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yuean1987

2008-4-17 21:00
如玉居(穿越时空) BY 柳叶生风

如玉居 BY 柳叶生风
龙床上红得发暗的血慢慢扩散开来,滴溅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响。我很想上前去握住那
晃眼的利器,然而在旁的小公公却尖叫了起来,顷刻之间,我很想上前去握住那晃眼的利器,然而在旁的
小公公却尖叫了起来,顷刻之间,御林军冲了进来,——但已为时过晚。皇宫上下因圣上遇刺闹得鸡犬不
宁,圣上驾崩了。
我端坐在房里,一心等待死亡的来临。后宫满是嫔妃们的惨痛哭叫,伴君如伴虎,哪能这么容易脱得了干
系——这里的人都要陪葬!
“如玉公子,如今......能逃且逃吧。”小花端着食盘进来,看到我两眼就红了起来。
“逃......又能逃到哪去......只怕是又会连累不少人......”我瞥了瞥园内的春光,春天不过才刚来临
,怎么透出的尽是绝望。
小花低头不语,想必是知道了林贵人出逃不成被拦腰斩死吧。
“那您答应小花——决不、决不吃下那鹤顶红!”小花梨花带雨,已忘了礼数,扑入我怀中不住地抽泣。
“......”这又何苦,进了皇陵怎么可能再重见光明,只徒增苦痛罢了。
我细细抚摸着小花的青丝,心里多少不舍,我走了,只怕她是会追随我而去吧。
“我答应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好好活下去——远离皇宫!”
小花听闻抬起头来,与我对视良久,最终站起身来。
“公子,让我为您梳头吧。”
我任由她将我的长发解开,一绺一绺慢慢地轻轻地用玉梳划过。良久,她才把头发简单地盘了个髻。
“时间不多了,小花......”该来的总会来,放不下的总得放开。终有一别,我又何尝不了解她。
“小花给公子更衣!”小花用手背拭去泪花,从柜子里取出一件能称得上最贵重的衣裳。
“我不喜欢这件。”我微微皱了皱眉。
“小花知道这是圣上赐予您的,但是至少小花希望公子能漂漂亮亮地......”小花一下哽住了话语,泪又
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门外一阵声响,我知道时辰已到,便接过衣裳,道:“我来。”
“公子!”
看着她急切的眼神,我知道她的心思。等刘公公进门,我已准备妥当,端跪于地。
一杯酒,一粒药丸,一尺白绫。当我是女人吗。我接过了药丸,这里面裹的是什么我不关心,这是我答应
了小花的。
是时候发作了——我的嘴唇一下干得厉害,全身的血液已经沉重地不能流动,短暂的剧痛之后,意识逐渐
脱离了我的身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什么声音?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很痛苦的梦,梦魇一直纠缠着我,现在终于被一阵不知名的声响给打断
了。
我不相信我还活着——我已经睡得够久了。在周围夜明珠的光照之下,我惊骇地发现四周已没有一个人—
—他们已经彻底死去。而我呢,即使未曾服下那药丸......但至少我的身体会死去、腐烂,化为尘土。
“呕——”我想起了什么,将手探进喉咙,轻轻一掀,取出了一层透明的薄膜,它的底部正粘住了那粒药
丸——看来真不能小看了它。
皇陵里空气让人窒息,这是唯一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的证据。这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居然让我升起逃生的
欲望。原来——我还有资格活着吗。......我要活着!
“咚咚咚咚!”是敲打声!......是盗墓者!声音越来越急切,看来是快要敲破了!我下意识躲了起来。
“嘭!”墙倒了。四周全是灰,我紧紧捂住嘴巴。决不能让人发现我。
“哈哈哈!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你去翻那边的箱子!快!你!把棺材撬开!把首饰全扒下来!赶在老大来之前走!”
“是!衣服扒不扒?”
“没时间了!快!”
......
趁他们大动干戈的时候,我不禁多喘了几口气。是等他们离开,还是趁乱逃脱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闯了进来,接着几声惨叫。然后是一片死寂。
我急忙屏住呼吸,正当我就要站起来离开的时候,脚步声又响起了。
“看来没人了。哼!不识好歹!”
“豹哥,这里——”
“能带多少带多少,五分钟之后警察就要来了。走!”
“是!”
又是一阵珠宝摩擦击打发出的清脆的声响,没多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等我睁开眼睛,发现四周已经黑了
——他们把夜明珠都取走了。我又呆了半柱香的时间,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终于才踉跄着站了起来。经
过那几个人的时候,我很惊讶,他们的行装——现在恐怕是换了朝代。我来不及思虑太多,便匆匆离开了
皇陵。
2 疑虑
一路上皆是草木,我一身重装自不方便,而且这身衣服会暴露我的身份。......我实在太过草率!他们
......这个时候再返回去换装已不可能。除去了外装,我只着里衣,可这怎么见人?急切中我看到不远处
的水洼,心中顿生一计。
水洼中映着的人已瘦削苍白——这就是我么?我不能再在陌生环境里多待,哪怕是一小会。我急忙把水和
泥和在一起,随意往脸上身上涂抹。头发——在泥水里搅和吗?我忍不住苦笑,若是小花见着了现在的我
,只怕也是哭笑不得吧。不管什么地方,乞丐总是少不了的。
急急行走了几个时辰,总算见着了几个人,可是他们一见到我都捂鼻绕行,这倒也行了我方便。
这就是新朝代吗?他们是如何迅速将所有的基石都毁灭,建造这么奇特的国家?我渐渐感到吃力,可四下
张望却未见什么可以栖身的地方——看来只有充当乞丐了。
我席地而坐,靠在墙角上闭目养神。
“快来看!快来看!咱们镇来了个乞丐!”
“他会不会是疯子啊?”
“怕什么,大哥会保护你!”
“叫花子!叫花子!”
“帽儿破,鞋儿破,身上的袈裟破——”
“咱们扔他!”
“好啊好啊!耶!”
“看我的无影手——!”
“哈哈哈......”f
忍受着身上不断受到的攻击,我抬了抬头。他们不过是群孩子,但是孩子往往是不懂是非轻重的。
“看什么看!我砸死你!”
一块不小的石头一下砸中了我的额角。我强忍住不叫出声——可是真的好疼!
“去去去!小孩子瞎胡闹什么!”一个中年女人从对面跑过来把孩子们都赶走了。
她走到我的面前嚷道:“我说你啊,在这镇里是讨不到什么的,这里的人都穷!你有手有脚,就应该自己
找工作养活自己!要不就去城里,看有谁施舍好了!”
她走时还嘀咕道:“现在什么世道!都想吃白饭!”
我仔细想想,这也不无道理,我这才记起身上带着的东西。我扯下颈上的那串精致细碎的玉粒,那是他赐
予我的,我一把把它扔出老远。还有一块玉,典当了它怕是整个城都买得下来吧。可是不行,这是我娘留
给我的。思前想后还是过去把那串碎玉捡了起来,却不想一个东西大声地叫嚣了一阵,便朝我冲过来——
那里面有人,他想致我于死地吗?我想躲开已来不及,一下被撞倒在地,胸闷得厉害,我忍不住用手压住
胸部,弓起了身。
那人犹豫着,最后还是下来向我靠近。我看着他不住往后挪,他走近看了我两眼,掉头就走。
“不过是个乞丐!”
“喂!我说你这个何胖子!你这就走人了?要真惹上人命案子你就惨了——趁早把他送医院吧!”是那个
中年女人。
“我可是要去城里,赶着呢!”那人明显不乐意。
“我可不管!你不载他我就报警了!”中年女人叉腰嚷道。
“行行行!”那人掉头回来,粗鲁地将我架起,放到了那东西的里边。
一阵犹如怪兽吼叫的声响过后,我发觉我们移动了,我一下就往后冲,撞到那软软的垫子。我不由自主地
“啊”了一声。
“何胖子!开慢点你会死啊!”那个女人又嚷道。
“叫屁叫!哼!要不是碍着你做生意,你还管这档事?装好人!我呸!”那人一路上骂骂咧咧。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只能静静等着。本来我还是躺着的,但是好几次都滚下去后,我只好像他一样坐
着。
可当我一坐起来,我就看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背对着我,我却看到了他的眼睛!
“......鬼......”我眼睛瞪得老大,一直瞪着他。
“你他妈才鬼呢!老子今天遇到你真见了鬼了!回去还得换——你、你、你、我告你,你不准吐啊!喂
......”
“——”我终于忍不下一阵阵涌上来的液体,一下全吐了出来,只有水。
“你!你!你给我下去!”那人下来一把把我拽下去,最后扬长而去。
我又干呕了一阵,最后抚了抚胸口才觉得好过一些。我看着他远去的方向,知道朝着那个方向走,一定能
入城,那时所有的疑问都会有答案。于是我爬起身,艰难地朝那里走去。
3 入城
这里来往的人很多,但是老远看到我就绕道而行,此乃人之常情。我仰起脖子一看,有好多笔直的参天建
筑,这些建筑——前朝哪能与之相提并论,可不知怎的,这让我透不过气,与王宫相比是过之而无不及—
—我倒宁愿栖息在原来那山水肥美的地方。这街道——应该是街道,居然如此平齐,太神奇了——我跪在
地上轻轻用手抚摸地面,很坚硬,没有石渣,只有点灰。来往的那些东西......有轮子!那是车——居然
已经不再是马车了——速度好快,快得眩眼,还叫得厉害——我一阵眩晕,终于倒在了地上。
哐当、哐当的声音敲打在地上,慢慢地把我弄醒过来。钱币!眼前出现的是钱币!我一把把地上的钱币摞
起来,仔细地端详上面的文字。
“妈咪,他是不是疯子啊?头发好长哦。”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蹲在我面前说道。
“哎呀,你快回来!”一个漂亮的女人一把拽回了孩子,“以后不准靠近他们!小心他们吃掉你!......

钱币上面的字我看不懂,但是有钱就能吃饭,至少要好好恢复体力才是。
我虔诚地端坐在地上,等待着过路人的施舍。有不少是一张张的纸,应该能买不少馒头吧。
天色渐暗,路人慢慢减少,我正打算把地上的钱财收拾起来去买些裹腹的东西,就发现有四个人向我靠近

“你这个新来的!要想在这混,就交地盘费——不然就把钱放下,滚!”原来都是乞丐,算是地盘之争吧

我笑笑,道:“在下这就走,可总得给在下留那么一顿晚饭吧。”我把钱放在地上,然后在中间抽了一张

“喂!老大!他拿走了那张五十块钱!”
“什么!追!”
“太老奸了!”
没两下,我就被他们搁倒了。他们使劲抢我手里的那张,我实在没办法,只好交给他们。
“这才对吗——哪!跟你换一张!”他们往我手里一塞就跑了。
这张纸大是很大,但给我的感觉不像是钱。不过我也不傻,我在怀里是偷留了几张。
在一个摊子前踌躇了很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把那张东西递给了那个人。
那个人看了我一眼,然后接过来看了一下,说道:“我不需要什么麦当劳优惠券。”
他把那张纸递回给我,我只好把怀里的几张也一起拿出来。
“......唔......这个我考虑一下,你是想吃东西吗?”他拿着其中一张看了又看,终于决定要收下。
“是的。”我着实是饿了,一路下来能撑到现在实在是奇迹。
“你衣服太脏了,我给你包子,你那边站着吃好了。”他说着也要把剩下的几张都收走。
我急忙拉住,道:“那个不够吗?”r
“这个——”他左右看了看,小声对我说道,“反正你这几毛钱也买不了什么,就当是给我的本钱——”
我一听,心里暗忖遇到奸商了。
一接过他手里的包子,我就发现我很想吐,可包子实在是太香了,我勉强吃了一口,终于还是吐了出来。
“喂喂喂!你吐什么啊——我包子可是没毒的——喂......”
我想是因为我太久没吃东西了,这时肚子绞痛得厉害,一下冷汗全冒了出来。疼痛很快便夺去了我的意识

4 程赫伊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是在一间简单而明亮的房子里,虽然奇特,可——脏乱得不堪入目。我忍不住
皱了皱眉头。
“喂!你皱什么眉头啊——这里比你身上的干净,OK?”那个人就是摊子的老板,他救了我。
“多谢老板相救!在下愿为您效犬马之劳!”我心里对他十分感激,在这里他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乞丐也就算了,居然还是疯子——”那人明显往后退了一步。
“在下并不是疯子——”我直起身来看着他。
他看我的样子颇为认真,最后说道:“不管这么样,先喝了那杯糖水。我也是饿过来的,知道饿不好受
......”
我左右看了看,不知他所说何处。e
“哪!给你!东看西看——我告你不准偷我东西啊,我最穷了!就我心眼好——还把你带回来......”他
走过来把东西塞给我。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我笑着看了看他,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我这才端起他那个所谓的杯子
。这是什么?如此晶莹剔透——质地如此光滑坚韧,比玉还要无暇,这么特别的器具,只怕是他的传家宝
了吧......我一时感动得无以复加。
“别老盯着我杯子看了好吗——我没艾滋、梅毒、甲肝、丙肝、乙肝、丁肝......”
“......丁肝、戊肝......”我顺势接了下去。
“也没有!”他气得丢了我一个东西。我一把接住,好软。
“喝完记得把我的枕头洗干净!不对!你得先洗澡!知道没有?”
我喝着那甜甜的糖水,终于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一听他说这才看看身上,果然十分难堪。
“是,谢谢老板!”
“别老板老板地叫我——恶心死我了!叫我阿赫就好了!”他扔给我一条东西,上面很多毛毛糙糙的东西
,这是布吗——
“你你你!我让你别皱眉头了——该怎么说怎么说!不满意吗——这可是我最好最好的唯一一条毛巾,你
不满意别洗!”他作势就要抢回去。
我把毛巾藏在身后,说道:“老板——”他一瞪我,我就只好改口了,“嗯,阿赫——我能为你干活
......”
“去去去,还想住下来了?我告诉你,我可没钱雇你——”他转念又一想,说道:“住下来也行,你要找
工作,然后交一半的房租——怎么样?”
我想想也是,就答应了。
走进他所谓的浴间,好窄——不过,能洗去哪怕是一点点身上的脏东西,我已经很庆幸了。可是当我花了
半柱香的时间四下寻找不到水和木桶时,这才又鼓起勇气问阿赫。
“水、水呢?”
“你——是智障啊?”他瞥了我一眼,把一个把手往右一撇,“这是热水。”
他再往左一撇:“这是冷水。知道了吧?”
我连连点头,这才又把他送出去。
“慢着慢着——让你这样洗你也是浪费水——来来来,这是洗头发的,这是洗身子的,擦了然后冲掉,就
会变干净了。对了!衣服——你就穿我的好了,但是以后要还我,我就只有两套换洗的衣服了......”
折腾了一番,我总算能沐浴了。脸上迎着热腾腾的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我总算摆脱了,摆脱
了——
5 午夜梦回
“你有完没完啊我知道你一个月都没洗了可你也得给我省着点用啊——要不房东明天就给我停水了!”阿
赫一直在外头敲门。
其实我何尝不想快点出来,可是这水哗哗地流是怎么都止不住啊,就当阿赫跳着脚嚷着“你能不能快点啊
,你爷爷我就要尿裤子啦”的时候,我冷静思考了一下,慢慢地把把手摆在了中间,水终于停住了。我缓
缓地呼了口气,然后急忙擦了几下身子,把衣服穿上,可是门却不知道怎么开了,这时阿赫已经耐不住冲
了进来。
“我忍不住了——”
阿赫看着我瞪大了眼睛,然后把我推了出去,“去去去!憋死我了!”
哦——我终于知道这门的玄机了,只要轻轻一转,门卡就会脱开——
“喂喂喂!你信不信我告你侵犯他人隐私——快把门关上!”阿赫回头看见我,脸一下红了,急忙对我大
叫。
我只好重新关上门。e
他的衣服有点宽,还带着点儿什么味道。这种衣服并不是系的——折腾了半天,我总算是穿戴整齐了。
阿赫坐在我对面看着我,最后他告诉我他的结论,我是一个中度智障儿。我看得出来他是嫌我笨,可我已
经很努力去了解这里的一切了。
我把那串玉链递给他当作谢礼,他却十分惊讶地看着我,最后说道:“你不仅智障,还是个小偷!”
我一下脸红透了,略显生气道:“这是答谢你的谢礼,你不要便罢,休得诬蔑我!”
他围着我转了几圈,说道:“咳,想不到你还挺有脾气——好,你就住下吧。这东西你也留下,我只要钱
,你赚钱换我房租就行了。”
他是不知道这串玉链的价——也罢,留着应急就是了。我把链子绕在手腕上,一抬头便看到他别过脸去。
过了一会,他对我说道:“床就一张,被子也就一张,这个时候晚上有点凉,上来吧,别说我虐待弱智儿
童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躺在了床的另一头。
“喂——你有没有洗脚的?”
我一骨碌坐了起来,相信我现在已经气得脸都发红了。
阿赫爬到我这一头,看着我说:“其实你——很白痴,但是怎么感觉你不笨哪?”
我翻过身去,没好气地说:“我本来就不是傻子。——欠你的我会还你。”
阿赫不说话了,他给我盖好被子,也躺了下来,然后说道:“把你带回来我就没想过要你回报......不管
你再傻再笨再奇怪,住进来了就是一家人。算了,什么事都明天再说。睡吧。”
说完阿赫轻轻哼起了歌,在那奇怪的歌声中我竟慢慢进入了梦乡......
你便是凌惜梅?......你可愿跟我一起走?
从今天起,你便是如玉......
如玉......过来。
......这景像极了你,眉如柳叶,眸似绿水......就把这起名作如玉居,你看如何?
喜欢吗?......不喜欢也罢,撤了吧。
......你真以为朕找你就只为了赏花?......
......别逼朕杀了他们!
——
“哈、哈......”我满头大汗地从梦中醒来,不住地喘着气。
“......你怎么了?”阿赫坐起身来扶住我,急切地问道。
“没事,只是噩梦罢了。”我推开他,走下床来。即使物是人非,窗外明月依旧......
“你晚上没睡好,就在这好好休息,我去卖包子了。啊,回来我给你剪头发。”
我低头一看,头发......剪掉头发就能剪掉我的过去吗,剪掉它们就能剪去过去的我吗,可那系着我所有
的牵挂......我下不了手。
6 梅花村
早晨的阳光把屋子里照得亮堂,我环顾四周,是该打扫一下了。就作为对阿赫的谢礼好了。
我将衣服洗干净,撕下一小块布条把头发扎在身后,然后一边整理房内的东西,一边仔细观察和琢摩。
待太阳更亮的时候,阿赫就回来了。他进门看到我的模样很是惊讶。
“你还给我打扫卫生来了......谢谢你啊。”阿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冲他笑笑,给他端了杯茶。
“你......该不会是个大少爷什么的离家出走吧?”他端着茶有点受宠若惊。
“我不过是个平民。”我轻轻吹开茶面上浮着的绿色叶子,小啐了口茶。
“......”他疑惑地盯住我,最后才说:“你简直不是和我一个世界里的人。”
我不太理解他的话,但我和他的确不一样。
“我给你剪头发。”他撩起我的头发,抚摸着。这把我吓了一跳,我急忙甩开了他的手。
“我想留着。”
“嘿!你还赶时髦了——算了,由你。”他摸摸鼻子,站起身来,看样子又要出去了。
“你去哪?”我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可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这种陌生得可怕的地方。
“靠卖包子都养不活我自己,还加你一个,我得再找几个工作。”
“我能自己养活自己。”我认真地看着他。
“那好,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走吧。”
※※※z※※y※※z※※z※※※
走在街上,我感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难道——我被认出来了吗?
“啧!你太引人注目了——耶?有个好地方可以去!”
阿赫拉着我东拐西拐终于站住了,不过我看得出来那个地方关门了。
“喂!开门啦!是我阿赫!”阿赫对着门就使劲敲,不一会儿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浓重的气味呛得我直咳嗽——有酒味,还夹杂着其它很多难闻的气味。
“哎!你还好吧?灵儿,怎么样,他不错吧?”阿赫和一个女人说道。
那女人浓妆艳抹,尤其是她手指间夹着的东西冒出的烟,让我难以呼吸。
“不过——他就是有点呆,没关系吧?”阿赫低声对她说道。
他不会是想把我给卖了吧。我拉了拉阿赫的衣服,就往门外走。阿赫立刻追了上来。
“哎——”
“我讨厌那种地方。”
“......那算了,你还是帮我卖包子和夜宵好了——而且,不看着你就不知道你会惹出什么事来。”他一
副拿我没办法的模样。
“现在时间还早,干脆到处转转好了。”阿赫他生怕我走丢似的拉住我的手,我想挣脱开,却一时挣不开

他问我:“你是不是没来过这个城市?”
我点了点头,这正是一个了解这个年代的大好机会。
“我们这有个很有名气的地方,带你去看看!”他拉着我跑在大街上,还不住地大笑,我很诧异他是如此
的大胆和奔放,这种大胆的举动让我不禁红了脸。
待我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一个我曾经熟悉的地方——那是梅花村!那几个烫金的大字虽
已不再是我熟悉的颜色,但是那字——仍牢牢刻在我的脑海里!我不顾阿赫的喊叫,匆匆穿过街道,立在
了那三个字的下边。我忍不住去抚摸那年岁已久却又被人们重新漆上朱红的门柱。可门的那边却已不再是
我熟悉的地方。
“哎——”阿赫拉住我的手。我回头看他,他却慌了起来。
“哎哎,你怎么哭了?别哭,那里不舒服啦?”
我抿了抿嘴唇,对他笑道:“这里是不是有梅花香?”
“......你怎么知道?”阿赫惊讶地问我,最后用袖子擦擦我的泪痕,说道:“你以后可别到处乱跑了,
要是被车给撞了怎么办?你乖乖听话我就带你去喝梅花香,啊?”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真把我当傻子了——“好。”
梅花香——那是家乡所酿的酒中绝品,其香可传九里,若隐若现,待你刚嗅到它的香气,转眼就漂到了别
处,一经你寻寻觅觅得到的时候,那酒的香气就越发清香摄人,入口香醇,而后唇齿留香,久久不去。
可是这里的梅花香不再是曾经的梅花香了。小啜了两口,我便放下了杯子。
“你怎么不喝了?”阿赫想必是看到我触景生情,才忍痛买了这酒吧。
“喝,不醉不归!”我向他敬了一杯,为他对我这个陌路人做的一切。
7 梅花烙
我手捏着那酒杯,想将那心思放在酒中,而思绪却不受管制四处飘荡。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阿赫用酒杯碰了碰我的杯子,发出一声脆响。
“——凌惜梅。凌空飞雪的凌,惜时的惜,梅花的梅。”我别开眼睛,落在杯身的几朵梅花上。
“......唔——这名字很配你,只是咋一听像是女孩子的名字。”阿赫猛灌了杯酒,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
上。
我也不恼,只是对他笑笑,道:“你呢?”
“程伊赫。”他愣愣地看着我,说道:“感觉你就像是从遥远的国度而来。”
“正是。我不属于这个国家——”这里的一切都如此陌生,让我心如悬空,忐忑不安。
“原来这样啊,没关系,有我呢。”他又给我倒了杯酒。
我转动着酒杯,看着杯里那双朦胧的眼睛,心里竟有点惆怅。阿赫看我这样,握住了我的手,我惊讶地抬
起头看他,他还是很温柔地看着我。我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把酒灌入肚中,而因久没进食,却如此喝
酒,肚子便开始作起怪来。
“你没事吧?”他扶着我不停地顺着我的背,还稍稍抚摸着我的肚子。
“还好——我自己能行。”我本以为这酒能让我忘却一切,可脑子可愈发清醒起来。
“那我们还是吃点东西吧,别忘了你很久都没吃过饭了。”他见我推开他,也并不勉强,就叫了些清淡的
食物上来了。
我默默地吃着,阿赫也不再说话,那点滴的记忆便慢慢开始渗透开来。
......
“我喜欢你这里——有点冰凉,光滑而有韧性,着实让人流连忘返......”那双宽大的手不住在我的腹部
留连。
“......”我微眯着眼,细细端详着面前这个无上主君。他的眼睛不像一般人,那朦胧得分不清界限的眼
珠子一看之下如同馄饨之世,着实吓人,可一旦笑起来,却又能将人吸进里去。
“如玉是觉得朕的手很粗糙?不喜欢吗?”他仔细抚摸着我的肌肤,手指慢慢爬了上来。
“......圣上的恩宠,如玉又怎会不喜欢?”我低低一笑,搂住他的脖子。
一路缠绵......我惊醒过来。
“你怎么又做噩梦了?”阿赫用手擦擦我额头上的汗。
“没、没什么。呼。”我仰起头来,想稍微放松一下。
他却一下托起我的头,把我吓了一跳。
“别动!”
“怎么了?”我用手掩住脖子。
他轻轻扳开我的手,手指轻轻碰触着那个熟悉的地方——我居然忘了。
“这里有朵梅花——”
“别看!”我重新掩住那朵梅花,这是——这不过是奴隶的印记!
“好好好、我不看就是。你别气我!”阿赫下床倒了杯水给我,说道:“喝点水,可能太久没喝水,才会
做噩梦。”
我接过水,倒觉得对不起他了,他不过是想关心我罢了——“谢谢。”
“我就在旁边,有事叫我就行。”他翻个身就睡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不禁叹了口气。不管在哪里,我多梦的习惯是改不了了。
8 街头
一大早阿赫人就不在了,我知道他去卖包子了。
我拽着手腕上的链子,心想若不自己想办法赚钱,就只能靠阿赫了——他帮我实在太多了。可我能做些什
么呢?
我草草把头发扎上,出门去了。
陌生的街道在我脚下,陌生的气息笼罩着我,陌生的人群向我张望。我忍耐着内心的不安,照着阿赫给我
讲述的理解这个新的世界。
我不敢进入那些高楼建筑,街边的小摊子让我感到亲切。我在一个水果摊上停住了。
“要桔子吗?新鲜的桔子!不甜不要钱!”
我掏出手里的钱递给他。他拿着称了一下,将一袋子桔子递给我。
“哪!”
“我要那袋。”我指了指他面前的一袋桔子。
“这已经称好了!给你!”那个贩子不愿意。他那点伎俩是摆明了当我傻瓜吗?
“给我钱,我不要了。”我站起身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那个小贩也站了起来,看似要与我理论一番。
我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最后他觉得有点无趣便坐了下去,却不肯把钱还我。想不到这样无赖的人还真不少
。我便随着他坐了下来。不一会来了主顾,小贩这开始浮夸他的桔子。
我把袋子里的烂桔子拿出来,递给他们,说道:“这种桔子的奇特之处就在于能一瞬间变烂。”
小贩面红耳赤,却在众人面前不敢作声。于是最后他给了我两袋桔子让我走人,我想他虽无赖,却不野蛮
,便打算放过他。
这时这一路上的小贩子都开始忙活起来了。难道是这里的地痞流氓来生事了吗?
我正想站起来,却发现脖颈一痛,伸手一摸。玉!我娘的玲珑玉!再一抬头,便发现一个人正向前逃窜。
我向追上去,可许多小贩都往一个方向走,磕磕碰碰反而让那人逃脱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眼前出现了一些衣着统一的人。小贩们都在躲他们——莫非他们就是这里的地痞流氓。
我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走远,才问一个老奶奶。
“他们是谁啊?”
“他们?是城管。”
“城管?是官吗?”
“不算,但也差不多,就是管理城市的建设、市容等等。”
“......”我寻思着,却还不太了解。
“小贩多了,这里就不太好管理,影响城市形象,而且小贩子很多都缺斤少两,不遵守市场法规......”
原来,有这样的办法能让商贩子行诚信经济,那难怪这里商业如此发达......
“这里的官兵如何?”我问道。
“官兵?呵呵,你这人有趣。就是警察吧,还好。官呢,那是贪多清少。不过不被抓到就好。我们这些平
民呢,能见着知些底细的也就不会让贪官好过。告他呗,有证据的话自然不能再逍遥法外了......”
又听着老奶奶唠唠叨叨地说了一会,我便起身离开了。
若当年能这样,我也就不会......我狠狠闭住眼睛,任滚烫的泪水在眼皮下滚动。
※※※z※※y※※z※※z※※※
在外晃荡了大半天,钱被小贩拿走了,玉也被抢走了,我只好两手空空地回到阿赫的住处。
“你到哪去了?真是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就要报警了?”阿赫一见到我,就扑上来抱住了我。我几番
挣扎都没能挣脱。
“我就是出去走了走。了解一下环境。”我说道。
“......我还以为你又要不见了呢。”他闷闷地说。我不明白,他这真的是对我说的吗。
“我想找份工作。”我对他说。
他眼睛闪烁了一下,笑得有点苦涩,很快却又被掩饰下去了,他说:“我给你找找看。”
“阿赫。”
“嗯?”
“我是不是长得像谁?”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眼底的惊讶逃脱不了我的眼。
“......我的妻子,走了。和别人跑了。”他转过身去仰起头深吸了口气,轻声说道。
“对不起!”我没想过他竟然已经有了妻子。
“没事。不过过眼云烟。”他轻松的口吻哪能掩盖那种心底的疼痛?这种痛楚只能靠时间去治疗,我便没
再安慰他。
9 再梦梅花烙
跟着阿赫一段时间了,发觉已经有了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勇气。这里的人民是自由的,有能享有的各种权利
和应履行的各项义务,这样的世界却不是我出生的地方。
第一次到影院看电影我是狼狈而逃。那里面逼真的人物让我诧异不已,但是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那里
面上演的正是闺房之事!其中猥亵的举动更是让我满面羞红。这,竟是窥视之举!看我狼狈而出,阿赫追
了上来。
“你怎么了?哦......我知道了,你是处男,对吧?行行行,我不和别人说就是了——”他把胳膊放到我
肩上,神秘地说道:“不过......你可得告诉我——那票你是从哪弄来的?”
“什么票?”
“......就是,就是一开始你给我的那张......”他比划着说道。
“那是别人施舍予我的,若让我知道是这东西,就不应该留下它!”我羞怒道。
“......咳,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略微尴尬地挠挠头。
“莫非你常看这种——可这不会被禁吗?”
“禁?怎么禁?焚书坑儒那套早不顶用了,何况这可是心理和生理需求啊——反正说了你也不懂。这个只
要成年了,谁不看哪?也只是十八禁——十八岁以下禁罢了,可你看谁又能管得着?甭被抓住就成!咳,
这种还算是轻的,你可没见识过更厉害的呢,改天再给你介绍......”他似乎正在捍卫他的“合法权益”
。这新鲜词儿也是他不住和我说的。
听着他絮絮叨叨,我不禁又想起那不堪的场面,直感觉脸上发烫。
“哎,你还脸红啥?啥时候哥哥我让你大开眼界......”他顿了顿,竟撩起我的长发:“你......脸红的
时候,那梅花就便成了红梅......”
我一惊,反射性地捂住脖颈,手指忍不住轻触那变得炙热的微微凹陷的梅花,可才刚稍稍碰触了丁点肌肤
,那熟悉的颤栗便传遍了我的全身。
“那什么......你最好把那梅花藏起来,要不看起来很是煽情哪......”阿赫笑着说道。
我使劲瞪了他一眼,便把领子竖了起来。
阿赫是个苦中作乐的人,生活的艰苦并不影响他对生活的追求。我们喜欢在游乐场里转悠着,看着那些个
希奇玩艺,最后还是阿赫看我目不转睛的羡慕着别人,才从口袋里倾倒出所有的钱币,我和他才能在云霄
中不断上下飞翔,那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周围人们不断地大叫,阿赫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我却感觉我
的灵魂回归了我原来的家乡......
“你还好吗?”我看到阿赫蹲在地上,看起来很不舒服。
“......你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呕——”阿赫忍不住吐了出来。
“原来你坐不了那‘过山车’啊,若早知如此,你可不必勉强陪我的。”我一边缓着他的背,一边拉着他
到边上的石凳子上坐。
“那怎么行?你在这里玩的时候是最开心的——要是以前我一定能让你更开心......”说着这话,阿赫却
又似想起了什么,声调略显伤感。
“什么以前——别再想那些了,不是还有现在和以后吗?”他是思及妻子镌带家产与人......
“我以前是个做生意的。”阿赫靠在花圃上,望着远方,那眼神缥缈不定。
“商人?”
“呵,说得好听点就是商人。潇儿......她肯定是以为我工作忙碌,其实是在外头找了女人吧......竟就
这样不吭一声,和他走了。我不在乎钱!可为什么......被人背叛是这么痛苦!”阿赫终于忍不住揽柱我
的肩膀,靠在了我的肩上。
背叛......背叛......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说道:“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他沉默一会,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在对我微笑了。
“我晚上可能不会回去了。我在酒吧找了份工作,要两点才能回去。记得把门锁好。”他走远了,又回过
头来看我,朝我摆手。
我看着他逐渐离去,心里又开始慢慢落寞。
......
“你知道朕为什么为你取名为如玉吗?”他细细抚摸着我的手指,他粗糙的手纹扎得我的手有点刺痛。
“......恕如玉愚钝。”
“第一次碰到你的手,竟是如玉般冰凉,故而......可未曾想原来如玉哪都如此冰凉——很是舒服。”他
用手揽住我的腰,手习惯性地放置于我的小腹。
“......”
“朕有礼物要送给如玉,如玉可有兴趣?”他轻轻扳起我的脸,审视着我的神情。
“如玉若是不要,可不是拂了圣上的面子?”我挣开他的手,别过头去。
“如玉果然不会撒谎——你看。”他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我的眼前。那是一只玉镯,很细,颇为精致,晶莹
剔透得让人不忍摔破。
我接了过来细细端详,却不小心让它滑了下去。他仍及时接住了玉镯。
“如玉不喜欢?”
“若如玉再如此不小心,可不就坏了圣上的宝物了吗?”我收回手来,握住自己的手腕。
他望着我微微地笑,趁我不留神,一把捉住我的脚腕,便想将玉镯硬套上去。我着实吓了一跳,可脚却已
缩不回来了,情急之下我便使劲将他踢下龙床——玉镯碎了,可这只是小事——
“如玉既然不喜欢这件礼物,罢了。”他举手击掌两声。刘公公便使着两个小太监抬着炉火进来了。
原来竟是要对我用刑了吗——我等了很久了。
“那另外一样礼物你会喜欢吧?”
我被他铐在了龙床之上,我歪着头看着他说道:“圣上,您......不觉用这地方着实让如玉受宠若惊吗?

“你们退下。”待刘公公他们退下,他便坐回了床上,他抚摸着我的背脊,手指慢慢爬上我的颈子。他低
低地说道:“那是如玉值得朕如此宠爱......”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演什么戏!要杀要刮便随了你,何必......
“如玉......”
“啊——”
10 打工
“啊——!”我动弹不得地让那种皮肤烧灼的痛苦落在我的颈侧......
最后我终于在晕厥中醒来。
那恐怖的痛楚又似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我气喘吁吁地用手捏住那朵梅花,它正释放着它的芳香,我却苦
楚非常——怎么又痛起来了?
在夜风的吹拂下,我终于平静下来。我走下床,将窗户关上,却听到了门开锁的声音,阿赫回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阿赫看到我光着脚站在窗前,不禁皱了皱眉,“又作噩梦了?”
“嗯。”
“好,等我洗漱一番再陪你睡。”阿赫把外衣扔在地上,就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那哗啦啦的水声,我躺在床上,困意一下便让我沉沉睡去。
阿赫一早做好早餐,等着我起床。
他对我说:“惜梅,昨晚我那朋友说了,有个咖啡馆正缺人,那里比较清静,环境也好,你在那里我也放
心。”
“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我待会带你去看看,若是合适,那今天你就可以开始工作了。日薪50,不包小费。”阿赫扔给我
一件衣服,那竟是一件新衣裳。
“小费?”
“若是客人喜欢你的服务,就会给你小费,你也别怕,只是端茶倒水,不是什么难事,你能应付得来。”
他朝我笑笑,帮我系上那所谓的领带。
原来只是端茶倒水,我稍稍松了口气。阿赫实在对我太好了,我从心底感激他。
“阿赫你不用卖包子?”
“包子?我就要改行了——若是有成就了,以后我们就不用住这里了。”他仔细用条水蓝的绳子扎好我的
长发,再把我的脸端正地看了好一番才说道:“好!可以出发了!”
“等等。”我把他稍嫌乱的刘海随手梳了梳,然后顺手把窗门都关上才和阿赫出了门。
“哎,又不是我去应聘,我用不着注意这点形象。”
“谢谢你。”
“哎——那你会不会以身相许啊?”阿赫嬉笑着招了辆的士,和我上了车。
“只怕你也不愿哪。”我也笑道。
他哈哈笑道:“只要是你愿意,我便从了你。从此不离不弃。”
我忍不住哧笑了一声,便感觉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我于是不再作声,扭头看向窗外不住流动的景
物,却不能忽视他的视线。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目的地,阿赫和我下了车。有一个人站在门前,似乎在等我们。
“就是他啊?”那个男子瞄了我一眼,笑了开来。
“嗯。”
“还挺像的吗。”
“胡说什么呢,进去吧。”阿赫过来叫我,我便和他一起跟着那人走进了那个店子。
店子很大,却给人很舒服、很清新的感觉,壁上的吊兰恰是我最最喜欢的地方。还有那悠扬的音乐——那
是钢琴?我很想走近去一探究竟,可这时阿赫走过来说让我到办公室去,我也就作罢了。
那个男人也在办公室里面,他对着一个人说了些什么就出去了,走时还对我笑笑。
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还喜欢这里吗?我是这里的老板——易秦。”他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可看上去还算不错。
“你好——我是凌惜梅。这里很典雅,我很喜欢。”
“那你今天就跟着他们先学习学习好了。如何?”
“谢谢!”
咖啡店里的工作不是很忙,闲时我便看了看菜单,那上面和我认识的字略有相似,可大部分都不是我所能
理解的。于是听听别人在咖啡馆里的谈论也成为我的兴趣之一,这同时也让我识得不少东西,包括这里的
文字。可最让我觉得神奇的是这里的笔墨——方便得让我爱不释手。于是,抄书亦成为我长见识、学习和
练习文字的最佳途径。仍然我最挂心的还是那架钢琴,那样美丽的音乐让我动容。每每曲终人散,我就不
禁走近去抚摸它,后来那个男人,也就是何篪,知道了后,便开始教我如何弹奏乐曲。那美丽的声音在指
尖流出,多么惬意舒坦,往往我都在乐中不能自已。这种时候何篪就会说,你很有天分,这点和那个女人
完全不同。日子一天一天在新鲜和惊喜中度过。
可最近几天我发觉不太对劲的是,总有人在盯着我,可当我转身却又没有发现任何人。
11 再见如玉
“这是我的房租费。”我高兴地把钱放到阿赫的手上。我终于能赚些钱了。
“好。”阿赫把钱接过,对我说道:“你最近是不是觉得有人在跟踪你?”
我一惊,他居然知道——
“你可能是惹上黑社会了——你有没有什么印象?”阿赫担心地看着我。
我使劲地回想,却一劳无获。
“我没有和人起过冲突。”我摇摇头。
“我们搬家。”他站起来,收拾东西。
“现在?搬到哪里?”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好地方。”他回头对我笑笑,吩咐我也开始收拾。
那天我和阿赫忙着搬家,也就没去咖啡店里工作。
※※※z※※y※※z※※z※※※
第二天,阿赫坚持要送我去咖啡店。
“我可以自己打的。”
“现在黑的太多了,我不放心,何况我还有事要找何篪。”他不容我抗拒便拉我上了他的车。以前我没想
过那车竟也值三百万之多。前不久他添置了手机,还给我配了一部,还买了车子——原来他竟真的成功了

坐在车上,我问他:“你在商场上顺利吗?”
“还算顺利——钱走了,却不可能把我的能力也带走。”他对我笑笑。
我玩弄着手里的手机,这玩意我是好久也弄不明白,千里相隔的人怎么也能听得到彼此的声音呢,还那么
真切?
“那——你为什么还要住那个简陋的房子?”我望着马路上立起的那不停闪烁着的红灯,有点恍惚。
“......那里——有我留恋的东西。”他望着我,眼神仿佛因为身上的西装而变得比以前成熟了。
我不明白那里他到底有何留恋,可他却在此时吻了我!他缓缓地侧过身来,用他那温温的唇试探着我。我
心里原本朦胧的意识一下清晰过来,可身体却无比僵硬。他的手抚上了我的脖子,那手的温柔让我颤抖,
唇也忍不住打起了颤。我看见他嘴角似有若无的微笑,接着他离开了我。
“我只是喜欢你,别怕。”他径自开着车,却哼起了小调。
我心里还在扑腾直跳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
“记得有事就按这个键,然后再按这个,告诉我。”阿赫和何篪离开前嘱咐我。
“好了,你又不是他爸。去去去!”何篪不耐烦地推开他,对我说:“今天我不在,你就替我弹钢琴,尽
情地弹。”
可我哪里当众弹过,便不答应,可是何篪执意要走,那重任自然还是落在我身上了。
“放松,这个一定难不倒你。”阿赫对我笑笑,便和何篪出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登上了钢琴台上。何篪说过我对节奏非常敏感,哪怕是一丁点的情感也能从我的
指尖中流溢而出。在钢琴前,我的情感是不受控制的,而我则是被钢琴的一切所控,仿佛布偶一般,喜怒
哀乐皆系于那琴声的高低轻重缓急,只要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琴键,我便被那排山倒海的情感所吞噬。
但在人前,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是必要的。
一曲终了,我站起身来,稍稍向顾客们鞠了鞠躬,便下台喝水。
“啪啪”的掌声开始响起,一个人向我走来。我想我是呆了。任何时候我都不曾如此惊诧和恐惧。
他给我递上一束花,附在我耳边说:“见到朕你又何必如此惊讶,我的如玉?”
他并没有死——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那刀还分明是涂了毒的——难道——可他又怎么能料到我们能逃脱皇
陵、再次相遇......
一切一切的疑问我是憋在口里,不能一吐为快。
“既然我们许久不见,何不聚聚?”他对我说道。
“......”我环顾了一周咖啡店,发现有不少是他的人。这时有个服务员进来看到这样的场面,便转回去
想告知老板,却被人扭住了胳膊。一时间不少顾客匆匆离开店内。
“就让如玉跟我一起走吧。”他微微欠身,让出一条路。
我思量了一番还是走了出去。
12 如玉居
几个彪悍的男子守在咖啡店门前,看到我出来便紧紧跟着,直到我和他来到一辆通体黑亮的车前。
他对我微微一笑,亲自伸手拉开了车门。
“如玉,请——”
什么时候他竟也学会了这套所谓绅士风度的做法。我坐进车里,他也跟上来坐在我的身边。
“你要带我上哪?”我丝毫不清楚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状况,心里免不了烦躁不安。
他依旧是笑:“恐怕如玉不记得如玉居了吧?”
那个地方——我又怎会不记得?小花便是在那......被我害惨了。更何况那便是我屈就于他的羞辱之所,
想忘也未必能忘吧。
“我重新为你修建了那如玉居,近日刚成,如今正可入住......”
“你......是如何离开皇陵的?”我打断他,问道。
“哈......你在意这个吗?那是因为一个无耻狂妄之徒妄想开棺取宝,却不想被我夺去了性命。”他意味
深长地看了看我,又道:“快到了,你定会惊讶那如玉居。”
话音刚落,我们的车驶进了一个百树繁茂之地。车没有停,一直开到一座树墙前,吱呀一声那树墙裂开了
,一眼便能望穿了那别有洞天的内部。
种种情绪一下涌入我的心里,厌恶得让我想逃——那个地方,太像了,就像是我曾经没有离去,只是一觉
醒来重入这华美之地。
“还记得吗?”他稍稍靠了过来,轻轻地拥住我。
我没有说话,只怕这是太过惊诧所致。他又径自说道:“这里一切都还没变,不过——是少了那朵小花。

我猛然望着他,他眼睛里那点点的残忍让我又忆起那日......
“公子,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我们走吧,我们定不能......”小花一直是我的贴身女仆,她还小,却
为了我亦踏入这混沌的宫内。我本不想连累她,可她却执意跟着我,无论她如何劝说,我的复仇之心仍坚
不可摧。
“这儿不是你这个女孩儿能应付得来的地方——你若不走,也离我远一点,也免得受到牵连。”我扭过头
去不再理会她。为她找了份烧饭的活计就是避免和我太近,她怎可不明白我的用意呢。
可小花无论我是如何无视她,却在宫中抽得空时,为我端茶倒水。可那日刘公公终于把那牌子交于我手中
,我本以为能了却我的心愿了,却未曾想小花竟是个变数——她代替我入帐了!这坏了我的事我不在乎,
可这样的一位女子能为我做出这样的牺牲,为什么——她如此不珍惜自己?
当我看到小花踉跄而出,她勉强笑着对我说,公子,他已入睡,您快快——
我搂着她颤抖的肩膀,那泪水却只能往心里流。这样单纯的她,是绝不会料到圣上的精明。
“小花,若能了了此事,我便娶你为妻。”吻着她的发鬓,我心里明白自己很可能再出宫墙,但到底我只
能给小花予希望,也许这是小花的生存下去的唯一的力量。
“......”小花强忍泪水,轻轻把我送入了那如玉居......
坐在床前,看着那床上的人,我只能宽衣躺下,假寐。想圣上可不是傻子,尽管不点烛腊灯火,但后宫佳
丽三千,他又岂会男女不分。若轻举妄动,只怕小花也难逃一劫吧。我捏着一根竹针的手慢慢的泌出了汗

床上的人慢慢翻过身来,那只大手轻轻抚了上来,却一下没了动静,这已将我吓得冷汗直冒。
他......到底是睡是醒?
......
“如玉这是想什么如此入神呢?”他摒退手下,牵我来到亭子里。
“我在想——你是如何得到这一切的。”我抬起头来看他。他的眼睛里仍旧看不出什么。
“一个需要别人保护自己女儿的人,将他的所有给了我。”他掏出了一支烟,狠狠将打火机打开,把烟点
上。一下那烟把我呛得眼泪直流。他瞄瞄我,立即把烟掐灭。他用拇指擦去我眼角的泪,一时间我竟感觉
到了他的温柔。
我们就这样在亭子里一直盯着那碧绿的池水坐了很久,直到晚霞慢慢笼罩这个梦幻般的如玉居,他才站起
身来,说道:“走吧,你定是吃不习惯这里的饭菜吧,我为你准备了一些你喜欢吃的几道小菜。”
霸气仿佛被他藏起来了,不着痕迹的温柔和淡然,让我不知所措。
13 往事幕幕重现
进食期间我未见过任何一个他的手下,因而一顿饭下来倒也吃得不少。
“久别不见,入玉可曾忆起朕来?”用完膳,他便送过来一块草绿色的方巾。
“......”这时候难道他是想让我称他为圣上吗?我稍稍瞄了他一眼,他眼睛尽是捉狭。
他见我不理会他,便起身向我走来,在我耳边低低说道:“又可曾想起......”
“哼......”我耳根不禁开始发热,我道:“如玉倒不曾听过圣上的粗痞之言。”
“在此朕不过是一介平民,虽非天子,却仍能掌控部分人的生命......”他轻轻用拇指压按我颈侧的那朵
梅花,这让我很难堪,我急忙扭过头去瞪着他。
“此乃法制治国,又哪能容你胡来!”
“哼,网也有个尽头,话说法海无边——可总有漏网之鱼,那便是我们。更何况,官宦怎可能插手江湖之
事?”他仿佛在笑我无知,用手托住了我的脸。
“今日已不比当初,我亦不再是如玉,只怕你已不能奈何我了!”我暗暗捏住袖口里的竹针。近日里被人
盯梢我便料到会出事,因而备了不少竹针随身携带,只为能及时防身。却不想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如玉如今却还记得‘了无痕’,这是要再次致朕于死地吗?”他盯着我,轻轻抽出我手里的竹针

“那不过是你自找的!”
“当初朕以为,你还不至于要杀朕——你不过是使使性子罢了,却不想那匕首是涂了剧毒!”他捏住我的
手一下箍得我生痛无比。
“哦......既然圣上已洞察一切,那怎的不把我捉拿归案,还假装陪了性命?把我这图谋不轨的刺客给五
马分尸,不得好死?”想起他毫不犹豫地拾起准备已久的匕首,刺入胸膛,我当初还真有那么点内疚和震
惊,如今算是明了了圣上的英明神武了。
“呵......”他只苦笑一声,便站起身来。
我看着他的背影,却是别样情绪涌上心头。
“如玉......你可曾记得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
那是我蓄谋已久的偶遇。
传闻圣上喜梅,我便将名改作凌惜梅,居住在梅花村长达6年之久,苦学梅花佳酿,琴棋书画——只为能
让这万遵之躯驻足而立。而终于等到那赏梅之际,圣上移驾梅花村。那便成了我的事了。
圣上受万人拥戴,这让我心底如针入刺,于是费尽心机让圣上听闻了我的梅花弄——正是圣上将跪拜于地
的我扶起......
本以为圣上会当夜传召我,可硬是在回宫了半月也未见其踪影。等传召接驾的时候,最终却是小花给我顶
的罪——
“那日你便掳去了我的心......”他转过身来热切地看着我:“可我仍然——不敢相信,那样的你接近我
却是那样的图谋不轨!”
“......”我低着头,静静地倾听着他对我的控诉。
“朕不断给你机会——希望你能回头,可你那匕首是在朕的床下足足放了一季之久!”
......我也许真的已经忘了——我为什么又会想起拿出那把匕首?是你——!皆因你昏庸无能——!
“那是因为——”我急欲辩解。
“朕还给了你机会,阻止朕——可你已经用眼神将朕杀死!”他用手捏住眉间,试图让情绪稳定下来。
“......圣上,你可知道如玉为何接近你?”我强忍住全身血脉的急速流动带来的冲动,狠狠地盯着他。
他不说话了,我想他定是知道的,可他却在指责我的不是——我又何尝没有给你机会?
14 寨子
......
鸟语花香,山涧流水生烟,那时我正是单纯无邪的年纪,时常奔跑于山沟谷底之间。
“爹爹!爹爹——!”我一听闻那寨门放下的声音,忙挣开娘的怀抱,奔出门外张望。
爹爹高头大马的朝我走过来,一捞便把我抱上了马背。
“凌儿可有听娘的话?”爹爹的胡子我不喜欢,老扎得我脸疼,我便用手推开他的脸,可爹爹还是喜欢用
脸蹭我,蹭得我呀呀直叫。
“爹爹多日不回,娘是把爹想疯了,可哪还有空管我呢——”我不满地捂住脸。
“呵呵,蝶儿,可是这样?”爹爹看着娘的眼神是那么温柔,娘也不禁红起脸来,只说道:“哪听得凌儿
胡说呢,也别再站这儿了,里屋歇去吧。”
爹爹一听便翻身下马,带得我只听见衣裳哗啦哗啦的声音,便落地了。
“爹爹!凌儿还要!”玩心大起的我硬是要爹爹把我高高举起,再呼地落下。
“好好好!”爹爹就一路陪着我和娘走入寨里。这时身后的叔叔伯伯都下了马,纷纷叫嚷起来。
“我们回来了!”
“今天收获不少呢。”婶婶们也出寨子口来迎接他们的丈夫和儿子们。一时间是热闹非凡。
可晚饭过后爹爹却一反常态把所有的人都召集了起来。
“这一次收获虽大,可有点蹊跷——我料想我们这次是惹了麻烦了,若能险险避过还好,可若别人不放,
我们就完了。”说着,爹爹看了看在座的几个叔叔,他们都低下了头。
从那次会后,爹爹和叔叔伯伯们就很少出寨了,只是一起在商量什么,偶尔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也是慌慌
张张的。最后爹爹嘱咐我们娘俩说,若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保全我的性命,梅花村会有人照应我们的。
爹爹为了不让女眷们惊惶失措,便说那不过是一时的逃难,让叔叔伯伯们带着他们奔向四方,暂避风头。
可我爹爹却在私下里对我娘说,若不是他平日里放纵小叔子们,也不至于闯下着大祸,只是不知此事过后
大家是否还能再聚。
小小的我看着当时的爹爹,竟不知道分担他的烦忧,直吵着要爹爹教我武功。而爹爹只是宠溺地笑笑,摸
摸我的头说:“凌儿,若爹爹不在身边,自有梅花村的小姨教你。”
“那我要去!我现在就要去!”我使劲拉着爹爹。
“娘会带你去的。”爹爹将我一把抱了起来,紧得让我透不过气来。
“你不跟我们走?”娘一下泪水都流出来了,她咬着唇想忍却无济于事。
爹爹叹了口气,对娘说道:“这事我有责任。我要留下来。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爹爹就这样抱着我和娘说了一夜的话,而叔叔们全带着女眷们连夜离开了寨子。
“你们走吧。”爹爹坐在大堂里,那表情是我见过最有威严的。但是威严的背后却是和我们娘俩一样的离
愁。
“爹爹,我不学武功了——我不要走!”我爬上爹爹的膝盖,抱住爹爹开始大哭。
“蝶儿。”爹爹不再像那个慈爱的爹爹,他命令娘把我拉走,我就这样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笔直坐在大堂里
的爹爹离开了那苍凉的山寨。
赶路是辛苦的,娘却表现得镇定自若,带着我连连赶路,我也不吭一声,尽管脚上已布满血泡。一路上我
好奇地看着那些爹爹从没带回来给我的东西,然后便看到了那黄榜告示上威风凛凛的爹爹和叔叔们。娘拉
着我走出人群,神色更为严肃。
终于在三天后,我和娘来到了梅花村。梅花村再美,也比不过我们一直居住的寨子。
“娘——我想爹爹了——”我思念爹爹的心情娘是理解的,娘一把抱住我,我能感受她微微在发颤。
娘哽咽着对我说:“凌儿,娘这就去找回爹爹!娘若是不回来了——你就要好好学艺,在这梅花村好好活
下去!”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知道娘这是终于要把爹爹带回来了,心里禁不住开心起来。
可是我无论是靠着门口望还是站在村外等,娘一直都没有带着爹爹回来。小姨总劝我说,会回来的,会回
来的,可终有一日她却神色悲切地抱着我落泪。那时我模模糊糊以为我爹是抢了别人的钱财,被官府捉去
了,娘为了救爹爹,不会再回来了。可长了两岁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爹爹被捉是因为官银失盗——官银失
盗是一个山寨的寨主谋划的,那正是我爹。那分明是嫁获,爹爹是绝不可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不可
能与官府作对。娘在城里想为爹爹翻供,虽面临多处疑点,可那官官相护却让娘知晓那定是官宦中有人掳
去了官银,却因其身居高位而使我爹的案子沉压案底。娘一个弱女子独自奔波在官邸牢狱之间,无权无势
,一直无功离去,怎知最后竟连爹爹的一面也见不上了。小姨劝娘歇停一阵,可娘不听——最后娘是再也
没能和小姨联系得上。小姨虽然不说,可我已经意识到娘是凶多吉少。
我瞒着小姨假借入市而奔回官衙打听,却不想爹爹早已被人谋害于狱中,这不正是杀人灭口吗——却说什
么畏罪自杀!娘想必也是被灭了口吧——此仇我怎能不报!
我跟着小姨学习武艺,只字不提为父母报仇的念头,一心想为爹爹洗冤昭雪,可忙碌了八年——十年的冤
情仍不得以见日月,我一腔仇恨无法宣泄,正恰恰坚定了我拭君的念头,若不是上有昏君,又哪能袒护那
些狗官的为非作歹!
于是我在梅花村中避难也寻求到了生存的目标,那便是拭君!
15 玲珑玉
“......圣上,你又可知如玉为何要接近于你?”
他看着我不说话,但是那神情分明说明他知道,这算是把我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我冷哼了一声,便想开门离去,才刚打开门,就被门外的手下拦住了。
“没有老大的允许,你不准离开这间房子。”
“......”我愤怒地回头看着他。
“我为你备了温泉——以前你很喜欢泡温泉的。”他向我走来。
“你们离开这里,不得靠近,明天我会传你们。”
“是,老大!”z
看着他们离开,我又不禁怒从心生。
“想不到还是有人能供圣上您差遣呢。”我走在他的前面,随意乱逛。不想他却突然从后面搂住我,一只
手撩起我的头发,亲吻起我的脖颈来。
“如玉......如玉......”
“你疯了吗!放开我!”我已经不再是当初任人摆布的布偶了,报仇也不再需要那样屈辱的方式。
“啪”的一声,我的五指山便慢慢显现在他的脸上。
他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不过又慢慢笑了起来。
“你果真是疯了吗?”
“想不到如玉还真有朕没见过的另一面啊——如此辛辣!”他抚着脸颊看着我。
“你当真想让我告诉你——你以前所见的如玉不过是假的!”我愤愤地对他说道。
我和他四目相对,他却如潭温水,任我如狂风般在水上肆虐,直至慢慢平静。
当我平静下来,他却重新抱紧我,道:“过去便只是过去。朕就算是平民,也绝不会让你逃掉!”
“......对了——你不是说——你有妻子了吗?”我轻轻拉开了他的手臂。
他愣了愣,笑道:“她么?不过是挂名的妻子。——如玉是吃醋了吗?”
“如玉从不知圣上喜欢玩笑——”我没再理睬他,径自穿过长廊。
可还没穿过长廊,便被他擒住了两手。
“恐怕如玉是忘了,这里朕做主吧?”他将我抵在柱子上,从身后紧紧压制住我,他的侧脸贴着我的脸颊
。这让我禁不住颤抖起来——
“想不到连圣上也会做这种偷袭的小人行径!”
“哼哼,那是因为如玉喜欢猫捉老鼠啊。”他微微笑着,那气息又再一次笼罩了我,仿佛我又回到那个令
人难堪的如玉宫中。
......
“......”我睁大眼睛,望着帐上那摇摇欲坠的青玉石,这又让我想起了我娘。
“你可想要这个?”一块熟悉的玉石呈现在我眼前,我立即坐了起来,可身上却疼痛无比,直让我呲牙咧
嘴。
“想要说一声便好,别太激动了。”他轻轻搂住了我。
我一把抢回那玉石,盯着他问道:“你这是从何处得来?”
“一个肖小夺了我如玉的宝贝,我又怎能饶他——这玉石想必如玉是念了很久吧。”
我深深望进他的眼睛里,却意外地从他眼里看到宠爱和温柔。
“指不定那是你的手下呢。”我抚摸着那冰凉的玉石,心里却不住忐忑。
“本来是——后来便不是了。”y
他从我手里拉出那玉石,把绳子绕在我的颈上,仔细地扣好,然后让我枕在他的手臂上。
就这样,我和他再无话了,只是静静躺着,直至天明。
16 扼杀
我迷迷糊糊听到门外那清脆的鸟叫声,这才翻了个身。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便急急起身,可疼痛是从背
脊一直穿至头顶,我只能缓了缓,才慢慢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看着那类似过往的一切,熟悉的气息扑面
而至,意识一时之间都开始模糊不清了。
我使劲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振作起来。他这不过是用外物来蛊惑我罢了——我又怎能因为这放弃了我多年
的仇恨?爹娘的仇一日未报,我身为人子又如何吃得下、睡得稳?
返回到房内,我却发现他给我准备的衣裳居然和原来一模一样!他这是回皇陵取的吗?——不可能,他是
跟着我出去的吗?......
我穿上里衣,轻轻拧开门,便看到门外许多他的手下。突然我想起阿赫给我的手机,我立即在房间里到处
乱翻起来。没有——他肯定已经收去了——
“你在找这个吗?”他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站在我的身后。
“把它给我!”
“......是那个人给你的吧——”他拎着那手机晃啊晃,似要将它摔碎。
“那你管不着!”我伸手去夺。
他一把掏出了一个东西——那就是枪。它的威力我在电视上目睹过,我瞬间呆了呆,他便直接用枪把那手
机击得粉碎,那震耳欲聋的声响直把我的心震得微微发颤。
“有了它,你就会走掉。”他吹吹枪口,把枪放下。
这下我真的被软禁了——
“你一定饿了吧,你最喜爱吃那葱花粥的。你不想尝尝吗?”
他看见我一动不动,便又说道:“你不用担心那程伊赫,只要你不再......那我便不伤他。”
“卑鄙!”我恨恨地看着他,说道:“你真想就这样囚禁我一辈子?”
“不——自由是如玉想要的,若得不到,恐怕会恨我。”他把枪放进口袋里。
“那你到底有何打算!”他这是耍我吗?
“你可以工作,但是要回到我这里来——朕不想看到你和那个人如此亲密,竟还同床共枕!”
我这一听,方才觉悟过来。那夜他定是到了我房里——
“未曾想圣上却也是个偷窥小辈!”
他未作任何狡辩,给我递了一套衣裳,说道:“这你穿上,记得,傍晚我会让人去接你。”
这我是求之不得,便穿上那衣裳,用了餐后,坐上他的车,回到了咖啡店。
咖啡店里人少了不少,本该在弹琴的何篪也不知哪去了,只是在我刚进店门的时候,一个服务员便跑回了
内间,接着阿赫和何篪都出来了。
“你没事吧?”阿赫看着我身后的他,疑惑地问我。
我点点头,他则在身后扳回我的肩膀,让我面对着他,轻轻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说道:“如玉,我
有事先走,我回来接你的。”
他走的时候看了看阿赫,阿赫的脸色都微微发青了。
“他......你认识他?”阿赫问我。
“嗯。”我有一种感觉,我和阿赫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和他的关系一下子感觉疏远了很多。
“他是个黑社会!他是不是威胁你?”阿赫着急地抓住我的肩膀追问我。
“......没有,真的。我们认识了很久很久——他很了解我。”我轻轻拉开他的手,径自回到了那架钢琴
边上。
我轻轻弹起了家乡的歌,那是欢快而无忧无虑的流水的声音,那声音轻轻敲打着我的心,那久违的熟悉的
喜悦和温馨直直流进我干涸的心。可慢慢的,那流水涌出的是鲜血!那鲜红的激流让我不禁绷直了身体,
复仇的急切心情和激愤强烈地冲出我的身体,在指尖迸发!然而我处心积虑,却落得那样受人摆布的下场
——难道世间就真的没有公平吗!......
我气喘吁吁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站了起来。
阿赫就定定地看着我,我对他说道:“我......要搬走了。”
“......因为他来了?”b
他看到我没有否认,终于离开了。
阿赫对我的感情我不是没有感觉,可是他的出现让我的情感强烈得几乎忘却了阿赫——那样微弱的火光就
这样被吹灭了。
再在咖啡店里呆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阿赫是个好人,没有我他也可以依然生活得痛快——我们不过才认
识了一月余。
“你不想在那里工作了?”他拉住我的手细细抚摸。我受不住把手抽了回来。
“......”有你在我又怎能畅快地生活?
“那我高薪聘请你——这里的花园需要你的照料。”他的头发也没有剪短,却不喜欢像我一样束起来。
“我还以为你要包二奶呢。”我不禁嗤笑了一声。
“......你觉得从前我们生活得如何?”他沉默了一阵,突然问道。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然不理会他。
“若我们能回去,你可能原谅我?”
我刷地站了起来,说道:“原谅你?既然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你还如何能让我原谅你!”
“呼——”他呼了一口气,又说道:“那是皇后的——”
“可你是圣上!你就不能奈何她?就这么怕刘丞相的势力颠覆你?那你还配做什么王!”
他等我的怒气稍稍降了一点,方又说道:“你不明白朝野种种的斗争,那是会牵连很大,若不相衡,甚至
是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我爹我娘我叔叔婶婶们就不是无辜的吗,谁有权利定他们的生死!”
“......”他不再说话,望着我的眼神却透露出那么点悲伤,仿佛我是冤了他似的。
我狠狠地甩上门,离开了如玉居。
17 论剑
这个如玉居真的很偏僻,我独自走在路上,树林葱葱郁郁,随风吹动发出的沙沙声仿佛正在抚慰我的心,
我禁不住提起一口气,冲上那树顶叶梢。
经过好一番翻飞,我才缓缓落下。
“如玉可想与朕比试一番?”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看着他拿出两把剑光闪闪的利器,心里不禁一动,便道:“求之不得!”
他将那剑抛于我,我腾空接住,便立即向他袭去。他倒也不含糊,连连接住我凌厉的攻势,且忽而向我露
几招绝的,险些让我招架不住,这样你来我去,我倒是泄愤不少。
“你不应放水!那样杀了我便是!”我将剑丢回给他。
“杀你不正是杀了朕自己吗?如玉你为何还不明白?”他深深地看着我,那眼神让我不住逃避。
“我明白的是我对你的恨!”当我曾经还迷失在你的甜言蜜语中时,你为什么还让我知道叔叔们被官府追
杀不绝?在仇家手下忍辱偷生——我怎对得起我爹和我娘?
我一挥手向他发出我手下所有的竹针。他却象是没有防备般,一下被射中了。我急忙上去查看,不想被他
一把抱住了身子。
“如玉当真如此在意朕?”他微微笑道。
我刷地脸有点微窘,本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的肩上慢慢溢出了血——我的竹针可迅速没入体内,麻痹神经,
而后才会慢慢见血。
“你为何不避开?”我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肩头,他的身体便微微颤抖。
“那如玉又为何把针错开呢?”g
我直直地看着他,再看看他颈上那微微跳动的经脉,只破了层皮——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我暗暗使劲将那竹针逼出,待我抽出那竹针,我和他已满头汗水。
“那针没喂毒真是可惜了。”他感叹道。
“下次便会如你所愿!”我正欲起身,却被他一把扯过,最后我和他双双翻滚在那满地的落花当中。我不
曾想自己是个念旧的人,他那样熟悉的唇就这样轻轻的贴在我的唇上,却难以制止地让我想起那无数的风
雨之夜。
“......如玉可知古时王会自称孤家寡人?”
他躺在我身边的坪地上看着我,他隐隐透露出来的寂寞让我心里微微发酸,在我意识到之前我已紧紧地拥
住了他。我望进他那朦胧的眼珠子里,一时之间有点恍惚,时光好似急速倒退,我和他就在那如玉居外的
坪地之上,赏着那纷纷落花,嗅着那轻轻香气,若无旁人,也再无那世间纷争。就是那时,我迷失了自己
的心。
是夜,我暂且放下了满腔的仇恨于他紧紧相拥。梦中我仔细思索着,他或许本没有错,可放纵贼人肆虐便
成了他的错了。就此,若能重来我便再予他机会,可时光又怎会倒流呢?
模糊之中,我感到身上发凉,便醒了过来。
“......如玉?”他感到我的动静,便搂紧了我,问道:“这地方是凉了些,明日我让他们装上空调便是
。”
“那倒不用。”我拉紧了薄被,便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又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笼罩着我。
我在院子里随意转着,看了看那秋风袭过的花草,尽管花了不少心思,仍略显憔悴。我突然拔起手中的剑
,奔向那花丛草间,剑下花落纷飞。
“好!”他鼓起了掌,随即从我身后出来。
“这地方却不比当时,那可是四季常春的好地方。”
“嗯。”我赞同地对他笑笑,便放下了手中的剑。
他仿若松了口气般,正想对我说些什么,一段乐声响起。他掏出手机,然后看了看我,便挂断了。
“我有事出去一下。”
“请便。”我径自走进花园中,那花园很大,假石山上有条小径,在流水泄泉之间,伴着郁青的草叶。我
踏上那小径,不一会便到了顶峰。这虽不是什么泰石衡峰,却给了我些许居高临下的惬意。正当我想往回
走的时候,一个女人盯住了我。她正站在他的身边。想必是他的妻子吧。
我走回如玉居,却发现来了不速之客。
“这是我的妻子,睢妮儿。”他很大方地向我介绍他的妻子。她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可惜却少了那么
点灵气,相比之下小花便更显清灵动人。她的眼睛里散发着嫉妒、震惊和憎恨的气息。
我和她都没有说话,他又说道:“他是我的好友。”
我们几乎什么都没有谈便匆匆结束了这个会面。我不觉得有任何尴尬,我们都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却睁着眼睛说瞎话!隐约中我觉得不痛快。
血染
18 血染
“你要上哪去?”他拉住我问道。
“我想到市里头转转。你就忙你的好了。”我将头发束起来,对他说道:“我在这里待厌了,给我一套衣
服。”
“我陪你去就是。”
“你去了扫兴。”
他一听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是要去会他?”
“你说是便是。”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让手下拿了套衣服给我。我换下那长长的衣裳,觉得身子轻了不少,顿时心情也愉悦
起来。我没理会他,径直走出如玉居,果然已有人在待命了。
“带他出城去。”他说道。
“是!”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听到要出城似乎也挺高兴。
于是我们出发了。我从后车镜看着他,他一脸镇静,想必是派了人来跟着我吧。也罢,就让我瞧瞧他的本
事。
“这里下车。”
司机一听,乖乖地停下了车,我一下把车门打开,转进了人群里。
“哎?等等我!”那小伙子跟着我在人群中穿梭。可他并不是我要摆脱的对象。
终于到了人少的地方了——可是有两个人没有被我摆脱掉。我假装累了,靠在墙壁上坐下来,微微喘着气
。一个人果然靠了过来。
可我没有料到,他竟然带着枪!他的杀气并不重,看来不过是被人雇用罢了。是他的枪快还是我的针快呢

“看什么看,我没钱。”我对那人说道。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口袋里。
“......”他并没有搭腔,依然向我走来。
我只好沉住气,一找对时机我便出手。我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破罐子——就是它了。
等那人离我不过八步远的时候,他开口了:“抬起头来。”
我正欲出手,咻的一声那人胸部喷出血来,倒下了。我一看,他就站在那人的身后。
——他居然不相信我的能力?
“快,我们离开这里!”他拉起我来,三两步便离开了血染之地。
“——以后不要出来了,很危险。”他对我说。
“让我躲在那三寸之地,我也活不久了!”我气息未平地否定道。
“那我以后让人跟着你。”他最后妥协道。
“就算多几个人恐怕也无济于事吧。”我不喜欢成天被人盯梢。
正争辩着,有人来报说:“老大,大姐来了,大姐说——”
“让她进来。”他一下皱起了眉头。
“就是她么?”
他对我点了点头。
睢妮儿进来了,她的眼光不断杀向我,恨不得把我除之而后快。
“你这么久都不回家了,还当我是你妻子吗?”她开门见山地说。
“我忙着。”
“你忙着?忙着养这小白脸吧?”她一甩手,把枪甩了出来。她对他说道:“我告诉你,我老爸是因为你
是我丈夫才把家业给了你,要是你在外头搞三搞四,别的不说,你连命都别想保住!惹火了我,任何人都
别想在这里呆下去!”
一时间我有些震惊于这个女人的气势。正当我们一不留神,她把枪直接对准了我。
“没有了你,他就是我的了。”她冷笑地看着我,一下扣动了扳机。
这时他勾起桌上的水果刀直直刺进了她的身体,我却避闪不过那急速的冲击,只一下,身体震动非常,然
后就能感觉血在不住往外流,慢慢地剧痛也开始清晰地袭向我的神经。
“啊——”我忍不住低声叫了起来。
他一把推倒她,把我抱起来,踢开门,叫道:“叫医生来!”
......
“他一直血流不止——这是很奇怪,我们查看了他的凝血功能,居然没有凝血能力......”
是谁在我耳边说话......
“他真的不行了——我们真的尽力了,——啊!”
“嘭!”
是血腥味,我一定流了很多的血。我快要死去了吧......好似爹爹和娘在叫唤我呢,凌儿在这儿呢......
死亡是痛苦的,又是逐渐远离痛苦的方式。我就快要脱离痛苦的时候,一针刺痛把我游离的思绪强拉了回
来。
“你一定要醒过来!朕不准你死的——你醒过来!......”刺痛不断地加剧,我眼皮禁不住跳动了起来。
“我要回家......”朦胧之中我好像看到那张可恨的脸。
19 归如去
“别睡!......就快了,我们这就回家!......快醒醒!......”有人在耳边断断续续地说话,我的身体
很痛,脸也很痛——我爹娘都不曾打过我的,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
“娘!我要跟爹去!你的话最受用的了——快嘛!”
“啊呀,爹爹是去市里,很快便回,别要为难爹爹了。”娘抱住我,不让我跟着爹爹走。
“可是爹爹每次都是带那些个小玩意给我——我要出去看看,我要去闯荡江湖!我要像爹爹一样,当个寨
主!让我去让我去让我去嘛——!”我使劲拉着娘的衣袖叫嚷道。
“哎——”娘断是拦不住我的,只能看着爹爹。
“凌儿乖,爹爹这次便去找寻那江湖第一人给你做师父,你看可好?”爹爹摸摸我的脑袋道。
“嗯?那我要去拜师!”我急忙拉住爹爹的裤腿往上爬。
“凌儿小心啊!”z
“诶哟!疼死我了——呜——”我一个不小心,拉不住爹爹的衣物,从马上摔了下来,脑袋疼得厉害,一
时间忍不住便大声哭了起来。
——好疼,好疼,好疼啊——
“如玉可有知觉?如玉?”
我感觉得到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了我的脸,我不禁用手握住它,将脸紧紧地偎依着它。
“如玉?”很熟悉的声音——
啊——?我一下坐了起来。这是哪里?
皇宫?他——没死吗?
“你怎么还没死?”我一把想从床气抽出那把匕首刺向他,可床下却没有!
“如玉?”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自知事情败露,一掀被角,跳下床来,可脚还没到地面,却整个人栽了下去。他上来一把抱住我,我急
欲挣脱,他却死活不放手,还叫道:“传太医!”
“这——恕微臣直言,如玉公子身受莫名创伤,本受些许伤寒,恐怕三两个月的修养是少不得的,今日恐
怕是不能——”太医给我查看了伤势后对他说道。
“我不是和你说这个!.....朕是说,他的脑袋里可有什么不妥?”
他竟然说“我”?——真是稀罕了!就算是脑袋有不妥,也只怕是他脑袋有不妥吧。
果然,太医惊恐地看了看他,便又过来查看我。
“微臣以为他并无不妥啊......”
“退下!”
“是!微臣告退!”太医寒颤颤地退下了。
等他们都下去了,他才坐回床边。
“你知道我要杀你,居然还不将我赐死?”我戒备地盯着他。
“我早就知道你会杀我——可你没有成功,你忘了吗?”他异常温柔地抱住我,我一个凛冽推开了他。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你难道还恨我?”他的唇显得有点苍白。
“你这是明知故问!啊!”我一时气急,却感到肩上疼痛无比,忙咬紧牙关忍着。
“如玉!”他上前强行拉开我的衣衫,只见我的伤口又流出了不少血。
“这定是你伤的我吧,何必惺惺作态!”我只记得我本想将那匕首淘出来,却不想被他识破了——之后,
之后怎么样我便如何都记不起来了——想必是被他打晕了吧。
一想到他又要如何折磨我,我便忍不住全身发凉。我的手下意识地爬上颈上的那朵梅花。
“如玉,这并不是朕——”y
我不想听他狡辩——这个杀人凶手!激动中我又慢慢落入了那无边痛苦的梦境之中。
如玉——别逼朕杀了他们!
狼山寨的漏网之鱼被周知府给擒拿归案了——就等秋后问斩了。
其情节严重让人不齿!他们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为害多年。现在该地方官员多方支持之下,已如数归案!
请圣上定夺!
斩!
......
20 阴谋
伤势慢慢好起来了,我却仍旧被软禁在如玉居,而他时不时便来查看我。我不是没有杀他的念头,可好似
我所有的套路全被他一早识破,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料到我不会逃走,便只多派了几个侍卫来限制
我的行动。
“如玉,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他未让人通传便径自走了进来。
“待伤势一好,我便杀了你!”我怒视着他,他却低低笑了起来。
“待你伤势一好,我便陪你练剑,如何?”
“那你可得小心你的性命了!”为什么嬉皮笑脸?我真正的厉害你想必还未见识过吧。
“朕会的,要不——如玉也会担心朕啊。”他毫不知耻地过来靠着我的肩膀,又道:“你可还记得小花?

“她——?你把她怎么了?这与她无关!”小花——我总感觉小花交给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我已记不清了——进了这皇宫,一切都不得已了。
“她这么一朵小花,你很担心她?”
“......”小花,希望你不要有什么事才好——都是我连累了你。我拽着他的衣角,把头抵在他的胸前,
对他说道:“她——我求你不要伤害她。”
“朕不是傻瓜——你放心,我已经给她安排了婆家,送她离开了。”他亲吻着我的头发,一时间我为他的
体贴感到热泪盈眶。
他要将我的头抬起,我却为了掩饰我的泪而紧紧靠在他的胸前,最后他只好拥着我来到了花园。
“你看——好似我们未曾走远,这果然四季如春哪......”
我枕在他的胸前,感受着那声音阵阵传来的震动,竟有种熟悉而温暖的感觉。
“圣上。”犹豫着,我终于开口了。
“嗯?”
“放了他们。”
他看着我,却说道:“证据确凿,你让我如何反口?”
“他们是被诬蔑的——”
“他们已经认罪了。”
“不可能!强行逼供、滥用私刑也不是不可能!”
“......如玉,此事我已暗中调查过。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他明显是知道什么,却依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冷笑道:“我要的不过是公道,若你不能给我,我便自己去寻!”
“你太傻了!此事不能鲁莽而行!”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臂道。
“可那是多少人的性命?他们就不是无辜的?就不是你的子民?就不应该得到你的公道?”我一把推开他
,抓起墙上挂着的剑,直直逼向他。
“离问斩还有一段时间,若不能挽回局面,朕便陪你去劫法场!”
他毫不迟疑地向前一步,那剑就直直抵住他的心。
“暂且相信你一回——”我再看他一眼,便撤回了那剑。
※※※z※※y※※z※※z※※※
今日小雨,朦朦胧胧看不到天,我便只好在里屋看书。外头一阵响动,我便知有客来了。可我这如玉居鲜
少来人,一是他不让我接触别人, 二是别人也不屑接近我。
“刘公公?今日前来可有要事?”我一看那刘公公已经半老,却还是那般生鲜妩媚,心里仍不痛快。
“这几日皇上常来这如玉居,现下一看,这如玉居果然雅致不俗啊。”
“公公您说笑了,这如玉居是圣上所建,自然不俗。皇后那朝凤鸣不是更为气派吗?”我知道这刘公公是
为皇后办事的,过来不过是来给我下马威罢了。
“你知道就好——看你也不愚钝,便和你说了吧。皇后多日未见皇上,你可得劝劝皇上,别为了一时的新
鲜而忘了......”
“那是啊,公公说得有理,可奈何这圣上怎会听我这小小什么都称不上的人的话呢?”我抢答道。
“哼——吹枕边风不正是你的强项么,你可得记住了——得罪了皇后可不是这么好过的!”他说完便拂袖
而去。
其实我被他气得不轻,但是在这个时候不宜轻举妄动。
21 颠覆
“如玉可有想朕啊?”他一进来便要搂我,被我一瞪,方又说道:“朕有幅字画送你,你可有兴趣?”
“字画?”我一听便取了过来,展开一看又立即合上,扔到那水盆里,对他说:“这字画我已见过,你这
是可要嘲笑我么?”
“那倒不是——”他上来搂着我,附在我耳边说:“近日可能会有大变,保重!”
我看着他,一时难以自持地摸上他的眉棱眼角。
他又对我笑,让我感到那么熟悉的微微的笑,好似提醒着我已忘了的一切,可我刚想抓住,却又被风吹走
了。
果不其然,十天后,刘丞相勾结莒黎国意图谋反的事迹败露,其已被柳翼笙柳大人一派的程将军捉拿,而
刘丞相的侄女皇后娘娘便被牵连其中,由于情节严重,其牵涉了多次的官银被盗案件,并使多人无辜送命
,将刘丞相株连九族。
“株连九族......”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如玉心软了——可纵使如此,朕也要杀了他们!颠覆——就是死罪!”他低声说道,那事不关己的语气
让我不禁盯着他看,可那眼中透露的是王者的气势。
我静静地看着湖面上不断旋转浮沉的叶子,那仿佛就是我自己,仇算是报了——可我拿什么脸面去见他们
?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如玉你不喜欢这里的风景?”他帮我把领子稍稍拉上,然后搂紧我。
“杭州到了深秋也只有这样了。”我合上眼,靠在他的胸膛上。
“那不如我们回去吧。”b
“我不想回去那种地方——”我看着他,他眼中明显有点愠怒和失望。
“那种地方是我的寝宫......而且你远了,我看不着你。”
我不过是他许多计划里边的跑堂罢了,又何必强求?
“那朕为你修建另一座如玉居,就在皇宫十里外,那个地方很美,你会喜欢的。”他笑着贴近我的脸,这
让我感受到了他脸的温暖。
再在湖边上停留了一段时间,我们便离开了。
很快,另一座宫外的如玉居建好了。当站在那如玉居门前,我脑中又闪过了什么,可惜仍是一闪即逝。
看到我微微皱眉,他问道:“如玉不喜欢么?”
“没有。我记得好似花园不是这样的。”我走进花园里,抚摸着花园的竹子、花和草。
“那是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便改了些许。”他靠在假山边上笑着看我。
我正欲登上那假山便上的小径,便发现那条小径已经没有了。小径没了,那条通道怕是也没了吧。我正是
靠那条路离开了皇宫的。若不是复仇之事如何,想必我就那样走了去吧。
我回过头看他,问道:“这不是有条小径?”
“来去你都可以登上,便不要了吧。”说着,他脸色沉了下来。
我想也是,便不作他想,感觉稍有点凉,便离开了花园。
“如玉......”他一进房,便抱住了我。
“嗯?”
“你当真不记得了?”他细腻地亲吻起我的脸。
“之前我便觉得奇怪——我当真忘了什么?”我欲推开他问个仔细,却又被他抓住双手。
“罢了。你是我的——”
放下复仇之事,对我正如卸下了重重的包袱,对他也没了过多的抵抗情绪。很快我们便共赴云雨了。
但是当真让我屈就于他——我的自尊不允许,时日一长我便开始感到羞愧难当,尽管他对我宠爱非常,可
我和他毕竟不是一条线上的!渐渐地我开始萌生了离开这里的欲望——我要离开这里!
烨儿
22 烨儿
近来我发觉被人盯梢,虽然知道,却又未能寻其踪迹,看来是高手。可是我这样的人值得盯梢吗?——难
道是他?他这样怕我逃走?——那我离开着实不容易了。
夜半,我取下玉簪,抽出它的芯,放入香炉之中,一股清冽的梅花香气即刻迎面扑来——此刻他若不知难
而退,必定会七窍流血而死。果然,一阵风声,那盯梢的人离开了——他还不至于如此愚笨。当时我若是
用此来致他于死地——现在我又会怎样呢?也罢,时候不早,再不走,不久他就会赶来了吧。
我只收拾了两件衣裳,便匆匆离开了如玉居。
可离开了我才茫然地发现我已无处可去,难道天下之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只能流浪在这人世之
间,飘飘荡荡,到底哪里才是我的归宿?罢了,做一个浪人又未尝不可?无牵无挂、潇洒来去,乐得痛快
!更重要的是我要找到生存的意义——仇报了,才发觉我也并非只为了仇恨而活。
我连走数日,并没有什么值得流连之处,只是看着来去匆匆的江湖人士,心里不免向往。小姨知道我入宫
的事情,百般阻拦我,却没料到我此行的目的,那倒好——忘了我这般贪图荣华的侄儿吧。可想归想,到
底还是有那么点挂念着她——梅花香......
于是我打定主意,只在梅花村的梅花香外看上几眼小姨便离开。可一看天色已晚,便想着先暂住一宿,再
赶路。
我走进一家酒馆,叫了几样小菜才发现身上并没有银两,便感到有点窘迫。这时一个公子哥般的人靠了过
来,说道:“这位公子,可有兴趣到那边店里小坐片刻?”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那是一座三层阁楼,云气清香,想必是高雅之地,我这么寒碜的人——
“若公子不嫌弃,何不让柳某请客?”他拿着扇子啪啦啪啦地扇了起来。
“公子,现时已是深秋,这扇——不凉么?”
他一听顿时羞红了脸,急急道:“什么?本公子看上你是你走运,居然敢对本公子不敬!”
“看上我?”我一时反应不来,便再瞧了一眼那阁楼,只见几个男子搂抱而出——这是什么世道!
我也急红了脸,一拍桌子就要走人。他却拉住我的袖子不放,仍然叫道:“敢对本公子不敬的人,本公子
要重重地惩罚!”
我想他应是小我几岁,说出这般的孩子话来——我手一伸抓上他的胳膊,使劲一扭,他便哇哇直叫唤了。
“人来啊,人来啊,本公子被欺负了——”
嗖地立即窜出来不少家丁,看来是有备而来。我倒要看看这小公子到底什么后台,敢这么嚣张!
家丁们擒住了我,他便乐得呵呵直笑。
“看你——从了我便是,何必做这些无谓的抵抗呢——”他摇着扇子,直朝我走来。
我一看他的架势,便禁不住笑了出来。他一急,脸又红了。
“你笑什么笑!本公子回去让你有得受的!走!”他气哼哼地跨出了酒馆。
我跟着他们一直走,没多久便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府邸——柳府。我仔细一寻思,这应该便是柳大人的府上
吧。怪不得这小公子这么气焰嚣张呢——原来是被宠坏了。
“老姜叔,开门!”
“少爷——老爷已经回来了,就等你吃饭呢。”一个驼背老人打开了门,对他说。
“知道了,你们!快把他带回房,别被我爹看到了!”他急急奔到前厅去了。还没走远便听到他的叫喊。
“爹!爹!你回来了!你有没有和皇上提起我啊?”
我一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本以为走远了,却还是离不开那个人。可是随即心里这点点不快却被这小公子
给搅和了,也开心起来。以前的我,也是这般依赖着爹爹的。
这小公子倒是体贴,他用餐的时候叫了些饭菜让人来伺候我,这我也不抗拒,我身上没有半点钱财——那
碎玉链子也不知被我落到哪里去了。
吃喝完了,我便躺到床上去小憩一会。没多少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人呢?”那小公子左看右看是寻我不着,于是开始翻箱倒柜,直看得我是无可奈何,最后我从房顶上跳
下来。
“你脑子是不是不太灵犯啊?”我用指头敲敲他的脑袋。
“什么!你才是呢——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一把抓住我,可怎奈何我的力气比他还大,
最后他只能坐在床上喘粗气。
没一会,他的眼泪就直扑扑地往下掉。
“哎?”我都没哭呢,他倒委屈了。
“你们都觉得我没用是吧——爹看不起我,你们也看不起我,连下人都取笑我——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他扑到床上使劲抱着被子一通乱哭。
“哎,那个——”我实在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安慰他,但是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又让我不忍离去。
“那个,那你忙,我先走了。”我站在床前对他说道。
“不要走啦——”他一下抬起了头,拉住我的衣角,却挂上了笑容:“我抓住你了。”
“好,不走,我可以教你武艺,可你以后不能再带着家丁到处欺负人了,明白?”我摸摸他的头,感觉他
真的和小花很像。
“明白明白!”他点头如捣葱。
“我叫雷凌,要叫我凌哥,明白?”
“明白明白!”g
“你叫什么名字?”
“柳晓烨。爹喜欢唤我烨儿。”
烨儿是个可爱的男孩儿,母亲早早仙逝,父亲却尽心于朝政,鲜少关心他,可他是个乖巧的小孩,纵使想
让父亲注意自己也不敢过多惹是生非,本想让父亲举荐自己,也能为父亲争争脸面,这样也能与父亲联系
得更紧,可无奈父亲却说他天生不是为官的材料,并禁止他出入官场。这样的烨儿便惹起了我的怜爱之心

23 重返梅花村
在柳家的日子是快活的,我以烨儿老师的身份在柳家住了下来。他的父亲曾来看过我,而因我们素未谋面
,因此我也不必刻意躲藏。烨儿到底是柳大人的儿子,他私下里嘱咐我要好好替他教导烨儿。烨儿十分黏
我,狠不得就长在我身上,硬是把我的房间安排在他隔壁。天天的形影不离让我感觉好似多了个弟弟,我
心里自然十分高兴,也十分疼爱他。烨儿的武艺长进很快,可略显急进幼稚,这多少有碍于他的进步,但
是练武本就与练武之人的性格有关,强求不得,因此我也就不多加责怪他,倒是他一直念叨着希望能达到
更高的境界。
“凌大哥!你看我这招使得如何?”说着烨儿对我得意地笑,便将剑挑起往地上一刷,然后急速刺向竹林
间。一时间,竹林狂风大作,竹叶纷纷落下。那风吹得我耳朵直响,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一招并非需要
这样恢弘的气势——
“你且看我如何使这招吧。”我拔起地上的剑,轻轻提起往后一削,便猛然刺向那竹林中。剑尖点点,却
悄无声息。
我收起剑端,看向烨儿。只见那烨儿是目瞪口呆。
“凌大哥?”
哗啦一声仿若竹林被唤醒了,竹叶刷刷直往下落,在这纷纷落叶的间隙之间我似笑非笑地看着烨儿的脸。
他急急冲过来,拉住我。
“凌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烨儿,这里我已经待得过久了。”我取下他头顶上的竹叶,说道。他应该已经知道我在这了,再不走他
怕是要捉我回去,可能还少不得些许惩罚吧......不行,在回去梅花村之前我是不能被他抓住的。
“你这是讨厌烨儿了——烨儿已经很努力在学习了!”他一把将我抱紧,靠在我的胸膛上。
“你这傻啊,凌大哥若讨厌了你,便就不会在这里停留了。烨儿,我有不得不去的地方。”我也舍不得他
,若能不再被禁锢,我也想多看看他。
“那我也跟着去!”
“不行。你爹会担心你的——”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却不能不拒绝他。
“我爹——他怎会理会我的死活?我一定要跟着你!”他倔强地抱着我就是不肯放手。
我没有办法,只好点了他的几处穴道,将他放置在竹林外的亭子里。他眼里是失望,是微怒,是伤心,是
不舍,可他终究不应卷进这事来。
竹林里铺满的竹叶被我踩在足下,发出了沙沙响声。多少不舍也只能被我暂时放下了。
当初他一定没想过我居然逃到这附近吧——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离开柳府,向着北边的梅
花村走去。
我沿着小路走,没大半天便已到了镇里。虽是小镇,可由于与京城近,这里的夜晚也少不了夜市里人群的
熙熙攘攘,酒馆小二的吆喝,花街柳巷里燕燕莺莺的软语媚笑。
我吸取教训,挑了个冷清的客栈。店里人少,可还是有三两个酒客。我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叫了两个
下肚的菜和一碗米粥。正吃着,就感觉到了对面剑一般的目光。我抬起头一看,却是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
——我敢肯定我并不认识他,可他却给我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难道我们真有见过面么?
又看了他一眼,我便低下头继续吃。可他却站起来,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们并不认识吧?”我搁下筷子问道。
“......”他看着我,半晌没话,可正当我要站起身离开时,他却对我说道:“你可认识这个?”
我怀疑地回头一看,却僵住了身子——这不正是我那君王赐予的碎玉坠子么?
24 梅花香
他看着我惊讶地转过了头,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我只不过是捡到了这链子,现在还给你吧。”
说谎!这碎玉坠子本是一直在我身上,我又不曾出宫,怎么可能会落入他的手中?——他应是比我早到这
小镇,又怎会料到我会到这儿来?......许许多多的疑虑让我不禁戒备地盯着他看。
“我们再喝上两杯如何?”他仿佛知道我的疑虑,就收回链子坐了下来。他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我在他的对面坐下,他拿起一壶酒,径自倒了杯酒递给我。我没接,却也拿起另一个小酒杯子,倒了一杯

“这梅花香......我记得我们不久前才一起喝过......”他喝着酒,却一直盯着我,这样紧迫的目光让我
不自在。
“在下可是十几年来第一次回来。”我小啜了一口酒,却发现这酒不似宫中的纯正。喝了几口,便也放下
了酒杯。
“也许吧......”他看着我不喝了,又问道:“你怎么不喝了?”
——我真曾与此人举杯共饮?
“这梅花香,味道不够纯正。”我又举起了酒杯,对他说道:“若这位兄弟真有兴致品品那纯正爽口的梅
花香,明日便可到前方那梅花村去一品佳酿。”
“梅花村?”他略有所思地看着我,最后猛灌了杯酒。
我看着他连连灌酒,心里一时不是滋味,便问他:“在下——是不是长得很像谁?”
他猛然抬起头来,那双眼睛我是认得的!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双伤心苦涩的眼睛——是谁呢?
“我知道你是谁——凌惜梅!”
这次我真说不上话了——原来正如他所说,我忘了什么。
我仔细想着,却想不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一时之间竟透不过气来。他看我神色不对,便站起来扶住我

“你还好吧?”他紧张得好似我是他的至交好友,我痛苦中竟也发现他有种我十分熟悉的气息。
“......没事。我自己能行。”我自己站了起来,只觉得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你这是要去梅花村么?要不你先上房休息,明日我们一起启程,如何?”他担心地看着我,问道。
“......也好。”我向店小二要了楼上的房间,就上了楼。我在楼上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心里有股细小的
火焰从心里钻出。——我定认识此人!
第二天一早,门外有人敲门。
我正在梳洗,迅速整理完毕,便道:“进来吧。”
他走了进来,问我:“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还好。”其实昨晚我做了梦,很多梦,如真似幻,梦里的我却是在一个匪夷所思的世界,而那个
世界有他。
他仔细地盯着我,笑着说道:“还记得我说过——你那朵梅花么?”
我反射性地用手捂住那朵梅花,却发现衣服的领口盖住了它,一时间我羞愧得红起了脸。他怎么会知道如
此之多?
这时他像只偷惺的猫般嘿嘿直笑,只说道:“我就知道是你!”
“我们上路吧。”我微窘地走出房门。他便也跟着我走出了门。
25 血溅梅花村
梅花村就在离这小镇6里的地方,不算很远,没多久我们便到了梅花村口。
遥望着屹立在村口处高高的门柱,我心里是百感交集——这儿便是我的第二个家啊,离开这里虽才一年不
到,却感觉已度过了半生之久......
这,便是我常常站立着等待娘的地方。我轻轻抚摩着那高高的红柱,就站在它们的下面,感受着那凉得微
微发冷的风,思念又重新侵袭了我的心。我往后看,仿佛小姨又在村子里叫唤着我的名。我难以控制自己
的脚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入村里。熟悉的村落,熟悉的小道,熟悉的小店,熟悉的豆腐香——可却不是
那熟悉的梅花香!
我急忙推开我居住了十年的梅花一品,却发现里面不再是熟悉的梅花小楼,也已没有小姨温柔的如花容颜

“客官,咱们这儿的梅花酿可是天下一绝,您坐,小的这就给你上。”店里的小二转身给我和他布置了张
桌子。
我呆呆地坐下,心里却一直寻思着小姨的下落——她必定是不愿我回来看她吧......一时之间,阵阵悲痛
涌上心来——难道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放弃我了吗?
想着,泪不觉流了下来。
我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他,他却还是温柔地用拇指拭去了我的泪。
“我们又重回这里了。”
“......嗯。”我认真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又笑了起来:“阿赫,你并不适合留胡子啊。”
“有么?”他不断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最后却惊喜地望着我,抓住我的肩膀,问道:“你真的想起我来了
?真的想起来了?不是骗我的?”
“你说呢?”我笑着说道。而他又安静了下来,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眼神又让我想起了他给我的吻
。我局促地转过头去。
这时小二把酒上了上来,他把酒斟满,对我说道:“你说的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管他何时何地,我此刻是真想醉了去,就让我放纵自己吧。
“好个不醉不归!”
我的心突然急速跳了起来。我不转身看也知道那是谁——他到底还是来了。
他坐在我的身边,盯着阿赫,笑道:“原来程将军辞官是来会美人,品美酒的啊。看来你是不知道欺君之
罪是如何严重啊。”
阿赫看着他,皱了皱眉,却说不上话来。
“你便是那程将军?”我诧异地看着阿赫问道。
“......”阿赫点了点头。
“如玉可是已起以身相许之意?”他靠近我的耳边,轻佻地问道。
他看我和阿赫都不作声,便低低笑了起来,说道:“林娴伊的佳酿,你们可有兴趣?”
我猛然一振,死死盯着他,最后平静地问道:“你把她抓到哪儿去了?”
“有你自然就有她。”他用手挑起我的脸,微微笑道:“如玉,我们回去如何?”
他这种态度将我惹火了,我甩开他的手,说道:“别威胁我!”
他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他冷睇了阿赫一眼,冷笑道:“程将军,朕命你将他拿下,否则......斩!”
店小二一听,只吓得瑟瑟发抖,溜回了厨房。阿赫看了看我,又转过头看他,最后,还是提起手里的剑向
我走来。我的心冷了又冷,却还是镇定下来了。
“你说他可能抓住我么?”我微微一笑,便冲出窗外。
当我以为阿赫正要追上来的时候,回头一看,却是血光四溅!他冷笑着刺穿了阿赫的身体!我被那血刺得
眼发痛,刺激得我抽出贴身的匕首向他冲过去。可我毕竟不是那无上君主的对手,只一下便被他狠狠抓住
了双手。
“你真喜欢上这小子了?”他冷笑着,眼里却是残酷的血色,他低低说道:“当我不知道他的小算盘——
哼。和朕斗,只怕他不配!”
“你到底要伤害多少人!”我使劲挣扎着,却力不从心,丝毫不能松动半分。他难道要把我的所有都残酷
地夺去么?
“朕便是天下!若伤了朕,必伤天下!”他自负的眼里,却莫名透露着丝丝悲伤。
难道他就有权利决定一切么?“朕”是什么,他不过也是个人,难道有权利他就高人一等?就能为所欲为
、玩弄他人的生死?就能剥夺他人的所有?——可这是圣上,他是唯我独尊的,我们又算得了什么?
想着他也有常人的喜怒哀乐,我不禁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又想到了爹娘、小姨、阿赫、小花,最后忍
不住流下泪来。手里的匕首也铿锵一声掉到地上。
“如玉?”他开始紧张起来,将我搂住。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
“你还有我啊,如玉?如玉?......”
“......”
26 迎亲
我捂着疼痛的后颈醒来,望着无比熟悉的梅花帐顶。他下手可真狠,就不怕我的脖颈断了么?
“请公子更衣——”一名小鸟依人的女子踏着莲步走了进来,训练有素,一看便知是宫里的宫女。
“这是什么?”我站起身来,指着她手里的衣物问道。
“这是皇上吩咐让公子换上的。”她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他到底是想......我不动声色地又问她:“这不是女子的衣裳么?”
“这是皇上的意思,奴婢不便多言,公子换上便是。”她捧着那柔红绣边的翠绿碎叶衣裳,笔直地站着。
我拎起那衣裳看了看,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却是要做什么?”
“公子请不要为难奴婢。”
我瞅了她一眼,只见她已经皱起了眉头,细细的汗珠已经覆上那柔嫩光滑的额头。我轻叹一口气,便接过
了衣裳换上。这时又进来一些宫女,手上各持物什,最扎眼的就是那件鲜红的凤冠霞披。
我顾不得身上衣裳的不适,猛然站起。他这是让我做他的后宫娘娘么?
“公子,请让奴婢们为您上妆。两个时辰后迎亲队伍便会过来接您入宫。”
果然......
“他们今后便是公子你的人了,是死是活便是他们的命。”她对我说道。
我忍不住翘起嘴角,笑道:“这便是在威胁我么?”
她看了我一眼,没答话,只是吩咐宫女们开始做事。
“公子,请让奴婢为您梳头吧。”一个个头稍矮的宫女持梳立在我的身旁,恭敬地对我欠了欠身。
我仔细地端详着她,她是一个柔弱纤细的女孩儿,不施粉黛,一双秋水翦楚楚动人,不艳丽,不灵动,却
看着让人舒心。
我没说话,只是随手把头发解下。她象是舒了口气般,立即跟上来为我梳头,连手持的梳子都微微颤抖。
其他的宫女也如得大赦,开始为我上妆。
我静静地等,一直等,终于等来了那皇轿龙葶。浩浩荡荡,气势磅礴——他是想给我怎样的头衔呢?我坐
在那顶灿眼的皇轿之中,听着轿外的欢呼声,轻轻掀起帘子的一角,只见跃跃欲试的人们被衙差们紧紧拦
住,可瞬间又涌动起来。
“请娘娘盖上盖头。”主事的宫女就守在轿旁,一看我掀帘子便对我说道。
我不屑地一笑,反将盖头拉了下来,顿时人群一声哗响,衙差们快拦不住了,这时我却意外地看到远处一
个身影——那不是烨儿么?我这才将帘子放下。他怎么会在这?烨儿他的眼神分明告诉我——他知道是我
!原本平静的心,一下便如被搅乱的湖水,荡漾不安。
宫廷的礼节省了不少,却十分隆重。我在众宫女的恳求之下到底是盖上了盖头,这不就是为了掩饰我身为
男人的面貌么。很快,我被牵到一处地方,坐了下来,一种熟悉的香味触动了我的心。
“公子,请换上这套宫廷礼服,待会皇上便会带您面见皇后娘娘和后宫各嫔妃。”主事的宫女又递给我一
套沉重的服饰。
我一下打掉了她手里的礼服,说道:“都到了宫里了,还需要这虚套吗?”
这时他进来了,见到我着实愣了一下,便对宫女们说道:“你们退下。”
“是!”宫女们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恭敬地退下。
27 行礼
“这衣裳很艳丽,如玉此时真是别有一番风情。”他微笑着向我走来。
我扭过头,逃过他那双炙热的眼睛,说道:“不曾想圣上也有此荒唐之举!”
他只说道:“如玉,你跟我来。”
我如何拗得过他,便跟着他穿过如玉居的花园,来到一个新修小院。那小院别具一格,错落有致,隔着老
远我便瞧见了一片梅花……可这梅花——生得并不是时候……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穿过重重花海,终于在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说是空地,却摆着火盆和红毯。
我疑惑地看着这一切,却听得他说:“如玉,我扶你跨火盆吧。”
“跨火盆?”
“过了这火盆,你就会平平安安地在这里生活下去,就是我唯一的妻子了。”
妻子?唯一的么?那他的三宫六院呢?
他牵住我的手,我好似着了魔般随着他走,慢慢跨过了那火热的火盆。
“到这里,应该是要掀盖头才是,你的盖头呢,看,被你弄丢了吧,罚你!”说着,他搂住我亲了一下,
又说道:“掀盖头就算了,都怪我不熟悉这礼数,那我们拜天地吧。”
“拜天地?”
“上有天下有地,就在这里。”他紧紧拉住我的手,就在红毯上跪了下去。
“上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下有阎王土地公,李翎在此与凌惜梅、如玉结为连理,不离不弃!不求同年同
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他转过头来看我,眼神坚定,却微微透露着不安。
他这是在拜天地还是在结拜兄弟啊,我的脸不禁发热起来。
“如玉,你可愿嫁与我李翎,而非当朝天子?”他深情地注视着我,压迫得我快透不过气来。
我使劲咽了咽唾沫,喃喃道:“我并非如玉。”
“对——你是雷凌。”他说道。
“——”我咬着唇盯着他,眼睛却开始发红。对——我是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唤我的名字了?
“你愿意么?”f
看着他紧紧逼人的双眼,我沦陷了:“......愿意。”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拉着我站起来。
“去哪?”我被他一直拉着,却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已经拜了天地,自然是要入洞房了!”他冲我笑笑。
“现、现在?”我一下子呆了。
“只是形式罢了。”他对我笑笑,又牵着我走。
过了一小座木桥,便看到了红彤彤的木房子,那上面挂着许多喜庆的玩意儿,门上窗上还倒贴了大大的双
喜字。
他轻轻推开门,对我说道:“这儿便是我们的家。”
这木房子雅致而舒适,内部以竹青色为主,感觉很是清新,而更让我诧异的是——
“闻出来了么?”他拉着我坐到床上,对我笑道:“若你畏寒,便自己取了梅花香上来热热身子。”
我看着他正想发问,他却用手指压住我的唇,说道:“别急。”
只见他单膝跪下,轻轻托起我的脚,脱去了我的鞋,在床下取出一双别致的梅花绣鞋,那鞋我一看便知合
我的脚。
“喜欢么?”他抬起头来对着我笑。
“这颜色若再浅些就好了。”我咬了咬唇。
“可这正适合你啊。”他站起来,吻吻我的眼角,说道:“你对夫君是挑不出毛病的。我们行合卺礼吧。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酒窖里取出一小瓶梅花酿,放在桌上,翻开一个酒杯,稳稳地倒了一杯。他拿着酒杯
坐在我身边,低头舔了舔,便将酒杯递予我。他等着我接过酒杯,可我的手却难以动弹。
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就快要消失,我低下了眼睛,喃喃道:“喂我。”
新婚
28 新婚
我几乎全身僵硬地等待着酒杯的触感,却久久未得到回应,这时我的脸慢慢烧起来了——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难堪地抬起了头,只见他微笑着看我,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
“如玉,你说若我们能生生世世如此,那该多好?”
未等我发话,他便紧紧搂住了我,亲吻我,顿时那香醇的梅花酿便侵袭了我的唇舌。帝王是骄傲冷酷的,
此刻他却如此温柔,好似我是易碎的宝玉。
这一夜他让我忘却了不快的一切,我渐渐迷失在他所给予的一切之中。
“如玉。”他紧搂着我,玩弄着我的头发。
“嗯?”一夜的折腾,让我实在睁不开眼,我只能迷迷糊糊地答道。
“我不想当皇帝了。”
我一下清醒过来,皱着眉头问道:“国家怎可一日无君?”
“这江山——我不要也罢。我想和你去云游四海。”他欺上来,嬉戏似的啃咬着我的下巴。
“只怕后世会流传李翎贪图美色、昏庸无能。”
他抬起头来,说道:“这算什么?我李翎做事就从不怕人说。”
“可你毕竟是个天子娇子,百姓的苦日子你能过么?”我也傻,居然把他的话当真了,可一旦当真,就真
的放不下了。
“在我李翎的眼里,就没有苦这个字。”他自负地笑了。
“自负!”
他紧紧抱住我,把头压在我的胸膛上,低低地笑着,直笑得我的心痒痒的。
他不是一个不负责人的人,他是天子,他有他的子民,他纵使有他的想法,可又怎么拗得过众千万人的意
愿?他要想保住我,又怎能荒废朝政,落个昏君的骂名呢?什么云游四海,便只能被我们存在心里罢了。
“我不用去面见新的皇后娘娘么?”我看着眼前的梅花问道。
他轻轻地摇动着躺椅,说道:“她?她并不存在,她便是我。”
“哼,你朝中的事情还操办得不够,连后宫也管?你拿谁去镇住那后宫佳丽、朝中大臣和天下百姓啊?”
我没想到皇后现在只是个幌子,后宫也被他掌控住了,他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我么?
“皇后的真颜可是人人能瞻仰的?你若想,便许了你。”他亲了亲我的头发,说道。
“我宁愿被你打入冷宫。”我躺在躺椅上,一阵风吹来,梅花便落了下来,直掉在我的身上。
“是么?”他拾起一朵,插在我的发鬓上,说道:“便如你愿吧。若日后你需要什么,对我说便是,也省
得那些女人们烦扰你。”
我扶着发鬓上的梅花,对他笑了。他真的太了解我了。
“凉了吧,回房休息吧,我得回去批批折子,晚上过些时候便会过来。”他收收我的袄子,拉我站起来。
我一下站住了脚,却不动了。
他回头看我,问道:“怎么了?”
“你答应要帮我找到小姨的。”
他走过来揽住我的头说道:“我答应了就会做到,找到自然会告诉你。别担心了。”
“嗯。”
冷宫
29 冷宫蜜意
我梅妃在“过门”不到半月便“失宠了”,理所当然,如玉居便沦落成为冷宫禁地,任何人不得入内。而
我则能除下那身繁重的服饰,轻松自在地生活。很多时候我都是独自待在如玉居和梅花院内,虽无人打扰
,可时间一长,再怎么赏心悦目的景致,久了也便倦了。
“如玉,不高兴么?”他应该才下早朝,可这会儿都要用午膳了。
“没有。”我还纳闷着这梅花怎么生得这般红艳,乍一捏好似能捏出血来。
“骗不了朕,是嫌朕来晚了么?”他从身后搂住我的腰,一手摘下一朵梅花,轻轻插在我的鬓上。
我忍不住笑了:“圣上好生自大!”
“该用膳了,如玉想吃些什么?”他扳过我的身子,笑着问道。
“你拿手的萝卜炒牛腩,其它的随你。”
虽贵为天子,但他的手艺着实让我垂涎三尺。他吩咐小四子送两份生菜过来,前一份自然是掩人耳目,后
面一份则是我和他的家常小菜,经过他的烹煮,我们吃得还挺惬意。
“过段时间,我可能不能来这儿吃了。”他在小池子里慢慢地清洗着碗筷。
“出事了么?”我看着他微红的双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莒黎国又进犯南部,如此反复,边境黎民百姓不得安生,还是灭了吧。”他把盘子摆在一边,云淡风清
地说道。
“......可莒黎国勾结刘丞相,而刘丞相被株,理应收敛才是。”我将碗碟放在盘子里,然后轻轻地揉搓
着他的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用他稍嫌冰凉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双手。
“可你派谁去呢?”想起阿赫,我心里开始难受起来。
“......”他低头沉思着,半晌才抬起头来说道:“柳大人的儿子。”
我极其惊讶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烨儿岂是能担此大任的人选?他还年轻,哪懂得战场上的残酷可怕,
哪懂得兵不厌诈之中的阴险狡诈,这......岂不是让他去送死么?
“你这是舍不得他么?”他看着我,似要把我看穿,他捏拿着我的手说道:“我知道他很喜欢你。”
“你何苦为难一个小孩子?”烨儿他有什么错?难道亲近我就是死罪么!
“他不小了,十六了。是时候好好锻炼一番了。”他洗洗手,接着端着盘子站起身来。
我跨步拦在他身前,说道:“可那柳大人怎么会答应?”
“容不得他反抗!”他拉起嘴角笑了笑,就往屋里走。
“你就不怕他反么!”我急急关上门,问道。r
“反?”他低头亲了亲我,说道:“那我们就逃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却找不到一丁点的玩笑,他是认真的,他想把烨儿的命赌出去么?他想把手上的江山拱
手让人么?他怎能把此事当儿戏!
惜惜吻别
30 惜惜吻别
“你要置你的臣民于不顾么?”
他扔掉手里的碟碗,抓住我的双肩,死命地摇晃道:“我又何尝想放弃我的江山?绑你在我身边,我花了
多少力气!可你多少时候是开怀对我的,啊?你在这里再久一些,恐怕你就倦了——再追你?我累了!你
明不明白?”
说着,他眼里晃动着那点点晶莹的泪就闪了出来,他扭过头,使劲地捶打着墙壁,直到手打破了,流血了
也不停止。我的心就象被挖去了一大块,狠狠地疼着,疼得泪都流不出来。原来心也能这样疼。
我很自私,我不想在这深宫里,只想快活地活着,但我想要他的爱,却又想要他成为一代明君——我到底
想要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
我难以抑制自己的冲动,紧紧靠在他的背上,低声地道:“别为我放弃太多,不值得的......”
“......”他的背依旧温暖,我能感受他的一呼一吸,强劲而脆弱。
“可我已经放不下你了,我能怎么办?”他转过身来,通红着双眼抱紧了我。
我这脆弱的君主,此时只是我深情的男人,却叫我如何不爱?我亲吻他的眉角,亲吻他的眼眶,吻去他的
泪,却吻不去他的不安。
我始终是自私的,我能为他陪上我的一生么?没有我,很多人就不会无辜受累,很多事情就不会蒙蔽住他
的双眼,我不能站在他的大道之上成为大逆不道谣言惑众的祸害......我果真只能放开他么?
在这个世界,不管我是在哪个国家,他始终能找到我,可离开这个世界,却再也不会有阿赫这样的人存在
了,我只能选择在这里不断地逃亡......
我看着熟睡的他,眉头微皱,睫毛不断轻颤,笔直的鼻梁,唇有点发干,手则紧紧地搂住我。我情难自禁
地抚摸着他脸的轮廓,细细地,轻轻贴住他的脸颊,慢慢体会他的肌肤,真是难以寻思的味道。等他醒来
,便会忘了我吧......可我终是不能将你忘掉!我也舍不得忘,李翎,我真的爱上你了......
天已经渐渐亮起来了,我给他穿戴整齐才坐起身来。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泪却是怎么忍都忍不住了,我
这才急忙擦擦泪,收拾起梅花炉,放入床下的隔层,然后匆忙离去。
离开梅花园是轻而易举的,可如玉居和皇宫内院却是保卫森严,但我自有办法。每次换侍卫的时间有两弹
指,足够了。等我出到皇宫墙边已是满额细汗,我顾不得擦,直接就奔上宫墙顶,直至飞跃而下,只听得
宫墙那边大喊“抓刺客啊”。
我一路逃,好不容易到了城门。这时候正赶上开城门,是时候了!我急急射出几记竹签,开门的兵卫便定
住了,我迅速溜出门去。
“你们傻站着干吗?开门啊!”
“好、好嘞。”
“刚才好似有黑影闪过,你看着没有?”
“什么黑影啊?你眼花了吧,啊——困死我了......”
“我真的看着了......”
“......”
离开京城很远了,我这才坐下来休息。惨,没带钱......我只能重新站起来,离开了客栈。
饿着肚子走在街上,实在无心欣赏街边美景小吃,我正闲逛着,便看到两个壮汉提着一大头野猪走了过来
。对!我到山上去打猎,这样可暂时填饱肚子,若有好收成,便可换得些备用的钱财,然后远离这里,到
边境去。
我左右问了问附近的村民,便上了山。走在山路上,一想到书上所说的“三碗不过岗”就禁不住乐了起来
,还唱起了歌。
“山里的小道,通向哪里去了,啦啰嘿——通向那离天最近的云上去了......”
在山上,我饥肠辘辘,随便打了些野兔便烤来吃了。那个香味不是我说,老虎都引过来。我美滋滋地吃着
,却真听到了身后一阵响动。我警惕地竖起耳朵,心里咚咚咚地直跳个不停。
黑豹寨
31 黑豹寨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手也伸向了贴身的匕首,可忽然鼻间一阵香气袭来......这——迷魂断肠散!我想闭
气已为时过晚。一阵晕眩,我便倒地不省人事。
......
“头,他醒了!”
“就是他么?”
“嗯!”
我使劲睁眼,却只能抬抬眼皮,远处昏黄的灯光在眼前晃着。是谁在那里?是谁......居然对我来阴的
......
“你笨啊?下这么大药量,人要不成还得埋尸!”
“我怕制不住他嘛......”
“算了,没死就成。你下去吧。”
“是!”
我眯着眼睛只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出去了,正晕沉着,冷不防被打了个耳光,这才一下清醒过来。我
浑身无力的坐起身来,才看到眼前半身豹皮装束的男人。他浓眉大眼,身材壮硕,浑身上下无不流露出豪
爽,可他却让手下偷袭我?
“这下醒了吧?”他插着腰问道。
“给我解药。”我伸出手去,却发觉手都颤抖得不像样子。
“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气不打一处来,嚷道:“我们无缘无仇,阁下为何加害于我?”居然还要挟我?
“没有办法,我带着几个弟兄才刚建成这黑豹寨,人才奇缺,幸好豹九在山上碰到你身手不凡,便起了虏
你之意。你就从了我吧!”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从、从了你?”我差点没吐出血来。
“你若从了我,我把你升副寨主,兄弟们都任你使唤,这样便换得你的三天一解药,如何?”他一屁股坐
下来,和我谈起了交易。
我怕自己耳朵不好使了,又问道:“你是要我做些什么?”
“帮咱们打财劫色,不对,是劫富济贫,兄弟们也是时候讨老婆了......总之,是不会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情......”他以为我答应了,两眼兴奋地望着我,说道:“如何?”
“不成!”我一看他们就是些村野莽夫,若真做了什么错事,只怕是一生都不得好过了。
“什么?给你吃香的喝辣的都不成?”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吃腻了。”e
“原来是个富贵主儿。只好随便绑架你了。”他一解身上的绳索,把我紧紧绑住。
“我是个孤儿,你向谁勒索去?”他是不是傻的啊。我只能被他绑成粽子般,动弹不得地躺在床上。
几经游说我都不答应,他便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甩门而出。
接下来两天我都昏昏忽忽的,一半是因为药,一半是因为饿了。
“你饿了吧?”一个强壮的身影挡住了我模糊的视线。
我随便摇了摇头,便侧过身去。但是肠子疼得厉害,一闻到那饭香更是死命地疼痛。
“很痛吧?”他坐在了床上,半晌才说道:“我们也是被逼的,边境战乱连连,我们能不上山吗,有的有
妻儿,自然走不了,还得靠我们养呢。更可恶是那边境的狗官,连年向邻国进献,以为能息事宁人,可那
莒黎国岂是如此容易就能摆平的?最终还是剥削了百姓的财物,却还要忍受战乱随时侵入。时而进献时而
战乱,百姓是活不了了!”
我忍着痛,吃惊地听着边境的种种苦痛,又忆起那个人来。
“解药给你。看你细皮嫩肉的,就算有点功夫,也疼得厉害吧。”他抱起我,在桌上拿了杯温水,将解药
融于水中,慢慢喂我喝下。
“说是寨子,其实是贼窝,在这里求生存是委屈了你。你走吧。”他看我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
来,把门打开了。
我看着他背着光的高大身躯,一瞬间觉得很是对不住他,于是说道:“我留下来便是。”
歃血为盟
32 歃血为盟
“凌儿?凌儿!”沈豹老远便扯着嗓子喊我。
我一听,就躲进了屋子里。沈豹他便是黑豹寨的寨主,他一听我的名字就坚持要叫我的小名,可大家都觉
得这名字太过亲密,又显得女孩子气而常常取笑于我。我屡次拒绝答应,可沈豹就是一意孤行。
“你快出来!咱们那黑熊褂子做好了!一定衬你——你出来不出来,不出来我进去了啊!”门外沈豹的吼
声和拍门声让我无可奈何,再不出去只怕又要修门了。
我打开门,只见沈豹手中一件精美的黑熊褂子,皮毛通黑发亮,这无疑是豹九嫂嫂的手艺。说到豹九,他
真是走上了桃花运,沈豹不顾我的劝说,仍然要下山打财劫色,于是刘员外的女儿便被劫上了山。话说那
刘员外的女儿刘依琏,可生得不一般哪,真的是沉鱼落燕,闭月羞花,可被虏上山来时却没有一点女儿姿
态,只是对着豹九说今生非他不嫁,这其中的缘由我也就不得而知了。无奈那沈豹虽垂涎于刘依琏的美色
,却因豹九是他兄弟,且与她情投意合,便才痛下决心,成全了他们。而那刘员外自然是对这般强匪深恶
痛绝,直嚷着要灭了这般山贼,可上到山来,他女儿却对他说:“生米已煮成熟饭,——您可以抱孙子了
。”那刘员外当场没晕过去,居然没想过方才一夜,又怎知已有身孕呢?他直架着林依琏下山,可她却当
场跪下,说豹九是可托付终身的好人。于是,僵持了将近三日,刘员外还是下山了,于是黑豹寨便有了小
小的财务靠山,时不时便得到豹九岳父的照顾。
“来来来,你快穿上!”沈豹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就把褂子往我身上套,“这天气冷了,是得好好做上几件
厚实的衣服。暖和不?”
我摸着这厚实的皮毛,不由得笑了。他一看我笑,脸就不觉地红了起来。
“笑、笑什么?我知道我们弟兄身手不好!”说着又帮我把扣子系上,“前些时候,还真是谢谢你了。”
“还当我兄弟么?”我捶捶他结实的手臂,说道。
他这才爽朗一笑,说道:“当然,以后咱们的衣物都靠兄弟你了!”
他这是设圈让我跳么,不过也罢,这黑豹寨我是喜欢上了,为弟兄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大半月前,我正在房里整理账簿,就见那豹八急急闯进门来说是黑熊来袭,沈豹和豹九正在周旋着,生命
是危在旦夕。我急忙冲过去,只见那黑熊高约两丈,而它身下那两人正是沈豹和豹九,可这两人并不畏于
黑熊的凶猛,还妄想用随身匕首使其毙命。我一看是看得心惊胆战,那熊手一挥,再如何壮实的汉子也只
能倒地了。沈豹和豹九两人对于黑熊来说不过蚁蝼,只看见那黑熊抬手就是两掌,我急忙射出两颗果仁,
两人应声倒地。可那黑熊并未像书中所说巡视几下便毅然离去,而是抬起它粗重的腿就要踢滚身下那两人
,我急的是冷汗直流,身边的豹八也叫了起来。我于是使出全身的力气,一跃三丈,掏出随身匕首直逼黑
熊后脑。可那黑熊毛硬皮坚,在受到脑后狠狠一击之后,它随手便把我给甩开了。怎奈那黑熊的气力如何
可与人相比?我一下便被甩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几丈远的地上。豹八急忙奔过来扶我,我却更急了。这黑
熊明显找到了更好的发泄对象,它沉重的脚步一阵一阵地慢慢接近我们。
“豹八,你快走!”我忍着全身的疼痛,想坐起身来把他推开,可这愣小子转头一看那近在咫尺的黑熊便
傻了眼了,不管如何叫唤,就只呆呆地站那。我心里怒骂一声,却是想到了梅花脂,于是暗中把所有梅花
脂取出,使内力将其升华,顿时芳香四溢。而我却开始力不从心,脑袋也阵阵晕眩,可解药——我急忙掏
出解药,一扭豹八的头,一探豹八的咽喉,直直把解药送了进去。我则一手将解药服入,一手推开豹八。
可这梅花脂生效果然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才推开豹八,就感受到那黑熊凌厉的掌风了。可才受了一下,便
看到那豹八又扑了过来,接着我便晕死过去。
等我醒来,已过三日。浑身受的大大小小的伤不下百处,我连抬手都十分困难。只见黑豹寨里所有的弟兄
和女眷都围着我哭哭啼啼,这......
“我还没死呢,哭什么......”
这时沈豹才一抹眼泪,坐了过来。
“前些时候正好风暴,咱眼睛里全进沙子了。”
我一听,才想笑,却全身痛了起来,只感觉肠子疼得我想自刎,然后全身的疼痛都开始叫嚣着要解放。
“很疼么?对了!是迷魂断肠散!快拿解药来!”沈豹急忙大吼一声。
待服下解药,我便感觉好多了,连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可才一会,又呕出血来。
“夫君,我还是让爹爹找个好大夫,再顺道送些上好的药材上山好了,好坏都补补。”林依琏对豹九说道

豹九的眼泪直憋在眼眶里,两眼发红地直点头,说道:“说的是!”
于是有上好的大夫,有上好的药材,加上我时不时运功疗伤,十几天下来便好得过半了。而那迷魂断肠散
其实是林依琏给豹九防身所用,不料用到我身上去了,这会儿正好因我英勇救了豹九,她便把那解药全给
了我,因为此事,她好生数落了豹九一番。沈豹和豹九伤得自然没有我重,再加上他们本就身强体壮,休
养个三四天便可活泼乱蹦,而那豹八就没这么好活了,只是因为后来他在黑熊昏迷至死之前,一直帮我受
那熊的袭击,命虽没丢,但也休养了大半个月。经过此事,黑豹寨子里兄弟们是对我无比崇敬,沈豹也说
黑豹寨从此便出两个寨主,一是他,二是我,歃血为盟之后,皆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边境战乱
33 边境战乱
“凌儿,凌儿!”
怎么又是沈豹?我急走两步,跃上那树顶。
“你下来吗,有重要事儿告你。”沈豹仰着头叫道。
“想媳妇儿了?”
“不是那事儿。你下来再说吗。”
“我不会去给你抢媳妇儿的!”
“诶——我跟你说不是那事儿,是重要事儿!你快下来!”只看那沈豹是急得跳脚了,我这才慢腾腾地滑
下树来。其实说来也好笑,沈豹样儿不赖,可虏上山来的女子们都看上了他的弟兄,这着实让他不平,说
他天天想媳妇儿倒是不假。
“说,什么事儿?”我整理整理身上的狐毛,问道。
“边境真要打起来了。”他脸色沉重的说道。我这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才拉着他回到了寨里。
“弟兄们在那边恐怕是待不住了,我们把他们接过来吧。”沈豹对兄弟们说道。
兄弟们一听,都想起了家里的父母兄弟姐妹,眼睛也都红了起来。
原来是圣上下令要解决边境问题,已经派了八十万大军前往南部。八十万?他这是找死么——蚌鹤相争,
渔翁得利,他难道不知别国也正窥视着我们么?——还是说他有其他的想法?是烨儿?——不可能!我的
心立即被提了起来。
于是,我忐忑着连夜跟着沈豹他们赶回边境。一路上,我的心总安静不下来,怎么辗转都难以入眠。
可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却只看到一个接一个的军用帐营。当下沈豹便沉不住气了,任我如何拉都拉不住
他,本想让兄弟们帮忙,可转眼兄弟们个个是脸红脖子粗,一溜眼睛都发红地瞪着那营地。这会儿我心想
,完了。再怎么着我也不能让他们被抓啊,没等他们冲上去,我瞬间点住了他们的穴道。
“凌儿,你这是做什么!让我们去教训教训那帮没血没肉的混球们!”沈豹喘着粗气,看情形似乎可以冲
开穴道。
我只好对他说道:“你若就这样冲上去,只怕没救成人,反倒被人所杀!你不想救人了么?”
他呼呼喘着气,终于还是冷静下来了。我看他冷静下来了,便解去了他们的穴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一挥手,兄弟们尽管不愿,到底还是跟着离开了。
可到底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夜半醒来,我的手脚便被绑了个结实,我气极了——果然是班山贼!我
翻了个身,滚到了地上,我顾不得身上摔疼了,一个扭身微微能站起身来,好不容易挪到桌边,撞翻那烛
台,靠近烛芯,运了运内力,硬是把那烛芯给点燃了。......终于将手脚紧紧相接的粗绳给烧断了,直把
我烫得——这群莽夫!
等我完全解脱出来,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我急忙连奔带跑,尽可能追上他们,可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我
都不知道!由于上次受伤,我多少是落下了不适,怎么急也还是快不了,只徒增劳累。——我何尝如此狼
狈过?
终于到了!我躲在树丛里,却看到军营灯火通明。他们果然被抓住了......我按住胸膛慢慢呼吸,神经也
绷得紧紧的。......冷静。若以己之力,恐怕是救不出他们来的。我们的军队应该快到了,可这......就
算到了,人疲马乏,一时半会又能怎样?算了,先看看他们现在如何再作打算!
被虏
34 被虏
我好不容易等军营慢慢平静下来,这才潜入军营里去找关押沈豹他们的地方。按理说,关押犯人的地方应
该多加人手看守,可我大致瞄了一下,每个帐篷也不过2人看守,而将军帐营则有四人看守。......这可
如何下手?我一咬牙,只好逐个找了。可这帐篷与帐篷之间不近不远,正好一丈半,害我是疾步闪躲才能
逃过看守们的眼睛。经过一两个时辰,我还是没找到沈豹他们的影子,我也开始沉不住气了。这个时候我
要是也被抓住......我根本就没有体力对抗,到时就真的是——
就在我分神的这一会儿,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剑就袭上了我的脖颈。
“哼,果然来了。”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只听得那低沉的声音在耳朵里转。
我被抓住了——那人毕竟也是个高手,这样悄无声息就站在我的身后,我却毫无知觉。
“你是笪宁国派来的奸细么?”他伸出剑尖强硬地抬起我的下巴。
我瞪着他,他就是莒黎国派来应战的将军,却是莒黎国的实权者——二王爷端木一行。他亲自来应战,这
......
“不说么,今晚来的那班山贼就......”他一笑,便收回了剑。
“放了他们!”我又补道:“我们不过是群山贼!”
“哦?”他斜眼打量了我一番,又说道:“可你这山贼身手不像是一般的山贼啊。”
“......”
“就暂且相信你是山贼好了,”他靠在皮毛大衣上,眼睛像蛇般盯着我,说道:“我正需要你。”
“你要我做什么!”我的心突突跳了起来。这莒黎国二王爷的品行我早已有耳闻,这该不是——
“我要你混入笪宁国中......”他仍然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刺杀李翎!”
我心里是强行冷静了,只笑道:“像我们这般的平民,又如何近得了皇上的身呢?”
“我自有办法。”他一下站了起来,走向我。
“你们退下。”
我惊得倒退几步,颤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哼,你可曾听说美人计?”他一手便掐住了我的脖颈。我动弹不得,却听明白了。——他这是让我作为
和战礼送与我国,让我争取圣上的宠爱,让我夺取他的性命!......否则,沈豹他们......
“看来你是明白了。”他放开了卡在我脖颈的手,却伸出手指轻轻划在我的脸上,说道:“来得好......
这段期间李翎喜好男色是闻名四国,你的身手正好当这断命祸水......”
我感受着他冰冷的指尖,心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李翎他......喜好男色?原来——想着心里又不
觉开始惆怅起来。
“可你可知如何取悦男人?”他说着就靠了上来,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唇。我震惊地把他一把推开,只觉
得心里如虫在爬。可他冷笑一声,便立即上来甩了我两个巴掌。
“你要知道若你不从,他们......和他们的亲人们,便会一个一个丢去性命。”他踢了踢我的手,又说道
:“爬起来。——我的鞋脏了。”
我的脑袋哄的一下炸开了——自尊和沈豹们的性命在我心中慢慢摇晃,孰轻孰重......我生生咽下那屈辱
的泪水,跪在端木一行的面前,手慢慢抚上他的靴子......
“够了。”他收回脚来,说道。一瞬间,我几乎要感激他了。
“做什么就该有什么样儿。”他冷冷地说道:“若放不下,这重任你是做不来的——还会白白牺牲了他们
的性命。”
看他说得理直气壮,我几乎认为这真是我的过错了。
他拉起我来,靠在他身上。我麻木地任他抚摸我的脸颊、我的脖颈、我的胸膛......
“啪!”热辣的感觉袭上了我的脸颊。
“不是告诉你了么。你这样能引起李翎兴致么?”
我抬起头来,对他笑道:“那您是让我笑么?”
“......知道就好。”
难道真让我被这禽兽......突然我心生一计,说道:“可若那皇上知道了我已被你碰了,又岂会再宠幸我
,那不就......”
他笑了笑,说道:“果然够机智。”接着他将他冰冷的唇印在了我的唇上。
“唔......”我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心里百转千回。这个借口也许躲得过一时,可若他发现我已非处子,
可能我们全完了。
35 玉儿
端木一行,虽是二王爷,可却是莒黎国的真正掌权者,莒黎国王不过是傀儡罢了。这样的人,我如何斗得
过他。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雷凌。”
“哼......凌儿。”他扳起我的脸,说道。
凌儿——这只是家人们叫唤过的名字,在他嘴里说出我恨不得想吐。
他盯着我,又说道:“还是玉儿好了,凌儿这名字太过凌厉,会暴露你的身份的。从今以后,你便叫做玉
儿,你只有这个名字。”
“随你。”我别过脸去。e
“十天的时间是短了点。不过你再不收敛,就别怪我无情了。”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玉儿已铭记于心,请王爷赐教。”我压下内心的愤怒,向他欠了欠身。
“这——不是你自己烫出来的吧。”他将手放进我的衣领里,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唔——”我紧紧咬住牙,可仍然能感觉颈上梅花经受蹂躏的痛楚。
“哼。”他眯着眼睛看我,说道:“这里很有感觉么?”
看我不说话,他便凑了过来,亲上了我的脖颈......
他何其聪明,他是不会在碰我的时候留下任何痕迹,可到底我还是脏了。
又过三日,我国的军队终于抵达边境。我的磨练也快到期了——
“玉儿......我还真的舍不得你呢。”端木一行嬉笑着搂紧了我的腰。
“听说今晚在一里外与我国将军会面?”我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问道。
“嗯。到时会让你出面。”他随手打理着我的长发,说道:“给你一个月的期限。”
“一个月?”我坐了起来,对他说道:“到了京城恐怕已花去10天,这短短20天内我怎么可能......!”
“使用任何手段。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他拉住我的颈子,又说道:“再来。”
“......”我看了他一眼,可他冷冷的眼睛里只写着“死”一个字,我没法不从。我俯下了身子,慢慢亲
吻他的每一寸肌肤......
“玉儿,你可知罪?”
我莫名地抬起头来,——他这是又想给我安些莫须有的罪名好让我臣服么?
“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他笑着抚摸着我的背脊,慢慢地,我的冷汗冒出来了。
——他果然还是知道了。
“不说也罢。那我也就用不着再顾忌什么了。”他突然使劲将我扭压在床上。
“最后的当口,你这是在耍我么——”他惩罚性地咬住我颈上的梅花,我实在忍不住叫了起来。
“就算你不是处子也罢——你要好好记住这种感觉才是!”
......
我坐在端木一行的虎皮上,低头审视着身上细碎的班驳,心好象失去了般,没有悲伤,没有愤怒——这样
就这样了吧。这个有什么可在乎的。——反正再见到他,他也不会知道我是谁了。
“......”端木一行看着我径自走下地,笑了笑道:“若我说......你跟着我,刺杀另有其人,你会如何
?”
我站住了脚,回头对他笑道:“那你真得好好堤防着我了。”
“会面已经延后了。”他站了起来,向我走来,递给我一件披风,说道:“天气冷,穿上吧。”
我没有理会他手上的披风,只问道:“为何延后?”
“我不知道。”他强硬地拉住我,把披风给我系上。可披风过大,他就是拿出了换洗的衣物出来。我乖乖
地让他为我穿衣,心里却为不能早日脱离他而着急不安。
36 端木一行
当夜,端木一行带回来了一些边境小吃。
他唤我坐在他身边,然后搂住我的肩臂说道:“来了这么久,你恐怕没好好吃过饭吧。这是周围市场上的
一些小吃。”说着,就手给我捏了一块:“这临洲县的打饼闻名天下,你尝尝如何?”
我咽了咽唾沫,这些天来我真的饿坏了,可耻的是让我吃这嗟来之食——
我微微张了张嘴,他便把手指送入了我口中。我吃到了食物,可他并不撤手,我只能为他将手指添干净了
,而他却似享受般地一直看着我,让我不知所措。他嘻嘻一笑,将我拉入怀中,亲吻我的嘴角,亲吻我的
唇舌。
“玉儿,你很可爱。”他微喘着抱住我,说道:“我还带了些酒,正好给你暖暖身子。”
只见他取出一只精美的瓷瓶来,可真是酒么?
“王爷有心了,玉儿不谙酒性。”我对他微微笑了笑。
“......做得好,可是,这是本王让你喝的。”他将瓷瓶递给了我。
我只能接过那冰冷的瓷瓶,多少我已猜出那里面是什么了。我在他的注视之下终于执起那瓷瓶,将里面清
香的水喝了下去。我本可将它逼出体外,可他究竟是端木一行,我不敢。
很快我就在他目不转睛的眼神下欲火焚身了,理智在欲望面前是极其微弱的,我把手心抓破了,也没哼一
声。
他的眼神并没有因此而变冷,他只是过来拉起我的手,翻过我的手,抚摩着上面的伤口,说道:“我让你
吃可不是让你忍的。”
他将我拉倒在塌上,自行除去了衣物,说道:“你来。”
我虽受到情欲的操控,已经神志不清,但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慢慢坐了起来,双手扶住他的臂膀,
慢慢地靠了下去。
“啊......”
他的双手颤抖着紧紧抓住了我的腰,眼神也开始迷离。
在这长久的情欲历练当中,我总算慢慢清醒过来了,疲累、苦恼、羞辱一股脑儿全涌了上来。
他伸出手来,擦去我脸上的泪痕,说道:“真委屈了你么?”
我微微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笑道:“王爷见笑了,玉儿不过是太尽兴罢了。”
他轻轻将我抱住,吻去我脸上的泪,半晌没有说话。
今晚我就要跟着他们离开了,端木一行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让我出面的。
煞为可笑,我痛苦地离开了最心爱的人,兜了如此大一个圈子,却在最后得回到他的身边,夺取他的性命
!莫非皇天在上,是惩罚我毁了我和他的誓言么?可我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他?
“你在想什么?”端木一行支着手看着我,玩弄着我的头发。
“玉儿的想法是不甚重要的。”我轻轻贴上他的身体,用手抚摩着他的下巴,说道:“我若走了,王爷您
会想玉儿么?”
“......”他没吱声。我转过身去,闭上了眼睛。可才一会儿,他便凑了上来。
“玉儿,我若让你跟了我,你会如何?”
只要不去杀他,只要——可我怎能欺骗自己!我反手一下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胸口,血一下溅满了我的背,
可他仍颤抖地紧紧抓住了我。
“你......果真、如此恨本王么......宁愿牺牲了兄弟......”
“我......会救出他们的。”
他的唇贴在我的颈上,慢慢冰冷下来,话从他口中而出已是断断续续:“本王......问你、你是否曾对我
心动......”
他难道真想知道我的答案么——我侧过头看他的脸,一片雪白。
“王爷说有便是有的。”
“那好。”话音刚落,他便扯出那匕首深深刺进了我的背后。
“就让我们共赴黄泉吧......”
37 玉花重逢
我在黑暗中不断地摸索,感受着黑暗和疼痛,却意外地感受到了一双温柔的手。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这是——这不是小花么?她怎么会在这儿?这又是什么地方?
小花看我醒来,那双眼睛红得不输兔子眼睛,泪就要吧嗒吧嗒往下掉。
“......小花?”我的嗓子简直就像是被压榨过一般嘶哑。
“公子——小花还以为今生是见不着公子了呢......”小花哭着扑在我身上,我身上虽疼,却更高兴这不
是梦。
“怎么了这是?小两口相聚很是开心么?”
这个魔鬼般的声音直刺我的胸口!他没有死!端木一行居然没有死!小花赶紧站了起来,低着头立在一旁

“玉儿,你为何如此惊讶?我不死,你自然也下不了黄泉。”端木一行坐在了塌上,笑着抚摩我的伤口,
又说道:“原来,你认识我的小妾——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我这才看清小花身上的衣裳,雍容华贵,除了脸和脸上挂的泪是我所熟悉的,她幽幽看了我一眼,又垂下
头去。原来小花嫁与的真的是好人家,还是个王爷。
“你下去吧。”他挥了挥手。
“是。”小花低着头退了下去。
“你是从李翎身边逃出来的么?”他用手指轻轻划开我额前的发丝,说道:“你并没有报父母之仇。为什
么?”
我转身平躺在塌上,说道:“小花告诉你的么?”
“我自有办法知道。”
“你对小花好么?”我转过头看他。
“那你要告诉我你这是关心她还是嫉妒她。”他笑着看我。难道他知道我要杀他,就一点都不记仇么?
我闭上眼睛没有理会他,一会儿,只感觉他冰冷的唇印在了额头上。
“好好休息。”
门关上了,我重新睁开了双眼。这里就是莒黎国二王爷端木一行的王府。
不知什么时候,小花便又进来了。
“公子,您先喝些热汤,再吃点儿药,这样才能好起来。”她将盘子放在桌上,端起一碗热汤向我走来。
“他对你好么?”
她一听手顿了顿,把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送到我的嘴边,这才说道:“王爷是个仁慈的人,他对我挺
好。”
“他仁慈?”我一听差点没吐血。
“王爷对府里上上下下都好。”
“对你呢?”我紧迫地盯着她问道。
她低着头不说话,我只好抬起她的下巴,说道:“我曾经允诺与你,若出了那皇宫便娶你为妻。可这时候
恐怕是不行了。因此——我只想知道你幸不幸福,若过不下去,我自会帮你讨回公道!”
她咬着唇看着我,却已泪眼迷离,只听得她说:“王爷是万人景仰的,嫁与他,小花无话可说。尽管他不
曾与我同房——可公子,王爷是个好人,比咱们皇上好。您来了,您就留下来吧......小花若再见不着您
,可真的活不下去了。”
看着她哀求着我,可我的心却慢慢飘向了自己曾居住过的地方。
“仇报了,可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嫁给了他。”想起我和他那场蹩脚的婚事,思念更是汹涌而至。
“公子?”她诧异地看着我,半晌才问道:“那您是真爱上他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端木一行在屏风后慢慢拐出来。
“原来小两口正叙旧呢,本王是否打扰了两位的兴致?”
“王爷说笑了,玉儿岂敢打这歪主意?”我推开小花送到嘴边的汤。小花只好端着碗退下了。
“王爷可有要事?玉儿累了。”我躺平身子,拉上了被褥。
“你还没吃药,起来。”他见我没有动静,又说道:“玉儿不乖,本王可有的是办法。”
我这才坐了起来,却看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碗药汤。他勺着药汤放在嘴边小啜了一口,才送到我的嘴边

“玉儿怎敢劳烦王爷亲自动手......”
话没说完,他就喝了一口药汤直接送入我口中,直呛得我流下泪来。
“乖乖的不好么?真是自讨苦吃。”他顺着我的背,又轻轻地拍拍。
......
38 和亲
端木一行继续留着我的小命,其中的缘由我不是不知道。他不过是从小花那里多少得知了我与李翎错综复
杂的关系,再加上他几方调查,我便成为他对付李翎的最佳武器。
他表面上对我无微不至,可私底下,多少都威胁了小花的性命,——只要是他还存在这世上,我就总有被
他抓住把柄的一天,就总得受他胁迫。我无法再反抗他,其实也并不全是因为他利用了我的弱点胁迫我,
其关键原因是——他废了我的武功,这便是我恨他的最大缘由。他剥夺了我保护自己的权利——我已经是
废人了。
我看着澄清的湖面,轻轻地靠在柳树身上,任柳枝垂下在我的眼前飘动。
“玉儿不会愚蠢到去投湖吧。”端木一行突然站在了我的身后,为我撩开眼前的柳枝。
“王爷英明。”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离开了湖边。
“和亲的日子快到了,我不希望你出什么差错。”他冷冷地在我身后说道。
“若是我不能成功,”我转过头来看着他问道:“你可会念在小花是你夫妻的情分上放过她?”
“可若我是答应了,你还会去做吗?”
我内心是矛盾的,挣扎得十分痛苦,却还是得做出选择。
“如今我已被你废去武功,杀他已不是易事。”我看着春风吹拂着的湖面,问非所答地说道。
“你一向善用药毒,这难不倒你。”
“......他若能被药毒所伤,早已不在人世。”我根本杀不了他!
他轻轻抬起我的头,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可你说他早已忘了你。会有机会的。”
“......”我没有任何借口可以逃离这样的选择,可我就算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我又如何下得了手?
“你心里还这样一心一意地念着他。”他放开手,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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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想过两国真把和亲作为解决问题的手段,端木一行是另有目的的,那李翎呢?
三天后,我随着颐邴公主和亲的队伍一起上路了。颐邴公主我是没有见过的,可却听传闻说她深得端木一
行的疼爱,他又怎会舍得让她涉险呢?想必是假冒的吧。过境后,和亲队伍一般是由两国的士兵负责一路
护送至京城。我坐在颐邴公主的大轿后一抬小轿里,远远地就看到城墙下一支百来人的队伍正恭候和亲队
伍的来临。
轿子摇晃一番,便扎实地落地了。我轻轻掀起布帘一角向前望去,只一望却惊呆了——那马上坐立得笔直
、威风凛凛的,却略显年幼的身影,不正是烨儿么?
“各位劳顿多日,在此先稍作休息,明日我便带各位进京面圣!”烨儿的声音年轻而低沉,有股不容拒绝
的气势。
轿子又被抬起了,颠簸着浑身的酸痛,约摸两柱香时间,才又停了下来。一看才知是到了何府。
“公主请下轿。”烨儿的声音是近在咫尺。
一阵人声,公主下轿了,进府了。我则在一旁担心受怕,不到一年,烨儿没理由不认出我来。
“这是?”正想着,烨儿已经到了轿前。
“回柳将军,这是本国的乐师。”
“乐师?”烨儿狐疑地问道,接着说道:“请乐师下轿。”
我挑起帘子,低头迈出了轿子。
39 返京
我刚下轿,便被烨儿握剑的手拦住了去路。我抬起头看了看他,他却面无表情,只说道:“敢问乐师精通
哪门乐器?”
我对他笑笑,说道:“自是皇上喜欢的乐声。”
他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缓缓将手放下,然后大步迈进何府。于是一干人等全跟着进入了何府。
何府大堂内屹然竖立着两根碗口粗的镶宝精雕盘花大柱。虽只有碗口粗,可那上面的宝石灵玉可是不容小
觑的,当侧堂的阳光一洒进来,照射在盘花大柱上,大堂立马流光溢彩,其壮观不亚于朝堂大殿。在边境
这样的地方,能建起这样富丽堂皇的何府,是何其不易,可见是剥削了多少边境人民的血汗。
按理说,何大人应迎于门外,可至今未见其人,我不免纳闷。
“乐师若喜欢这宝玉,尽可剐了去。”烨儿站在我的身边,说道。
“这儿可由得柳将军作主么?”我轻轻用手指压盖住宝石扎眼的光芒。
“不久......这何府的匾便换成柳将府。”他转身站在我的面前,他的目光烁烁,正如那柱上的宝石。
“那恭喜柳将军了。”我对他笑笑,说道:“时候不早,柳将军也该歇息了吧。”
烨儿的眼神一下黯淡了下来,说道:“怠慢了乐师,我领你到客房休息便是。”
“不劳烦柳将军了,让下人领我去便可。”
烨儿愣愣地看着我,我想他是真的认定是我了。可在下人们的面上,他便是冷傲的主人,而在面无表情的
面具后,我总看见他的彷徨、恐惧和脆弱。我很想好好与他说上一番话,可却不是时候。看着他若有所失
地离去,我心里像吃下了梅子一般酸酸的,好想就这样叫住他,然后敲着他的额头说道:“傻烨儿,不认
得你凌哥哥了么?”
午饭后,他时常走到我居住的后院来,装作赏花,却时不时瞄进我的屋子,当撞见我也在看他,便又红着
脸转过头去,这时我才能看见曾经的烨儿。晚餐再见之时,烨儿欲言又止,总也逮不到时机和我说上两句
,只是第二天临走时我在房内的地上捡到一张裹着石头的皱巴巴的纸团,展开一看便是烨儿清丽的字迹:
我知道是你,你瘦多了,路上多说不便,你又要走了,我却无力挽留,留一信鸽,保重。我轻轻一叹,皆
因为我,他才落得和亲人分离,在边境过着动荡不安的生活,他却仍然当我是他的亲哥哥一般关爱。想着
,心下一时被离愁笼罩。我将信浸入水中,然后抬头看了看床边挂着的一个鸟笼,那只鸽子不谙世事地东
张西望,乌黑小巧的眼睛滴溜溜乱转,便又开始笑烨儿的天真。如今我的身份更是不可能留下任何可疑之
物在身,这鸽子只怕是不能留了。
一出门,我便被人护送上轿,没见着烨儿,倒瞧着了颐邴公主的面貌,虽不如传闻中的绝色,倒也可称娉
婷动人。但她是否颐邴公主我便不得而知了。
护送我们上路的还有一名中年将领,我看得出来他对烨儿颇为不屑。在他与手下的谈论之中,我了解到本
来烨儿是不能再返京的,可因他爹柳大人的关系,才可一年两返,与家人团聚的。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情呢——恐怕就是我刚回宫的那阵子吧,一想起即将要面对的那人,心里又不免紧张起来。
尽管在轿里不用行走,但赶路到底是辛苦的,一路上是走走停停,我倍感疲累,只听得随从们说颐邴公主
一路上很是不适,已经快虚脱了,随行的大夫也只能为她缓缓疲乏。为了公主的健康以及安全起见,当下
烨儿下令说不再停歇,快快进京,入宫后再请御医诊治。
于是到了第三天,我们连夜赶到了京城。由于夜色已晚,京城亮起了五光十色的灯火,街边两排全是精装
兵士,边上拦着的路人熙熙攘攘,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那记忆犹新的一幕,顿时心中一阵苦涩。
进了宫,我们被领入蟠龙宫侧殿,等候天子驾临。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我一时喘不过气来,正稳不住身
子的时候,烨儿过来扶了我一把,颐邴公主也往这边看了一眼,我被她眼里的轻蔑吓了一吓,便知道她也
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当下便谢绝了烨儿的好意。
伴着一阵嬉笑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一抬眼便看到他被一群姿色绝美的侍童簇拥而入。他的神情轻
佻,眼神里透着邪恶和残忍,......这不是我记忆中的他。等我注意到的时候,我和他已经四目对视了,
我立即低下了头,瞬间的对视让我呼吸困难起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烨儿带头单膝跪了下去。
我和其他人等也全跪了下去,双膝着地,双手伏地,额头轻轻地抵在了光滑的大理石上。头顶上的嬉笑仍
然不绝于耳,这让跪着的人们都倍感尴尬,却也不敢做任何举动。
“颐邴公主!”一震惊叫,只怕是颐邴公主经不住太久的折腾倒下了。
嬉笑声停止了。一下子宫殿里静得可怕。
“启禀皇上,颐邴公主多日劳顿,路上身体欠佳,只怕是再也撑不住了。”烨儿说道。
他哼笑了一声,说道:“都平身吧,带下去,好生伺候着。就呆在熙湘宫里头好了。”接着又转头对着一
名侍童调笑起来。
我忍不住稍稍抬了抬头,果然颐邴公主的脸一下变得刷白,浅红色的双唇微微颤抖着,若不是边上的婢女
扶着,只怕是站不住脚了。尽管她受到此等待遇,但也只有不平地随着婢女们退下了,退出去的时候还不
动声色地瞄了我一眼。
颐邴公主一走,嬉笑声又开始了,这声音在我耳朵里不停地钻动,直直刺进我的心里,就在我快要忍受不
住的时候,烨儿开口了。
“启禀皇上......”
“说!”他不耐烦地喝道。
“是。陪同颐邴公主一起前来的还有当地的名乐师。”
“乐师?”他对身边的侍童问道:“萧乐,你喜欢听乐么?”
“自然是喜欢。”他身边的侍童轻轻笑道。
“那便赏给你吧。哪日我上你那儿,便顺道听听曲儿,长长兴致。嗯?”
我听到这里,便再也忍不住猛地抬头直直望向他,却见他已经开始和众侍童开始欢爱起来,只觉得心一下
空了,直想逃离这个淫糜之地。
淫糜之声被我抛在身后,却仍紧紧缠住我的心,直至我被带入馨晔宫内,躺在了一间简陋房间内的床上,
还不断揪着我的心。我辗转在身体的疲累和心神的伤痛之中,最后在天亮前总算模模糊糊睡下了。
萧乐
40 萧乐
天色刚亮,我便起身了。推开房门,我走在馨晔宫的花园里,微微传出管事对宫女下役们的吆喝声,这种
寂静却透出了丝丝的凄凉。
我仍未作下一步的打算,我只知道我已经回来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随手拿起挂在身边的竹笛,轻轻
地吹了起来,笛声穿插在叶间,飘忽不定。
“玉公子,昨夜萧公子陪皇上一宿,备感疲倦,受不得人打扰。”身后传来管事的声音。
我收起笛子,对他报以一笑:“说的是。我疏忽了,还请管事多多见谅!”
“哪的事啊,我正起来就听到这笛声传来,真真是好听呢。”接着,萧乐就站了出来。
“把餐点带到花园来吧,我和玉公子一同进餐。”他对管事说。
“可一大早的,在花园里可是会受凉的。”管事说道。
“放心吧,我多穿一件衣物便是。”他不顾管事,转身向亭子里走去。
我跟着他来到花园里,坐在了石凳上。
“你的笛声好听,却惆怅无比。这是为何?”他笑道。
我看着他弯弯的眼睛,却觉得昨夜的他和面前的他相距千里。
“自然是离愁吧。”他又说道,“我也开始想家了。”
轻轻一叹,他对我笑了笑,又问道:“玉公子擅长的是哪门乐器?”
我笑道:“琴。”f
“我也是。一首‘梅花弄’便把我万劫不复了。”他遥遥望着花园里的点点红梅,说道:“梅花铿锵铁骨
,那似我这般......”
我的心猛地震了一下,没有说话。这时两个宫女把早点端了过来,摆放在石桌上,萧乐则让她们退了下去

“......我说这些做什么呢。”他抬起头来对我笑了笑,又说道:“来,这宫里的甜点我是吃不惯的,你
尝尝。”
我看着这些餐点,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上来了。我不着痕迹地细细端详着他,发现他的眼睛在不笑的时候
特别像我。这个发现让我不得不把心提了起来。
“萧公子,你......家人?”他一定认为我问得过于唐突吧,可我就想知道。
“家中还有一个伯父。”
这时我不好说话了:“那他......”
“你见过的。”他对我笑了笑。我一下明白过来,但是又为他对我说了这么私密的事情有点不知所措。
“不用惊讶,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宫里能说话的人不多。”他轻轻取了块糕点,放进嘴里。
“......你伯父他......”我咬咬牙,问了出口。皇宫可是人人能进的,一下成为管事又谈何容易?
“成了太监,才进来了。花了10万两白银,换来的地位。”
我不禁咽了咽口水。他伯父如何能为他付出这么多?
“那他......”
“我恨他。”他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两滴清凉的泪水。
我望着他的背影,却仍不明白他的话语。
萧乐喜欢在用膳的时候叫上我,当然除了被皇上传唤的时候。我们常在一起切磋琴艺,偶尔吹箫奏笛,还
时常下下棋,这让我差点忘了他的存在。
“皇上驾到——”一个小公公在门外尖着嗓子叫道。
我和萧乐正在花园下棋,一听立即起身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低着头,只听到一阵脚步声向我们靠近。紧接着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和萧乐的惊叫声。
“皇、皇上!”
“你们在下棋?”
“啊!”哗啦啦的一片棋子落地的声音。几颗棋子滚落到我的面前。
“嗯!皇、皇上......”r
萧乐的衣裳很快被甩在了我的眼前,我跪着一动不动,心开始痛起来,却不能回避。我紧紧咬着牙,忍受
着这超乎我想象的尴尬和痛苦。
“等等。朕有个好主意,何不让乐师助助兴呢?”
我一听猛地抬起了头,只见他俯身压在几近裸身的萧乐身上,一下我尝到了血腥味,但眼睛仍不能离开他
们。
“不用紧张,只是奏乐罢了。”他抬起头来看我,嘴角的笑意让我不住心寒。
“皇上,我求你......”萧乐哀求道。
“快快取琴来,朕等着。”他仍笑道。
我将额头紧贴着地面,道:“启禀皇上,微臣不谙闺房之乐。”
他一听,冷笑道:“他将你送来,竟是一无所知么!”随后又大笑道:“对,你懂的应该是闺房之乐
......”
我羞得满脸通红,却想不到他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直觉到接下来一定不会好过了。
受刑
41 受刑
他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热热的鼻息近在咫尺:“你也来吧。”
“皇上!”萧乐惊恐地坐了起来,双眼尽是绝望。
他紧紧拽着我的手,手从我的手腕慢慢往袖子里摸去。
“皇上请您自重!”我拂开他的手,慢慢站了起来,毫不畏惧地望进他幽深的眼睛里。
“哈哈哈!好你个胆大妄为的乐师!给我拿下!重打50大板!”他一甩手,立即上来几个彪形大汉紧紧将
我压制住。
“皇上!请您放了他吧!他定挨不住板子的!......求你了......”萧乐下来跪着哀求道,狼狈得让人不
忍再看。
“哼,你不是最喜欢的么?如今为他倒是守身如玉了?”他冷笑道,立即板起了脸孔,喝道:“加鞭刑20
!”
在他冷漠的双眼的注视下和萧乐的哀叫中,我被拖了下去,带到一个昏暗无光的地下室中。环顾四周,皆
为刑具,这让我不得不心寒胆战。
我被粗鲁地铐在冰冷的石床上,脸颊紧紧地贴着凹凸不平的石床面上,彪形大汉们在石墙上摆弄着各种刑
具,没有半句话,他们其中一人就抄起边上的厚重的红木板子直直打在我的背上。我像尾被迫上岸的鱼儿
,被疼痛折磨得不停地石床上拍打、扭动,剧痛在我嘴里化成了血水,沿着嘴角慢慢下滑。这一刻我早已
忘了什么计划什么屈从什么降服,紧紧守住的就是自己的自尊,恐怕还有心里的那点点爱情,不能让它被
玷污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背部早已麻木,落下来的板子只在烛光中形成跳跃的影子,落下来的声音隐约变成了蝴蝶扑翅的声音,渐
渐地我终于晕了过去。
我浑浑噩噩地醒过来,发现门边有个女子粉妆的身影,可一晃又不见了,我想坐起身来,可这才发现人还
在石床上铐着呢,横竖是动弹不得。稍稍动弹一点儿,痛觉一下便苏醒过来,背后的伤口粘粘痒痒,惹得
我想伸出手来挠,可扭动了好一阵子,发现是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背部像又流出了血,滴在石床上是
清脆悦耳。由于剧痛,我浑身冒起了冷汗,嘴唇是颤抖着如何也不能停止。
一阵唏唏索索,有人进来了,我重新扭头看向门口,是他和那几个彪形大汉。
“醒了?”他轻轻走过来,随手在墙上取了副细煅鞭,顺手甩了几下,刮起阵阵寒风。
“说说端木一行让你来是做什么的。”他用鞭端挑起我的下巴,问道。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e
“呵呵,你喜欢严刑逼供么。”他信手甩了一鞭在我的脸上,脸上是火辣辣的,血沿着眼角流进眼睛,慢
慢地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红通通的一片。
噼里啪啦的鞭打的声音在我耳中竟慢慢奏成了一曲忏悔和心痛的乐曲,泪渐渐不能控制,静静流在我的脸
上,与血混在一起。
鞭打的声音停止了,他微微喘着气,说道:“他居然就派你这么个废物来!”
我居然没有晕过去,我看着他愤愤离去,只得闭上了火辣酸痛的眼睛。
“我知道是你。”突然在头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我迅速忆起她就是那个曾逼我穿上喜服的宫女。
她径自说着:“若不是让他们轻着点,只怕你已经归西了。”
我哑着嗓子,说道:“多谢姑娘相救了。”
“你既然走了,何必再回来?皇上忘了你,如玉宫变成了冷宫,所有人都不好过。若不是怕皇上以后后悔
,我可是不会救你的!”
“......”就算他能想起来又能怎样,真该让他就这样活活把我打死......
“凌飞娘娘!我们该走了!”门口的宫女叫道。
我愣了一愣,看着走向门外的纤细而坚强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通敌叛国
42 通敌叛国
晕过去的次数多得记不清,我禁不住问自己还能否撑得下去。就在我真的认为那是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
我发觉我已不在石床上。
我趴在床上,望着熟悉的环境,一种感动油然而生,只感到鼻子微微发酸。
“公子,你醒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正是以前服侍过我的宫女淑儿。她乖巧地端着药盒子跪在一旁,见我醒来,便从盒子中取
出一支玉棒,蘸了些许药就往我背上涂抹。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猜想任何人都不至于能说动他将我从刑狱中放出来。
“皇上说放了,便放了。奴婢们也没有料到能再见到公子您。”她规规矩矩地将药涂好,便站了起来。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是为什么又让我回到这个如玉居呢?这儿现在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
个单纯的冷宫而已么?......还是又想起了我?
“公子,您的脸......请让奴婢为您上药。”她在桌上又取了一个药盒子,转过来跪下,又对我说道。
“不用上药了。”我转过脸去。不知为什么,我想留着这道长长的鞭痕。
“凌飞娘娘若是知道了,只怕会......”
“她......什么时候立的妃子?”我咬咬牙问道。
“公子......”淑儿一听立即低下了头。
“我被迎进宫之前吧。别骗我了,是皇上的意思么?”我试图要坐起来,可她连忙轻压住我的肩膀。
“皇上的妃子当中只有凌飞娘娘是最得皇上的信任,公子您的......饮食起居都是娘娘一手操办的......

“包括我的‘婚事’?”原来一切的温柔不过是一场可笑的安排,我就像是剧中的小丑,任人摆布,任人
取笑,只难得居然有这样痴情的女子为他做这样的事情,他又如何忍心?
“公子......”淑儿没有否认,这对又回到这儿的我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你下去吧。”我别过头,心里升起阵阵不安。原来他身边已经有这样一位心心为他的女子,他何曾需要
过我,也许我不过是个玩乐的新鲜玩艺儿,久了自然倦了——为什么回来破坏这一切?早知从了端木一行
所有人便能有个好的结果,也不至于......想起和他以往的种种,竟后悔起为他点起那“忘情香”来,泪
也不禁在眼内流转。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掌覆上我的背部,这使我惊醒过来。
“谁!”
“想什么呢。”他的声音中带点嘲讽,微微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我紧张得说不上话来,越发能感觉到他粗糙的手掌不断地掠过我背部的伤口,疼痛中带点痒,越发地像只
爪子,直挠着我的心。我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却反被他押在身后。
“啊!”
“怎么还不学乖?嗯?没有武功,居然还逞强?哼!”他狠狠地说道,压着的手加大了力道。
“嗯——!”背部的伤口被压得绽了开来,直疼到了我心里去。
“放开我!要杀要剐随你去!”我咬牙道。
“端木给你什么好处?嗯?让你为他卖命!”他一把将我的下巴给拧了过去。
“让我死吧。”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这一刻我只希望能在他的怀中死去。
他盯着我,最后放开了手,背着手转过身去,冷冷地说道:“你还不能死。听你的口音,是我国人士,为
何通敌叛国,给朕一个理由。”
为何?我自己也不清楚。
“堤防公主。”我低下了头,轻轻转过身去。
良久,我感到身上被披上了一张薄薄的丝毯。他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了吻我脸颊上的疤痕,说道:“朕不
会亏待你的。”
我的心一下晃得厉害,最后我才稳住自己,说道:“谢主隆恩。”
蝶纷飞
43 蝶纷飞
约摸过了5、6日,我终于可以下床行走了。身后的创痂连成一块块,只能轻轻地活动活动。
“能下床了?”他径自走进来,未让人通传。
“嗯。谢皇上关心。”我微微欠了欠身,便坐回了窗边。
“这几日阳光明媚,你就随朕一起到御花园里用膳吧。”他走过来对我说道。
我望着窗外的随风摇曳的梅花,点了点头,心想有事发生了。
御花园我是很少去的,那里的景致虽不如如玉居别致典雅,却另具一派气势。
我随着他来到了御花园里的雨林亭里,那里已坐了两位亭亭的妃子。一位是凌飞娘娘,另一位则是颐邴公
主。凌飞娘娘见到我似乎很惊讶,接着便和颐邴公主欠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免礼了。近日便是小聚,不拘束了。”他在主位上径自坐了下去。接着我们便纷纷入座。
菜很快就上来了,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他微笑着随手夹了几筷子菜放在我碗里,说道:“前些日子委屈了你,你可得好生补补。”
我轻轻扒拉着碗里的菜,道:“谢皇上。”e
对面的两个女子悄悄盯着我,看皇上没再说话,便各人吃着自己的,都没说话。
“午膳后正是晒太阳的大好时机,不妨到花园里走走吧。爱卿意下如何?”他站起来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先离开了亭子。
我们跟随着他,慢慢地踱到了花池边。忽然一阵花香扑鼻,接着一连串的蝴蝶窜了起来,在和煦的阳光下
,五彩缤纷,为整个御花园增添了无限的生气。
“呵呵......”颐邴公主和凌飞娘娘被一些蝴蝶环绕着,她们禁不住用手去扑那些美丽的蝴蝶。
几只蝴蝶扑闪着向我飞来,我发现这些蝴蝶的形状虽然都很相似,但它们在阳光之下却不断地变换着它们
的色彩,扑动的翅膀宛如跳动的生命。在塞子的山谷中长大的我,捕捉过成千上万的蝴蝶,有哪一种是我
未见过的?这里的蝴蝶却带着一种陌生的气息。我突然明白过来,扑上去将他扑进了池子里。岸上的两个
人顿时愣了一愣,颐邴公主立即抽出一把匕首向池子这边冲过来,却被凌飞娘娘一剑给拦住了。登时两人
缠斗起来。打斗声立刻引来了不少侍卫,将花池围得水泄不通。
我和他在池子里浮沉着,他脸色渐渐发黑,意识开始不清,嘴中不断喃喃自语。
“快快救驾!”眼看着我快支撑不住了,侍卫头子迅速带了小队人马将我们救了上来。
一上岸,我便看到了颐邴公主死死地盯着我,嘴边还荡着冷冷的笑。
她对我说道:“哼。一月之期将至,你却仍未动手!看你这不能之辈,却引得王爷青睐,不过是以色侍人
罢了!”可没等她再说更多,已经被人压了下去。
我这下知道了为什么端木一行派我来了,他本就有颐邴公主这个计划,我只是被当成一个惑住的角色送来
罢了。原来颐邴公主这么久都没动静,不过是在养蝶......
他昏迷了一天,可御医却毫无办法,只连道:“怪啊,怪啊”。
“你一定可以救他的对不对?”凌飞娘娘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我曾经可以救他,可现在我已经无力救他了——但是还有一个办法。
“我求你!你就救救他吧!”她哭着跪了下来,泪眼婆娑地哀求道:“纵使他伤了你,可你们还有往日的
情分的,我看得出来,你肯定还很爱他!”
“我做不到。”这个办法若能行,我一定会救他的。
“为什么!你知道他是中了什么毒的!”她使劲拉着我的裤脚说道。
“我想救他,可我解不了。”我拉回我的衣服,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可知如何解?”她擦擦泪,站了起来。
“得找到我的小姨林娴伊。”我慢慢地对上了她的眼睛。我想她一定知道小姨的下落。
果不其然,她对我点了点头,说道:“我带你去吧。”
宫乱(大结局)
44 宫乱(大结局)
宫内原来真有这么多的地方我未曾到过。沿着如玉居的外围,我们慢慢转入一个清新别雅的小院。穿过院
子里的层层屏障,我呆在了条条铁栏前。
“进去吧。”凌飞娘娘掏出钥匙打开了厚实的门锁。
我一进门,她便将门重又锁上。我环顾着房子里的装饰摆设,看来他还不至于委屈了小姨。
阳光依然明媚,透过轻轻的紫纱,在地上映着小姨依旧曼妙的身影。
“......”一瞬间,一股想哭的冲动涌上双眼。
小姨终于慢慢转过身来,久违了的音容笑貌仍在脑中浮现,可转身而来的却是那样一幅憔悴的模样。我哽
咽了。
“凌儿么?”
“......是......”我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眼泪顽强地在眼角滑了下去。
多么单薄的身躯,多么柔弱的女子,竟为了我,委曲留在宫中......颤抖着,我不再能言语,多年来多少
伤心、多少委屈全被包容化解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
“时候不早了,还请快快解救皇上吧。”凌飞娘娘转过头去,说道。
小姨站了起来,也不问是怎么一回事,便答应道:“好。”
我自然是被留了下来。翻阅着案上的书卷,无一不是小姨亲手所书,字里行间流露了思念家人的愁绪。
夕阳西下,仍不见小姨归来的身影,我知道那毒是莒黎国希有的一种致命毒药,江湖罕见,无人能医。可
因我姥姥曾遇上一位伤患,那人便是中了此毒,他被姥姥意外所救,姥姥便留下了那个救命方子,可那个
方子却需要“梅花三指”催化。“梅花三指”乃林门绝学,可为了防身强体,小姨是什么都教予了我。虽
有那“梅花三指”绝学还是不足的,若医患两人没有很强的体力,只怕也是撑不过去。
我揣着一颗心,不停地在屋里来回走动。天都快黑下来了,仍未见人影。
我静坐了一夜,最终仍未等到小姨的身影。天蒙蒙亮的时候,凌飞娘娘提着剑慌张地冲了回来,直喊道:
“你快带着皇上离开!”
“小姨呢!”我知道真的出事了。
“我会照顾好她的,皇上就拜托你了!”她拉着我的衣袖,就往如玉居的方向跑。
“端木一行攻进来了?”
“嗯,他亲自领的兵,这是趁火打劫!”
“他毒解了么?”
“还很虚弱,一直昏迷着,他就交给你了,他说过,你们到了皇陵就安全了。”
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了如玉居的院内。凌飞娘娘提着剑凄然地望了我一眼,道了声“保重”,便毅然离开
了。
我循着如玉居的花园,抄近了假山处,果然看到了他脸色苍白地依坐在假山边上。
“能站得起来么?”我将他的手臂跨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问道。
“......唔......”他支吾了一声,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勉强支撑着他,艰难地走进了
假山的隐秘小道。可还没出小道,便依稀听得上面似雷声阵阵,我生怕我们一出去便中了埋伏。在出口处
,我随手在地上拾起一石子,尽力往远处掷去。
“凌大哥,快出来,是我!”
忽闻烨儿的声音,我立即搀着他走出地道。
“你们快走吧,他们一时还不知道有地道能出皇宫。”烨儿好似路途劳顿,风尘仆仆。想必他是接到消息
赶了回来,并在此接应的。
“这有一匹好马,事不宜迟。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走吧。”烨儿将他放在了马背上,并扶着我上了马,
吩咐我牵好缰绳,一拍马屁股,马便飞奔了起来。
我好想回头,却很怕看到烨儿的表情,烨儿是忠贞爱国的,他守护他的国家,他爱护他的子民,他还
......爱着我。我和他却只能逃命,用他的生命来换取幸福。
路过丛木,皇陵近在眼前,熟悉的一幕幕好似过眼云烟。我翻身下马,扶着他下马,慢慢走近皇陵。一瞬
间,竟感觉像自掘坟墓。
皇陵丝毫未损,我听说过,这皇陵只进不出,看来是真的。
“丛叶下有个池子,开关在水池下,把钥匙插进池底一个碗大的青石上,左转三圈,右转两圈便可。”他
似乎清醒了些,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递给我。
我毫不犹豫地接过钥匙,扒开皇陵边上的枝叶草丛,潜进水池里。我潜到池底,微弱的光照之下,石头的
形状依稀可辨,可哪里能分辨什么青石?我伸出手来,在每个石头上细细地抚摸,摸到手酸了,便直接拿
钥匙照缝就插。忙活了大半时间,我忍无可忍,可突然想起了娘的玲珑玉。娘的玲珑玉是上等宝玉打成,
一入夜便会发出柔弱的光芒,可当见血,便可大放异彩。我急忙扯下颈上的玲珑玉,将手指咬破,把玲珑
玉压按在手指上,顷刻之间,池底笼罩了火红的光芒。我环顾四周,立即发现了那带孔的青石。我连忙游
过去,把钥匙一插,左旋3圈,右旋2圈。我感觉到石头微微震动了一下,可再也没有动静了。我失望地朝
青石踢了一脚,青石滚了开去,露出了一个幽深的小孔。池水一下便被吸了进去。接着石壁开始地动山摇
。我几个翻身,急忙冒出了水面。
“哈、哈、哈......皇陵开了......”
可还没等我歇口气,远远传来了策马的声音。转眼,我已能看到端木一行的身影。
我急忙爬上岸,奔至他的身边,扶起他就往皇陵里跑。
“按这个,就能永远地关上了。”他扶着石壁,将手掌轻轻地压按在石壁上的突出。裂开的石壁,呜呀着
开始关闭。
“玉儿!回来!”端木一行端起了弓,瞄准了他。
“咻!”
“嘭——!”石壁紧紧地压住了那离弦的箭,箭进而被压得粉碎。
“呼——”我轻轻舒了口气。
他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我,紧得我难以挣脱。
“怎么了?”
“如玉......别再逃了......”他紧紧地抱住了我,我的心慢慢地和着他的心跳变得更快。
“你......”
“我们以后都会在一起了......”黑暗中他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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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币 +3 大魔王 2008-4-17 22: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