多青青绿绿的蔬菜、鸡蛋、啤酒、雪糕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入冰箱,这大晚上的,也不知他从哪个超市买来的。等他忙完,转身却发现律振飞已经在饭桌上摆好两双筷子,熟食分类放入碗中,坐在桌旁朝他招手。
共进夜宵啊?殷浩的心不争气地一跳,幸好脸上还掩饰得住,沉稳地走到律振飞身旁坐下,笑道:“今天从早忙到晚,还真没空好好吃饭,到真是饿了。”
大开的饭厅吊灯下,律振飞把对方看得清清楚楚,模样倒是带着奔波一天的疲累,不过眼睛闪亮,可见精神很好,心中倒也安定许多,也不枉他豁出去一吻。律振飞借花献佛地拿出对方带来的啤酒:“正好陪我一起吃,你那头还顺利吧?”这个曾被自己视为魔鬼的男人,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啊。他虽然冷傲,虽然狷狂,但也会疲惫,也会沉睡在白色小野花之下——想到曾经的黯然神伤,律振飞越发不愿再次犯错。
看着对方那张关心自己的俊朗面容,殷浩的心又不争气的使劲跳动,激动地只想把对方拥进怀抱,却又不敢冒失,强自按耐下激荡,哑然道:“没有问题。不过上午警方找过我,说秦天可能还不死心,会再次找我报复。”
“怎么?他还准备把我们都干掉?”律振飞失笑,手上朝烧鹅进攻的筷子并没有停,他实在馋坏了。
“来,吃这个。”殷浩又夹了几块食物放进对方碗中,“从LK高层沦落为囚,在监狱中又不知受了多少罪,心中愤恨是一定的。警方根据现有的线索分析,他可能很快就要找我麻烦。”
律振飞从善如流地使劲埋头吃饭,饭碗里小山一般的堆积物却越对越高,他终于忍无可忍地眉头皱起,把碗里的东西一块块丢还给殷浩:“这可有点棘手,他在监狱中说不定认识了什么三教九流,如果有枪的话……”沉吟片刻,无奈道:“你还是把你那帮子狗腿保镖带在身边比较保险。”
所谓狗腿子保镖,正是当年殷浩雇佣来囚禁律振飞的手下,这些家伙看守无力反抗的可怜男子滴水不漏,殷浩遇险的时候却一个都不在,虽然律振飞还是觉得靠不住,不过聊胜于无。
殷浩心中一暖,呵呵一笑,夹起碗中被振飞丢过来的食物就啃——这也算是振飞给自己夹的菜吧?更没想到振飞居然从容地提起那帮“狗腿子”,口气还十分关心自己,顿时心情大好:“不用担心,既然警方找上我,我已经和他们商定了完全的策略,现在我们只需要稍加变动就可以解决一切难题……”说着,俊脸上配合着露出阴险笑容,“来,听听我的计划如何。”
讶然地看到对方突然出现的反派表情,律振飞额角一抽,老天,他怎么忘记了眼前这个看似温存的男子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阴谋家……看来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他。
“洗耳恭听。”律振飞干脆地举起啤酒罐,两罐酒在空中交碰,激起水花。
咣啷啷……地上已经滚落了近近二十个啤酒罐,殷浩发现对方手中的酒又空了,转身去拿,却发现带过来的酒已经被两人喝光了。
“咦,酒喝没了么?”律振飞的脑袋也凑到冰箱前面,跟着查看。
殷浩回头,对方微醺略红的俊容近在咫尺,眼眸却依旧清明闪亮,靠得那么近,他几乎可以触到他的呼吸,偏偏对方俊脸上坦然又随意,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正人君子模样的在自己的眼中是多么地诱惑——把他灌醉,然后弄到床上去,接着扑过去啃啊啃啊啃——这是他原本的计划,野心家心头的恶魔急速地跳动,看向对方的目光也炽热起来。
仿佛对前者的热情的目光毫无所查,律振飞失望地拍拍对方肩膀:“算了,真的没有了,不喝了。”又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有些意外地道:“咦,居然喝酒喝到这么晚。你明天还有一堆事情,早点休息吧。”言辞清楚,思路清晰,丝毫没有喝醉的迹象。
好机会!殷浩大喜,今夜可是大良机,野心的大狼目光中满是垂涎,笑容诚恳地使劲点头。
他以为他看不出来么?律振飞不动声色地微扯嘴角,立刻亲切状地关怀道:“酒后驾车不安全,恩,今晚就睡客人房吧,别回去了。”哼哼,想他纵横商场,早就把酒量练上去了,如果现在连殷浩都拐骗不了,还混什么LK总裁。
“哦,那我去睡客人房。”大灰狼跨下肩膀,失望地叹息一声,他明明记得以前振飞半杯酒下肚就醉得天昏地暗,任由摆布,没想到现在居然十多罐都没能潦倒他,看来今晚亲近的计划困难重重。
“恩,你快去吧,我先收拾一下桌子再去睡。”律振飞挽起袖子,准备收拾,平日也就罢了,可这房子他已经收拾了一下午,现在看着一桌杯盘狼藉,还真不顺眼。
“哦,这些东西我来,你去睡就好!”出于大男人保护主义,殷浩把手一挥,自告奋勇地献殷勤。
“那好,桌上的你慢慢收拾。别忙太晚,明天还要去公司。”律振飞立刻从善如流地跑了,还朝对方心情愉快地挥手晚安。
大男子心态的殷浩完全没有中计的觉悟,反而心甘情愿地做起了家庭妇女的家务工作,奈何这些事情,实在不是这位以酷傲著称的冷俊总裁所擅长,收好乱糟糟的碗筷放到厨房去洗,却找不到洗涤剂,凑活用冷水冲涮一番,大块的食物残渣却堵塞了排水管,水哗哗的趟了一池,混合着碗筷的油腻,粘呼呼地漫上来……
“哦,该死的。”殷浩头大,眼前的情况让他非常郁闷,偏偏大灰狼一样敏锐的耳朵还听到隔壁的声音——同样是哗哗的水声,不过却是律振飞洗澡弄出的动静,想象一下对方那挺拔健康的身体,现在氤氲在水雾中,像虾米一样通红……可怜的殷浩被自己的想象搞得心猿意马,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他只能蹲在厨房用筷子捅水管,弄了半天毫无效果,倒把身上的名牌西装也搞得水油淋淋,实在是几欲抓狂,苦闷非常。
隔壁的水声已经消失,殷浩又整了十分钟,还是对一池油水中的碗筷无从下手。罢了!欲求不满的男人彻底绝望,放弃了主妇的工作,就让它们泡一晚上吧!可怜今夜他孤床冷枕,实在提不起热情和碗筷奋斗终身。
自荐枕席
自荐枕席
某只苦闷的色狼终于扔掉脏兮兮的外套,梳洗打理好自己,垂头丧气地准备老实睡觉,推开客房门却傻了眼——床上那个抱着双臂,摆出悠闲造型的贵气男子,不正是他垂涎了整晚的律振飞么!他穿着睡衣,靠坐床头,听到开门声,目光平和地抬眼看向自己。
“振飞?”殷浩后退一步,难道自己走错房间了?他惊讶地眨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地方,眼前的男子也不是幻觉,“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不欢迎?”律振飞双手摊开,表情很是无辜,“我以为你很欢迎我投怀送抱。”
“啊!这个……”情况变化太快,连殷浩都噎了一下,“你,你说你是来,来……?”传说中的冷傲男子心跳飞快,血流加速。
律振飞点头确认:“投怀送抱。”俊朗贵气的脸上一派沉稳,轻轻抬手,勾动食指,“过来给我抱一下。”
“给你抱一下?”被人勾动指头召唤男子无法抗拒诱惑,脚下自觉地靠近对方,他商场上阴谋用太多,不由得怀疑对方是否有诡计,眉头抗拒地皱起,这家伙不会是想占自己便宜吧?虽然他很难想象那种情况,不过既然他想的话,他,他……他也认了!但是他真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啊,真是的,一点调整的时间都不给他……真是太突然了!
“喂,我可是看你上午的时候哭得淅沥哗啦,好心抱你睡觉,安慰安慰你受创的心灵,”床上的俊朗男子不满的批评,“怎么你还磨磨蹭蹭一脸不情愿?”
被人提起上午被对方看到哭,殷浩也不禁老脸一红,不过好在鼻血都在对方面前流过,也没啥形象要维护了,他比较在意的是——“你只是要抱着我安慰一下?”不是要亲亲热热,火辣缠绵么?怪了,他居然觉得有点小失望……
“我现在黑人黑户全靠你养,对金主哪敢有不敬的想法?”律振飞好笑地拉开被单的一角,示意对方进来,“不过如果你坚持要赎罪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上午在医院两人的协议言犹在耳,律振飞立刻借题发挥口头上占便宜。
对方都这样说了,还迟疑那就是傻瓜。殷浩心情愉快地钻进被窝,顺杆就爬,小心翼翼地靠过去,见对方没有挪开的意思,更是大胆地把头靠在别人肩上:“呵呵。振飞,有你这种安慰,我真是觉得好幸福啊。”虽然没有热切缠绵,但是这种心灵上的安宁却是长久以来他所没有的,靠在对方肩头,往昔的愧疚追悔遥远的就像天边的乌云,被和煦的暖风一吹,统统一扫而空,只剩蓝天下的小船在港口舒畅地荡漾,畅快之极。
“呵呵,我是觉得主卧的枕头没你枕着爽。”律振飞随口抛出借口,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又挂起胡萝卜当诱饵,“如果你能一直保持良好睡姿,我可以特聘你为专用抱枕,福利待遇就是可以每天都有这种安慰哟,怎样,幸福死了吧?”其实他怎么可能对殷浩没有一点觊觎,昨天之前还在坟前痛苦纠结,咋然见到一个活的,还又乖又听话,怎么可能不心动,不过初来乍到,地盘还没踩热,世界还比较陌生(?),暂时还不愿太明显的暴露企图。
不过也的确够明显的了。
殷总裁闻言哪里还有不上钩的道理,立刻点头如小鸡啄米,握住对方的双手,热情摇动:“就这么说定了!”
殷总裁自荐了枕席,在晚上兼了“枕抱”这一样份有前途的工作,其效果是非常显著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去公司叫板,叫来自己的律师处理董事长去世的相关文件,显得十分意气风发,英气勃勃,就像一只充好电的干电池,浑身是劲,即便是和何老先生一派拍板叫阵,也上蹿下跳,十分活跃。
“你……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何老用手按住心脏,痛心疾首,“振飞刚走,你就迫不及待要赶尽杀绝了是吧?如果不是老总裁当初的赏识提拔,你怎么能有今天!”
“别管他,继续。”嚣张到了极点,根本不把其他懂事放在眼里,公司高层会议的圆桌上,殷浩手握着签字笔,侧身吩咐无良律师继续宣布决定。
各位高管坐在桌旁,噤若寒蝉,不敢吭声。殷总裁大权独揽,一向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非常时刻,明哲保身最为明智。
带着金丝眼镜的斯文败类清清嗓子,继续念文件:“公司决定于下周一召开董事会,选出新任董事长,并于即日起,律振飞先生担任的公司各项名誉职务自动解除,自动收回前任董事长律振飞先生名下一切公司产业,包括海湾观景豪宅,市郊的别墅,市区三处住宅,收回其在北京、上海的产业,收回公司配车,收回……”无良的律师张明华滔滔不绝的念着一长窜收回表单,明明白白地说明着总裁的刻薄寡恩,而下面的内容更是让人难以接受:“律董事长名下10%的公司股份,根据刚才宣读的遗嘱,已经由殷总裁继承……”
此言一出,股东们交头接耳,响起了一阵嗡嗡议论声。殷浩本人早已控制公司大权,他一派的人马股份比例早就超过50%,下周的懂事会选举,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他想选谁就选谁。现在竟然连律振飞名下的股份都弄到手,不算支持者,光是其本人的控股份额已经高达46%,现在的LK根本没有人能扳倒他。
但是,最让以何老为首的一般旧股东气愤的是,这个野心的篡位者居然连伪造文件这种事情都做了出来!何老一个眼色,持股较少的股东代表郑先生大声质问:“殷总裁!您出示的这份遗嘱以前从来没有人听说过,我们对他的真实性表示怀疑。”
“正是!”何老稳定了一下情绪,毕竟一般老股东都以他马首是瞻,“我们都知道律董事长这些年来身体欠安,我们对他是否能在意识清楚的情况下立遗嘱表示怀疑,殷总裁,没有行为能力的人,所立遗嘱无效,你不会不知道吧?”
“呵呵,LK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振飞名下股份本来就是我给的,现在我不过是收回而已。”殷浩很不给面子的冷笑两声,“何老还是早些回家去含饴弄孙吧。”
“殷浩!你知不知道伪造文书是犯法的!”何老被他一番抢白,气得说不出话来,明知道他是伪造,可是人家根本不理你,不屑跟你讨论,要告要揭发随你,到时候自然有律师出面帮他扯皮。反正大权在握,这些股份对殷浩来说,无关紧要,却把一干股东气的七窍冒烟。
“何董啊!您多保重。”何老先生一派的人马立刻上前扶住自己的大佬,高层的事情他们不敢插嘴,但总要给老大壮壮声势。
“爸爸!”何老的儿子,商业联络部的主管何远松也上前扶住自己的父亲。公司高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一向不插手,专心经营事业,殷浩颇为赏识他的能力,但由于其父的关系,殷总裁也颇为忌惮他的身份。
“好啦,越说越玄,遗嘱清清楚楚,手续文件齐备,怎么可能伪造?”冷俊严酷的殷总裁难得的露出个得意的笑容,冰霜从脸上消融,“振飞完全有能力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各位如果不相信,还可以去做笔迹鉴定。”看起来殷浩今天心情很好,居然亲自开口给了解释,换做以往,他只会让自己的律师去跟这些无关紧要的股东纠缠法律条款。与会者纷纷推测,大概是律振飞那挂名的董事长终于归天,殷总裁再也不必忌惮流言的缘故。
而殷浩会多此一举的开口解释,纯粹是由于这遗嘱其实可算他的第一份“卖身为枕抱”所得夜渡资。其亲笔签名来之不易实在不足为外人道,昨晚上献身抱枕,忍着化身为狼的念头,苦熬一夜,今晨律总裁表扬他睡姿好,不乱动,明显龙颜大悦,大笔一挥,亲手帮殷浩伪造了自己的遗嘱。这份遗嘱,就连笔记鉴定都找不出问题来,也是他超人毅力的最好证明,自然值得大大炫耀一番。
“唉!”何老早就知道殷浩手段多,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是伪造的极好,找不出问题。旧日和振飞父亲一起打下的江山,是守不住了。他们,大势已去啊。
殷浩见在座的没有了异议,意气风发地宣布:“好了,公司的决定就这样了。各位主管回去向员工传达,股东们要回去公司现在就派车送你们。我还有公务,就不一一送了。”言罢,转身回了总裁办公室,怎么看都有春风得意的嫌疑。
自编自导
自编自导
“振飞,LK伯伯没能帮你守住,实在是愧对你们父子啊。”何老立在灵柩前,仰天长叹,由儿子何远松搀扶着,四周的人群都是一身黑衣肃穆而立,只有天上的朦朦细雨在哭泣。
透明的水晶棺材内,律振飞静静的躺着,就好像只是永远睡着了一般。
今日是火化下葬之期,墓地他们已经看过了,苍松翠柏,远山环绕,是殷浩亲手选定的佳风水葬所。公司的少数高管们被邀请来参加律振飞的葬礼,只要再拜别挂名前任董事长最后一面后,火化后就要送他去坟场安息了。
今日的高管大多已经是殷浩的人马,也听何远松讲过一些旧闻,想来这位素未谋面的董事长身世还真是凄楚,孩子也没有一个,孑然一身,如果不是公司照应,连送终的人都没有。何老一派人大早就来拜别,殷浩却迟迟未到,众人议论纷纷,这些议论自然也传入了殷小雅的耳朵,她的嘴角不由悲哀一扬,何派的人都说大哥刻薄寡恩,但这三年来照顾扶持,今日的丧葬那一样不是大哥亲手操持?大哥内心的难过,又岂是这些人茶余饭后能讨论清楚的。
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今日还未到,难道是没有勇气按下那个按钮,面对离别么?这两天大哥情绪还不错,应该不会出事的。不过这两日家中的灵堂大哥都没有守,今日又迟到,到底是什么缘故?难道他真的已经不把振飞哥放在心上?不,大哥不是这种人!殷小雅正在胡思乱想,耳边听到有人说话。
“何老,殷浩来了。”何派的手下人贴上前,小声向何老报告。
细雨朦胧中,殷浩一身黑色的ARMANI正装,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黑衣的随从,从远处缓步走进祭堂。这个终于占领了LK的男人,眼神坚定,步履从容,气度不凡。
议论声顿时停住。
殷浩目光扫过众人,含颌道:“大家都祭拜过了?”
一众属下点头称是,他们摸不清总裁的态度,不敢随便发言。只有网络部的一干职员忿忿不平地哼了几声——他们是老总裁重用的人马,不愿辞职的,统统被殷浩发配去修电脑。今日何懂事亲临,怎么也要跟着来壮声势。
“早就拜祭好了,我们来得可早了。”
“哪敢像殷总这样迟到。”
“是啊,殷总收回了律董那么多产业,我们不赶着早一点把律董埋了,说不定连坟地都回收了。”
“噗!”肃穆的灵堂里突然有人笑喷,也不知是谁那么大胆。殷浩眉头一皱,眼前的职员和高管却没有一个嘻笑的,他脸色有些古怪地不便发作。可是有人却不能忍了,何老眉头一皱,上前对他们呼喝:“都给我严肃一点!这里是拜别振飞的地方,说说笑笑成何体统!”虽然有些是自己的旧臣,但是不尊重律振飞是绝对不允许的。
高管和职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无辜地摇头。他们没有笑啊?
殷浩趁着何老发威对属下训话,走到振飞的棺木前拜别,在殷小雅感动的目光下,他伸手敲敲水晶玻璃,深情地清嗓子:“咳咳……振飞,我来看你了。”他目光深情地望着对方,仿佛此刻不是死别,兀自说着绵绵的情话:“以前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以后的日子我们一定会快乐的。”
公司的人吵吵嚷嚷,只有殷小雅听到大哥的话,她被大哥的表情感动得双眼泪流,心中却深觉大哥语意不祥,以后的日子他们会快乐?难道大哥只是表面上没事,其实心中已存了死志?想到这里殷小雅大惊,想要上前一步搀扶大哥,却由于殷浩的动作暂时停下脚步,不便打扰。
殷浩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打开水晶盖,半个身子探入棺木,凑近水晶棺主人的耳朵低声说着什么,殷小雅听不清,她也不需要听清,大哥还能说什么?可恨那些何派的人一直咒骂大哥冷血,就连自己也忍不住怀疑大哥的深情……真是大错特错!殷小雅只觉眼前纯粹一幕人间惨剧,不忍再看。
“你给我合适一点,搞出灵异事件今晚上的枕抱就没了。”殷浩凑近棺木中律振飞低声威胁,小心翼翼地跟他咬耳朵。刚才众人听不出是谁偷笑,可他殷浩还能听不出?
“我、尽、量。”棺材中躺着的自然是律振飞,不过要达到“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的程度,只有一个人可以以假乱真。用他的说法是“自己的葬礼都不来参加,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待会儿他们还准备上演一出,“送去火化,居然临烧前发现人还没死,差点铸成大错”的乌龙狗血剧,由律振飞自编自导自演,这个比在医院里掉包容易多了。只要活生生的人出现在眼前,无论他们制造的火化事件多么离奇,旁人对着疑点想来想去,也只能得出唯一的结论:律振飞真的没死。
由于有殷浩挡着,两人明目张胆地又咬了一会儿耳朵,公司的人已经候在门口,就等出发,殷浩才一脸凄楚,准备让这个缠绵悱恻的狗血剧进入下一阶段。他起身盖上水晶盖,一脸成熟男人才有的沉痛:“走吧,通知焚化准备,我要亲手送他上路。”
戴着口罩的尸工把尸体运进焚化间,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焚化间中还进了一位家属,平日这里都不许外人进,但这人据说是什么LK的总裁,总之非常有权势,就连他要求亲手焚烧的要求,他们的领导都答应了。
焚化间的透明玻璃外,站着LK的一干人在等候。
“我们现在就开始么?”尸工恭恭敬敬地询问,露在口罩外的两只眼睛下垂,生怕触怒了这位看似情绪不佳的权贵。
“等一会儿,我再看看他。”殷浩伸手握住律振飞自然垂下的右手,开始酝酿情绪,准备过一会儿配合对方的行动,务求逼真感人。
尸工点头,刚想转身给两人一点空间,却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惊讶地对着殷浩叫起来:“殷先生你快看,律先生没死!”
“什么?”殷浩十分意外,条件反射的低头去看,却有一丝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不待他多想,尸工已经一步冲到殷浩面前,露出手中尖刀,一击朝他刺来!
由于觉得有些不对,殷浩一直有些保留,当下眼疾手快,不待尖刀刺到胸前,抓起放在身侧的火钳对着猛冲而来的尸工一钳敲去,正中胸口,那尸工踉跄着倒退两步,一个不稳摔在地上。不待尸工再次爬起,殷浩抓住时机上前两步,一脚踢飞他的尖刀,直到此刻,焚化间隔绝的透明玻璃外,才响起了一阵巨大的惊呼:“哦,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行凶!快报警!”
老天,那个尸工手上居然拿着尖刀要刺杀殷总裁!
而早晨跟随殷浩一同前来的几名随从反应最为迅速,马上打开房门,冲进焚化间。他们其实正是警方派给殷浩的贴身安保人员。
尸工被殷浩一击,趴在地上还来不及起身,两名警员就已经冲入房内,一边一个制住了他。殷浩皱眉扯下尸工的大口罩,倒抽一口冷气:“秦天!”
难怪!一个尸工居然开口叫出“殷先生”和“律先生”,原来是他!
“不错,正是我。殷浩,今天没有杀到你算我失手,你也不要太得意!”秦天早已不复当初的挺拔风度,现在的他头发凌乱,黝黑肮脏,已经完全一副被生活压跨的苦力模样,难怪刚才装成尸工也没有被认出来。
老天,是他!玻璃隔间外的殷小雅顿时心中五味杂沉,掀起滔天巨浪。
警方早已料到秦天越狱后会找殷浩报复,没想到他居然选在今日,幸好警方早有准备派了人跟在殷总裁身边——多少还是有些作用,而且查案还是很有些经验的。其中一个警员立刻问:“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原来的尸工呢?”
“哼哼,自然是被老子偷偷干掉了!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够本,殷浩,想不到突然喊出律振飞没死,第一反应之下,你还能自保!”被抓住的杀人凶手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言辞之中有的只是没能杀掉殷浩的忿忿不平。
“什么?”两名警员一听他居然杀掉尸工,立刻义愤填膺想要再问,殷浩制止他们,走到秦天面前冷静道:“阿天,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样恨我?当年我们不是大学中的死党么?”
“呸!”秦天恶狠狠地向殷浩吐了口唾沫,“死党?把我送到监狱,让监狱中的狱警和犯人‘好好照顾’,你就是这样对待死党的?”他的双眼放射出仇恨的光,“你知道这两年我在狱中是怎么过来的么?你试过在监狱中被那些暴力犯像女人一样玩么?你知道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让刀疤他们帮我越狱么?!”他越说越恨,两个警员几乎压制不住。
“是你咎由自取!”殷浩气愤地打断他地争辩,“你明知道我要保振飞,还敢把他害成那样!”
“全都怪你!”秦天破口大骂,挣扎地更凶,“你成天就知道振飞振飞,把当初的雄心都抛在脑后,我不过提醒一下,就跟我翻脸,你这样的兄弟我不要也罢!”他双目赤红,无尽的恨意涌向殷浩,“不过这样也好,就算今天我杀不了你,总算解决了律振飞,想来你也会感到非常高兴才对,你知不知道那两天他被我抓走是怎么过的日子?”秦天的表情扭曲起来,“我用竹签一根一根的扎他,用球棒敲他的头,把他丢到浴室的水缸中呛水……”
“住口!”殷浩大声呵斥,心中怒极,这些天身边有另外一个振飞相伴,让他几乎抛却了心头碎裂般的难过和痛苦,然而此刻被秦天一提,那些奇迹般淡化的强烈感觉又强烈的浮现——找不到振飞时候的焦急与慌乱,恐惧与惶惑,没想到他一向待之若宝的振飞落在秦天手里却是那种遭遇!然而殷浩怒极,若是还对秦天有一丝的同情,此刻也荡然无存!
然而殷浩越愤怒,秦天就越得意,他放肆的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还不止如此,你知道对着一个不会动的人,把我在监狱中受到的屈辱都还给他,是多么的快意么?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该死!”殷浩的胸口的愤怒像是要炸裂一般的难受,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的扼住秦天的咽喉,只想就此掐死他。两名警员见状连忙阻拦:“殷先生,请冷静一点。”
殷浩气得脸色青白,手上青筋爆起,死死的扼住秦天,原本在玻璃隔间外的属下们连忙也冲过来,死死地拦住他,秦天扭动脖子趁机挣脱,跪在地上咳嗽两声,还是忍不住得意狂笑:“咳咳……感觉不错吧,殷浩,哈哈哈哈……”
当初的事情,的确只是一场冲动下的恶果,如今却已经无可挽回。一旁原本内定的男主角律振飞已经满腔愤懑,他要复活啊!现在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狗血剧!临开演居然还半路杀出个抢戏的!最不能忍受的是,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秦天和居然敢染指他!还真当他是死人啊?眼前的情况简直让人抓狂!还要不要人复活啊?老虎不发威,当他是HelloKitty!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内定男主角终于忍无可忍,石破天惊地巨吼一声!“——你抽风啊!!!”
原本房间内嘈杂的人声骤然寂静,压制的,反抗的,冲动的,阻拦的,全部保持着怪异的扭动姿势,静止下转向声源,然后脸色发白。
“哈哈……哈……”秦天狂笑的声音还来不及刹尾,骤然噎住,脸色怪异地扭动脖子,他他他居然看到律振飞一个挺身,从台子上漂亮地跳了下来!“你,你,死……”秦天抖着手指头,指着律振飞,嘴唇吓得发白,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警察也感到脖子上寒毛倒竖,连压制秦天都忘记了。
“你什么你?死什么死!”律振飞不由得火冒三丈,一步步走向秦天,“笑得那么难听,死人都被你吵醒了!”该死的,这家伙完全没有自己认识的秦天在商场上练就的气度,胆小又猥琐,居然被他这样一个人搅了既定狗血剧,真是亏大了!
寂静,绝对的寂静。就连殷浩也张大嘴巴忘记说话,剧本不是这样演的吧……
“你,你,你没死?……”秦天冷汗直冒,企图自我欺骗,然而恐惧之下却六神无主,说了实话,“不,你死了,你,大白天的你居然……”他一边说着,身体一边抖的像筛糠一样朝后退,“……你居然就来……来索命……”
“啊~~~~!!董事长诈尸索命啦!!!”终于,公关部的女性经理詹芳芳尖叫一声,高跟鞋一扔,惊恐万分地朝焚尸间外冲去!
“啊~~!!”众人尖叫起来,呼啦一声全跑了。这莫名的恐惧传染的最快,一个人开跑,LK的高管们一下子全朝外跑,速度比刚才冲进来参与殴斗,快了不止一倍。
何老先生也被自己的儿子何远松拉着隔间躲着,老人家对鬼神之事颇为迷信,大着胆子偷看那边的情形。刚才还朦朦的细雨已经化作倾盆大雨,天色阴沉,一个炸雷,又风雨大作。蓝色的闪电映在律振飞白皙的脸上,显得更加青白可怖。见此情形,何老更加痛心疾首,嘴里不停悄声念叨:“造孽啊!造孽!死不瞑目,这可是报仇来了啊!”殷浩这畜生当初连超度的法事都不肯出钱做,这下可好,冤鬼索命了!
怎么办,要不要冲到外面的风雨中?外面不远处就是一片坟场,山清水秀,远山环抱,他们不久前才看过的……LK的高层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冷气一层层地顺着脊椎朝上窜,顿时都没了主见。
“你,你,别过来!”两名警员头冒冷汗,人民群众能跑,他们怎么能跑?可怜这两个工作不到一两年的年轻人也吓得够呛,挡在通往隔间的门口,颤微微地掏出手枪,指着律振飞抖啊抖的。
“哎呀,振飞,你没死啊!”殷浩瞄了下左右,见状不对,一个健步蹦上去扑住诈尸的男子,开玩笑,两个警察手上的枪抖啊抖的,走火可不得了,自己还是快去挡一下。
哇,殷先生真勇敢!
两个警员紧张的观察,见律振飞只是对殷浩笑了笑,并没有作出攻击的举动,心头安定不少。刚才一瞬的慌乱过去之后,警官近距离观察,这个眼前的男子虽然脸色还是那么白,但是面上没有狰狞恐怖的阴森表情,反而轻松随意显得很英气,眉宇间的贵气自然流露,实在不像是死人。
难道,他竟然没有死?
正在疑惑,殷先生与对方的对话立刻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咦,振飞,你没有死么?”殷先生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是啊,我没有死啊。这里是哪里啊?我怎么在这里啊?”律振飞应答如流,就像在背小学课文。
“太好了,原来你是假死,哎呀,我们差点把你烧了。”殷先生语气兴奋,感情到位。但这话两名警察怎么听怎么别扭,就像听幼儿园的小朋友讨论苹果坏没坏一样。
“啊,你们太粗心了。”律振飞批评,“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殷浩立刻点头:“是,是,都是我的错,下次一定改。”
以上就是两人自编自导自演的全部剧本,由于临时有变,只能现场发挥,很多精彩的场景,例如“痴情男苦恋不肯烧,意外发现死者尚有气息。”、“假死人因祸得福苏醒,痴情男惊喜忘形。”已经因故不能演出,但是两人能够在剧情发生重大转变的时候,还找出应景的几句台词已经不错,更何况殷浩还有感情细腻到位的演出,已是相当精彩了。
至于原本计划的后续精彩剧情,诸如“重病患奄奄一息,依然不肯原谅伤害者,争执之下昏过去被送医院。”再诸如“痴情男衣不解带照顾病人,终于获得谅解。”之类的超级狗血大结局,两人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凑活着用了。
“咳,”殷浩咳嗽一声,挤眉弄眼地提示对方,“哎呀,对了振飞,你昏迷了这么久,现在突然醒过来,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糟糕,忘记装重病垂死。但是刚才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一个鲤鱼打挺,漂亮利落地跳下床台,还对着众人爆吼发威,现在装病,似乎晚了点……律振飞硬着头皮,也只好聊胜于无:“咦,你这么一说,我的头还真有点晕……”他脚下踉跄一步,有些歪歪倒倒,“胸口也有点痛,哎呀,脚麻了……糟糕,浑身都没有力气了!”
说完,趴地一声,摔在殷浩身上,无力地模样看起来全靠殷浩搀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振飞!”殷浩脸色大变,紧张的摇动怀中的人儿,慌乱大喊:“你不能死哇~~~”
(此句既出石破天惊,狗血天下谁与争风。)
啊,原来律董事长只是在医院病重,被当成死亡了啊!
玻璃隔间的LK高管们全部松了口气,就是说嘛,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刚才的恐惧实在有点荒谬可笑。
殷派的人马,立刻抓住机会上前拍马屁,协助殷浩扶起律振飞,帮总裁跑前跑后联络医院,何派的人马,马上对着死而复生的董事长嘘寒问暖。就连号称公司新一代才俊的何远松也一阵激动,跟着老爸也凑了上去,这可是公司最劲爆的大新闻!
“振飞!可怜的孩子哟~”何老抓住律振飞,老泪纵横,“你这苦命的傻孩子哟~”何老一哭,下面更是一派感人热泪的团圆场面。
看着眼前热落的场面,两个警察心有余悸地放下枪,抹了把后脑勺的冷汗,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刚才拿枪要是一个手滑,这好不容易复活的倒霉董事长,又要挂了。对看一眼,刚想笑,却发现漏了一个人!
“秦天!”两人一转身,才发现秦天已经趁乱捡了刀,趁人不备,悄悄向殷浩的位置摸去!被他们一吼,一个激灵,转身朝外狂奔!
不能让他跑掉!两名警察脑中闪过念头,可还来不及拔腿迈步,有人比他们更快!殷浩已经坐到地上,让无力站起来的律振飞半躺在自己怀抱,后者的眼睛一直半开半合,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就在两位警官爆吼的一瞬,要死不活的男人半闭的眼中亮光一闪,眼疾手快地抓起公关经理詹芳芳掉在地上的高跟鞋,一个挺身用力抛出,紫色的女鞋高高越起,飞过纷杂的人群,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细长的鞋跟砸在逃犯的后脑勺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咚!”秦天晃了皇,两眼一翻白,身体晃了几晃,终于倒地昏了过去。
众人大为惊讶,目光再次转向律振飞,何老的嘴巴更是一张一合,惊得说不出话来,刚刚小露一手的男子虚弱地腼腆一笑,似乎想解释什么,无奈体力不支,于是两眼一翻白,倒入殷浩怀中——他实在很难跟老人家解释,还是昏倒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上要出去吃饭,更新会晚一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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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深蓝的天幕下,繁星点点,微寒的夜风轻拂,把一阵阵弥漫的浓郁花香,吹进那片无尽的大海。
殷浩赤着脚,沉默地踩在沙滩上。脚下,微澜轻漾,起伏千年,冲刷着这无尽的金色海岸。见证了人世间所有的沧桑变幻。
“振飞,一路走好。”赤脚的男人低声轻语,脸色凝重,怀中陶瓷方盒中又抓出一把白色的碎尘,再次挥手撒向大海!白色的碎尘飞扬,落在沙滩上的也无声息,浅浅的陷在沙地上,一个浪头打来,潮水退去,那浅浅的痕迹便无影无踪。远一些的,无声地飘零于水面,静静的悬浮,却不肯沉下。
一如他的倔强。
眼前仿佛出现振飞不肯屈服的双眼,倔强而不服地瞪着自己,虽然满身的狼狈,但无论自己怎样欺凌,却决不屈服!
或许越是这样,当初自己才越是不甘,越是想要征服吧。
略带伤感的抬头,天上那明亮的繁星点点,多像初识的时候,邮轮上流光异彩的霓虹呵,那时两人在一起赏景观岸,此刻想来,竟然温馨地没有一点真实感。
一个大浪头再次卷来,将殷浩的回忆打碎成一片片,立在原地的男人不但裤脚湿透,上身的白色衬衣也被溅湿,只扣了三颗扣子的领口半敞,湿漉漉的白衬衣完全贴在身上,透出健硕的男性线条。
然而,殷浩却像是无觉一般,立在风中朝前缓步而行,夜风一吹,他半湿的黑色短发随风轻舞。“振飞,下辈子记得要快快乐乐……”殷浩殷殷地叮嘱着,又郑重地从怀中的方盒掏出一把白色碎尘,挥手向海一撒,随风飞扬!
沿着这仿佛无尽的海岸行走,殷浩一路走一路撒,仿佛没有明天,终于,当他再一次把手伸入怀中的骨灰盒,却只觉空空如也——盒子,已经空了。
“我们回去吧。”一直跟在后面的律振飞突然开口了,他上前接过殷浩手中的方盒,轻声劝慰,“今夜早点休息。”一路上,律振飞都走在殷浩身后,只是没有作声。
殷浩任由他拿过手中的方盒,却在盒子离手的一刹那,看着这星光下的俊朗面容不知所措,连忙移开眼去不敢再看:“振飞,我……”眼光垂下,却正好看到沙地上那一块洁白的小骨尘,顿时有些慌乱,“对不起,振飞,我……我想我们不能……”
“不能?”不好的预感终于成了现实,律振飞扭过殷浩的肩膀,努力对视他的眼睛,“早上还好好的,你这是突然闹得什么别扭?”
“不是闹别扭。”殷浩扭头,依然不愿对视律振飞,“你知道么,直到早上秦天说起对振飞做过什么,我才恍然,原来一直是我自己自欺欺人。”他露出笑容,可这笑容中尽是深沉的悲哀,“你根本不是三年前和我相识的那个人,不是那个我犯下滔天大错的人,不是那个因为我被秦天嫉恨至死的人。”
律振飞皱眉:“可我们本就是一个人。”
殷浩摇摇头,悲哀的眼中透出一抹温柔看向律振飞,像是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不,你们不是。和我相知相识的,不是你,是他。跟我夜夜加班的是他,陪我邮轮观海的是他,对着我露出阳光笑容的也是他……”殷浩的闭上眼睛,声音颤抖起来,“如今,撒入大海的,也是他……而我,竟然连一个坟墓都不能给他……”他如痛失爱侣的孤雁般哀鸣,嘴唇抖动着,竟无法继续说下去。
夜光如水,潮水滔滔,两人相对,竟一时无言。
律振飞回想殷浩所说的场景,找殷浩加班,找殷浩吃饭,找殷浩出海……其实和自己的一起的,让自己爱恨纠缠,直到最后还难以割舍的,又何尝是眼前的男子?只是那个人,已经如同一只不会笑的孤骛,飞入红色的大漠深处,再也无法对自己微笑。
“所以,我们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对方无法反驳,殷浩悲哀的深沉低语,说出心里一直企图掩饰的秘密。
律振飞沉默一阵,突然抬头,依旧坚定的目光看向殷浩:“或许吧,我们的确是自欺欺人。”忍不住自嘲地扬起嘴角,“严格说起来,我认识你还不到一周。不过,就算是这样,你对我来说,依然是最特别,最重要的。”
“最特别,最重要的?你的意思是……”殷浩瞪大眼睛,惊讶地看向律振飞,他是知道眼前的这个振飞由于经历不同,并不是很排斥自己的亲近,可听这意思,竟然隐隐表达着喜欢的含义?
“是的,我喜欢的是另外一个殷浩,是他让我尝尽人间冷暖,从虫蛹化成彩蝶。”律振飞抓住殷浩肩膀,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已经属于过去,现在站在我眼前,是你,我看到的,也是你。”
我看到的,是你。
殷浩猛然抬眼,看到的,是眼中一片坦然的律振飞。
后者侧头温柔一笑,又道:“我看到的,是你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寻找爱人,是你三年如一日的照顾爱人,是你宁愿放弃独霸公司的野心,只求爱人相伴的一片赤子之心。”他放开殷浩,转身走到海边,搅乱一水的星光,“你就当我被你对爱人一片真心折服好了,在我的世界,殷浩为了救我,面对秦天的尖刀敢冲上去,如果换了是你,会有任何区别么?”
“当然没有!我也冲上去了!”殷浩连忙声明,当初他可是没有任何犹豫。
“我知道。我问的是,”律振飞转过身来,一字一句,“现、在、呢?”
如果换做现在,秦天突然出现要伤害眼前这个律振飞,这个自己口口声声说“不是他”的律振飞,自己会怎么做?殷浩轻声地问自己。不用多想,答案清清楚楚。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会再上前去把秦天揍得满地爪牙!因为眼前这个振飞对自己来说,也是极为特别,极为重要的存在。是他让自己尝到了无尽的惊喜,见到到了久违的温存,在自己最无助悲伤的时候,有他的陪伴,从此以后,自己不再夜夜难眠,充当抱枕乐在其中,甘之如饴……甚至,比三年前与振飞爱恨纠缠时那种征服的成就感,还要单纯快乐许多许多,就算是死,他也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哪怕……他根本不是那个振飞。
“所以,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根本不用看对方动容的表情,律振飞也能知道他的答案,遂出手拍拍殷浩肩膀:“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如果他们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我们能够幸福快乐。”言罢,抬头仰望星空,繁星点点,不知哪一颗是他们所化。
被对方虔诚的模样感染,殷浩也抬头仰望,苍茫的夜空无数星星闪闪烁烁,就像关注大地的眼睛。他们,会给予祝福吧?
就像是在回应他的疑问,大海中漂浮的骨尘,表面上接触到空气,竟然发出绿色的磷光,在四近的海面上起起伏伏,映亮了两人的脸颊。四周的空中也闪烁起飞舞的磷光,那是尚未飘散的骨尘,围绕旋转着,把两人温暖地包围,久久不肯散去。
律振飞眯起眼睛,四周星星点点,动若萤火,上下飞舞,碧映沧海。是他的不舍么?心头突然一阵嫉妒,遂对着殷浩伸出魔爪:“来,给我抱一下。”
“你干嘛?!”殷浩还沉浸于这突来的美景,却被对方的偷袭骤然惊醒,窄腰突然被人抱住,顿时惊出冷汗。象征性的扭了一下,突然想到“抱枕协议”,也就随他去了。
律振飞手揽酷男,临着海风而立,贵气自然流露,英气勃勃,十分傲然:“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的我们正是天作之合么?恩,如果你实在还有障碍,我还有个办法。”
隐隐有不好预感,殷浩在律振飞怀中侧出一段距离,皱眉问:“什么办法?”
“恩,很多冷血总裁痛失所爱,都会找个和自己爱人长得很像的替身来养,两人虐来爱去,总之非常能满足你的征服欲!”律振飞也侧着俊脸对着殷浩,一脸正经地出着馊主意,“我刚好认识一个人,和你的振飞还长得有点像,殷总裁要不要面试一下,威逼利诱之下,把别人强抢回去,关到小别墅里面,然后……”
“可恶,你又讽刺我是不是?”殷浩连忙打断,再让这家伙继续,还不知道会说出当年自己做出的什么事来。被讽刺的男子不由一阵头大,认命道:“那个长得和振飞有点像的替身,不会刚好就是阁下你吧?”
“呵呵,自然是我,就许你自荐枕席,我就不能自荐当替身么?更何况我这来历不明的影子还是原装的,你就那么肯定我和你的振飞一点关系没有,只是个替身?”
“我哪弄得清楚你稀奇古怪的来历,你自己都弄不清楚吧?”殷浩小声咕哝,彻底投降,“我哪敢当你是替身,你不当我是替身就好——不过换我的话,当自己的替身似乎也没关系……”
律振飞忍不住轻笑,搂住别人的窄腰就是不放:“喂,被当替身可是很悲惨的,以殷总裁的性格,可要考虑清楚再开口。”
“哈哈哈,你可真了解我。”殷浩被逗笑了,语气斩钉截铁:“不用考虑了!我和他之间,我赌你一定选我。”
“哦?这么自信?”律振飞好奇地扬眉。
“我是你的抱枕嘛,睡姿好,不乱动,冬暖夏凉,枕着很舒服的,哪能说扔就扔?”殷浩不愧是殷浩,自大狂妄,脸皮极厚,“哼,他就会欺负你,哪有我好?如果你选他,一定是由于他为你而死,想要弥补。俗话说死人是最完美的,看起来我好像没法和他争,但实际上只不过因为在你的世界,秦天一时手滑,跟我们的人品毫无关系,所以我一点都不输他。哈哈,最美妙的是,正因为他死了,想讨好你也再没可能,而我现在可是你的贴身大枕抱,所以你一定比较喜欢我。”他把自己夸成一朵花,把别人形容成头上长角的恶魔,说得摇头晃脑,简直如同绕口令,一点没有考虑到,他污蔑的对象,其实还是他自己,所斥责的恶行,他又哪样没做过?
如果换个人在这里污蔑殷浩,说死人的坏话,律振飞的跆拳道恐怕已经飞起把对方扁成猪头,然后挫骨扬灰,可现在他只感到十分挫败无力。真是败给他了,从来没有见过因为自己死了还幸灾乐祸的人!以前这家伙不是很冷血的么,怎么脸皮厚到这种程度?不过还真让他说中了。律振飞忍不住出言相逗:“可是,‘替身’能为‘抱枕’所不能,福利待遇上有极大的提高。”这句暗示十分露骨,始作俑者顺势凑近对方的冷俊薄唇,低声轻语,“殷总裁可不要后悔。”
“你的假设根本不成立嘛……”经不起挑逗的男人立刻吻住对方的唇,耍起了无赖,去他的替身,什么乱七八糟的,差点被他绕进去,他可是本尊,福利待遇理所应当。
两人湿漉漉地相拥海岸,唇齿之间交换着淡薄的悲伤,却有蕴藏着奇迹的喜悦,四周磷光飞舞,大海绿光点点。伤痛的回忆遥远地如同眼前幽光的水面,海涛轻轻一荡,磷光就消散无可捉摸。只有体温是最真实的存在,从一个人的胸膛,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经历过那么多的错误,那么多的伤感,那么多的追悔,终于划出温暖的光芒。
星空下,关于替身的讨论在海边回荡,随着海风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与那萤光的白色骨尘一起,消散在茫茫的天地间。
殷魔王被人逼宫
殷魔王被人逼宫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LK的总裁办公室内,殷浩手拿报告,表情不悦。
秘书白燕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是财务部刚刚提交的报告,说是,说是泰康的资金出了问题。”别人的上司如何她不清楚,不过自己的这位总裁可是有名的大魔头,稍不如意就会被骂个半死。
“泰康?”殷浩的眉头皱起,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桌子,“他们又玩什么花样?这笔资金注入早就敲定好了,现在反悔?”南区那块商业区计划的项目,殷浩已经先期投入了大量资金,年底就可以完工,泰康作为参与的投资方之一,按计划需要承担15%的后期投入,现在竟然说资金有问题?
殷浩挥手:“你去把财务部的乔主管给我叫来。”
白秘书应声退下,放下心来,这两天殷总裁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发生这么大的问题也没见他发火。
乔主管应召前来,跟殷浩解释半天,只知道对方说是由于海外投资失败,导致现金流出了问题,一时周转不过来。他们愿意撤资,并承担违约责任。
“海外投资失败?”殷浩讽刺一笑,泰康能有什么海外投资?别以为他不知道,最近何老头那边和泰康的黄董走得很近,听说是要结成儿女亲家,何令贤这个老不死的,大概又想了这个贱招好在董事会上挤兑自己。
就好像LK投资失败他能有什么好处似的,要亏钱还不是大家一起亏。殷浩不屑地撇嘴,按下电话吩咐:“把商业联络部的何远松给我叫来。”
作为LK最受女性欢迎的男人,何远松亲切随和,和殷浩并称公司两大帅哥,但他平易近人的风格,让其人气远在大反派殷浩之上。而且他还最喜欢给新来的同事讲解公司的发展史,以及包含其中的恩恩怨怨,商业联络部也号称公司最八卦、美女最多、咨询最发达的部门。
被从花丛中挖到殷浩冰冷的办公室,何远松镇定自如:“殷总,您找我?”
“坐。”殷浩一指座椅,把财务部的报告递给他,“听说泰康的少东就要当你妹夫了,现在他们来这么一手,似乎不够厚道吧?”
何远松拿起报告飞快地扫了两行,就知道殷浩在说什么了:“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他的嘴角挂起无奈苦笑,“一定是爸爸。老人家年纪大了,有时候斗气跟个孩子似的。我回去劝劝他们。”
“这样最好。”殷浩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南区这块项目虽然大,如果泰康不愿意做,愿意分一杯羹的商家多得是。不要自己失了机会。”
何远松也不和殷浩顶,应了两句,回他的商业联络部打电话去了。
眼珠又转了两转,殷浩拿出手机,打给银行:“喂,肖行长么?是我殷浩啊……你好,今晚上有空没?”让何远松去找泰康只是表面功夫,既然他们要跟何令贤一边,那就让他们闹腾去。两面三刀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不就是钱的问题么,这最后的投入,他自会另找门路。
“殷总,基础建设处的李临找您。”白燕敲们,把李临带来进来,基础建设处,说白了就是管工地的,李临是工地监督的工头,大白天的,他不在工地上干活,怎么跑总部来了?
“殷总,不好啦!”李工头慌慌张张地。
“怎么回事?是不是上次那个摔死的工人家属又来闹?”殷浩抬头责问,“不是已经找了黑帮,在他家门口泼过红漆,扔过死狗了么?”小小一个工头,能够觐见总裁,自然事出有因。上次工地工人意外摔死,家属狮子大开口,贪得无厌惹得殷浩不悦,吩咐小工头收拾教训了别人,由于不怎么光彩,一向都是李工头当面向殷浩汇报。
“不是那个,他们已经消停好一阵了,”李工头点头哈腰,打报告,“是郑董刚才打电话给工地,吩咐三区停工。”
“郑国泰?”殷浩皱眉,上次在董事会上,就是他作为何令贤的先锋跳出来,心中顿时非常不悦,摆手道:“他有什么权利命令停工?一个小股东而已,不要理他。”如果不是这些年他念着LK是振飞的产业,早就会把资金转移另立公司,怎么会容忍这些固执的小丑跳来跳去。
“哦,好!”李工头自然是言听计从,眼珠一转又道,“我们自然是听总裁您的。可是刚才郑国泰找了一帮人守在工地不让开工,还打了电话叫警察,说是他的产业,LK非法建设。”他这是没有办法才来找殷浩,否则股东一个电话理他做什么。
南边那块地,共划分十个园区,LK开发之时,波折颇多,光是拆迁对付钉子户就费了不少力气,幸好当时三区土地是属于股东郑国泰的,作为公司股东,他倒也没跟LK唱对台戏,当时说好他也融入园区建设,整个开发完成之后,三区的所有权归他,收益归他。
现在他突然跳出来不让动工,明显就是找茬。这些人以前还知道收敛,最近一个个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
“一群老不死的!”殷浩顿时大为光火,这些人一天到晚自诩正义,成天找他麻烦,越闹越不象话,搞垮LK对他们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心中虽然记恨,殷浩忍了忍,表面上却再不露声色,对李工头淡淡道:“你先回去,不要和警察发生冲突,我会处理。”
“你们,”殷浩双手撑住会议桌,居高临下的冰冷目光扫过面前几人,俊颜面沉如水:“闹够了没有!”
何老、郑国泰还有好几名一向支持何系的小股东坐在桌子的另一端,目光与殷浩相碰。
除了开发项目这些人频频拖后腿,最近几日,凡是这些人有涉及的项目,纷纷出现问题,虽然这些人加起来的股份不足20%,搞出的问题也都在法律上站不住脚,可要这样耗下去,也让殷浩十分头大。
由于当初都是LK的股东,一些项目上的合作也没避开他们,现在他们要捣乱,收拾起来还真是投鼠忌器。
特别是泰康撤资的事情,更是让殷浩大为光火,他亲自去联络银行,结果肖行长非常客气,非常为难地告诉他,有LK内部人士告诉银行开发的项目有纠纷,三区已经停工了。银行略一调查,发现果然如此,觉得贷款还要考虑考虑。
“这最后的资金进不来,项目完成不了,收益成为泡影不说,这前期的几十亿投入都打了水漂,”殷浩的声音非常不悦,强大的气势笼罩住对面,“这些钱可都有你们的份,一个个都好几十岁了,要乱来也不分轻重!”
“哼,还伦不到你来教训吧。”何老丝毫不惧对方的威严,冷笑一声,“我们不过觉得,你的项目不够成熟,计划有待修改,我们要再考虑考虑……”
这摆明了睁着眼睛说瞎话,殷浩实在觉得对方无可理谕,一拍桌子打断对方:“何令贤!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今天就把话挑明了说!”
“那好。”何老倒也不再绕弯子,不卑不亢地提出要求,“以前董事长不能视事,LK也需要一个领袖,我们容忍你,虽然磕磕绊绊,但在工作项目上倒也一直支持LK的决定。但是现在,”他仰身坐起,双手十指交叉,昂然道,“既然董事长已经醒过来,我们觉得有必要请他决定一切。”
既然律振飞没有死,那么前些天宣布的遗嘱啊,产权回收啊,统统无效。这些LK的旧臣商议之后,决定现在就是铲除奸佞,匡复社稷之时。
“哦?”原来是想赶他下台,殷浩怒极反笑,“你们觉得有可能么?哼,当初老总裁去世,我刚刚就位,你们也这样要求,各位还记得是什么结果?如果有用,今日LK的总裁就不会是我。”
当日老总裁撒手归天,少东缺少经验,误信殷浩这居心叵测之人,被他害得万劫不复,虽然他们几位老股东在LK苦苦支撑,但也难以挽回。虽然LK这几年在殷浩手越做越大,但是此人做事太过狠毒,野心太大,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与江湖黑帮有染,实在不是良好企业的发展之道。
“无论如何,律先生总是公司董事长,请他来主持大局,理所应当,殷浩,你这样阻拦,实在是太过分了!”一旁的郑国泰看不下去了,指着殷浩的鼻子怒斥。
“哈,我阻拦?”殷浩俯下身子,几乎贴到郑国泰耳边,语调轻柔到怪异:“难道你不知道,你们的董事长躺了三年,刚刚苏醒,身体很差,需要康复么?”他得意的表情随着语调变幻,还一边轻敲桌面,俊脸几乎到了眉飞色舞的程度,完全有恃无恐的反派形象。
何令贤老眼中闪过仇视,他不光是LK的股东,还投资过好几家其他的企业,其中包括一家保全公司,他自有其消息来源,殷浩把振飞关起来做过什么,他明明白白。殷浩的话语在他听来自然有另一种含义,忍不住破口大骂:“畜生!你给我住口!”
闻言殷浩双眼一眯,原本得意的笑容骤然收敛,直起身子双手撑住会议圆桌,厉声喝道:“你才给我住口!是你们律董的身体不允许,你们连这个也要算在我头上,未免太过分了吧!”目光凌厉地扫过何令贤面孔。
何老嘴唇动了动,顾忌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斥责殷浩那些龌龊的事情,于振飞的声誉也有损,终究还是强忍不提,不过他既然知道了,怎么能容忍老友的儿子再陷苦海,想到这里,他也把桌子一拍:“殷浩!少废话,除非律振飞回来主持大局,否则这些项目,我们坚决不放行!”
“对对,我们不通过!”一干小股东立刻附和自己的大佬。
殷浩双眼一眯,射出杀人的目光:“白日做梦!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你们找死!”最讨厌别人威胁,凭他殷浩的手腕,对付这几个老不死的东西,别怪他手下无情!
“我们也不是吓大的!”何老一拍桌子,也站起来,带着一群支持者气乎乎地摔门而去,“那我们就走着瞧!”看来今天和殷浩已经谈崩了,此人手眼通天,阴险狠毒,看来刚才已经动了杀机,不过法制社会,他们也不会怕他!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他讨了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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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取得LK董事长的合法身份,律振飞再也不用黑人黑户地躲着,索性搬到了殷浩的小别墅。一来是律振飞的旧宅三年没人住,着实不方便,二来他的私人枕抱最近抱怨往返律宅实在太远,为了方便,律振飞主动搬了过去。
别墅这边有佣人、厨子、看护还有保镖,实在比律宅方便太多。
对于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开始殷浩还担心对方会不适应,会排斥,毕竟这里有过太多不愉快。可律总裁似乎适应良好,他没有告诉对方的是,在他的世界,殷浩过世之后,他就把这里买下来了,每个月总要来这里住上几天,最喜欢站在落地窗前独自抽烟,那时情绪难明,也说不上是缅怀还是刻骨铭心的伤痛。反倒是现在两人一同住在这里,却每天盖棉被纯聊天,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明年九月的大豆期货,以今天的价格买入100手,平仓吧。”律振飞对着电话那端的经纪人吩咐,这几个星期他借口养病,在家里闲得无聊,拿起大金主殷浩给的金卡炒期货,买卖了几手有色金属,结果资金越炒越多,索性来个大手笔,做空卖了1000吨大豆,现在果然价格下跌,狠狠的赚了一大笔。
“对了,纽约交易所的黑金证券股指期货,再沽入200手。”想他律振飞在原来的世界,已经引起高盛的合作兴趣,自然是眼光狠毒,金融业无往不利,LK也已经成立了专门的对冲基金,从单纯的实业型企业开始了资金运作,利用金融杠杆迅速扩张为亚洲第二。眼前的这一点点交易,对他来说实在是驾轻就熟。
“沽入?”电话那头的经理忍不住建议,“可是律先生,现在黑金证券这两天的股票指数不断下跌,您现在手中已经有100手,继续沽入的话,保证金恐怕会不够……”律振飞敢利用金融杠杆炒股票指数的期货,经手的数额还如此巨大,而且还是美国的证券,稍不小心就血本无归,这种胆识,这种自信,这种眼光,又岂是一般人可比?“你放心,你现在只需要帮我追加保证金,最高限额。”黑金证券最近刚刚从美国大财阀的手中易手,其股指期货已经下跌了4%,市场普遍认为,失去了达美莱家族的支持,黑金证券前途暗淡,这个时候沽入,无异于自寻死路。
而律振飞不但敢于沽入,还命令增加,看来他是看好这支股票了。想了想,他又对经理补充道:“对了,剩下的钱,帮我收购黑金的股票,能买多少买多少。”唉,可惜手头的钱没多少,换成美元就更少了,否则黑金这匹黑马他一定要立捧。记得前两天他还看过LK对冲基金的首席经理人所做的分析,这家机构新老板的背景很深,绝对不可能坐视自家股价下跌,现在正是买入的好时机。
有职无权的律董事长在家无聊,为了打发时间,他炒股票,玩期货,不但玩商品期货,还敢玩金融期货,最后发展到用金融杠杆搞对冲,如果不是资金不足,他一定冲上去哄抬股价,现在么钱少么,只好买两手赚小钱了。如果不是没有足够的资金,而且在这个世界,高盛、摩根史丹利、花旗、雷曼兄弟等金融机构的主管已经不认识律振飞,原本LK的对冲基金也不存在了,否则凭他怎么也要从这些华尔街投机巨头口袋里融点资,玩两手大的。虽然不敢像美洲大鳄鱼老达美莱先生一样攻击苏格兰中央银行,但如果有华尔街融资撑腰,趁着现在国际炒家哄抬世界粮价,他怎么也能跟着捞一大笔。
如今只能想象一下,自我安慰啦,反正不着急,他现在被人养,有的是时间玩钱,殷浩给他买东西花着玩的金卡,帐面金额已经被玩翻了一千五百倍,慢慢来就好。
吩咐了今天的交易,律振飞闭上眼睛,把近期的投资计划又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打开殷浩的电脑,在线操纵买卖了几只国内的股票,然后兴致勃勃地打起了大富翁。
纯洁阳光的天使羽翼未丰,被恶魔折断翅膀强锁入魔宫,从未有机会翱翔九天,满心不甘地逝去。多年后,异界六翼炽天使翩翩降临,不但把魔王当枕头,还非要窝在魔宫免费混吃混喝,可怜的魔王还要承担囚禁天使的罪名,有冤无处诉,实在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殷魔王今日被人逼宫,实在是大为光火,直到把车开入别墅大门,他还脸色臭臭,心情不佳。但这种情况很快就发生变化,当他踏入书房,准备拟定南区开发的筹资方案,却发现自己的电脑已被律振飞霸占,后者正津津有味地在电脑上买地建房,打弱智游戏。殷浩顿时失笑,臂弯中还搂着公司带回来的手提电脑,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去:“振飞啊,怎么每天回来你都在玩这个啊?很好玩么?”
“咦,你回来了啊。”律振飞扬眉,回头道:“弱智小游戏,无聊杀时间。”目光上下打量了下殷浩,奇道:“今天你回来地怎么这么晚啊?还带了电脑回来,要加班啊?”
殷浩点头,可怜兮兮道:“还不是你家那帮忠臣,到处给我捣乱,南区的开发项目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却让他们搞得停工,还开出条件,除非你回去主持,否则决不合作。”在外人面前嚣张跋扈的男人,回家讲起此事却无精打采,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模样实在让人同情。
“哈哈,竟然有这种事?”律振飞乐了,关掉游戏兴奋道:“怎么回事?你不是一手遮天嘛,怎么也有人能让吃这个暗亏?”
“还不是都怪你……”殷浩有气无力地呻吟一声,抓了个滑椅坐下,今天光是忙着弥补这几人搞出的纰漏就跑了一整天,真是累坏了。看着律振飞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的样子,他就知道对方完全没有给自己按摩的意思,只好认命的一抹脸,打起精神道:“还不是何令贤那个几个老……老头子,说动了泰康,撤回南区开发的资金,又在工地上搞事情,到处宣扬,结果没人愿意接手注资。”
“哦?泰康?”律振飞一扬俊眉,英气自然流露,“哦,我知道了,泰康的董事黄维光和何老关系很好,不过那是很精明的一个人,也不至于为了何令贤的私人关系,跟违约金过不去,非要撤资啊。”他疑惑地望了殷浩一眼,“是不是你的项目有问题?”
殷浩没好气:“能有什么问题?这些年LK在我主持下,从来没有出现过不良业绩,每一项业务都运行良好,谁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手脚?”瞥见对方苦思的模样,殷浩忍不住补充,“喂,现在可没有人敢像我当年那样,明目张胆地挖公司墙角哦。”
“呵,还真诚实。”律振飞笑嘻嘻地点头,摸小狗一样伸手去揉别人的头发,“只是问一句罢了。既然不是LK的原因,那一定是何令贤许了泰康什么好处。”如今的律振飞可不是昔日阿蒙,眼珠一转道:“儿女亲家么,违约金何令贤还是付得起,黄维光总要给他个面子。再说泰康这两年事业的中心已经逐渐从建筑业转移到金融,做不做这块项目,他们并不看中。而且……你别小看何令贤,他人际很广,我估计他大概给泰康牵线引见了某些想进入国内投机的基金。”
“咦,原来如此!”殷浩恍然,难怪前两天听说泰康要的人私下和国外某金融机构谈换购股票的事宜,原来还有这种内情,“南区一年两亿的收入,黄维光还真舍得放手,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的?”
律振飞耸肩解释:“在我的世界,泰康由于和那家机构合作,运作资金不善,已经被收购。我不过剧此推测而已。”
“哦。”殷浩释然的点头,发觉振飞还真很有商业头脑,如果能够好好驾驭,不失为一员得力手下。
然而律振飞其实只说了一半,在自己的世界,泰康由于运作资金不善被收购,收购者正是LK的律振飞,何令贤还在其中起了不少牵线搭桥的作用。因此他对泰康内部的运作情况也有几分了解,这家企业运作已经颇为艰难,才想放弃实业,转而炒金融。当然,只根据自己世界的情报,要分析殷浩所在的商业情况还很不全面。幸好殷总裁书房的电脑存有LK所有的重要商业资料,甚至包括一些违反法律的边缘交易,还有透过商业间谍收集到的重要商业资料。家里多了个人住,他也从来没想到过要防备一下,律振飞不客气地给他全看了。
亏了殷总裁还想着把他当人才收为己用,却不知道身边的其实是个狠角色。
偷看人家资料的男子站起来:“走,去吃饭。”厨房的下人早已做好晚餐,就等两人了。
殷浩迟疑一下,还是点头站起来,合上刚刚打开的笔记本电脑,跟律振飞吃饭去了。
晚饭后,早已把这里当自己家的男子穿着拖鞋,翘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还一边用牙签插水果吃,实在悠闲得很。而殷浩微笑宠溺地看了他一眼,就匆匆上楼回书房了。
一切为了公司发展
一切为了公司发展
扣扣扣,殷浩抬头,只见律振飞手上端着水果拼盘,斜依着门框,一只手象征地敲击木门,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你今天真的很忙啊。”一边说着,他一边走进书房,把水果拼盘放到殷浩旁边,“真有那么严重?”
劳驾律振飞亲自送水果关心工作,殷浩忙的再焦头烂额也立刻笑眯了眼:“也不是。但是这些乱子总要尽快解决。我想晚上把商务策划部做的融资的计划全部看完、敲定,明天约见几家有合作意向的开发商。”南区的开发计划实在太大,LK当初就知道独自吃不下来,现在就算想独自撑起,银行那边也一定要颇费一番功夫,现在只好几种方案一起考虑,尽快后续资金到位。
至于郑国泰那边,他已经吩咐了工头不必管他,继续施工。下午和他们开会的时候,他已经对郑国泰发过飙,合作开发可是有协议的,对方这完全是恶意阻挠,在法律上站不住脚的。不过毕竟是郑家的私人土地,对方制造纠纷十分可恼,如果郑国泰不知收敛的话,他手上还有这家伙的一些资料,可称之为商业犯罪记录的那种,人在商场混,怎可能没有一点出格的事情,就看这家伙识不识相了。
哼,虽说振飞回公司他并不反对,但这些老东西居然异想天开,想让他交出大权,还敢用公事来威胁,那简直就是老糊涂!
这些老东西,他早就留着一手对付他们,就算清白一些的比如何令贤,他也曾经暗中指使过人进行过商业贿赂,并且留下了证据,如果不是看在振飞的面子上,他今天就让他们进去吃牢饭!
“哦,是该尽快。”律振飞点点头,坐到殷浩身边,拿起一份计划书,翘着脚眯起眼睛看起来,随口道:“唉,现在找合作伙伴很亏啊,一块大蛋糕,还要求着别人分。对方肯定会趁机提条件的。”
“合作是双赢的事情,我相信有眼光的企业一定会知道南区的价值,合作是需要双方争取的。”殷浩解释,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对方,仿佛看到当年两人也这样在公司挑灯夜战,那是当年振飞初入公司,向自己求教的事情了。
一瞬间,他有种仿佛回到当年的感动。但对方似乎毫无所觉,忍不住摇头自嘲,殷浩埋头继续处理公务。
律振飞一边看计划书,一边吝啬鬼一样的直皱眉头:“不划算,太不划算了。一年要分两成的收入给对方,而我们前期投入这么多,怎么算也比较亏。”他又唉声叹气的看了一阵,把殷浩桌上的几分计划书全抢去浏览了个遍,眉头却越皱越紧,最后一拍桌子:“殷浩!”
“干嘛?”殷浩吓了一跳,他正对着电脑评估计划,被猛然一喝,茫然的抬头望着对方。
“你不是要找合作伙伴么?”律振飞中气十足。
“是啊,怎么?”殷浩点头,难道他有什么好点子?
“别找了,”豪气一拍桌子,律振飞底气十足,“这钱我出了!”言罢傲然低头,与殷浩呆愣住的目光对视三秒,后者才愣愣低呼一声:“啊!”他伸手想摸摸对方有没发烧,却在对方凌厉瞪视的目光下住手,讪讪道:“你没事吧?资金的缺口大约两亿多啊!我记得……”他想了下措辞,小心翼翼道:“……你好像还归我养吧?”
“嘿嘿。”据说被养的男人笑了两声,也不多说,献宝似的上网打开殷浩给的帐户,输入自己的生日,居然显示账上金额有9千万!
殷浩大为意外,惊讶道:“哪来的这么多钱?”他记得当时匆忙给他的金卡上大概也就20来万吧?上超市刷几袋方便面足够了。
“炒股炒的。”律振飞得意洋洋,手指滑动鼠标,又点击了几下,打开了了属于自己名下的帐户,上面倒只有一两万,不过每日进出的金额频繁,最高记录居然达到了两亿……
殷浩的脸色怪异起来,炒股炒的?LK也是上市公司,作为总裁殷浩深知眼下股市低弥,除非是股神巴菲特,否则哪有可能在短时间里炒到这么多钱?
发现对方脸色变幻不定,律振飞早就料到对方惊疑,贼兮兮地补充:“恩,一开始是炒期货,赚了一点。你卡上的钱就是炒期货的。”他措辞十分地谦虚,根本没提他是用什么手段,“我卡上的钱本来想长线投资的,结果发现前两天标准普尔500指数波动很诡异,后来证实是美国几家大的对冲基金正在对标普500发起冲击,恩,我趁机捞了一把大的。”带着贼兮兮的笑容,律振飞指指显示屏上两亿金额的献宝,这家伙深知那些国际炒家的一贯伎俩,估摸着标普的实力,明智的选择了一方豪赌,结果被他押对宝。可惜就是手头本钱太少,这么个好机会,才赚了不到三亿人民币。
殷浩听他说得简单,但也听说过标普500包含400家工业类股,40家公用事业股,40家金融类股,及20家运输类股,市值,流通性,产业代表性都不可小觑,而敢于跟这些业界巨头的叫板的几家国际对冲基金,是连几个国家联合中央银行都不放在眼里的主,他们用金钱掀起风暴,呼风唤雨,这样一番混战,自然惊醒动魄,远不像律振飞自己说得“押对宝”那么容易。光是分析的眼光,选股的种类,操作的时机,抛受购入的数额,在遥远的美国发生恶斗,股指起伏动荡,变幻莫测,机会稍纵即逝,国内的操盘手也大多只是观望,如果想要分一杯羹,即便是经过实战、深暗此道的经验老手,一不小心也血本无归。
也只有美国这样的强大国家,华尔街和财政部左右旋门,能够让这些资本家自己人折腾自己人,换了泰国印尼之类,大概又是一场金融风暴,然后国家央行入市救场,结果也被打垮,然后经济也完了。
巨大的风险,往往伴随着巨大的利益,即便是原本资金不太多,律振飞经过一翻眼光独到的苦战跟风,几千万美金终于到手。这些资金在那地球彼端数以千亿记的金融战场上,实在是不值一提,抛进去水花都没一个,不过解决目前让殷浩焦头烂额的后续资金问题,就显得地位非常了。
殷浩看向律振飞的眼神慢慢变成了惊讶和膜拜的混合体:“以前好像听你说过什么和高盛合作,难道你说得高盛,居然是那个高盛?”那家华尔街最著名的投资银行……
“到不是和高盛本身联系,LK还不够格。”律振飞倒是很诚实,“是高盛中国(GSChina),他们想要在中国本土拓展A股上市业务,很看好已经发展起来的LK金融业务,于是我们共同出资建立了GS-LK证券公司,LK拥有66%的股权,借着这个壳,高盛不但可以经营A股上市业务,同时还可以插手人民币企业债券,可转换债券和提供国内金融顾问和相关业务,而LK……”律振飞自信一笑,“借此良机取得了高盛在业界的丰富资源和人脉,以及大量的优秀金融分析师,运作着自己的对冲基金。”
殷浩的嘴巴也已经张成了O型,高盛是什么概念?华尔街最著名的投资银行,老牌的金融大鳄,就只说高盛中国好了,中石油、移动等的首次海外招股都是通过他完成,动辄募集几十亿美元的资金,联想收购IBM、戴姆勒-克莱斯勒注资北汽、汇丰收购交通银行20%的股票等等等等,全都是由高盛沟通。而中国政府的大型全球债务发售交易,都是由高盛担任顾问和主承销商,也就是说,他是唯一的主承销商全程参与中国政府每次主权美元债务海外发售项目的国际投行。
这,这也太扯了吧?殷浩原本看向律振飞的尊敬眼神参杂进了跳动的火焰,用手指着对方:“你,你,你……”他你了半天,终于爆发,“……你他妈居然敢给我窝在家里打游戏!”他把手中的融资计划书朝天一摔,恨不得冲上去暴打这个吃闲饭的米虫。
殷总裁的愤怒不是没有缘由的。LK在他的领导下,开疆拓土,兴建事业,暗地里的走私生意不谈,其主营事业涉及房产开发、物流、零售、酒店等行业,是响当当的大企业,但是也会有为了上亿现金周转发愁的时候,但听律振飞的解释,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拿LK去玩金融,还给他玩出这么大的名堂!居然成立什么GS-LK证券!还控他妈的股!该死的,他要是有高盛投资银行这么一提款机,还不想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还用得着千方百计累计资金,缓慢踏实的干实业,一点点地壮大LK?还用得着在这儿加班看计划书发愁?!
该死的,怎么忘记当年这家伙可是UCBerkeley毕业的正统金融系菜鸟,现在出息本事了,居然也不吭声,任由自己在外面赚钱养家户口,起早贪黑,还要被几个老不死的逼宫,他容易么他!可是他倒好,在家专心疗养做米虫!真把自己当成昏迷三年的植物人保养啊?
想到这里,殷浩更是义愤填膺,一下扯住对方的领口,把律振飞抓到面前:“太不象话了!你明天就给我滚到LK去上班!”这家伙实在闲的太过分!要掌控一切,指导驾驭对方,把LK的事业推向新高峰的念头,在殷浩脑中完全消失。放着这么一尊国际一流水准的董事长不利用奴役,实在是暴殄天物!风水轮流转,养家糊口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啊!你,你想干什么?”而律振飞的反应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只见这家伙涨红了俊脸,为难的捂住自己的领口,满脸不情愿。
他真是什么表情?轰!殷浩的脸也莫名其妙地染上血色,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该死的,难怪此景如此眼熟!貌似三年前的夏天,振飞被关在别墅,两人因为公司归属再次发生争执,然后就在这个书房,振飞被禽兽不如就地凌辱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记得……好像开始的时候,两人的姿势跟现在差不多,当时他也惊恐万状的问自己这句话来着……
“咳咳……”殷浩咳嗽两声,表情尴尬,“这个……”就此说不下去,索性装糊涂:“你这是什么表情?跟你讲正经事呢!”不过手上却放开了对方,还轻柔地理了理对方的衣领,心中暗暗后悔自己太过粗心,这家伙现在虽然看起来神经大条,不过并不代表不会被当年可怕的回忆吓到。正是由于顾忌到恐怕吓到他,殷浩这些天才恪守抱枕协议,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竟然让他想起不愉快的回忆,真是太失败。
不过当年和现在的目的似乎正好相反吧?
其实依照殷浩这畜生禽兽不如的程度,这别墅何处不曾是他欺凌别人的场所?律振飞每天还不是恍来恍去,日子过得滋润得不得了,又怎么可能被吓到。其实现在大家早已经不清不楚,亲也亲过,抱也抱过,晚上还跟某禽兽的健硕身体搂来搂去,当年的事情,律振飞已经自动归为“非常刺激的回忆”之类——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双方已经“刺激”过一把,他要是现在还装纯,是会被雷劈的。
刚才完全是由于条件反射,在小书房、殷浩看起来很生气、被抓领口、为了公司争执的几个综合要素完全重合下,律振飞一时失察,产生了不好的联想,并且由于联想太过兴奋刺激,不由得涨红脸结巴了一下。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旖旎的画面,哪还有心思关心公事?遂摇头拒绝:“才不要去呢,LK有你主持就很好了。”每天去公干哪有被人养每天悠闲在家舒服?以前当总裁是迫不得已,爸爸和殷浩都撒手而去,LK群龙无首,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主持大局,现在有殷浩这么一位野心,不,雄心勃勃,把事业当人生目标的成功企业家顶着,他又何必强出头?
“振飞,”殷浩调整了强硬的语气,口气变得软软的,使出了哀兵政策,“LK毕竟是你家的,你不去看着不行啊。你都不知道现在公司的那几个老人家手段层出不穷,把我逼得走投无路啊。还有公司的流言,把我说得很难听啊。老人家们只听你的啊,LK经不住这样的内斗。只有你出面才能平息流言和内斗,解决一切。”
一边说着,殷浩一边伸出双手,握住别人的双手,双目诚恳直视对方,言之切切,感人肺腑,堪比刘备托孤,说得掏心剖肺。然而律振飞如果这样就相信对方,他三年前被殷浩白骗了!什么走投无路?一家公司撤离投资计划而已,大风大浪他殷浩什么没见过?眼下他不正干劲十足的要丢开泰康自己干么?公司的那些老人家他又什么时候放在眼里过?成天对老人家嚣张跋扈,张牙舞爪,又什么时候顾忌过流言!再说了,他冷酷严厉的殷总裁眼皮底下,又有谁敢八卦流言,又不是不想干了。
想到这里,再看对方声色俱佳的表现,律振飞忍不住想发笑:“这样不太好吧,我去了公司,岂不是和你争权?”半带着玩笑的意味,嘴上说的却是他一直当米虫的真正原因,既然这个世界LK已经属于殷浩,他又何必搅进公司,只是徒伤感情罢了。
况且和三年前不同,律振飞连GS-LK都建立了,眼界自然不同,根本不需要夺取LK集团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喜欢殷浩是一回事,事业又是另一回事,他自认为还是很了解对方的。
如果这事放到以前,殷浩也会避免和对方提起,大权在手,即便是律振飞,他也绝不甘心退让,以他的能力才干,为什么要屈居人下?他命由他不由天,如果他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当初就决不会谋夺了LK!反正都是在一起,养米虫和辅佐上司,自然前者比较合自己的意。
可现在的情况又稍微不同。养米虫的计划,对方不但配合,而且太配合了!配合得让他想揍人,三年前高盛的前总裁保尔森,现任美国财长,在另一个世界,就连他都首肯LK的实力,授意高盛中国与其合作,他殷浩还没自大到,彻底无视律振飞的能力,和在其中的能量!虽说现在让他交权还有点颇不甘愿,但这样做绝对有利于LK的发展,他殷浩一向重视人才,只要对公司发展有利的人才,他一向求贤若渴,驭下手段也很厚黑,只是眼下的这个能力已经不是他能驾驭,不过好歹也是自己人,他放弃掌控公司,诚心辅佐他,两人谁当权不是养家糊口,差别也不大。即便心中有小小疙瘩,也属于一时不适应,时间长了就好。
此刻律振飞半开玩笑地把话挑明了说,殷浩已经想通,自然赶快表明立场:“有什么争不争的?LK本来就是你的,就当我物归原主。”伸手拍住对方肩头,笑,“到时候只希望律董不要裁掉总裁这个职位啊。”
一边说愿意,一边说“不要裁掉总裁的职位”,分明就是还希望能有一番作为嘛。又在这里别扭个啥?律振飞对此倒是看得很开,笑着摇头拒绝:“不情不愿的,我看还是你来吧。”
居然被人看穿不情不愿?殷浩俊脸一红,忙道:“谁说我不情愿了?你要是不去公司,以后晚上就没有抱枕了!”他音量不小,有掩饰的嫌疑。
“枕抱啊?”律振飞有点犹豫,无奈对殷浩道“其实我就算去了也不像你想的那样,点石成金,立刻弄出大笔钱来啊……我手上的钱是运气好,刚好遇上标普指数动荡……运作公司跟玩钱碰运气是不同的啊,需要稳打稳扎,我乱来是因为有你养,像我这样,进了公司乱玩是要把你心血弄破产的……”
“你去公司……我就……”后面的话殷浩说得很小声,嘴唇不明显地动了动,脸色不是很好。
律振飞根本听不清楚,猜想大概还是劝说,于是压掉对方的声音大声讲:“再说现在LK的发展方向是零售、酒店、房地产这些商业实业,跟我的LK金融的发展方向完全不同啊,短时间我们也没这个资源搞新的方向……啊,对了,我看到消息说这个世界,高盛已经和高华联合成立了高盛高华公司,LK的合作机会已经没有了……还有金融人才的问题,总不能我一个空架子吧……”
“我说……你……”对方喋喋不休,殷浩的嘴开合了几次,都插不上话,最后终于一怒,打断对方吼道:“你给我去公司,我就让你上行了吧!”啪地一拍桌面的报告,还真威风。
什么?律振飞瞪大眼睛,伸出手想去摸殷浩的额头,却被对方一把打掉,后者含怒道:“你给我考虑清楚了,如果呆在家里等我养,只准当受受!”言罢,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涨红的俊脸,一转身,气势汹汹地走了。
律振飞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有些感动,想起公司那几位逼宫的老先生,摇头感叹,其实他们都误会了,殷浩为了公司的发展,连身都敢卖,实在是位好总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亲乃滴同鞋们,今天是不是更新的特别多丫?
那素因为人家订了明天中午的飞机飞走了……那啥,也就意味着那啥……所以多更点。唉,看人家的文文就快冲上月榜前十了,现在让人家停更去北京太不厚道了!好在一两天就回来……呃,只要飞机没问题……呃,我最怕坐飞机了……
咳咳,所以拜托大家这两天记得打分啊~我们也冲上首页去玩玩~等我回来,振飞就可以进LK啦,嘿嘿,会非常好玩滴
pss:回贴就表写给我啦,写给浩浩和飞飞吧~
律,律董事长!
律,律董事长!
而某位好总裁,转身就后悔了,不过话既然出口,他也不便当面反悔,只是当夜律振飞的抱枕无故失踪,据殷浩给的官方解释是当夜他继续研究企划书,在书房忙了通宵。
第二天一早,等“据说忙了通宵”的殷浩从书房的沙发上睡醒爬起来打理好,律振飞已经在客厅等他了。
“咦?你怎么穿得这样正式?”殷浩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家伙在家都是休闲做派,不睡到十点不起床,经常踩着拖鞋满屋子乱跑,难得今日居然起了个大早,还穿了ARMANI的深蓝西装,显得越发俊挺,打了根深红的领带,衬得领口雪白笔挺,整个人看起来英明神武,又沉稳内敛,散发着成熟的男性魅力,再配合着他独特的贵族气质,如希腊雕塑般俊朗的面容,简直连太阳神都要黯然失色。
如果说当年让殷浩迷恋的仅仅是对方的阳光,那么现在更是增添了无穷的男性魅力,这种集俊朗贵气成熟一体的吸引力简直强烈的要命。
“早。”律振飞朝对方扬眉招呼。以往他主持LK大局之时,每天都这么穿,如今既然决定要去公司上班,休闲装自然换掉了。现在一切准备妥当,就等殷浩一起走了:“我仔细考虑了你昨晚的建议,觉得还不错,”律振飞自信着微笑,伸出手来邀请,“走吧,殷总裁。”
殷浩愕然,该死的,他后悔了半宿,昨晚怎么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不过现在对方要去工作的模样实在是太吸引,他实在说不出一句反悔的话来。殷浩尝试说服自己,能和振飞亲近是好事,不就是答应让他上么,可千万不能弱了气势。他终于想通,把背一挺,又跋扈霸道起来,昂首阔步,轩昂地伸出手去,和对方出了门。
律振飞走在他身旁,见对方绷着脸不说话,不禁失笑:“喂,我只是去公司上班而已,替你殷总裁打白工罢了,放心吧,我有轻重,决计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权威。”他可没忘记,殷浩本人所持LK股份高达46%,是公司真正的主人。
“哪里哪里,”殷浩也眯起眼睛,笑得像只老狐狸,“我已经决定从今以后做好辅佐的本分,以后还请董事长多关照。”
殷浩和律振飞停好车,迈步走进LK集团大楼的一楼大厅。
两人步履从容,神态坚定,笔直挺拔,气势不凡,脚下皮鞋噔噔作响,几乎肩并肩的步入众人的视线。
“总裁早。”一楼一干等电梯的职员连忙露出笑脸躬身问候。殷总裁依旧那么英明神武,不愧为公司两大帅哥之一,不过他要求极为严格,那张冷厉的俊脸总是让他们看了心中发颤,深怕惹他龙颜不悦。
殷浩朝属下们点头,拉着律振飞就朝专用电梯走去。还没走出两步,立刻有网络部的员工认出了后者,跳出来指着别人惊呼:“律,律董事长!”
律董事长?电梯门口的众人的目光立即齐唰唰地投降律振飞,公司上下都听到过商业联络部传出的八卦消息,据说上任少东,现在公司的挂名董事长在火葬前奇迹复活,目前依然在疗养中。其实公司的董事长久病,在LK早就人所皆知,就算前两天发生的事件很离奇,也没有人认为公司会有什么变动。毕竟董事长一躺三年,LK早就改名姓殷了。
不过眼前居然出现了传说中的董事长,就很耸动了。而且居然和他们想的病歪歪的样子完全不同,完全的领袖气质,标准的精英形象,是不是网络部的认错了?这比较像是殷总请来的高级主管吧?有人把疑惑确认的目光投向网络部员工,也有女职员只顾着对着律振飞惊艳发花痴,还有老谋深算的拍马者估算着形式,不敢当着殷浩的面公然上前问候。
总之众人一面倒的呈石化状,人群中偶然爆发出一两声“啊!”的惊呼,情形跟齐声招呼殷浩“总裁早”完全不同。
律振飞早就估计到露面后,员工可能的反应。他也不介意大家的石化,只是和蔼的对面前的众人点头,转身和殷浩进了专用电梯。狭小的空间内,电梯上升,他才扭头对身侧的人疑惑道:“看来LK的人事变动很大啊,这些人我基本上都没见过。”
殷浩对他露出白牙笑:“LK以高薪高效率著称,普通职员的流动率也很高。”言下之意,没有能力者在这里是混不下去的,“高层主管倒有几个你熟悉的,那天你诈尸他们可是都亲眼目睹。”其实LK现在的血液早就被殷浩换过一轮,不死心塌地替他殷浩卖命的,留恋老总裁的,都被他裁掉了。除了那几个老不死的股东,坚持不肯出手自己手中的股份。
现在的LK高层,都是殷浩提拔起来的能干人才,而且只听殷浩的。
律振飞心中雪亮,偏偏对方得意洋洋的模样,看在他眼里欠扁得十分可爱,忍不住想伸手把对方的头发狠狠蹂躏一翻。
殷浩及时察觉对方气场变化,朝后面一躲,警惕道:“你干嘛?”
“不干嘛。”律振飞也露出白牙,邪恶的微光一闪,语气平稳:“来,给我揉一下。”说完,瞄准别人的短发就发动进攻。
“我靠!”当他宠物狗啊。殷浩立刻躲闪,连退几步,抵着电梯门避无可避,这家伙平时揉惯了,可现在是在公司,大清早地,他堂堂总裁总不能满头凌乱吧?危急时刻,电梯叮一声抵达,殷浩如蒙大赦,弯腰护头嗖地一身就从律振飞身侧窜了出去。
居然跑了?律振飞手下空荡荡,当下也跨出电梯,外面殷浩咳嗽一声站定,身后不远是前台女秘书。总裁一脸正派,伸手指着房门邀请:“律董事长,请。”
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殷总裁,发现你头发上有个虫,”律振飞一边沉稳地说着,一边伸手在别人头上摸摸拍拍。恩,好乖。
头上有虫?闻言殷浩脸一黑,把毛手毛脚的家伙手抓掉,然后一脚揣进了总裁办公室,碰地关上了门。
哎呀,这是谁啊?居然惹得总裁生气,出脚踹人?秘书白燕正在疑惑,总裁平日虽然御下严厉,可也不屑亲自动手就打啊?正在疑惑,殷浩碰地拉开门,探出头来:“白秘书,两杯茶。”
“哦,好的。”
殷浩吩咐完,关上门转身,走近两步敲敲红木的办公桌,侧身坐了上去:“怎样?这办公室还不错吧?”
律振飞翘脚坐在总裁的大位上,双手抱肘,俊眉一扬:“你重新装过了?”整个房间的装修风格宽敞明亮,又显得整齐大方,跟记忆中的房间不大一样。
殷浩点头:“恩,我让人把隔间打掉,把秘书间移到外面,然后重新装修,显得宽敞私人一点。”
律振飞环顾四周,很明显,装修用的材料都是上等货,风格虽然大方,品味却不低。
“扣扣。”白秘书象征性的敲门,端着两杯茶进来,看见房内格局不由一愣。这个精英领袖模样的男人到底是谁啊?居然自己大刺刺地坐在总裁位置上,而一向冷傲的殷总居然也由得他,自己居然沙发不坐,坐桌子?!
白秘书只是傻眼了一瞬,她良好的职业秘书素养就立刻体现出来,表面上不动声色地将茶放到两人面前:“这位先生,殷总裁,请用茶。”看来这个身份不明的帅哥来头不小,先请他用茶殷总一定不会生气的。
待白秘书退下,殷浩笑道:“律董,看来我的秘书不认识你啊。来,请喝茶。”
两人在办公室虚情假意地客气两句,殷浩终于起身去办正事,转身拿来公司相关文件,先给振飞看看。
律振飞接过文件,翻了两页,突然想到:“对了,殷浩。你把总裁办公室装修得这样漂亮,董事长办公室又如何?不知道殷总准备把我打发到哪个旮旯呀?”总不能一直用殷浩的地方看文件吧?
“哪,上面还有两层,你随便选一楼吧。”殷浩也不和他客气,“虽然LK有董事长,可以前谁也没想到要留办公室。”他说得是事实,现在律振飞要来,还只能让楼上的部门搬一搬了。
“我知道,你打算养米虫嘛!”律振飞放下手,撑起身子贴近对方,“我说,干嘛要弄到楼上那么远?就隔壁的会议室分我一半好了。”
此言一出,殷浩立刻同意,一拍手:“对啊,这样比较方便。”笑容暧昧起来。
忍住到嘴边的“滚”字,律振飞眼珠一转,也端茶挡住别有含义的微笑:“恩,是很方便。”低头正经喝茶。
殷浩不由得背脊一麻,感觉有些不妙。
就在此时,何令贤的喝骂从门外传来:“让开!律董事长在里面,我们要见他!”
“什么?律,律董事长?……不行,没有总裁的吩咐,你们不能进去。”白燕拔高声音尽力阻拦。
总裁室内两人对看一眼,诧异地抬头,咣地一声,总裁木门突然一脚被人踹开,网络部修电脑的小弟打头冲入,何令贤带着郑国泰等小股东冲进来,老人家怒气冲冲:“光天化日之下,小畜生把门关上想对振飞干什么!”
“噗——!!”律振飞一口茶终于喷了出来,溅了乱坐桌上的殷浩一身,后者一脸无辜,水淋淋地连忙跳开,没好气地瞪向这帮老人家。
“咳咳咳……”律振飞被呛到,哭笑不得地咳个不停,原来在何老的心目中,自己受害者的形象根深蒂固,而殷浩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发情啊。
“何令贤!你还有没有规矩?”殷浩拍桌子,看看阻拦无效的白燕,沉声吩咐:“通知保安,把这几位老先生请出去。”
“你敢!”终于见到律振飞,何老心中无比激动,自从三年前那场变故之后,他还是头一次再见这位世侄,老人家两步冲上去,仔细查看,只见对方衣着整齐,脸色正常,体格也十分健康,除了被水呛到有些狼狈,没有什么受到虐待的迹象,看起来真是棒极了。
看来他们赶上了。何令贤顿时松了口气。平日他们都在家养老,这两天为了找殷浩地麻烦,每天一大早就来公司找殷浩的茬。刚才何远松竟然从自己部门的职员处收到最新八卦,早晨殷浩带了律董事长出现在专用电梯处,他告诉父亲,后者连忙召集了人手赶来。他们料想大概这几日的行动惹恼了殷浩这个没人性的野心狼,还指不定律振飞在他手中过的什么日子,所以一听到振飞被他单独带到总裁办公室,何远松立刻分析,可能是他们这冷厉的总裁要报复,弄不好律振飞今天就会毁在他手里,以绝了他们这些人的念想。何老一听哪敢耽搁?这才不顾阻力,冲进来救人。
“总裁!”十几名着制服的保安冲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挥舞着电棒询问殷浩,“要抓谁?”
“喏,”殷浩轻轻抬起下巴示意,“把这些人统统给我赶出去,网络部的以闹事名义开除,一个小时之内收拾东西走人。”转头目光射向何令贤等人,“把这些老先生给我也请出大楼,不开董事会,他们不被允许进入这里。”总裁办公室也是没事随便闯的?这些人太无法无天,不严惩不行!
网络部的几人被保安一阵踢打,丢了下去。
“混帐!你有什么权利下令!”
“我们可是股东!谁敢不让我们进?”
“董事长还在这里呢!轮得着你说话?”
何令贤双手扶住律振飞不放,根本不吃殷浩这一套,几位老人家据理力争,无奈秀才遇到兵,穷凶极恶的保安根本不理会,不争辩,直接拿着棒子赶人。
“殷浩!你这个畜生!”
“住口!”殷浩怒极,挥手让保安停下,阴毒冷笑:“轮不到我说话?我看你们几个是老糊涂了!他的董事长位置,是我立捧才当上去的,我手中持有的股权随时可以召开董事会换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连这么简单的游戏规则都还弄不明白!人老了脑子也废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对着老人家指指点点,非常地不敬老尊贤。
双方剑拔弩张,怒目而视。
“咳咳。”身后突然传来律振飞清嗓子的声音,殷浩突然想起刚刚说了什么,顿时一滴冷汗滴落,当下住口,不能再说。
被呛到的律振飞只是纯粹地清嗓子,他又哼哼了几声,终于能讲话,悄声对保安吩咐:“你们先下去,这里我来。”语调自然威严,又平易近人。
保安队长已经听双方这么一吵,也知道吩咐自己的人就是律董事长了。他不敢作主,偷偷瞄了一眼殷总裁,见后者没有出言反对,才放心地答道:“是,董事长。”保安们收队离开,对付网络部离职的人员去了。
何老几人听到居然是律振飞发话帮忙,十分高兴,连忙围了过来:“振飞,振飞你没事吧?”又上下打量了律振飞一番,后者对他们安抚地微笑,也反手扶住老人家,点头回答:“我还好,世伯们真是多虑了。”笔挺的西装,雪白的衣领,成熟稳重的气质,和蔼迷人的微笑……恩,很好,简直是太好了,好到……让几位老人家感到寒毛倒竖地怪异。
“他当然很好。”殷浩冷冷的声音不悦地插了进来,讥讽道,“你们以为会看到什么?不成人形?生不如死?声泪俱下?我殷浩猪狗不如?”
谈到殷浩的人品问题,几位老人家一激动,又要开口骂畜生,律振飞无奈开口:“殷、浩~你能不能别火上浇油啊?啊?去去去,”他站起来赶人,推着不情愿的殷浩朝门外走,“没事去找人收拾隔壁,把董事长办公室给我整理出来。”还是快点把这家伙支开,这两帮人见面就吵,谈都没法谈。
何令贤等人一愣,振飞对殷浩这个小畜生怎么这个口气?派这个嚣张狂妄的家伙去负责整理自己的办公室?这怎么可能!
然而,更为让他们惊讶的场面出现了,一向狂妄的殷总裁虽然一脸不悦,但居然直到被推到门边,还没有发威反抗……
何老一群人嘴巴张成o型,律振飞不动他们还没注意,这一推殷浩出门,才发现原来消失三年的世侄刚才一直是坐在总裁大位上的……回想起来,刚才进门的时候,反而好像是殷浩自己坐没坐相?
老人家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殷浩凌厉的目光如刀,最后劈砍过这些老人家,转身悻悻地去找人干苦力去了。其实他只要振飞出马处理LK的事务,后期的投入资金现在他们也有了,这些老人家闹着烦人他根本不屑于理会,反正大家想看两相厌,他也没兴趣跟他们和解,赶出去了事,反正又不是他的世伯,没兴趣和他们搞和乐融融那一套。
不过既然振飞要他走人,肯定打算出面和解,那他也乐得不和他们纠缠。
“世侄,这……”何令贤几人左看右看,彻底蒙了,站在属于殷浩的办公室不明所以,眼前俊挺的世侄居然一句话就把殷魔王赶出自己的办公室,他们原本还准备开足马力跟那小畜生大干一场呢,现在居然敌手空空,照理说世侄也算救出来了,可原本想说的安慰、呵护话语现在怎么想也觉得怪异,实在出不了口。
律振飞和蔼地对老人家点头,张开双手招呼大家坐下,微微一笑刚想开口,郑国泰手中的电话响起,他看了眼号码,脸色古怪接起来,答应了两声捂住话筒,凑上前尴尬地对众人道:“小,小飞。”支吾了一下,终于决定讲出来,“我有投资一家医院,刚才上来之前我吩咐他们马上开救护车过来……呃,这个,”他一边讲着,头上一边冒冷汗,“……救护车现在已经开到了楼下,你看要不要坐上去……去医院检查身体……”越说越小声,最后干脆消音。
“哈哈哈……”律振飞忍了忍,没忍住,还是摇头轻笑了出来,这些老人家的心意还真是真挚,让他感到很贴心,很快乐。虽然他们像小孩一样顽固,成天和殷浩作对,可是他们不为钱财利益,只是为自己当年叫他们“叔叔、伯伯”,有这样的老人家关心自己,真是很幸运的事情,想到这里,律振飞脸色更加和蔼可亲:“世伯真是有心了,不过振飞身体还算康健,这救护车还是不必了。”心中却不由得想到那个海边的夜色,那些点点消散在天地间的白色尘埃,却永远再也等不到这些叔伯的救护车。
郑国泰连忙点头,吩咐电话那头不用上来抬人了。
想到那些,律振飞心中略微有些暗淡,叹了口气,抬起头又打上笑脸,亲手给几位世伯泡上茶,淡淡的茶香顿时飘散在这总裁办公室内。他这才坐到殷浩的位置上,说道:“我这些年生病在家修养,最近才好了些,听说世伯们和殷浩有些误会,所以今天特地来看看。”
“振飞,你,你真的全好了?”何老还是觉得眼前美好得像是做梦,看到律振飞再次微笑点头确认,他心头的大石才落地,顿时高兴了,“太好了振飞,这样的话,你就可以重新夺回LK,慢慢收拾殷浩,有你在,我们至少可以拿到董事会30%的支持率!”
让他和殷浩斗法呀?律振飞用手撑着下巴,有了主意。
面对各位老人家期待的目光,董事长十分遗憾的摇头:“虽然好了,但这三年身体受伤甚重,特别是心脏已经不堪重荷,医生叮嘱过千万不可操心劳顿,必须日日静养,否则必然命危。”在几位老爷爷骤然变得担忧的目光下,律振飞十分抱歉又善良地微笑:“所以LK我恐怕是无力撑起来。”目光中流露出来的遗憾,让在场的老人家唏嘘。
“但是……”律振飞的目光坚定起来,“我也不会放着父亲留下的生意不闻不问,我一定尽自己所能,尽量打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捂住心脏,跟个言情小说男主角似的。
既然说了要给殷浩白打工,律振飞估摸着怎么也不能拼死拼活地替对方卖命,至少也要能时时翘班才行,不过各位叔伯却对自己期望太高,还是先找个理由蒙混过去。
道德底线
道德底线
心脏病,多么适合言情男主角的狗血理由。
果然,几位老人家立刻犹豫,何令贤连忙道:“不不,世侄千万别过于劳顿,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几位老人家对看一眼,还是由何令贤道:“反正我们原本的意思,也就是能把你从殷浩手中救出来,照原本的计划,也是要送你去修养治疗的。现在你能够来公司走走看看,已经大为超过我们的希望了。”
律振飞十分受教的点头:“正是。其实殷浩……”他欲言又止,表情复杂,掉足了老人家的胃口,才继续道,“殷浩对我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抬头,看到几位老人家若有所思,相信今日所见,已经改变了他们的一些观点,于是继续吹风,“当初他也是一念之差,中了秦天那个恶人的奸计。这些年追悔莫及,对也我十分尊重。”西装笔挺的“心脏病”青年语重心长,说的全是满嘴跑火车的肺腑之言,“如今既然我没有精力去打理LK,有他在,至少可以保着爸爸创立的公司不会就此倒掉,反而可以得到发展,也算功劳一件了。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他环顾各位老人家,苦笑:“今天大家见到我,也知道那些话是多么靠不住了。殷浩此人颇为自傲,他也不屑解释,各位世伯平时心中明白,不与他一般见识也就是了。”
“哦……”
“原来是这样啊……”
几位老爷爷恍然大悟,既然世侄已经这样说了,眼下见到的情形也的确如他所讲,看来的确是他们误会了殷浩。几位老人家互相对看几眼,点头向律振飞道:“那么世侄,你好好休息,我们……”
“何令贤!”不待老人家说完,抨地一声,总裁办公室的大门第二次被人暴力踹开,殷浩脸色铁青地冲了进来,怒气勃勃道:“你们几个老不死的到底想要干什么!”
什么?老不死的?几位老人家一听,刚刚平息下来的厌恶之情,又随着怒火腾地燃烧起来,虽然律振飞言之凿凿,可怎么看殷浩也不像他描述地那样纯良!何令贤抓起手中的拐杖,对准殷浩就辟头盖脸的敲击:“你个坏事做绝的小畜生,看我不打死你!”
“哎呀!”殷浩没想到对方说打就打,连忙跳开,要是换了以前,殷大总裁被惹毛了可是敢一脚踢倒老人家,还要请律师倒告一耙,可是现在当着律振飞的面,大魔王不敢造次,可对方偏偏不屈不挠地抓起拐杖,跟着殷浩满屋乱窜。
“啊,殷总!”白燕见状惊叫,连忙上前保护上司。这两帮人一直不对盘,可从来都是冷刀暗箭,难道今日居然要在这里上演全武行?
可有人比白秘书动作更快,律振飞脚下兹溜一下,滑到何老面前,双手一下抓住老人家的拐杖:“何伯伯!”手上的劲道不小,被这连过跆拳道的小子按住“凶器”,老爷子居然再也舞不起拐杖。
“殷浩!你怎么没打没小的乱吼?”律振飞口气很凶,却对着冲进来的总裁眨眼睛,“看把几位老人家气得!到底怎么回事?”他一定会主持公道的!
“是啊,这小畜生又在发什么疯?”老人家议论纷纷。
“哼!”殷浩冷哼一声,对律振飞解释,“这几个老不死的居然叫了救护车停在LK楼下,医生护士一大堆,现在路上行人纷纷围观,就连公司的职员都打听是不是总裁办公室这里出了血案!”怒火燃烧的男人一拍桌子,“闹得实在太不象话了!”
“郑伯伯,救护车怎么能一直停在楼下啊?这样影响不好。”律振飞不给老人家发言吵架的机会,立即直指矛盾对象,“没事了就该回去,这样停着,不是让人误会殷浩么?也难怪他生气了。”
“就是!刚才职员议论纷纷,看到我就如鸟兽散,都不知道被传得多难听!”殷浩立刻抓住机会抹黑敌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就像个告状的小朋友。
呃……几位老人家互相看看,看样子殷浩对振飞,的确也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不堪,更没想到那救护车虽然没上来,居然也没走,还引起混乱,自觉理亏之下,也不好跟殷浩继续吵闹。郑国泰左右张望一下,尴尬地哼了一声,拨打电话:“喂,是我……你们怎么还停在下面?……什么?等我吩咐干嘛?快走快走!”啪一声挂掉电话,要面子的一哼,“殷浩,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满意?”殷浩冷厉的剑眉倒竖,嘴角挂起冷笑哼一声,“乱叫救护车,还冲进我的办公室,搞得一团糟,叫我怎么满意?”他下颌轻抬示意,刚才何老拿着拐杖满屋乱追,搞得总裁办公室狼藉不堪。
“殷浩,”何老的声音沉了沉,“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殷浩目光不屑地扫视过几个老人家,刚想继续趁胜追击,余光扫到律振飞,后者躲在老人家身后跟他比划,做出拱手讨饶的姿势。他实在是受不了着两帮人了,快饶了他吧……
“哼。”看到对方无奈头大的表情,殷浩忍不住从鼻翼中喷出笑意,又把脸色冷了冷,厉声对何老头说道:“我还不至于和你们一般见识!”伸手指着门口,“现在没有事情了吧?没有事情就请出去。”
原本茆足马力,准备开火的老人家,没想到殷浩居然不接招,窒了一下答不上话,可又不甘心就这么走出去,何令贤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借口:“谁说我们没有事情?泰康的事情我们要求董事长处理。”至于南区的纠纷,那块地是郑国泰故意闹事的,现在倒不好提出来,私下偷偷偃旗息鼓就是。泰康的事情,交由律振飞处理,到时候顺利解决,正是树立董事长威望的大好时机。
“不必了!”殷浩最讨厌别人跟他在权利上讨价还价,立刻吩咐:“白秘书,你进来一下。”他傲然地睨视几位老人家一阵,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支票单,唰地撕下一张填写好,交给应声进入的秘书,“交给财务部,追加投资,把这两亿资金注入南区项目。”在众位老伯伯面前得意的把支票晃了一圈,放到秘书手上,
律振飞头大的捂住眼睛,这个没道德底线的家伙!这张帐户他明明密码已经给自己了,居然这么无耻,还用它来开支票!他的九千万啊!咦,不对啊,这家伙开了两亿,钱根本不够啊!实在是太无耻了,居然用空头支票来骗老人家!唉,待会儿只好把自己的股票期货都卖了帮他补上差额了……
律董事长心疼得肉痛,几位老人家倒真的被殷总裁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模样唬住了。他们素知殷浩手段繁多,花样百出,南区撤职的事情肯定难不住他,但怎么也没料到他这样快就搞到了资金。哼,说不定是哪里找来的黑钱也不一定。不过这话能想却不能说,以何老为首的几位老人家气得吹胡子瞪眼,到底拿他没办法。
被敲诈得肉痛的律振飞也忍不住开口:“对了,各位世伯。平日我难得见到大家,今天又是我复出后第一次来公司,”律振飞面带微笑,解除了老人家的尴尬局面,他实在看不下去殷浩花光他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去欺负老人家,“振飞想请各位世伯同我一起参观公司各部门,不知世伯可愿赏脸?”
“当然愿意!”几位老人家立刻点头,这样一来,就不用听殷浩的意思离开,削他面子,还可以跟贤侄叙旧,帮他熟悉公司业务。何令贤更是笑开一张慈祥的老脸:“对了啊,不知道殷总裁要不要一起去?”
挑衅!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哼,律董要熟悉业务,自然由我做向导,何必劳烦各位老人家?”殷浩恨的牙痒痒,面上却摆出笑脸,一把抓过律振飞,眼放凶光威胁。
居然敢威胁他?律振飞俊眉一挑,笑嘻嘻地道:“怎么,殷总裁也要一起去?那正好,几位老人家年龄也大了,帮忙扶着一下也好。”
“你……!!”殷浩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怎样,殷总裁可愿意?”律振飞眨眨眼,背对着老人家面,站在殷浩面前口形道:两、亿~
殷浩手一抖,就抓不住对方,拿人手短,三纹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透支别人两亿,LK的总裁略一权衡,反正身都卖了,也不差给这些老头面子,咬牙道:“成交!”
商业联络部内,一群白领女性正围拢一堆,听上司讲述着什么,不住点头和发表自己的看法。
“话说自从那天下午老总裁办公室的争吵发生之后,律少东就再也没有在公司出现过。”被围在众多美丽女性中间的部长何远松讲起当年的八卦,眉飞色舞,引得一群漂亮妹妹再次为其的风度倾倒,主讲的帅哥如鱼得水,继续为各位没有经历过当年风波的美丽同仁八卦旧事,“第二天,殷总裁就在董事会用68%的控股绝对优势,上宣布公司易主,秦天被任命为副总。”
“秦天?就是那天要杀殷总的逃犯?”一名美丽的officelady追问,前些日子的复活风波早就在公司内广为流传,作为八卦根据地的商业联络部更是津津乐道。
何远松点头确认:“据说他是殷总的大学同学,那时候关系很好的。”
“那么律少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听说他后来三年重病卧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一名美女追问。今天早上她有幸在楼下看到了律董事长,并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嘘……”何远松的声音低下来,“这可是个秘密。知道为什么董事会的元老们都抵制殷浩么?”
众美女属下摇头,围得更拢了。
“就知道你们不明白。”何远松嘿嘿一笑,“可别到处乱说。据说是殷总裁为了谋夺公司,把律少囚禁起来,生生地折磨出了了自闭症……”
“啊!竟然有这种事情!”众美女花容失色,殷总裁冷酷严厉,在大家眼中自然很有可能做出这等事情。还有人记得秦天入狱的事情,立刻追问,“那么后来又发生什么事情,秦天怎么会进了监狱?”围绕在殷浩身边的每个人似乎都很不幸啊,究竟是他命中煞气太重,还是别有隐情?
“这个就更经典了!”何远松八卦一笑,这等秘闻也只有他这种身份的大股东公子知晓,“据说某日秦天跑去殷宅给殷浩汇报工作,无疑间发现了被殷浩囚禁的律少,才知道原来老同学的为人,出于正义感与其发生争执,结果……”他招招手,美女们再次上前,几乎和他的头凑到一处,“结果误伤律少,被警方逮捕。”
“啊!”美女们再次花容失色,殷总裁魔王的形象果然早已深入人心。
“一箭双雕?”有胆大的美女回过神来推测。
何远松赞许地含笑点头,“正是!这年头警方判案,哪能真说清楚,殷浩作证谁知道真假,总之律少最可怜,到现在这也是个悬案。谁知道当时是怎样一翻斗争场面,那刀又到底是怎么刺的……”
“这个我和董事长都知道,何公子有疑问可以问我们。”冷冷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何远松大惊,居然有人偷听八卦?抬头一看,目瞪口呆!商业联络部的入口楼梯转角处,传言中的律董事长走下楼梯,步伐坚定从容,沉稳而自信的一步步走进自己。他一边下楼梯,一边不时地回头,关切同来的老人家,显得十分亲切。
那个老人家居然正是自己的老爸何令贤!
而老爸的身后就更扯了,公司内著名的头号大魔王,冷傲严厉的殷浩大总裁,居然也双眼笑眯眯,一脸奸诈的狐狸相,搀扶着自己的老爸,一阶一阶的走下楼梯。刚才说话的应该就是他吧?但此刻看他小心翼翼地样子,就像刚才说话不是他。再后面,是平日熟悉的各位叔叔伯伯尾随而至,全是公司的股东。
天要下红雨了?
何远松抬头望天,只见窗外一朵乌云缓缓飘过……
呼啦!身旁的美女如鸟兽散,一下子全跑光了。何远松立在办公室中央,看着一行人走近。
“殷,殷总……”生平头一次,号称LK两大帅哥之一的何远松结结巴巴,冷汗滴下——背后说另外一位帅哥的八卦被当本人面抓住,其中尴尬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而殷浩的表现则更让他感到恐怖,这位动不动就训人的顶头上司,居然立在老爸身后,也不吭声,只是对他温和地笑了笑,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心头发寒,还有目光!那笑容配上那种闪烁冷光的眼神,让人汗毛倒竖,邪恶的光芒闪耀:
——以、后、收、拾、你~!!
何远松当场石化,如被雷劈。
“咳,”律振飞咳嗽一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尴尬,“何少,我们又见面了。”一边说着,一边向尴尬的男人伸出手。
何远松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伸手紧紧握住对方,热情道:“是啊,律少!三年不见,风采依旧啊。”两人自然认识,不过当初振飞甫回国,两人私下交往还不多,至于说风采依旧,实在是有待商榷的客套之词。
“幸会!”两人右手有力交握,律振飞笑着介绍来意,“我今天重返公司,和各位董事还有殷总裁一起视察各部门,呵呵,看来贵部工作很悠闲嘛。”
“这个……”何远松额头冷汗,求救地望向老爸,何老十分尴尬,居然被这么多人一同看到儿子上班带着众美女浑水摸鱼,自然不好开口惹嫌疑,把目光移开,装作没看到。
郑国太见状嘿嘿一笑,刚想打圆场,却抬头看见殷浩一脸邪恶笑容,正阴冷地看着自己,顿时背脊一惊,不敢再开口,免得惹火烧身。
“咦,你很热么?”律振飞状似无辜地凑近,发现何远松额头的冷汗,“很热就开冷气嘛,公司倡导轻松和谐的工作气氛,悠闲一点不要紧,只要把工作完成就好。恩,楼上的咖啡厅别浪费了,刚才还看到贵部几个美女在上面聊天喝茶,以后空闲的时候,远松兄也可以去坐坐嘛。哈哈哈……”年轻的董事长善解人意地一掌拍在商业联络部长肩头,哈哈大笑,自动称兄道弟,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何远松被他一掌打的龇牙咧嘴,还要苦哈哈地摆笑脸,只能不住点头,嘴角发苦,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啊,振飞,这里就是商业联络部,来这边看看。”何老终于还是出手了,他连忙转移话题,引着律振飞巡视此处,各位美丽的办公室女郎纷纷向董事长问候,笑容灿烂而热情,就好像刚才“如鸟兽散”与她们无关。
公司正牌的王子耶!年轻俊挺又成熟稳重,笑容亲切,和那冷傲严厉的总裁比起来,真是可亲好多呀~办公室妹妹们心花怒放,争先恐后地为律振飞介绍情况。
“哦,是这样啊……恩恩,你们做的不错,不错……咦,这个?太好了!……”律振飞一边沉稳的点头,一边面带微笑不住赞扬,夸得美女们喜笑颜开。
“律董,喝点水吧。”公关经理詹芳芳趁着大家围拢律董,丰姿绰约地端了杯水走过来,却由于美女们推搡,不小心一撒,溅湿了律振飞的西装,“哎呀!糟糕~对不起啊,律董,人家不是故意的~”她立刻抽出一旁的面纸,在律振飞胸前擦啊擦。金龟婿!何远松对她没兴趣,殷浩不敢招惹,现在这位律董真是天赐郎君,一定要好好把握。
詹芳芳在商业部也算是个兴风作浪的妖娆人物,就连高跟鞋都要穿紫色的,一般同事都惹不起她,身处八卦发源地,公司上下对她的情形早已有所耳闻。她此等心计又哪能瞒得过律振飞?抬眼一瞥,就连詹芳芳的正牌情敌,总裁殷浩大魔王也兴味地挑眉,嘴角擎着坏笑,抱手站在一旁,等着看律振飞的笑话。
律董自然不会让殷浩抓住把柄,他亲切而坚定的拿开了詹芳芳的面纸,摇头道:“没关系,不要紧的。”詹芳芳本想献媚却弄巧成拙,大为不满,立刻朝身旁的助理小妹萱萱发雌威:“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啊!”
萱萱只是办公室的文员小妹,一直被她欺负,当下便垂下眼睛,也不敢争辩,其实大家都挤做一团,她不能不上前迎接董事长,也无意像她们一样争宠,詹芳芳完全是自己挤来挤去弄翻了水杯,却拿她脱罪。口中却连忙道歉:“詹经理,对不起,我……”
詹芳芳却不依不饶:“对不起?烫伤了董事长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么?”
“咦?你是……萱萱?”律振飞的目光投向文员小妹,却是一惊。萱萱抬头往向董事长,却毫无印象。
怎么,文员小妹居然认识董事长?各色美女花容失色,当初她们可没少欺负她……
“对了,远松。”律振飞回头对商业联络部长沉稳地微笑,“把你这位萱萱小姐调给我用如何?”
何远松一愣,难道今日律振飞跑到这里来上演“乌鸦变凤凰”的剧目?他实在对律振飞的出现和要求摸不到头脑,不过一个文员也没什么要紧的,于是便点头:“既然董事长开口了,远松自然没有意见。”
哇!在场的美女立刻惊叹起来,詹芳芳脸色难看地想起言情小说的情节,神色数变之后,决定每天为自己的职业生命祈祷。
律振飞无意解释,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殷浩,这位一直在LK前台闪烁灯光下呼风唤雨的总裁,眉头皱起有些疑惑,在人前头一次收敛了自己的光芒,默默隐在几位老人家之中。注意到前者注视,殷浩抬头,眉眼舒展开来,目光平和而专著的和他对视,嘴角微微扬起暖意,融缓了他俊脸上深刻刚毅的线条,显得格外温和。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昨天说过的……本月最后一更……然后……
大孔雀明王
大孔雀明王
律振飞重回公司,在LK内部引起极大的轰动,公司上下都等着两大巨头斗法——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相处无事,毕竟多年的恩怨摆在那里呢!律董有一帮旧臣支持,要对付起大权在握的殷总,那还不是现实版的“王子复仇记”么?但时隔半个多月,高层运作正常,竟没有一点风吹草动。殷总裁还是那个绝断凌厉的殷总裁,他说的话在公司依然一言九鼎,LK的各项人事、财政、商务大权一把抓,下属们战战兢兢和以前没有任何变化。
律董的私人生活也倍受关注,公司原本两大帅哥,何远松是个花心大萝卜,殷总裁没人敢招惹,现在的新晋超级黄金单身汉——亲切和蔼的律董,自然成了公司众美女关注的新目标。据说这个俊朗不凡的男人由于旧病,心脏一直不好,更惹得职业女性们母爱泛滥,而文员萱萱据说被他看中,却也没有什么动静。于是美女们觉得还大有可为,就经常有人羞答答地送补药。据说由于心脏不好,律董虽然每天都来公司坐坐,但具体工作内容就是总裁办公室窜窜,内部咖啡厅泡泡,各楼层花草看看,无论见到谁都笑脸相迎,亲切又和蔼地跟别人聊天、交流、杀时间,公司上下,女的不用说,就连男的也都觉得这位新来上司不错,就连打扫楼道的清洁大妈都逢人就说,公司的新来的老板是个有礼貌的好先生。
不过最近人事部接到殷总招聘金融行业人才的指令,甚至有谣传说,财务部会会抽调一批人马组建新部门,听说正是律董的意思。何远松的部门各类八卦流行,发散到公司各个角落。
这天下午,律振飞难得没有中途翘班,而是老老实实地在办公,不过地点却是商业联络部楼上的咖啡厅。在充满情调的雅座角落,堆叠了不少文件资料,轻柔的音乐流泻,律振飞埋头苦干,不时奋笔疾书,哗哗地批写意见。由他主持的新部门就快成立了,公司有殷浩撑着,他悠闲舒适地玩了这么久,人事上上下下都熟悉得差不多了,两亿元殷总裁也周转好资金还给他了,现在是认真做一点事情的时候了。
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转过好几圈,下班的时间已经超过,音乐早已停止,咖啡厅的工作人员也按时下班,律振飞却毫无察觉,一份一份地仔细核对资料,外人少见的专著神情出现在他俊朗的脸上,显得越发沉稳。
“扣扣扣。”有人轻敲面前的玻璃茶几,律振飞抬起头来,发现殷浩半俯身撑着双手,凑到他面前,挑着半边俊眉:“律董事长,下班啦~”
“啊?下班了?”律振飞愕然,望向玻璃窗外,天色居然已经灰暗下来,大雨哗啦啦地下着,冷空气仿佛要透过玻璃寝进来,然而咖啡厅内灯光明亮,他工作专注居然一点也没发现。
位于十三层的咖啡厅,三面和屋顶都是透明的玻璃,居高临下能够俯瞰街道建筑,窗外的世界一片水淋淋的晦暗不明,与灯光下的咖啡厅形成两个世界。窗外风雨交加,窗内,安全而舒适。
“走吧,坐我的车去吃饭。”殷总裁又坐没坐相,坐到律振飞办公的玻璃茶几上,反侧着身子邀请——反正是钢化玻璃,他也不怕摔。
“唔,”律振飞翻翻手头的文件,发现已经没有多少,“等我一下,看完这份我们就走。”
殷浩点头,见对方又埋头浏览文件,也随手拿起茶几上放着的文件,发现这是份人事调令:“商业联络部文员萱萱即日起到董事长办公室,担任秘书。”下面是律振飞龙飞凤舞地签字。
“诶,”殷浩眉头皱起,“上次倒忘记问你这个女生是谁了,你跟她很熟么?干嘛调到我们楼上来。”虽说殷总裁号称人事大权独揽,但其实他吩咐过人事部主管,律董签署的调令等同于自己下的命令。
“什么?”律振飞再次抬头,颇为不解地望了眼殷浩手中的文件,看清楚内容后眉开眼笑,“怎么,你吃醋啊?”
殷浩:“……”
“咦,不是吧,居然说中了,哈哈。”
殷总裁窒了一下,连忙低声斥责:“胡说什么呢!”表情颇为狼狈,不耐烦地敲敲玻璃桌面,跳下就走:“时间不早了,你到底走不走哇?”他订了位置两人吃饭,眼下既然律振飞适应良好,他也不打算继续装纯良,还是找个机会灌醉,然后……想到这里,殷浩表情再次放缓,耐心地停下来等对方——就像一只有所图谋的狼。
他今天的行动蓄谋已久,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就算下雨也要拉他去吃饭。
叹了口气,看来只有明天继续了。律振飞收拾手头的文件,又拉里拉杂地从旁边的座位搬来一大堆包装精美的礼品,有巧克力、鲜花、养心滋润的盒装补药、居然还有一桶装好的鸡汤……
殷浩终于目瞪口呆!指着礼物,手指头不断颤抖:“这,这些是……你收的?”
“是啊!”律振飞双眼无辜地眨眨,“公司的同事都很关心我的身体呢,各个部门的女同胞都很善良,最热情的要数公关部、商业部、公司办、秘书处……”
“女同胞?”殷浩凶狠的眼神一闪,手中不自觉用力,萱萱的调令顿时被揉得皱巴巴,他却浑然不觉,把手中报告一扔,扑向这些五花八门的礼品,一边查看,一边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剑眉冷厉地倒竖起来:“这些该死的女人!居然肖想我的人!”他扔飞巧克力和补药,最后扑向那罐爱心鸡汤……
“喂!不要扔我的鸡汤!多浪费啊……”律振飞抗议,刚想也飞扑上去抢救,殷浩突然转头看向他,目光汹汹,于是前者很明智地在对方吃人的目光下后撤。
殷浩捧着起鸡汤,双手抖啊抖地难以释怀:“鸡汤,你居然收鸡汤!”他抬起头来,目光射向罪魁祸首!
“啊,这个,你千万不要自卑……我知道你就连碗也洗不好,肯定不善厨艺……啊,不是,”律振飞甩甩头,发现自己有些心虚得语无伦次,对方指责的目光分明在控诉他沾花惹草,成天无所事事,像只漂亮的公孔雀一样各部门乱窜,又顶着董事长光环,亲切和蔼,还对爱心礼物来者不拒!大肆收礼的贪心家伙更加心虚,吞了吞口水劝慰,“反正你是殷总裁嘛,不会煮鸡汤也不丢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对方一步步逼近的冷俊面孔前节节后退,面对越来越凶恶的目光,律振飞一退再退,后背贴到墙上,终于退无可退,可怜兮兮地低声道,“总之我不会嫌弃你的……”
“很、好!”殷浩怒极冷笑,俯下头肆意地蹂躏对方的薄唇。狠狠地侵入对方的口腔,掠夺他的气息,掌控他的呼吸。“呜……”律振飞被他吻得喘不过起来,殷浩还不肯放过,伸出双手禁锢住他腰身,满意地察觉到对方的颤抖,征服之心得到极大的满足,顿时怒火尽去,龙心大悦,埋头继续朝对方白领下的颈项攻掠而去……
这和当初多么相似啊~殷浩心满意足,却忘记了一点:律董其实不是单纯的律少而是狡诈的律总裁,拥有充沛的精力和健康的体魄,并且懂得如何适时的熄灭对方的怒火。律总裁这么一个经常游泳锻炼身体的人,居然轻易就被他吻到喘不过气来,实在非常可疑,不过殷总裁此刻大男人的感觉实在太美妙,警惕性为零,他搂住怀中颤抖的人儿肆意轻薄,一时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仿佛回到当年的小别墅,对方虽然不愿,无奈却筋疲力尽,不得不任自己摆布……
怀着美好的愿望,殷浩继续亲吻,顺着律振飞的光洁的颈脖滑下结实的胸膛,对方的衣衫早已被他半拉半扯地退开,经验老道的殷浩上下齐手,在对方身上各个敏感处游走,自信已经把对方搞得酥软无力,殷浩干脆地一把抱起振飞,温柔的放到咖啡厅的雅座沙发上,一边爱抚亲吻,一边用充满挑逗的灵巧手指把对方剥光……
健美的男性躯体出现在殷浩眼前,虽然被爱抚到酥软无力,振飞还是颇为羞涩的半遮半掩,这情形看在殷浩眼中实在可爱极了。准备就地实施惩罚的男人得意一笑,看来外出晚餐也省了,他三两下也扯掉自己碍事的衣物,他哪看不出来对方害怕想跑?不,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阴阴地勾起笑容,殷浩就像看到羊羔的野狼,嗖地扑了上去……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完全是一记送羊入虎口的昏招。
哗哗哗哗哗……
窗外大雨倾盆,玻璃内却一派火辣缠绵。
“唔……”殷浩覆盖在律振飞之上,肆意地亲吻,手指探向下方,轻柔地抚慰着对方,今时不同往日,他可一点也不希望伤到爱侣——振飞这家伙似乎也有了爱侣的自觉,比起过去的害怕,现在可主动多了,他被压在下面被迫接受自己的亲吻,但手腕居然也主动绕到自己身后,流连地轻抚自己腰身和后背光洁有力的肌肉,一阵阵的酥麻传到尾椎,让殷浩的欲望更加火热。
真是值得奖励。殷浩一边想着,一边分开对方的双腿,准备攻城略地。然而律振飞为他带来美妙感觉的双手适时下滑,滑到了他欲望的源头,时轻时重地逗弄起来。“哦。”殷浩忍不住闷哼一声,兴奋的快乐冲上脑际,只要一想到是振飞在主动为他做这件事情,就几乎快要把持不住。试想他狂求振飞多年不得,哪一次求欢不是搞得爱恨交加,惨绝人寰?当然,除了律总裁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那一晚,不过那晚两人连对象都没搞清楚,根本就做得莫名其妙,更何况那时振飞烧得稀里糊涂,哪里比得上现在主动配合诱人?
身下的振飞脸颊微红,星目看起来更是水光朦胧,俊朗的男子半是羞涩半是大胆的微微一笑,手上花样尽出的动作更加频繁,就连殷浩也吃不消了。
演出复活搞成了诈尸,这次失败给了律振飞很深刻的教育,他回头苦练演技,力求逼真融入生活,最近在公司他动不动就捂住心脏,演出空间得到极大的提高,而现在的“羞涩之情”这种东西要出现在他脸上,已是驾轻就熟的内容。
殷浩没想到律振飞连自己人都骗,很傻很天真地由着对方玩弄自己的要害,还觉得占了极大的便宜,最后,更是爽得连声吟吟,就连什么时候两人互换了上下位置都不知道。
“喜欢么?”律振飞低头,埋首对方颈间,低醇磁性地轻笑,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殷浩闭上眼睛,微点头,美妙的刺激让他还说不出话来,突然,身下一凉。略一分神,原来是振飞把凉掉的咖啡洒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然后伸出舌头,细腻地一舔一舔,渐渐朝下腹移动……
深褐色的咖啡四溢,在皮肤上漾出浓浓的醇意,灵巧的舌头在敏感的肌肤上流窜,殷浩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燃烧起来。他就像在蓝天之上,白云之间,不断攀升,越冲越高,最后刺破云层,灿烂的阳光骤然刺得睁不开眼睛。五感仿佛都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美妙的余韵。
殷浩满身汗珠,略带疲惫,却闭上眼睛,面带微笑地回味刚才美妙的一刻。律振飞见状也不迟疑,一个挺身果断的刺入!
“啊!”殷浩惊得睁开眼睛,却只见律振飞爬在他身上,笑容在眼前晃动,怎么看怎么狰狞,不敢置信地瞪住身下的情况,殷浩抬头惊讶地望向振飞:“你……!!”
“殷总裁,”律振飞阴森森地笑了,“你借了我两亿,总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吧!”
“啊,这个……!!”殷浩大惊,现在的形式,和他今天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啊!“两亿我已经还给你了!”他不依的挣扎起来,不过刚刚体力大耗,又占据不利位置,想要翻身,对上练就跆拳道的振飞似乎优势不大。
律振飞伸手按住乱动的人,挑眉道:“那还有利息呢?再说了,你说过只要我来公司上班就让我上的。”嘴巴咧开得意笑容,“殷总裁,你就认命吧!”说完,抓住身下的人就是使劲一顶。
“唔!”殷浩闷哼一声,吃痛眉头一皱,“……我靠!你就不能轻点么?”被欺压的男人大声抗议:“你那也叫上班?根本就是孔雀乱开屏好不好!”这个吸血鬼居然这样也敢收利息!原本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完全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律振飞懒得和他争论,按住乱舞挣扎的身子,一边律动一边狞笑:“哼,出来混是要还的!你当年对我就很温柔么?”他的脸阴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哼,胆敢搞走我的女朋友,就要有承受残酷命运的心理准备!”现在连赤裸裸的金钱关系都没了,完全是复仇的欲望,“没错,我要强、暴、你!”
救命啊……殷浩脑中浮现出自己大声呼救的可笑场景,甩甩头回到现实,清清嗓子:“卡!”LK的总裁大声喊停,“拜托,你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恐怖好不好?”他眨眨眼睛,嘴角无奈翘起,“这可是我的第一次呢……”
“啊?这样啊!”律振飞一愣,犹豫了一下,似乎真的搞得恐怖了一点,他知错就改地露出和善亲切地笑容,俯下身子在对方唇上“波”地一吻,“那我们继续吧,宝贝儿!”气氛顿时又亲昵暧昧起来。
玻璃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然而玻璃内的两人依然火辣缠绵,幸好楼层颇高,只有慢慢爬上半天的月亮,透过这明净的玻璃,害羞地看到发生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下最后浩哥对飞飞孔雀开屏的说法,以及飞飞的反应。
至于更新,原来说的电脑需要等十天,后来发现我被忽悠了,他们要搞几个月……好在我已经想到了非常邪恶的解决方法,不过需要的某种工具尚在制作中,大家请稍等……恩,说得比较含糊,不过意思在了……
镜子
镜子
天气只在华灯初上时放晴了片刻,半小时过后,雨又渐渐大起来,路上行人寥寥,只有殷浩的蓝色跑车在大雨中奔驰。
啪啦!瓢泼雨幕之中,轮胎飞速奔驰,水花四溅,极快的朝律振飞的宅邸驶去。天上一道透亮的闪电,撕裂夜空,映亮了驾驶座上男人的面容。暴雨倾盆,律振飞却驾驶得十分从容沉稳,望着前方天地间连成一片的雨幕,一瞬间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样是闪电暴雨,同样的道路,相同的目的地……忍不住抬眼瞄瞄后视镜,殷浩在后排已经睡着了,驾车的男人的嘴角翘起,不一样的,恐怕是心境吧。
刚才两人离开LK,心情愉快的律振飞自告奋勇要开车,殷浩也乐得休息,他立刻占据了整个后座,声称要睡觉,此刻已经好一会儿没动静了,殷总裁平素冷傲的俊脸上全无戒备,双眼轻轻的闭着,额前几缕短发垂下,竟然显出几分罕有的孩子气。
嘴角保持上扬,律振飞心中暖暖的,在风雨中安全地将车开进车库,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打算把睡着的家伙抱到卧室去。
“唔……你干嘛?”刚刚被人触碰,殷浩立刻睁开了眼睛,他不就在上面一次而已么,这么快就把自己当成瓷娃娃了啊?居然还用抱的!殷大总裁凌厉的眼刀没好气的霹了对方一记,他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振飞要抱也不怕闪了腰!
“咦,原来你没睡着啊。”律振飞赌在车门口,恭着身子探进车后座,眼睛笑眯眯地快弯成了月亮,他练过嘛,抱一抱还是没问题的。
“恩。”殷浩随意点个头,他刚才不过闭目养神罢了,环顾四周,诧异道,“怎么到这里来了?”一路上光顾着恢复体力,为扳回一城做准备,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居然回的不是自家小别墅,而是律振飞的房子,这里原本就定期有保洁公司打扫,律振飞回来之后,自己更是派人把这里整理得十分得宜,以备不时之需,可其实自从律振飞搬过来别墅,两人还从没回过这里。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么,”律振飞的笑容暧昧,“当然回我家才比较符合眼下的情况。”
殷浩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翻个白眼,无力低声咕哝:“臭美……”这有什么好得意炫耀地,他一边摇头,一边跟在得意洋洋的公孔雀后面,慢吞吞地也进了屋。
殷浩明显低估了律振飞的耳目敏锐度,这家伙耳朵刷地竖起(?),嗖一下转过身来,恶意笑道:“没啥好臭美的,我只是想把你带回家……”白牙邪恶光芒一闪,“鬼畜一下。”当年殷浩做过的事情,从内心深处来讲,律振飞也很邪恶地想尝试一下,不过考虑实力差距不大,他只敢大胆想一下。
殷浩眉头立刻大大皱起,最近振飞在公司成天聊天磕牙,也不知道被那群女人灌输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不过听这名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殷总裁明智地决定不予追问,转言轻斥:“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伸手按亮了灯,把外套扔到沙发上,“快去找找有没吃的。”言罢,自己开了电视慢慢看。
如果是往常,殷总裁肯定跑前跑后,对他的振飞宝贝得不行,决不会说出让别人去找吃的这种话,不过既然振飞自己都说今时不同往日,那他当然也要拿一下乔。
果然,律振飞今天极有男主人的自觉,亲自下厨——泡了两碗方便面,两人从下班开始“忙”,又大老远的开车到振飞家,眼下已经入夜,却到现在还没吃饭,即便是方便面,两人对坐,一人一碗捧着呼呼地吸,吃的香极了。
吃了不知是消夜还是晚饭的一顿,不用洗碗,振飞把两个纸碗朝垃圾桶里一扔,拍拍手,转身笑嘻嘻地朝殷浩走去。
“你干嘛?”殷浩被他笑得毛毛地,这家伙得手之后就神经兮兮的:“好端端的不回我家,家里有大厨不用,这里连吃的都没有。”这两包方便面还是他上次带过来的,也不知道过期了没。
律振飞走到殷浩身边也坐下,把脚翘上沙发,背后依着殷浩,亲昵地腻了上去:“这里比较安静嘛。”只有两人的屋子,只有他们所在的主客厅开了盏黄色的壁灯,其余房间都是黑洞洞的,屋顶和窗外能够听到滴滴答答的雨声,静谧而清寂。
殷浩的别墅佣人是多,可律振飞眼下只想和殷浩两人在一起,这里自然是最好的私人场所。
感受到对方无言的身体语言,还有那熟悉的温度,殷浩很温柔的笑了,伸手揽过对方的身躯,俯下头攫取那性感的男性薄唇:“嗯,我懂了。”两人你来我往又是好一番厮摩。
由于第二天律振飞主持的新部门准备宣布成立,这件事情只有殷浩等少数高层知晓,两位老总还算有些分寸,他们在沙发上胡闹一阵,倒也没真的火力全开。
“殷总裁,我去洗澡,你可要在床上乖乖等我。”律振飞闹腾一阵,又和殷浩讨论了下明天地安排,也就就准备上床去睡,不过嘴上怎么也要占占对方便宜。
殷浩早就觉得身上腻腻地,已经先洗完了半坐在床上看午夜剧场,挥挥手道:“快去吧,废话那么多。”
不一会儿,浴室里又传出哗哗的水声,还有振飞哼歌的声音。
听到声音殷浩不由得嘴角会意一笑,看今天把这家伙臭美的。不过既然振飞喜欢,以后时常互换位置也不错。
电视里午夜剧场的鬼片已经打绿色的字幕,看电视的男人也睡意浓厚,猛一点又醒了过来,浴室和窗外的水声还哗哗地传入耳内,殷浩有些疑惑,振飞这家伙到底洗了多久?扭亮床头灯,他抬眼看看墙上的钟,凌晨一点半,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只有白色的窗帘随风轻微浮动。
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心头有些隐约的不好感觉,殷浩跳下床踩着拖鞋就向浴室走去,站在外面敲门:“振飞?振飞,你在干嘛?还没洗好?”
扣扣扣。
只有殷浩自己敲击浴室木门的响声。
“振飞?振飞?”殷浩的声音急切起来,又猛拍两下,依旧无人回答,心中警铃大作的男人一脚踢开木门,浴室内灯还开着,排气扇在抽风,花撒依然在喷水……
灯光下却空无一人。
一种说不清的恐怖感觉涌上殷浩心头,现在这么晚了,振飞没有任何理由出去,更何况卧室连着浴室,自己一直都在卧室,振飞怎么可能就这样不见了?关掉花撒,白色的水雾渐渐散去,稍高的透气小窗,从里面关的好好的,也不见出入的痕迹。殷浩脸色一变,猛然推门冲了出去!“振飞!振飞!”他冲到各个房间,打开灯,空荡荡没有回应,想到一种可能,殷浩心中更加慌乱,推开大门,外面交加的风雨立刻侵入,雨水立刻淋了殷浩一身,天空又一道蓝色闪电划过。
轰轰轰轰……
“振飞——!!”殷浩焦急的呼唤,淹没在大雨倾盆与雷电交加之中。
冷静,一定要冷静。
眼看人不见了,殷浩咬牙回到主卧,脑中纷乱,凝视着飘动的白色窗帘,试着理出线索。和振飞在一起的日子太快乐,却忘记了伴在身边的人其实来路不明,或许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第一次遇到振飞是在这里,刚才他也是从这里不见的。这幢旧宅一定有古怪!脑中有了思路,殷浩冷静下来,再次进入振飞最后出现的浴室。
“滴、滴……”花撒的蓬头还滴着水珠,室内氤氲已经散尽,洗发水的盖子还开着,看来振飞离开得很匆忙……殷浩立在房中,明知这里有古怪,却无从下手。犹疑间目光顺着室内的物品缓缓移动,突然顿在了墙面的挂镜上,目瞪口呆!
镜面上还残存着些微雾气,不过薄薄的一层,大部分已经化作水痕流下,如同泪珠——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遍寻不着的律振飞,在镜中,也正震惊地望着殷浩。
“振飞?”殷浩瞪大眼睛,疑惑地一步步朝镜面走去,镜中的世界,振飞裸着上身,下面裹了条浴巾,也是莫名其妙地表情。
看到原本活生生的人,变到镜子里是何等的恐怖?就算大胆如殷总裁,也不由得有些发毛。好在那镜中的并不是什么白衣长发的女人,而是他熟悉的半裸英挺俊男,心中稍微安定一些。
镜子中的律振飞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在镜中向靠近镜面的位置走来。此时的殷浩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他只看到镜中的对方嘴巴一张一合地,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振飞……”殷浩把手放在镜面上,想要碰触对方的唇,却只摸到冷冷的玻璃。
镜子中的振飞微微一笑,一只手突然从镜子中伸出,铁钳一般牢牢抓住殷浩的手腕,用力一拉!
“欧~!!”殷浩被突然伸出的手拉得一个咧撅,低呼一声,脑袋咣一声撞向墙上的镜子,然而却没有他想象中的疼痛,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律振飞已经站在他身边,笑嘻嘻的看了看殷浩的脚下,点头道:“殷总裁,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殷浩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你的地盘?”他皱着眉头伸出手戳了戳,发现对方手腕的肌肉结实而富有弹性,温温热热,没有任何异常,这才舒了口气。
“呵呵。别戳啦!这里不是阴间,比较像鬼的是你不是我。”律振飞乐了,用手指着殷浩的脚边,“殷总裁,没有影子的人现在可是你哟。”
殷浩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脚下居然没有影子,而律振飞的脚下十分正常。难道说……殷浩想起当初律振飞的情形,恍然一惊:“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的地方……”
“我怀疑是是我原本的世界。”律振飞摸着下巴推测,十分满意殷浩的聪明,“恭喜你成功穿越啊,殷总裁。”
穿越?殷浩哭笑不得,回头看看墙上的镜子,里面又好端端的映出两人的影像,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你怎么知道是你的世界?刚才的情况古古怪怪,我看还是小心点好。”
“是啊,说不定就连出现在镜子中的我也是什么东西变化的振飞呢。”律振飞一本正经的讲着恐怖的玩笑,“把你抓进镜子里面,自然不怀好意。”看到殷浩骤然扭曲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恶劣的男人又得意哈哈大笑,“好啦,好啦,刚才我洗完出去,发现卧室空空荡荡,房子里根本没有人在。正在奇怪,外面大雨倾盆,你会去哪里?我拉开门找你没找到,却发现了我自己的黑色跑车——上面厚厚一层灰。今天我们明明开的你的车过来吧?而且在你的世界,这辆黑色的跑车根本不存在啊。”
“啊?”殷浩往往窗外,那里也正是风雨交加,很难分辨是另一个世界,然而刚才的确看到了怪异的事情,忍不住推测:“难道说那面镜子有古怪……”
律振飞也皱眉推测:“恩,很有可能。我刚才只猜到可能是浴室有古怪——因为我上次遇到你就是淋雨后洗澡,结果我刚才又跑过来查看浴室,居然看到镜子里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你。”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向镜面碰触,回头道,“再试一下就知道了。”言罢,手触到了镜面之上。
没有任何声音,殷浩看到了最奇妙的诡异变化,在律振飞的手触到镜子上的一刹那,他的手几乎穿透了镜子,触进了个虚无的空间,然而很快这种情况就发生了变化,现实中的振飞淡化消失了,与此同时,镜子中律振飞的影像却依然在,只见镜中的振飞眨了眨眼睛,目光投降殷浩所在的位置,露出笑容,对镜子外的殷浩招招手。
咦,这面镜子果然是用来穿越的么?殷浩也兴趣大起,自己也伸手一试,果然,几乎没有任何异常,甚至如果不知道的话根本不会察觉,殷浩又再次穿越回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律振飞也再次站在他身边。两人同处于一个空间之后,镜子又恢复了正常,显出的,也是两人的倒影。
“这镜子什么毛病,刚才居然不倒影我,却显示你?”殷浩笑骂,律振飞来历不明一直是他心中的疑惑,现在他就只有这么一个振飞,潜意识中很怕他就像出现时一样,就此失踪。现在居然发现了他的来历,而且自己也可以追去那个世界,一高兴,开起了玩笑。
“我猜大概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有了影子的原因?”律振飞胡乱猜测,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找到真正的原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殷总裁,如果这里真是我的世界,我要回去看看。你一起来吧!”一边说着,律振飞又再次将手放在镜子上。
“喂!我说,你明天还要宣布正式组建新部门……”殷浩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律振飞就又已经从这个现实中消失了,殷大总裁皱起眉头凶恶地瞪了浮现镜面的帅哥一眼,犹豫一下,只好把自己的手也放到镜面上,LK两大老总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了。
蛀虫
蛀虫
虽说两人一致认为,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很可能就是律振飞来的那个,不过为了小心起见,他们决定第二天派律振飞去查探一番——至少目前在双方的世界中,律振飞都有合法身份。
第二天一早,律总裁开着自己的黑色跑车,鬼鬼祟祟地钻进LK的大楼,还没进电梯,就被迎面走上来的萱萱吓了一跳!“啊——!!”这位总裁专署秘书看到律振飞,像是见了鬼一样大叫一声,手上的文件夹都半抛了出去,吓得呆掉了。
怎么?难道这个不是自己的世界?律振飞惴惴不安的望着美女变幻的表情,半晌之后,美女终于回过神来,激动道:“哎呀,太好了!总裁您终于回来了!实在太好了!大家都担心得不得了啊!”
这个萱萱和那个助理小妹虽然长得一样,不过衣着打扮大不相同,律振飞确认,这的确是自己的秘书,遂放心大笑:“呵呵,突然有点事情,走得匆忙了。不知道公司现在如何啊?”
“有点事情?”萱秘书大为疑惑,什么事情这样神秘,居然失踪三个月?不过身为总裁秘书,自然知道什么该问,她微微一笑答道,“放心吧总裁,虽然找不到您,但是秦副总把上下都处理的很好,上次和中星国际的合作他已经全权接手,运作一切正常,至于普通的职员,我们都告知他们您出国去了。”
秦天么?律振飞脑中掠过秦副总那斯文眼镜下的精明眼光,意味深长地笑道:“这样最好了,殷浩这个妹夫很能干啊。”
“殷浩?”萱萱疑惑地抬眼望望律振飞,她跟了总裁三年,这个名字倒是头一次听到。不过秦副总的夫人好像的确姓殷……
“不说这个了,走,陪我回办公室看看。”律振飞带着自己的秘书,笑吟吟地上楼,一路上又遇到许多职员,他们不知道总裁曾经失踪,纷纷高兴地打招呼:
“总裁,您回来了啊?”
“美国好玩么?听说那边正在大选呢!”
“总裁一路辛苦了!”
律振飞一路颇有风度的点头,带着自己的秘书,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台桌沙发都蹭亮得一尘不染,看来下面的人每天都有打扫。
“恩,对了。”律振飞刚刚坐下,想吩咐萱萱去取三年前的一些走私资料,他曾经和殷浩两相对质,证明秦天很可能在其中动过手脚,掩盖自己曾经参与其中。还不待律振飞开口,办公室轻轻掩上的门,就又被推开。
“振飞!”秦副总性冲冲地推门跑了进来,兴奋道,“听说你回来了,我还不大敢信,看到你在这里,真是太好了!”秦天皮肤较白,带着眼镜,显得有几分斯文的书生气,偏又生得挺拔,一身深灰的高级西装,穿起来更是显得气质不凡。
“啊,是阿天啊。”律振飞表现的十分热情,大步迎上去拍肩,“这阵子辛苦你了。”恩,待会儿要记得让萱萱把自己不在的时候秦天批示过的东西都拿来,好好检查。
秦天不知道眼前的总裁已经对自己有了戒心,还以为和往常一样,于是很关切的询问律振飞:“看样子你没事嘛!这几个月你到底去哪里了?警方那里我们都报了失踪,待会儿还少不了要去通报他们。还有何老几位老人家,他们为了找你也拜托了不少江湖关系,少不了要跟他们交代。”
“恩,这个我知道,”律振飞笑笑,“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喂,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到底去哪儿了?”秦天完全是好朋友逼供的样子。
挥手示意萱萱退出去,律振飞这才收敛了笑容,叹了口气,立在办公桌面前,手中握住椅背侧身摆出凝重造型:“你还记得我是哪天不见的吧?”办公室原本轻松的气氛骤然变化,如今律振飞演技已经臻达影帝,这种气氛营造只是小菜一碟。
感受到气氛变得浓重,秦天微点头:“这个自然。”沉默一阵,也跟着叹息一声,“……是他的忌日吧。”“殷浩”这个名字,对振飞来说,这些年几乎成了个伤痛的禁忌,就算是自己,也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提及,“当天你见过小雅后就失踪了,我们到处找,只发现你的车好好的停在家里,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是都怀疑你其实已经……”
律振飞扯出苦笑:“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他一拳捶在秦天肩头,目光穿透现实看向远方,“只是心情不好,躲了一阵散散心。”言罢,他收回目光,双眼诚挚地看着秦天,“这阵子多亏了你,真是辛苦了。我已经想清楚了,以后不会再逃避现实了。”
“这样就好。”秦天脸上的担忧也变成了欣慰,“你能自己想开就最好了。”
各怀鬼胎的两人对视一笑,竟如同相知多年的老朋友。
律总裁好不容易回来了,LK的总裁办公室这天下午却关着门,就连秘书也不让进,不过好在最近总裁不在,大家也都习惯了,日常工作直接去找秦副总。
“伪造!完全是伪造!”殷浩埋着头在总裁办公室内,乱糟糟地翻着文件资料,眉头皱得死紧,“什么进口大白菜,我根本就不会买这种东西!”他火大的把文件朝桌上一扔,“秦天这家伙太过分,把罪名全都栽在我头上!振飞,”他向一旁的男人保证,“这些东西绝对是秦天用来掩人耳目的名头,私底下肯定在走私什么,那些日子在我的默许下财务混乱,不过这些东西,决不是我搞出来的!”
“这个蛀虫!”律振飞果然也很生气,于是他又用手指了指另外一堆混乱的挪用帐目,“那这些原始资料呢?也很混乱,亏空金额巨大,都是当初秦天找给我看的。”那个时候自己刚刚重掌LK,对殷浩的所作所为就是根据这些资料得到了深刻的了解。
“呃,这个……”殷浩窒了一下,硬着头皮道,“这些的确都是我干的。”
律振飞:“……”
殷浩:“……”
两人无语对视三秒,殷浩露出个尴尬又讨好的笑容:“振飞,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嘿嘿,不过这个秦天真狡猾,真的资料和假的资料混在一起,如果不是我本人在这里,还真没人知道他做过手脚,掩盖自己的罪行。”
律振飞不客气的伸手到殷浩的后脑勺,挠别人短发:“转得真硬。”他谅这种时候,罪孽深重的殷总裁不敢反抗,遂更加肆无忌惮的骚扰别人。修长有力的手指从耳根滑到别人的颈项,满意地摸啊摸:“恩,不过自从我掌控LK之后的财务到没出过问题,我已经查过了,秦天没有做过手脚。另外,就连我失踪这三个月秦天在公司的作为我也调查过了,没有任何异动,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本来面目,一定会认为他是最忠实的朋友呢。”
“秦天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呢?”殷浩不动声色的挪开一点,他不好明目张胆的反抗,振飞在干嘛?当他是小狗摸着玩哪?
“哼,这个简单。”律振飞眯起眼睛,闪烁着邪恶的光,“亲自问问就知道了。”作为LK的绝对掌控者,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跟秦天兜圈子。
律振飞让萱萱通知秦副总来总裁办公室,这位斯文的副总跨入总裁办之后,只见律振飞端坐在老板椅上,面前摆了一大堆财务文件。秦天一愣,问:“振飞,你叫我来这是……?”
“坐。”律振飞脸上扯出一摸笑,把手上筛选过的资料递给秦天,“这些是三年前你找来的资料,秦副总应该还记得吧。”
三年前?秦天疑惑地接过文件,看了下去,越看越心惊,老天!这些都是……到底是谁?是谁把自己嫁货的罪证都翻了出来?这些资料真真假假,混在殷浩挪用架空公司的资料中,居然一丝不差地被翻了出来,难道当初这事还有第三人知道?冷汗顺着秦天的耳根滴落,他稳住表情,抬头看向律振飞强笑道:“律总,你给我看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秦天!你还给我装蒜!”律振飞很有气势地一拍桌子,大声斥问,“东西都放在面前了,还不承认!这些商业犯罪的证据,其实都不是殷浩,而是你的吧?”
“振飞,到底是谁胡说八道,这些当然不是我干的!”秦天猛然站了起来,盯住律振飞,后者扬起双眉,决绝地瞪住对方,十分肯定的样子。
秦天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又软软地坐了下去,点头低声道:“想不到过了这些年你还是知道了。当初是我鬼迷心窍,想出人头地,跟着殷……跟着那个人,做了许多为非作歹的事情。不过!”他急切地抬头看向律振飞,“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振飞。”
“我看不止吧?”律振飞扬扬手上的犯罪资料,冷笑,“我看秦副总不止跟着殷浩干了许多坏事,还背着殷浩干了许多坏事吧?”秦天顾忌着不愿说出的名字,律振飞到毫无芥蒂地说了出来,配合着冷淡的脸色,极有杀伤力,“而最后,我看连殷浩都不是秦副总的对手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秦天心中骤然一惊!律振飞这话中有话,难道在暗示……
“秦副总嫁货的不止殷浩,就连我也帮你背了个大黑锅吧?”律振飞冷笑的脸上突然笑容全消,变成一片凌厉之色:“秦天!当年是谁杀了殷浩,你当我不知道!”
咣当!被律振飞这么一质问,秦天吓了不自觉后退一步,踢倒了脚边的纸篓,他脸色苍白,冷汗滚滚,神色变幻不定,完全没料到自己今生最大的秘密,竟然被人当场揭破!
“哼,你个杀人犯!”律振飞趁胜追击,“你跟警察忏悔去吧!”言罢,伸手按向电话吩咐:“萱萱,打电话通知警……”
“不要!”秦天猛然冲上来,卡断电话,恳求道:“振飞,给我一次机会吧振飞?”
律振飞冷笑地看着他:“你觉得可能么?”杀了殷浩的凶手啊……
“那么你就去死吧!”秦天脸色骤变,走投无路的他狗急跳墙,情急之下抓起桌上的裁纸刀,就朝律振飞刺来,早有防备的律振飞怎么会范这种低级错误?他早就注意着秦天的动作,提早一把抓住对方握刀的手,在手腕上使劲一扭,秦天吃痛地低呼一声,裁纸刀当一声掉到地上,律振飞顺势一甩,把他的手扭到背后,再狠狠一推,秦天当即撞到墙上,碰个七浑八素,当即栽倒在地上。
“哼!”律振飞把商业犯罪的记录丢到地上,纸张落到秦天面前发出厚重的响声,“你自己看着办吧!”
刚才冲动之下差点再次杀人的秦天现在却完全没了气势,他跌坐在地上,傻傻地看着不远处处的裁纸刀,喃喃自语:“我又杀人了,我差点又杀人了……”当年的一幕幕又出现眼前,殷浩,自己最好的朋友,却死在自己手中,刻意遗忘的事实血淋淋地浮现,秦天痛苦地闭上眼睛,“是我,是我杀了他,哈哈哈哈……都是我的错!”秦天的声音充满痛苦,“我以为能够弥补,殷浩既然护着你,那么我就辅佐帮助你,发展壮大好LK,可是……”秦天无奈地摇头,抬眼看向律振飞,眼神完全失去了光彩,“瞒得了自己,瞒不了别人。你一定很恨我让你背上杀人精神病的名声吧?罢了罢了,”他放弃一切似的坐在地上,“叫警察来吧,逃避了这么多年,今天我就向老同学赎罪好了。”
律振飞愣了愣,难怪当初没有任何人看好重回LK的自己,秦天却不离不弃的主动出来协助自己,原来是这个原因。那时两人摒手摒脚地打拼,最初的时候,他帮自己抗过了多少难题,后来自己上了轨道,他也不恋权,只是一心一意的辅佐自己,这一点,殷浩这个事业狂都比不上他。
律振飞心中不由的一软,是否要通知警察揭破当年的事情呢?还没作出决定,身后的总裁休息室却有脚步声传来,来人的脚步停在秦天面前。
万念俱灰的秦天垂头坐在地上,看到眼前一双蹭亮的黑色男式皮鞋,心中虽然万念俱灰,倒也好奇到底是哪位高人揭破了自己的行为,缓缓抬头,却在看清对方面容的一瞬,死寂的眼神掠过震惊的光:“殷浩!”
刚才躲到休息室的殷浩微微一笑,点头应道:“不错,是我。很意外么?阿天。”
作者有话要说:
同学们,对于阿天,你们的决定是……?
追权贵烟云
追权贵烟云
“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秦天被殷浩和律振飞一边一个,抓进车里,开往城外,一路上他惊疑不定的看过殷浩多次,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如假包换的大学同学!然而他明明死在自己手里,又怎么……而且律振飞一副和他融洽和谐的模样,就更让他疑惑,想来想去,只能猜测大概这和律振飞失踪的三个月有关系。
“殷浩,殷浩你没有死么?”秦天惊疑不定地追问,难道他竟然没有死,在这三个月中,律振飞就是和他在一起?
“闭嘴。”虽然这个秦天并没有害死振飞,殷浩对他还是没好脸色,这两个人把别人抓上车,也不解释,直端端地朝城郊的墓地开去,“看在你帮助振飞成长,让他有今天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不过我原谅你没用,振飞的意思,你还是到坟场去自己跟受害者去赎罪吧!”他不但原谅他,还应该感谢他——如果没有秦天干掉某个人,今天陪在振飞身边的就不是自己了。
律振飞在驾驶座开车,心中波澜起伏,此刻向着殷浩长眠的地方驶去,倒有几分理解殷浩在海边撒骨灰时候的心情。不过既然当时自己能够开导殷浩,现在总不能让对方反过来开导自己吧?大道理都讲出去了,现在闹别扭多丢人啊。
一旁的殷浩也不愿跟秦天多废话,仿佛察觉到振飞心绪,伸手覆盖在对方手上,无言的支持。律振飞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黑色轿车,向郊外的公墓驶去。
这一片安宁之地,松柏苍翠,草木葱郁,在和煦的夕阳照耀下,格外肃穆。三人下车,在石阶铺砌的蜿蜒石道拉拉扯扯,踏碎了路旁不少轻轻摇曳的白色小花,一方浅浅的墓碑终于在前方出现,黑白的男子照片被镶嵌其上。
殷浩之墓。
看到这四个字,三个拉拉扯扯的人终于安静下来,带上了几分肃穆。
殷浩立在坟前,看着墓碑上自己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着正装,英挺傲然,俊朗精英,却没有笑容,薄唇威严地抿着,眼神咄咄逼人,看起来虽然威严,但是一点也不快乐。记得自己担任LK副总的时候照的吧,那时,才刚刚认识振飞呢,还不懂得深刻的感情呢……
殷浩伸手,碰触墓碑上的照片,璃相框在夕阳下反射着微光,男人的手指向下顺着墓碑上的题字,指尖轻轻的抚过那些经历风雨侵袭,有些黯淡的字迹。
立在自己的坟前,感觉实在怪异,摸到一半,手指停下,背对着秦天吩咐:“要忏悔要赎罪也好,你就对着这座坟墓吧,被你杀死的人,正躺在里面听你说呢。”
言罢,两人立在一旁,夕阳投在他们身上,却只在律振飞身后划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这个殷浩居然没有影子!秦天后背一阵发麻,想起刚才前者说什么“被你杀死的人,正躺在里面听你诉说”,秦天一阵心惊害怕,但心头却又一阵莫名的轻松,管他神也罢,鬼也罢,自己今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误杀了好友,如今能够再见他,无论怎样都好。
“殷浩,我来看你了……”秦天不再多想,对着坟墓专心忏悔,“这些年夜里我都睡不着,常常梦见你出事的那天,我满手鲜血,满身满地都是血!你一直瞪着我,瞪着我……我想要自首,想要承担责任,可是……可是我没有勇气,在人前风光的我,其实只是个懦夫!”他懊悔地跪倒在地,痛苦和悔恨浮现在脸上,“这些年我努力辅佐振飞,就是希望能够替你照顾好他,可是我做的还是不够好,开创LK对冲基金之后,我就完全跟不上振飞的步伐了,没有办法帮助他飞得更高,一切都是振飞自己打拼出来的。”秦天悲哀地笑着,“大概以后也不需要我了吧。我知道自己做错很多事情,也不求逃过制裁,只希望你能原谅我。对不起,阿浩!”他对着墓碑,声音嘶哑,重复几次后,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殷浩,祈求道:“阿浩,你原谅我吧!”
殷浩摇头:“你不要求我,我不是……”
“殷浩,你看!”律振飞突然出声,打断了前者的回答,顺着他手指的地面,一滩黑色的不明阴影从坟墓中缓缓渗出,流到殷浩脚下,形成了一条浓重的影子。
是他的意愿么?殷浩挑眉,居然自己也有了来历不明的影子。想了想,殷浩清清嗓子:“咳咳……哼,照理说应该让你杀人偿命,不过既然你帮助振飞重新树立信心,也算有些功劳,”殷浩顿了顿,想起以往大家同学在校园中打球的快乐时光,语气缓和下来,“我就替自己原谅你。”
什么?!秦天震惊地看向殷浩,凭他对老同学的了解,后者绝对不是一个仁慈的男子,对他做过这种事情,绝对是会被碎尸万断的,可他居然对自己说,原谅?
“怎么,不相信啊?”殷浩冷冷地挑眉,嘴角讥讽地扬起,“难道要我们报警,把你抓进监狱,让我妹妹守活寡,才符合我的行事作风?”不由得想起妹妹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模样,自己心如铁石,把秦天送了进去,结果再次遇到秦天,对方那憔悴黝黑的模样,那些对狱中磨难尖锐嚣叫的指控,还有妹妹的黯然神伤……
“报警也罢,”秦天的嘴角上下翕动,垂头苦笑:“小雅……小雅她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
“什么?!”原本占据道德制高点扮高人的殷浩和律振飞立刻惊呼,对看一眼,异口同声:“不会吧?小雅不喜欢你?”这怎么可能,就算是那个坐了监狱的秦天,殷小雅也还独自带着他的儿子,在夜里黯然神伤。
“这怎么不可能?”秦天眼里满是哀伤,“小雅和我毕竟是夫妻,日子久了,她无意中也发觉了事情的真相——自己的丈夫杀了大哥,你说她对我怎么可能……我们已经分居很久了。”
啊?居然有这种事情?律振飞皱起眉头:“可是上次我在坟场遇到她,她也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这事情啊?”
“她毕竟是我的妻子,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你说她还能怎么做?”秦天摇头,他的一切,名声、事业、家庭都已经没有了,“隐瞒是替我隐瞒了,但是我和她,已经彻底完了。”
“不能挽救么?”律振飞蹲下身,很认真地和秦天讨论,就像平时在办公室和对方商量公司大计,他望了站在一旁挑眉的殷浩一眼,出馊主意,“你说,要是我们让殷浩出头请客,把小雅叫来怎样?”两人毕竟是合作多年的搭档嘛。
秦天还没来得及反应,闻言的殷浩倒朝天翻个白眼,这家伙看来已经完全忘记他们抓秦天来这里是干嘛的了。
秦天的眼中浮出希望,又黯淡下去,轻声道:“我和她……已经没有可能。她现在和何远松……”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听到这句,就连一旁扮高人的殷浩也目瞪口呆,何远松啊何远松,真是看不出来啊!
当年为了同学的私事,一时争执,酿成悲剧,这些年来他尽心弥补,可是终归大错铸成,看似风光的当着副总,其实早已妻离子散,孤家寡人,内心更是时时煎熬,如今这样也好,今天以后,再也不用在人前装什么了吧。事业也罢,名声也好,都不用再忧虑了。
“哼!我就知道何远松是这种撬墙角的小人。”殷浩不豫地冷哼一声,想起昔日LK与何派的新仇旧恨,一拍秦天的后背,“我们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何远松身为部长却整日八卦家长里短,我也看他很不顺眼。”言下之意,颇有同仇敌忾的感觉。
律振飞站起来,耸耸肩:“好啦,秦副总,既然殷总裁都说算了,那我也没啥好说的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言罢,拉起秦天一阶一阶地朝石梯下走去,今日批斗阶级敌人完毕,审完收工。
殷浩看两人说走就走,略微不悦地一皱眉头,他在自己墓前静静地站了片刻,也终于轻轻一叹,转身追着两人而去。
夕阳被地平线渐渐吞没,墓场再次陷入沉寂,只有殷浩那略微黯淡墓碑,孤零零地矗立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中。
女婿上门
女婿上门
手机铃声响起,殷小雅拿出来一看,居然是秦天打来的。她不悦地接起,皱眉道:“喂?”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打给她干嘛?
“呃,小雅啊。”秦天的声音有些古怪,“今天晚上你振飞哥哥请我们吃饭,你看是不是来一下?”
“振飞哥?他回来了?”殷小雅有些意外,旋即又想起是和谁打电话,语气又冷下来,“不去,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瓜葛,在人前也不必装什么恩爱!”
“可是……”秦天的话还没说完,话筒那边就换了个人,“小雅啊,我是振飞哥哥,晚上来哥哥家里吃饭。”
咦,振飞哥居然和秦天在一起么?可惜她不能告诉振飞哥真相,他是她自觉亏欠最多的人,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殷小雅握着电话心中暗叹,轻声道:“好吧。”
下午六点,殷小雅准时赶到律振飞家里,律振飞正笑容满面地站在家门口,恭候LK的公主陛下。
“振飞哥哥!”殷小雅热切的跑过来,高兴地发现律振飞的气色很好,上次一见,她实在很担心他。律振飞微笑点头,把客人迎进屋内,殷小雅没有发现秦天,心中松了口气,但同时又不免疑惑:“振飞哥,阿天在哪里?”在人前她叫得倒亲密。
“恩,他已经先走了。”律振飞指指桌上喝光的啤酒拉罐,转身从冰箱中拿出饮料递给小雅,“你要喝哪个?”秦天知道殷小雅不愿看到自己,很自觉的离开了。
殷小雅选了一瓶饮料,奇怪地皱起弯弯地柳叶眉:“不是他说要吃饭么?怎么自己走了?”面对着振飞哥平静从容的表情,她却总是心头沉甸甸地,替哥哥感到愧疚,然而想起哥哥,又是一阵心痛。
律振飞呵呵一笑道:“其实今天叫你来,主要是让你见一个人,秦天很自觉,所以先走了。”
“见一个人?”殷小雅疑惑地侧过头,“见谁啊?”.
“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律振飞神秘一笑,连拍三掌,“殷总裁,你还不出来?”言罢,转身看向跃层楼梯口。
殷总裁?心随着这熟悉的称呼莫名一跳,殷小雅也跟着他转身望向楼梯口,在她期待的目光下,五秒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
咦?这家伙居然不出来?律振飞再拍三掌:“楼上的殷总裁,见客啦!”
碰!一团废纸从楼上飞下,砸在律振飞头上,低沉冷淡的男音响起:“连拍三掌,你开武林大会啊?”
这个声音是……!!殷小雅认为自己决不会听错,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又分明听到律振飞刚才说什么“殷总裁”……不,一定是自己想太多,误会了什么……
“靠!你给我滚下来!”被纸团狠狠砸中,律振飞暴怒,抓起桌上的秦天喝空的拉罐瓶子,朝地上狠狠一甩:“关门!放狗!”
噗哧!殷小雅被律振飞的台词逗笑了,达到效果,后者也温柔地回笑,抬头声音轻柔起来:“好啦,殷浩,你忙什么呢,快下来。”
“来了。”随着这低沉磁性的男音,殷小雅看到了超出她理解能力的景象:自己那去世三年的偶像大哥,居然身上栓了白围裙,拿着锅铲从楼梯口走出来……
“大,大哥?!”殷小雅看着越走越近的大哥,结巴起来,不自觉地用双手捂住张开的小嘴,不敢置信。
“嗨,小雅。”记忆中冷厉的大哥,对着殷小雅露出温和的笑容,放下手中可笑的锅铲,走到妹妹面前,宠爱的抚摸她的头发,“头发都留这么长了啊。”
律振飞不忍地捂住眼睛,这家伙的手油啦吧唧地,居然摸人家头发。
“大哥?你真的是大哥?”殷小雅却浑然不觉,还如同在梦中一般,伸手死死抓住殷浩的手腕,实实在在的感觉,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大哥,大哥你明明……”殷小雅惊疑不定,扭头转向律振飞寻求答案,后者朝她微一点头,示意她安心。
殷浩微微一笑:“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身上滑稽的围裙,“哥哥刚才亲自下厨,做了炒饭,我们三个边吃边说吧。”小时候两兄妹在一起,殷浩给妹妹做过不少炒饭。
“我去端饭,你们兄妹两慢慢聊。”律振飞认命上楼,亏得殷浩好意思说请人家吃饭。他那么差的厨房技术还好意思拿出来秀,早知道他要炒饭,还不如吃自己煮的面。
律振飞端了饭下来,就看到殷浩和妹妹一副兄妹情深状。
“大哥,你真的没死么?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真的太好了!”殷小雅满脸兴奋,深情地抓住哥哥的衣襟不放。
“呃,其实也不是没死,我只不过被你振飞哥哥找到了而已。”殷浩微笑着想着措辞。振飞可真是厉害啊,这样也能找到自己。
“找到了?什么意思?”小妹妹疑惑。
“其实,其实我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哥哥……”殷浩把自己的来历简单的讲了一遍,担忧地看着殷小雅越张越大的嘴巴,拍拍她的肩头,“你没事吧?”
“居然有这种事情啊……”殷小雅神思恍惚,完全石化。律振飞见状,连忙给她递上饭,缓和一下,“来来来,吃了饭再说。”
殷小雅捧住饭,机器人一样一口一口的朝嘴里送,不时地偷看殷浩英俊的侧脸。
“来,喝点水,别呛着了。”殷浩对妹妹笑笑,倒了茶水递给她。
“哥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哇……!!”殷小雅突然丢下碗,一头扑进殷浩的怀中,大声的哭了起来,管他什么世界的,这就是自己的大哥啊!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悲苦,这一刻,扑在大哥怀中,都可以放心大胆的哭出来,那宽厚的肩膀都会温柔地替自己抗起任何苦难,再也不必害怕,再也不必懊悔。
殷小雅哭了一阵,终于渐渐收起了哭泣。看着一旁笑眯眯看着自己兄妹的振飞哥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伸出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的指来指去:“哎呀,哥哥!你们两个……!!”
“哈哈哈……”殷浩和律振飞对着殷小雅恍然地表情,对看一眼,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对了,还有爸爸妈妈!”三个在一起吃过饭,律振飞又讲了他这三个月的具体行踪,殷小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拉住殷浩的衣服要求,“大哥,还有爸爸妈妈,你没有死,一定要告诉他们啊!”
殷浩已经放弃纠正小妹自己死没死的问题,不过提起父母,脸色倒是黯淡下来:“爸爸妈妈?他们……”当年自己逼迫振飞,爸爸得知之后,十分震怒,大学教授的父母早已声明不认自己这个儿子,在自己的世界中,每次自己试图和父亲缓和关系,总是吃闭门羹。
自己只有透过小雅,才能给父母一点生活上的帮助。
“不,大哥,你不知道。你出事之后,爸爸很伤心,虽然他表面上不说,可是他时常看着你上学时候的奖状叹气。妈妈也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她为你哭了很多次……”讲到这里,殷小雅突然露出笑容,“如果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的!”
要见父母么?殷浩迟疑着,“大哥~”经不住妹妹的央求,冷俊的男人轻轻地点了头。
听见敲门声,殷父打开自家大门,让女儿进来:“小雅,怎么晚上突然过来了?”六十多岁的殷父满头白发,这些年心力交瘁,老了不少,在学校教授大学物理,也算有所寄托。
“爸爸,”殷小雅踏进玄关,探头向里屋招呼,“妈妈。”
英俊的律振飞跟在殷小雅身后,也踏进屋子,招呼两位老人家:“伯父、伯母。”乖得像女婿上门似的。
“律振飞?”殷父把两人让进屋子,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的确是他!他怎么来了?
“是我,伯父。”律振飞有理的点头,送上手中的礼品,“呵呵,很久没来看过两位老人家,今天来看望一下你们。”
“哦?”殷父心中莫名其妙,自己家里书香门第,儿子却做了那样的事情,愧对人家,想不到他今天居然来看他们两老,多好的一孩子啊,却被儿子……一想起殷浩,老人的心中就是一痛,强颜对客人笑道:“欢迎欢迎啊。老太婆,还不快来。”
有些清瘦的殷母泡了茶上来,慈祥的脸上略显疲惫:“怎么说来就来,我们也没给你们准备一下。”在同一所学校教书的她,国学渊博,年轻时候也是有名的才女。
“不忙不忙,自己人没啥要准备的,伯母您快坐下,别忙了。”律振飞连忙站起来,接过殷母的手中的茶,扶老人家坐下。律振飞手捧着茶坐下,犹豫一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恩……伯父,伯母,今天我来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毕竟门口还有位魔王等得不耐烦呢。
是跟殷浩有关么?殷父端茶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立刻敏锐的猜测,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就不由得纠紧了。
“那就恕振飞直言了。”律振飞礼貌点头,“伯父伯母这些年真是老多了。唉,如果浩哥在身边侍奉的话,一定会轻松很多吧。”装乖!绝对是装乖!大门没关,门口某魔王鉴定完毕,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某人叫什么“浩哥”。
“殷浩么?”殷父脸色略白,完全不明白律振飞的来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些年都过去了,如果要寻仇也不是现在吧?
“虽然不能经常侍奉在二老身边,但是还是能常回家看看二老,陪二老开心。”律振飞说话没头没尾,还不带主语,听得大学教授的殷父一头雾水,“当然我也可以跟着时常来陪你们。”
“什么?”殷父和殷母被他说糊涂了,求助地望向自己的女儿,殷小雅笑着看向律振飞,无奈的摇头。
“呃,这个……我看还是换个人说吧。”律振飞被小雅笑得说不下去,不负责任地抛出炸弹,“你还不出来?”
这次殷浩倒不敢吊父母胃口,有些紧张地从门口蹭了进来,脸色冷俊得有些紧张:“爸爸、妈妈。”
……
绝对的安静,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殷浩父母扭头看向来人,就这样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殷浩走进来,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直到律振飞咳嗽一声,才打破房间的魔咒。
“浩儿?……你是浩儿?”殷母缓缓地站起来,眼中浮出泪花,双手颤抖着,捧上殷浩的俊脸。
“是我啊。”殷浩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毕竟原本的父母已经不认自己,能够再见母亲实在已是奢求,“妈……”殷浩一个大男人,就这样突然跪到地上,抱住母亲。
“真的是浩儿啊!”殷母满脸泪痕,却又笑起来,她使劲拉起殷浩,“快起来,快起来,让你爸爸看看。”
殷浩被母亲拉着,走到殷父面前,虽然其实殷父早已经坐不住了,但还是努力说服自己冷静,崩起脸色问:“你是谁?到底是人是鬼?”
“爸爸,我回来了。”当初父亲断绝父子关系的情景记忆犹新,殷浩到底有些情怯,不敢看父亲的眼睛:“你也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了……这个……”
鬼?殷母一听到这个词,才骤然想到刚才激动之下忽略的事情,难道今日竟然是儿子阴魂不散,前来探望?低头看看儿子脚下,的确是有影子。不像是鬼啊……不对!就在殷母凝视影子的一瞬,她突然觉得这个影子给人一种恐怖阴森的感觉,说不上来的寒毛倒竖。
“浩儿,我的傻儿子,你怎么回来拉?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殷母想着儿子居然从阴间跑回来看他们,真是孝顺得不得了,顿时又眼含泪花。
那边?殷浩莫名其妙,母亲怎么知道还有个那边?他愣愣点点头,老实回答:“还不错。就是钱没有这边LK赚得多。”
殷母一听儿子居然缺钱,顿时怒了,扭头捶打老头子:“都怪你!逢年过节也不给儿子多烧点纸钱!害得儿子上来说穷!现在你就给我出去买钱纸去!”
纸钱?殷浩长大嘴巴,老妈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噗哧!”殷小雅看着哥哥傻傻的表情,一时放肆地笑了,被大哥瞪了一眼,又收敛回去。
“哈哈……”律振飞也笑了,“伯父放心,眼前这个绝对是如假包换的活人。”这个笨蛋!律振飞再也忍不住,开口帮腔,殷总裁平日看着冷傲,想不到在父母面前却是这种德行,说话吞吞吐吐,他都替他着急,殷浩瞪他,却被他嘲弄回去:“早知道这样麻烦,还不如听我的,冒充你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
殷浩无语地看了律振飞一眼:“去!听你的馊注意,什么同父异母,眼前可是老爸老妈,想造成我家庭不合是不是?”他懒得理振飞,陪起笑脸,扭头继续跟老爸解释:“是这样的,老爸,你在大学教物理,一定听过祖母悖论吧?”
因为振飞在自己世界出现的关系,由于担心对方又突然不见,殷浩暗地里试图对这种情况找出合理的解释,那时就想起了小时候父亲给自己讲过的故事,后来又自己查了一些大学时候的科普资料,刚好现在用上。
所谓祖母悖论,是建立在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基础之上。广义相对论认为我们的宇宙是平行相通的,可以通过孔洞回到过去。如果我们通过时空隧道回到了过去,遇见了我们的祖母,而我们又不幸的害死了祖母,那么既然祖母在年轻的时候就死了,未来的我又从哪里来?既然没有了我,我又怎么会回到过去害死祖母?这样便产生了一个悖论。
“浩儿,你到底想说什么?”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儿子没有说什么假死,也没有讲什么鬼神之事,却突然问起悖论,殷父完全莫名其妙。
“爸爸,你还记得最后这个悖论是怎么解决的么?”
“这个我当然知道。在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中,我们被告知时间和空间是彼此联系的,由于光速恒定,所有运动,甚至时间本身都必须与之相对应,由此时间也是相对的。于是,史蒂芬?霍金教授提出了平行空间的理论解决这个问题,时间旅行者回到过去改变历史后,时间线便出现分杈,分杈的时间线展开的是另一段历史。”殷父的思维顺着儿子提问向下,刚刚说到这里,眼睛突然瞪大,若有所觉,不过心中念头太过惊人,不敢猜测出口。
“爸爸真不愧是专业人士,讲起道理来真是透彻啊!”殷浩崇拜地拍着父亲的马屁,他无奈的笑着,“我想我正是遇到了这种情况。”在律振飞崇拜的目光下,殷浩把最近才从书上翻到的道理讲的天花乱坠:“在祖母悖论中,如果我们能够回到过去,就可能破坏因果规律。于是,这个悖论也被这样解释:由于时间与空间相关,因此祖母被害,世界因历史的改变被一分为二,从而产生时空的分枝,那么在这个空间里的我就不存在了,但另一个空间的祖母仍然存在,也便还有我存在。”
“你的意思是,难道,难道你来自平行空间!?”惊疑不定的殷父听到殷浩最后一句话,终于忍不住指着殷浩跳了起来!理论上存在是一回事,真的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律振飞已经完全目瞪口呆,真的假的啊,殷浩这家伙不是冷俊严厉的商业精英么,什么时候居然把这种高级的物理知识搞得这么透彻!不学无术的律少爷已经完全为殷教授的儿子那渊博的知识折服,忽略了其实殷浩不过就讲了个引子,重点是听众懂得更高深的知识,殷浩说的悖论,也是从老爸那里听来的。
“什么平行空间?”殷母是国学渊源,对理科的知识只是一知半解,不过似乎也明白了儿子不是鬼,但也搞不清楚儿子来历,索性不再去想,一把拉住殷浩道:“管他什么空间,浩儿既然回来了,就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这怎么可能?”殷父立刻陷入了深刻的怀疑,“平行宇宙只在理论和假设中存在,你怎么可能真的出现在这里?现在最直接的假设,著名的电子双夹缝实验,也只做到电子级别,浩儿你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
“电子双夹缝实验?”律振飞和殷浩齐声追问,哇赛,不愧是物理教授,好厉害啊。
殷父点头解释道:“这是物理界一个相当著名的实验,高中的时候你们学过干涉吧?”见律振飞和殷浩都乖乖点头,满意地继续说到:“这个实验正是与此有关。一颗电子通过了夹缝,在屏幕上出现的位置并非夹缝的直线投影,而是偏折了一个角度。累积很多电子的话,会产生干扰条纹,这些电子好像分身似地同时通过了两道夹缝并产生干涉现象。但,假如我们在每条夹缝中各安装了探测器,电子又变得只会选择其中一道夹缝通过,不会出现干涉现象。如何去解释这种怪现象呢?物理界普遍认为,这就是平行空间的作用了。电子其实仍然是同时通过了两道夹缝的,只是在我们的宇宙中他通过其中一道,而在另一个宇宙中他通过了另一道,从而来弥补在这个世界中缺失了的状态。很可能,平行宇宙原本就存在,只是我们目前无法从实验中得到证实。”
从而来弥补在这个世界中缺失了的状态……状态守恒么?殷浩心中一突,原因他也说不清楚,只是有一种不详感觉掠过心头。
“浩儿,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殷父激动地讲完理论,连忙追问儿子,这可能是本世纪最大的发现——当然,他可不会暴露儿子的来历就是。
殷浩笑笑,刚想提起浴室中的那面镜子,又一阵不详的感觉掠过心头,总觉得如果说出来会有什么不幸发生一样。原本笑盈盈的律振飞也是突然一阵心惊肉跳,惊讶地和殷浩对看一眼,想到就算只是一颗电子通过了其中这道夹缝,在另外一个宇宙就必须通过另外一道夹缝来弥补缺失状态,而他们两个这种由无数电子、质子、中子、原子构成的大活人,肆无忌惮地在两个世界乱搞一气,那后果……两人总算感到有点害怕了。
殷浩摇摇头,尴尬笑道:“爸爸,这个我不好说……”律振飞也在一旁使劲点头。幸好老天爷到现在也没有找他们算帐,还是低调收敛一些比较好。
“哎呀,老头子,孩子不能说就别问了!”殷母上前拍打自家老公,国学渊博的她总有些相信宿命鬼神,怕是孩子一说出来历,就会烟消云散似的,可劲儿拉住儿子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妈妈,爸爸。”殷浩拉着母亲坐下来,另外一只手又抓住父亲,“别担心,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浩儿,我的浩儿啊!”殷母终究忍不住,拉住儿子的手放声大哭,看到眼前的情景,殷父的眼角也湿润了。于是,国产八点档泣血大戏继续上演。
镜子
镜子
殷总裁见了父母,律总裁又搞定了秦天,算算时候,也该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了。LK的律董事长主持的部门还没开展工作呢,可回到家里,两人却为该在哪个世界继续生活而争执起来。
“不要,我的LK对冲基金还没人管呢。”律振飞抓住门框,坚决不走,“这三个月他们的业绩一塌糊涂,我不看着不行!”
“喂,你要的新部门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人,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殷浩恨不得把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塞进镜子,“你要我怎么跟何派的人交代?”一想到那些何派的人又会怀疑这怀疑那,殷浩就一阵头大。
“我又不会分身术,管不过来嘛!”律振飞甩开殷浩,就是不走,“新部门的试着找人自己搞,有不懂的我教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又拍拍别人脑袋,“乖,事情总要试着自己做。”
靠!当他今天才出来做事啊!“做就做,可是你要跟我过去!”殷浩守住底线不放,如果律振飞就这样再次失踪,那就玩大了。
“我为什么要过去,你怎么不过来?”
“靠,我在这边是死人好不好!”
“我也是心脏病!”
……
两人在律宅吵吵闹闹,经历了几个小时的口水大战,终于达成协议。
一、两人白天各自上班,回自己的世界主持LK——反正都是上班,在哪里没差别。
二、晚上下班后,一三五住殷浩的世界,二四六睡律振飞的世界——双方均认为,主场作战,有利于攻防。
三、周末律振飞去殷浩的世界现身——证明自己没有被殷大总裁谋害。
四、每个月律振飞要陪殷浩去看父母。
协议达成,一式两份,律振飞和殷浩郑重签名,这个可是“从此以后,魔王和王子过上幸福生活”的重要保障。
两人恪守承诺,每日穿来穿去,过得的确颇为幸福,LK公司的职员都觉得自己的老总都是满面春风,特别是殷浩的属下,少了很多冷厉的责骂,日子真是好过太多,倒是律董事长神出鬼没,偶然指点一下新部门的运作。
“殷总,你怎么能这样搞呢?”因为心脏不好一向在家疗养的律董事长偶然来公司视察,开始教训,“这种操作是不安全的,很容易把资金陷进去啊,我们应该这样……”
“啊,律董事长说的很对啊!”新部门的同仁主要负责LK金融方面的运作,经由律振飞指点,收获良多。
“茅塞顿开啊……”新部门的属下心目中律董事长就如同金融之神,可惜身体不好,真是可惜了。
对此,殷浩只能笑着摇头。
律振飞自然“身体不好”,他自家的LK还经营不过来呢,就说这个周末吧,照理说他应该早早来殷浩的小别墅报道,然后去公开场合亮相转悠,让大家见一见因为心脏不好回家疗养的董事长,然而最近他忙着为自家的LK去美国寻找新的金融合作伙伴,前往美国,还没赶回来。
颇为寂寞的殷浩在公司加班,振飞手下的LK基金发展得如火如荼,自己手下的这支起步较晚,不多努力不行啊。手上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便驱车赶往律宅,进入对方的空间,给振飞打电话。
由于空间的重合性,他连手机都不用换,电话卡兼容这个世界的移动电话系统,直接拨打越洋电话——最妙的是,还不扣自己世界的话费,这边的钱,自然该由律振飞帮他交纳。
“喂……是我。工作还顺利吧?”殷浩扯扯自己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领带,嗖地一身扔到沙发上,律振飞不在家,这里就是他的地盘,“真的?太好了,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电话那头轻笑两声:“哈哈,我已经抵达机场了。”
“那好啊,我等你回来啊。”说完,又叮嘱两句,殷浩挂断电话,乐滋滋地留在别人的空间等待爱人的归来。
如此甜蜜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半年时间匆匆而过,年终岁末,殷浩的LK集团在律振飞的帮助下,金融部门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公司特意举办了盛大的年终聚会。
各色的食物,挥洒的醇酒,还有欢笑打闹的各部门同事,禀着轻松随意的气氛,殷浩并没有搞什么年终讲话的一套,LK的同人部分上下,纷纷寻找高层们敬酒。
“新年快乐,振飞。”殷浩举着酒杯,和董事长藏在角落躲风头。
“新年快乐。”律振飞举起酒杯,温柔的笑意一闪而过,这样的生活梦幻得如同醇酒,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容颜,不自觉间,两人的面容越靠越近……
“啊,殷总裁他们在那边!”远远地,疯狂找人敬酒的美女们发现了远处阴影中的两人,端着酒杯冲了过来。
“糟糕!”两人回头一望,想要逃跑,无奈属下们已经追拢,被团团围住。
“殷总,敬你!新年快乐!”
“律董,新年快乐!”
两人端起酒,回敬:“大家都新年快乐!”
窗外,烟花灿烂。
新年过后,律振飞更加忙碌,殷浩的LK他最近已经很少去了,自己世界中的LK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今年世界经济普遍不景气,各国首脑在德国举行锋会,为了抓住最新动向,律振飞亲自飞去了慕尼黑。
而在殷浩自己的世界中,百无聊赖地在律宅等待爱人的归来,这天晚上略显闷热,湿意在云层间焦躁的酝酿,空气中浮动着焦躁不安,仿佛无数眼睛在窥视着四方,细微难辨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天际,一道流星,破开它在黄道应有的宫格轨道,如同陨落的苍龙,划破夜空,向西不甘地舞动,终于隐没在地平线之下。接着,更多的流星在天际划过,今夜,灿烂美丽的狮子座流星雨历经百年,再次展现它美丽的风姿。
这一切都和殷浩无关,情人不在身边,他也没空风花雪月,这个依旧傲然的男人颇为无趣的沉静地睡着,等待律宅的主人归来。
嘶——
窗外,又一颗流星划过。
原本漆黑的浴室,竟然亮起了微弱的荧光。那块镶在墙上的镜子,在漆黑的夜晚,竟然如同光源一般,渐渐发出了湛蓝的荧光。原本是极微弱,只是淡淡的映亮镜子近前的物品,很快这光芒就越来越亮,仿佛燃烧起来一般。
镜面的冷光剧烈的燃烧,却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引起任何热度,仿佛这只是镜子印出流星燃烧的模样——只不过这距离非常之近,几乎贴到流星表面。轰!镜面映出的这颗流星终于燃烧殆尽,光芒黯淡消散,浴室再次陷入昏暗。
镜面的影像却没有消失,流星的火焰黯淡之后,镜面居然映射出了别的景象:金色的闪光从天而降,地面许多黑色的火焰腾起;画面一闪而过,镜面的情形又显示着不知名城市破败的街景,风卷着过期的报纸在空中飞舞,黑暗深处,尽是行尸走肉,嗜咬着同类的身躯;画面再变,天际乌云翻滚,耀眼的雷电在云层之间劈闪……画面越变越快,巨大的根茎蔓延吞噬生命,陆地沉没,海啸滔天,黑龙悲鸣着沉下海底,金色的光芒碎片,巨大的射电望远镜方阵,天际悬浮的漆黑漩涡,教室中积满灰尘的钢琴……无数含义难明的画面在镜面一一闪过,越来越快,图像一刻不停地跳动变幻,几乎连镜面都无法承受,不断发出轻响,细小的裂痕浮现——直到画面变成鲜红的血液飞溅,洒在镜面之上,镜子终于发出无法承受的“卡”一声长响,一道长长的裂口贯穿镜子的对角,鲜红的血液,从镜子断裂的地方缓缓渗出……
腥臭的血液气味在空气中飘散,镜子终于平静下来,刚才浮现的画面全部消失,浴室中忽闪的光芒也完全消失,再次归寂为一片黑暗。
浴室的门关的好好的,卧室中的殷浩对一门之隔的地方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睡着的的他,只是迷迷糊糊地觉得空气中有些腥味,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殷浩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洗脸,慢吞吞地走进浴室,用毛巾擦拭好后抬眼看看镜子,却立刻傻了眼!昨晚还好端端的镜面,现在居然从中裂开,狰狞的缝隙仿佛一道丑陋的伤疤,把原本光洁的影像分成两半。
原本睡眼惺忪的殷浩立刻清醒了,马上伸手查探,手指触碰到冰冷的镜面,原本触进虚无空间的感觉消失了,镜子就是镜子,触觉真实的反应了冰冷。心中警铃大作,殷浩立刻转身冲出了浴室,看到卧室依旧是昨夜自己睡过的模样,心中又惊又惧——他分明就没有成功穿越!
“该死的!不会是真的!”殷浩不死心的再次冲进浴室,反复伸手去测试,结果依旧只能留在自己的空间,多次的尝试无不冷酷地说明一个事实:镜子,不能使用了。
这意味着什么,殷浩不愿去想,只是不断的祈求,心中黙念着一个重要的名字:“振飞,拜托,振飞!”他的手触在镜子上,用尽全力,力道大得几乎颤抖起来……
——————我是镜子—————
律振飞刚从德国回来,正是下午三点,一路上的大巴电视、车载收音机都在讨论头天晚上的狮子座流星雨,律振飞的嘴角忍不住扬起,在那个世界应该也有吧?不知道殷浩看没看,无论他们在两个世界造成如何不同的改变,天文天体的运行绝对是一样的——目前他们可没有能力人为影响天体运行。
这趟国际航班坐下来,律振飞真是有点累,加上时差的原因,他决定不管公司,立刻回家休息,这大概就是公孔雀王和某事业狂本质的区别了。
回到家中,前去洗脸的律振飞也傻了眼,他,他的镜子啊!望着长着丑陋疤痕的镜子,律振飞愣了一下,立刻怀疑到可能的凶手,转身怒吼:“殷浩你个傻冒!给我滚出来!”
他把手中毛巾一丢,立刻大屋小屋的找起殷浩来,可是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并没有发现所要寻找的男子。他该不是自觉闯祸,躲起来了吧?律振飞抱着侥幸心态,播打着殷浩的手机,然而电话那端,一直无人接听。
心中不妙的感觉就此浮现,询问了知情的小雅和殷家父母,证实殷浩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律振飞心头仿佛被乌云笼罩,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是隐隐知道这镜子裂开十分不妙,刚才他一味找殷浩,或许正是不敢面对那种可能——殷浩,还留在他自己的世界。
心脏揪紧,律振飞闭上眼睛,手轻轻触到了镜面之上,一片冰冷的感觉……再次睁眼,依旧留在这个没有殷浩的世界。
不!早知道这样,他和殷浩就应该一直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后悔涌上心头,然而心底却有个声音在警告,他们这样原本就是违反规律,无论生活在哪里,一定会承受违反的后果。律振飞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绪,不,他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他能够创造奇迹,找到殷浩,他也一定能够再一次找到他!
一边想着,律振飞再次向着镜面伸出手去……
与此同时,镜子的那一边,不肯放弃的殷浩也正好伸手,手掌再次贴到了镜面之上。
哗……
一瞬间,脚下黑色的影子似乎闪动了一下,一股黑色的不明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脚下窜上身体,又顺着手臂冲上镜面,穿透镜子不见了。殷浩低头一看,自己的影子没有任何变化,刚才似乎只是自错觉,然而当他再次抬头看向镜面,却惊讶的发现,镜中的映出的人影已经变化,自己那张眼神有些乱的冷淡酷脸,已经变成了律振飞那张贵气十足的典雅俊容。
而对方那张脸上也惊喜交加,手触在镜面之上,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振飞!”殷浩猜测自己的脸上也一定是这种表情,他看到对方也惊喜地张嘴喊了什么,从嘴形看似乎是自己的名字。却听不到声音。
这样的情况真是无奈。殷浩灵机一动,沾起盥洗台上的水,在镜面上写道:镜子碎了,过不来。令人惊讶的情况是,这些殷浩现在写出的字,就如同殷浩本人一样,在镜子的世界中,没有投影。
而镜子的另外一边,律振飞对着另外一个世界中,在他看来完全反相的几个“镜子字”辨认了半天,才看明白,他皱皱眉头,也写:你干的?
殷浩摇头:不知道。
律振飞又写:那是怎么坏的?
殷浩还是摇头:不知道。
律振飞继续写:那怎么办?
殷浩依旧摇头。
什么都不知道!律振飞对着镜子束手无策,稍一放开手,殷浩的影像就消失了,再次放上去又能看到对方的世界。研究了一阵,他们终于发现,如果两人的手都贴在镜子上,就能看到对方的世界,一旦有人放开,镜子就会恢复成正常状态。
一筹莫展的研究一宿,可双方谁都不愿意放手。
看着振飞眼中露出疲惫的神色,殷浩想起对方刚从德国回来,还没有休息过,心中虽然不舍,仍在镜子上写到:去睡觉,晚上六点见。
不舍地看了对方一眼,殷浩松开了自己的手。
晚上六点,镜世界准时接通。
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视无语。这种情况谁都没有遇到过,骤然遇上,两人也无计可施,除了大眼瞪小眼之外,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该死!”殷浩有火无处发,到底是谁弄坏了镜子!
“不要着急……”律振飞写字告诉对方,“至少我们每天都能见面,比完全没有消息已经好太多。”
殷浩点头,能够看到对方,听到对方的安慰,心情好了很多。
对此,振飞只能苦笑。
突然,殷浩灵机一动,快速地写到:“振飞,你去请我爸爸来看看怎样?”自己的爸爸对空间的了解比一般人多,说不定能看出什么。
好主意啊!律振飞点头:“好!”
律振飞刚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殷父,触在镜面上的手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同时,一种不详的感觉掠过,心头隐隐浮现出一个预感,如果真的叫殷父来这里,以后镜子对面殷浩的世界,自己就再也看不到了。这个念头虽然是心底突然冒出来的,却仿佛不断有人在脑中重复,就像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述说,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脸色都有些发白,看来殷浩似乎也收到了同样的预感。两人犹豫一阵,又打消了请人来看的念头。
无奈之下,殷浩和律振飞傻望一阵,也无计可施,只能时不时的期望镜子突然变好,让双方能够穿越。无奈这种情形没有出现,不愿放弃的两人从此开始了每日准时见面的日子。第三天、第四天……虽然无法触摸,无法拥抱,两人倒也没有气馁,总是笑着给对方讲今天身边发生的事情,他们是相互的精神支柱。
“LK这次有了大动作哦!”律振飞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公司的动向,而殷浩微笑地看他说,距那天之后已经一月有余,刻意练习之下,殷浩发现如果对方讲地比较慢的话,光是通过对方嘴唇也能看懂别人说什么,有时候他也忍不住跟振飞自嘲,他这也算无师自通唇语了吧。
“怎样,你的LK如何了?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么?”律振飞依然是一张笑脸。
殷浩也笑,其实这样两人能讨论出什么?自己也是商界精英了,LK基金建立之后都是他一手负责,前期通过律振飞的指导,他现在早已经炉火纯青,还有什么问题非要这个时候解决?殷浩伸出手,轻声吩咐:“别动。”声音温柔,可惜对方无法听到。
他表情认真地伸出手,对着律振飞的笑脸探去,后者望着他,脸上原本伪装的笑意也消失了,殷浩的手堪堪伸到镜子的表面,就再也无法更进一步,触到的,只是冰冷无情的玻璃。
看着对方黯然的样子,律振飞很想抓起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可惜,他暗叹一声,无能为力。
两人相对无语。
律振飞的嘴唇动了动:“不要放弃哦,殷总裁。”
看着振飞郑重的神色,分明感受到他坚定的决心,虽然眼下情况不妙,殷浩还是眉眼弯弯地笑了:“谁放弃啊,倒是你,可别丢下我不管啊。”
“偏要!”律振飞呵呵一笑,“恩,明天要出差去外地,晚上不用等我了。我们后天见吧。”
“好吧。”殷浩打个哈欠,“那你早点休息,今天我也想早点睡。”最近不知怎么搞得,总觉得困。
“恩,你最近脸色都不好看呢,是想我想的吧?”话虽然有些恬不知耻,不过律振飞的出发点还是善意的。
“是啊。”殷浩倒是从善如流地点头,“想把你这样那样然后再那样这样……想死我了。”
“滚!”律振飞手一挥,切断联系。
两天之后,两人再度接通镜子,一见对方脸色,殷浩却也哈哈一乐:“咦,你怎么也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镜子那边的律振飞一脸郁谇,睡眠明显不足。
“你还好意思笑!”律振飞一挽袖子,怒道;“我还不是为了早点忙完回来见你,你还嘲笑我!”
“呵呵……”听到对方直白的甜蜜话语,殷浩忍不住笑出声,虽然大家情况不妙,但他真的很开心——等等,听到对方直白的甜蜜话语?殷浩愣了愣,脸上笑容收敛,小心翼翼低唤:“振飞?”
注意到对方的神色,律振飞脸色也正经起来:“干嘛?”不待殷浩回答,他也立刻瞪大双眼,省悟回来,“老天!我听到你说话啦!”
“哈哈,是啊。很清楚呀!殷浩!”
“太好了,振飞!”
两人兴奋得不得了,在浴室哇啦哇啦的叫个不停,一个多月只见其人不闻其声,此刻听到对方的熟悉声音,竟然如同天籁般美妙。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的留言我有心情一定改日一一回复,今天太郁闷了,凌晨跑上来贴一章更新……
今天郁闷得我无语,直接用马甲上天涯写了一发泄贴……唉,多少年没上天涯写贴发泄了……
流失(结局)
流失(结局)
前方是高速隧道,殷浩驾驶着自己的跑车回家,一想到待会儿就到和振飞约定的时间,心中也是一阵惬意。虽然他们这样也是属于无奈,不过日子久了,居然也有一种另类的热恋的感觉。
镜子从一开始的破碎不能通过,到现在已经可以沟通声音,事情明显在好转。
汽车在隧道内高速行驶,殷浩渐渐又有了困意,他用手按动额角,刚刚打起精神,洞内的灯光突然都全部灭掉了,一面浴室中破碎的镜子反射着强光出现眼前,殷浩的蓝色跑车刹车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驾车的男人反射性的一闭眼,还来不及低呼出声,四周又恢复了光明,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身体躺在地上,鲜血汩汩地流着,不断冒出血液汇流成小溪一般,向着一个方向流去,他顺着血泊的方向一看,居然是那面镜子!刚才突然出现的镜子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吸血鬼,阴森地闪烁着清冷的光辉,把自己身体流出的血液一点点的流入了镜子的世界。
咦,如果身体躺在地上,那么自己是怎么回事?殷浩狐疑地张望,的确还在隧道内,可是周围冷冷清清,没有一辆汽车驶过,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却是透明的。
难道挂了?殷浩的脑中冒出个荒谬的想法,来不及思考更多,他又立刻被眼前镜子的变化惊呆了,随着地上的“自己”越来越多的血流向镜子,镜子上碎裂的痕迹越来越少,狰狞的镜面竟然渐渐愈合,变得光滑如一,与此同时,殷浩发觉自己的身影越来越淡,随着镜面的完好,他渐渐消失了……
“啊!”殷浩低呼一声,醒了过来,茫然抬头,才发觉自己在车上压着方向盘睡着了,原来刚才只是个梦。今天隧道半封闭,堵了不少车,他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
想到刚才看到的情形,他就一阵莫名的烦躁,像是隐约预示着什么。刚才的梦太过真实,又古里古怪,心中非常不踏实。
眼看约定见面的时间就要超过了,无奈隧道堵车,殷浩只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慢慢把车开回家。赶忙跑回家,却已经离约定的时间迟了十分钟,待殷浩啪一声把手贴到镜子上,那头没有任何反应。
苦笑一下,殷浩自嘲摇头,瞧他着急的,反正以前也有过临时耽误的情况,两人约定有事的话,过一个小时再试。
刚想收回贴在镜面上的左手,殷浩发现镜子的裂痕越来越少了,又不经意地看了一下,却分明看到自己的手黑气肆意流窜,朝镜面接触的位置疯涌而去!再一眨眼,左手好端端的,小臂光滑结实,哪有一点黑气?
难道看错了?联想到下午见到的古怪梦境,殷浩真的有些担心,但又不得不继续使用镜子,不知道振飞那边怎么样了。坐立难安地又等待了一个小时,期间殷浩好几次忍不住把手贴到镜面上,无奈那边的世界没有同时连通,镜子毫无反应。
终于又到了约定的时间,殷浩再次把手贴在镜子上,镜子依旧没有反应。难道出事了?殷浩心中大为紧张,以往也有过由于临时有事,对方晚上才回来的事情,但从没让他像今天一样心神不宁。不肯放弃的隔一会儿试一下,殷浩完全已经把镜子当成接触不良的破电视,如果不是怕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他就要拍拍打打以发泄怒火了。
“该死的!”啪!殷浩又一掌打在镜子上,也不觉得手拍得疼。结果镜子居然闪了两闪,律振飞的俊脸露了出来:“殷浩。”对方一副松了口气的神色,“抱歉,今天回来晚了。”
“啊,你终于出现了。”殷浩松了口气,随即又狐疑地皱眉,“你脸色不好,怎么了?”昨天没听他说有事情啊?
“公司有点事情耽搁了。”律振飞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语气不大确定,“今天萱萱也说我脸色不好,最近总打瞌睡。”他苦笑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镜子闹得,今天下午我居然在例会上睡着了,差点闹个笑话。”
此言一出,殷浩立刻想起了下午自己的梦境,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梦到了镜子?”
“你怎么知道?”律振飞点头,十分惊讶。
什么?殷浩立刻觉得事情不妙,大手一挥:“先不说我,你梦到什么?是不是见到镜子吸血?”看来这镜子果然大有问题。
“吸血?”律振飞莫名其妙,看着对方严肃的神色也,搞得自己也颇为紧张,“没有啊,我只是梦到镜子修好了,然后我偷偷跑过来,埋伏到卧室,趁你不注意从背后扑向你,然后你居然敢暴力反抗,我一怒之下拳打脚踢,终于让你屈服了……”总之,最后这就是一场刺激的感观戏。
“……”殷浩满脸黑线,眉头皱起,“闭嘴!”后悔啊后悔,这家伙吃过就跑,现在分明就是在炫耀,可偏偏有镜子隔着,拿他没办法!
“ok,ok!”律振飞忍住笑,举起双手表示认错,他已经看出来殷浩快要火了,明智地不再惹他,“对了,你刚才说什么镜子吸血?”
要说出来么?望着近在眼前的镜子,冷冰冰的触感贴在手上,殷浩有些犹豫,可是要告诉振飞也只能这样了。犹豫一下,殷浩还是说到:“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自己老没有精神?”看到振飞突然愣住的神色,他补充道,“就比如下午开会睡着,老是犯困。”
律振飞点头:“是啊,你这么说,倒真是这么个情况。咦,好像最近你也是?”殷浩最近也总是一脸想睡觉的样子,“难道……”律振飞顿了下,狐疑道,“……你在外面偷吃?”
“滚!”殷浩被他气的想走人,可看到对方偷笑的样子,才醒悟过来这家伙分明是以此取乐。“明明是镜子有问题!”殷浩决定不与其计较,讲出自己的推测,“我怀疑他在吸取我们的精力。你有没有发现最近镜子的裂痕少了,我们也可以通话了,但是我们精神越来越不好?今天下午我开车都睡着了……”殷浩讲起下午做的那个怪异的梦境,他总觉得那是自己的潜意识在发出警告。
“什么?你居然被吸血?”律振飞玩笑归玩笑,关系到自己男人的性命问题,还是很郑重的,“这个镜子这么邪呼,我看还是去找个高僧来看看。”
“不是我被吸血,做梦好不好?”殷浩纠正他,“找和尚有用么?我看还是我爸爸比较可靠……”
“没差了,反正两个都差不多……”
“什么,你居然敢说我爸爸跟和尚差不多……”
两人又拉里拉杂地争论起来,而此刻,他们的手腕之下已经浮现出团团黑气,向着镜面缓缓移动……咔咔咔,镜子的裂痕肉眼可见的弥合了。
骤然发出的弥合声,让原本在吵嘴的两人骤然睁大了眼睛,顺着裂开的地方,原本破碎的地方居然快速的愈合着,比起往日细小不可见的程度快了许多,而此刻,两人也发现了手上那腾起的黑气,就像生命被抽离一般,比往日快了千百倍地迅速地流失着。
“该死的!”殷浩当即立断,喝道,“快放手!”话音维落,两人同时一抽手,镜面居然像是有吸力一般,紧紧地拉住两人的手,费了大力,双方才把手扯下来。
好可怕的镜子!就好像秘密被人窥破,要立刻吸取力量修补自己一样!殷浩大口喘着气,瞪大眼睛望向镜子,却发现镜子已经修补得七七八八,只剩一点点细小的裂痕,而镜子的那边,映出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律振飞那张同样惊喜的英俊面孔。
咦?这镜子居然自己接通了两个世界?这样一来,他们不就可以不用担心接触镜子了么?那头的律振飞也喜出望外,笑道:“哈哈,原来是这样,殷浩,我看这个镜子也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吸取一点不明的东西就自我修补成这样,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干脆再来试试,说不定一下就修好了!”说完,伸手就朝镜子贴去。
“不要!”殷浩脑中骤然浮现出下午梦见的镜子,血淋淋的,就像……就像会吃人一样!
然而镜子似乎并没有把殷浩阻止的声音传到律振飞那边,贵气的男人信心十足地将自己地手慢慢贴到了镜面之上,殷浩分明看到,森冷的镜子像是怪物一般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嗯!”律振飞左手一贴到镜面之上,就忍不住闷哼一声,该死的,心口好难受,就好像所有的力量都流失了一般……是谁,谁在叫他?
“振飞!放手!快放手!”
律振飞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殷浩满脸焦急之色。他怎么了?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疑惑地抬起右手,却看到一只灰白没有光泽的手腕——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这是自己的手么?怎么会这样?原本以为能够很快愈合的镜面还没有动静,难道自己想错了?
察觉到不妙,律振飞知错就改,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拔不掉,也不知道是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或是镜子上的诡异吸力。
“糟糕!”看到律振飞难看的灰白脸色,殷浩急得团团转,难道镜子要愈合,必须两边同时输送力量才行?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让他吓了一跳,却无法抑止地让他去尝试。
坚定而迅速地,殷浩将自己的手也贴到了镜面上。
他不知道自己贴上去会怎样,但是他知道,如果置之不理,振飞很可能撑不下去,如果自己猜得不错的话,如果他们运气够好的话,镜子能够及时的修补好,最不济,有了他的力量,也能让镜子分散一下对象,让振飞多点时间,多些机会。
“笨蛋!放手啊,笨蛋!”被镜子吸到的律振飞看到殷浩居然傻呼呼地自己贴上来,急得开吼,不过殷浩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就毅然地将自己的手贴了上来:“无论如何,我们要在一起。”
呼……随着殷浩的手贴上来,两人的力量疯狂地流向镜面,镜子竟然渐渐发出了荧蓝的光芒,视野也渐渐模糊不清起来,但是殷浩和律振飞贴在镜面上的手,分明感到了对方手指的温度!
一瞬间,镜子完全弥合了。
律振飞看着那个世界,扶着镜框一点一点的滑落到地上的殷浩,望着那熟悉的英俊容颜,无奈而爱怜地微笑:“你这个……傻瓜……”
然后,他看到殷浩的嘴角动了动,无声地说出了那三个字。
律振飞嘴角轻扯,手终于离开了镜面,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直到几天之后,两个世界的殷小雅和秦天分别去找大哥和上司,才发现倒在镜子面前,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殷浩和律振飞。
立在他们面前的,是透过镜子,彼此难以置信的惊讶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结局如何?留言的批准继续看下面的尾声……你们猜尾声结局是什么?
永远在一起(大逆转尾声)
永远在一起(大逆转尾声)
“……无论如何,我们要在一起。”
“我爱你。”
“快放手!”
“我们要在一起!”
殷浩说过的话在脑中不断的回响,就像是永恒回荡的旋律,在律振飞黑暗而混沌的意识中,清晰而执着的呼唤,让原本已经归于沉睡的意识渐渐苏醒。
他这是在哪里?眼前一片昏暗。然而身下丝绸般床铺的触感,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唔……!!”律振飞尝试着移动身体,肌肉却涌上一阵酸痛无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怎么?醒了么?”耳边一个熟悉而冷酷的声音穿来,律振飞抬眼,却看不清眼前的情形,只有个高挺模糊的身形立在不远处。
这个声音他化作灰也能听出来,律振飞不明所以,疑惑地呼唤对方:“殷浩?”怪了,他口气那么冷淡干嘛,“我怎么了?”
“嗤。”殷浩嗤笑一声,语调嘲讽,“你来问我?这到有意思。”昏暗中他走动两步,停到律振飞面前,“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律振飞瞪大眼睛,突然感觉到有一直有力的大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缓缓朝下……老天!自己居然没有穿衣服!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略一挣扎,才发觉自己的手被绑在身后,双脚也以羞耻的姿势大大地打开。
浑身无力。
然而殷浩却没有注意到律振飞奇怪的神色,继续抚摸着自己的所有物:“记住,你是我的。”他的手突然重重握上了律振飞的身下,恶意地逗弄,“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能去。乖乖地服侍我就好。”
一阵恶寒夹杂着难耐涌上脊背。这个语调,这个场景,真熟悉啊。律振飞一愣,终于想起来这是哪里,这不就是殷浩那万恶的小别墅么!身体浑软无力,被人一碰却又火热难耐,很想是被调教过渡的反应啊!不过记得由于自己讨厌这万恶小别墅厚厚的窗帘,因此在两个世界它都已经被拆掉,那么现在这个房间,怎么挂起了厚厚的窗帘?
啊?难道……律振飞嘴巴长得可以塞下鸭蛋,老天,他不会这么倒霉吧?
“怎么,不说话?”殷浩皱起眉头,贴近对方脸颊,温热的气息喷在对方脸上,伸出舌头恶意地舔弄。他等着对方哭泣崩溃,可手中的玩物居然半天不吭声。哼,难道是刚才做的被过气去,吓傻了?殷浩犹豫一下,转身拉开窗帘,哼,他只是不舍的好不容易到手的玩具就这样被破坏,决不是担心他!
唰!阳光随着窗帘地拉开,撒进囚禁猎物的大屋,落到律振飞苍白而布满红点的赤裸身体上。真是太过分了。律振飞双眼微眯,闪烁起危险的光芒,看情形,这副身体被囚禁的日子还不算长,原来主人的精神还没有崩溃,因此身体倒也没有后来那么糟糕。
不过离崩溃也差不多到了极限,说不定正是这个时候精神崩溃,刚好遇上来历不明的自己,再次占据了身体。那么,问题来了——
他的殷浩呢?
律振飞的手还被反绑在身后,却在床上东张西望,不但没有哭泣,还有点满不在乎自己赤身裸体被人看光光的意思。这副情形,让一旁的殷浩非常不爽,他故意让阳光撒在这个久不见阳光的囚犯身上,等着看他发现自己身体的肮脏污秽,没想到他居然毫无反应。
难道是已经完全失去自我了么?那么,真是太无趣了。他看来必须提醒他一下了。
“怎么样,你的公司现在已经完全属于我了。”殷浩走进对方,把律振飞的下巴扳起来,肆意亲吻蹂躏,“没有人知道堂堂律少现在是这个下场。”他的双手也不放过对方,在别人无力自卫的胸前放肆游走,“你的女朋友也已经走了……现在你就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嗯……”滋味一样。律振飞只是沉溺了片刻,就立刻清明地睁开眼睛,这个吻到不错,可惜滋味太过侵略,一点都没有他那位的温柔缠绵之意,所以——他、不、喜欢。
“殷浩。”律振飞扬起笑容,太过贵气纯净的微笑,沉稳地不像被囚禁的无助天使,殷浩却被这从未见过的王子般的微笑再次迷惑了,就是这个笑容让他不惜一切,即是是毁灭一切,彻底沉沦地狱,两人也要一起……
“咣!”不待殷浩联想更多,律振飞放在床上的脚突然暴起,准确地击中殷浩的后脑勺——谁让这家伙不把脚也绑起来的,他虽然体力没有未来好,可是身手招式还记得,要打个没有防备的色狼还是没问题。
可怜的殷总裁晃了两晃,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指着律振飞:“你……”然后,咚一声倒了下去。
哎呀,该不会下手太重了吧?律振飞有点担心地望了地上的殷浩一眼,就立刻把别人抛诸脑后,还是找到自己的殷浩要紧。想到这里,他跳下床,发现脚有点麻,蹦蹦跳跳地准备找刀割绳子。
“哎呀!”刚刚走了两步,突然被人伸手抓住脚踝,用力一拖,律振飞一个不稳,再次摔倒在地上,幸好荒淫无道的殷浩为了方便凌虐囚犯,在地上铺了厚厚的手工地毯。
“我靠!”律振飞回头,居然是殷浩伸手拉他的脚,该死的,刚才那么狠的一脚他居然没昏过去,看来这副身体的体力有严重问题,有必要锻炼了,被可怕的别墅主人抓住的一瞬,律振飞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顺脚又踢了对方一下。
“喂,振飞!”殷浩爬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怎么样,你没事吧?踢我干嘛?”
“……?”律振飞眨眨眼睛,望向对方,殷浩的眼中刚才那些激烈绝望的毁灭情绪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温和与疑惑,还有讶然。“殷浩?”是他么?
殷浩愣愣地点头:“我们这是在哪里?浴室的镜子呢?”他的目光落到律振飞白皙而布满红晕的身体上,上面很明显有一些被强迫捆绑留下的痕迹,殷魔王的目光立刻变得凝重而凶残:“这是怎么回事?谁干得?!”这些天自己和振飞都不能见面,到底是哪个不怕死的干的?!
“这个,好像是你自己吧。”律振飞不悦地瞪了眼满脸不解的对方,“我们貌似又回到了三年前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
“啊?”殷浩抬头,环顾四周,果然是小别墅的陈设,而且都是三年前的基调。
想了想,律振飞觉得没对:“不,才不是一切都没发生,我的家产已经被你占了,我靠,你这个禽兽!”
“喂!怎么又开始算旧帐了?”殷浩十分头大无奈,连忙转移话题,“走,如果这里真是三年前的世界,我们去侦察一翻如何?”
“我这样子怎么去啊?”律振飞没好气地翻白眼,没看他衣服被拔光了,还被捆住么。
被一提醒,殷浩的目光停留到了对方建挺的好身材上,嗯,比起日后那种健美,似乎眼前这个还要更容易欺凌一点……看到对方渐渐变深的目光,律振飞有了不好的预感,跌在地上的身体,努力撑着朝后倒退:“你,你想干什么?”
“既然都说我是禽兽了,占有了家产不妨再占有下人吧!”殷浩邪恶一笑扑了上去,现在不上是白痴,等他日后练好的拳脚,可就费事多了。
“光天化日,你禽兽啊……唔,唔唔……”律总裁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也就半推半就了。
充满罪孽与邪恶的小别墅,与以往一样,再次响起柔弱男子不甘的呼救声和野心家得意而猖狂的大笑,四下的保镖都装作没听到。
只有何令贤收买的保镖记下了今日的情形,看来何老的担忧很对,殷浩的确是只野心狼啊,不过有朝一日,他们一定会救出律少,把殷浩这个野心分子赶出LK,重振声威。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这个故事完结了。
结局呢,悲剧:喜剧=2:1
世界A,殷总死了,尸体被妹妹埋了,悲剧结尾。
世界B,振飞死了,尸体被秦天发现,烧了,悲剧结尾。
世界C,殷总和律总光荣的狗男男了,外加探索世界,展开新的rpg任务。
就这样子,最近比较忙,等过一阵空点我开新坑,到时候通知大家……至于是继续写龙龙还是yy个新的文章还没想好~亲爱的们,偶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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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币 +1 大魔王 2008-9-5 20:51 谢谢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