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蓝蓝天

2008-9-28 16:58
[架空耽美之虐恋情深]极地突围 附番外 BY 夏茨

[架空耽美之虐恋情深]极地突围作者:夏茨
文案
走出了过去的自己,叶帆只想过平凡人的生活,可是过去种种还是纷至沓来……
旧文,已完结
很汗,发现一篇番外一直忘了发,以前很多帖文地方都物是人非,所以在这里会补上,
希望能够解释部分正文中的不合理的地方。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主角:叶帆,蒋宫玄,叶航,叶理,楚付笙┃配角:叶璇,叶潼,萧振宇,丁叮
文章类型:原创-耽美-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第一章
走出这扇门,手里揣着刑姨刚才硬塞给我的三百块钱,我知道,从此之后,我将“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了。虽说目前我一无居所,二无收入。但是重生的喜悦仍是令我将这一切现实抛在了九霄云外。
拎着一小袋装着我的所有的财产的包包,我感觉全身沐浴在温和的阳光之下。情不自禁的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我开始了漫漫找寻工作之旅。
未竟的本科学业使得我不敢在简历上写上“大本”二字。若是人家要我拿出证明,我该如何跟他们解释我被注销了学籍呢?所以,我老老实实捧着本高中结业证书四处奔波。可惜在这个大学生都被迫卖猪肉的年代,我的学历实在不起眼。倒是我的相貌扎眼得很,很多考官或明示或暗示,只要我肯屈就于他,这个职业就手到擒来。我没二话,扭头就走,至于身后传来的是怎样的错谔愤怒我一概不管。
有必要提一下我的长相。从小到大,我一直知道自己的相貌不错,尤其在我们那个重点大学里,容貌英俊又功课棒得一塌糊涂的人更如凤毛一般。所以在那段风光的日子里,我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再加上我刻意的打扮,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可是,时至今日,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又黑又瘦,消磨光了斗志的温和,在一身的洗得发白的牛仔衣服下,称得可怜又可悲。我想,如今,唯一称得上的就是还算精神。因为重生给了我生活的希望。
一路跌撞至今已经三天了,我仍然没有找到工作。住处倒是安顿好了。在很多的城市的天桥下,总住着那么一群特殊的人。他们干着这个城市里最累最苦的工作,可是他们的收入却不足以让他们在这个城市里找到一间可以挡风遮雨的地方。只要没有突击检查队什么的以市容市貌等原因来驱散大伙儿的时候,这里可也算得上是一个极佳的住处。本来我也没能力在这么抢手的地方找到这么好的安身之处。只是我来的那一天,太累了,想也没想,就靠这一棵大树下睡着了。树上的叶子被震得纷纷逃离,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我的脸,我拨开叶子,然后一脸错谔的看着从树上跃下来的一个眉目清秀的邋遢少年。他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用着很宽容的语气说道:“算了,反正我明天也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也不妨早一刻离开。这个地方就让给你了。没事你就睡地下,如果有人要骚扰你,你就爬树上去睡好了。”说罢,他大摇大摆的乘着夜色离开了。
没有公司聘请并没有消磨我的斗志,从出来那时候起,我就知道重新起头会有多难。我划掉了秘书、公关、文书之类的,这些容易成为花瓶的工作,我一概拒绝。我在人才市场上交了两百块钱之后,他们允诺我一定帮我找到工作。知道他们并不是真心的帮助,我仍然甜甜的道了谢。说实话,我要求找的都是一些体力活,只要工资条件不太高还是很容易找到的。因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不知从何找起,所以才会把一个多月的伙食费砸到了人才市场。
过了半个月,就在我快弹尽粮绝的时候,中介机构终于给了我回音:在一个酒店的建筑工地上,月工资400,包吃住。虽然少了点,但聊胜于无。我告别了这个住了半个月的地方,带着最初的那个小包包拿着地址去了工地。工头看了看我的证件,确认我是人才市场推荐来的。又眯着眼瞧了我一身,不太满意的摇头。我知道他是嫌我又黑又小,如果不是人才市场介绍来的,他恐怕早就叫我走路了。我忙跟他解释,虽然我看起来小,但是很能干,什么活都能干。包工头考虑了一下,说道:“做一个月看看,如果不行,马上给我走!”我满口答应,盼了半个月,我格外珍惜这个工作。即使我觉得它对于瘦小的我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因为得了工头的警告,我做得格外卖力,虽然大活干不太动,但力所能及的,稍有勉强的都尽力最好。一个月后,我得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资。虽然只有四百,但是我仍乐颠颠的跑到一里外的银行开户存钱。想着一个月存四百进去,一年就有将近五千,如果要求不太高,几年后估计就可以去一房普通的媳妇,做一对贫贱夫妻了。
回来后,我兴奋的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了工友,工友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我觉得笑容中有一种嘲笑,虽然当初我说不上来,但后来,我才了解,那时候的我太天真了。
除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以后的都捏在包工头手中,他说上头欠着的,他也没办法,只要银行的钱一到,他立刻就发。可是那都是工人的血汗钱啊,那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推脱掉了。于是,开始了工人与包工头的长期拉锯战。每次工头都以银行钱未到帐为由打发了。敷衍了几个月后,一子未得的工人们终于愤怒了。时近年关,家里都还等着这点钱回去过年,禁不起这么一拖再拖了。在全体罢工之下,包工头终于明确表示,等工期完工之后,一定全数发给大家。
完工那一天,工头派人来通知大家去邻街一家酒楼吃饭。大家以为吃完了就给钱,于是兴奋得把自己最好最干净的衣服穿上,兴冲冲的跑到酒楼去。我也去了。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工头的影子。有人说,可能工头一时有事拌着,赶不过来;也有人忧心工头会不会真的没钱发不出来。对着满满一桌的食物,谁也无心下咽。
真实的情景,是谁也料想不到。等到大家实在等不住跑回工地的时候,平时雪亮的工地上只剩下黑乎乎的一片,乘着月色,大家惊见所有的机器都不见了。工棚里也只剩下废墟一片。大家或站或蹲在这个花了八个月已经成形的气势恢宏的酒楼面前,呆呆的僵硬着。有人说,包工头已经携款逃跑了;可是有些人坚信包工头一定会回来还他们钱的。认清了现实的那一部分人很干脆的收拾了自己的行囊离开,开始了下一个打工故事。其他人则赖在这个工地上,等着工头良心发现,回转头来发工资。我实在没地方可去了,就跟着他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工地上休息。
第二天,发展商赶来,看见这么多乞丐似的人躺在店门前,叫了手下工人来驱逐。工友们声泪俱下向他讲明情况,谁知他大手一挥,冷酷地表示:钱他们已经付清了,有事找包工头去,如果再赖在这里,就报到城市治安督察队去。这些工人,大都是漂泊在城市里的边缘地带,没有暂住证,没有住所,没有固定收入的“三无人员”,如果被警察查到,就只能进收容所,等待着被遣送回老家。花了那么多钱千辛万苦来到这,谁也不愿意还没赚钱就被遣回家。工人们忍了下来,暗自神伤的各自散了去收拾自己的行囊。
我不知道,那一刻,我的血液还能燃烧起来。可怜这些在城市里无依无靠的人,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让父母妻儿能过上稍微好一点的生活,如果不是生存无望,谁愿意背井离乡,离开生养的土地到这么遥远的大城市来做这种最低级下贱的工作呢?那些冷酷的人的眼里的轻蔑彻底激发了我的怒气。我以为这些年我已经修道成仙了,几乎没见我为什么事生过气。可是看看这些可怜的人,我的一股自怜自艾的心情也让我连同他们一起愤怒。
我排开众人,走上前去,对着发展商说道:“我要见你们老板。”
第二章
第二章
发展商哈哈大笑,笑我的不自量力,啐了一口,话也懒得跟我多说一句,就在人群簇拥下进了酒楼。
我冷冷的盯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振宇公司是吗?我可知道它呀!”虽然我过着近乎苦行僧的生活,可是生来敏锐的我在来的第二天就已经发现了这个是振宇建筑公司的活计。而在建的这个酒楼是振宇建筑公司的母公司寰宇集团投资的。找准了目标,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我安抚工友,希望尽我所能帮大家讨回一点利益。尽管大家都不太信任我,但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表示支持我。大家留了几个公共的住所地址之后都散去了,只剩下我仍在为大家辛劳的八个月作最后的努力。
我花了三块钱,找了一家公共浴室彻底洗刷一遍。套上乳白色的衬衣与泛白的牛仔裤,希望肤色映衬得白皙一点,再裹上牛仔衣,能稍挡一下这座城市里的寒风也就足够了。
在振宇公司大楼前的玻璃里照了不下十遍,觉得自己已经收拾得稍微可称之为英俊的时候,我壮着胆子推门进去。对着服务台的小姐,我讨喜的先赠送几个大大的笑脸,然后轻声表明来意。小姐估计是被我的几个笑容电晕了,半天没给我答复。旁边有一位跟我一样焦急的人,他已经唤了那位小姐不下三遍了。
“喂,小姐,我要见你们经理,你到底听见了没有?!”我身旁的男人声音又拔高了三个调,看见那只伸出去几乎要触到服务台上小姐的手上戴着镶钻的手表,我自得的笑了。不用看我也知道,那人一定是西装笔挺的高级白领。败在我这样的人身上,他一定懊恼极了吧。
他可不只是懊恼啊。他退而求其次伸过那颗高级的脑袋来到我的面前,强迫我对视他那突然放大的面孔,戏谑道:“既然是你把她弄晕的,能不能麻烦你叫醒她?”我无可奈何的耸耸肩,哀叹,可要便宜某人了。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最有效的一招就是:我雷厉风行的转身,提步,向前跨一、二、三步,还没踩实地板呢,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啊!不要走!”
“小姐,能不能请你先听我说句话?”那位“白领”男士仍然很有风度的请求那位小姐好心的转移一下她的视线。我乘这时候,应那位小姐的请求,转身,踏回两步,用一只手捂着大半的脸说道:“小姐,能不能麻烦你通报一下,我想见你们经理。”那位小姐挣扎着看不清我的脸,只能将注意力放在我的话上。还算是有点专业素质,听完我的话后,小姐很为难的望着我,问道:“你有预约吗?”
我摇头,我找经理的这种事,就算预约也排不上啊。身旁那位男士不甘寂寞的插话道:“小姐,我预约了你们经理啊!”小姐摆摆手,让他一边凉快去。倍受打击的白领男士不敢置信:“天哪,明明我比他帅,为什么差别待遇呢?”显然,他也知道那位小姐正“以貌取人”,但是他这样的自言自语,连我也情不自禁的瞄了他几眼。讲句良心话,正点啊!我还从没见过谁这么适合称之为英俊的呢?(我自己当然除外)颀长的身材,标准的衣架子,再加上英挺的容貌,一派阳刚之气,连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比我帅气多了。谁知那小姐只是轻描淡写瞟了一眼,嗯了一声,以示已经观瞻过了,仍将视线投向了我。“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歪歪嘴,不太明目张胆的嘲笑这个被奚落的男士。他估计也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苦笑不已。有一天需要他用美人计来吸引人注意的时候已经够呕了,还遇上的个不懂欣赏的人,实已到了计穷的时刻。
小姐突然笑眯眯的将热烈的视线献给了那个自尊心大受打击的人,说道:“你说你跟经理有约?”
“是的,他请我来的。”男士吞了一个字的音节,不知道是否是不能公开的商业秘密。
“我不记得经理今天有约了什么人?能否细说?”小姐仍是笑容可掬,跟刚才的态度可是天差地别。
“呃,他是请我来,但是没敲定具体时间。我最近有点空就过来了。你只要转告他宫玄来找他,他就知道了。”笃定的口气,想来应该是一个身份不低的人吧。
小姐确认过男士的身份之后,笑眯眯得指着一个方向说道:“电梯在那,请走好。还有,麻烦将这位先生也捎上去。”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个“捎”字,但看那小姐绕了半天,只为了帮我想办法上去,也就不太在意了。再次感谢过那位可爱的小姐,我施施然跟在那位自称宫玄的男士身后上楼,内里却快要笑到抽筋了。
振宇大厦共72层,而我们要到68层才停。到了这么高层,已经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宫玄开始跟我搭讪:“你来找振宇什么事?”看不出来,他对于捎我上来这件事似乎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开心的与我攀谈起来。
可惜,我没有心情跟他这样衣着光鲜的打交道,简单的吐出两个字:“讨钱!”果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相信的痕迹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的反应很正常。像振宇这么大的一个公司,绝对不少钱砸人,怎么可能会到让人追钱上门的地步呢?更何况是我这样破破烂烂不起眼的角色。他有意引我说出事情的原因经过,我执意不肯,这个人,还不知道跟振宇的经理是什么关系呢?怎么可以轻易把自己的底牌泄露给他呢?我知道我此刻看起来很像那种又穷又要保持清高的人。难得他还能一直保持着笑脸哄诱我说话。我被他缠得不耐烦了,开始随口乱说:“他嫖妓不给钱。虽然性质不同,但这也是服务的一种,你说,他是不是很不应该?”
宫玄被我呛了一句,半天没搭上话来。刚好,电梯适时停了下来,结束了他的尴尬。我仍旧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头。
出乎我意料,那个总经理,居然没在自己的房间里等,而是出来到电梯旁边等待。我们一出来,哦,说错了,宫玄一出来,就受到了他热烈的欢迎,引得我也不住的猜测宫玄的身份。但欢迎仪式虽然热烈,也仅总经理与他的助理及秘书团。两人的交谈也是高深莫测,神神秘秘的,我不知道他们自己俩有没有懂,我的理解能力也是上乘,居然没弄明白他们俩说的是什么。可能有人要怀疑我的智力,为了表示清白,我将他们的交谈摘录如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打算吓破我的胆啊?”
“你才送给我一个非常刺激的见面礼呢!”宫玄说这句话时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经理显然没明白怎么回事,但交谈仍继续。
“要不要我带你四处去看看?”
“不要了,我想先安抚一下自己这颗受伤的心。”
“啊?工作不顺利?……挨骂了?……又被逼婚了?……想我了?……”宫玄皆摇头,垂头丧气。
我确定那个经理偷瞧了我一眼,问道:“难道是被人跟踪,敲诈勒索还是绑架撕票?”说到末一句时,被宫玄狠狠的拐了一肘,痛得哇哇大叫起来。连我都开始怀疑那个经理的智商,绑架撕票了,难道还是魂来找他聊天不成?
宫玄再加一拳一脚,将振宇的经理赶下经理宝座之后,大模大样的坐了上去。犀利的眼睛直视我,说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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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出乎我意料,振宇所说的到我们公司来工作并不是指振宇建筑公司,而是寰宇集团,而那个烂人宫玄居然是……是寰宇集团的二世祖,呃,不,现任总经理蒋宫玄,我一时失察,羊入了虎口。
我在寰宇集团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娱乐分公司工作(那家环宇宾馆就是这个分公司旗下的产业)。我的工作内容就是,我有点怀疑,居然跟其他新进的员工一样,从最基本的打杂做起。这让我安了心,对于他们的模糊的目的更加不明确了。我珍惜这个工作的机会,这比做那些临时工要强,而且工资稳定,只要不出差错,一个月至少也有1000块,如果做得好的话,每三个月可一加一次薪,50-200元不等。我的野心并不大,只要保住基本工资就行了。这样一个月靠公司的餐饮补贴200元幸福度过,剩下的都攒起来,一年有一万二,加上之前在工地上赚的五千(一部分是公司补贴给我的精神损失费),两年或者三年后就可以娶妻了,两人凭着点小工资,租公司的房子,一对寻常夫妻倒也可以和和美美的过一生。有一次,蒋总经理又跑到公司里找我玩,闲聊时,我无意跟他提起这个想法,可把他乐了一整天,末了,还保证,只要我找得到老婆,他一定以私人名义送我一套房子。我不稀罕,想这样的人,对你越好,就越有企图,我清楚得很。
三个月后,因为我安分守己,工作业绩平平,没有出色表现,也没有大的失误,公司将我转为正式员工。公司把我安排在营销部,月工资1500元,一下子涨了500元,我心里惴惴的,深怕对不起这500元,也便振作了精神认真的跑业务。在营销部的工作着实累人,每天餐风露宿跑促销不说,还得看人脸色。我发现我仍然是那个受不得一点委屈的人,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下来,人又已瘦了一大圈。瞧着日渐肥大的裤腰带,我纳闷,我身上居然还有肉可以减。
可是,不久后的一天,一次突发的事情,又一次改变了我预定的人生轨迹。
那天晚上,销售部经理十万火急的给我打电话,说蒋总正在新落成的环宇宾馆招待一位贵客,讨论一个合作项目,可是他的贴身秘书兼翻译却在当天不知去向,请我赶紧过去给应个急。
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干,一场谈判下来,蒋宫玄不但没有对我责怪一些诸如语法生硬,水准不高等,反而一再向那家老总夸我:
“叶帆也许不是翻译水平最好的,但是他为人正直,毫不做作,踏实耐劳又勤奋向上。他今晚的表现连我都惊讶,看不出来他只有高中毕业。要我说,他比那些本科毕业的学生一点也不逊色。”
经他这么一说,不单那家老总,在场的同事都看着我,我的表现确实与高中生相差了太多了。其实公司里进来的员工都要求在本科以上学历,我混在其中丝毫不见弱色,对各种情况应对自如又不张扬,居然没人发现我只有一张高中毕业文凭。如今经蒋宫玄这么一说,所有的眼光齐刷刷对准我,我那个后悔啊,当初就不该为了保住工作做这些努力,应该表现得更为笨拙些才是。
就这样,借着那次偶然的机会,我直接从分公司销售部调到了总公司秘书部,成为蒋宫玄的专职秘书。虽然我不太乐意,但这工作后来毕竟给了我太大的帮助。
当时寰宇集团允诺给我3000元的月薪,这还不算年底的公司分红。想到这许多的钱与我的人生目标,我顿觉别扭。还是蒋宫玄说服了我。
“钱又不嫌多。你赚得多就可以早点自己买房了,到时候还不是一样可以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难不成你真的指望我送你一套房子?做人靠别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我有点动摇,确实,自己买一套房子总比租来的舒服,但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我要如花似玉的老婆干什么?越平凡的越好。我墨墨迹迹,半天拿不定主意。蒋宫玄用他那最温和的语气对我说话,让我觉得他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处处为我着想啊。
“你看销售部多累人,每个月能不能拿到基本工资还得看业绩够不够。没一点保障不说,看你,才在那呆了不到一个月就瘦得更像猴子了。”捏捏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皮肉,我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了,说真的,那个销售部,真不是我这样的人呆的。
给蒋宫玄当秘书,确实改变了我的生活,我的价值观。我全身心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希望有一天用富足的生活来养活我那还没见到影子的娇妻。也给九泉之下的父母一个告慰。
自从当上了蒋宫玄的秘书,我开始参加公司的董事会议,参与公司的大事要事。这时候,我已经勇于大胆开拓自己的思路,为公司提出一些合理化的建议了。
我针对寰宇集团下的娱乐行业当时的生产线大锅饭现象严重,许多工人出工不出力,产品质量不高,经不起长期磨损和抨击的弊病,从根源发掘,提出了“以人为本,高薪养廉”的经营理念。
我认为,人的观念才是质量的关键,重视公司今后的发展,必须从重视个体入手,只有充分发挥人才的积极性,鼓励先进,警示后进,公司才能前进。只有给那些认真工作的人委以重任,解决他们的住房,才能起到导向的作用。
总公司采纳了我的建议,凡入公司三年以上员工,没有住房的可凭住房基金获得一套套房,有房的可以按季领取基金的一部分做补偿。当然没有住房的员工若不满意公司套房,则可领取全额基金自己购买,其中差额当然只能自己承受。
按说我未满三年,没有资格拥有房子,但公司为了奖励我,也拨了一部分住房基金给我。我想也没想,选择了第一项,对于公司的房子,可满意的紧,想我的未来老婆也会满意的。就这样,我住进自己的新家殷殷等待着女主人的出现。
说来气人,等待的女主人没有出现,倒是那个阴魂不散的蒋总霸占了我的住房的第一夜。
我正躺在小小卫生间里的大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着澡。这是我的小小爱好。震耳欲聋的音乐阻断了门口传来的门铃声。当我被热气蒸得昏昏欲睡时,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叮叮铃铃的响起来。这个是老总的线路吧!我恭恭敬敬的抓起手机放在耳边听,电话里喷气声特别沉重。“开门,我在你门口!”
我被他一吓,七手八脚的用浴衣将自己一裹,就屁颠颠的跑去开门了。蒋宫玄显然是喝了酒,对我乱喷着酒气就走进来。我心痛自己花了一晚上擦得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印上蒋宫玄那不知哪来的黑压压的脚印,冲上前去,讨好道:“蒋总,您热不热,我帮您脱!”说完,非常虔诚的跪下来,帮他脱那双该死的脏鞋。
耳边突然传来低低沉沉的笑声:“呵呵,热的话也不该是脱鞋吧!来,帮我脱衣服。”蒋宫玄一把捞起我,真的引导着我的手去脱他的衣服。这个暴露狂!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伸手拉了蒋宫玄进来,然后随手把房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回头时却见自己已陷于囹圄之地——蒋宫玄的长手将我彻底禁锢在他与门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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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蒋宫玄的长手将我彻底禁锢在他与门之间。俯瞰我时,那颗头低垂了下来,连头发也异常柔顺的垂下来,带笑的眉眼,温柔的亲昵令我心头一动。我慌慌张张低下脑袋,双手抵在蒋宫玄的胸前,飞快的说了一句:“蒋总请自重。”
蒋宫玄对我的话似若未闻,仍旧按照自己的心思行动。他轻轻托起我的下颌,逼我直视他的双眼,轻轻问道:“叶帆到底是谁呢?总会做些让我吃惊的事!”
我迅速调开视线,但仍掩饰不了慌乱的神情,我心中大痛,为什么有些人总喜欢去揭他人过去的底呢?既然是不愿让他人知道的自然有不愿意的理由。我的过去,除去在父母亲保护之下的单纯快乐之外,独立社交后的少年时代可谓是惨淡一片。那是一段我极力不愿去回忆的过往,即便我如今已走出当时的牢笼,我仍然不愿意过去的阴影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之下,那将会引发我神经性的猜疑。
瞧出我的拒绝回答,蒋宫玄没有坚持。他轻轻放开了我,自觉的踢掉脚上脏得惨不忍睹的皮鞋,走进内室。
我有些感激他这一刻的体贴。简单收拾了一下门口的脏乱之后,我殷勤的为蒋宫玄端茶倒水。毕竟他还是我的顶头上司,衣食父母。
蒋宫玄也挺满意我这一刻的服务态度,更加努力的差遣我做这做那。直到他全身上下服饰都被我当垃圾丢出去之后,我双手抱胸,靠在门柱上似笑非笑的非礼全身光裸的他,觉得今晚上的一切服务都值了。谁知这个人,我觉得我从前的评价是非常正确的,这个烂人,一点也不以为意,躺在我的小床上,翻来覆去,故意将一身肉色现给我看。我大大方方看了个饱,就是故意忽略掉他嘴里的哼哼唧唧。
“哇,叶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给我泡杯浓茶吧,这个头痛的要命!”我承认,对于一个醉酒的人而言,他的要求并不过分,但是放到我家来,就—超?级?过?分?了!今天是我搬家的第一天,我很高兴,非常兴奋,雀跃万分……我连公司特地安排的员工聚餐宴会都翘掉了,只为了一个人好好享受一下自己的私人空间。他却突然跑过来,弄脏我的门口,百般使唤我,居然……居然还占领了我这里的唯一的一张小床。那是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工资(虽然只有400,但在建筑工地上时,确实是我一个月的工资。)才换回来的!我的新家里目前只有两件称得上家具的东西,一件就是这张初入寰宇进住集体宿舍时,我花了半个双休日的好时光挑的与我身高非常吻合的床;还有一件,就是放在门口的鞋柜,那个是买床的时候,硬逼人家免费赠送的。现在春天虽然已经过了大半,但这样的天气里睡在大理石地板上还是会冻死人的。而那个无知无觉的人现在还得寸进尺,要什么浓茶。茶是没有,砒霜却有一包,没有毒死耗子,先毒死他好了。
就在我咬牙切齿半天,蒋宫玄突然“噌”一下坐了起来,认真的盯着我说道:“我刚才看大厅里一件家具也没有,你别告诉我你家里现在还什么都没有?”
我给他一个“答对了”的笑容。蒋宫玄立即软了下去,倒在床上大呼上当:“你这个白痴,哪有人的家里是这样的。我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跑你这边来休息呢?”
“总经理,没人逼你来,如果愿意,小的立刻请八人大轿来抬您走。”约摸感受出我的不悦,蒋宫玄大方的摊摊手,表示自己愿意将就。”“,算了,也就你这边最近。”我气得只想揪起这个人一顿好打。
蒋宫玄拨了一个电话,让他的特助明早准时送全身行头过来,又差我倒了一杯冷水给他喝了之后,还真的就将就着在我的床上睡下了。满身愤怒郁结在心的我认命的从行李堆中翻找出以前在工地上用的破睡袋,也将就着铺在大理石地板上,将缩得小小的自己挤了进去。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温和的阳光洒进空无一物的室内,平添了一份家的温馨。我笑开了,感觉自己温柔的妻子轻轻的在额头上烙下一吻,柔声道:“叶帆,该起床了,不然就要迟到了。”我将头点得如捣蒜,乖乖的听从妻子的命令起床。呵!怎么会腰酸背痛呢?我重又倒回床上,迟疑的询问妻子,却见爱妻的形象慢慢变幻成了蒋宫玄。我一激灵,弹坐起来,手指着蒋宫玄“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蒋宫玄笑着用他的大手包裹住了我的小手,怪责道:“你也真笨,只有一张床,两个人挤挤也凑合一夜过去了,何必一个人去睡那又硬又冷的地板呢?腰酸背痛了吧!还好没睡出什么毛病来,否则还让我真不知该如何补偿你。”本人尽心尽力服侍了他一晚上,他居然还说这种话,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过,你这个床也太小了,还不够我一个人翻腾呢,你不来挤倒也是一片孝心啊!”蒋宫玄此刻尽把我往好处想,殊不知昨晚他差点做了耗子兄的替死鬼。
想到这个,我就有点心虚,昨夜床被霸占一事就不予计较了。口中谦恭有礼答道:“哪里,伺候蒋总是我辈中人应该做的事,希望蒋总对我昨夜的周到服务还算满意。”
“满意,满意!”蒋宫玄弹弹衣袖,连道满意。我却不大相信。据我这段时间来的观察,蒋宫玄只要有什么阴谋诡计或者睁眼说瞎话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弹弹衣袖上的灰尘。这时候恐怕也是人面鬼话。等一等,衣袖?我迅速扫视了蒋宫玄一番,他已是衣冠整齐,笑语吟吟的立在那任我打量。看来他的特助已经来过了。
“丁特助什么时候来过了?我怎么不知道?”他的特助人怪名也怪,叫什么丁叮,每次都觉得特绕口。看见某人跟蒋宫玄挨得特别紧的时候就会尖叫,奇怪蒋宫玄怎么会找这么一个人虐待自己的耳朵。地
“哈哈,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得醒。要不是我下床时刚好踢到你把你抱上床去,恐怕你此刻得送医院去了。说起来真恐怖,刚抱起你时,你身上冻得跟冰块似的,缩成小小的一团,我还以为出人命了呢!”狱
在大出血之后,我本就偏低的体温也急剧下降,蒋宫玄虽然说得夸张,但咋一摸我睡着时的体温,确实会有那样的错觉。我微微一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随口转开了去。整
“看在昨夜的辛劳上,蒋总今天能否放我一天带薪假?”理
“哦?你要假干什么?”环顾满室的清冷之后,了悟的点点头,“是该买些东西了,走!我开车送你去。”
虽然我极力暗示蒋宫玄没必要陪我这样的小员工买东西,可是既然老板高兴,乐意,坚持做这种事,我也不好推拒了。就当多一个搬运工吧!
上街之后,我才那个悔啊,是我不懂事,怎么就同意跟这样的大人物一起出来呢!先说说我们在逛街上的分歧吧。什么样的人逛什么样的街,世道是非常清楚的。普通小市民的杂货街上,窄窄的距离通常只能让一辆三轮人力车通过,象是蒋总经理这样高级的轿车,对不起,没有人想得到居然有大老板愿意光顾这里,刚进街口就将轿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对着这么高级的活物指指点点。我忏悔,我请求老板放我下来自己走。老板二话没说,“叭叭”鸣了两声,就开始倒退。然后飞快的转到另一条宽阔的马路上,带我来到了这家高级家私城。我翻遍了所有现金,存款,觉得把自己抵押了也不一定买得起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灰溜溜的打算逃跑。况且,这些不是我今天采购的重点。
蒋宫玄轻而易举抓住我的衣领,充分体现了提纲挈领的含义,将我摆回原地,“跑什么,不是要买家具吗?”
我哭丧着脸道:“老板,您误会了,小的不是要买家具,只是纯粹想逛街。这种东西,买了会死人的。”
蒋宫玄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道:“怕买了破产吧!我送你好了,反正以后我会经常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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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我一听,坚决摇头。前半句也就算了,如果接受礼物的代价是每天得伺候这尊瘟神,我宁可忽略心底的一阵阵抽痛。那张床,应该是很舒服的吧!
事实上,不管我的意愿如何,真想要也好,假不要也罢。蒋宫玄既然决定赖定我了,也一概订制了成套的家具让人送到我家,实在不容得我反驳。我懒懒的推辞几句,便不再做声了。
成套的家具顷刻间装饰了我空旷的屋子。我不得不承认,蒋宫玄对于家的理解可谓“深刻”。主卧房是粉蓝的,另一间是粉红的。两室一厅的空间里,连大厅里也带着点嫩粉,全都用粉色系的,在融融的阳光下散发出暖洋洋的温度。看不出来,这人居然还未长大。在他发现厨房里也是空旷一片之后,又马上让人送来全套厨具及用品。自己还亲自监督我去超市里购买了整整一星期份量的食物回来,才算饶了我。对于这个霸道的人,我已经学会了运用消极的反抗去接受他好意的施舍了。
但在他要求我洗手做羹汤的时候,终于逼得我做了最激烈的反抗。
“为什么是我烧饭?”
“我累了。”蒋宫玄将腿往新沙发上一跷,占据了大半江山。我挑了单座的安安然落坐,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拜您所赐,我也累得很。况且,我不谙厨艺一道。”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的厨艺,想当初那人也是满意的紧,只是,我不想,也不愿。
“我也不会。”蒋宫玄觉得有点大条了,两个都不会厨艺的人对着满冰箱的食物不知所措可比“巧妇无米”的情况更糟糕。我幸灾乐祸,只希望老板出门吃饭不要也捎上我,任我自生自灭就好了。
“出去吃怎么样?”我摇头,才不要。蒋宫玄居然没再说,我以为凭他对我的兴趣,他至少会坚持个几分钟,没想到——此刻我又觉得忿忿不平了,什么,当我是什么呀!决定不再理他,我跑回自己的小卧房好好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为什么是小卧房?别提我的伤心事。看在蒋宫玄他提供了成套的家具,给自己买大床的同时也不忘给我买一张适宜的小床,舒适程度跟我当初那个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我就小小牺牲一下,主卧房算出租给他。租金嘛,从他的这些家具里折旧。等折旧完了,东西全归我,也差不多是时候踢他出门了。我可是从不乱占别人便宜的。
我趴在松软的床上,偷偷的贼笑,等他一离开,我就可以做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了。嗯,床上真的好舒服啊,先睡一觉再说吧。我就着趴着的姿势,思绪渐行渐远。
“啊……死人了!”惨绝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云霄,与遭遇凶杀案的感觉差不多,那拔高的音阶恐怕有高八度,震得我一阵阵耳鸣。怎么回事?
“怎么了?”温暖的人体温覆了上来,又马上撤走了……
“去拧条热毛巾来。”然后,一条温热的毛巾细细擦过了我的头脸,然后又擦过我的身子后包裹住了我的手脚。嗯,好舒服!这一舒服,我的瞌睡虫就跑了,睁开眼睛,看见一张好笑的脸与一张惊疑不定的。
蒋宫玄佯装生气拧了一下我的鼻子,道:“好家伙,吓谁呢?跟僵尸一样直挺挺的趴在这,瞧你把丁叮吓的。”我揉揉朦胧的眼睛,定睛一看,果然是丁叮呢!咦,他怎么会在我家?丁叮看来是真被我吓到了,小脸白白的,嘴唇也褪了一贯的玫瑰红,呈青紫色。蒋宫玄不得不安慰这个受了惊的宝贝:“丁叮,别怕,他就是这样,睡着的时候体温低得吓人,早上你走了之后我也被他吓了一跳。”
哦,可怜的丁叮。我才从蒋宫玄口里得知,因为我们这两个远离庖的君子,丁叮特地赶过来支援,好容易烧了整桌的菜之后叫我起来,却还被我吓成这样。我真惭愧,我该把门锁紧的,也不会吓到人了。
丁叮真是一个妙人,不仅是蒋宫玄的万能特助,还是一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新新好男人。我对未来老婆的要求绝对没有蒋宫玄的特助这么高,只要能照顾我就行了。
尽情享受着迟来的晚餐。蒋宫玄已经被“受惊吓”的丁叮缠得没空对我嘘寒问暖了,我也乐得清闲。酒足饭饱,碗筷往桌上一搁,我好心把整个餐厅的空间让给了他们两个。自己坐在地毯上,打开电视,看了半小时新闻就回房了。
抱着粉红的软衾,我坐在床上吃吃的笑。这个习惯是在发病的时候养成的,如今病好了,习惯却还未纠正过来。反正不是不清醒的傻笑,我也不去管它了。
今天一天确实耗了太多精神了,我随手翻了几页哲学书,实在经受不住,捧过爸妈的照片道了声晚安,就滑进被窝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懂得了窍门的蒋宫玄拿了一条热乎乎的毛巾将我从头擦到脚,很快就把我从蛰伏状态唤醒过来。洗簌完毕,坐到餐桌上时,我才完全清醒,发现少了一个人。“丁叮呢?”
“还丁叮啊,昨晚上就打发他走了。我马上去看你,你已经睡着了,跟死猪一样。”蒋宫玄一副受不了我的样子,大声哀叹。
我是怀疑,他居然没留丁叮下来,难道我的怀疑有误?这么好一个煮夫。
“简单的西式早餐我还会做,何必留那个吵闹不休的家伙下来。”蒋宫玄一下就看穿了我的想法,我只能“嘿嘿”的干笑。如果这个人能跟丁叮一样走人,我会更高兴。
“叶帆,我家离公司比较远,也比较冷清。我想我们俩住一起也好彼此有个照应。这也是公司批房子给你的原因。”哦呵呵,原来我的房子也有一半是他的,我就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嘛!
“那你以前住哪?”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充分张显语言的艺术。
“以前啊,”蒋宫玄看了一下我的脸色,很正常,有点羞于启齿(至少在我看来)道,“以前住在丁叮那里,可住得太近了也不好,他总喜欢找我麻烦。我还是想念以前那个认真耐劳、没有一丝怨言的丁叮。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露出模模糊糊的一个笑容,心头掠过冰凉一片,一个寡情,一个贪欲,如何不会变成这样。可怜的丁叮,被人厌弃了,仍旧任劳任怨。我忽然觉得昨天的蒋宫玄有点可恶了。
一顿好好的早餐,被我一冷,失了味道。蒋宫玄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我,不敢乱开口,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看我脸色。直到我先开口,请他顺道载我去上班,这才缓和了冷然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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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工作上,我是个认真负责的好秘书。会根据公司给我的薪水贡献自己的劳力、智力。从来都是让公司觉得物超所值,自己也不会吃亏的那一种。而蒋宫玄似乎有意要试试我商业上的潜力,将娱乐这一块项目全权交给我做。我无比怨恨的用激光眼kill了他n次,结果是只能认命的做好我的工作。因为有些人脸皮的厚度是无可比拟的。
当时人们对娱乐圈的认识有限,对于摸不清方向的圈外人士来说,投资娱乐业的风险是很大的。因为他要考虑到自己的经济能力,人们是否接受,以及消费者的承受能力。针对这一情况,我大胆提出了“代销经营法”。
当我把建议书交到蒋宫玄办公桌上时,他看后大为满意,决定派我立即展开网式代销工程。我当夜乘飞机直飞另一个城市,而后去了另一些比较大的城市。每到一地,都建立了庞大的代销店,由代销店再设代销分店,层层缩小范围。虽然只做了一个月,但结果却大大出人意料。寰宇娱乐公司的产品直接递增45%,并且名声远扬全国。可,这一趟下来,却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我觉得我是被骗了,这远比营销部跑业务还累。如果蒋宫玄不加我工资,我就罢工。
一下飞机,我仍然没有打开手机,想着某人应该着急的一遍又一遍拨我的号码,却一直只能得到同样的答复:对不起,您拨的号码已关机。爽哉!我直奔久违了一个月的家,痛痛快快的淋浴之后就摸进被窝睡着了。
梦里,有我的妈妈,温柔的抚过我的脸颊,轻柔而坚定的告诉我:帆帆,你要坚强,妈妈永远支持你。我尽情的享受着妈妈的柔情。可是梦境却急转直下,妈妈飘飘乎乎的身影一下被不知哪来的劲风吹散了,而我也被吹到一处悬崖边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在我哀号得快力竭时,一双有力的手轻轻抱起了我,记忆中那黑幽幽的大眼睛带着温情的笑审视我:“哦,可怜的小东西,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呢?”我想伸手去抚摸那双漂亮的眼睛,可他突然狰狞起来,目露凶光,恶狠狠的威胁我,“给我钱!给我钱!不然我就把你丢下去!”我被吓坏了,拼命点头,可是他还是一下抱起我向万丈悬崖丢了下去。望着深不见底的深渊,我的心也被呼啸的山风撕扯成碎片。口中的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醒醒!你做噩梦了!”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落在颊上的剧痛一下就拉回了我的意识。睁开眼睛,蒋宫玄正一脸担忧的望着我。我知道我又做那个噩梦了,那不是我臆造出来了,事实上,那个人当时做的比梦境里更绝、更彻底。以前做这个噩梦的时候有妈妈,有邢姨一下下低声的抚慰。如今落得孤身一人,满腹的寂寥不知道向谁倾诉。我突然扑进蒋宫玄的怀里,声嘶力竭的号啕大哭起来,似要把所有的委屈与不忿宣泄完。蒋宫玄轻轻回抱我,轻柔的嗓音不停地在我耳边回荡:“乖,不哭了!梦醒了,什么事都过去了。”竟真的令我平静下来。
“还没叫醒他啊,可以吃饭了!”我越过蒋宫玄的肩膀,看见一颗小小的脑袋怯怯的伸进来观望。却在看见我与蒋宫玄相拥在一起的时候脸色丕变,冲进来,破口大骂,”我还以为你真的只是纯粹的关心呢!原来还是扮猪吃老虎。(突然,矛头又指向了我。)你这个贱人,不要以为傍上了宫玄,又黑又小又丑的,宫玄才不会看上你!”这几句话说的没什么底气,尤其在蒋宫玄对他皱眉头时,他突然禁不住跌坐在地上哭闹不休。
我总算见识了蒋宫玄所说的情形了,对于一向精明能干的丁叮突然变成了一个泼妇,我惊得说不出话来。赶紧推开了蒋宫玄,独自一个人躲进浴室去,让他一个人去解决丁叮。说真的,我怕见丁叮吃人的眼神。
我在浴室里面耗了很久,不知道外面情形怎样,一直呆着不敢出来,直到蒋宫玄敲门。出来时,丁叮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一室的凌乱,估计刚才那会儿已经发生过一场风暴了。
这时,蒋宫玄正拿他那双高深莫测的眼睛看着我,里面有我前所未见的柔情与……苦恼。“叶帆,我对你,情不自禁。”我知道他是那种沉稳老练的男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表明他是来真的,隐隐感觉,我这一生都逃不掉了。
可是,我不敢!
我请蒋宫玄回自己房间去,关门,落锁,钻进被窝,拥被而坐,独自冥想。想想我这一生的遭遇,时而落寞,时而发出吃吃的傻笑,直到无力再想。等我再清醒时,蒋宫玄正守在我上方,脸色发白。我无心追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只听他痛苦道:“叶帆,我并不想增加你的苦恼,如果我的表白造成你的困扰,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
我有些心疼那俊脸上的愁容,我见不得他人为我受苦啊!“蒋宫玄,我只是不想夹在你跟丁叮之间。你不能在伤害了一个之后再去伤害另一个。”蒋宫玄的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神采,可能是没想过我会答应他吧。
“好,我会跟丁叮说清楚的。只要我还爱你一天,我就只爱你一个人。”这是蒋宫玄第一次对我许下的承诺。我洒然一笑,承诺于我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想当初的海誓山盟,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况且,这是在以“爱”为前提的,如果哪一天他不爱我了,我的下场,是不是又会必丁叮好一些呢?
蒋宫玄动作很快,当天晚上就找丁叮摊牌了,丁叮应该没答应,看他回来时发白的神色就可知道。当晚,他没说什么,哄我睡着之后就回房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日头已正中,全身睡得发僵。那个本该拿着一条热毛巾唤醒我的人却不见了踪影。我有点失落。微微动了动筋骨,我收拾完自己就回公司汇报业务。还是不见蒋宫玄的身影,我把一大络的“代销网络”报告仍在了他的桌上,隐约感觉到丁叮应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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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那天晚上,蒋宫玄仍然没有回来。我也懒得追他的电话。早早睡下,隔天清晨从僵硬中醒来,梳洗,吃早餐,上班。将各个部门送来的文件报表分门别类放好,随手处理了一些权利之内的文件,然后将剩下的小山送进总经理办公室。
门乍一开,我愣住了,手上的文件洒落了一地。那个失踪了一天一夜的人,居然一大早就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眼眶里的红丝与疲惫一夜之间竟深得有一座山那么沉重。
“丁叮没事吧?”我问。
蒋宫玄好像这时候才看见我进来,赶紧走过来帮我一起收拾了文件放他桌上。我不确定他是否听到了,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蒋宫玄一脸犹豫,但想到我毕竟也是当事人,也不瞒我了:“丁叮昨天自杀了,还好抢救及时。医生说他目前还有点激动,不能再刺激他了。昨晚上他醒来后就一直不肯休息,闹了一夜,一刻也不要离开我。”我理解蒋宫玄的意思,此刻的丁叮比我更需要他。我点点头。
“我想去看一下丁叮。”不论是作为同事的问候,还是情敌的问候,我只希望叫丁叮暂时安心,谁知,蒋宫玄这时候却紧张起来,坚决不同意我去探病。这下子我更不安了,百般询问原因,蒋宫玄一概不答。我知道蒋宫玄只是不想我内疚,没再争执。
下午,我就悄悄打探了丁叮的所在去了。不亲眼看一下他安好,我是无法安心的。
病房里的情形让我大吃一惊。丁叮抢了医生的文件夹正生龙活虎的追杀医生护士,哪有半点蒋宫玄所说的自杀后的虚弱。他比我这个半吊子的活人还要勇猛。医生看情形不对,叫护士赶紧叫几个孔武有力的男护士来支援。护士尖叫着跑出去了。医生正好看见了门口的我,我朝他微微笑,说道:“我知道怎么应付他,交给我好了。”医生擦着冷汗将室内的空间让给了我。
失去了所有攻击目标的丁叮夹带着一股怨气冲向了我。我掂了掂丁叮过来的力量与我的承受能力,苦笑着打了个寒噤。
“丁叮,你在装疯卖傻。”我这句话说得极为肯定,可是丁叮似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对我暴打一顿,但我知道,那打在我身上的力量已经削弱好多了。我且避且退,可是密集的拳头下来,即便不重,也是很痛的。我终于忍无可忍,暴喝一声:“丁叮,不要装疯!这只会让我多一分作为胜者的骄傲!”
丁叮闻言丢下了手中的文件夹,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耍赖起来,口里是模糊不清的谩骂。我痴傻于丁叮不合常理的变化,却又马上知道了答案。身后的门一下被撞开了,伴随着风一起进来的是那个心痛的男人。我知道了,那时候,他就在门外,目睹了一切的经过。
“丁叮!”他扶起丁叮,抱回床铺,丁叮缩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象只可怜的落水狗一样,紧紧的依偎在主人怀里,寻找温暖。
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那个时候,我明明知道我的任何话都是错误的,可是,我抑制不住委屈的感觉,我愤怒的大喊:“不要再演戏了!”可是丁叮他不理我,他只窝在蒋宫玄的怀里,跟睡在胎盘里一样的温暖而安全。
蒋宫玄投向我的眼神从来没这么冷过,有种失望透顶后的冰冷:“叶帆,我没想到你这么有心机,丁叮都疯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我真怀疑,你是怎么做到的,步步为营,一步步的攻陷我的心?”
我觉得所有的血液瞬间里我而去,一种熟悉的痛楚在全身血管里爆炸,痛得我只想发疯。“蒋宫玄,你说清楚,到底是谁先主动接近!为什么你不睁开你的眼睛看看,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会是一个疯子所拥有的吗?蒋宫玄,我猜你从未见过真正的疯子。”几乎花尽平生力气,我维持着我最后的一丝可怜的骄傲,头也不回的走出病房。那一刻,我摔碎了我再一次失落的心,收不回来。
马不停蹄的赶回家中,我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控制不住,颤抖不止。多年前已经流尽的眼泪似乎又回来了,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提起电话,拨出了许久未用的号码,那一刻等待的“嘟嘟”声牵连着我的心律,陡然快速起来。
接通了,电话彼端是非常柔和的问候声。我极力控制住情绪,慢慢的一字一句说明我的需求。“麻烦你,请帮我找一下邢煜文邢医生。”因为声音一直在颤抖,说了三遍,对方才听懂我的意思,帮我找人。又是一阵等待的空白,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邢阿姨会不会巡视病房去了,或者哪个病人有突发状况走不开,更或者她已经忘了我……
所有的冥想在听到那一声熟悉的温柔的“喂”之后全化作了低低的哭泣,泣不成声。但邢阿姨就是有那样的耐心等待我慢慢平静。
“别哭,深呼吸,来,吸气……呼气……”我听话的吐出一大口憋着的气,觉得胸口舒坦了一点,才发出声音来。
“阿姨!”才唤了这么一声,我又有点想哭了,在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离我而去的时候,只有她一直守在我身边,坚信我会康复,才有今天的我。
“是小帆吗?”邢阿姨没忘记我,一下就认出了我的声音。她的声音里有着意外的惊喜与……担忧。“愿意把你出院以后的经历跟阿姨聊聊吗?”
我当然愿意。这么多的经历苦闷在我心头,没个亲近的人可以倾诉,我觉得我现在的状况比以前更糟糕。至少以前难受的时候还有爸爸妈妈,有医生护士甚至病友可以诉说。如今,这人这一刻对你笑的时候未必不会在下一刻就抽出一把刀捅你致命的一刀。那最深的名之为“爱”的一刀在剜开了以前的就伤口之后又深深戳上去。
“小帆,你是个需要真爱的呵护的孩子。失去了爱,你会慢慢枯萎;可是得到了爱,若它不是真心的,不掺一丝杂质,那会伤你至深。同时你也是个坚强的孩子。这一年多来,你完全凭借自己的双手养活了自己,这在当初我们是难以想象的。可是,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你生活在这个社会中,你就要融入社会。你不能一味只求自己不受伤害,也想想他人的感受。那个丁叮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也曾经经历过爱,如果你能从他的角度想想,你就会理解他为什么要装疯了。再痛苦的时候你也挺过来了,不要让你的心理障碍蒙蔽了你的眼睛。……”温柔的声音一直持续,直到我抱着电话睡着。
睡在沙发上的结果是第二天早上我耗了好大的精力才活动开。感觉头有点晕,可还是坚持去了医院。蒋宫玄一看是我,忙打手势叫我走,可还是被丁叮发现了,大声嚷嚷起来。我用恳求的眼光看着蒋宫玄,请他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与丁叮单独谈谈,并且保证绝不刺激丁叮。丁叮不依不饶喊了半天,最终,蒋宫玄还是答应了我。
待蒋宫玄一离开,我立刻跟丁叮表明了立场。
“丁叮,请相信我此刻是真心诚意来跟你道歉的。听我说几句好吗?蒋宫玄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从我来之后,丁叮一直没有安静过,我只好用这个办法安稳住他,虽然我来的本意并不是这个啊。可是总算有效,他安静下来了,坐在床上,防备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愿意听了,继续说道,
“蒋宫玄是什么人,你我都知道。他很可能在这一刻爱上你,爱得死去活来;却也可能在下一刻爱上另一个人,刻骨铭心。他的性格,好听点叫‘博爱’,通俗点就是‘花心’了。他对于旧情人既厌弃又不忍,在我来说,那是真正的寡情。事实上,他没有过真正的爱情,所以他不知道,也看不懂你。我知道你在伪装,你最不愿意我戳穿你,可恰恰是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因为我们都真正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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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才十六岁,刚考上北方的一所重点大学。少年得志再加上家庭条件的富裕,使得我在学校里乖张跋扈,任性妄为。那时候因为嘴巴甜,相貌收拾的也好,倒也不遭人厌。第一年,相安无事,平平度过。第二年,因为翘课得凶,一个年轻老师坚决不让我pass,这下可惹恼了我。我虽不上课,可是门门功课成绩都不俗,他就为了这么点原因当掉我!于是,我一手持刀,一手抓着一把钱,我冲进那老师办公室,逼迫他,要么拿了钱让我过,要么就被我捅一刀。我哪里知道那是一场策划已久的阴谋。因为是第一个敢对我说不的人,我印象格外深。
一个月后,我接到了他的一封情书,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用这种方法引起我的注意的。我笑他的低劣手段。可是我哪料得到,自己居然抵挡不过他的情书攻势,很快就与他同居了。他很会照顾人,处处注意我的需求,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那一阵子的幸福与快乐,到现在仍然觉得是真实的。
后来,同居的事不知道被谁捅出去了,学校丢不起这个脸,处分非常严厉。我被开除出校,他也被留校察看,工资降至每月300元。父母亲知道之后极力劝我回头,被我拒绝之后,愤然与我断绝了亲子关系。我们俩人就靠那么点微薄的工资度日,其艰辛可想而知了。为了他,我到处托关系,找学校领导,甚至给他们下跪,只说是我引诱他的,不关他的事。他最终被复职。
迫于生活压力,我开始尝试着用自己的小聪明赚钱。用父亲最后给我剩下的钱成立了一家广告创意公司,招聘了若干名业务员,事业就这么开始了。那时候为了鼓足干劲,工资采取上不封顶,下不保底的方法。开始时,效果很不明显。一般大公司在宣传中已经形成模式化,不愿意跟我们这样的小公司合作。我分析了其中的决策失误,将业务员辞退,开始转向电视购物栏目。很多国外的美容减肥产品纷纷打电话找我做广告。那一年的收获倒也颇丰。
他在学术上也有了一定的成就。本来有一个赴美学者的名额,因为我的这个污点,他被从候选人中划掉了。忿忿不平的他也辞职下海,与我一起创业。
事业在我们俩的共同努力下发展壮大。随着金钱的增多,人心也跟着浮躁起来。他开始经常也不归宿,每天与不同的女人搅混在一起。被我痛斥之后,总是笑嘻嘻的回答:正妻没必要跟那些妾身都未明的人吃醋。每当他彻夜不归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抱着被子流泪到天明。
一次,我无意中发现账目中几笔钱不清不楚的没了。我询问他,他总说花点小钱也斤斤计较,真不象当初那个用钱砸人的我。我不想我们两人因为钱的问题而破坏感情,也没深究下去。可是当我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高深莫测的良知啊!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卑鄙,提走了公司所有的钱跟另一个女人远走高飞了,公司的账目上只剩下满满的没有踪影的资产。
我欲哭无泪,钱财上的窘迫比不上感情上的背叛,我一下就被击溃。那时候,我才知道,他爱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钱。
母亲得知我的情况之后立刻将我接回了家,父亲也帮忙这处理了我的公司。至此,一无所有的我又回到了生我、养我的父母亲身旁。
痛苦至极中,我自杀了几次,皆被父母亲及时发现救回。可是身陷在泥沼中的灵魂的不到救赎,我开始痴痴的笑,以后,无论我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一大群人在悄悄议论我,我受不了别人鄙视的眼光,整天我在家里,生活也蒙上了更深的阴影。
日渐暗淡的生活与空虚的心灵,让我强烈的感到压抑,我整夜整夜不睡,回忆着与他在一起这两年多来所发生的一切,象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我脑际荡漾。母亲觉察到我的变化,找了一位心理医生来与我谈话。可是我什么都不愿意说,只想放飞我的心。
后来,我的行为渐渐失控,整日的烦闷与焦虑。再后来,我开始产生幻听幻觉,隐隐感到有许多尖锐的声音在叫我,许多人,许多事都杂乱无章的出现在我脑际,我开始自言自语,我看见很多人在向我招手,我感到有人从身后用血淋淋的大手掐着我的脖颈……我吓得不敢睡觉,躲在床底,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父母急坏了,立刻把我强行拖进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了,我的父母抱头痛哭。是严重的精神分裂,属一级精神病。父亲大恸,再多的钱,也换不回他一个健康快乐的儿子了。我想,他最后悔的是没能及时阻止我跳进这场畸形的恋爱中。
我在医院里整整呆了三年才治愈。这期间,父母因我发病赶来看我时双双遇车祸而亡,独留我在这残酷的人世间苟活。所有家产,被叔伯兄弟们瓜分了个精光。得知消息后,我就跳楼自杀了,可是还是被坚持的医生救回性命。
那时候,邢阿姨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了,她用她的女性温柔给我填补了失去的母爱。病了的时候,我当她是母亲,拼命的汲取温柔;醒来时,又抗拒这人世间的一切。邢阿姨费劲心机,为我筹得社会助款,又安排了周密的手术方案,把我从那个深渊中救赎出来。一年后,我已经基本康复,可是我已经无家可归。法律,在认定我是精神病人之后,就收回了我的所有继承权,我,一无所有。院里好心收留我做义工。其实哪是我在做工,而是他们给了我一个修心的地方。
看着这里的病人与家属的痛苦,我时常在想,人到底有多大的权利,去伤害一个人至此。
两年后,院里认为我还年轻,不该把生命就此浪费,让我重新融入了这个社会。我一路磕磕绊绊,被人硬是从泥水堆里挖出来。我知道,我已经回不到过去,未来,还在我手中。
邢阿姨说过,缺了爱的我只是一副躯壳,唯有真爱才能让我完整起来。所以,我还在寻寻觅觅我的真爱。可是,被伤过,就不再轻易言爱;要是爱上了,那,就将是另一场赌博。
蒋宫玄给我的爱,我战战兢兢接受了。现在,我却非常庆幸,我还未投入太深。因为寡情的他,根本不适合我。
“丁叮,我告诉你这些,是要你想清楚,蒋宫玄究竟是不是你要的。感情上的背叛,一次就足够了。“
丁叮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知道他还在消化我告诉他的事实。我相信他仍旧是那个精明能干的丁叮,会给自己找寻一条最好的出路。在请求丁叮为我保密之后,我就离开了病房。
蒋宫玄已经在楼梯口扔下了一地的烟头,看见我出来,质疑的眼睛只闪了闪。可能看我的脸色太难看了吧。刚才的那场回忆,差点让我找不到出口。虚弱的与蒋宫玄打过招呼,看他匆匆赶回病房,我也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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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我走进那样的极地,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也许是我的心理素质不够坚韧,经不起感情的背叛。但我知道,是父母给予的爱,让我重新鼓起勇气突围极地。虽然父母皆已离我远去,我相信,邢阿姨就是父母对我的爱在这世上的延续。她给我的爱就如父母一样,宠爱但不溺爱。经历过这许多,我怎忍心让父母再次心伤,让自己又走入那样的极地之中呢?
快刀斩乱麻,慧剑斩情丝,这些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潇洒的举动,却是如今唯一的方法。
我收拾好行囊,准备明日一早就离开,离开这生我、养我的城市,浪迹天涯。墙上的始终嘀嘀嗒嗒的敲过了五点,我把准备好的房契及辞职信放在大厅茶几显眼的位置上,相信蒋宫玄一回来就能看见了。
背起行囊,独自离开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我感慨万千,万望我所认识的人都能幸福。
南下的列车上挤满了进城打工的农民。满鬓的风霜遮盖不住他们对生活的企盼。也有几个年纪极轻,大概十七八岁模样,他们的眼中更是有藏不住的勃勃野心,闯一番事业在他们眼里大概只象切白菜那么简单。我在他们当中算是比较年轻的了,可也是最没有激情创造力的一个。我的经历,足以让我笑傲一切,却也让我甘愿平凡。
因为之前蒋宫玄的器重,为了那个“代销网络计划”,各个大城市跑遍的我,很方便的在一家网络公司里找到工作。跟老板只有一面之缘,幸亏老板还记得我,没把我扫地出门。老板也曾邀请我当他的特别助理,总好过一个普通的办公室职员,被我好言谢绝了。我说,因为搞砸了前公司的一个大case,引咎辞职,至今都还没重拾信心,现在只想在普通的岗位上再经历练一番。老板很豪爽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赞道,年轻人就该有斗志,犯点错误也是应该的,就当成功的踏脚石好了。我神色复杂、怪模怪样的扫视了老板一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板今年也才25岁,比我也只大1岁,居然一副老生常谈的模样,大叹:是他过于老形还是我太幼齿了?
新工作并不太难。公司现在正在制作一个大型的网络游戏,而我,后来者,只分到测试运行部分。也就是说,当大家热火朝天,干得起劲的时候,我躲在空调房里,看看书,上上网,偶尔被人抓去救一下火,买一下东西。结果就是,后期制作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工作量剧减,只有我,恨不得一天当两天用。一会儿测试编程漏洞,一会儿测试可视化效果,兼之还要修改色彩搭配。没办法,偶然间被同事发现我对色彩搭配极为敏感,就被他们抓去做帮手了。还好同事大多年轻人,非常好相处,对自己的工作也非常认真负责,往往陪着我一起测试。如果哪里运行出错,总会自动帮忙检错修改。到最后集成测试的时候,非常顺利就过关了。我兴奋过头,突然发现老板与同事的眼眶都雾蒙蒙的,突然有人抓住我的手,激动道:
“叶帆,你真是我们的福星,你一来,我们的工作就突然拿手起来,瓶颈也很容易就度过了,真是太感谢你了。”那个激动过头的人居然伸过章鱼嘴来在我颊上烙下重重一吻,引得——后面的混乱局面我真的不想提及,太伤我自尊了……那个毫无架子的老板,一把捞过我的腰,锁在怀里,醋味甚浓说道:“你们谁敢碰我的人!”
黑线!谁是你的人!我拍掉老板的章鱼手,义正词严道:“老板,我是用智力换取财力,我不是卖的!”
老板怕怕的拍拍胸脯,委屈道:“开玩笑都不行?”我用力点头,我凡事认真,保不准就当真了,所以这种玩笑坚决杜绝。没想到老板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度,当即向我道了歉,并保证以后不会随便开这种玩笑,反倒把我吓到了,狼狼狈狈的接受了他的道歉。还好,当晚的气氛并没有因为我的插曲而受到影响,大家的情绪都很H,直闹到深夜才离去。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在我来之前,这个网络游戏已经整整制作了一年了。前半年制作得非常顺利,试玩版也很快推出,可是市场反映平平。这下可急坏了老板,他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下去,而且还和很多网络游戏空间提供商签好了合作条约。这个游戏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可是后半年的制作毫无进展,各个环节上都遇到了瓶颈。谁知道我来了之后,游戏制作进展又加快起来。短短两个月,不仅解决了之前的瓶颈问题,还取得了新的进展。网络测试也很成功,用户对游戏的人物造型、画面效果都非常满意。
再后来,有同事偷偷摸摸告诉我我可以向公司要点肖像使用费,因为游戏中的很多角色都有我的影子存在。我仔细一看,果然如此。原来我成为公司的福星也并不是偶然的。
再不久之后,我又离开了那家网络公司。因为老板突然很正经的对我表白,希望我做他的情人,我坚决拒绝。此生,我已不再相信爱情,也不会等待爱的降临了。老板与同事极力挽留,我还是坚持离开了。我知道,以后的经历很难再有这么好的工作环境与友好的同事。
避开熟人,我在一家宾馆找到了一个地勤保安的工作。工作更加简单,只要帮助顾客开开门(车门、大门、电梯门……房门,呃这个,是偶尔客房服务人手不够的时候,就调我去帮忙打扫卫生的,可别误会。),提提行李,引引路,跑跑腿……呵呵,简单地说,就是轻松体力活,比起工地上的时候可是好很多,可比起前一个工作,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坐到客房服务部发呆。连值了三天夜班,我现在都有点日夜颠倒了,一到白天就犯困,夜里却精神得很。早上这一觉直睡到下午3点,被领班知道了,肯定又骂我偷懒了,其实,我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勤快,做什么工作都没怨言。瞧,现在虽然还未到我上班时间,我就等在这里了。可是瞌睡虫还未完全脱离,讨厌!用力甩两下头,没清醒,头反倒更晕了。
“小帆,帮个忙好不好?”小莉一手提着两个包子,一手提着牛奶直冲我来。瞧这架势,八成又要我替班了。我连问都没问,直接答应了下来。后来想起来,我直后悔,这是后话。现在这会儿我并没有预测到后来会发生的事,本着助人为快乐之本,顺便打发无聊的时间,答应了。小莉把包子牛奶送到我手上,笑得很开心。
“小帆,真谢谢你!今天我男朋友说要带我去海边玩,哇,这么浪漫的事,我怎么扫他的性,说今晚值班呢?我现在就得走了,我男朋友就在门口等我,你帮我留神,千万别让领班发现。”
“喂喂喂!”我话还没出口,小莉就一溜烟不见了。这个小妮子!我还以为只是替这一会儿,没想到还有晚班。瞧着镜中的自己,苍白得象鬼一样的脸,黑肿的可比大熊猫的眼睛,松垮垮的制服里的干瘪的身体,大叹:我的青春,居然是这样挥霍的。还好,这小妮子总算记得我刚睡醒时没吃完是没力气干活的。嗯,嗯,隔壁小吃店的包子真好吃,与小时候妈妈亲手做的味道有得比。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电话突然响了。
“您好,XX宾馆客房服务中心,请问您有什么需求?”我把食物顶到嘴边一边,字正腔圆发出声音。这可是我最近练就出来的特长,在顾客需求与你自己的需求冲突时,怎么才能达到最优的满足呢?既满足他又满足我,顾客是上帝,我是上帝的儿子,谁都不能疏忽。
“麻烦送两份套餐,再加一瓶六十年份以上的葡萄酒。”沉稳,干练,不加一丝缀语,典型的精英代表;声音低而不沉,清亮中透出点磁性,男人中的男人。这个正点。电话彼端还传出了异种声音:
“干什么叫酒,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灌醉你做想做的事喽!”
“想也别想!明天还有一个谈判,我不能喝酒。”
“我不管,好不容易逮到你,今晚我要……”
下面就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我定定心神,把脑中的淫邪想法驱逐出境。黑线!都是他们,害我有了这么淫秽的想法。
“先生,请问我要送到那个房间呢?”我特地加大嗓门,确保对方在激烈战斗之下还能听到我的声音。
打斗声立止,随后又传来叫骂声:“混蛋!谁叫你开免提的,居然还不挂机,XXX,都让人听见了!”
“嘘!先别吵。”后面的一句话是对我说的,“405,尽快送过来。”
尽快?我抛下手中咬了一半的包子,跑到餐饮中心点了顾客的食物就送到405客房去。我不知道,这居然是我的又一扇命运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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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轻轻按了下405房间的门铃,我整理完衣冠,稳稳的扶住餐车,等待房客开门。来的速度很快,我瞥了一眼客人,熟悉而又陌生了的面容让我如遭重击。我快速低下了自己的头,微微发抖的双手牢牢抓在餐车的横杆上,暗暗祈求神灵蔽佑:不要让他认出我来。
他让开门,让我把餐车推进去。我微低着头,用着自认为最平稳的话说道:“先生,这是您要的,请慢用。”
呼!还好他没认出我。
“叶帆,果然是你,我就说看着怪熟悉的。”我迅速抬头,如见鬼一般傻傻的瞪着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位客人,也是电话里被调笑的那一个,我打死也不相信的人——萧振宇。天那,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今天果然不是我的好日子,两个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人,居然会同时出现在我眼前。
我扭头转身的时候,正巧,叶航用力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振得我耳内一阵阵的回音。他似笑非笑的将我从头到尾打量一番,然后用他那说不出情绪的四平八稳的声音说道:
“我当谁,见了我跟见了猫一样就低下头,原来是你。好久不见了,亲爱的堂弟!”
这下子轮到萧振宇吃惊了,他指指我,然后比比叶航,不确定道:“他是你堂弟?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有什么堂弟。”
叶航低低的笑了,说道:“对于我,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值得你一生去挖掘啊!”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叶航居然是这样一个懂得调情的花花公子。
显是我的疑问过于露骨的表现在脸上,叶航伸过一只手来,抓住我的手臂提到沙发上坐。然后很亲热的给我倒了杯茶。
“小帆啊,我们兄弟多年未见,坐下来聊聊怎么样?”
这是我今天的又一个意外。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话匣子里的人,更无甚交集。一年内勉强见了几次面,也是在老人家过生日的时候,硬要将家里人聚成堆罢了。印象中,亲戚们都是比较好面子的。父亲凭借本事发迹之后就一直甚少来往。可能是怕落了穷亲戚的口实,又或者是怕父亲得势欺人。
而父亲是个不善应酬亲戚的人,想在能力之内尽力帮助叔伯们,可是怕他们心存芥蒂,也没敢提。一来二往,血缘亲情也就淡了。仅凭爷爷奶奶维系的血亲也随着他们落土而随风飘逝了。而血缘关系的真正重要性,也在父母亲遭遇车祸离世之后番然呈现。父母膝下只有我这么一个疯儿子。家中财产尽数落到叔伯们手上时,我也没有多大感觉。清醒的时候,顶多哀痛一下父母的死。
因为人情关系的淡薄,离院之后,我一直没有转还旧时家中,就是怕这种尴尬的情分。没想到,今天却在离S地千里之遥的G市再次相遇了。莫不是,人皆逃不过一个命字?
叶航对我诸多盘问,如我工作生活得意与否,皆被我简单一语带过。见我不愿详谈,也不迫我,只要我留下联系方式,他会在此盘桓数日。若我有任何需要,尽可以来找他。萧振宇一直静静在旁听我与叶航交谈,直至我要离开,才起身相送,临走时,丢给我一句话:“如果宫玄学会了怎么爱人,他将是一个非常好的男人。”我笑笑,没有答话。既然我已经选择离开,岂会再入那两难的境地。
隔天早晨,一宿没睡的我正晕晕乎乎的在总台迎送顾客的时候,叶航突然过来。与领班交谈数语之后,领班便让我跟叶航走一趟。想想,好像说今天萧振宇有一个谈判商会,也是他的最好时机来找我谈谈了。
尾随他进了餐厅,叶航很有绅士风度的帮我拉开椅子,等我落座后才在我对面坐下。也不着急谈话,招来一个服务生,慢悠悠的点了几个菜。我坐立不安,这个陌生的堂兄想要找我谈什么呢?虽然我有预感他会找我一谈,却聊不到他会与我他什么。以前见面顶多是问候吧。
“小帆,回来帮我吧。”
听他说这话,我释然了。叶航说得诚心诚意,我没理由去怀疑他。但是,多年未见,他一脱口就是企业,足见在他心目中,企业比我这个堂弟重要多了。我谈谈回绝了,既然已经偏离,就不是我预定的人生轨迹了,以后的路,我想一个人静静的走。
叶航脸上闪着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了我半晌,最后叹道:“我本不相信振宇所说,看你现在这样,真的是心灰意冷。”他顿了一下,仔细研究着我的表情,又说道:“小帆,人生的磨难很多。可是上天却给了你最残忍的。这是磨难,也是你奋斗的基石。就这样被生活打垮了,你怎么对得起爱你的父母?二叔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我这才发现,其实叶航又一副好口才,说的话也是句句打在我心头。想当初,父亲千方百计栽培我,为的也不过是希望我今后过得比别人好一些。可是我不争气,几次磨难浮沉,终究也只落得小时了了,大未必了的预言。是谁说的这句话呢?我此刻可真佩服他的神机妙算。更佩服叶航的攻心之术。
“二哥,我什么都不会,会给你添麻烦的。”
“开玩笑吧!我听振宇提过,你在寰宇做得相当出色,怎么没继续做下去?蒋宫玄很难相处吗?”哎,这人,都从振宇口中将我调查清楚了,想必也知道我为何离开。
“那好吧,麻烦二哥了。”我答应,并不是趋于什么目的,给父母灵魂告慰或许有之,更多的恐怕是因为叶航眼中的坚定。这种人,不易说服,自己决定的事也不容他人改变。现在我极怕麻烦,只好跟他回去一趟,顶多到时候出出丑让他看看,他兴趣一减,那又是我自由之时了。
叶航露出胜利的微笑,口中仍是客气:“有什么好麻烦的,冲着你这声‘二哥’我也得罩着你。”奇怪,那时候我很想反问他一句,到底是你罩着我,还是我阴蔽了你。忍了忍,还是没问出口。既然目前他是一个好哥哥,我又何必做个不识好歹的弟弟呢。
还有一件令我惊讶的事,叶航找我居然并未瞒着萧振宇。他回来听说我愿意跟叶航回去,也露出兴奋的神色,直说我理当如此。我不知道,这件事中,真正为我高兴的只有这个印象不太好的朋友。
就这样,离开S市半年多的我,又踏上了北上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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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久违多年,旧宅仍旧是风雨中屹立不倒,可却是物是人非了。不知道叶航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我且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
叶航引我进了里屋,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看不出来多久未住人了。叶航边走边予我解释。
“小帆,这几年我都有叫人定期来打扫。你的房间还是原来那间。这里就我跟妹妹小璇住。前几年,小璇考上大学,这里离得比较近,就让她搬进来了,我也过来陪伴。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摇头,这种事我怎么会介意呢。人家没有鸠占鹊巢,还给我留了房间,已经算是不错了。
叶航让我回房稍事休息,说是晚上还有家宴。我面无表情接受了。我还以为我真会等到晚上才会见到亲戚,没想到刚洗完澡出来,就被房中一个红眩的颜色给愣住了。
她坐在“我”的床上,见我出来,斜睨着我,那种从上往下的打量,真让人受不了。我还愣着,不知道怎么办。事实上,我早就忘记了如何跟年轻女孩子的交际,那种绚烂得跟花一样的生命,让我产生了一阵阵的自卑感。
她看我毫无反应,轻啐一声,嗔道:“你丢不丢人,还不穿衣服!”蓝
我傻眼了,明明这位小姐自己闯进“我”的房间,如今却怪起我来,可那莫名其妙的理直气壮也让我不敢反驳。我七手八脚从行李袋中拿出衣服躲进浴室里换好,免得那位娇小姐又发娇嗔。虽然早就入冬了,可是我依然是薄薄的两件式,在我看来,骨子里发出的阴寒比冷冽冬风寒多了,里外一致的温度反而更舒服些。可有人就看不惯。蓝
我刚走出来,就听见娇小姐惊道:“拜托!你就穿这么点,不冻死你才怪。还是你的神经现在特别迟钝,感觉不出温度来?”
我惴惴的不敢还嘴,那位娇小姐又自顾自的说话:“算了,是你的身体,又不关我的事,我管那么多干什么。对了,你病都好了吗?你确定不会发作,我可不想你突然发作做出伤害我的事。喏,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小心点还是没错的。”天
我苦笑,她说话可真够直接的,也印证了我的猜测。她就是叶航说的妹妹叶璇。我发出似蚊呐的声音,为自己辩驳。
“我病已经全好了,不然医院也不会放我出来。”
叶璇瞪着一双美目,似乎挺意外我会回话,突然咯咯笑起来,“二哥骗我,还说你不怎么喜欢跟人说话。我以为你会一直让我自说自的。呵呵!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听了也别往心里去。犯了精神病的人最重要的是保持心理健康,不然很容易复发的。”我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抽筋了,这可不是一般的直,直得我都想揍人了。如果我会复发,她会不会就是那个让我气得复发的人?
叶璇站起来,突然逮住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兴奋道:“欢迎你回来,四哥!”
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蒙住了我的视线,喉咙也哽住了,发不出声音来。不管叶航的目的为何,他的这番安排,确实软化了我的心,让我重新体会了一下感动。可惜,感动的气氛并未维持多久,叶璇又惊叫起来。
“拜托!你怎么瘦得只剩排骨,硌死我了。身上也凉得跟冰块一样,你确定你还活着?”此刻,我真得很想骂人。这个死丫头!
叶璇放下勒住我脖子的手,一溜烟跑掉了。我甩甩头,想赶在她回来之前把东西收拾好。果然,没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手上多了一件白色呢绒外套,怎么看,怎么象……
“四哥,这件我的,你先穿着,明天我陪你去买。都怪二哥,衣柜里除了西装,就没别的了,真没品位的家伙!”
我惊悚,舌头打结了:“还是……不要……了吧。反正,反正我也不觉得冷。”
“什么不冷,你又不是死人!我挑了半天,就这件还看起来中性化一点,其他的太亮的颜色,估计你也不喜欢。我这么费力,你居然敢跟我拒绝!”
叶璇的坚决与她哥哥一样,是我不敢违背的。我艰难的点头,让她帮我穿上那件呢绒外套。我对镜揽照,一只苍白的鬼,脸上还泛出青灰,配上白色外套,简直就是雪地里的妖怪。叶璇却象看突了眼一样,喃喃自语:
“真漂亮,难怪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我悚然,叶璇到底怎么看的,这么一副鬼模样,我自己也常被自己吓到。可能看到了我的不以为然的表情,叶璇帮我脱下外套,又把自己身上的那件脱下来,披在我身上,笑说:“相信我的眼光。你若再增点肉,脸色红润一点,可真的是个大美人了。喏,这件看看,应该更合适吧。”明亮的红色披上身,脸色果然称红了。算不上多好看,比起大学时候,少了分帅气,多了分柔弱无依,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算一个好消息。
接着,叶璇又帮我打理乱发,看不出来,她的手挺巧的。这一个下午,因为有她的陪伴,我这颗不安的心也稳了许多。
天色渐渐暗了,亲戚们也陆陆续续过来。除去老人家在的那时刻,还从没见过这么多亲戚聚在一起。细细算来,我们家也算一个大的家族了。姑姑婶婶们来看我时,都抱着我哭了一场,直说我在外受苦了,怪我病好了居然也不通知她们来接。我沉默不语。低垂着眼眸,不想让她们看见我眼里的冷漠。还是叶璇让她们止了哭声。
“妈,婶婶,姑,你们都别哭了。下午四哥哭了一场,才被我逗笑了,你们这一哭,不是又让他难受吗?四哥身体不好,你们都别惹他哭。他要是再哭了,我就跟谁急!”这一刻,我真想大叫,叶璇是个仙女!姑姑婶婶被她一说,果然不哭了。大姑把我抱在怀里,揉揉脑袋,叹道:“这孩子!小时候那么精灵,长大了却——”
“大姑!”叶璇用力跺脚,大姑领会,没有继续说下去。
“哟!谁惹璇妹妹生气了?好大的火气!”我抬头,正好看见靠在门口的人——叶理。叶璇早就冲过去,象无尾熊一样吊在叶理身上,大嚷大叫:“大哥!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赶不回来呢!这次怎么样?又有哪些趣闻?剪辑好了记得让我第一个观看。”叶璇噼哩啪啦说了一堆,叶理只是宠溺的拍拍她的头,应承下来。
叶理越过姑姑婶婶,直视我淡淡道:“小帆,欢迎回来!大家都来的差不多了,都下去吧。”后一句是对屋子里所有的人说的。而后我在姑姑婶婶的拥围中下了楼。
下了楼,我才了解叶航口中的家宴。除了亲戚,还有父亲公司里的一些元老。看见我下来,纷纷围了上来。这些情绪丰富的老年人,看见我就掉眼泪,估计是想起了我父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世伯们来来去去只这一句话,可是我了解他们的高兴。父亲当年的与人为善,果然阴蔽了他的后代。我凭着记忆,一一与世伯打招呼,他们都很高兴,我的记忆如此清晰,能将他们一个不差的叫出来。我微微调开视线看了叶航一眼,他也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眼里是我看不懂深沉。
他究竟在想什么?
容不得我多想,大家把我按到主人座上,家宴开始。我想起爷爷奶奶过寿时,也是这样的几桌酒席。那是他们的陈旧观念,认为这样子孙才能团团圆圆。可是,叶航这么做却是为何?团圆?他真是这么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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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我落坐在主人座上,有点惴惴不安的看了叶航一眼,还好,没什么异样,仍旧是那种高深莫测的表情。
大伯与三叔分别夹坐在我左右,这一圆桌上,除了叔伯姑婶等长辈之外,就是世伯们。而年轻的一辈们全被安排在另一圆桌上,除了偶尔朝我送来几个好奇的眼神之外,三三两两混作一堆,开始他们惯常的游戏。叶潼像个孩子王,无视于满桌酒菜,领着年幼的弟弟妹妹们,玩起扑克牌来。
他们这一桌热闹异常,长辈们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就任他们玩耍了。看来,那时候,只有我是与他们疏远的。想到这,我心里突然沉重起来。那时候,我在他们的眼里应该是非常傲慢无礼的吧。原来,金钱真能左右人的行为。但愿那时候的我仅止于傲慢,莫要做出什么伤害他人的举动来。
“想什么,这么入神?不要是饭菜不合口。我记得你挺喜欢吃海鲜的,特地让张姐张罗了这一桌。”大伯是个斯文人,问话也是温温文文的,看我久久不举筷,故有此一问。
我回过头来,望着这个已经满头花白的老人。父亲与大伯仅差两岁,如果他老人家健在,现在也应该是这副模样了。我眼眶一热,瞥下眼去,将悲痛深深埋下。抬起头时,已是无痛无悲,闪烁着淡漠的眸子,轻轻问大伯:
“大伯,小时候,我有没有欺负过兄弟姐妹?”
大伯摸着我的头,慈爱一笑,带着点宠溺道:”小孩子嘛!闹别扭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不用放在心上。看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陪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婆觉得无聊?去吧,跟老三他们一块玩去。”
大伯一声令下,让叶潼过来领我一块玩。叶潼微微吃了一惊,瞧了我一眼,讽刺道:“你不是从不跟我们玩这些么?这些小孩子的把式,原来还入得了你的眼啊!”我窘得脸都泛红,从他的反应中,我可以猜测到,我当初肯定非常无礼的拒绝过他。
“三哥!你怎么说话的。”长辈们还没说什么,叶璇就抛下一直缠着的叶理,跑过来向他发难了。然后,朝我招招手,“四哥,要玩过来一起。喏,让大哥坐庄,我们都来玩。”
叶潼不满叶璇顷刻间卸了他的庄家之位,可是见他向来敬重的大哥叶理并无异议走过来,只得乖乖的让出庄家之位。叶璇赶紧跑过来拉了我,抢占了叶理旁边的位置。
叶理熟练的洗牌,然后吆喝着大家押庄,弟弟妹妹们拿出硬币在八个方位上踯躅了一会儿,然后闭着眼睛随便放上一处。也有野心者(比如叶潼)在多处押上,企图大赢庄家一把,摸索着几回之后自己就可升任庄家了。叶璇摸摸身上,没有硬币,就抽了一张十元纸币放在了我面前。然后很自信的对我笑笑,那意思好像在说:我相信四哥。
我身上没带钱,就空庄摸牌。结果四家下海摸牌的只有我险胜庄家一点。庄家赔了叶璇十块,压在我两个边角上的人都暗叫好险,不赢不陪,刚好保庄。其余的就很不客气的进了庄家叶理的口袋。DIYU
叶理嘴角微翘,带着点邪气的挑衅叶潼。叶潼气得哇哇大叫,他押了那么多庄,就是没一个押在我边上,全输给了叶理。可他就是不服气,这次把所有老本都拿了出来,一起押在了自己面前。叶理看了看他,无奈的摇头。叶璇高兴的收起刚赢的十块钱,另一张仍旧放在我面前。弟弟妹妹们见我手气不错,虽没有直接放在我面前,但也都靠上了边角。结果,这一回,除了叶潼,庄家通赔。叶潼仍不服气,抽出身上的百元大钞,说道:“有本事就赢了我这张!”
谁知叶理收了庄就罢手。不理会那百元大钞,把自己做庄的本钱都塞到了我面前,“小帆来做庄了。你那张,还是收起来吧!自家人玩玩,拿那么大张干什么?真输不起啊。”
叶潼怏怏的收起钞票,想了想自己真有点夸张了,一笑置之。我推拒了庄家之位,将本钱还给叶潼,让他们继续玩。可他不干,认定了输了就是输了,不接受怜悯的施舍,向小表弟借了一个硬币,说要凭那一个东山再起。
争执得激烈时,三叔突然喊道:“你们在吵什么?好了,都别玩了,吃饭吧,都快凉了。”三叔说话了,赌局也就一哄而散。叶潼收了扑克牌,冲我丢下一句“有空切磋”,就招呼着弟弟妹妹吃饭。
我也乖乖坐回到原来座位上,低着头,就近夹了几筷,拨弄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耳朵却是高高竖起,仔细听他们的交谈。
“叶航表现可真不错,尤其最近这次的投标,价格奇准,也就比其他企业稍稍高了那么一点点。”
“不错,从他三年前刚进公司。我就发现这孩子聪明,学东西特别快。短短一年就升任部门经理,他的能力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各位别太夸奖他,免得他骄傲。其实他有很多地方还是得继续跟各位多多学习。”
“呵呵,他现在已经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多了,还有什么需要学习的。”
“哪里,各位在商场上多年打滚的经验,却是他最缺的,很多地方,还得各位多多提醒他。”
……
听着大伯与各位世伯你来我往,我惊觉,大伯原来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他们虚尾半天,突然有人话锋一转,转到我身上来。
“小帆既然回来了,也该进公司学学。”
“现在合适吗?他刚回来。”三叔的声音里透出点颤音。
“怎么不合适?听说他之前就是在寰宇做事,表现挺不错。到公司里熟悉个几个月,相信很快就可以上手的。”没想到丁世伯还调查过我。
我注意到大伯看我的眼神,微微笑道:“不急啊,我看小帆刚回来,不急于给他这么大压力,先让他修养一阵吧。而且,航儿说他身体也不大好,我想先给他找些好的医生调养调养。”
大伯说的句句在理,世伯们瞧瞧我青白的脸色,同意大伯的说法,没再提进公司的事,只是一个劲的询问我的身体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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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一顿饭下来,汤米没进多少,却得耐心的一一回答长辈世伯的问话。好容易挨到饭局结束,世伯们放心离去。可瞧着长辈们的架势,看来今晚是没打算回去了,如果运气好,我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小命。
“大家什么都不要问了,小帆刚回来,先让他好好休息。”叶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为我解围。
这个在饭桌上突然消失的人,直到此刻,我们才想起来。大伯诧异道:“你上哪去了?居然晾下这么多董事在这里。”虽然语出责备,但看他表情,却不是责备,更多是惊讶,他对自己的儿子应该是非常信任的。
“最近那个竞标工程突然出了点问题,我去处理了下,走之前我跟丁伯他们打过招呼了。”叶航轻轻巧巧解决了大伯的疑问。大伯满意的点头,瞟了我一眼,让叶璇送我回房休息。
叶璇歪头看了看大伯与叶航,然后又瞧了我一眼,眼中一闪而过的晶亮让那双本就漂亮的眼睛灵动起来。可也只是一瞬,她敛下了所有的表情,亲亲热热的挽着我的手送我回房。我也不抗拒,跟随叶璇回房,甚至根本不去在意他们接下来是否要谈些重要的话题。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叶璇送我回房后,并不急着离去,反而坐下来,与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旅途疲劳,回来之后还未曾好好休息过的我,只好强掩着呵欠,打起精神来陪她。叶璇并没有说什么要紧的话,只是一个劲的捡些奇闻笑话给我听。我聚精会神,实则心不在焉的听着。一颗心不由自主的飞到了楼下。尽管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去在意,但我还是忍不住想,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如今还有什么事,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的聚在一起讨论。
某种程度上来说,叶璇的观察力是非常敏锐的。她可能早就发现了我游移的眼神,却不吭声。她突然站起来,拉开了低垂的帘布。这一扇落地窗正对着中心广场,灿烂的灯火顿时洒满整个房间。开阔的视野,绚烂的夜景,也是我曾经钟爱这个房间的原因之一。在S市这样人口密集的地方,除了郊区,几乎难得有这样宽阔视野。叶璇有些着迷的望着窗外的景色,幽幽说道:
“我时常对着这样的景色想象着你站在这里会想些什么?有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灯红酒绿下的阴暗?为什么你会选择逃避这么美的景色?”
听到这些话时,与其说惊讶,不如说是了然。从见到叶璇开始,我就觉得,她不只是当我是她四哥这么简单。她必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细细研究过我。可我想不到却是在我曾经的地方琢磨。
“你不必太惊讶。在你回来之前,我一直住在这里。从我搬进来时,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房间。它的窗外让我着迷。前两天二哥突然打电话来让我腾出房间来给你。虽然我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决不认为他没有其他目的。我极不情愿,但还是得警告你一句:小心二哥!”叶璇此刻正背对着我,我无法知道她是用怎样的心情来说这种话。这话像响雷一般震在我的心头。我的双手互抱彼此,努力不让他们继续颤抖下去;我拼命咬紧牙关,可是牙床还是经受不住那震动,如在冬风中抖得“咯咯”作响。我狠命咬了咬被子,将甫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叶璇走过来,将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嘴唇蠕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叹了口气,缩回手转身走了。待她走到门口时,我突然发出声音:“谢谢你!小璇。”我知道这话不管以前还是以后,我都不会再讲了。以前是不相为谋,以后可能就是恨乌及乌。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还不可预料,但我知道,此刻不说,以后,我再没机会了。
叶璇回了我一记灿烂的笑容,轻轻带上了门。我缩在被窝里,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思绪行远。可是转换太快的画面让我抓不住重点,只知道这些曾经很真实的发生过。
感觉有人悄悄走了进来,坐在我的床头,温暖的手抚摸过我的脸,我的眼、鼻子、嘴巴,然后落在纤细的脖颈上。温热的大手将温度慢慢由皮肤渗透到血管里,然后随着全身的血液循环渗透到四肢百骸去。我懒洋洋的享受着这一丝的温暖,卷起身子向他靠近。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掐紧了些,我不满的皱了下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眼睛。虽然是在黑夜当中,可是对方的脸出奇的清晰,是叶航。感觉到呼吸又紧窒了些,我忍不住了:“二哥?为什么要杀我?”
叶航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我,柔声安慰:“不要怕,就一会儿,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这样温柔的叶航是我从未见过的,我不觉害怕起来,声音也发抖了,带了点哭腔:“二哥,不要!呜……为什么?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为什么不放过我?”
叶航的脸色却没变。应该说是变得更加温柔了,温柔得可滴出水来。他用近乎宠溺的口气哄着我:“乖,不要哭。二哥疼你。哎……只要你活着,就会是二哥的障碍,听二哥的话,不要挣扎好吗?二哥会轻点,不会让你感觉到疼痛的。”
这么轻柔的语气几乎让我以为他只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弟弟睡觉而已。可是给我的感觉却是,这一睡,恐怕就是永远的睡去了。我开始惊慌,挣扎起来,大声呼喊。可是被他掐住了脖子,只能发出几声细细的呼声,细得只在我自己的耳边回旋而已。我满头大汗,用哀求的眼神祈求叶航:二哥,不要杀我,我以后一定乖乖的,什么都听你的。可是,叶航只是在我的唇上轻轻烙下一吻,然后开始收紧手上的力道。曾经多少次求死,从未有一次像这次这样的害怕,我害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害怕再也见不到灿烂的太阳,美丽的星辰;害怕再也见不到邢阿姨、蒋宫玄、丁叮、叶璇、萧振宇……害怕再也见不到这世上所有一切我所眷恋的事物。这一刻,我才深切的体会到,原来,我这么渴望活着!
“啊——”这一声凄厉的悲鸣似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然后,我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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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啪”的一声,满室突然大亮,我快速弹坐而起。依旧心有余悸,颇有点不知今昔是何年,大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偎在门口的叶理。很快的,走廊上传来走动声,不一会儿,我的门口就被堵住了。三叔人未到,声音已经先传来了:
“怎么了?睡个觉喊那么大声干什么?”看见挤在门口的那么多人,突然又消声了。
这时,我看见了叶航,他正从狭窄的门口挤进来。我的瞳孔开始收缩,我想不起来,他到底什么时候出去的。叶航飘了我一眼,打发挤在门口的众人回去。然后,他走到我床边坐下,轻轻拍拍我的肩膀,不确定问道:
“你还好吧?”
我拼命闪躲着魔爪,声嘶力竭的尖叫:“放过我吧!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停的重复这句话。而叶航看我的眼神有点困惑,脸上的表情换过数种。从白到红,然后由红转白,再转为铁青。看得出,他正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怒气。可是,这样的叶航让我更加害怕。
叶航扣住我的双肩,向上提起,逼我与他平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谁要杀你了?”
我光顾着害怕,没听懂他到底说什么。只知道叶航施加在我身上的力道让我窒息。
“航,放开他!没看见他怕成那个样了吗?”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叶理还未离开,站在那,犹如雕像一般。他慢慢走过来,拍拍叶航,示意他出去。叶航来回审视我与叶理,我被他一瞧,人马上又缩水了一半。叶航无奈叹口气,放弃与我交流,将空间留给我跟叶理。
叶理手里抓着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热牛奶,递给我。我犹豫着不敢接受。可是我现在太激动了,全身冷汗,正需要这么一杯。叶理坐下来,将牛奶喂到我嘴边,我立刻双手捂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
“做噩梦了,是吗?”叶理的声音是冷淡的,我听不出里面关心的成分有多少。摇摇头,那种真实的感觉,与其叫噩梦,不如说是预警。喝了杯热牛奶,我的思路渐渐清晰了。灯是在我尖叫的那一刹那亮的,也就是说,叶航根本没时间走出去。而且,照现在的局势看,叶航没理由把我接回来后再杀。但这样的梦也不是没来由的,也许,我真的在什么地方妨碍了他,他带我回来,只是为了某个目的。
“看来那次事件,带给你的不仅是伤害。你不再相信爱,不再相信人了。”
“我不是不相信人,而是,不相信人性!”是啊,人性这东西太虚无缥缈了,他的存在是以个人的满足为前提的。这种高深莫测的人性,从来都是不可捉摸的。
叶理明显一愣,没想到我会说出这句话,他冥想半天,自嘲的笑笑:“看来,你比我看得透彻。人也许善良,但是他不能保证他一辈子做的都是良善的事。人性嬗变……”
低下头看我时,叶理的眼中多了一丝温和。拿走了我手中的杯子,叶理将我塞进被窝里:“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早着。”
叶理出去了,室内又变得一片黑暗。
我毫无睡意,在黑暗中慢慢思索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也许,该找一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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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高分贝的尖叫,细细长长钻进我的耳膜。又来了!为什么最近经常有人在我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就发出这么高分贝的尖叫呢?这样子,就算活人也会被吓死的。我不满的翻了个身,将自己的头缩在枕头底下,以隔绝这绵长的魔音穿耳。可是房间里很快躁动起来。
“怎么了?又怎么了?”
“小璇,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还以为发生了凶杀案呢。”
“小帆好不容易再睡着,你一大早来吵他干什么?”
……
我很想大喝一声“你们全闭嘴!”。这只是潜意识里的思维活动,我的困倦仍然将我留在休眠当中。
“你们才吵呢!我刚才来看四哥,发现他身上冰凉冰凉的,吓的嘛!刚才他转了个身,我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叶璇有些委屈的为自己辩解。确实有点委屈,毕竟是我先吓到她了。
有只干燥粗糙的手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航儿,去端盆热水来。”然后用强力打开了我缩成一团的身体。被脱下衣服时,马上就裹了一条大大的热毛巾。热气刺激着皮下的血液循环,四肢百骸,说不出的懒洋洋,脑袋倒是越来越清楚了。我缩进温暖的人体中,抬起眼,迷迷糊糊的端详着。他冲我笑得奸诈,在我耳窝轻轻吹了一口气,酥酥痒痒的。我抬目怒瞪,这人,怎么越看越熟悉?
叶航!我慌手慌脚的推开他的胸膛撑起身子来,却在发现自己全身未着丝缕,马上又缩回被窝。羞涩的看着长辈、同辈挤了一屋子,我总算知道,感情叶璇这一叫把所有人都招过来了。被人扒光了欣赏,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不由得又恶狠狠的瞪向那个始作俑者。
“嗯,真可爱!”叶航哈哈大笑,对我的控诉视若无睹,一把掀开被子,拎起我细瘦的胳膊抱在怀里,然后将衣服一件件套在我身上。我百般抗议不得效,只好尽力合作早点穿好衣服。
拜叶航所赐,早上那一幕,直到饭桌上,还有人掩着嘴偷笑。还有更光明正大的将眼神不时的飘向我,然后交头接尾,不停也知道,准是笑话我的。
我被瞧得别扭,叶璇一提议上街为我买衣服,立马将头点得如捣蒜。
我总算见识了女孩子逛街的功力了。叶璇没有特地到那种贵死人的大商场去,只是挑了些专卖店,去里面掏些款式、样式别致的。可是,她将那一整条街都逛遍了,居然还嫌不够,又带着我打的去了另一条街。若不是我喊累了,不知道她还会逛多久。等回去的时候,我已经多了一整车的衣服了。钱自然是叶航给的。因为他早上害我出丑,所以叶璇说多买点的时候我也没反对,一不留神,多买点就塞满了整个房间。
吃午餐时,大伯突然递了一张名片给我。“小帆,聂医生,你下午去做个全身检查,我早上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我想,你可能有点血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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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下午,大伯派了两大巨门神——叶理与叶潼押解我去医院。真是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居然派了这两人来。好歹叫叶璇来陪我,也有个说话的伴啊。叶理对我哀怨的眼神视若无睹,叶潼笑得象个偷腥的猫,乐见我遭难。
做完各种小动作,还是没能从他们俩手中逃脱出来。等我见到聂医生之后,我就知道逃跑无望了。他挟着一个档案夹,面无表情的把我请了进去,一丝不苟的表情让我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我最怕这种高深莫测的表情了,只好乖乖的听从他的吩咐。
全身检查特别繁琐,又是血检,又是尿检,还抓我去做磁共振,出来的时候,头痛欲裂。那两个没有同胞爱的家伙总算恢复了点良心,半拖半抱着把我打包带回了家。一回家我就休息下了,连晚饭都没吃。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早晨。
叶航将我全身搓暖之后,持着带笑的嗓音在我耳边呼气:“睡美人,再不醒来,王子就要吻你了。”我不怀疑,这么无耻的人,除了叶航,还会有谁。
我打个激灵,迅速睁开眼睛,不打算让他有可乘之机。这两天的“怀恨在心”让我不由恶向胆边生,忘记了对这个人的害怕,拼命睁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可恶叶航居然是个不守“信用”的小人,利用身体的优势压了下来,将唇稳稳落在我的眼眶上,控制了我半天的黑暗。还将舌头伸出来在我眼睛里舔弄一番,这才放过,人却已离我三尺远。
我气得破口大骂:“叶航,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
叶航哈哈大笑,不顾我已经气得七窍生烟,还理直气壮:“我又没说你醒了就不吻你了呀!”这只狐狸!
“嗯,这才像个24岁的人该有的生气!”叶潼凉凉的声音传来,一双贼眼还在我毫无遮蔽物的身上肆无忌弹的瞄着。我刚才光顾着跟叶航生气,居然忘了穿衣服。倏的一下缩回被窝。被子中传出闷闷的声音:
“你们两个大混蛋!”
日子就在我的嬉笑怒骂中一溜烟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年关。我整日里无所事事,看看书,逛逛街,偶尔去一下医院,没事就跟叶航、叶潼抬杠,闷了就找叶璇聊天。这样的日子,可真说不出的惬意。以前若不是我太盛气凌人了,家中亲戚应该就是这么和气了。
团团圆圆的年夜饭,今年特别盛大,亲友们都特地赶来与我一同过年。和和美美过了一个年,我又长一岁了。姑姑开始询问我是否有合意的女朋友,25岁,是成家的年龄了。我默然摇头,心中闪过几个模糊的影子,一念想,当初我拼死拼活赚钱不就是为了娶一房好媳妇吗?如今有人愿意做媒,我反倒提不起兴致了。
过完了年,该回去的都回了,大伯父回了自己的清休之地,叶理又背着他的摄影机到处采风,下一站在哪里他自己都还没决定,只说会记得回来看看。整座屋子只剩下叶航、叶潼、叶璇以及我四个人。
人一少,感觉分外的冷清。叶璇开始上课了,叶航也上班了,叶潼这个花花公子自然很少见到。我觑了个空,去拜访了一下父亲的老朋友——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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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开春后的第一个全体董事会。雷鸣悄悄带着我去了。我们就在隔壁的小会议室静静的观看了那一天的轩然大波。小会议室与大会议室只有一墙之隔,还是用一种特制的玻璃阻隔,在那里,很容易就看见了大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
之前,大伯父以我身体不佳为由,拒绝让我回公司。休养了这两个月,大大小小检查一堆,无非是些陈年的病根,没有大碍。在这次董事会上,父亲的老友再次提出让我回公司的想法。叶航显然料到了,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只淡淡的回绝了。可是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董事们满意。
“叶航,怎么说这家公司都是叶老留给他儿子的,你没有理由不让他回来。”不知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字字直指叶航的私心。
叶航脸色只变了那么一瞬间,马上又恢复正常。他嘲弄道:“我有什么私心?叔叔这公司自然是留给小帆的,还有你们这么多元老帮他看着,哪跑得掉。”
“那你为什么不让他回公司”丁世伯的问话显得冷静多了。说话时,他还透过墙壁望我这看了一眼,似乎告诉我,他会尽一切力量帮我取回我应得的。
“我这么做,是为小帆好,也是为公司好。”
不知道他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直觉他接下去要说的话会毁掉我们之间刚建立起来的一切,不想听。我惨白着脸色站了起来,对雷鸣说了声抱歉。可雷鸣强拉着我坐下,不让我离开。
“有些事,不是逃避就可以圆满的。你该知道,这还是你父亲的公司。”我哀求着,雷鸣不为所动。我苦笑,惨淡的看着另一室的风云变化。
董事们显然被叶航这莫名其妙的理由弄懵了,纷纷要他说清楚。叶航沉默半晌,不太情愿的说出口:“大家都知道,小帆当初得了一级精神病,治愈无望,二叔才从我们这些子侄中挑选出优秀上进者来管理这间公司。我有幸能被各位选中。我来,也不是为了二叔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只是想帮二叔好好保存他的公司,直到小帆康复回来。这次,在G市巧遇小帆,我也很开心,很希望他回来接掌公司。可是,那时候发生了一件很突然的事——”
叶航突然停了下来,看看四周,满意的看到大家焦虑的表情,于是接下去讲:“我本来也没想到,可是那时候我突然收到一封信,说是小帆突然逃离精神病院,听说我将他寻回了,希望我能将他送回。”
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连丁世伯也惊疑不定的隔空看了我一眼,咂咂嘴,忍住了没说话。
“他是我弟弟,我当然不忍心送他回那种地方去。于是骗他们说我给他转了院。在家里,却是一点不敢刺激到他,只是叫他去做些平常的体检。好在,这两个月都没有发作。可是,据我观察,小帆讨厌人际交往,讨厌商场上的讹虞我诈。如果让他回公司,我怕会刺激到他……”
顿时,会议室里像炸开了锅一样,热闹的犹如菜市场。董事们都不敢置信,尤其是见过我的那几位世伯,瞧我处处正常,却没想到是个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患。可能想起了那天我虽然恭敬但却躲闪疏离的的招呼,对叶航的话不由信了八分。我也一惊一诈听着,这样的言之凿凿、句句在理,连我也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为什么会经历这样的天堂地狱?
我紧张的拽着自己的衣角,使劲的扭着,直到手指发白。雷鸣突然轻声说话:“小帆,我相信你,你不要紧张。”那样沉稳的声音,诚挚的眼神,让我安心不少。
再望去,丁世伯已然由原先的怀疑沉淀为了深沉的思虑,我不知道他是否继续相信我。只见他眼光闪了闪,高声说道:“既然这么说,我们就听听叶帆自己的说法吧!”
并不在计划内的行动,使得我又开始紧张起来,狠命的抓住雷鸣的衣服,向他求救。雷鸣向丁世伯投去一个激赏的眼神,虽然对方看不见,但丁世伯似乎感受到了,得意的笑笑。雷鸣轻轻掰开我的手指头,将我推向了门边。
“去吧,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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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我打开会议室的门,僵直着脊背走了进去,用面无表情来掩饰自己的外强中干。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宁静,所有人望着我,有惊喜,有疑惑,还有……慌乱,虽然只那么一瞬间,我还是感受到了叶航的慌乱。
丁世伯起身相迎,把我让坐到叶航右手边。相对于他们的躁动,我低下眉眼,平静无波的表述:“我的病已经完全治好了,是在仁爱医院接受治疗的。当时主治医生采取的是精神疗法加外科手术,切断了一棵神经然后重建心理。这种疗法成功率虽然不高,但是治愈的希望很大,而且可以有效控制复发。如果各位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去医院查找病情备案。至于二哥所说的事情,因为他没跟我提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说得有根有据,而且有个确实的地方可以查证,可信度自然比叶航高出了许多。董事会里立马有一半人倒向了我这边。叶航脸上却是红白交错,煞是好看。他看着我,咬着牙,一字一字吐出来:“既然如此,那么……”
我露出模模糊糊的苦笑。他下面要说什么话,我不听也知道。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我要的东西。对于今天的这件事,我多多少少有点心理准备,可当事情真正发生时,心中的绞痛却跟云淡风轻之类的半点也搭不上边。
“对不起,有什么事请跟我的律师谈。”我匆匆起身,狼狈的落荒而逃。再不离开,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熟悉的脸露出的狞狰卑鄙的表情。而雷鸣,从我父亲开始,就是这家公司的法律顾问,相信他会把接下来的事情处理得很好的。
一口灰凉凉的气梗在我的胸口,令我憋得难受。回到家中,看见那熟悉的地方,满脑满眼都是嬉笑声,仿佛都在嘲笑。既然早就料到,为什么还要那么轻易的陷入了他的温柔陷阱中?是我太渴望温暖,还是他的手段太高超了?如果,他所要的只是桓通,何必费那么多心思。只要轻勾一下指头,我就立刻献上了。我不在意的东西,就算全部给他又如何。可是,他却用我在意的东西来蒙蔽我,一如当年的那个人。
仍旧是来的时候的那个小包包,里面只有一套往日的衣服,真的是叫做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还没出门,就被叶潼堵了回来。瞧他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狼狈样,不难想象是被某人紧急调回来的。我只冷冷的说了句:“让开!”叶潼苦哈着脸,却也坚决不让。
“小帆,有话好说。你跟二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知道,可是你能不能留下来,大家好好谈,不要就这么一走了之。”
可笑叶航没胆将他的所作所为告诉叶潼,所以叶潼的表情虽然无辜,却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留下来。
我们在门口僵持半天,一阵紧急的刹车声吸引了我们的目光。我乘他不防备,溜了出来。到了近前,才看清楚,原来车主是萧振宇。他看见冲出来的是我,喜出望外,赶紧拉着我上他的车。
“快点!今天桓通全体股东大会,我想,你还是到场比较好。”萧振宇说得极为认真,却不想我是刚从那回来的。
叶潼受了叶航嘱托,不能让我离开,可是速度终究快不过萧振宇这个急性子的,只吃到了一肚子的尾气。
等到出了叶潼的视线,我请求萧振宇送我去另一个地方。萧振宇有点迷惑:“叶帆,你到底知不知道,桓通今天开董事会,很可能就易主了。我把叶航昨晚上的话琢磨了半天,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我艾艾凄凄的笑着,如何不知啊。“我知道,我刚从那回来,现在去,已经来不及了。”
萧振宇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将车靠在路边,扳过我的身子,脸上铁青之色,他的愤怒中又透露出了些许的后悔。
“叶帆,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点头无语。
“天那,他真的动手了。”
萧振宇显然比我更不能接受这件事,用力的敲着自己的额头,想自这场恶梦中醒来。
“该死!真该死!如果我知道他的目的,我绝对不会同意让你跟他回来的。”
我不忍心萧振宇这个局外人牵扯到我们的事件当中,毕竟,在这件事中,他是最无辜的一个。被叶航利用了,还要平白背负着对我的愧疚。
“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就隐约猜到了,可惜,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我的声音低低的在车厢内回旋,平板而干涩,压抑着不透露出一丝丝的情绪。我不想萧振宇继续自责下去。
“呵,叶帆,你是我见过最潇洒的人,对什么东西都拿得起,放得下,不像我——”
我轻轻拥抱着萧振宇发抖的身躯,他的痛苦我能体会。他是爱着叶航啊,所以才会处处帮他,却没想到叶航辜负了他的信任。
“振宇,没有什么人是天生潇洒的,只有你对任何事物都不在乎的时候,才不会被伤害。”我柔声细细安慰萧振宇,实也没存多少好心。一半是不想振宇继续伤心下去,另一半,那将是我对叶航的报复。那个骄傲的人,等他失去了,他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心痛了。
萧振宇很是受教,马上理解了我的话,还包括后半句没有说出的话。就算真的在意,也要极力忽视,久而久之,没什么是可在意的了。
萧振宇从我怀里抬头,尴尬的冲我笑:“叶帆,没想到还要你来安慰我,真够丢脸的。”
我装作满不在乎的闪着目光,淡淡说道:“那你送我去那个地方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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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一
番外之一
叶帆走后,雷鸣律师占据了叶帆刚才的位置。他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叠资料,娶了一份递给叶航。叶航并不接受,冷冷的瞟了一眼。那是叶帆的父亲留下的一份继承事宜的文件,文件上将桓通百分之十的股份划给了授权管理桓通的子侄。叶航在心底冷冷的笑了:算是对他这些年来任劳任怨的辛苦费吗?如今,叶帆回来了,桓通度过了危机,重新上了轨道,他也该被一脚踢开了。
“叶先生,请签字吧!”雷鸣一副公式化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其实这份我早该拿来了,只是前一阵子有点事耽误了。”
叶航依旧不为所动,雷鸣暗叹口气,有点佩服叶帆,叶航的反应都被他料中了。雷鸣又从公文包文取出几份文件给叶航。叶航诧异,还有什么东西?接手一看,顿时怒气高涨,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暴怒。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接受他的施舍不成?”
“叶先生,请冷静点。这份是早就拟好的。不管今天发生什么事,叶帆先生都准备放弃继承权,将他名下的所有财产留给所有叶氏子侄共同继承。”雷鸣侃侃而谈,这次却带了鲜有的轻蔑,“叶老除先拨出去给您的百分之十股份,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一,叶帆先生说百分之十一由您叶航先生继承,另外百分之三十,叶家六个兄弟姐妹平分,每人百分之五。也就是说,叶航先生拥有百分之二十六的股权,目前是桓通的最大持股者,公司将由您掌管。”
雷鸣这一解释,董事会上顿时风云变色。叶帆的这一举动,叶航名义上拥有最多的股份,却已不是绝对多数,很多大股东可以对他进行制肘。而且,如果叶家内部不和睦,很容易就被人冰消瓦解。叶帆这一招,实则用心良苦。他想告诉叶航,兄弟同心才能真正管理好这个公司。
相对于其他董事的跃跃欲试,叶航的内心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如果,这是叶帆一开始的决定,那不就意味着从最初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了吗?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傻傻的望里跳。
叶航觉得混乱极了,慌乱之中,突然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闪过他的脑海。他立刻打通了叶潼的电话,没时间做任何解释:“潼,你马上回家,截住小帆,不要让他离开!”
叶航将三份文件丢还给了雷鸣,他必须马上回家,潼一个人恐怕拦不住小帆。雷鸣挡在他身前,幸灾乐祸道:“对不起,叶帆先生说了,如果您没有签了这三份文件,就把所有的股份转为基金捐献给慈善机构。一下子抽走这么多资金,桓通恐怕就要关门大吉了。您不想叶老的心血就这样废了吧?”
叶航突然觉得,叶帆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狠绝,如果他真的与自己交手的话,自己是否招架得住?叶航气得咬牙切齿,可是又不忍自己辛辛苦苦拼斗三年好不容易稳步发展的公司再次一蹶不振。阴沉着脸,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叶航喊了一声“散会”,就流星赶月般赶回家了。
路上,收到叶潼发来叶帆已经离开的消息,叶航心一紧,差点撞到安全岛上。狂飙回家,还是没能拦住叶帆。叶潼高声质问着叶航到底发生什么事,叶航只是苦笑,这种事,他也说不出口啊。
不到夜幕时分,叶家人都已经收到消息纷纷赶来。大家很想问叶航到底发生什么事,可是看他黑沉沉的脸,不觉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有叶璇,收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什么话都没问,就扇了叶航一巴掌,然后气苦着跑回房间去哭。
叶航呆呆的摸着脸上的五爪印,他这下子,可真的里外不是人了。刚有点精神恍惚,又见一人旋风般冲了进来。
“叶航,是不是那次去G市的时候,你就已经存了这个心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振宇。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得叶航心虚的低下了头。萧振宇也不跟他客气,左右开弓,”啪啪”给了叶航两巴掌。“一掌是我的,另一掌是替叶帆打的。叶航,我看不起你!”
叶航血色尽褪,没想到萧振宇会说出近乎绝决的话。扑抱住萧振宇,叶航第一次为自己做辩解:“振宇,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当初我只是单纯的想接小帆回来的,真的没存其他心思……”
可如今他说什么萧振宇都不会相信了,冷冷的挣开他的怀抱。“那是你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了。”
“振宇?”叶航错谔,这样的冷,那是他的振宇吗?
萧振宇冷笑着走回来时路,却被叶潼拦了去路。
“让开!”
被他逃过一次,叶潼这次打算坚守阵地,绝对不让他再在自己眼前逃走。而且,现在也只有萧振宇一个人知道叶帆在哪。
“萧先生,如果你能告诉我小帆的下落,实在感激不尽。”
意料中的事,萧振宇敢来就不怕他们问,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不知道!”
“萧先生,二哥这么做虽然过分,可也是为了公司。这些年,权利都不在他手上,处处受制于董事会,什么事都要跟董事会汇报,这样下去,要发展桓通极为艰难。这件事,错不在二哥一人,我早有所觉,却不敢跟四哥说。”叶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站在楼口,看见萧振宇要离开,焦心非常。萧振宇拧着眉头,叶璇一直颇为照顾叶帆,与他关系最睦,但是却不知道叶帆是否愿意让她知道,他没有把握。迟疑了下,萧振宇还是摇头:“他在路口突然跳车,拦了辆的士走了,我追不上,现在也不知道到哪去找。”
不敢再看叶璇、叶潼他们失望的表情,萧振宇心虚的低头跑路了。
又过了几天,叶璇再次来询问他时,小姑娘眼下乌青、满脸的疲惫,原本红润的脸色也苍白了几分。想必叶璇这两天找人找得非常辛苦。这些年来,叶帆少有朋友,偌大一个S市找起人来,就如大海捞针一般。他们绝对想不到,叶帆会再去那个地方治疗心底的创痛。心疼加上心虚,萧振宇终不忍心,将叶帆的下落告知,只是坚决不让叶航知道。
等叶璇带着叶潼赶去时,叶帆早已不在。空遗下的只有仿佛迷梦一样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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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邢阿姨闻讯而来,看见我时,不禁喜极而泣。笑骂我忒没良心,一去音信甚少,就打了几个电话,亏她时时刻刻把我挂念在心。我心虚不已,我这个人也太过无情,只有走投无路的时候,才想起阿姨。萧振宇被我催赶了几次,看见邢阿姨对我如亲生子一般,也就放心离开了。
当天晚上,阿姨坚决不让我住在院里。医院里关着的那群人,他们的时日多半颠倒,白天没什么精神,到了夜里,就开始鬼哭狼嚎起来。想着要住在那里,我心里直发毛,那棵脆弱的神经不知道是否承受得住。幸好,邢阿姨很了解院里情况,也知道目前我还没有办法完全抵抗疯言疯语的轰炸。
阿姨照顾我犹如当日一般细心。隔天早上,我特地跟阿姨去了医院看望旧人。医生护士们见我安然无恙,都为我开心。地  狱  录  入
觑了个空,乘阿姨巡视病房的时候,我偷偷溜进了电疗室。在院里做义工那两年里,我跟上下都非常熟识,尤其电疗室的沈医师,时常与我讲一些病人的治疗时的痛苦却又隐忍的坚持。我知道,他故意隐去了大部分病人并不合作治疗的情景,那样子赶鸭子上架一般强逼着他们接受着非人的折磨,有人就因为承受不住而跳楼自杀。我也知道,沈医师是好意,他想通过这些正面的消息激励我努力对抗心魔,我感怀在心,但对于那电疗室,还是敬而远之。今天,我却特地找到他。
沈医师见到我时,喜出望外,笑骂我一别经年,居然都不联系他。我道歉,与他闲谈数语之后,便惴惴不安的说明来意。
沈医师沉吟半晌:“小帆,电击不是好玩的。要经过主治医师的综合鉴定是否可以接受电击治疗。而且,像你这样已经治疗康复的,我们几乎都不用电击了。”
我着急了:“沈医师,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这种病最好越早治疗越好。这些日子以来,我明显的感到焦躁,这是发病的前兆。你说,现在的方法治疗疯病,可以一劳永逸吗?”
沈医师被我问得一愣,显然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一般来说,病人治疗康复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甚至终生都会选择平平淡淡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没有比重生更能让人珍惜的了。所以,他们的平凡生活给了他们足够的治疗空间,重建他们的心理。而我,却在离院后仍旧经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生活的灾难于我并未远离。
沈医师听完我的经历,他的眼眶湿润了,无言的拥抱着我,叹了口气:“小帆,我答应你就是了。可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感激的点头。
坐上电椅,我紧闭着双眼,还未开始,记忆中那熟悉的战栗就已经在全身蔓延开来。感觉到沈医师默默的眼神盯了我半晌,我用力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上电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全身都在跳动,尤其胸口的那一颗,已经跳到嗓眼了。麻痹的痛苦开始周身游走,每到一处,那里的皮肤、肌肉、骨骼都似针扎一般,然后开始钝痛。四肢渐渐没了知觉,唯有胸口的那一颗的激烈抖动,才证明了我仍然活在这个世上。可是,不行啊,这样的沸腾,胸腔怎么承受得住,瞧,被砸得气闷了吧!过了一会儿,感觉到心跳在慢慢减弱,可是,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只听到有人在细声细气的喊我的名字,谁呢?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声惊暴,我被震了一下,然后就彻底跌入了黑暗。
那之后,是前所未有的酣眠。醒来时,我还是闭着眼睛继续跟周公告别。刚翻了个身,就有人拿了热毛巾细细的给我擦脸。我挥手轻拍:“妈,别吵我,让我再睡一会儿。”拿着热毛巾的那只手停了一下,然后,我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我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使劲睁开眼睛,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带着强烈的消毒水味。而站在我床头的,正尴尬的举着毛巾的,是一个我怎么都想不到的人,我以为,这一生,我与他都不再相见了。
“蒋宫玄,你怎么在这?”我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只发出“沙沙”的哑声。蒋宫玄好像听懂了我的话,倒了一杯水喂我喝,一边解释道:“是振宇跟我说的,你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蒋宫玄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关切,听得我眼睛一热。这几年里的记忆又统统回到我脑中,眼泪再也禁不住,当着蒋宫玄的面就低低抽泣起来。蒋宫玄仍像当日一般,将哭泣的我抱在怀里,轻拍着背安慰。也如当日一般,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来。我呆呆的看着门口的丁叮,突然,慌张的推开蒋宫玄,开始笨拙的解释:“丁叮,你别想歪了,我与蒋宫玄并没有什么。”
谁知,丁叮笑了,带点云淡风情的味道:“没什么,你爱跟谁在一起,那是他的事。”顿了一下,丁叮踩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我床前,摸摸我的头,丁叮爱怜说道:“可怜的宫玄,从没有爱过人,如今可要好好经历爱情的长跑了。”
我疑惑的来回看着萦绕在这两人之间的陌生气氛。丁叮踢了踢蒋宫玄,而后者只是吃痛的揉揉腿,敢怒不敢言的瞪着丁叮,然后乖乖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丁叮。
丁叮揽着我,口若悬河,详详细细的将他们这段时间来的恩恩怨怨说与我听。我早知道丁叮聪明,却想不到是这样的潇洒,比之我更是有过于之无不及。不做情人,却做起蒋宫玄的爱情顾问来。在我离开转天,丁叮就把我的事统统告诉了蒋宫玄,并且阻止了蒋宫玄南下找我。并说,既然我选择一个人躲起来舔嗜伤口,就说明我对他的感情只是微乎其微,他要是逼得太紧,反而会把我吓跑。于是,蒋宫玄的一举一动都得跟丁叮报备,美其名曰:替我看着他。蒋宫玄这一段时间过得可谓是战战兢兢,对于丁叮又因为内疚不敢违抗,日子过得简直水深火热,想要爬格子,那可是连门缝都没有。
末了,丁叮突然幽幽的叹口气,声音里已经带了丝哽咽:“叶帆,也许我错了。早知道你会经历这些,我就不阻止蒋宫玄去找你了,也许那样,你也不会走投无路到这地步。”
我轻轻回抱可爱善良的丁叮,他的仁心令我汗颜。想当初我曾经那样看他,若不是有邢阿姨点醒,我永远也不会拥有这么一个疼我、怜我,处处为我着想的朋友。
大概听见屋里的声音低下来了,蒋宫玄开始不停的往我这张望,可怜兮兮的询问丁叮:“我可以跟他谈些话吗?”
丁叮好笑的看着他那可怜的模样,决定不再捉弄他了,将位置还给了蒋宫玄。
“叶帆,我想我是爱你的。”这么直接的表白,我呆了一下,不做声,继续听他讲,“也许我之前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但是自从遇见你,或者说,看见你的那一眼起,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那天我收到振宇消息赶来的时候,刚好,你被推进急救室。医生说你私自使用电疗,导致休克。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觉得我与你一样,休克了。幸好你没事,我不至于终生遗憾。在你沉睡的时候,我暗暗发誓:今生今世,我要尽我所能让你幸福。以前我的可笑种种,我统统会改,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看我半天不回答,蒋宫玄有点失望,可是他还是强掩着失望的情绪,退而求其次道:“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只是,近段时间,能不能让我照顾你?医生说你身体很差,情绪不稳,需要静养。”
我不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人性,可是面对这样诚挚的脸,我找不出怀疑的理由。如今,我已确实一无所有,蒋宫玄没必要这么委曲求全。我轻轻点头应承,现在,我确实需要一个避风港。
蒋宫玄安排我去静养别墅是在远离市区的城郊。这里的住户都是独门独户,零星的散落在偌大的郊区。地方是偏僻了点,买东西最近的地方也要坐上三站公车,幸亏买得起这里的房子的也都是些有钱人,私家车来去也自如。不用说,这里的绿化也非常不错,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平日里,蒋宫玄专程顾了一个保姆照顾我的起居饮食。没有多余的药物,只是在饮食方面,特别使用药膳为我调理身子。周末的时候,又带我出去兜风游玩或者喊了丁叮、萧振宇过来相伴。
这期间,蒋宫玄没再提感情的事,我乐得一身轻。心里没有负累,人也慢慢开朗起来。在那里,将养了半年多,身体的沉疾也开始好转,贫血症状慢慢转轻。每天早晨不必像僵尸一般冷冰冰、直挺挺的醒来,虽然还有些凉意,可比之前好太多了。
透过振宇,我微微知道了叶家这半年来找我实在找得可怜,几乎把整个S市挖地三尺了,就是没想到有人会把我“金屋藏娇”。我暗暗唏嘘,叶航也许有点野心,但也罪不致死。如果他的野心再大些,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乘我不在时将那些股份化为乌有。他的所作所为,确实也是为了公司好,只可惜瞒不了我一世。这些日子来,我的伤心出走,振宇的愤而断交,对他的惩罚也就够了。
我叹息,请振宇转告叶家人不必再寻我,如果哪天我已完全放下,自然会回去重聚。振宇答应为我带话,但坚持自己决不原谅叶航。我不以为然的笑了。果然,没多久之后,但见振宇红光满面,是什么原因,也就不用我细说了。
正在我打算回家一趟的时候,蒋宫玄突然急匆匆的带上我去了美国。他是说了一句:我想有个人你有必要见见。我思索着,我有什么友人在美国吗?考虑了半天,没得出答案,可是,心底突然开了一个洞,有什么东西不住的往下沉,直沉到了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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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稍事休息之后,蒋宫玄即带我去祭五脏庙。蒋宫玄去的地方是一座露天咖啡屋,偏离了闹市区。几步之外依旧是车水马龙,可这城市中的一隅,精致的摆饰显得格外清幽雅致。客人不多,三三两两零星坐着,这些悠闲的人们留连不止,情愿将他们宝贵的时间多花在这一刻。
蒋宫玄带我走向最角落的一桌,那里已经坐满,几个人正在攀谈。我以为他是遇到了故人去打招呼,却没想到,事情远不是我能想象的。走进几步之后,我方才看清,处在那群人中间的却是我一生不愿再见的人——楚付笙。
我呆在现场,片刻之后才想起要逃。即便我再放不下,我也不要他以为我对他仍念念不忘。经历这许多,再受他的奚落,叫我情何以勘。
我拔腿往外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近五年,他毫无变化,仍是那个衣冠禽兽——相貌堂堂,衣冠端正,谈笑风生。这么多年来,难道他没有一丝丝的内疚?踩着人的尸骨向上爬的他,午夜梦回时就不会看见一双双血泪控诉的眼睛?多可笑的世界啊。
我慌张的想收回视线,却意外的与他的视线相遇了。他若无其事的别开眼去,继续与周围的人聊天。我回头继续跑了两步,心又不甘,他竟然忘了我,仍不住又回头看一眼。这时,蒋宫玄已经追上我,神色迟疑。我恍然大悟,原来……原来这就是他带我来的目的。他想当救世主吗?以为这就可以打开我的心结了吗?如果这样,我的少年时光,我的前途,我爸妈的命谁来赔?
“蒋宫玄,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自以为是!”我大声哭喊,引来众人侧目。
蒋宫玄幽幽叹了一口气:“你的事,我全都知道,包括你与付笙从相识到相知相许,还有后来的情变,或许我知道的比你更多一点。”我直觉得鬼话连篇,这件事,我亲身经历始终,却有人说比我更了解,真是可笑。
我刚想回嘴,却有人插了进来:“这里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吧。”回头看,却是楚付笙。
“你闭嘴!我没有话跟你谈。”我尖声高叫,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对着他,居然有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当年的恐惧。
楚付笙很冷静也很平静,淡淡说道:“宫玄,送他回去吧。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再提,徒增烦恼罢了。”我真想尖叫,也确实这么做了。这个人那,我这一生的痛苦都是他带来的,他居然还可以如此平静的叫我不要再追究过去。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我听不见,蒋宫玄与我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那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火压倒了恐惧,只想撕开楚付笙的胸膛,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黑色。蒋宫玄抱住我张牙舞爪的双臂,我用我唯一还能自由行动的嘴狠狠咬在他的胳膊上,蒋宫玄居然皱眉忍住,硬把我拖回了车子里,绝尘离去。
回到休息处,我才松开嘴,看蒋宫玄胳膊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我把蒋宫玄赶了出去,独自蜷缩在沙发上抽泣。直哭到筋疲力尽,昏昏睡去。
醒来时,我已经在房间里,蒋宫玄就坐在床边守候。我不意外,他自然有钥匙。冥冥想起昏睡前脑袋中电光火石的一个念头。
“你与楚付笙认识?!”
蒋宫玄艰难点头,然后又迫不及待解释:“记得我跟你说过吗?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忍不住爱上你了,那是付笙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事实上,五年前,与付笙一起来美国的就是舍妹。你的事,多半是他告诉我的,还有些,是我作为局外人的理智判断。”
我冷哼一声,原来都是楚付笙跟他说的,难怪他当初故意接近我,也难怪他一心为楚付笙说好话。一件事,不同的人说出有不同的效果,我清楚得很。
蒋宫玄又叹了口气,与我在一起后,他的叹息明显增多了。“小帆,我知道你肯定不以为然。可是有些事,你一定不知道。我猜你今天肯定没注意到,付笙残废了,是坐在轮椅上的。”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说的是异时空的话语。我确实没注意到这种事,看见楚付笙,我所有的理智全飞了。我哼哼笑了:“是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原来恶人还是有恶报的。”
蒋宫玄苦笑,“小帆,恶言恶语,伤害的只有你自己。付笙并不是到美国之后残废的,是在国内就受伤了,然后来治疗的。”
我抖了抖,如果现在有镜子,我的脸色一定是极度难看的苍白。咬了咬下唇,我没了下一句。如果按照蒋宫玄的说法的话,那就是,楚付笙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残废了。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蒋宫玄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心疼的搂我入怀,想渡给我点勇气。“小帆,如你所想。付笙受伤后,被告知将终生残废,他不忍心拖累你,所以才想出那个方法与你绝决。我想,他是做梦也没想到你会承受不住发疯。如果能预料到一二,他绝对不会这样伤害你。”
“你胡说!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他编出来的谎言!蒋宫玄,你不要被他蒙蔽了,然后再来哄骗我!”我哀哀祈求蒋宫玄,不要给我这么残忍的答案。我宁可当他的良心被狗吞掉了,也不要因为这么一场误会,而使得我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天底下的闹剧,为何独独我家的是这么阴错阳差的巧合。
蒋宫玄狠狠揉着我的身躯,痛苦喊道:“小帆,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可是当年付笙是为了救我妹妹而残废的。伤害了你,他终生不能再爱人,这对他,又如何不残忍呢?”
我哀痛不已,泪流满面。蒋宫玄的话仍一句一句鞭笞在我心头:“付笙有错,错就错在他把你的爱想得太肤浅了;只是,很多事都是无可奈何的巧合,他的意外,你的意外,还有伯父伯母的意外,都不是人为能控制的。如果你把一切都怪责到他头上,这对他很不公平。这些年,他不好过。他与你一样,都在水深火热中煎熬。不同的是,他旁边还有朋友的鼓励支持,你却是一路孤身……”
是这样的吗?
小帆,我的孩子,坚强起来,妈妈永远在你身边。
小帆,好孩子,邢姨以后就是你妈妈,好不好?瞧,这么多的社会助款,还是有很多好心人士关心你,愿意帮助你,不是吗?要勇敢站起来啊。
小帆,“柳暗花明又一村”,“绝处逢生”……很多这样的话就是告诉我们,处在极地的困境之下,只要坚强的继续走下去,一定会有新的光明。现在的痛苦是暂时的,只要你自己肯站起来,就能走出这片极地。
小帆,二哥后悔没早点找到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四哥,欢迎你回来!
做噩梦了吧!喝杯热牛奶祛祛惊,白天不要想太多,宽心就好。
你今天要是敢逃出这医院的门口,我就把你吊起来一顿好打。
叶帆,你的经历足可以让你自豪,相信你自己,你可以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的。爱人与被爱,你想有同样选择的权利。蒋某猪,要不要随便你了。
……
靠在蒋宫玄怀里,我朦朦胧胧想着,也许,这一路我并不孤单,只是我怀疑一切,拒人于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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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我独自坐在房间里,回想与楚付笙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年轻的生命过于冲动,造就了如今无法弥补的遗憾。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宁愿从来都不认识它;如果给我再一次机会,我会选择放弃这段无果的爱恋。回忆是悲伤的。
门外响起富有节奏性的敲门声,我深吸一口气,平稳呼吸,从回忆中走出来。我与他之间,是该做个了断了。
“进来!”
楚付笙转动着轮椅进来,蒋宫玄却不见踪影。我不想主动开口与他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楚付笙转到我面前,与我对视良久。见我坚决不肯先说话,叹口气,“小帆——”
“我不会原谅你的。你我连陌路人都算不上,以后请你喊我叶先生或者叶帆。”楚付笙才开口,我就截断了,我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如果这一切都成了偶然、巧合,那么我这一生也太过于笑话了吧。
楚付笙突然笑起来,带着点自嘲的味道:“叶帆,我并不是来寻求你的原谅的……我的所作所为,并不值得你原谅。”
我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眼睛都快冒火了。这么多年了,我对着他,居然还是忍不住自作多情。看来被他玩弄于鼓掌间也是我自作自受。
“那好,我突然不想跟你说话了,你请出去吧!”我恨恨的咬着下唇,发出驱逐令。
“叶帆,不急着赶我走,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妨把当年的一些真相全告诉你。有些,宫玄也未必知道。”
“真相?”我怪声怪气的喊着,“还有什么真相?据我所知,已经有两个版本了,你可以从恶魔晋升为情圣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叶帆,你以前从来都不是这么尖刻……”楚付笙苦涩的喃喃自语,刚好被我听到,我冷笑,“你说,到底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
楚付笙抬头直视我的双眼,他的眼睛里带着未知的冰冻与绝望,我闭嘴把剩下的话都吞回肚子里去。这样的楚付笙让我陌生。他可以柔情依依,也可以放荡不羁,可是就这样孤冷与绝望的气息,是我前所未见的,我一时不忍,心软了下来。
“楚付笙,我听,你讲吧。”
“叶帆,你愿意叫我……”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告诉他,若再废话,马上赶他出去。楚付笙马上收起昙花一现的欣喜若狂的表情,端端正正的与我讲述起来。
“我是在孤儿院里长大,只能跟其他小朋友一起抢绝少的几件衣服、玩具。所以我从小就立志要娶一个富婆,让自己一辈子过得舒适。可是天不从人愿,我的一生都是默默无闻的。没有大风大浪,也少有机遇。所以,我就变着法赚钱。当你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耍了些小手段接近你。可你,明明看出有问题了,还傻傻的往下跳。我当时觉得,你是因为刺激才玩玩的。随后,事情曝光,学校的处分,你与父母的决裂,我都极富耐心的等下去。因为,我知道,只要坚持就还有机会。”
“可是,你真让我吃惊。不仅一人顶下所有的责任,还着手创办公司。金钱在不知不觉中增多了。我又想,有这么一个爱我又能赚钱的同性恋人,虽然惊世骇俗了些,也好过一个人回去过穷日子。那段时间真够荒唐,你拼命赚钱,我拼命花钱。多少次你要我节制点,我去更加变本加厉。你知道为什么吗?(叶帆摇头)……因为我发现自己变了,我的心情不自禁的遛向了你。所以,我想到用金钱麻痹自己,可是,没有效果啊。”
“遇到蒋小姐那次是意外,我没想到从此我便成了废人。人们都说,临死之前,人会见到自己最亲近的人。躺上手术台上,几经生死,从头至尾,我想的只有你。也在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爱上你。我知道,就算我残废了,你仍然愿意照顾我。可是我这么龌龊的一个人,不值得。离开你,是因为,我对你的爱不及你对我的十分之一,早晚有一天,我会伤害你。离开你,也是因为,你的人生为我错过一次也就够了,我无颜面对你的纯真一辈子。我有多了解你的爱有多深,如果没有彻底的死心,你会一直等我,所以我就乘机导演了这一幕,让你对我永远的死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你有你的家人,朋友。我以为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放下,重新站起来。……”
“可是,我忽视了,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是你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压力与责难,我只是躲在你后面冷眼旁观。父子反目成仇,世俗舆论指点,你从来没跟我抱怨过。如今想起来,你完全是凭着对我的满腔爱情撑起最后的一片天的。是我,毁了你最后的伊甸园……”
我早已泣不成声。楚付笙故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讲述,大概是不想勾起我太多悲伤的回忆,可是我还是禁不住,轻轻咬住手背,堵住了一声声的啜泣。果然,这世间最了解我的还是楚付笙。
“叶帆,我不敢求你原谅,只求你,放下。不要再自苦了,否则你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我扑到床上,将头埋进被絮中,掩面大哭。楚付笙,你好狠,非要弄到我哭为止。楚付笙静静守了半天,见我仍然没有休止的意思,转车出去。他回头看我时,我恰好抬头,与他视线交汇,停滞在他脸上的是一抹惨淡的笑容,深深的绝望。
“等一下,我有话问你。”楚付笙刚燃起的希望的火花又被我浇灭了,“你走的时候,是不是通知了我父母?”楚付笙微微颔首。难怪,我刚出事,他们就立刻来了。
“我的治疗费用是不是你赞助的?”
迟疑了半晌。“社会慈善基金,并不一定是我。”
我冷笑,“楚付笙,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有说过是社会慈善基金吗?”
楚付笙滞了一下,然后开始苦笑,感叹:“我这一辈子,都是糊里糊涂过了。”
相对无言。我想不出也不想说什么话来安慰他,楚付笙难得的消沉教我叹息。“楚付笙,我说过我不能原谅你。”被点到名的人露出了然的神情,“可是,我答应你,我会学着放下,努力放下。我也不想自己这么辛苦,白白便宜了你。”
楚付笙的表情可用震惊来形容,他可能没想到,我可以放得下。相识这么多年,就数今天之内,楚付笙的表情变化最多,也是变化最快的一天。忽喜忽悲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神经错乱了。
“那最好了,那最好了……”楚付笙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突然又想到什么,战战兢兢问道:“那个,你跟宫玄?”
我淡淡一笑:“等他学会了怎么爱人再说吧。”
“宫玄真的很不错,你考虑看看吧。”这个人,怎么才一转眼,就当起媒婆来了,他真当我没人要,随便配对啊?
“霸道,自私,贪婪……你有的缺点他都有,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接受他。”楚付笙乖乖闭嘴,两个人一副德性,还好意思推荐?乍听门外“哐铛”一声,重物倒地。
选择放下之后,心境,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
马来西亚,热岛海滩
“喂,叶理吗?”
“嗯,哪位?”
“大哥——是我!你上次说要把这次采风的剪辑送我做礼物,还算数吗?”
“小—帆?航说你闹失踪?”
“嘿嘿(干笑),只是针对他的失踪啦。随叫他先惹我的。”
“噢。还剩下一部分,等暑假了我带回去给你。”
“呃,不用了,不用了。我想要换礼物,可以吗?”
“嗯?换礼物?是什么?”
“就是——大哥!”
我突然跳出来扑向叶理,叶理没有防备,被我逮个正着,我就跟叶璇当日一样,整个人吊在叶理的脖子上。
“小帆?你怎么在这?”
“偷偷问小璇啊。真不好找,我可搭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累死人了。”叶理有些吃惊于我的转变,但看得出来,他非常高兴我的变化,宠溺的摸摸我的头。
“大哥啊——”
“嗯,什么事?”
“我想跟着你一起旅游,好不好?”
“我不是旅游,我是在工作。”叶理一手收拾器具,一手揽着我的腰,生怕我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
“都一样啦,反正可以到处跑。”我松了点力道,两脚着地,头却埋在叶理的肩窝。
“坐飞机累了吧,回到住处休息吧。”
“可是我走不动了。”我不是有意撒娇,是千真万确。好不容易从楚付笙和蒋宫玄两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转了几趟机,最终决定,来跟着叶理混,已经一日夜不眠不休了,累是自然的。
叶理轻笑,蹲下来拉我上背,雇了个脚夫拿器械,就带我回住处。
伏在他宽厚的背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他是我哥哥,他会保护我,并让我远离伤害的。
“大哥,我给你当助手好不好?到各处采集美丽的风景,然后拿回去给小璇看。”
“摄影很累的,你身体吃不消。”
“不怕,大哥你会照顾我,不是吗?”
“呵呵——小鬼头!”
“我不小了,小鬼头在家里。”
“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小鬼……”
……
那一天,云淡风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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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很多人都觉得楚与蒋都不可原谅,可是对于叶航却宽容的很。我不理解。在我看来,他们都一样,自私。这是人性的必然。叶帆说过不相信人性,那是因为人性这东西啊,高深莫测,一刹那的冲动,就可能铸就了遗憾。以上三人,皆有之。可是,他们又不都是确确实实的坏人,不然楚也不会因救人遭遇车祸;蒋也不会因丁叮愧疚于心;航就更不用说了,想疼爱这个弟弟,自己又做出伤害他的事,矛盾痛苦是肯定的。至于从头到尾的叶帆,从开始的勇敢、坚强到后来的懦弱、逃避,很多人都说叶帆太脆弱了。我说不是,虽然他一直没有提,人言可畏,他的心理很大程度上也遭受到了舆论的压力,长期得不到舒解。楚的离开成为了他发病的导火线。
至于最后的结局,嘿嘿,真抱歉,目前这样是最好的结局了。一个人流浪不如结伴而行,所以就拖了叶理来垫底。哦,可怜的优雅的叶理被偶写成什么了?最后,偶已经全副武装了,板砖、臭鸡蛋等可以尽情丢过来了。
番外之二
番外之二
呼——深深呼出一口气,叶璇紧悬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研究生的笔试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可面试,据说这个年轻的狂人教授丝毫不讲情面,一不留神,就会被当了。而为了她的目标,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考上他的研究生,不惜一切!所幸,她的现任导师最后给了她一个”肯定能过”的手势。哟呼!她得赶快回家报告好消息了。
有别于叶璇此刻的欢愉,叶家上下气氛凝重,直到看见叶璇手打“V”字,蹦蹦跳跳的回来,才舒了一口气。
“赶快打电话给大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离电话最近的叶航立即拨通了叶理的电话。很快就有人接了。“喂?叶理工作室。叶先生现在不在,我是他的助理小帆,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
这是……叶航发觉自己的手都颤了,这明显是……不敢置信,哪都找不到的叶帆其实就在身边,就在叶理的身边。也许,他可以期待一下。“小帆,是你吗?”有点迫不及待的追问。
叶帆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嗯,是我,二哥!”
这一声”二哥”让叶航忍耐许久的那名之为“愧疚”的眼泪扑簌而下,口中哽咽道:“小帆,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点,呈现在叶帆的脸上的是幸福的笑容:“二哥,事情都过去了,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嗯!小帆。”
“没什么事,我要挂电话了,有一个外线正打进来。”
“好!”叶航兴奋的挂断了电话,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当中。才想将心中的喜悦宣告出来与大家共享时,回头却见叶璇已化为一支喷火怒龙,恶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
“啊?……哦,小璇,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跟他说了!”
“你还好意思说!接电话的是四哥,对吧!你居然不懂得把握机会叫他回来,你可真够笨的!”
“啊?你不是为我刚才忘记你的事生气啊?”
“谁说的,两样我都生气,你个大笨蛋!”学叶航平常对她那样两指微曲,在他的额头上叩了两下,叶璇趾高气扬的一边鄙视叶航一边嚷嚷着自己的面试顺利离去。
自这件事后,叶航在家中的地位急剧下降,走到哪都受到超级鄙视。最后还是他老爹——叶老先生,亲自打电话去叫叶理带叶帆回来,才挽救了他可能因“羞愤而自杀”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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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至三
番外至三
“小帆,最近我们的回本家一趟。”
“为什么?计划挺好的呀!下一站应该是法国了。哇,只要一想到那浪漫的风情,我就受不了了。”叶帆作出一脸陶醉样,叶理看得心痒难耐,一把捞回怀里,着实亲个过瘾。
“想也别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任何男人与女人,我都会把他们隔绝在你三丈之外!”叶理霸道的宣誓自己的所有权。心底的虚弱却是难以看见的。真是的。自从叶帆走出过去之后,所散发出来的致命魅力吸引着所有的男男女女,狂风浪蝶般蜂拥而至,实在让他防不胜防。
有些气闷的将手贴向了叶帆的臀部。哼!那些人,绝对无法跟小帆这么亲近!瞧,他可以随时就跟小帆好好亲热一番;他可以跟小帆共沐鸳鸯浴;他还可以……来回摩挲,轻轻挑逗着,果见叶帆承受不住,顿如一滩春水,沉溺在他的怀里。
激情过后,叶理搂着叶帆,双手在他腰侧轻轻按摩,一舒缓酸痛。
“小帆。”
“嗯?”叶帆翻了个身,慵懒的趴在叶理身上,心不在焉的应付道。
“回家一趟。”
“喂,你从刚刚开始就这么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我不愿回去,而是……呵呵……魅力问题。你不觉得先去法国在绕回家好一些吗?”
才说着,就被叶理惩罚性的在臀部上轻打了几下。”就知道你这小鬼!明明毫不介意了,还装出那样子让我紧张,真该打。”
“呵呵!谁让你每次都学不乖呢!”
“小鬼!每次都这样作弄我!……嘿嘿……我有法子了,会让你没力气在作怪了。”
“哦?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
走出了过去的阴影的小帆,无疑是幸福的。谁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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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四
番外之四
叶帆跟着叶理回到C市,见到亲人,大伯姑母说了他一通,骂他不懂事,心里不痛快不跟家里讲就跑了,害得大家担心,其他人倒是没说什么。叶帆笑嘻嘻的任由亲人埋怨,只有叶航一个劲的自责,大伯他们才消停不提了。
这次回来,叶帆没什么事可做,整天像猪一样吃吃睡睡的养着。至于家里可能的风暴,他全然不理,很信任的全部交给叶理处理。
谁知道亲人们对于他们俩的关系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叶理感觉自己奋力击出的一拳落到了空处,倍感失落。叶航贼贼的告诉他,自己之前已经奋力为他们扫清一切障碍了,算是对叶帆的补偿。叶理也只能很惋惜收回自己要揍人的手,既然叶航这么有诚意,他也不好再下手了。
另一边,无所事事的叶帆被萧振宇邀请了出去。叶帆对萧振宇一直保持着联系。虽然刚认识时,觉得这是一只老狐狸,不过熟识之后,叶帆了解萧振宇是个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叶帆很感谢他多次的帮助,又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来自萧振宇的邀请他还是很高兴的。
叶帆在餐厅看见萧振宇苦笑的表情,与他身边的蒋宫玄之后,马上了解萧振宇是被人挟持了。
萧振宇对他露出了一个很抱歉的表情,然后就离开了。
蒋宫玄神情有点激动的看着叶帆,半天才幽幽说道:“看来,他把你照顾得很好。”
已经走出了过去的叶帆,不再像以前那样拒绝一切,听到蒋宫玄的话,很幸福的笑了:“是啊,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蒋宫玄很郁闷的说道:“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放心。”
叶帆轻笑:“那我就没办法了。说吧,你要挟振宇要见我到底是什么事?”
蒋宫玄叹了口气,才缓慢说道:“付笙走了。”
叶帆终于愣住了。楚付笙,走了?“他去哪了?”叶帆傻傻的问。
蒋宫玄的眼睛里带着无限的悲哀:“你离开后的第二天,他就去世了……其实,当时他已经病入膏肓了,因为他不愿意在医院等死,所以天天跑到街头咖啡屋感受这最后的人生。我妹妹照顾了他这么多年,仍然不能得到他的爱,所以放手了,就是她请求我无论如何带你去见付笙最后一面,了却他的毕生遗憾。我知道我当时这么做非常冒昧,可是如同付笙对你一样,我妹妹也对他愧疚了一辈子,也爱了一辈子,我真的无法拒绝她唯一的要求……”
楚付笙,死了!叶帆失神的坐着,这个带给了他前半生莫大痛苦与回忆的人居然死了,叶帆感觉到全身的力气离他而去。一双熟悉的大手抱把他揽进温暖的怀抱。
“小帆,都过去了!”叶帆的眼神慢慢有了焦点,居然是叶理,正满脸担心的看着他。
坐在对面的蒋宫玄脸上满是懊悔的表情,他应该一开始就坐在叶帆身边,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放弃了。
叶帆看着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叶理,口气不善道:“大哥,你跟踪我?”
“哪敢,是振宇告诉我,有人爱慕你想要你做他的情人,打算让他从中牵线,振宇担心你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就叫我来帮你把把关。”
叫现任情人来给情敌把关?真亏萧振宇想得出来。
看到叶理紧张得有点冒汗的脸,叶帆安心的笑了,有了这样一个知他,爱他,疼他的情人,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叶帆对着满脸期待的蒋宫玄,微微笑道:“蒋先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与他,他给了我今生最大的痛苦,又帮助我重新走出来,我们已经两不相欠。都过去了,我不想再见,就请您代我献一束花吧。”
叶帆称他为蒋先生,明显打算与他保持距离了。这一刻,蒋宫玄无比后悔,也许叶帆并非对他无意,而是他错过了太多次这样的机会。当叶帆见过楚付笙之后,他如果能够及时发现并陪伴在叶帆身边,也许今天陪在叶帆身边抱着他的就是他自己了。可是,造化弄人,楚付笙突然去世,让他忙于处理后事,而让叶帆从他手中眼睁睁溜走了。
蒋宫玄无比深情的对叶帆说:“小帆,我尊重你的决定。只是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的怀抱都是对你敞开的,如果他不能让你满意,欢迎来找我。”
叶理冷哼一声,抱起叶帆就走人。
叶帆小声说别急,叶理压低声音恼道:“难道我真的不能满足你吗?”
叶帆突然脸色通红,想起了那次蒋宫玄在他面前赤身露体,他的身材真的很不错。
叶理也发现自己好像用错词了,但是叶帆一脸害羞的晕红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我会让你没机会想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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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最后一篇补遗解释,有好些地方没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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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币 +1 啊酸 2008-9-28 2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