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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猫

2008-6-11 08:43
不幸中奖 下 BY 血色琉璃猫

不幸中奖 下 BY 血色琉璃猫
第 42 章
  思绪飘忽,抓不住头绪,各种各样的片断在脑中飘来飘去……
  ——他们成绩如何?
  ——难度为5时,涵少爷每10分钟的答题数为32,准确率为87.5%,悠少爷的答题数为59,准确率为94.9%。难度为3时,涵每10分钟的答题

数为7,准确率为42.9%,悠的答题数为21,准确率为85.7%,此外,在理解能力和记忆力方面,悠少爷大概是涵少爷的2到3倍,比前代更要超出

4倍以上。
  ——哦?那就是说我成功了。
  ——是的。不过,涵少爷虽然不如悠少爷,也是世间少有的聪明孩子了,尤其语言方面……
  ——不用说了,我对次品没有兴趣。
  ——都是你,如果你像悠一样优秀,他怎么会对咱们如此冷淡!
  ——妈妈……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
  ——不,是我太笨了,爸爸才不喜欢……
  ——余涵,这么难的竞赛题,你居然看一遍就答出来了!你脑子好得夸张了吧!
  ——不,我很笨的。
  ——过度谦虚等于骄傲啊,小子。这回你跑不掉了,请客吧!
  ——好啊。
  ——恭喜,你中奖了,快做选择吧!
  ——选择?选什么好呢?
  ——做女孩、漂亮、还有……还有……
  ——不要哭,我会保护你。
  ——我有珠子了,咱们一起玩吧!
  ——真羡慕张备,有你这样的妹妹……
  ——小宝贝,你偷窥我哦~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这样的欢欢,才是真正的欢欢吧?
  ——在我面前,不要装。
  ——什么都不要担心,而不是装作不担心,你该是快乐的,忧郁的表情不适合你……
  ——我爱你,欢,我爱你……
  ……
  各种各样的东西在脑中乱作一团,我开始糊涂,分不清过去和现在。我记得,自己似乎是受了奇怪的伤。
  周围很热,好像进了蒸笼,头好痛,呼吸困难。耳中听见水响,天啊,我不会被煮了吧?短暂的思维之后,再次陷入混沌。之后又觉得有

什么东西在我脸上身上游来游去,软软的,轻轻的……
  “张欢,张欢!”
  好吵……
  “张欢,你醒醒,告诉我你还有哪里痛?”
  哪里也不痛,就是身上好沉,有什么压着我,想翻身都不行……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能把我怎样啊。
  “我会杀了他。张欢,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杀了你哥!”
  杀?不,不行,不能杀他,我喜欢他……你们不能伤害他……
  哎?我喜欢他?
  我为自己如此顺理成章的想法吃了一惊,终于清醒起来。
  “不……要……”我迷迷糊糊的说,不过还睁不开眼睛。
  “醒了?”身上的重物离开了些,“感觉如何?还有什么地方痛么?”
  眼前发花,又闭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入目的是一方刺绣精美的罗帐,还有霍炎满是忧喜表情的脸。这家伙又在变脸了,平日里又凶又不

耐烦的。
  我双眼迷离,同近在眼前的他对视了几秒,然后他从我身上爬起来,透出一丝狼狈。原来让我喘不过气来的大山就是他啊。
  对了,我受伤了,替他挡了个暗器之类的东西之后肩膀疼得像要掉下来,然后就晕了。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左肩,嗯,还在,没

有掉。不过……上面怎么有些奇怪的痕迹?还有,身上潮乎乎的不舒服,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有点药香,还只披了件中衣。
  我打了个哆嗦,拉了拉衣襟,嗯?胸口也有点痕迹。有痕迹不奇怪,奇怪的是这痕迹怎么像是……
  我望向霍炎,用目光询问,他却转过头去,脸上透出点儿可疑的红色。
  “霍炎?”
  他拉起我盖着的薄被往我身上裹了裹:“你中了无影针,针上还有毒。都怪我没早发现……对不起……”
  “哦。”我抓抓头,“没什么。”
  其实脑袋还没太清醒,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无影针啊,当初学武时听张兼提过。此针来自海中某种生物的触须,性阴寒,韧而细,重而坚

。经炮制后近乎透明,射出时也无破空之声,故名无影。这针入体难寻,不受磁石,用刀还挖不出来,要是弄断就更惨。时间久了纠结血脉,

使人筋肉坏死,十分歹毒。要想除针,必须在某种药水里浸泡才能发现痕迹,然后用特殊手法取出,极为麻烦。我一听很麻烦,就没让他继续

说。
  这针不是很宝贝难得一见么,怎么就让我遇到了?那个春水姑娘很厉害嘛,白替她担心了。不过,她为什么要射霍炎?
  霍炎把我的注意力抓回来,说:“那药虽烈,作用也该退了,怎么还迷糊着?还有哪痛么?此针歹毒,不及时清除,恐怕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危险啊。
  “就肩膀痛来着……”
  “还痛?已经吸出来了啊!难道不只一根?那女人该没本事一射多支的……”他扯开我衣服四下看,一脸焦急,“都怪我,这针会自己往

肉里钻的,要是我及时发现就不会这样了。”
  已经弄出来了?还好还好。原来所谓特殊手法就是吸啊!我看看身上的痕迹,再看看霍炎,为什么我肩膀中针会殃及胸口呢?
  我拉拉衣服:“没有,那时只感觉扎了一下,现在也不疼了。”
  他连忙松手,满脸尴尬,还很痛苦的样子。
  活该,我说痛,你不信,最后变成要帮我吸出来,恶心了吧,认倒霉吧你。看着他郁闷发窘的样子,我这个痛快啊。
  霍炎毕竟是霍炎,很快掩饰了过去。他问我当时的情况,我一一道来,听到我是为了救他才挨针,很难得的愧疚了一下,然后便开始沉思

。我等了两分钟,他还在想。
  “喂,我饿了……”别光顾着想事,我不知自己晕了多久,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四下看看,发现桌上摆着不少吃的,都是我爱吃的点心,口水一下子就流出来了。等不及他答应,也顾不得身酸体软迈下床去,结果一头

栽倒在地。
  “唉呦……”我怎么这么倒霉,这吃的也不放近一点!
  我腿上一阵凉,回头看看原来是被子没跟上衣服没系好,希望不会感冒了。趴在地上迷糊了一会儿,挣扎几下竟没力气爬起来。我到底中

了什么毒,我对毒药的抵抗力不是很强的么?还有,混蛋霍炎见死不救看笑话,也不过来帮我一把,好歹是因为你我才受伤的吧?
  想恶狠狠的瞪他几眼,却见他愣愣的望着我的腿,目不转睛。
  “喂……”快扶我起来,我动不了。
  他猛然回神,却没来管我,反而一转身冲向外面去了。听得“嗙”的一声门响,我欲哭无泪,大哥你好歹把我放回床上吧?!我还虚弱着

,地上很凉啊……
  就在我无比郁闷的时候,有人轻轻抱起我,我一呆,然后被圈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第 43 章
  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间,熟悉的气息环绕着我。
  是张兼!
  “三哥?”我扭头,果然是那张祸国殃民的俊脸。一时间我欣慰不已,他真的脱险了,还好。
  “我来迟了……”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摇头。我没关系,他没事就好。
  他怎么逃脱围捕的?有没有受伤?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我?他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不对,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我四下张望倾听

,这是霍炎的地盘啊,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我担忧的望着他。
  “放心,没事。”他轻声说,“你怎么躺在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说,已经被抱了起来,然后他本来温柔的笑颜一下子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嗯?”见他盯着我的肩膀胸口,我恍然,赶紧拉严,“我中了无影针和不知什么毒,霍炎帮我把针吸出来弄的。”
  冷然的杀机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吓了我一跳,不过那表情很快被自责和愧疚取代。
  “怎么会中了那种歹毒的东西?”他把我放回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拉起我的手腕切脉,又看舌苔之类,还凑近闻了闻,害我一阵紧张,“

是‘柔骨’,一种强烈的麻醉药,比软筋散强了十几倍。”
  哦,怪不得我浑身无力。等等!他来救我的么?那在这危险的地方叙什么旧啊!离开之后什么时候不能说。他还给我切脉盖被子,当是自

己家么?难道他不是来带我走的?我一把拉住张兼,无声询问。
  他安抚我,靠近了轻声说:“今天不是时候,只是我忍不住,来看看你。放心,已经安排妥当,在进京之前一定带你走。”然后又在我身

上扫了一眼,皱了眉,“不过,我现在就想带你走了……”
  想没有用啊,现在走根本不可能。所以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满是恼意。我反倒劝他不着急,保证万全才好。
  又说了几句,我才知道张兼用李代桃僵之计脱了身,然后暗中跟随,只是霍炎身边人太多,又有十二暗影日夜不离,让他近不得身。
  暗影?又是暗影。到底谁才是暗影啊!
  张兼笑着说他不是,而且此暗影非彼暗影。霍炎身边的是皇家秘卫,也不是真正的暗影,是当初正牌暗影受人所托训练出来的,故先皇以

此称之,以示其地位尊崇。但后来他突然抽身不知所踪,继续在江湖上收买人命,而皇家要除之而后快,一直找了几十年。
  那皇帝还真够可以的,这么多过桥抽板的例子。老爹是,又多了个暗影,当初抵抗大契入侵的时候,这人还帮过他的大忙吧?
  张兼问我怎么受的伤,我简单扼要说了一遍,他听后眉头更紧:“师婉仪那个笨女人!”
  他说什么呢,还咬牙切齿的。师婉仪?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对了,是我曾经向往过的武林第一美女啊,难道那个春水是她假扮的?
  我好奇心大起,追问,他竟有些支吾。我觉得不对劲,刚要细问,张兼忽然动了起来,向上望了一眼后闪身躲到了床下。我也向上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啊,正疑惑着,霍炎推门走了进来,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霍炎已没了刚才的不对劲,平静地扫了我一眼:“不错啊,自己爬起来了?我说嘛,从小受神医调养的人怎会那么弱。”
  他的意思是我刚才是故意的了?
  虽然不满,但我担心床底下的张兼,所以对他的态度未作表示。他却轻咳了一声,有些歉意,把手里的粥举到我跟前,换了柔和的口吻说

:“不是饿了么,吃吧。”
  香喷喷的小豆粥,还撒着不少蜜枣丝葡萄干和各种干果,是我最爱吃的。虽然我此刻心思全在床底下,没有吃饭的心情,不过这不能让霍

炎发现。相处日久,我知道霍炎各方面都不比张兼弱,而且他有权力有手下,张兼贸然同他交锋的话,胜算不大。
  接过粥,不凉不烫正好,先尝了尝,然后呼噜呼噜一口气全喝了,都没来得及嚼嚼里面的豆子。实在是,太好喝了!霍炎一向“虐待”我

,明知我的喜恶却总给我不喜欢的东西,尤其爱用饭菜做惩罚,这一路倒是把我挑食的毛病扳过来不少,值得感谢。看来舍己救人的行为多少

改善了待遇问题,因祸得福。嗯,碗边也舔舔,不要浪费了。
  他露出笑意,不过我一看他就把笑收了起来,愈发严肃的对着我。拿过我的碗,说:“好好休息。你这毒暂时上不了路,养几天吧。”
  “哦。对了,这里是哪?”不像客栈,而且不知距京城多近了。
  “这里是我的产业,离京城不过两天的路了。”这么漂亮的地方是他的宅子?看来挺有钱嘛!有钱有权,他到底还不满意什么,嫌工作奔

波不稳定?
  “你……趁着这时候好好想想吧。”
  “想什么?”
  “皇上。”他不再看我,转身离开。我愣在床上。
  北辰极……果然是他。虽然我猜到了,但霍炎为什么突然坦白呢?
  ——皇帝对她念念不忘,登基两年仍未立后,那个位子,恐怕是给她留着的。
  我想起当初霍炎说过的话,不禁呆了。他找我,难道是为了当初的……不会吧?!那我这个样子出现在他面前的话……
  当初猜是北辰极找我的时候还没多少担心,老朋友嘛,不会有事。但如果他是为了那个原因在找我,而我又不是他想要的,他会如何?霍

炎的失望就够我受了,要是让一个当皇帝的人失望了……
  不过,这个担忧很快释然了,张兼不会让这种可能性发生的。
  对了,张兼怎么还趴床底下不出来?我弯腰撩起床帘往下看,人呢?!已经走了吗?我心底一阵失落……
  “好不容易见到,我怎么舍得走呢?”
  嗯?我猛回头,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躺到床里边去了,还笑咪咪的看着我。
  “快走吧。”被发现怎么办。
  他摇头,把我拉到怀里:“今晚陪你。”
  什么?!这家伙疯了。
  可我不敢高声,也不敢多作挣扎,就算挣扎也挣不出力气,很不甘心的被他圈住。
  “放心。我要这时出去才危险,等他们以为你睡着了,防卫会略松些。”既然如此……好吧。可你别总恶狠狠的对着我身上瞧好不好?
  他用手蹭蹭那些痕迹,闷闷的,不知想些什么。
  “对了,师婉仪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他貌似不愿多说,我愈加疑惑。
  “难道是……”
  “不是!”
  不是什么啊?
  张兼叹了口气,大略说了说她的事。原来这位美女虽然人品不差美名远播,但家世不佳。父亲出身黑道,连累的她三天两头不是受人窥伺

就是被人追杀。虽然她武功不弱,尤擅暗器,还有一批护花使者,但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
  有次遇难正巧被张兼遇到,又赶上心情好,顺手救了。从那之后美人总想要报答,更巧的是,那次追捕她的人正是霍炎,打算用她逮她父

亲。
  不久前同张兼遇到,又要报恩,不知从哪知道张兼在筹划救人,于是想要帮忙。结果却巧遇霍炎这仇人,正好报恩报仇一举两得。只可惜

我不长眼,害得美人仇也没报成恩也没报成。
  “易了容还那么漂亮,而且极度热心,急公好义……”我心向往之,张兼瞪我。
  “对了,我记得霍炎说过,那个英雄救美的,好像也是个江湖名人,还很神秘,叫什么‘逐欢剑客’的。”看了他一眼,不会是他吧?他

不是被误认为暗影的么?“逐欢剑客,风流潇洒,多少江湖女儿的梦中情人……”
  “呃……”张兼忽然去数帐子上的流苏。我停了口,不再说。
  张兼有多少身份名头,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呢。忽然觉得有点闷,动了动想呼吸点新鲜空气,却被他紧紧扣在怀里,还扳过我的脸,看

着我的眼睛。
  “欢,相信我。等这次事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包括……到那时,你想怎样都随你,可好?”
  说这么认真做什么,我不想窥探别人秘密。不过,听了他的话,心中烦闷一扫而空。感觉自己心思起伏的不正常,我忽然觉得是该好好捉

摸捉摸了。
  胡思乱想,不知何时才睡着,但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心里,也空了一下。
  

第 44 章
  那之后,我舒舒服服修养了三天,三天都没见到霍炎。我在这好吃好喝好住,还有个不会说话的小侍伺候,只是不能出屋。本想用笔墨跟

那小孩套套话,又发现他好像不识字,几乎不能交流。
  其实此时我倒想快点启程,那我就能早些离开了。
  自从霍炎确认了我的猜测,心里本来就有的一点点不安变得强烈。
  北辰极的性格我了解,他自幼深沉早熟,隐忍坚定而用计深远,绝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那些都是他伪装给别人看的。只是当时毕竟还

小,就算知道自己该如何,也会有苦闷难言的时候,所以我和张备他们成了他的朋友。
  当然,这恐怕也是慎重考虑之后的结果。张备守礼诚实而且有头脑,一旦得到他的忠诚,就可以全面信任;郑静似乎懦弱,但那是环境造

成的,其本身才华横溢又谦虚勤奋,得到机会便能一鸣惊人,而且他渴望别人的肯定,谁给了他存在的必要,他就会倾向于谁。北辰极看人很

准,他还纵容秦旭升,以安秦家之心。至于我,因为无害,成了他舒缓自己情绪的良方,时间久了,最后自己都分不清对我的感情了,用“爱

”来解释似乎准确,于是慢慢转变。
  他对我很好,甚至好得超乎想象,我这样诠释他对我的情谊似乎不公平。但我知道我是对的,而且,七年了,经受环境的磨砺后他只会更

成熟,更理智,更深沉。如果他发现希望落空了……就算不对我怎样,他也会大受打击吧?我,不希望这样。
  霍炎好像根本没向他汇报我的性别这个重要问题,想起他偶尔讽刺又期待的表情,我就觉得冷。他不会是想用这个“惊喜”刺激北辰极,

好报答北辰对他五年的“照顾”吧?
  我不能见到北辰极,不能。
  唉,老爹啊老爹,不管你当初的决定是出于什么,终归是把我们害苦了。
  三天后,霍炎终于出现了,他脸色不太好,坐到我对面后就望着我一言不发,好像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
  “怎么了?”我问。
  他沉了沉,终于开口:“我收到了皇上的密令,命我即刻带你入宫。”
  这很正常吧?快走吧,张兼说不定已经等急了。
  “我回复说你身体不适正在将养,暂不能走动。待痊愈后马上上路。”
  我已经好了啊。这霍炎解毒也有一手,和张兼不分上下。我问过他怎么学的,他说是家传,那就是他爹教的了。
  他见我不明所以,叹了口气:“我的行动隐秘,飘忽不定,一向是我主动联系,或是每月固定的汇报,否则他们是找不到我的。不然我怎

能带你‘游山玩水’这么久,他早就让我快马加鞭把你运过去了。”
  嗯?那就是说,他身边已经不安全了?这也没什么嘛,哪个皇帝不是左密探右间谍的监视朝廷,何况这里离京城这么近,你回了家,皇帝

还能不知道。
  他见我无动于衷,怒声道:“我本来想放了你的,这下没可能了!”
  什么?!我目瞪口呆。
  他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本想让那个人带你走,才知道他早就脱身了。不愧是他,佩服佩服。我居然还以为自己赢了。”他露出自嘲的

笑,“总之,装作没找到你已经不可能。,果他能来救你,我就放你们走。如果他没来……你就认命吧。”
  “等等,你……”霍炎这番话,把我弄糊涂了。难道他消失三天,就是办那事去了?
  他也不解释,甩下我一人艰难消化刚才的对话内容。
  如果他有心放我,那当初费力捉我是为什么?还是说他临时起意?因为我“救”了他?如果他的话是真的,那张兼更容易带我走,如果是

假的,也不会影响计划。
  我不再费脑子,可刚放松没多久,哑侍给我递了个条子还有一粒药。霍炎说皇上派了人过来,不仅带了人马来加强“保护”,还坚持要见

我,他不能拦,让我把药吃了装虚弱。
  怎么会这样,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我刚躺到床上,人已经到了门口。忽然想到,我是否真的生病不是重点,重点该是我的性别问题吧?霍炎怎么能让北辰极的人见到我呢!
  可此时已由不得我多想,门开,想躲都没法子了。那人几步走到我面前,一照面,我们都愣住了。
  他还是一身白衣,上好的丝绸用金线绣了鳞纹,腰间一条略宽的玉带,配着一柄紫鲨皮鞘的宝剑。
  七年时间令他成长,战场峥嵘将他磨砺,虽然依旧温文尔雅,但已不是那个腼腆怯懦,需要保护和安慰的孩子了。此时的他,周身环绕的

是谦虚的自信和包藏的凌厉。
  相比之下我就寒碜多了,几天在屋里不出去,不是吃就是睡,又懒得收拾自己,外衣都没穿一件。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不说,还面色枯黄一

脸惊慌,怪不得他欢喜的神色在看清我之后僵在脸上,瞪着眼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实在是太惨了些。
  不过看来他过得还不错,我很欣慰。
  “欢……欢?”他终于开口,犹豫不决的叫了我一声。
  我叹了口气,平静开口:“静哥哥。近来可好?”
  他满眼的难以置信,我又叹了口气,说:“不用怀疑,你没看错。我……是男的。”
  
第 45 章
  来的人是郑静,多少让我松了口气,不过突然间见面还是缺少心理准备。
  郑静和霍炎似乎并不相熟,两人客套多礼,互有戒备。郑静身为将军品级不低,霍炎不知是个什么职务,对郑静还算恭谨,不过心里在想

什么就难说了。郑静也不在意,可看得出他对霍炎有戒心,直到霍炎识趣退下才放松了和我说话。
  我有些奇怪,霍炎是北辰极的人吧,郑静当然也是,可他们之间的态度……
  霍炎走时扫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以他对我的了解,肯定知道我和郑静的关系。我有诸多疑问,可问他也不会痛快告诉我。
  郑静虽震惊,但听过解释之后便释然了,不过也是消化了很长时间才把弯转顺的,我大略说了自己的经历,一直讲到被霍炎找到。他接受

了我的转变,而且没什么后遗症,包容得让我感动。他说一直当我是妹妹,就算突然变成了弟弟也无所谓。只是,他眼中的担忧愈发浓重。沉

默良久,又看了看我,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静哥哥?”
  他摇摇头,满目忧色。摸了摸我的头,他柔声说:“一转眼,欢欢长这么大了,还……变化不少。不过,一样可爱。”
  我傻笑两声。
  “可是……”他欲言又止,眉头深锁。
  我看着他,试探的问:“是因为太子哥……呃,皇上么?”希望不是。可惜,郑静点了点头。
  “欢欢还是那么聪明。”
  聪明么?我惭愧。
  郑静问了我的身体要不要紧,我没骗他,坦白自己没事。不知霍炎给的什么药,也不知自己看起来有多憔悴,其实精神很好。郑静拉我坐

到窗口,外面便是庭院,一眼望去什么人都没有。
  他给了我一个好消息,张备果然回来了,现任礼部员外郎。虽然之前也有猜测,但如今证实了,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我问了很多,郑静

一一耐心作答,然后话题又回到最初。
  “皇上……他很苦,这些年也变了很多。”郑静声音不高,“我本来还想,欢欢回来了,他便能好些了。可现在……”他看着我苦笑,我

一半装傻一半尴尬。
  当年先皇突然驾崩,大家均措手不及。北辰极身为太子,本该顺理成章的继任皇位,但他那些年同皇帝的关系似乎不佳,虽然他依旧孝顺

恭敬同之前没有变化,甚至是更恭顺了,但皇帝不知为何开始疏远猜忌,宠爱他的弟弟成王北辰澍更胜于他。他没有任何怨言,只是更加努力

,无论什么难事都力争做到完美,朝中众人都对他十分满意,但为了各自利益还是分为了太子、成王两派。
  因传言他在先皇驾崩前曾与之大声吵闹,还被逐出皇帝寝殿,而当夜皇帝暴毙,拥立成王的人以弑父弹劾之。不过他们没有证据,拥立北

辰极的一方又占优势,北辰极还是登上了帝位。之后,北辰极一展手腕,以强硬而果断的态度解决了成王一党。可怜北辰澍他们根本没想到寡

言冷漠的太子竟如此雷厉风行,好像早就计划好了一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网打尽了,还有理有据合情合法,让人无话可说。
  北辰澍被封到南疆,途中遇匪身亡,余党们还没来得及说他设计陷害,已被逐一诛戮。此一事,北辰极显示出了平时谨慎完美之外的果断

和狠辣,朝中一片平静,没人敢再多说什么。
  但是,北辰极再英明再有手段,也不得不受到太后国舅等人的制约。他的权威大多依靠秦家一脉,他们是他的亲人,更是他功臣,是他在

羽翼丰满前不得不倚重的支柱。那些人说的话做的事,北辰极就算不满也无法,甚至想给郑静之类的亲信升升官都不容易,他根基尚浅,受不

得风吹草动,那些人能保他就能毁他。因为争位一事他显示的非凡能力,让御史秦东跃等大生警觉,他只能继续忍,忍到有把握的那一天,可

那些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北辰极的苦闷,不用想都可以知道。
  那样一个高傲的人,学会的第一件事却是忍。从小到大,忍受父皇母后的各种安排,忍受周围的虚伪和敌对。越忍越多,却不能爆发,就

算愤怒到极点也不能,因为时机未至。他要的是最后的胜利,要的是真正把自己和天下握于手中,在此之前,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话虽如此,这一路的艰辛,又有谁能知道?
  渐渐的,他在各种重压下改变,变得阴郁狠辣,变得猜忌孤立,变得冷漠无情。没有人能帮他,只能独自承受,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


  我觉得很心疼。
  但这是他的帝王路,不这样,又能如何?
  “他一直想着你,我也是,所以我明白那种感觉。张备回来的时候,本以为能有你的消息,可是没有。他的孤独压抑,自从遇到年幼的你

时才开始纾解,一直以来,他只有在你身边才能放开心怀。虽然你打过他,拒绝过他,讨厌过他,但从来都是真心的,他喜欢这样的真实。”
  北辰极……
  三个孩子里,我最少关注的是他。张备自不用说,因为郑静的境遇很像前世的自己,怕他自我厌弃放弃希望,自然也是倍加关心,但对北

辰极,就少太多了。
  他年龄最大地位最高,张备郑静都要看他脸色,以他为中心,只要他冷了脸,周围定然低压环绕。对于这个“强势”的存在,怎么可能主

动关爱,何况,因为他和“他”的相似,我一直不太乐意亲近。那时我没想过,或者想到也刻意忽略了,他,才是最需要关心的一个……
  “张相获罪,他曾问先皇求情,未果。怀疑事有蹊跷,却无法查证。你失踪,他担心但无计可施……他憎恨自己的无能,开始培植势力,

先皇心思叵测,父子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
  “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总之,他变得越来越……我很担心,可有心无力,除了听从他的安排之外,几乎不能为他分忧。而且,他现在…

…谁都不太相信,虽然看起来并非如此。就连我和张备都……”郑静黯然,苦笑了下接着说,“我常想,如果你一直在他身边,或许不会变成

今天这样,他自己也这样认为。当他说找到你了,让我来看看你的时候,我很高兴。他的意思是,虽然你可能有些变化,哪怕是已经……他都

不在乎,可现在……唉……”
  “……”我垂下眼睛:“如果他见到了现在的我,就糟了。”
  郑静点头:“我不能带你进宫,这对你对他都好。否则,他失望震怒之下说不定会伤害到你。不是我过虑,只是,他现在是‘皇帝’了。


  “静哥哥。”
  他又摸了摸我的头,说:“欢欢放心,我会护着你的。不过这霍炎我不了解,从不知他身边有这么个人。要想瞒天过海,恐怕不容易。”
  我知道他担心什么:“静哥哥,霍炎也说过要放我的,可能是因为我救过他吧。”霍炎说放,我还不全信,但郑静说放,我就不担心了,

“不过我不知他所言真假,不如这样……”
  我对郑静耳语一番,郑静笑了:“不愧是欢欢。”又黯然,“如果你是女孩……该多好……”
  可惜,我不是。
  为什么都对我说如果呢?张兼、霍炎、郑静,甚至我自己。但我是不可能变成女孩的,世事就是如此无奈。忽然觉得苦涩,我不喜欢这个

“如果”……
  
第 46 章
  以这个方向进京,必会经过北郊。北郊有片树林,称不上根深叶茂碧海连天,也不算稀疏,是个救人的绝佳场所。如果不走这条路,就要

耗费多半日绕行,如此一来定然要宿在路上唯一的客栈——朝天阁。不论怎么走,张兼都有排好,只等我去。
  我知道他一定在附近不远,既然霍炎和郑静都要放我,事情变得简单多了。但是,霍炎是否真心我不知道,或者他是想以此诱出张兼,再

来捉他。郑静虽然真心,但他皇命在身,如果我从他手里跑掉,北辰极的怒气将由他承受,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忍心呢。
  所以……
  郑静霍炎一起带我上路,有两百亲兵护送又有皇上急命,所以我们走的是近路,也就是要经过树林。其实选这条路的真正原因是方便。为

了预防不可知的变故,且不让他们为难,还是让张兼“劫”我走比较好。这样一来,错是两个人的,互相为正之下北辰极也没办法怪罪。而且

,不管霍炎怎么想,只要他上了这条路,就定了结局,其他都无所谓了。
  张兼在林中布了毒,经过的时候,周围的人一个个倒在了地上,哀声一片。郑静和霍炎也不例外,就连那十二暗影也现了形。我没想到张

兼的药这么厉害,吓了一跳。现在,不管霍炎真情假意,都拦不住我了。
  “对不起。”我说,然后拿出两封信,放在郑静身旁,“这是给他们的,一人一封。”郑静疑惑,但此时无法询问,我笑了笑,“放心,

他看了说不定能解开心结。对了,这毒两个时辰之内会自动解除的。我走了……”
  向西跑去,感觉有些惆怅,好像在抛弃什么似的。滋味难言,我本以为自己不会这样在意。可我不能为他们做什么,我的状况偏离了他们

的设想,见面反会让曾经的一切毁灭,给他们更多的困扰。
  我没有回头,自然没看到后面的情形,也没看到郑静震惊的眼神。
  “欢。”我跑了一会儿,看到张兼等在前面,一脸温柔的笑。
  “没事了?”我问,事情实在顺利得过分,一点惊险也没有。
  他点头。
  “挺简单的嘛!”下点毒就解决了,拖到现在才来,让我和霍炎在路上折腾那么长时间。
  他笑了笑:“看似简单,天时地利人和,一样缺不得啊。尤其是……”
  “是什么?”我问,“喂,别聊了,赶紧走才是真的。”
  可他摇头:“尤其是想把问题彻底解决的时候。”
  “嗯?”我纳闷,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才发现霍炎站在后面,一点中毒的迹象也无。张兼好像早料到这点,笑容不变,把我拉到背后。
  “我好像上当了。”霍炎笑着说。
  张兼也在笑:“应该是我中了圈套才对吧。”
  “我解了‘扶风’,这下你该确定了。”
  “没错,只是我很不明白,既然师出同门,为何苦苦相逼?”
  霍炎笑得更加灿烂:“因为我不服气啊,他总说我不如你,所以想证实一下。”
  “哦?没让你失望?”
  “现在想来,一路上给我惹麻烦就是你吧。斗了几次,感觉还不错,要不是我手里有他,你有所顾忌,我怕是占不了上风的。”
  什么?这不是张兼第一次救我么?两只狐狸对笑,搞得我莫名其妙。师出同门?果然很像。明明言笑晏晏,却觉得空气中飘散着紧张。果

然没有太顺利事情,还大大超出我的预料。
  “师傅呢?他在哪里?”张兼的师傅?鬼阎罗?还是别的谁?
  “师傅?哈,你让他那么失望,他早就舍弃你了。”
  “有没有弃我是他的事,选择什么是我的事,没规定谁教了我我就要听谁安排吧?”
  “你!”霍炎听张兼口气如此随意,非常生气。
  等等,他说过他的功夫是家传,怎么又多了师傅?难道都是骗我的?
  张兼收起嬉笑,正色说:“我没有不敬的意思。只不过路是自己走的,做什么,结果如何,都该自负自责。你也如此,不是么?我找师傅

,只想证明些事情。”
  “他老人家恐怕不想见你,否则也不会消失十几年,你有本事就自己找吧。不过你有一点说得对,人是要对自己负责,所以……”他挥了

挥手,十几个蒙面人将我们包围起来,“你天性孤僻,不喜结伴,有人巴巴的把教主之位让给你你都不看一眼。可你就没想过,只有一个人,

再刁钻又有什么用。我最讨厌你这种性格,念着有一天定会吃亏的,比如现在。”
  我看怪物一样看着张兼,神秘杀手,第一美人,还差点当了什么教主?!这年头也有什么邪教么?这家伙身上的秘密未免太多了吧?还有

,霍炎果然是骗我的?他根本没想放我?
  张兼似乎早料到这种情况,嘴角多了丝嘲笑:“你知道我不少事嘛。我不要是因为我不想要,那些东西在我眼中一文不值。而我想要的,

无论如何也会得到。”他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我脑袋还没转利索,看看他,又看霍炎。
  霍炎扫了我一眼,沉声说:“我没有骗你,那时我的确想放你走。只是事后有变,我只能改了主意……”
  你不用解释,没有意义。
  他眼神一黯,呼的拔剑向前,周围的人也动了起来。
  同张兼习武时他说过,交手中一定要抢占先机,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一直打到他再无还手之力为止。除非你高他很多,或者他高你很多

,否则先机就是最重要的,什么后发制人,境界达到一定程度后才能体会。显然,霍炎也深谙此道。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十几个高手齐上。张兼很强没错,人再多也能全身而退,可有了我就不行了。功夫三脚猫实战经验几乎为零的我一

点用也派不上,当张兼为了护我身上添了血口的时候,我挣开他,不愿再当累赘。
  虽然被捉,但他们无心伤我,也就没事。霍炎叫停时,蒙面人一个重伤三个轻伤,两个押着我,其余的将张兼团团围住。
  霍炎背着手走了两步,不紧不慢的说:“张兼,今天这个形势,你想反败为胜已不可能。你未尽全力,恐怕是看出他身上不对劲了吧?所

以犹豫了。没错,‘花团锦簇’这种小毒,虽然变化多端配方千万也难不倒你,但你有把握入宫去取千秋兰么?”
  花团锦簇?一种可由通性的花草乱配的毒,药性有大有小,配方随意。忽然想起郑静来之前他给我的药丸,我怎么就傻乎乎的吃了?说起

来霍炎虽然对我不怎样,但从没觉得他有心害我,可惜,这次第六感失误了……
  “我不想和你为难,但张欢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若强阻,平白给我一个除掉你的借口而已,若我因此杀了你,师傅不会说什么。”他冷

笑,“你们要怪,就怪有人想翻旧帐,本来么,大家最终的目的是相同的,干嘛找麻烦呢?既然他找我们的麻烦,我便只能回敬了。张欢,我

这样做也是不得已。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你无事。可好?”
  算了吧,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将是我在这世上第一个拒绝来往户。
  霍炎在等答案,张兼垂下目光,不语,而后抬眼看他,又扫视周围众人,再把目光落回霍炎身上,脸上渐渐露出笑容,笑得莫测高深绝代

风华。那些蒙面人明显有些呆了,连我也是一阵眩晕,只觉似有暖风拂过,让人浑身舒泰。
  这家伙又在用魅术了?
  我一激灵,赶紧闭上眼睛平和心境。再看霍炎,他的视线同张兼纠结在一起,挣扎一番后,手中的剑终于缓缓垂下。张兼缓慢行步,走出

包围圈,而那些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实在是太厉害了!不愧是张兼啊,我忍不住弯了眉眼。然后感慨,怎么我就练不出这种效果呢?还常常出问题害到自己= =
  张兼收回目光,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我小心的把胳膊肩膀从那两人手中抽出来,向他扑过去。
  “三哥,真棒!”就知道世上少有人能算计过张兼这狐狸。
  可就在我刚刚扑到他身前那一刹那,忽觉背后一寒。糟了……
  我意识到出了变故,可已经来不及反应。剑,没有犹豫毫不留情的刺过来,正对我的心脏,一刹那,我又尝到了死亡边缘的感觉。
  千钧一发,张兼将我顺势带偏,可他已经躲不开了。我可以想见当时的情景,每一分都反映在脑子里,却无法阻止。
  透着锋寒之气的剑刃擦过我的衣服,刺进了张兼的肩膀,那么深,一定已经透了过去。下一刻一股大力袭上我的脊背,我不受控制的向前

,张兼被我一撞,肩膀退出剑锋,我甚至听到了剑刃和肩骨摩擦的声音。
  “张兼!”我从他身上爬起来,血已经将他的白衣染红了一片。
  

第 47 章
  那人一击得手,没再继续。
  “张兼……三哥……”我手忙脚乱的扶起他,赶忙去按他肩颈和腋下的动脉,希望能减少失血。而且,刚才我被推那一掌都被他承受了,

还被我压倒在地,说不定受了内伤,不然怎么动一动都困难。我的手在颤抖,话也说不利索,“药呢?不,这么重的伤要缝针的……”
  张兼反比我镇定得多,看了眼凶手,又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按了几个穴位后掏出一个扁玉盒。我抢过来,一把撕开他的衣服,用薄玉片

把里面的药膏层层糊上去。药很有效,血不再流,可这是严重外伤!里面的肌肉血管和神经怎么办?怎么接?这是右肩啊!如果治不好,那迷

人的剑舞,俊秀的字迹,还有……岂不是都失去了?!
  “为什么!”我转头怒视身后的凶手。
  霍炎表情平淡,林中风过,吹起他的衣襟,居然潇洒依然,如果忽略他手中粘着血的宝剑的话!
  这个人,谈笑伤人时时算计,前一刻装得像你人生中最要的朋友,真诚无比;下一时却能将你剥皮分尸,面不改色。甚至杀你时还让你觉

得他什么都没做,就算有不当之处也是迫不得已,他还是你的朋友。
  他做了那么多事,我居然天真地认为他不会真正伤人,认为他值得一交。他怎么能,怎么能做到这些后还如此平静,他还有心么?或者,

根本就是被他表象迷惑的人自己蠢吧,比如我。
  “我不是想杀你……”霍炎轻声说。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他!”
  张兼按着腋下的穴位,俊美的脸上一片苍白。如果霍炎不是真的对我下杀手,他不会躲不开,霍炎要的就是他不得不在那一瞬将我救下。

算得真精,我冷笑。
  不过,他为什么没受魅术影响?他也会?
  “是我失策,没料到他竟用药令自己暂时失明……”
  霍炎说:“是我失策才对,没想到你能如此轻易的解决这么多人。这难道就是失传已久的魅术么?”他扫了扫那些尚不知魂在何方的手下

,踢倒了身边两个,见他们倒地后昏了过去,冷冷的说,“如此,怎能不设法重伤你。张欢,想让他活命的话,乖乖跟我回去。”
  “不。”我抱紧张兼。
  “你想他死么?”
  我扯了扯嘴角:“大不了一起啊。”怀中的张兼一僵,我抓得更紧了些。
  霍炎先是一怔,之后露出不在乎的表情:“好啊,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干脆就让你死了,倒也干净。既然你无所谓自己死了会让多少人受

到打击,我又有什么可在乎。反正你是自己跑掉的,郑静可以做证,我虽然追了,但并没追上,如此而已。至于为什么再也找不到了,那是你

藏得好,第一次藏起来能躲上七年,第二次藏自然更小心。我交了差,以后让别人找你找一辈子去吧,比如……张备?”
  “……”
  “其实我不想这样威胁你,可谁让你总是不听话呢?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见他们,可你真想骗他们一辈子?你觉得这样有趣么?躲躲藏藏

,不敢相见?我所了解的张欢可不是这种性格,你还真让人失望。”
  “……”
  “还有,张兼受了伤,怎么解你中的花团锦簇?你要他看着你死,却无能为力么?”
  “够了!”不要再说了。
  我从没像现在这般憎恨自己。自以为聪明,觉得有点本事就够用了,什么都懒,美其名曰享受人生。可现在呢?我能做什么?不仅被人牵

着鼻子走却苦无对策,还伤害到……
  “欢……随他去吧。”
  “三哥?”我低头看他。
  他勉强笑了笑:“变成今天这样,我也有责任……逃避不是办法……”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他看了看霍炎,说,“任何秘密都守不了一

辈子,既然做了,就要承担。”
  霍炎微微动容,若有所思的神情一闪而过。
  张兼往我怀里靠了靠:“放心,没那么糟糕。”
  我知道,但是我很不安,非常不安。
  “你伤得这么重,我怎么放心得下,万一他们还要对你不利怎么办?”
  张兼摇了摇头。
  霍炎忽然向后方瞥去,冷哼:“把你的针收起来,否则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
  一个窈窕的身影从林中闪出,瞪了霍炎一眼,目光便落到张兼身上,美丽的双瞳中盈满担忧和心疼,快步走上前来。
  “云哥,你没事吧?都怪我来迟了……”一双玉手握住张兼那只没受伤的胳膊,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只看了我一眼,就只关注张兼了。
  忽然想到她是谁,武林第一美人师婉仪。她果然国色天香,比那天扮作春水时美上十倍不止,当真是水塑玉琢一般。我曾经想过她不少次

,满怀期待,现在当真见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心动,反而在见到她腰上的玉佩时一阵感觉莫名。那个……同张兼腰间挂的……一模一样……
  玉,在天启是定情信物的首选,当初我还用北辰极输给我的玉坠吓唬过老爹。张兼说过,他有个未婚妻……
  我有些失神,微微松了手,位子被美女占去。我向旁边挪了挪,看着他们。嗯,一个美女,一个俊男,挺相配。
  
第 48 章
  张兼有了美女的保护,我觉得自己应该放心了。
  看得出她对他一往情深,而且比我有用的多。她懂得照顾人,我则空有理论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拿着手术刀缝合针也治不了他的伤。觉得

有点恍忽,理不清心情,被霍炎带走时默默跟着老实得不得了。
  张兼没说什么,只看着我,我却没敢多看他,怕泄露不该有的情绪。他有个好情人,美丽大方,温婉动人,武功还不错,尤其那暗器使得

出神入化,一想起来我的肩膀还能自动回忆当时的疼痛呢。
  本来不习惯他时不时对我“意外”一下,知道这是不对的,后来习惯了,依旧知道是不对的。之所以想离开小镇出来玩玩,不就是为了寻

个情投意合的美人,纠正自己出轨的感情吗?现在这样很好,不是么?
  那我为什么有点难过?嫉妒他能找到那么好的老婆而我还没个着落?或者是生气他什么都瞒着我,从小到大都是?这种事犯不着对自己兄

弟保密吧,难道是怕我抢了去?他提到过她,当时听他的口气本以为他们之间没什么纠葛,没想到……唉……
  我脑袋里忽然蹦出两个字——吃醋——不禁哆嗦一下。回忆起小时候凌悦风给张备他们出的课外题,“什么是吃醋”,当时的情景啊……
  摇摇头,总之,我该为张兼高兴才是。对,我该高兴。
  不过,真是混蛋……恣意对我这样那样,害我因为环境和幻想等诸多因素对他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之后,告诉我那是他对情人思念过

度在我身上找感觉么?
  该清醒清醒了。
  想通之后,身上轻松很多,至于心里是否还有点不爽,不在考虑之列。
  我现在该想的是如何面对老朋友。挠挠头,千万别太惊讶了才好。
  目的地越来越近,该怎么面对他们呢?当初我明知老爹的谎言,却没揭穿,让他们误会了十几年,愧疚啊。说是不想见他们,其实还是很

惦记的,尤其是张备,不知他有过怎样的经历,变成什么样了?
  忐忑不安,其实,也许并没我想的那么糟,是我过虑了。
  结果,事情比我想的还要糟……
  那之后霍炎一直很严肃,偶尔闪出挣扎的神色。他感到我在看他,扭过头来:“你倒挺镇定的。”
  有吗?只是没表情而已。再说,既来之则安之,慌有什么用。
  “恨我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有意义么?
  我摇头。他一怔。
  其实并非不恨,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搅乱你的生活,伤害你的重要的人,你会如何?我再懂得随遇而安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就

算恨,又不能改变一切,没有意义的事做来何用。
  “为什么?”
  “不值得。”
  “……”
  他听后半晌不语。大概从没听过我用这么冷的语气说话吧,没办法,心情恶劣。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当别人忽略的时候,你总能做

出些惊人之举。”
  “过誉了。”他不是很看不起我的么,现在却说这种话。我没有这种本事,只觉得自己无能,被人牵着走,无计可施。
  “不。”他轻声说,“我以前……其实我……”
  我皱眉,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想说什么?
  结果,他什么也没再说。
  再次来到皇宫,感觉还是很糟。
  我坐在轿中,越走越安静,会被带到哪呢,应该不会是御书房或者盘龙殿,我对皇宫的了解仅限于御花园牡丹阁和上次设宴的九阳宫。
  忽然想起很多事,不知当时很受宠的贵妃娘娘现在怎么样了,进宫前霍炎把我收拾了一番,没像上次一般让我扑粉着彩的,看起来应该不

会太惨,对了,他还说“花团锦簇”已经给我解了,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
  胡思乱想中,轿子停了下来。随着落地的声音,我的心也跟着咚的一响。
  霍炎先进去通报,呆了一段时间,其间还有瓷杯落地的声音。然后他出来,掀起轿帘。我没看他,慢慢走出来,深吸口气迈步向前。
  “张欢。”他突然开口叫我。
  我脚步顿了顿。
  “那道‘五子划地’的题目……答案是什么……”
  意外他会在这时问这个问题,他当初为此题不知真假的感慨过,可跟他在一起时间不短,他却从未提起,现在怎么忽然想起来了?
  我淡淡的说:“无解。”
  “原来……”他微微垂下眼帘,然后伸手作势,说,“请吧。”
  我抬起头,随他走上台阶。
  刚迈进门去,里面的人已经迎了出来。他开始走得很快,几步跨了过来,却在我身前两步处站定。
  他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或者应该说他真正成熟了。高大的身材,凌厉的目光,不穿龙袍也是满身的王者之气。想当初那个故作冷淡时

时装酷的小子,如今已是不怒自威,即使只是站在那里,压迫感已扑面而来。
  我知道他会惊讶,但其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进来之前霍炎应该已经告诉他了,但他看起来十分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他盯着我,

缓缓的从头看到脚,该是认出我了,而眼中毫无喜色,反是充满震惊、失望、不甘、无奈还有痛苦,数种情绪冲撞交错,偏偏还要压抑着,连

身体都微不可查的颤抖。
  气氛相当沉重,这样也不是办法。虽然犹豫不安,可不论好坏自然面对吧。我笑了笑,轻声说:“北……呃,太……嗯,皇上……”
  还没适应对他的称呼,他眼中精光一闪,忽然上前。我还没来得及吃惊,他双手已经抓住我的衣领,大力一分……
  “啊!”
  月白锦缎的袍子扯开,我站立不稳,惊呼着倒在地上,身上一阵发凉。他竟然把我身上从里到外三层衣服一起撕了!胸膛露出来,想盖都

盖不住。
  不会吧,我看起来不像男的吗?一定要验身证明?!好吧,就算我秀气了点儿,这下看到了,该承认事实了吧。可他眼中依旧满是不甘,

眉头紧锁,呼吸也粗重起来。
  当他目光继续向下,我赶紧往后挪,这家伙不会连裤子也不放过吧?一定要见到那个才满意吗?我刚想到这,他已经来拉我了。
  “北……呃,皇上!”这太夸张了!
  “皇上!”
  “皇上!”
  霍炎和另一人的声音响起,北辰极顿住,缓缓收手,慢慢变回冷静睿智的王者,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而我一边手忙脚乱的把变成

破布的衣服往身上挂,一边搜寻另一个声音的来源,当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我一阵安慰。真的没事啊,太好了,张备……
  “四哥。”我叫他。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他也长大了,成熟了,比我高了半个头。脸上线条刚毅,眉眼清晰炯炯有神,和老爹有七分像,另三份继承了老娘的美和柔,混合出一张

富有魅力的面孔。以前少年老成的模样变得更加沉稳,令人觉得安心可靠。
  张备走到北辰极身边,霍炎扶起我。
  “四哥?”我再叫他,他看着我,眼神也很复杂。怎么了?张备不能接受我吗?这……
  我有些意外,北辰郑静他们我不管,可张备不同。一个曾经那样疼宠呵护妹妹的好哥哥,因为七年没有相见,妹妹又变成了弟弟,就变了

么?
  我们四人间有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张备开了口,却不是对我说话。
  “皇上……”
  北辰极转身甩袖,快步离开:“把他带下去,朕要静一静!”
  隔了数年的相逢,如此短暂。
  之后霍炎要带我走,我再看了一眼张备,他也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
  

第 49 章
  先在某间小屋里呆了一天,之后被安排到宫中一处幽静的小院。外围是禁军,内围是隐藏的暗影们。我当然知道逃不了,也没想逃,事已

至此,干脆把这个历史遗留问题解决掉,就算他们不接受也算有个结果。那些人主要挡的不是我,是某些“好奇心重”的人。
  三天后,张备终于来找我,我有些无措。
  我们坐在庭院中,淡看落叶飞花,静闻果蜜茶香。他在看我,我却不敢看他。
  回忆刚见面时的情景,说没失望就是骗自己。张备于我是很重要的存在,从他保护我,到我想保护他,感情逐渐加深。本以为就算我变了

,张备也会护着我的,至少……不会那样看我,那眼神好陌生,让我难过。
  自嘲的笑了笑,居然不求自救还一心想要某人保护。儿时留下的后遗症吧,那时候只要有他在,我什么都不用想,感觉不论何时他都会为

我遮风挡雨。把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孩子当作哥哥,就是贪恋那种庇佑呵护吧。当初我们亲密无间,此时却相顾无言。我承认自己渴望他的

关爱,但如果他对我的看法变了,就变了吧……
  张备忽然叹了口气,向我伸出手来。先是轻轻碰了碰,然后摸我的头发,面孔,肩膀,我没躲开,也没回应。
  他再次叹了口气,缓缓将我揽入怀中,轻声说:“欢欢,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欢欢……”
  情绪霎时间涌了上来,鼻间发酸,我闭上眼睛,也抱住了他。之前的不安和失望,一下子无影无踪了。张备还是张备……
  之后的相处便融洽起来,虽然仍不似当初,至少没那种陌生感了。毕竟已经是大人,再做某些儿时的动作我也会不习惯。
  他让我担心这么多年,当然最想知道当初的事。他说那时他随着出使的队伍一路前行,除了公主偶尔来找麻烦,都很顺利,还同状元李济

学了不少东西。然后有天他忽然被人带走,醒来时发现到了父母身边。
  “爹娘都没事吧?”我着急的问。
  “没有。你不知道么?这些年,你不是和三哥在一起吗?对了,三哥可好?霍炎说他陪你一起来的,临时有事离开了,是吗?”
  “啊?”这霍炎真能说瞎话。对了,原来他竟是凌悦风的义子。我说我对他怎么有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来,原来他的气质源自凌悦风。我

见凌悦风时他还无妻无子呢,怎么也联想不到他会有霍炎这么大的儿子啊。可为什么……我还是有些事想不通。
  “霍炎说是因为一个女人,还是个美人,是吗?”
  “算……是吧……”提起这个,我有些郁郁,赶紧笑了笑,“呵呵……继续说你的事吧。”
  “哦,那时我奇怪爹娘为什么会离京找我,然后发现爹丢了官,我们成了犯人被通缉。再然后,没多久使团就出事了……”
  之后他和父母开始隐居,直到两年前北辰极登位取消了通缉。他想一展抱负,爹娘没有阻止,让他做想做的事,于是他参加举试到了这里

。他自幼心高志远,突遭家变,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很大震撼。人说不经打击不会成长,只有挫折才会让人真正理解人生,总之,感觉某些稚嫩

的东西已经离开了他,让他从孩子变成了“大人”。
  我静静听他说着,一直觉得有点别扭,忽然想到了原因:他不见我这么多年,怎么好像并不着急的样子?心下很不是滋味。
  “我怎么不着急了。”他微笑着说,“一直惦记你的。不过爹娘说你没事,和三哥在一起很安全,所以才不很担心。”
  真好哄,我笑。也许,小孩子总是容易淡忘一些事吧……即使是……
  而且他有好多东西要学,爹他老人家离开了朝堂,终于闲暇起来有空教导儿子了。张备求知欲一向很强,每天都过得充实,估计是想我想

得想不起来了。
  时过境迁,老爹老娘逍遥江湖笑居田园;大哥不必再苦守边关,而且他好像爱上了一个大契女子,却因为身份不能和她在一起。事发后正

好借死假遁,也不知现在如何了;二哥辞了官位住到了南王府,陪着老南王下棋喝茶写诗作画,生活惬意。世事真是难料啊。
  还有,原来爹娘知道我没出事,那张兼和他们是有联系的了,为什么就是不肯对我明说呢?难道是怕我去找他们?这算什么理由啊。
  “等一下,四哥,你难道一直不知道我是男的吗?爹没有说什么?为什么你们那么惊讶,还……那个样子?”
  提到这个,张备无奈的摇头苦笑:“没有。唉,说到这……怎么会……真是……唉……”
  “怎么了?三哥说,当初爹为了让娘不再惦记生女儿,故意隐瞒了我的性别……”
  “原来如此!”张备狠狠拍了桌子一下,似乎还不解气。
  “四哥?”
  “爹让三哥带着你,说这样比较安全。其实是因为这个!”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可恶……计划全乱了……我们想到了所有事,却没料到

……霍炎也是,为什么不早说!不过也不能怪他,他不知道……”
  越说我越糊涂了。
  张备很快控制了情绪,恢复平静。我感叹,当初溪灵丹若几句奚落就能让他生气好半天呢,果然是成熟了。继续追问,才知道原来他们想

用我设局,替北辰极削弱秦家势力。
  我呆了呆,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他们,找我,是为了……然后,因为我意外的性别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见面时他们才会那样失望吗


  “欢欢?”
  “我……”我想离开。
  “欢欢。”张备温柔的看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并非想利用你,皇上他找你,也不是为了什么计划,他是为了……”
  其实我知道。霍炎找了我五年,他不可能把什么计划算在一个未必找得到的人身上。只是……
  张备叹息:“我们正为朝中的事而烦恼。秦家的势力越来越大,朝中大员大多偏向,他们说句话比圣旨还管用。可表面上他们并没犯下什

么过错,秦东岳对皇上恭敬得不得了,想除都找不到理由,硬来的话反而会让皇上落下个昏庸暴虐的名声。”
  “皇上的皇位坐得还不够稳,当初因为成王的事,已经让他背了些杀弟的恶名,如今万万不能再出差错了。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收

到了你的消息,欣喜之余,突然有了万全之策,我们当时就想,欢欢果然是我们的福星……”
  福星啊?我干笑。
  “没错,我们本来想利用皇上大婚,刺激秦家,然后……但你可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念着你,太后几次逼他,他都没有大婚。虽然这其

中也有别的原因,他也是以此为借口设法保持朝中势利的均衡,但他想把这个位子留给你也是真的。自从得到消息说找到你了,他极高兴,立

即下旨说要封后,大婚的事宜都开始准备了……可是你……你竟是……唉……”
  我又呆了。怪不得,就算他失望,也不会失态到那个地步。
  为什么?就算他的确喜欢我,可是还没见到呢,也不知我变好变坏了,就下了旨?这也太急了吧?而且,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坚持寻找我

,五年前我还是戴罪之身,就算找到了也娶不得吧?
  因为……爱么?我以为那不过是年少冲动,小孩子懂什么爱情。可那个冷冰冰的小子,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我冒出了强烈的罪恶感,之前他怎么对我我都不计较了,这完全是我的错啊……
  “那现在,你们的计划?”
  张备摇头:“没有了皇后,还有什么计划。皇上之所以急进,大半也是为了你。现在变成这样,我想他也……”
  “等等。虽然我不能真的嫁给北辰极,但计划照样可以进行啊!”
  张备看了看我,明白了我的意思,眼睛一亮:“没错!不过,会委屈你……”
  “没关系,我愿意帮你们。可皇上他……很生气啊。”
  张备叹了口气:“我会劝他的。天意弄人怪不得谁,尤其是你。”
  唉……怪不得我吗?要不是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对了,静哥哥呢?”他要私下放我走的事,千万不能让北辰极知道。
  “他也很担心你,我想,他见到你之后就猜到结果了。怎么,他没劝你不要来么?”
  “呃……你和静哥哥,为什么官职这么低微啊?”
  张备冷哼:“皇上想给我们升官,别人却说我们功绩建树不够,连现在这个职位都不配做。我们捉襟见肘,处处受制,所有的政见都难实

现。”
  “静哥哥不是有战功吗?”
  “第一,郑尚书是秦家那方的人;第二,他们父子关系不好;第三……还是他的身体问题,虽然他战术一流,但毕竟不能亲上战场,如果

下属误报军情,就有覆没的危险。而且,他上次得胜,是假借了他父亲的名义下令,计较起来还有假传军命的罪名。因为这些,连保住他目前

的地位都不容易啊。”
  郑静的晕血症,还真是大麻烦。不过……
  “四哥,让静哥哥可以上战场,可以试试这个。”我把很久以前就想到的办法告诉了他。
  “欢欢?”
  “晕血不是身体上的病,是精神上的,除了逐渐引导克服,可以试试改变了视野颜色。只要在眼睛的位置嵌上打磨好的紫水晶或是其他有

颜色的水晶或宝石,血就不是红色的了,说不定就不晕了。而且,静哥哥太秀气,看着一点也不凶,干脆造一个可怕的面具给他戴上好了。”
  张备很高兴:“好,就让他试一试!若是有用,问题就解决了大半。”
  现在,我能帮他们的已经不多,能做多少做多少吧。
  “还有啊四哥,当初皇上为什么那样对咱们,你知道了么?”
  

第 50 章
  听了我的问题,张备收起笑容,严肃起来。
  沉默良久,他轻声道来:“先皇之所以做出那样的事,是因为爹进宫时发现了一个阴谋……”
  张备语气平静,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波涛汹涌,没有人知道自己曾被人利用陷害险些丧命还能平静的了。事情同我曾经猜想的差不多,所

以没有太多惊讶,不过得到证实之后,心中更是发寒。命人袭击使团的人,不是大契,不是胡兰,不是任何其他人,而是先皇。
  先皇其实并不想同大契交好,一直以来,他是想打垮大契,为天启一雪前耻的。当初因为皇位之争,他乘胜收兵,一直很不甘心。但战争

不是玩笑,天启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渐渐的,心思似乎淡了不再提起,其实从来没有忘记。
  那两年他争胜之心又起,加上国库日渐充裕,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爹是主张和平的,认为与民生息比开疆扩土重要,他对先皇的影响力

很大,所以那个心思只是动一动,不能付诸于行动。
  后来不知为何,先皇渐渐对爹怀有猜忌,爹的主张他不再全力支持,越来越多地听取其他人的意见。爹对先皇的转变不置一词,仍是一心

为国,甚至还说皇帝广纳贤言是好事,可两人间的嫌隙却越来越大,先皇甚至开始时不时试探他对自己的忠心。
  大契使团来访,老爹对建立两国友好关系十分重视,先皇也很积极。可谁能想到,他其实很想利用这次机会制造开战的理由呢?太子拒绝

和亲,恐怕正中他的下怀,偏还故作姿态为难一番。公主刁蛮任性惹得朝中上下不满,他表面安抚暗中积累朝臣们的情绪。还有,之前我被疑

似大契人的蒙面人绑架,许也是皇帝的计策,为了让老爹忧心,影响他和谈的想法。到最后,他对那几百万石粮食斤斤计较,非要让我同公主

斗智,借此羞辱,让大契一方心怀芥蒂。
  如果因此令国书签订不成也就罢了,偏偏大契非常坚决。于是,使团中的一切,都成了牺牲品,为了让这个理由足够分量,甚至加上了二

皇子和公主,还有一众很有分量栋梁之材……
  他竟能为了自己的目的,平淡的舍弃儿女,就算不爱他们,对他们没有父子之情,也不能这样狠心吧!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个对我慈爱

和善的皇帝,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是受了奸人挑唆,还是他本就如此无情?
  先皇猜忌老爹,试探,而爹为我三番五次拒绝皇家亲事,皇帝表面虽无不满,心中的某些想法却越来越深。为了怕爹继续反对开战,设计

让张备随行出使,他要爹经丧子之痛,不再反对战争,顺从他的想法。然而,他的目的不知怎么被爹发觉了,于是才有了之后的事。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理由搞出来的么?我想像的到,却接受不了。
  “四哥,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朝廷黑暗,皇家无情,为什么还要做官?
  “我之所以回来,也是想弄清这件事。爹和先皇交情非浅,何至于突然翻脸无情,爹不愿多说这些,而我猜,先皇很可能是听信了他人谗

言,我要把这个人找出来!还有,欢欢忘了么?我立志要成为千古一相,甚至超过父亲,把大启变得富足强盛。何况先皇已殁,现在的皇帝,

是北辰极。”
  张备……
  “这些,皇上知道么?”北辰极可知道?
  张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告诉过他,但我想,他其实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不便插手。我要做的事,他一向是支持的。”
  “……”他们已经不是单纯的朋友,是君臣。张备有他的理想和目标,有他想做的事,我无权阻止,哪怕担心他和北辰会成为爹与先皇的

翻版,也无法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我笑了笑:“四哥,一切都会有结果的,先不要想这些了,大家都过得很好,不是吗?你先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吧。”其实,每个人对

其他人来讲都是过客,擦肩而过也好,同居一室也罢,无话可说或是言笑晏晏,都不可能成为永恒,有什么可不舍的呢。此间事了,我想,我

和他们之间也就没什么牵绊了,他们的世界,不一定要有我……
  忽然又想起了张兼,想起和他之间的暧昧,那不该有的感觉,还有错误。
  所谓感情,所谓爱恨,又是什么呢?
  我对感情专一,源自于对感情的不信任,我要求自己爱得纯净,是希望别人能这样对待自己。所以我其实不敢爱,怕受伤,我想我这个“

次品”,无法掌控这样的难题。可即使如此告诫,仍难逃避,还一厢情愿的胡乱幻想,错得离谱。
  “……欢欢?欢欢?”
  “啊?”我好像走神了。
  “我这样安排,你可有不愿意的么?”
  “可以啊,都听四哥的。”他刚才说什么了?
  “那就这样定了。明天我让人送衣服过来。”
  衣服?
  “欢欢就扮成女孩儿,藏在这里。秦小姐志在必得的皇后之位没了,我想秦家很快就会忍不住的。”
  什么?!扮成女孩?不要,我不要!
  “四哥……我……”我回过神来,再找张备人已经走了。
  这小子不会变通吗?我之前的意思是他们可以假设一个女孩的存在或是随便找个替代,不是要自己假装啊!我,我现在还能反对么?
  ——————不知张备怎么和北辰极说的,反正他们计划照旧进行了。
  衣服送来时,面对一堆做工精良花样繁复的锦绣宫装,我彻底傻眼。虽然装过八年女孩,但那是小孩子,无所谓性别,更多的是游戏心态

,感觉好玩,所以不曾抵触。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男的,我不要穿女装!我没有异装癖,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穿这个……想想就浑身起鸡皮

疙瘩。
  好在我只要“存在”就够了,让他们知道浣心园里有这么个将要成为皇后的人便好。外面重兵把守谁都不让靠近,里面是北辰极的心腹死

士,又不需要我抛头露面,我不穿也无所谓,大大松了口气。
  我也问过张备,为什么不干脆让别的女孩代替,让我来假装还要担风险。他说别的女孩哪有“欢欢”该有的聪慧和气度,有些东西是假装

不来的,如果不能让对方感到威胁,这个计划又有何用处。
  张备时常来看我,对我懒惰不修边幅的行为只能无奈的笑,然后加强警戒,以免被人探了去。他怕我无聊,带给我书画笔墨,尤其是钦天

监的藏书,还能让我有点兴趣。
  又不知是否从霍炎处听了什么,他开始问我一些工、术方面的事。我当然不能藏私,装作突发奇想或是胡乱指点,在合理的范围内给他提

示。他很高兴,看我时眼睛都会发亮,偶尔因为我的话触动了灵感,他太激动了还会像小时候一样抱我,摸我的头。
  要是别人做这种动作我肯定会郁闷,但张备做来却让我感觉窝心。他时常感慨,说些欢欢果然是我们的宝贝之类的话,我淡淡听着,然后

傻笑几声。
  他想要成为一个伟大的丞相,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趁着还在这里,能帮多少是多少吧。再说,园中清静,有这些让我玩玩也不至于无

聊,不然我总想起张兼。不知他的伤怎么样了,会不会担心我,要不要让张备设法告诉他我没事呢?然后又想到其他,比如那个美得不食人间

烟火的师小姐,再然后就是告诫自己不要在胡思乱想了。
  我问张备计划进行得如何,他说很顺利。秦家从来都是一幅胜券在握稳如泰山的姿态,做事坚决却又不温不火,让人无从着手。但是,此

时他们已经开始不安,太后也几次三番试探。张欢是先帝亲封给北辰极的太子妃,新皇即位,太子妃理所当然要成为皇后,虽然她失踪多年,

突然间出现让人颇多疑虑,可北辰极态度坚决,大有痴心劳系非卿不娶的姿态,不论谁劝,一概不理。
  其实我不大明白,即使我真是女孩,北辰极如愿娶了我,这对他对付秦家有什么用处呢?但张备没对我解释,我也懒得管这么多,听从他

们的安排也就是了,还是想想以后离开了怎么生活吧。没有张备他们,也不会再有张兼。
  我坐在院中花藤下的阴凉处摆弄张备给我的诸多玩意,忽然感觉有人。叹了口气,装作没发觉,继续捣弄。嗯,做个七巧板玩玩怎么样?
  那人同往常一样,躲在暗处偷偷看我,我想,他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我吧。
  虽然不确定他在我身上放下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但是可以想象,朝思暮想多年的梦中情人突然变成了男人,不疯才怪。所以,不论他如何

待我,愤怒也好,冷淡也罢,我都没意见,只希望他不会因为我造成什么心理阴影之类。对他,我歉疚比较多,不是因为让他失望了,而是因

为我当初把他同“他”划上等号,对他太不公平。
  不知何时,他已经离开了,我刚要回屋睡个午觉,张备匆匆赶来。
  “四哥?”怎么这么着急?
  “欢欢,太后要见你!”
  

第 51 章
  “我不要出去!”双手扒着桌子,死不松开。
  霍炎拉着我的胳膊:“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磨蹭什么?”
  我哀求:“不要!这样不行啊,一定会露馅的,你们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干脆就说我生病了,生了传染病,不能出门,行不行?”天

啊,打死我也不要这样出去,太可怕了。
  霍炎无奈:“全都准备好了,你这时说不去?皇上都在外面等半天了。”
  我狂摇头:“不行,我反悔了。你们去找别人,我不信你们找不到合适的姑娘!”
  霍炎咬牙切齿:“别以为进了宫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再胡闹,我就去找张兼的麻烦。他的手不好好养几个月一定会废掉,你看着办吧

!”
  张兼?
  “你……”混蛋!
  我一分神,被他从桌子上揪下来,连拉带拖的拽向门口:“放心吧,就你这样子,谁都不会怀疑的。我看你真是生错了,本该是个女的,

不知怎么变成男的了,你投胎时一定出了问题。”
  我一呆。
  没错!就是地狱服务质量太差我才会如此倒霉的!开始时说得天花乱坠,售后服务一塌糊涂,就和那些东西卖出去就变脸的经销商一样。

我,我死了以后一定要去投诉!!!
  拖了两步,我又抓住门框:“你敢,张兼也是张备的哥哥。我要是说出真相,说了你到底是怎么把我弄来的,一路上又是怎么对我,还让

张兼受了重伤,看他怎么对付你!”
  “哈,有本事你说啊,看他如何。他是不会允许内部不和出现的,至少此时此刻他不会有任何反应,不信你就试试。”
  “……”没错,我之所以没有挑破霍炎的谎言,就是怕张备为难。霍炎对北辰极来说也是重要助臂,目前掌握着暗影等背后势力,是他的

眼线和密探,做着不为人知的事。
  霍炎你这混蛋!
  “你不是一直说我丑,不配“欢欢”之名吗?去劝劝他们,会丢面子的。何况我根本不像……”
  霍炎不再和我罗嗦,一把抄起我的腰,单手抱着出了门:“你可以怀疑自己的长相,但是不能怀疑我化的妆。”
  混蛋……
  我站在屏风后面,惶惶不安。
  霍炎正对他们说我已经准备好了,然后很有礼貌的请我出来。北辰极“嗯”了一声,我更加不知所措,根本不敢迈步。
  本以为没什么不好办的,虽然有点郁闷,还是顺从的让霍炎鼓捣了一番,可照过镜子之后,却是完全不能接受!这个样子,没来由的让我

有些害怕……
  “欢欢?”张备在叫我。
  我不出去……太丢人了……
  “怎么了?”他从那面绕过来,“时间来不及了,不能让太后……久……等……”
  张备要拉我,我抬起头,用目光求救。而他似乎忘了后面该说的话,伸向我的手停在半空,目瞪口呆。我五岁之后就没见过他这种表情,

忍不住抬手在他眼前晃晃。
  他迟疑:“欢……欢?”
  “四哥……”我快哭了,“我能不去么?”
  “好了没?”霍炎也过来了。
  张备轻咳一声,整理了表情:“……好了,乖……听话。”
  “嗯……”不忍让他为难,我叹了口气,挪步。他轻轻拉我了一下,松手。
  终于走出了屏风,然后就听到瓷杯落地的声音。抬头看,北辰极还保持着端茶的姿势。
  “参见皇上……”我行礼。
  他又像上次一样,几步走了过来,又在我身前两步处停住。我吓了一跳,他不会要照旧来一次验明正身吧?赶紧往后蹭蹭。
  北辰极看着我,眼神复杂,我只读懂一条,就是难以置信。不过他这次比上次恢复得快些,别开脸,沉声开口:“……走吧。”
  我看了眼张备,随着北辰极走出大厅,他的龙车就在外面。他先上了车,然后向我伸出手,我略迟疑,把手放进他的手心。
  目前这种状况实在诡异,这小子能不能不盯着我看了?很不礼貌啊。有心警告警告,又觉得不太好。毕竟是皇帝,虽然我对皇帝这个名词

没什么敬畏感,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别开脸往边上缩缩,但他也挪,结果挨得更近了。
  不行,不能助长他的嚣张气焰,这小子属于你越谦让他越紧逼的类型,加上我心里本来就不爽,忍不住瞪他一眼。他一怔,慢慢往后挪了

挪,脸上透出些许不自然的神色。
  我叹息,相比之下,这家伙小时候还算可爱了。那时就算我不给他面子,他气得脸色铁青也不会对我怎样,有时候看他气鼓鼓的样子也挺

有趣。现在我不敢了,他也不会允许有人无视他的帝王尊严。
  见太后,为什么需要我去见她啊?虽然太后想见未来儿媳是件很正常的事。皇帝大婚,未来皇后不可能藏上一辈子,早晚要见人,这是完

全可以预料的,怎么就没上心呢?看他们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本以为不用进行到这一步他们就能搞定的,结果……这几个真是太笨了!
  他们用计的目的只是为了给除去秦家势力的行动找借口。秦家表面功夫做得好,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随便处置,更何况

他们的关系不比寻常。北辰极他们就是为这个“合理”的借口发愁。只要有了借口,就算不能杀,也能该撤的撤,该调的调,然后放上自己看

得顺眼的人。我的出现,让他们想到了这个借口。
  皇后乃后宫之首,这点权力看似不大,却是皇帝身边最近的位置,不容疏忽,所以北辰极一直不把这个位子定下来。未立后时,一切由太

后暂代,一旦立后,权力就要移交。秦家对这个位子虎视眈眈,就算北辰极没立秦家女子,如果皇后无能,也就罢了,后宫照样是他们的天下

,但如果皇后是个聪明无比的女人,会威胁到他们,怎么办?比如,自幼有才名,又深得皇帝宠爱的——张欢。
  所以,秦家不会坐视。不坐视,自然要有所行动,他们等的就是这个行动。
  据说有好多关于我的折子,质疑我身份的有之,指责我条件不够的有之,劝告北辰极不能武断的有之。他们全部不理,还编出什么“真命

天女”的谎言,说已经仙去云游的钦天监上师曾断言我“命含变数,可兴天下”,摆明一副非要我当皇后不可的架势,又将我层层保护不透半

丝风声,逼秦家兵行险招。
  张备也没料到真会需要我出场,带来这个消息时一脸忧虑。秦家骚动了一段之后又没大动静了,不知有了什么对策,他们只能为我加强防

备,以不变应万变。然后,被北辰极婉拒了几次太后,这次却松了口,竟然同意让他立我为后,但要先见见我,理由是她想审查我是否符合做

一个皇后的标准。
  这几个小鬼啊,虽然本事是有的,可是欠磨练。
  看了眼北辰极,他正襟危坐,好像目不斜视。也不和我对对台词,照目前这个相敬如冰的状态,哪里像对待爱人的态度,做戏也要有点敬

业精神好不好?虽然,除了这身我不想被人参观的打扮之外,我是不怕见什么太后的,就怕不小心做错什么坏了他们的计划啊。
  “皇上……”为了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我能早日离开,我决定主动点儿。
  他没动,就是拳头握紧了。
  “皇上?”不想理我么?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天,再难接受我也该想通了。
  “……”好吧,你看着办吧。
  沉默半晌,他忽然开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他看向我,目光依旧复杂:“为什么?”
  “您是说……”
  “欢欢?”他仔仔细细的看我,眉毛,眼睛,鼻子,唇……
  “是。”
  “叫我。”
  啊?叫什么?
  “皇上?”
  “不是!”他突然暴怒,我靠向车壁,退无可退,“叫我!”
  他到底要我叫他什么啊?就在他揪住我的衣领不知要干什么,吓得我眼泪都快流出来的时候,终于灵光一闪。
  “木屐哥哥!木屐哥哥!木屐……哥哥……”
  他的表情瞬间柔和起来,就像寒冰融化。他闭上眼睛,慢慢抱住我,我不敢用力挣,哆哆嗦嗦的绻在他怀里。只听他在我耳边低喃:“再

叫,再叫我,叫我……”
  不知被什么感染了,我忽然觉得有些伤感,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叫着我曾为他取的可笑的绰号,好像时间都静止了。
  无声中,龙车停了,车内的气氛也随之而止。北辰极放开我,先下了车。
  
第 53 章
  我整理一下衣饰,深呼吸,轻轻“啊”了两声,确定没忘了霍炎教的变声方法才出去。
  北辰极挡住上前的宫人,亲自扶我下车,那一脸的温柔让我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和刚才判若两人,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有多爱我。刚才还

说他没有演员的敬业精神,原来是已经把变脸技术练到了收放自如炉火纯青的境界,根本不用担心。
  周围的宫人都在偷瞄我,眼神惊讶又好奇,看来我这个未来皇后已经声名远播,也不知他们几个是怎么宣传我的,回头一定要好好问问。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早晚要消失,怎么对他们有利就让他们怎么说吧。
  在北辰极的呵护下,我们缓缓走进了蕴慈殿。路上我偷瞄他两眼,他则回给我温柔浅笑,害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见到太后是差点忘了怎

么行礼。
  屋内没有旁人,看来太后想和我们单独谈谈,不想让别人知道。几年过去,她的变化挺大。除了老了点,有些发福之外,当年脸上的阴冷

之色倒是褪去不少,配着宽松的服饰,倒当真有了些慈母的感觉。而且,意料中的刁难竟然没有发生,虽然她目光锐利的打量我半天,但只是

长叹一声,什么难听的话都没说。
  “怪不得,皇上如此坚持。”太后一脸了然,我不明白她是看出什么理由来了。
  北辰极望着太后:“还望母后成全。”
  太后哼了一声,口气有些埋怨:“成全?光我成全有什么用,你堵得住满朝文武的口么?你是皇帝,想要哪个,想宠哪个都可以,但皇后

却不是你想要就行的。你都这么大了,难道不明白么?”
  北辰极握住我的手:“母后,今天叫儿臣带欢欢来,还是为了说这个么?如果是,咱们改日,我不想让欢欢听到这些。”
  “不想让她听?不听,就当不存在么?没错,我就是想让她听听!”
  “母后!”
  我轻拉北辰极的衣袖,儿子哪能对娘这么说话。
  “唉……”太后叹气,“皇上,我知道,你对我心存芥蒂,因为我总是向着你舅舅为难你。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母后,你是我的孩

儿,一个做母亲的,怎么会不心向自己的孩子呢?母后做的事你不喜欢,但母后都是为你啊……”
  太后说的眼睛里都有泪花了,北辰极没有什么动容。其实她说得没错,一个母亲,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朕以为已经和母后说得很清楚了,朕若立后,只会是欢欢。”好坚定啊,我再次佩服他的演技。
  太后苦口婆心,北辰坚持己见,我在一旁只听不语,老老实实地当观众。
  “……皇上,我不想再同你争辩,你大了,我这做母后的也无权插手政事。见了她之后,我也明白了,其实早些时候,我就不想管了。只

要你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我就同意你立一个来历不明身份可疑的贫民女子为后,又如何!”
  “母后,欢欢不是来历不明的贫民女子。她是相国之女,温婉聪慧,更是先皇亲赐与我的。”
  “她失踪七年,谁能肯定这中间遭遇过什么事。就算母后不管,别人也会这样想。”
  “母后!”
  我暗中叹气,我要真是个女孩,听到有人拿我的私人问题做文章,非哭死不可。不过我不是,所以能“冷静”。太后见我无动于衷,微有

诧异。
  冷场。两人都不再说话。
  太后见北辰极敲不醒,转而向我:“张欢,难道你要让皇上受天下人耻笑么?”
  这主意不是我出的,我不知道……
  “太后。”我施礼,“民女不想让皇上受人耻笑,如果太后能让皇上改变主意,民女毫无怨言。”
  “嗯?”
  “欢欢……”北辰极一副受伤的神情看着我。我暗暗吐舌,这小子绝对能拿奥斯卡了。
  “只是,一个连自己的皇后都不能决定的皇帝,又如何不让人耻笑呢?”
  “你!”
  “太后,请勿动气。”我离座下跪,“太后的心情,民女明白。您和皇上之间的事,民女虽知之甚少,但也了解一二。您都是为了皇上好

,皇上其实明白,就像您说的一样,世上哪有不为儿女着想的母亲呢?但是,皇上更加需要的是您的支持啊。如果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认同他的

意见,这个皇帝,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放肆!”太后大拍椅子扶手。
  “母后……”北辰极柔和声音,上前安抚。太后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好像是有点儿放肆了。
  最后,太后再次叹气。
  “张欢,你起来吧。”她也柔和起来。
  “谢太后。”
  她又看了看我,然后摇摇头,忽然说:“张欢,你爱皇上么?”
  啊?
  “民女……”
  “你不爱。”太后斩钉截铁。
  “母后,我与欢欢两情相悦!”
  太后还是摇头:“不,她看你的眼神中,没有爱恋。”
  我一时无措,实在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我以为她只会在国家啊大义啊名誉啊之类的问题上做文章。
  “母后,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动摇。欢欢是我的最爱,我了解她,而且本就是我执意要娶,不会听信任何对她不利的话。”
  “皇上,你憎恶受到摆布,不愿被人欺骗,为娘都明白,为娘也不想看到你不高兴。但你又怎么肯定,自己选的就是对的?你又怎么知道

她不是在利用你,是为了挽回张家的地位呢?”
  “母后……”
  “为娘在这深宫之中挣扎浮沉三十年,早把一切看得透彻。当年的事,有几件是你知道的?你父皇他……总之,他们张家人,是不会真心

待你的!只有为娘才是一心为你啊!”
  喂,胡乱造谣是不对的哦,明明是那老皇帝对不起我爹娘。
  新一轮的辩论开始,我继续当观众。
  不过很奇怪,这些话完全可以两个人单独谈,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听?想让我知难而退,和北辰极吵架闹别扭?
  “张欢,你敢说你是真心爱皇上的么?”
  这……不要突然问这种问题可好?
  我看向北辰,他满眼期待的看着我。我知道我该毫不犹豫的说“爱”,但却怎么也出不了口。我没有他们的本事,就算是演戏,也有做不

到的内容。
  “太后,民女不敢说……”
  “欢欢?!”北辰极诧异,表情破碎,似乎很受伤。
  太后也意外。
  我接着说:“但是,我敢肯定,如果皇上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努力做到。他不悦,我会难过;他有难,我会担心;我希望他健康、

幸福、万事顺遂;我希望他能成为一代明君,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国泰民安;我希望他日日开心不会愁眉不展;我希望他在任何方面都没有

遗憾……”我直视太后,“我不敢说我爱他,也不敢说我会为他奉献一切,但我不会做不利于他的事。我会尊敬他、爱戴他、支持他,尽努力

实现他的愿望。您说,这样算是爱么?”这几个孩子,不论选择是什么,我都希望他们快乐。
  “……”太后无言。
  “欢欢……”北辰极来到我身边,执起我的手,望着我的眼睛,竟有些伤感,“能听到你说这些,够了,足够了。你是我的天女,是注定

的,我早就在想,不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
  “什么真命天女!”太后打断我们的深情对视,“什么‘可安天下’,笑话,我从没听先皇提起,也没听上师言及。你为了让她为后,真

是什么都敢说,想欺骗天下人么?有谁相信!”
  “有谁相信?”北辰微笑,得意的说,“母后该说有谁不信。当年,从未起过收徒念头的上师突然要求破例准许欢欢入钦天监,文武百官

都是亲眼所见。而且,她不光自己聪明,还能为别人带来灵感。母后也知道吧,欢欢来了之后,很多难题都迎刃而解,您想要建造的‘通天塔

’,也从只能建七层变成了十三层。欢欢回来,瑞像万千,宫里多年未曾开花的玉绒树重新绽放,西部久旱之地得降甘霖,南方的疫情缓解等

等,难道不是么?”
  我,我有这么神吗?我只是给了张备一些建议……原来奇迹是这样创造的……
  忽然间,我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给我带这么高的帽子了。这样一来,借着我的名义,他们无论做什么都能说是天意。削掉一两个人的官职算

什么,天意嘛!
  一个人之所以能拥有权利,在于他说的话有人听从。秦家之所以能坐大,因为很多官员认为听皇上的不听他们的会有危险,只要能改变这

种观点,一切迎刃而解。而且,北辰极毕竟是正统,只要一点点动力,就能抓住一切。
  “前朝有过先例,如果被拆穿,你能保得住她?”太后不愧为太后,十分精明。先皇宠妃不少,却是她这个不甚受宠的女人坐上了后位,

又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了皇帝,由此可见其手段,“当然,如果是真的,我无话可说。”太后看我,目光讽刺,仿佛在告诫,他所谓的真心又是

什么。
  “我不是因为预言才要她的!我要她,只因为她是欢欢。”
  “真的么?”太后瞥眼冷笑,“你觉得,如此懦弱又无礼的女子,能当一朝国母?当年你父皇问你的问题你可还记得?你忘了,我可记得

清楚,你那关于‘皇后’的定义,让你父皇念叨了很久呢!”她不知想起了什么,满脸阴云,然后转而向我,“就算你爱他,有些事你能忍受

么?身为帝王,就算再宠爱也给不了你专一。当年你娘……咳……皇上如今虽没有太多嫔妃,这后宫中也有十几个女人,你……”
  “母后!”北辰极皱眉。
  对啊,这小子即为皇帝,三宫六院艳福多多,只是可怜那些女人了……这种站在顶峰的人,为什么都这样!想起了前世的父母,我一阵难

过。
  “不能接受么?哼,你们张家人,都是一个脾气。”
  我拉过北辰极,小声问:“你到底有多少女人。”
  北辰极尴尬:“问这个做什么?”
  继续小声嘀咕:“你自己都不清楚?!”
  “大概……”他一二三四的偷偷掰指头。
  “行了,反正我警告你,不管爱与不爱,既然娶了要了,就要负责任,不然看我怎么教训你!”这小子年纪不大,事情不少,唉,这些当

皇上的……
  北辰极哭笑不得。
  “罢了。”太后摆手,“反正,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听的。我这个为娘的,又算得了什么。你们的事,我再也不想管了。”
  “母后同意了?”争执这么长时间,最后轻易答应了?
  “我累了。你们走吧。”然后她高声召唤宫人进来伺候。
  “……,如此,儿臣告退了。还请母后注意身体。”
  “哼……”
  我想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总觉得不太对头,北辰极突然很轻的说:“是真的么?”
  “嗯?”
  “你刚刚说的。你说,你会为我……”
  原来是这个。我点头。
  他握我的手更紧了些。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启禀太后,秦大人求见。”
  

第 54 章
  我很郁闷,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让我哭笑不得。看着对面的老道,还有周围的人,无语。
  秦大人见姐姐是平常事,今日前来说是知道太后近来睡眠不好,给带了养神的方子。可他身边为什么跟来一个老道?这老道为什么一见我

就惊呼?还指着我的鼻子叫妖孽?啊,连纸符都掏出来了……
  看着他表演,我只觉满头黑线。再看秦大人,更加无语。这老头儿琢磨半天,就想出这么一招对付北辰啊?算不算以毒攻毒?想来太后非

要见我不可,目的便在于此了。
  北辰极剑眉一竖,将我护到身后:“何人如此放肆!惊扰太后銮驾!来人,将他拖出去斩了!”
  “慢!”秦御史一把拦住,行过君臣之礼后,说,“皇上,这位仙师乃是微臣请来为太后定心安神的。”
  那老道的手指赶紧收回去,倒身便拜,口呼万岁,然后哆哆嗦嗦的说什么请皇上恕罪,小心妖精害人之类。太后也凑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北辰极的帝王风度十足:“皇宫之内,怎容此等不明之人来去,大呼小叫。母后身体不适,自有御医照看,秦御史为何带进江湖术士?”
  “皇上,这位仙师的名号您也是听过的,还曾想把他招进宫来,替代离去的钦天监上师呢。微臣此次将他请来,也是为了皇上。”
  “嗯?”北辰极打量脚下匍匐的干瘦小老头,“他就是宋天师?”
  “正是。”
  宋天师,据说颇有名望,是从什么什么山上下来的,精通卜算,善辨鬼神。
  同前任钦天监上师的神秘低调不同,这位做过不少惊人之事。西城的水鬼啊,东城的金妖啊都是他降服的,还能求风雨,通读心之术,总

之是个全能型的大师,大家都把他当活神仙供着。名气大得北辰极都听说了,想把他请来,但他竟然推却,说不愿受到束缚,北辰极也没逼他

,不愿来就算了。但因为这件事,让他的名气更加响亮。如今他叫我妖孽,我这真命天女的光环就要戴不稳了。
  形势急转直下。
  感觉胜券在握的几个小子被狠狠打击了,潮水般的反击让他们焦头烂额。除了我的事之外,朝中各项事务都不顺心,贪官不能斩,赈灾没

钱粮,各地的天灾人祸好像一下子全出来了,雪片般飞到北辰极的龙书案上,然后这一切的原因被归结为朝中出了妖孽,就是我。
  除了霍炎,他们个个眉头拧得和麻花一样。要是应对不好,我这个“妖孽”别说当皇后了,连保全都很难;北辰极的帝王名声就要被罩上

受妖蛊惑的阴影,以后想要改革之类的一定难上加难;张备,这个妖孽的哥哥,还想当丞相?不被整死就不错了!
  我暗中摇头,几棵嫩葱想和老姜斗,光有创意是不够的。想着出奇制胜,有点灵感就订计划,走一步算一步的看着来,结果啊……
  那天,北辰极紧紧护住我,在他的坚持下,“忠臣”们想让我离开他身边的愿望没有实现,浣心园被保护得滴水不透。从那之后,我和他

之间的尴尬意外消失了,确切的说,是他可以自然的面对我了。
  他不再躲在一旁偷偷看我,也不在见面时满脸寒霜。他还会给我披衣,静静看我捣鼓那些零零碎碎的“玩具”,甚至还给我削水果,我吃

了之后还问我甜不甜……他的笑柔和了,不再满眼挣扎,有时竟让我错觉时光回到了七年前,他还是那个别扭装酷,又待我宽容宠爱的太子。

由于前后差异太大,导致我适应不良,七上八下了很久。张备很欣慰,毕竟,皇上看自己弟弟不顺眼,他这当哥哥的也很难办。
  他想通了?可以正确面对我的性别问题了?果然,交流是解决隔阂的最好方法,这不,说了几句话之后,竟然相处如初,我倒想感谢太后

了。
  不过……我看着身上做工精美的雪云纱宫装,郁闷。
  因为怕出更多意外,我被要求不许再邋邋遢遢,不许不穿女装,即使在浣心园里也一样。而且,未免遇到人多了会露馅,霍炎教的变声术

也要勤加练习,总之,行动坐卧,就照淑女的标准来进行。这几个算是把我害苦了,可看到张备自责忧心的眼神,我连抱怨的表情都不忍露出

来……
  不过,除了我不满之外,他们几个倒很欣慰的样子,好像就该这样,尤其是北辰极。霍炎看我时满眼揶揄,我严重怀疑他们在自我安慰粉

饰太平,或是因为外面工作太不顺心所以让我彩衣娱亲……不过他们够烦了,我就不和他们理论了。
  自从关系缓解之后,北辰极在我这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月亮都出来了也不回去,也不怕有人说他被我迷惑了。
  刚刚他又来找我,让我陪他喝茶,我问他朝中动向,他说不用我担心,他会处理好一切。结果话音刚落霍炎就来了,我想躲开,却被拉住


  “皇上……”霍炎汇报完收集的信息,等待北辰极的命令。他面对北辰时总是很严肃,谨守君臣之礼,不像张备般表现得亦臣亦友。他有

很多面具,不知哪张才是真的。
  听罢一点有利之处也没有的情报,北辰极沉默了,手中花枝被折成了几节。
  他一直等待时机对付秦家,秦家又何尝不是早有准备,你不动我不动,你若动我便有对策。如今一击不中,结果为何,孰为难料。
  我将他面前的茶盏斟满,他缓和了一点情绪,对我笑笑,继续沉思。
  “凌太傅怎么说?”他问。
  “太傅说……”霍炎略犹豫。
  “说。”
  “他说您过于急操了。”
  “他老人家的意思是?”
  “兵来将挡,堵住悠悠众口。”
  北辰极沉吟:“我也知道。但是……”他看了我一眼。
  关于我的问题,争执已有几日,太后和北辰极闹得很不愉快。如今那位老道说他有证据证明我是妖怪,北辰极骑虎难下。秦大人的态度是

“相信”北辰极,说是那老道胡说八道,但为了给天下一个说法,提议让宋仙师当众证明,如果他是诬蔑,就将这欺世盗名罪犯欺君的老道凌

迟处死。
  霍炎查来查去查不出他的证据是什么,那老道也被层层保护,只找出他不少事迹。北辰极他们当然知道我不是妖怪变的,但是怕他们有什

么手段,能让人百口莫辩,所以不肯答应。
  我暗暗叹了口气:“就让我去吧。”
  “不行!”
  “还有别的办法吗?”
  “……,总之,不行!”
  “放心,他说得分明就是假话,假的真不了,担心的该是他们。其实这样也好,本来你们无法证明‘安天下’的预言,大家半信半疑。这

下子,只要证明了那位天师是假,你们说的自然就是真了。任何事都有正反面,秦大人帮了你们的忙呢。”
  “可是……”
  “可是什么,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么?”我看了老道那些捉妖的故事,如果没猜错的话,我有办法对付。虽然我知道死后的感觉,还

亲眼见过地狱,但也知道真正的神神鬼鬼是不能来到现世的,所以,这世上没有鬼怪,又何来捉鬼?
  “皇上。”霍炎开口。
  良久,北辰终于点头,霍炎施礼离去。
  “欢欢……我不想委屈你……”北辰极神色黯然。
  算了,有这个心意就够了。
  他忽然伸手揽我入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抱住,刚想挣,听他在耳边轻轻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然后手腕被缠上东西

,抬起一看,是那个刻了极字丢了又被霍炎找到的白玉坠子。
  “这?”
  他微笑:“当初输了给你的,当然要还了。”
  “这样啊……呵呵……”
  我正傻笑,越过北辰极肩头,看到张备有些惊讶无措神色古怪的脸。
  北辰极离开,留下张备同我商量对策。从刚才他的脸色就不好,都没和北辰说几句话。
  “四哥?怎么了,那些人又对你出言不逊了?”
  所谓文人,虽不动手,但嘴一向毒得很,其中以秦旭升为最,不过他们从小到大一直就没和气过,到现在依旧如此。关于秦旭升,我的预

见还挺准,如今果然是当了刑部的官,据说还研究了不少刑具刑罚,足可以著书流传了,名字大概就叫《天启十大酷刑》。= =
  张备不答言,我从他忧郁的眼瞳中看到自己女装打扮的影子。
  我正要追问,他突然说:“欢欢,此事一了,离开可好?”
  “四哥?”虽然我就是这样打算的,但一直为难怎么和张备说,怕他不高兴。没想到他竟主动提起,他不是不愿意我走的么?
  张备有点慌乱,赶紧解释:“我不是希望欢欢离开四哥!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我有些担心……”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措辞,

叹了口气。
  我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又想到这几日北辰极的态度,明白了。
  这几日我扮作女子,张备是怕北辰极错觉,忘了我的真实性别吧?刚刚那种镜头,的确会让人误会。反省一下,我是不是有点儿太尽责了

?连一向挑剔刻薄我的霍炎都点头。而且,穿着女装却一副男人样的话,感觉更别扭。唉,还不是为了帮他们的忙,以为我高兴这样啊……
  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四哥舍不得我了,四哥是怕我在宫里不方便吧?”
  张备赶紧点头。
  “其实我一直在想事情结束之后怎么脱身。如果你们拼命争取到后位,却在对付了秦家之后不了了之,别人会怎么想?如果最后‘张欢’

没有嫁给北辰极,理由能是什么?身为‘天女’,爆毙是不行的,说是回天上做神仙去了也不好,被说成皇上没福气就糟了。我本以为事后可

以找个适当的女子嫁给皇上,但不久之后我就要面对群臣,这样一来,就很难换人了,怎么办好呢?四哥替我想个万全之策吧。”
  “都怪四哥不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事情越来越难掌控,现在我真希望没有把你卷进来……”
  我摇头。
  不用自责,我没有怪过你,真的。
  张备将担心藏在心里,并没对我明讲,可能是怕我不懂或尴尬。但经过他的暗示之后,我开始自觉回避某些容易让人误解的情况。
  他表面依旧如常,但我看得出来,他开始刻意避免我和北辰极独处。而且形势越来越紧张,那位姓宋的天师要“揭穿”我的日子近了,他

们和我轻轻松松喝茶聊天的时间几乎没有,我也要做些准备。
  虽然有预料,但毕竟不知他们会使出什么招数,担心还是有一点的。我不担心那位天师大人的“法术”,我担心秦家不知还有什么计策。
  明天就是“登台”的日子了,我没有睡意,来到院中随意走走。张备说不能让我继续涉险,他会和北辰极商量,将我妥善安排。
  夜风微凉,来到玉绒树下,看着月亮,忽然想起张兼。
  不知……他……
  “欢欢。”
  “嗯?”北辰极?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而且似乎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
  “没什么。来,陪我喝酒。”我才看清他手里拎了好大一坛酒。
  “可是……”大半夜的,他一个人跑来这里,还没人跟着伺候,怎么回事啊?他没理我的诧异,径自把我拉到石桌前。
  “什么都别说,喝酒。”他倒了两杯,一杯塞进我手里,一杯一口吞下肚去。
  “和太后吵架了?”我小心翼翼的问。
  他不理我,倒了又倒,一杯接一杯的喝,看得我目瞪口呆。这小子今天发神经了?他的帝王风度呢?怎么跟个失意的举子似的?闻这酒味

,还是宫中最烈的名酒。
  我一把按住坛口:“少喝点,明天还有事情做。”
  他低着头,半闭着眼睛,我四下看看,怎么也没个人出来管管?周围的暗影呢?唉,到底怎么了啊!
  “欢欢……”他轻声叫我。
  “嗯?”
  “欢欢……”
  “啊?”
  “欢……”
  “……”我懒得搭理了,他好像有些醉了。
  “有人对我说……说……”他紧紧握着杯子,好像要把它捏碎。
  说什么?
  刚要碰碰他,却被抱住,他的脸埋在我颈窝,闷闷的说:“我不会答应的,不管为了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相信我……我不会……”
  不会答应?答应什么?
  第一个反应是张备和他说了什么,而他不想让我走,可是……
  我挣扎,用本来的声音说:“皇上,你醉了,快放开我!”
  他猛抬头:“你叫我什么?!”
  “我……”他抓得我好疼!
  “再说一遍!”
  “……”他更用力,我咬住牙才没喊出来。我知道他想听什么,可是我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总是在敷衍我!从小就是这样。”
  嗯?这小子怎么了,突然说这些,最近不是挺好吗?
  “你从不在乎我的感受,我对你的关心你也不屑一顾!一直是我在追着你,不然你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你在乎张

备,在乎郑静,在乎很多人,却从没真心在乎过我!是我,总把你随口的敷衍当成宝贝,是我自己骗自己!”
  好像……是有一点,可是……
  “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么?可你总是骗我,骗得我团团转,就连那个称呼,也是你随便拿来骗我的吧?偏偏我视若珍宝,其实你觉得很

可笑,根本就不想叫……”
  我摇头。
  他醉了。没错,我对他关注不够,也没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他为什么突然跑来说这些?以他的骄傲性格,就算憋在心里,也决不

会说出来的,忽然说这么多,让我有点不懂。
  “可是……就算如此,我也不想……”他冷笑了下,“我很傻,是不是?”
  “不是。”我从没觉得他傻,也没想过耍他啊。
  他渐渐放松了力道,我赶紧起身躲开,却被抓住手腕:“皇……很晚了,请回盘龙殿就寝吧……”
  他缓缓站起来,我以为他要走了,可他却对空说道:“全部离开,退出浣心园。园外守护,谁都不许靠近!”
  啊?
  只听屋顶树梢几声轻响,周围变得更加安静。等他一把抄起我往房内走的时候,我慌了。
  “放开我!”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我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强硬的将我拖向卧室,一路上撞倒花瓶盆景无数。
  我毫不客气的对他出手,他不知道我会武功,开始几下被我逃脱。可没走几步又被抓住,再动手他有了准备,我的招数他的力道下毫无用

处。
  “你疯了吗?”我倒在床上,挣扎起来又被按回去。
  “我没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压上来,我感觉就算他没疯我自己也快疯了。
  我大吼:“放开我……你忘了吗?我是男的!是男的!”
  他的动作一顿,脸上有些迷惑和挣扎,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下一刻却吻上我的唇。我呆了,紧闭嘴唇使劲别开脸,他抓住我的头发,强迫

我正对他。
  “我不管,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要!”他扯开我的衣领,狠狠咬上我的脖子。
  “你……”我拼命推他,无奈完全推不开,在他的手开始拉我腰带的时候,我拔下了头上的簪子……
  “啊!”他松开我捂住肩膀,血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来,我们都愣了。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举到眼前,看着那鲜红怔忪。
  “对不起……”糟了,张兼给我的这把刀子锋利无比,我又划得很重……
  他不语。
  “我去叫人。”他拉住我,小刀从我手中滑落,“皇……啊……不要……北辰极!”
  他目光凶狠,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衣服被扯碎,皮肤感觉到深切的寒意,难道真的要被……脑中晃过某人俊美的脸,我闭上了眼睛……
  ……
  可是……
  狂风骤雨之后,竟然安静了?
  我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北辰极盯着我的身体,满面痛苦。
  “北辰极……”清醒了?
  他猛然推开我,不再看上一眼,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边走还不断踢倒近身的东西。宫灯被打翻,留下我在黑暗的房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老公和病毒之间找到平衡了,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之后和平共处了= =
  呵呵……
  谢谢大家的建议了~~~~~
  ______________本想写到一个**的地方再停下的,可是老公回来了……不敢写……
  大人们的问题,小的明天有空一一回答哈~亲~
  ______________终于写到这了,哈哈哈~~~~
  同人男@_@!同志们的创意真是……呵呵~~~~~~可惜完全不可能啊……
  

第 55 章
  天启天聪三年,四月一日,晴,微风。
  为辟未来皇后张欢乃妖孽降世之谣言,文武百官齐聚于钦天监天意台。
  天意台,天启皇朝历代天子聆听天意、祭祀祈福之地,也是钦天监上师及其他人等观星、测运之所。
  所有人都低眉顺眼屏息静气,天意台上安静非常,因为皇上的脸色不好,非常不好,没人敢弄出动静引起注意,唯恐一个不慎惹来杀身之

祸。
  众臣心中暗想,也对,未来老婆被说成妖孽,还要当众证实,无论谁也不会高兴,更何况是皇上。这样一琢磨,大家就更小心了。
  群臣尚且如此,站在台中的宋天师就更惨了。北辰极盯着他,他的冷汗就没停过,还不敢伸手擦,道袍下的两条腿更是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两眼翻白,好像随时要晕倒。
  我叹了口气,昂首挺胸正气凌然的缓缓走向台中。
  来前我警告霍炎,不许再把我弄成上次那样,不要华丽的衣服,不要珠宝翠钻,越简单越好不要引人注意。结果他就把我打扮成了现在这

个样子……的确,衣饰简单没戴首饰,还有纱帽半遮面,可是……
  微风拂动洁白的雪云轻纱,每一步都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各位假装隐身的大人们都把眼睛睁开了,发出不同程度的赞叹,我只当没听见没

看见。
  对自己这个样子我已经无语了,照镜子的时候连自己都会错觉,何况是……我皱眉。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今天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尤其是心里,很难受。但今天这场戏还是要唱下去,我故作镇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反

正,今日过后张备就会送我离开了。
  北辰极的脸色阴沉,根本不看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主角已经全部登场,他却一言不发,群臣瞄了一眼又一眼,也不敢提醒他宣布开始


  不知他的伤怎么样了,皇帝受伤是大事,他如何掩饰呢?他这辈子受的伤恐怕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我却让他流了两次血……
  借着纱帽的掩饰,我偷偷去看张备他们。张备似乎神不所属,也没看我,脸色同样不佳。昨天的事……他知道么?应该不会,可他怎么一

脸痛苦的样子?
  郑静还算正常,担忧的看着我,发现我的目光之后,给我微笑以资鼓励。
  霍炎是不会在这种场合露面的。不过说起来,他今天也有些怪,折腾我的时候竟露出怜惜的神色,我奇怪问他,他又恢复如常了。暗影都

是他的人,有些事肯定瞒不过他,面对他我很尴尬,所以没再在意他的反常。
  其他人,秦旭升嘴角噙着冷笑,有些放肆的打量着我,好像在研究我身上哪块骨头比较好撬。御史秦东岳秦大人依旧一脸正直,好像这一

切根本不是他搞出来的,不过我猜他心中一定得意非凡,尤其是看到北辰张备的脸色如此之差,更是舒心不已,所以脸上的表情愈发自然。
  太后没有来,各位嫔妃也没来。据说德贤淑贵四位贵妃本是想来瞧热闹的,尤其是近来颇受宠的云贵妃,可是被北辰极一通好骂,谁也不

敢提了。北辰极啊……唉……
  除此之外,我还见到了另外一个熟人,就是凌悦风。
  多见未见,大家都有些变化,可他却像什么都没变,不仅是相貌,气质也是。潇洒的神情,随意的微笑,看着我似笑非笑的眼睛里是我看

不透的东西。不知为什么,我一见他就觉得不安,这感觉也和多年前一模一样。我男扮女装的事不知他是否知道,那双迷人眼睛中的睿智,总

像可以看穿一切。
  以他和张备北辰的师徒关系还有如今的太师身份,按理说应该会处在风口浪尖才对,可他依旧不显山露水,身居高位也没人找麻烦的样子

,我真要佩服他的本事了。
  终于有人等不住了,秦大人向北辰极一礼,正待开口,北辰极挥挥手,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满怀无奈的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大太监尖声宣布

开始。
  此事正是由秦东岳主持,他开口:“宋天师。”
  “贫、贫道在。”宋天师躬身稽首,差点咬了舌头。
  “你可知罪!”
  “贫道,贫道不知。”
  “不知?你身边之人乃是未来国母,你妄言她是妖孽,罪当凌迟,你可知道!”
  “大人!皇上!”宋天师扑通跪倒,“贫道非是妄言。贫道虽然没有什么大神通,是妖是怪还是能分清的,眼见吾皇身边危险怎能不言?

如果皇上大人们不信,贫道可以证明!”
  “哦?如何证明?”
  “请、请皇上、大人允、允许贫道做法,到时一看便知。”
  “做法?”秦大人看向北辰极,“皇上……”您的意思是?
  北辰极半晌不语,谁也不看,秦大人再次轻声询问,他才缓缓说道:“可以,但是不能伤到皇后半分半毫,否则……”
  “宋天师,你可听到?”
  “贫、贫道明白。没有皇上允许,贫道先不收她。”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老家伙还真是大言不惭。
  戏演了半天,终于进入正题。只见那老道走到台上事先备好的香案后面,又是念咒又是舞剑的折腾半天,还表演了翻跟头、喷火等杂技。

我心中赞叹,这位的年纪怎么也有五十多了,筋骨还这么好,不容易啊……
  好半天,老道的前期表演告一段落,微有气喘的说了句“待贫道请来天上神水,再用水符照出妖孽原型”之后,就把手指放进水晶盘中一

阵搅动。我注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不一会儿,清水变得有些浅浅的黄色。
  然后他拿出一张用朱砂画了些乱七八糟图样的纸出来,用桃木剑挑了,一边念念有词的挥动,一边围着我转,最后把纸放进了水晶盘。
  “皇上、诸位大人,请看!”老道开声断喝,双手拎起被浸湿的纸,只见纸上现出深色纹样,赫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
  “真的是妖孽!”
  “狐狸精,原来是狐狸精啊。”
  “怪不得把皇上迷得……”
  我抬头望天,忍不住嘴角抽抽,多经典的变色反应啊……
  “都给我住口!”北辰极剑眉紧皱,一派威严,话音未落已是安静如初。
  “皇上……”秦大人开口。
  “皇上。”宋天师此时已经挺直了腰板,底气足了,说话也顺了,倒是显出几分得道天师的派头,“皇上若是还不相信,贫道还有证明!


  “哦?”
  “贫道这次不用水符了,用火符。”老道言罢,又拿出一张画有朱砂的纸,在我周围一通晃动之后,把纸用木剑挑了,在炭火上转了又转

一通翻烤,再展开,只见上面又出现了一只狐狸!
  这下众人更惊,连北辰极郑静他们都紧张起来。
  秦大人站起身,用手点指我:“来人,将这个妖孽抓起来!让宋天师收服!”
  北辰极一拍龙椅:“谁敢动手!”
  “皇上!!!”群臣齐拜。
  事情发展得太快,有些脱离张备他们的预料,他们着急起来。
  “皇上啊……”我四下看了看,小声开口。
  还没说下去,就被秦大人打断:“张欢,你还有话说?”
  “有。”
  “讲。”北辰极赶紧说。
  “皇上,不可听信妖言啊……”一人劝众人劝,“忠言之柬”此起彼伏。北辰极眯起眼睛扫视众人,藏起凌厉的眼神。
  “皇上,其实我只想问宋天师一句话。”我说,“水符上的狐狸嘴小尾大,显然是北方的雪狐;而火符显现的狐狸,身长耳尖,分明是南

林的木狐。”我笑了笑,“敢问天师,我到底是哪个品种的狐狸啊?”
  “……”
  思维跳跃比较大,场面一下子顿住,大家都有点楞。
  我走动几步,趁机接着说:“皇上,众位大人。张欢虽不敢妄称什么天女下凡,但是,这位宋天师的法术我也会。不过是些骗人的小把戏

,难登大雅之堂。”
  宋老道一惊,又很快镇定下来:“妖孽休得胡言!”
  “胡言?试试就知道了。你说我是狐妖,我还说你是蛇精呢。”
  “蛇精?”大家惊讶。
  为什么说是蛇?因为蛇比较好画……
  “所谓水符,不过是用米汤之类的东西在纸上画好图样。还有那水,也不是什么请来的神水,是他指甲里的东西溶进水里。”我用他们可

以理解的方式慢慢讲解,“那是一种叫碘的黑紫色晶体,米汤碰到碘水就会变成深蓝色,这就是他的‘法术’。”
  “你胡说。有谁听过碘这个东西?”宋老道理直气壮。
  众人交头接耳,碘这个东西确实没听过。
  不过话说回来,他用到了碘液也出乎了我的意料,所以没准备,我还以为他会用比较容易得到的花青素来变这个戏法。毕竟这里既没有电

,又没有高纯的化学试剂,虽然向海水中通氯气或是用硫酸和海藻灰反应就能制碘,但对这个世界来说还是有难度的,而且他还知道它和淀粉

的变色反应。
  这位天师法术不怎样,倒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研究的化学的先驱啊。嗯,可能是燃烧硫磺制得亚硫酸,再得到亚硫酸氢钠,和海藻灰反应也

能得到单质碘……
  “欢欢?”北辰极见我不往下说了,出声唤我。
  “哦!”咳咳,我居然在这种时候想他怎么制碘,“好吧,这个东西大家没听过,不相信没关系。那个火符简单,我可以现在就做给大家

看。”
  拿了一张纸,再到北辰极桌上拿了一只梨子,咬一口,嗯,挺甜。又咬下一块,用它在纸上弯弯曲曲画了一道,吹吹干,扬起给众人看。
  “各位,是不是根本看不出上面有东西?”纸虽然皱了些,但的确看不出什么。老道的火符也是皱巴巴的,不过因为上面画有朱砂,所以

没引人注意。
  学着老道的样子把这张纸在火上烤了烤,再拿起来时,上面赫然出现一道弯曲的深色痕迹!
  我抖抖纸片:“看,宋天师是蛇妖,我没说错吧?”
  “这……”众人惊讶,老道惶恐。
  “不必惊讶,有兴趣的都可以试试。随便用水果什么的画一画,经火之后,有果汁的地方就会变色。所以说,这些根本不是法术!”
  大家继续窃窃私语。
  老道大喊:“不要被她骗了,我还有证据!”
  秦大人眉头微皱,沉声说:“还有什么就说出来,别忘了,污蔑未来国母是什么罪名!”
  “是,是……”老道刚培养起来没多久的天师气质泄了,冷汗又出现在脑门,“各位大人刚才之所以被她迷惑以至怀疑贫道,是因为这妖

孽道行太深。不过,道行越深的妖怪妖气就越重,浓重的妖气会引来邪鬼,这妖孽身边就有十几只,待贫道斩杀几只让大家看看!”
  说罢,他又是一番念咒加舞剑,折腾完拿起香案上另一个水晶盘,把里面的水泼向我身边。之后大喝几声,一边叫喊一边向我挥剑。剑不

是冲我来的,而是劈到地上,每劈一下就会出现一道血痕,在汉白玉的地面上显得触目惊心。
  周围更加惊恐,我乐了。刚才还在想,这么好用又常用的方法怎么没出现,老道果然没让我失望。
  “你,你笑什么?”宋老道有点毛了,颤巍巍的问我。
  我忍住笑,说:“没什么,觉得有趣而已。”转而向四周,“大人们想不想看我也捉捉鬼?速度比这位老天师快多了。”
  掏出准备好的小瓷瓶,把里面的液体倒向地面。微黄的水落到地上,霎时间变成血红色,像在白玉地面上开出了大团的花朵。周围又是一

片抽气声。
  “其实,这也很简单。他开始泼在地上的水,不是清水是碱水,而他的木剑上涂有姜黄,哦,可能不叫姜黄,总之是一种植物的汁液,这

两种东西凑在一起就会变成血色,其实根本不是血。如果各位不信,可以请御医来验。现在大家可看清了?这位天师,根本就是骗人的。”
  “等,等一下,我还有办法!还有办法!”基本没人理他了,都用看死人的眼光看他。
  不过也有为他辩护的。有人说了他诸多捉鬼的事迹,什么金钱浮空啊,空中鬼影啊,饿魂俯身啊等等,我一一给予解释。说真的,这位老

道的很有创造精神啊……
  “够了!”北辰极开口,“秦大人,现在该有结果了吧?”
  “老臣该死,受人蒙蔽,误带妖人进宫以致发生此事。还请皇上责罚。”
  “秦大人是为国着想,也是为了母后的健康,何罪之有。不过……”
  秦东岳多精明,北辰极话未说完,他已有了对策,向我深施一礼:“老臣愚鲁,还请皇后恕罪。”
  他这一带头,还有反对的么?
  我站在台上,环视向我躬身的朝臣,心中百味杂陈。
  “来人,将妖道拖出去,凌迟处死!”秦大人下了命令。
  “不!皇上!你不能受她的迷惑啊,她真的是妖孽啊!真的!秦大人,秦大人你不能……唔……”话未说完,已被人把话打了回去。
  北辰极看向我,神色复杂。
  妖孽吗?也许吧。可能,我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招更俗,估计大家都能猜到^_^没办法,那里落后嘛~~~(其实因为琉璃想不出新鲜的= =呵呵~)
  感谢藍色鉛筆大人的建议,还有,欢欢和凌悦风?!这个年龄差可以赶上父子了啊……
  最后,自我反省一下速度,鞠躬下场~
  

第 56 章
  “欢欢,你醒醒,我错了……醒来吧……”
  耳边似有低喃,但我不想清醒,因为身上很疼,心里也很疼。
  “为什么他还不醒!你们这群废物!!!”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要是治不好,统统陪葬!”
  “臣等一定尽力,皇上饶命,饶命啊!”
  这对白真经典啊,不过太吵了,很讨厌……
  “皇上。”另一个声音响起,“再这样下去,更加对不起他。”
  “……”
  “秦家根基动摇,现在正是一鼓作气之时,否则欢欢他不是白白……这个机会可是他……”
  “够了!我明白……”
  “皇上明白就好。张备告退!”
  张备?疼痛突然加剧,我一下子陷入黑暗。
  发生了什么事,我很清楚,当我睁开眼却看到秦旭升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或者,一开始我就已经料到,但是不肯相信事情真的会朝这个方向发展。我一直在期待,期待不会出现这个结果,但是,我失望了,真的

很失望……
  一番闹剧,坐实了我的身份,真命天女的预言变成事实。我按照他们的要求,说出很多暗示性的话直指秦家,有心人一定听得出来。
  而后,张备照计划安排我离宫,途中遇险,落到了秦家手里。
  本来,他们并不敢把我怎么样,一切礼遇。毕竟,秦家要想继续享有荣华,就不能和北辰极闹得太僵。虽然他们也备有后路,北辰极已有

二子,大不了废旧立新,由太后出头把持朝政,但这毕竟不是最好的方法。
  一切都不在明面上,汹涌的暗涛被掩饰着,只要北辰一方不再紧逼,秦家自然让步,我也不会损伤半分,平平安安被送回,和在朋友家住

几天没区别。秦家希望这个波折最后可以不了了之,他们算盘打得很好,但是他们料错了,我这个“北辰极的最爱”其实是拿来牺牲用的,更

有一点他们绝对没有想到,就是我这个“皇后”,是男的。
  在秦家的时间里,我曾盼望他们来找我,可是没有。
  皇后失踪,北辰极目标直指秦家。证据确作,秦家几经挣扎承认失败,打算将我还回以保性命。但是,我是男子,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是皇

后?
  北辰怒,指责秦家已将皇后杀害,并以人代替欺骗于他。秦家始知北辰不止是要他们手中的权力,连命也不愿放过。皇帝深情,怒为红颜

,如此感人的故事一时间为人传唱,秦家树大招风,本身也并不干净,多少罪事被揪出来,东山再起成为痴梦。
  这种形势下,我扮演的角色到底是什么,还不清楚么?
  秦家惊怒,垂死挣扎奋起。我被交由秦旭升负责“照顾”,他们要我在天下人面前指责皇帝昏庸,设计陷害大臣。我苦笑,我怎么可能那

样做……
  所以我被秦旭升照顾得很好,他在刑部总结出来的经验感悟全都让我试了试,还请我给他指点指点不足之处。我记得他那双细长的眼睛,

嘴角的冷笑还有嘲弄,每一句话都像毒箭般钻心。但是,没有用的,因为我全都明白。想刺激我利用我,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啊……
  不过,心真的有些痛……
  昏迷中,好像曾听到张兼的声音,但很快没有了。不过我很高兴,没想到还能梦见他。快要死去了,有些后悔没对他说什么,不过也好,

他没有困扰,没有我拖累,一定会过得更好。
  其实霍炎总是“无意间”带给我张兼的消息,想还人情也好,是后悔也罢,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而我看似不关心,其实专注不已,即使

不知真假,也能放放心。
  我知道他的手伤还没好,也不知还能否恢复如初,我还想喝他的喜酒呢……
  还有爹和娘,很想再见见他们呢,本来打算这次离开就去找的,估计是不行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看到霍炎神色复杂的脸,然后又晕倒。不想管了,他们的事,儿时的情谊已尽,再无瓜葛……
  时间过了多久我不知道,不过总有人给我灌药扎针,搞得我很烦啊,想安静一会儿怎么这么难。不是想逃避不肯醒来,只是有点累,有点

难受。
  如此也好,否则我总会矛盾,我舍不下他们,会为他们担忧,而现在……所谓情感,真的太复杂了,上辈子就没搞清楚,只知渴望,这一

世体会到了,以为已经明白,却发现还是不懂。或许只要有情就免不了这些,或许我本就该有这些残缺……
  “欢欢,醒来吧,已经睡了好几天了。”总有人在我耳边不停的吵,影响我的沉眠和思考。手被握起,按到一张脸上,轻轻磨蹭,“你在

恨我吗?不想看见我才一直睡着吗?也对,你那么聪明,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来龙去脉你都猜得清清楚楚了吧?”
  是啊,都清楚,你们这次的计划比上一个完善多了,有进步。
  “可这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我那时一定是疯了,才会同意那样对你……可是,我真的……”他有些哽咽,

顿了半晌才说,“你不会再相信我了,对不对?但我还是想说,我不是一开始就要这样对你的,不是。”
  我知道,不是故意的,但是……
  找我七年,并不是为了让我来演戏,只是担心我,想见我。但是,找到之后,就想到我可以成为突破的契机。
  让我扮女装也不是为了最终的骗局,只是顺其自然,或者还是不能突然接受我的真实性别。但是,之后的发展已不受你们的控制,只能让

我继续装下去,脱身不得。
  计划没有想象的顺利,对手实力强大,你们进退两难。到最后,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不得已,才会做出那样计划,对吗?
  而且,你们一直很挣扎,舍不得我。但大局为重,个人的感情是次要的,对吗……
  “欢欢,你知道么,当计策摆在眼前,虽是万全之策我想的却是就算皇位不保也不能让你受伤!我知道我感情用事了,非是帝王所为,但

我真的做不到。过去的时间,你一直都在我心里,每当我不开心,或是为人所困的时候,只要想起你的笑,就觉得该坚持下去。我记得你对我

说的每一句话,你告诉我不喜欢就一定不要做,为了别的东西违背自己。你知道吗,当年父皇终于为我们赐婚,我兴奋得一夜没有睡,可第二

天就收到张相获罪你失踪不见的消息。你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
  “我和父王闹僵,很大部分是由于这个原因。当我有了自己的实力之后,第一件事是派出最得力的助手去找你。我艰难的走着每一步,因

为我只有站在巅峰才有权力要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张备回来我很高兴,但除了知道你没事外什么消息都没有,我很失望,但也安慰。然后,霍炎找到了你……我心慌意乱神不守舍,我即

期待又害怕,期盼的太久,当愿望实现,反而却步了……”
  “你是我的,皇后的位置我只愿留给你,什么刺激秦家,那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是让我更有决心要你的鼓励,是我说服自己和别人的借口

。最重要的,是我想留你在身边……”
  “当我听到霍炎说你是男的,我呆愣了,完全反应不了,直到亲眼见到才肯定。我那时一定很可怕,是不是?如果要我形容当时的感觉,

只有晴天霹雳这四个字最贴切了。我不能接受,完全不能接受!上天为何对我如此不公?我殷殷期待了十几年,渴望有朝一日能得尝所愿,可

结果呢?完完全全的断绝希望,就算你嫁人了我都不会如此绝望……”
  “后来,你穿上女装,我恍惚,好像你是男孩这件事只是我的错觉,是假的。我放下了心结,随着再次接近,发现我对你的感觉竟然没有

变,我还是爱着你,即使我知道你是男孩。我不想在乎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是假伴的女子,也无所谓。可是……”
  “可是你对我……我好失望,失望到想对你用强,而当我看见你的身体,就好像被冰水泼身一般……”
  “而后,听说你要离开。我混乱了,糊涂了,上天对我何其不公,给了我希望,又彻底毁灭,还不如根本不给我……我不再犹豫,狠心用

计……我狠心……狠心……”
  唉……
  “可我现在明白了,当我发现会失去你的时候就明白了。就算你不是女子又如何,我不能想象你不在了我会怎么样。比起这个,其他都不

是问题!我错了,竟然那样对你,竟然期待你死去,那样,我就不会再挣扎了……”
  “我很冷血,是不是?你从小就知道,所以才疏远我,不和我亲近。而我却怨你,说那样的话……”
  唉……
  “欢欢,醒来可好?我再不会了,再不会了……”
  “……”
  忽然发现,虽然伤心失望,却没有恨他们。
  不知何时身边变得安静,然后又感觉有人靠近,没有排斥感,是我熟悉的人。
  我被轻轻扶起,他坐到我身后,抱着我,然后有针刺进穴道,刺激着我的神经。诸般感觉回潮,我知道我的身体在恢复。这感觉挺舒服,

我沉浸其中,昏昏睡去。
  每天,身边总人陪着我,说些话。而当他们离开,那个熟悉的人就会出现,抱抱我,恢复我的身体。
  每天好医好药,还有人抱有人唠叨,我终于不再沉睡。
  刚醒来时,身边的人是北辰极,他欣喜又不安,惶然失措。然后叫来御医,几个老头几乎骨碌着跑进来,望切之后连声恭喜,说我终于脱

离危险了。北辰极握着我的手,满眼欣慰,我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好。
  除了上朝,他连批阅奏折都要呆在能看见我的地方,对此我不知道该有怎样的表示,或者说,经过那些事之后,我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面

对他们了。所以我不言不语,经常发呆思考,他们对此很担心,御医们整日惶惶不安。
  其实我没什么不好,身体在康复,虽然伤重,但秦旭升没对我的身体造成任何不可挽回的伤害。他对刑罚的艺术心态,让他更追求给对方

心灵上的打击,而我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脆弱。
  张备一直没有出现。其实他常来看我,但从不在我清醒的时候进来。我想见他,问他一个问题。
  郑静也没来看我,因为他出征了。朝中不稳,大契有些异动,身为北辰极最信任的将军,他义不容辞。而且,用了我的方法之后,他真的

不再晕血,可以真正发挥实力了。
  至于霍炎,他常来向北辰极汇报工作,偶尔会看我几眼。
  不论北辰对我说什么,我一直沉默。他开始焦躁,但强压下去,不在我面前表露。可朝中的大臣们就惨了,皇上每天面沉似水,朝堂上低

压环绕,整日提心吊胆怕自己早上朝晚不归。不过,有了秦家的前车之鉴,还有北辰极日盛的威严,他做事倒是轻松不少,没人敢对他说一个

不字,每一条命令再困难都被严格执行。这样倒也不错。
  “张欢,不要再折磨皇上了。”这一日,霍炎忽然对我如此说。
  我疑惑的看着他。
  “计划不是他出的,他没想要那样对你的……”
  他,是在为北辰极解释吗?
  “我没有想过要折磨他。”我轻声回答。
  霍炎听我答话,微微露出些惊讶的表情:“你没事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顿了顿,说:“总之,主意是我出的,你如果要恨,就恨我吧。”
  嗯?
  “不过,我也救了你,也就不欠你什么了。如果你不甘心,想报仇可以找我,只要,你别再像个死人一样不声不响的了。”他别过头,不

再看我,“总之,不要责怪皇上了,你对他的影响大了,不是好事。”
  “霍炎……”
  他转过头来。
  “我想……问一件事。”
  “只要我能回答。”
  “那时……张备他……同意的?”
  “……”霍炎垂下眼帘,“没有。不过……也没有反对……”
  这样啊……我笑了笑……
  “好了,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他放下这句话,交待了殿外的宫人仔细看护我,然后匆匆离去了。
  我把脸埋进被中。
  没有反对……
  其实,想起那日他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忍不住,想确认。感情,真的是会变的,或者,我所认为的其实根本没有出现。
  爸爸对妈妈,也曾经温柔过,不然,妈妈怎会那样死心塌地十几年。可最后呢?妈妈也是,刻骨铭心永不言悔,一朝顿悟义无反顾。还有

很多,先皇对爹娘,郑尚书对南郡主……
  张备……
  虽然感觉身体被抽空一块似的,但我也不会忘记他曾给我的一切。那个曾把我紧紧护住的胸膛,一度让我忘却了前世的悲哀,给了我多年

的快乐。不会忘记他为我顶撞太子,为我挡拳,为我顶撞老师,为我……
  只是,那个小张备,已经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感觉不大对头,很想改文啊……
  不过,写完结局再说吧^_^大家先凑合看吧,羞愧逃走……
  

第 57 章
  想念罗什咯,想念小镇中的人们,不过说离开的话,没有人会同意的。
  有时候放开也是件挺容易的事,是我对某些东西太过执着了。世间何来永恒不变,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可能随着时间而消逝,只要曾

经是真实的,是美丽的,已足够。
  我没有恨他们,他们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这样说有些奇怪,但感觉是这样的。他们伤害了我,自己也并不快乐,不想看他们困惑、

折磨,希望他们能放开心结。
  或许我本就不该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我不知觉中改变了很多东西,如果没有我,北辰极会成为一个完美的“帝王”,张备同他一起创造

天启新的辉煌,郑静也许不会卷进这个旋涡,做个逍遥王孙……
  所以,我对想喂我喝药的北辰极说:“我没事了。”
  北辰极一顿,看了看我,然后可能觉得自己幻听了。
  我微微翘了翘嘴角,说:“我没事了。”
  “欢欢?!你愿意回应我了?”他放下碗,抓住我的手。我挣了挣,皱眉,他赶紧放开,眼中透出几分失望,“欢欢……听我解释……可

好?我……”
  我摇摇头。
  “欢欢,别这样……我……”
  我又摇摇头:“我没怪你。”
  “欢欢?”他惊讶,以为我在说反话,但看着我的表情又不像,难以置信的说,“你,不怪我?你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我垂下眼帘。
  “可是……”他有些无措,可能是想过我会吵闹会憎恨,也想过怎么解释劝慰,就是没想到我会说没事吧。惊讶过后,他沉默良久,说,

“知道吗,我宁愿你恨我,不原谅我。你现在这样,让我更加后悔,更加痛恨自己……”
  “……”
  又是沉默。他重新拿起药碗,试了试温度,递到我嘴边。我没拒绝,乖乖的喝下去。喝完之后,我想和他说离开的事。可我还没开口,他

却说了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
  “欢欢……”他攥住我的手,“嫁给我吧。”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说这个?秦家不是已经不足为患了么?
  “不是为了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我瞪大眼睛:“我是男的……”
  北辰极很认真地看着我:“我早已想过了,我不在乎了。就算不能有……但只要能看着你,抱着你,就够了。”
  我嘴角抽抽:“别开玩笑了。”和同性之爱不同,他根本是自我催眠想把我当女人。
  “我没有。虽然知道突然说这些不合适,但我不想继续埋在心里了。天可见怜,我没有失去你,这是天意,是上天给我赎罪的机会。”
  “别忘了,‘张欢’已经死了,我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更别说什么嫁给你。
  “这你不用忧心,我会妥善安排。你是先皇亲封的天下第一淑女,没有人敢质疑的。”他望着我,很温柔的说,“欢欢,浣心园本来就是

为你而建,我会好好保护你,对你好。留在我身边,我不能没有你……”
  我叹息,北辰极啊……
  他后悔,想弥补,却不知让我走才是最好的。闭了闭眼睛,我轻声开口:“木屐哥哥……”第一次诚心叫出这个称呼,没有别扭,没有不

满和敷衍,让他眼睛一亮。我接着说,“看清楚吧,我是男的,不要再骗自己了。你若真的想对我好,当知没有一个男人愿意穿着女装置身后

宫之中。让我离开吧……”
  “不!”他甩袖站起,双拳紧握,然后压抑着激动坐回床边,柔声哄我,“你是怨我的,我知道,我不逼你,可好?欢欢,如果你不想呆

在后宫,我封你做起居舍人,可好?”
  我转头不语。
  他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开,然后又回来,手里捧着个小盒子。盒子递到我眼前,他慢慢打开它,里面满满的,全是小金珠。我不解。
  “还记得这个么?”
  这好像是……
  “那时候,你最喜欢玩这个。5年了……每次到了以前一起玩弹珠的日子,我就往里面放一颗。有时特别想你,也会放一颗。晚上梦见了你

,也放一颗……你数数,这盒里有多少颗珠,我就是我有多少次想你想的心都痛了……”
  我轻轻碰了碰,拿起一颗放在手心里。
  “欢欢,你知道么,当年你童言无忌,羡慕灭姬,我曾想过,如果是为了你,我可以再造一条运河!”
  啊?不用吧!我赶紧把小金珠放回去。
  他把小盒放进我手里:“欢欢,我不求其他,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
  “他不会答应的,你也没资格这样说。”
  第三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北辰大惊,刚要起身,一柄漆黑的匕首已经架在了脖子上。我也下了一跳,紧张的看向前面,只见一张带着微

笑的面孔缓缓从北辰身后露出,我又惊又喜,呆住了。
  出现的身影好像在我心中的空白处放进了点什么,让近来环绕不去的伤心失落淡薄起来。
  他……他……他怎么会突然出现?我简直以为自己幻觉了。
  北辰极初时的惊恐很快镇定下来,周身散发出威严的压迫感,他不敢回头,沉声说:“你是何人?竟敢入宫行刺。”
  张兼对我展露一个俊美非常的笑,然后说:“我是什么人无所谓,关键是你要小声点,否则我一害怕,手说不定会抖的哦。”
  北辰极皱眉,不再言语,用眼神暗示我。我看着他再看看他身后的人,乖乖的一动不动,急坏了他。
  北辰来见我的时候,一向不许人近身,一众侍卫宫人和暗影都在外面,这下他郁闷了。可是,张兼是怎么进来的?皇宫这么大,又是怎么

找到我的?我知道他是不可能伤害北辰的,只能吓唬吓唬他,这样一来说不定会被抓啊。
  北辰极向旁一扫,忽然笑了:“你不会。欢欢定然认识你,以他的性格,你若会伤我,决不会如此平静。”
  啊……好像是……这下怎么办?我看向张兼。
  他冷笑:“还是不要太自信的好,皇帝陛下。你陷他于危难之中几乎丧命,不顾他的意愿想强迫他以女子的身份留于后宫。你利用他,抛

弃他,有什么资格让他原谅你,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想你死呢?”
  “……”北辰极的脸刷得黑了一半,不安的看了我一眼,又有些愧疚。
  “就算他这小傻瓜真的不在乎,不恨你好了。恨你的人也多得很啊,比如刚刚从云端跌下来,摔得鼻青脸肿的秦某人?”
  北辰极迅速的动了动眼睛:“你是秦家派来的?”
  “不是。”
  “那你……好了,废话少说,你私闯禁宫威胁君王,哪一条都是死罪。看在欢欢的面子上,我不降罪与你,有话直说。”
  张兼沉了脸:“放他离开,且不要再骚扰他。”
  “不可能。”
  “是么?”张兼露出古怪的笑,“那就别怪我了。”
  匕首在北辰极颈侧划出血痕,北辰大惊,旋身躲避反击。但他哪是张兼的对手,穴道被制动弹不得。
  “不要!”我惊呼上前,一手挡住张兼的匕首,一手捂住北辰极的嘴。张兼不是开玩笑的,他真想杀了北辰!虽然他在笑着,可挡不住眼

底的寒意。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理智了?以前的张兼不论做什么都是深思熟虑的啊,虽然看起来常常像是任意妄为,其实每一步都算计清楚。若真

的伤了北辰,事情哪还有回转余地,杀了他当然更不可能,让他死,我想都没想过。而且皇上死了,张兼休想全身而退,刺王杀驾的罪名可不

能背。
  张兼停住手,柔声说:“别担心,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必要时若想要他性命,我不会犹豫。”他冷笑,“皇家人都是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

高手,凡事从来只考虑自己的利益,不好好警告是不会懂事的。”
  我略带恳求的看着北辰:“不要叫人,好不好?”
  他微点头,我慢慢松了手。北辰极此时已经见到了张兼,盯着他,不确定的说:“张兼?你是张兼!”完了,身份暴露不知是好是坏。我

知道北辰极为什么犹豫,因为这家伙和七年前相比变化真的不大……
  北辰叹了口气:“怪不得你如此愤怒……我不怪你。”张兼不屑的扯扯嘴角,北辰接着说,“张三哥,我发誓,不会再伤害欢欢一分一毫

,请你原谅……”
  “原谅?”张兼慢慢收回匕首,然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匕首嗖的消失在手中,北辰极的瞳孔飞快的收缩了一下,“让我带他离开,就原

谅你。”
  “……”北辰极握了握拳,没有回答。
  “三哥……”我叫他,然后看向北辰,轻言相劝,“木屐哥哥,在这里,我不开心,就让我走吧。你先不要急,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经过这么多事,我很累了,想静一静。这里不适合我,我不想做官,也讨厌朝堂政事。你喜欢我,我知道,但我毕竟不是女孩,嫁给你之类是

不可能的,就算我隐瞒了身份,知道实情的……他们又会如何?万一有一天暴露了呢?你如何面对天下百姓?到时候……你会不会再一次……


  “不会!”
  “才怪。”张兼接口,“到了那一天,就算你心疼也一定会再次将他抛弃。你们北辰家的人啊……”
  “够了!”北辰怒,“三番两次辱及皇家,就算是张备和欢欢的兄长也不行!”
  “我说的是事实。”我从不知张兼对北辰家有这么大怨气啊。
  “你!”
  张兼打断他,忽然笑起来:“你不承认皇家背诺无情?那好,就证明来看吧。”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小金牌,“这个东西,你认识么?”
  “这是……”北辰极一愣,“先皇的金令?!”
  金令?我看它很眼熟啊,这不是当初老娘给我的那块小金牌吗?
  “先皇曾许诺,执此令者可向皇家提出任何要求,只要不危及家国社稷法理伦常,一定满足。对不对?”
  “……确有此事。”
  “那我要你断了对欢欢的痴念,放他自由,你可答应?”
  “……”
  “不答应?”
  北辰皱眉。
  张兼啊,不要逼这么急嘛。北辰极自尊心极强,威严不容侵犯,毕竟是帝王,态度强硬的话会有反效果。
  北辰极沉默半晌,然后突然想到什么,抬头说:“记得先皇金令只赐过三面,张相的那一面应该已经在二十多年前退隐时留下来了,如今

你这面又是哪里来的?”
  “这不重要,只说答不答应?”
  一直处于下风的北辰极脸色很不好,凌厉之色在眼中闪过。不过看了看我之后,又压了下去。
  “让我想一想……”他叹了口气,“皇家承诺,自然有效。不过,这件事主要还是看欢欢本人的意思,不是么?你和朕都不能代他做主。


  “他说的还不够清楚么?”
  “不。给我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后欢欢还是要走,我一定遵守皇家承诺,决不反悔!”
  三天……不论几天我的想法都不会变的啊……
  张兼看向我,我点点头。
  他微微垂了垂眼帘:“那好。但你不能强迫他威胁他,如果他真的甘愿留下,我也不再说什么。”
  “好!”
  张兼一笑,说:“皇上,我和弟弟多日不见,能否让我们单独说几句?”
  北辰略迟疑后,同意了,整理一下衣衫,慢慢走了出去。
  “三哥……”
  张兼上前,慢慢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放心,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嗯……”不知为什么,受了那么多苦都没落眼泪的我,此时却鼻子发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没等再说什么,张兼放开我,飞身离开了。我握了握拳,又松开。
  “出来吧。”我说。
  没人回答。
  “不用躲了。”
  依旧没人回答。
  “皇上出去,你当然就来了,不是么?”若非如此,张兼也不会走得那么急。不知他能否安然离开。
  霍炎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无声的站在我旁边。
  “以他的本事,不会被发现的,而且我们也没说话,你大可放心。”
  “这我知道。”我看向他:“霍炎。我是想问你,你说过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你,是真的么。”
  “嗯?”
  “我希望你能帮我准备一样东西。”
  他摇头:“我不能违背皇上的意思,在他没决定之前,我不能帮你。”
  “……”我叹了口气,“霍炎,事情发展到现在,看似事事无奈,顺因而果,但是最关键的人不是北辰吧。”他一怔,我接着说,“如果

我没猜错,你要看的,不是他的决定,是另一个人的。”
  “掌握一切的,该是凌太师吧……”
  霍炎目光闪动,露出一分惊讶。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大人的猜测真是很准啊~~~~~太厉害了!
  

第 58 章
  “不要自以为是。”霍炎恢复常色。
  我淡淡微笑:“是不是你很清楚。”
  他转身要走,我说:“利用我的主意不是你出的,是太师的指点,对不对?”
  “……”
  “我说过,我不恨皇上,如果要恨也该恨背后的那个人。”我轻声说,“不知这样的‘明路’,太师他指点过多少呢?身为两朝元老,先

皇在世时的事,比如我爹,比如同大契的战争……这中间,又有些什么秘密和理由呢?”
  他扯了扯嘴角,轻哼一声:“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我摇头:“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你做的事我见过不少,都是为了天启。不知道你们的目的,也不想妄加揣测,一心为国也好,怀有私心

也罢,我只是不希望他们受伤害。我想,没有人会喜欢按照别人设计的路来走。”
  “或许我真的不该救你……”霍炎转身,目光深沉,“不要再胡乱猜测,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定会死得很快。”
  “哦?我觉得我已经死得够快了。”记得小时候曾开过凌悦风的玩笑,拿他同史上的奸人作比,难道竟不幸言中?他对我的“另眼相看”

,想必源于此处。
  “也许手段不同,我们的目的其实和张备一样,都希望能辅佐出一代明君。”他一顿,“为此,路上的障碍会被一一扫清,如果你破坏我

们之间的信任,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你明白么。”没想到他会解释,不论真假,都让我感到意外。
  “那么……因为我会成为‘障碍’,所以才要扫清?”
  他没有回答,但已经很清楚了。
  我的出现让北辰极变得优柔,变得多虑,变得任性,甚至说出要娶我的话,对个男孩牵念不忘。一个帝王,是不能被这种因素所困扰的,

是不能做这种事的。我不得不承认,凌悦风真的很厉害,把一切算得准确无比。不仅要除去我这个不稳定因素,还在扫清前实现最大的利用价

值,而且让北辰极和张备自愿作出这样的抉择。如果亲人爱人都可以舍弃,以后还有什么能撼动锤炼出的铁石心肠?
  “凌太师真是好老师啊……”他把北辰极教育成“帝王”,把本性淡然的张备培养成“贤臣”,还养育出霍炎这样的义子。他不动声色的

除去阻碍,在幕后引导一切,教会每一个人该做些什么。
  那么,当初老爹被陷害,是因为他对先皇的影响力太大的缘故么?我难以想象,怎么有人会做这样的事。每个人的行为都是有目的的,他

做这些不是想名垂青史,那他要的又是什么?权利?财富?满足感?我想不通。
  “既然如此……我要离开你们该高兴才对。”应该不会作出阻挠的事吧。
  霍炎目光闪烁,沉默半晌之后叹了口气:“如果皇上可以放弃自然最好,你也就不用死了……不过,如果他执意不肯的话……”
  “霍炎,帮我准备一样东西,行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轻哼:“如果你是要我放松警戒让你逃走就别想了,我不会在皇上面前表现出任何‘不忠’,如果他要留,我一定会尽全力。”
  “你这么忠心,当初找到我的时候还想过放了我?”
  “……”他冷了脸,“我做事当然有目的,理由是什么你没必要知道!”
  “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准备个东西,以你的本事,该不会被怀疑的……”虽然我对霍炎这个人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此时只他有能力

做这些。
  “你……想要什么?”
  “一条船!”
  “难道你想从天意湖离开?你傻了么?”他惊讶,又皱眉,“天意湖是皇宫的天然屏障,因其神秘,历朝历代都选此处建宫。湖心有风眼

,无论任何方向均是终年逆风,根本无法行船。你难道不知道么?”
  “这你不用管,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做就行。”
  他看了我一眼,没答应也没拒绝。
  三天,北辰极会怎么劝我?我又该如何劝他呢?执意留我,可能是他这辈子做得最任性的事了。因为明白求而不得的感觉,我的心情也很

复杂。
  不过,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他竟和平常一样,喂我吃药吃饭,在我旁边批阅奏折,一句也没提我要走的事。不过,他而偶会盯着我看,尤

其是我起床走动的时候,我回看他时他又躲开。办公时对着一张折子呆半天,或是用朱砂画了又画,喝茶时还把手摸到了笔洗上……就这样过

了一天,我很纳闷。
  到了晚上,他说,他想抱着我睡。
  “啊?”我瞪大眼睛。虽然我似乎是占了他的床,可是……
  他坐到床边,想摸我的头,我躲了躲,他不甘的将手放下,轻声说:“欢欢,我知道,不论我怎样做你都不会想留下……”
  “呃……”
  “我也知道,我没有任何理由让你留在我身边……”他眼中露出伤感,“你放心,我想通了,不会逼你的。想我虽为帝王,却什么都给不

了你,明明在乎,却只有伤害。是我无能,怨不得人。”
  他想通了?
  “欢欢……我会让你走,我只希望这最后三天能好好陪你,就当是……给我点回忆,好么?”
  北辰……
  “好么?”
  “好……”
  他轻声笑了,我忽然也伤感起来。
  不过,一起睡……
  想起斗法前夜的事,我实在不能用平常心对待这个问题。可是,看到他忧伤而期待的眼神,又不好直接回绝,要是他一个不高兴赌气不让

我走了怎么办。
  “放心,我什么都不做。”他微有尴尬,“我知道,上次我醉酒后做了些荒唐事,让你害怕了。我只是想弥补一切,给我这个机会吧,以

后……可能在不会有了……”
  如果他可以抹去遗憾,我也会欣慰的。
  他果然遵守承诺,像个兄长般同我依偎。他睡得挺好,可我因为不习惯,睁眼到半夜,最后困得不行了才睡着。
  第二天,他给我穿上厚厚的衣服,说要带我出去散心。
  我的身体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不剧烈运动就没问题,只是他们不让我走动,生怕再出点差池。所以北辰极说要带我出去的时候我小

小的惊讶了一下,尤其是他一没让我穿女装,二没让我戴纱帽,还很亲密的陪在旁边。
  “早就想带你游皇宫,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他牵着我的手,慢慢走着,“你还有好多地方没走过吧。”
  “是啊。”我只到过四五处宫殿。
  四下看看,除了跟在后面的霍炎以及不知藏在何处的众暗影们,几乎看不到宫人使女。想必是因为我要来,被清场了。在皇宫里,我还是

不能随意出现的存在啊……
  不知觉间,来到一处熟悉的地方。
  “欢欢还记得么?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时候,你才只有这么一点大。”他用手比了比,笑得温柔。
  是啊,眼前就是那条铺满花石的小溪。我也笑了:“记得啊。不过,那可不是个愉快的初遇。”
  “你真还记得?”他笑,“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打了我一拳?那可是我第一次挨打,还被打破了鼻子。”
  是吗?我傻笑了两声。
  那时候……张备……我甩甩头,不想这个了。
  后来,他又带我去了很多地方,宫中好景看遍。走到天意台的时候特意去看天意湖,上次和宋老道“斗法”时心思不在这,没怎么注意,

今天一看果然壮观。大片的湖水几乎看不到边,没有相通的河流,可它却是活水,而且只要在岸边就是逆风,不知如何刮来,好似凭空产生一

样,非常神奇。
  站在台边感受湖风,吹得衣襟猎猎作响。如今正是湖风最烈的时候,比上次来时大了不少。
  “别在这站了,风太大,小心着凉。”他给我裹上披风。
  “哦,好啊。”随他走下台阶。
  “天意湖有个传说,欢欢知道么?”
  “传说?”好像在哪看过。
  “对。传说如果有人能走到湖心,就能听到上天的声音,成仙得道,羽化飞升,所以这湖才叫天意。也不知这传说是从何而来,不过从来

没人成功过。不论行船还是浮水,就算功力超群,体力也支持不到湖心。以前有位禁卫统领自持艺高,想要尝试,结果没到一半就放弃了,差

点没命回来。”
  我回身又看了看湖水,心想我那个办法应该没问题吧?必要时也只能试一试了。
  吃饭时,各种美味摆了满满一桌,看得我目瞪口呆。全是难得一见轻易吃不到的贡品哎,北辰机不会把宫里珍馐所有存货都搬出来了吧?
  “来,尝尝这个。”一块白白软软的东西放到我碗里,“这是极北之地才有的一种鱼,全身无骨,入口即化。”
  嗯,果然很好吃啊!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这东西不仅难捉,运输保存也很麻烦,这年头又没有冷藏车。
  “还有这个。”又夹来一块希奇东西,“这是南方的来的果子,十年一生,只要十年中有任何不妥,就不会开花结果,种植十分不易。”
  啊?传说中的十生果啊!这个世界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呢?赶紧尝尝。
  又吃了好多东西,刚刚饱的时候不让继续吃了,说怕我撑到对胃口不好。可我还想吃那个又甜又脆的果子……
  “呵呵。”北辰极看着我满是失落的脸笑得开心,拿起一个放我手里,“最后一个哦。”
  “哦……”嗯,好吃。
  不过,北辰啊,你身为帝王,要总是这样吃法肯定会亡国的啊。
  他轻声说:“我曾想,一定要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欢欢……”
  蹭蹭嘴边的渣滓,不知说什么好。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等待着张兼,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正在进行着这样的对话。
  “你来了。”修长的手指抚弄着窗台上的兰花,声音平和而富有磁性。
  “师傅。”不知从何处出现人轻声说。
  “你还记得我这个师傅啊……”
  来人走出阴影,俊美的脸上露出微笑:“好像是师傅不要我了才对。我记得,某人听了回答之后,撇下学艺未成的弟子,就再没出现过。


  两人相视,都笑得有些莫测。
  良久,那人叹息一声:“虽然如此,你却是我最看重的弟子。你聪明、狡猾、有个性,小小年纪便自由主张,只要认定的事,什么都不能

让你改变。放弃你,是我最大的遗憾。”他转身坐入椅中,“不过,你现在才来找我,本以为你七年前就会来的。”
  “以师傅之力,徒弟我如何对付得了?您要走,走到哪,我怎么可能知道?当初授业之时,您连真面目都没露过,要不是发生了这么多事

,我怎么可能想到当朝丞相堂堂太师竟会是我的师傅呢?”
  “你不是也没好奇过么?所以你连找都不找,根本就当我不存在了?”那人也笑。
  “哦?难道师傅当时是在考我么?难道故意没教我最后一招,不是想我求你?”
  “呵呵,可惜啊,你竟然不在乎。身世、父仇、武功……你什么都不在乎,却什么都做得好,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孩子。”那人感慨。
  “谢师傅夸奖。”他笑得深意,“要不是师傅时常夸我,小师弟也不会总想照顾照顾我这个被舍弃的挂名师兄。”
  “哦?他找你麻烦了?偶尔游戏一下不好么。”
  “师傅……”他眼色微沉,“我不是个好弟子,我知道。我胸无大志,您的大业和理想都不想插手,只要一些人不受影响,其他怎样都无

所谓,不过……”
  “你是来怪我的么?”
  “不,要怪也该怪我自己懒散过头。我是来求师傅的。师傅目标远大,智谋深远,不论什么信手拈来都是妙计,天下间想要什么俱可轻得

,所以,请不要在小孩子身上做文章了,好么?”
  “你来,就是说这个?那也是个有趣的孩子,有趣之处和你不相上下啊……”
  “师傅!”
  “如何?”
  “我明白了……”他恢复了潇洒又带点邪魅的笑,“还请师傅手下留情。”
  房内恢复安静,修长的手指在精致的瓷质盖碗上描绘花样:“聪明的孩子啊,不想为我所用,就凭自己的本事吧。”
  “这个游戏玩得太久,久到我已经不想玩下去了。要快点结束,没有你们帮忙怎么行呢……”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原来三天时间是那样短暂。
  随着约定之日的到来,北辰极脸色很不好,他捏着我的手,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三天他对我好的不能再好了,以前说过的所

有承诺一一兑现,准我不对他下跪,和我说话时从不用朕自称。
  不过最后他还是说:“欢欢,真的不能……”
  我笑了笑:“木屐哥哥,以后我要是想来看你,你欢不欢迎啊?”
  “当然……”他有些失望。
  约定的地点是浣心园,张兼如时赴约。
  “三哥!”
  张兼微笑:“皇上,你想好了么?”
  北辰极沉默半晌,看了看我,说:“我会遵守承诺,让欢欢离开。”
  “如此甚好。”
  我跑到张兼身边,他拉住我的手。
  “我走了。”我说。
  “好……”
  本以为事情就此圆满结束,没想到,才刚转身却被一队高手围了起来。
  北辰极气势沉稳,缓缓的说:“欢欢可以走,但是你,张兼,你要留下。”
  “为什么!”我说。
  “为什么?我想他应该清楚。”北辰极冷着脸,“张兼,或者朕该称你为——浣流云?”
   作者有话要说:真真真真真是太对不起大家了!!!!!!!!
  小的认错了。
  其实很想快点更新啊,可是每次都写不到字数,不好意思发上来……
  要不咱以后还是一点点抻着来?好不?
  亲亲晒太阳,手术了要好好休息啊~~~~
  

第 59 章
  浣流云?什么浣流云?
  张兼笑了笑:“没想到,连那么久远的事都被挖出来了,我自己都忘了呢,难为皇上还替我记着。”
  等等,好像有次听到过……对了,那天他被霍炎所伤,师婉仪是叫他“云哥”的,我那时心思纷乱,没有在意。他的秘密,到底还有多少

呢……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该想的是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北辰极想做什么。
  “既然你承认了,束手就擒吧!”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答应了让张兼带我走吗?好歹有个词叫君无戏言吧?
  北辰极沉声说:“欢欢,不是我想毁约,而是他不是你哥哥,他是大契人,潜伏于天启,朕不能放他离开。”
  什么?
  “这怎么可能,他是我三哥!”
  我看向张兼,他微笑依旧毫不动容,微不可闻的嘟囔一句:“早知道不可能轻易离开。那个人不会放过可以利用的一切。”
  那个人?哪个人?
  北辰极缓缓踱步:“若非他想用先皇金令逼朕许下诺言,朕也不会心存疑惑怀疑到他,因为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后一查之下,发现

端倪,他,张兼,本名该叫浣流云,并非张相国的亲生子,而是叛徒浣飞星的儿子!”
  这三天,他一直在查证张兼的身份吗?
  “叛徒?哈!”张兼寒了脸,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浣飞星?爹的好友,同他一起帮助先皇登位抗敌,号称战无不胜的飞星将军?他不是功臣吗,怎么成了叛徒了?当年他死于同大契的最后

一战,没能看到胜利,没享受到一点荣华,后来还渐渐被人们遗忘了。
  “浣流云行事诡秘,身份众多,在江湖上制造事端,做杀手收买人命滥杀无辜,不少朝廷命官命丧他手!暗中不知还做了多少不利于天启

的事。你说,朕该不该抓他?”
  “三哥?”张兼对我摇摇头,我转向北辰,“口说无凭,证据呢?”
  “证据会有的。他既然承认自己是浣流云,朕怎能放他离开。”包围的高手们动了动,连我都感到了凌厉的杀气。
  “欢欢,不用说了。”张兼说,“既然他知道了我的身世,断然不会放我离开。他要抓我,其实是怕父债子尝,担心我会报仇。有个武功

高强精于用毒,还懂得魅魂之术的人惦记着,夜难安枕啊,当然要斩草除根了。更何况这个人还能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明明吩咐了加强守

卫,依旧没能发现是如何进来的,怎能放心得下?而且,当年的事……”
  “住口!”北辰极剑眉一皱,周围高手齐动。
  此次不同于上次树林中的打斗,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个个都是绝顶高手,我在第一时间被隔离出包围,还没来得及喊停,数把刀剑已

经架满张兼周身。
  “不要伤他!”我被北辰极拦住。
  霍炎从中走出,手里拿着精钢镣铐,张兼没怎么抵抗,被拷得结结实实。此时已界申时,夕阳西斜,天色微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样沉

重。
  北辰极歉然望我一眼,说:“欢欢,他是朝廷钦犯。朕……我也不想这样,可是……”
  “……”
  如果清楚知道眼前的人不会改变主意,我还能说什么。明知道他说的未必是真,但他想做什么,只要有个合理的理由就行了,之前用我做

饵,不就是为了个理由么?如今要断我离去之念,就要找理由除去所有可能。本以为不会这样的,结果再次失望了……
  心有些冷,我轻声说:“不用解释了,怎样才能放过他?”
  “欢欢……”
  “我留下,你觉得如何?”
  “这……”他有些尴尬,避开我的眼睛。
  “欢欢不用再说,指望皇家有情,比想看太阳西升还难。”张兼笑:“别担心,既然早已料到,我又怎会毫无准备。”
  “你能如何?”霍炎淡然说,“用毒?这里所有人都服过避毒丹。魅术?只要不被你的目光吸引,就不会受到影响。你还有什么招数可用

?”
  “为了防我,居然先用药控制了他们的心神,这么多难得的高手,当成一次用品真是浪费。只可惜……”张兼眼中神采流转,“我的招数

?若是被你猜到,我就不是张兼了。”
  他话音刚落,那些架在他身上的刀剑已经失了力量,手上的镣铐也掉了下来,身形奇诡的扭动几下便脱出重围!
  北辰极大惊,霍炎闪身到他身边,一把推开我。张兼身形如电,霍炎也毫不示弱,两人闪电般过了十几招,最后张兼剑指北辰极咽喉,一

切再次静止。
  “放开皇上!”
  “你待如何?”北辰极脸色铁青,他看得出张兼行事无常,若真要杀他,绝对不会犹豫。
  张兼放缓了神色,平静的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要复仇,你能安然到今日么?”
  “……”
  “过去的本来已经过去了,有些事也很难说清,人都死了,何必再分什么对错。既然是秘密,埋葬了也好,人生在世,怎能被这种事困扰

。只可惜,有些人就是知错难改,明知故犯,一次又一次重复同样的错误。”张兼缓缓收回兵刃,霍炎上前,将北辰极护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北辰极后退几步,摸了摸脖子,沉声说。
  “没什么。虽然我很生气,但未来永远比过去来得重要。我想要什么你该清楚,就看你答不答应。”
  “……”
  “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北辰极冷笑:“朕贵为天子,决不受人要挟,更不会打什么赌。你休再花言巧语,今日想走,插翅难逃!”
  “何必呢?”张兼摇摇头,“你这个‘天子’,当得不累?”
  “……”
  “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就算勉强得来,也不会是希望的样子。如果真有心,该怎样做你不明白么?”
  “……”北辰极眼中流露出挣扎之色。
  霍炎忽然上前,剑指张兼:“皇上,此人精通魅魂之术,不要被他左右了。据臣所知,他不光自己行事诡异,背后还有很大势力,此人不

除,后患无穷!把张欢交给这种人,您能放心么?”
  张兼皱眉:“霍炎,有些话我不想说,你不要逼我。”
  “不用再说了!”北辰极定下心神,“朕心意已决,不会让欢欢走的。”
  张兼摇摇头,笑的飘飘渺渺。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就是无奈。
  看着他们,不论对错,我发现自己竟无法左右自己的生活。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或许我不会习惯消极地对待周遭的一切,虽然今生的境

遇有所改变,但埋在骨子里的个性没有消失。没人教过我该如何生活,他们只会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走……
  一直以来,我都是让自己适应环境,听从别人的安排,甚至很少问为什么,这样是对的吗?事情变成今天这样,看似受害者的自己,才该

负最大的责任吧!明明看透,明明可以改变却任其发展,最终变成不想看到的结局。两世为人,活了三十多年都没能成熟起来,实在没话说了

,我仿佛是一只木板长短不齐的木桶,永远装不满水。
  不能再这样了。
  “够了……”
  “欢欢?”他们都有些奇怪的看着我,或许我此时的表情和平日大有不同。
  我面对北辰,看着他,无声的告诉他我的想法。不知他从我眼中读出了什么,竟有些慌乱。他放缓神色,柔声说:“欢欢,也许你现在不

高兴,但以后会发现……”
  “会发现自己更不高兴。”张兼打断他,“北辰极,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不知道欢欢到底想要什么!以为自己很爱他,很疼他,却

不断伤害他。他隐忍,他不在乎,但并不代表没有受伤!他要的是自由,是关怀,是纵容,是安全,是引导,你能给他哪一样?”
  我看着张兼,有点难以置信。他……知道……我以为没有人……
  “你住口!”
  “怎么,不敢承认?你要他,凭什么,就因为你是‘天子’?还是……因为某个预言?”
  预言?那什么破预言不是他们编出来的么,难道真有人说我可安天下?这可真是个笑话……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朕……朕……”他脸色发红,憋了半天才说了句,“他是先皇赐给我的……”
  啊?
  张兼笑:“婚约?!笑话。先不提欢欢的性别,就算是婚约,也轮不到你。”
  什么?
  “还没有你的时候,张涣两家已有约定,张夫人若生男儿即为兄弟,若生女儿即为夫妻。你以为欢欢的名字从何而来?张浣,张欢,你听

不出来么?”
  什、什么?!!!
  我以为以目前心灰意冷的状态,再不会对什么震惊了呢。
  沉默。
  北辰极缓缓抬起手,指着张兼,一字一句的说:“杀、了、他!”
  不,不行!
  张兼冷笑,向北辰扔去一物,金光闪烁速度飞快,北辰极大惊失色。霍炎上前格挡,张兼已经飞身而起,抱了我脱出重围。
  他带着我在皇宫里明目张胆的飞奔,上蹿下跳,左环右绕。因为事情不宜公开,本来北辰极没想动用禁卫,只让霍炎安排了秘密的暗影高

手捉他,可这下所有人都知道皇宫来了刺客,包抄的队伍一浪高过一浪。
  “别担心。”
  我不担心,他能来就能走。我只是脑袋还有些转不过来,不过,他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转了几个地方之后他问我:“欢欢,你给自己安排的后路怎么走?”
  “啊?”你自己没有啊?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有安排?
  “我知道宫中的所有密道,比北辰极知道的还详细,可有人做事太绝,入口都被封了。”这就是他转来转去的原因?“不过我知道欢欢一

定有办法,因为他是最聪明的。”他冲我笑得自信满满,我嘴角抽抽,指了指天意湖的方向。
  “不一定能行……”霍炎会为我准备那条特殊的船么?如果制作没符合我的标准,也不行。
  “一定行。”张兼对我的信心,比我自己还要多啊。
  当北辰极和霍炎赶到天意台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人呢?都在这里做什么!”北辰暴怒,可话未说完,他也愣住了。
  满眼的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不知谁喊了一句:“神仙!是神仙!仙人显圣了啊!!”然后便有人单膝跪倒,带得众人纷纷拜伏,北辰极没有阻止,只是愣愣的看着。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尚余一丝暗红的夕阳下,一只小舟风帆张扬,飞速前行。可是……
  终年逆风的天意湖啊,无人可以跨越的领域,传说中同仙界相同的地方……小舟似有无形之手推送,轻盈的,飘然的,逆风而行!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迎面吹来的风让衣襟翻飞作响,刮在脸上微微的有些疼。
  “皇上?”霍炎脸上的惊讶不比任何人少。
  “天意?天意么……”
  “皇上,还要追么?”霍炎轻声问。
  北辰极摇摇头,望着渐远的小舟,久久无法回神。
  《天朝通鉴》记载,天启天聪三年春,天女现,帝欲娶之为后。时奸臣当道,暗害之,帝伤心欲绝。同年宫中异象,一舟逆风行于天意湖

上,至湖中而消失不见。帝曰,天女魂归瑶池。此后,国泰民安。
   作者有话要说:都说没以前好看了啊~~~呵呵,大修,琉璃要大修!!
  话说这章当结尾也未尝不可哦(?)
  ——————不是结尾,番外也不会少,亲。
  

第 60 章
  运河上,一叶小舟飘然向南,舟上两人坐于船尾,望着京城方向。我有些黯然,思绪飘飞,从小到大各种事情在眼前飞过,张兼看着我,

目光复杂欲言又止。
  “欢欢,不开心?”
  “嗯……”
  “不想走么?”
  我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决定了不再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可是,我没有什么理想和目标,不像他们,有的想当宰相,有的要

做将军。人生显得那样苍白,我也不是要为了生活苦苦挣扎没时间想其他事情的人,也不是飘然世外毫无愁绪的人,这样的我能干些什么呢?

想了一圈下来,竟然发现什么都干不了,面对如此废物的自己实在无语。
  首先,至少要自己养活自己,经济独立才能人生自主是不是?
  可是我懒散,没有生活经验,不了解当前社会,又不太能吃苦……虽然有点知识,但很难将其转化为资产和劳动力,无法为自己创造价值

。不能考功名走仕途,跑江湖就更不用说了。自立自立,说得轻巧,我该怎么办呢?以前有家有父母,后来有张兼,可以后……我不想也不能

再依靠别人。
  张兼见我眉头紧皱心事重重,柔声说:“放心吧,他们不会追来的。”
  “那今后呢?”咱们又成通缉犯了吧?尤其是张兼。
  张兼却摇头:“放心吧,你这一走,北辰极不会再故意纠缠。他对你的情绪复杂,想放手可舍不得,不放手又无法面对,自己也难抉择。

说句公道话,他其实……其他人出于不同目的,也不会再找你,只当你从世界上消失了。而且,我不会让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消失啊……也许一开始就不存在更好。
  “那你呢?”你好像还背着个“浣流云”的身份,北辰极会放过?
  “我?”他笑,“他还没那个本事。”
  “哦。”这就好,我可以放心了。
  “欢欢……”张兼有些迟疑的问,“你……不会是在生我的气吧?”
  我这样算是再次重生么?过去的事情全部抛弃,前丞相张智的“女儿”已经死于秦家之手,我不再是张欢了?
  像我这种五无人员(没户籍没熟人没经验没房子没钱)以后做什么工作好呢?以当今的生产力水平,需要雇员的工作还很少,大多是招学

徒,我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做生意没资本,不了解市场行情……
  “三哥,你有钱么?”我没注意张兼刚才说了什么,突然问这个让他一愣。
  “还算……有钱吧。”他不确定的说。
  “有多少?”
  “这……不太好说。”他皱皱眉,“欢欢问这个做什么?”
  我很不好意思,怎么能直接打听别人的资产情况呢?
  “我是想三哥……哦不,应该是浣大哥……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听了我的话,张兼柔和的脸一僵:“你叫我什么?”
  “浣……大哥啊……”他和北辰极的对话我听得清楚,也相信,以前想不通的事有了合理的解释。既然他不是爹的孩子,我是不是不能再

叫他三哥了?本来想,即使以后分开我不再拖累他了,他去闯荡自己的事,结缘自己的情,也有血缘这个关系在,他至少还是我三哥,可现在

……
  张兼把情绪压下去,轻声问:“欢欢要钱做什么?”
  “路费和本钱。以后一个人生活,没钱不方便……呃,我,我以后一定会还的……”不知为什么心虚,难道是不信自己能赚钱?不会吧,

就算我没经验,也不至于赔本吧。或者,是因为对面的人脸色越来越黑的缘故?
  “要多少?”声音好冷。
  我硬着头皮说:“一百两就够了……”普通人家二十两银子就能过一年了。
  “一百两?”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
  呃,太多了?开口就要这么多钱,我惭愧。
  “我……那就十两,行么?”感觉脸上有些烧,开口前完全没想到会被拒绝,不借就不借吧,我低下头。
  张兼眼中闪过焦虑:“欢欢不想和三哥在一起了?”
  不是不想,只是,人总是会变的,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不知为何想起前世“他”说过的话,“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别人,只有他。当时只觉得冰冷高傲,没想过他是用怎样的心情说这些。
  沉默了一小会儿,张兼向我坐的地方靠了靠,说:“是三哥不好,总是瞒着你什么都不解释,让你没有安全感。其实我只是不想让欢欢心

里装太多事,不想让你有烦恼,我希望欢欢可以永远快乐,无忧无虑。只不过……似乎用错了方法。”他笑了笑,“欢欢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啊

。”
  突然听他这么说,感觉心中滋味难言。
  “三哥说过,等这次事了,把一切都告诉你,包括……然后你想怎样都随你。”
  没错,他说过。
  “三哥并非故意瞒你什么,只是,有些事若是说出来,感觉就会变了。”他感慨,“这不,刚知道我不是亲生哥哥没几个时辰,有人就连

三哥都不叫了……”
  我嘴角抽抽,他他他,他的声音怎么那么委屈?
  “我不是……”
  “什么不是。”他满脸幽怨,声声凄楚,“不光不再认我这个哥哥,还要离开,我辛辛苦苦陪了他七年,而他竟然不信任我。可怜我重伤

未愈就跑去救他,伤口再痛也装作没事的样子,怕他担心。其实他根本一点没放心上,这么长时间问都没问一句,光想着要钱跑路……”
  “我……”我慌了,感觉自己十恶不赦,他是为我才受伤的啊!“三、三哥,我一直想着你……的伤,真的,只是看你和他们比斗时灵活

如初,才放心。然后一直想事情,才没问。你的手,好了么?”
  他不说话了。
  “还疼?”当时霍炎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回想起他满身鲜血的样子,有些呼吸困难。
  他还是不说话。
  “三哥……让我看看行么?”
  他叹了口气:“算了,没关系,已经好了,也没留病根。什么无法用力过猛啊,阴雨天会酸疼啊,受凉会抽筋啊,不能发暗器啊,最厉害

的三招剑法以后再也用不了啊之类,都是小事,无伤大雅。就算以后年老时可能连筷子都拿不了,也没什么。”
  我看着他的肩膀愣住了,眼前有些模糊。
  “欢欢?”他微微慌乱,“没事的,你不也看到了,我打倒了那么多大内高手,怎么会有事,对吧?”
  怎么可能呢,伤筋动骨,再也不复如初……
  “欢……以后三哥若是拿不了剑,穿不了衣,吃不了饭,你会帮我么?”
  “会!”我无法想象,潇洒不凡的他,若是身残会怎样。
  他笑了:“欢欢要对三哥负责任?”
  “嗯。”
  “那欢欢还要离开我么?”
  “这……”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又上当了?叹口气,我说,“不是要离开谁,只是觉得我应该独立了,已经快十六岁(实际年龄更大

,惭愧),我不想变成一个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的废人……”
  “欢欢不用操心生计,三哥会陪你一辈子。虽然我也不算有什么产业,但让欢欢衣食无忧健康快乐还是可以的。”张兼认真的看着我,声

音像清泉一般流淌,“我会陪欢欢游山玩水,踏遍名川大山灵泉清流,尝遍天下美食,去听南方洞栖族有名的灵歌会,去看草原上的赶马赛,

还有雪山和明月湖……好不好?”
  我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然后赶紧定定心,不确定某人是不是又用了什么什么术迷糊我:“可是,现在我还年轻,跟着哥哥好像没什么,但

以后呢,我们会慢慢变老。不能想象自己七老八十了还在当米虫的样子,就算三哥不嫌弃,我也不愿意变成废物。”张兼想说什么,我赶紧打

断,“更何况,咱们不可能单身一辈子,早晚都会成家立室,等三哥有了妻子,我不能让嫂子侄子看不起啊……”越说声音越小,感觉有点冷

,难道是河上风大了?!
  “成家?”张兼声音飘忽。
  难道不是吗?我直觉你的女朋友师婉仪小姐一定不会喜欢我。
  张兼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接着话题往下讲:“进棚里去吧,清晨风凉。一夜没睡也该歇歇,你眼圈都黑了。”
  “哦……”我爬进船上的小棚子里,张兼也钻了进来。
  这条船是我和张兼离开皇宫后在运河边换上的,应该是他先行准备的逃跑路线之一,外面看着挺破里面还算舒服,离宫用的那条被他一掌

劈断桅杆,沉入了天意湖。
  地方很小,我们靠在一起。经过那么紧张的事情之后神经兴奋,虽然身心疲倦却难以入睡,才胡思乱想感慨万千了大半夜。不过现在真的

有些困了,身后又是个温暖的胸膛,让人不得不安神。
  正迷糊着,张兼却在我耳边说起故事来。
  “我小时候从没怀疑过自己不是爹的孩子。”他说,“爹娘对我和哥哥一样好,甚至更好,宠爱非常。娘还时常念叨说,生得这么俊为什

么不是女孩呢?”
  想起当年老娘期盼女儿的样子,我有些黑线。
  “不过我有时会感觉自己和大哥二哥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性格不同吧,家里几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个性。直到有一

天,一个黑影半夜出现在我房里。”黑影?他的师傅鬼阎罗?“我醒来,见到他却没有害怕。感觉那人似乎满意的笑了,然后问我,想不想和

他学功夫。那年,我四岁。”
  四岁……张兼果然很强……
  “他从不让我见到真面目,经常说些离经叛道我行我素的话,蔑视众生群伦,看不起忠贞情义,总能说出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他的头脑

和爹的智慧不同。我也好奇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教我,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别人,但我没有问,只是默默观察。他给我的感觉并不亲近,总觉

得他如此对我是有原因的。在你出生的那一年,他觉得教我教得差不多了,便告诉了我所谓的身世,也让我明白了他教导我的目的……”
  我出生那一年,他十三?
  “他说我是飞星将军的儿子,而将军并非战死,是被先皇北辰桓害死的,我应该为父报仇。”
  这就是北辰极怕张兼“父债子尝”的原因?这么多年,也没见张兼有什么“报仇”之举啊,甚至不像心怀仇恨。而且,老爹他们当年明明

都是朋友!如果真是先皇害了飞星将军,老爹怎么还会对他忠心?
  “据他所说,当年爹和我父亲,就是那时的飞星将军一起鼎力帮助北辰桓夺取江山。爹智计深远胆大而奇思妙想不断,父亲武艺精湛骁勇

而敏锐善战,有了他们的帮助,北辰桓才能从落魄皇子渐渐变得有实力争夺储位。他们之间感情也很好,爹和父亲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却没想

到他们的兄弟北辰桓,心中到底有些什么心思。”
  我对先帝的印象,已经从慈祥和蔼彻底变成阴险小人了。
  “爹还好,但父亲战功赫赫,爱兵如子,许多将领和兵士甚至只知浣飞星不知北辰桓,这个情形让北辰桓十分不安,可却没有任何理由除

去隐患更不可能在大事未成之前将他害死,不但不能表现忧虑,还要做出无比信任的姿态,那小金牌,就是当时许下的。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

候,意外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我翻过身来认真听,虽然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但这些秘史实在引人。
  张兼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扯过薄被盖好,接着说:“这是一件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事,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理由。他发现相交数年的浣

飞星竟然不是天启人,是大契人!因为他身上有一个只有大契人才会有的刺青。”
  什么?!
  “至于他到底是哪里人已经不重要,只要有个可能性就已经够了。可叹这身世上的秘密连父亲本人都不清楚,他是被人收养的孤儿,在天

启长大,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启人。他和爹是儿时伙伴,后来离家学艺,十年后再见面情谊依旧,便应爹之请助北辰桓共成大事。爹那时心高气

傲风华正茂,心中虽无名利却喜欢发挥长才一展智谋,父亲更是无所图,适时更遇到了心中所爱,打算北辰桓登位之后带着爱人笑傲江湖,可

惜……”
  可惜……
  “同大契的最后一战中,他依计孤军牵制敌人主力,可是计划中的援军没有来,他战至不剩一兵一卒……”张兼顿了顿,“事后爹质问北

辰桓为何没有按计划中的时间前去救援,而是迟了整整一个时辰!不仅飞星将军战死,还连累很多其他将领,若非他狠心火焚草原,此战胜负

难料。北辰桓指责父亲乃是敌军奸细,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尸身寻回后,果然后脑头发之内有刺青,这是不能传出的秘密,于是被压了下来,

几乎无人得知,几十年来已经被人淡忘得差不多了。那一战造成连同父亲在内七名战将身死或重伤,这也是当时天启没有乘胜追击拿下大契的

原因之一。”
  “此事后,爹也许是感到了什么,有些心灰意冷,才会以火焚一事有干天和为由悄悄退隐,走时留下金牌,暗示离去原因。但他和北辰桓

交情非浅,后来北辰桓翻天覆地的拼命找他,而且断然否认当年之事是由他而起,爹一时心软再次出山,结果险些没能躲过同样的结局。”
  等等,飞星将军当年没有结婚吧?如果他有家室,先皇会放过吗?我刚要问,张兼已经开始解释:“那人说因为我是一个没人知道的孩子

,才侥幸留了下来。母亲是女扮男装混入军中代弟从军的,偶然被父亲发现。经过很多事情之后两人情愫暗生,父亲才没有揭穿,反而暗中照

顾。因为违反军纪,此事他连爹都没说,本想战事终了再宣布喜讯。大战前夜两人私定终身,结果父亲一去不返,母亲等来的是天人永隔……


  唉……
  “爹归隐后约一年时间,一个女子找上门来,以金牌为证说明身份之后将我托付,然后消失再没出现……”张兼一直用平淡的声音讲述,

此时却感觉他似乎有些伤感。原来他的身世这么复杂,我想安慰,他又笑了,“忽然有人跑来说你的爹爹不是亲爹,你亲爹是被人害死的,你

应该报仇,你会怎样?”
  这……我不知道。
  “也许是他对我的教导好过头了,就算我真是飞星将军的儿子,就算我真的要报仇,也决不会按照别人的安排行事,更不会利用相国之子

的身份。而后他再没出现,我对自己的身世和当年的恩怨暗中调查,以确定真相,也想知道那个人最终的目的。七年前咱家出事,我怀疑和他

有关,但全家这样远离是非也未尝不好。后来我查到了他的秘密,他也开始对付我,霍炎就是其中之一。逃避不是上策,我想将问题彻底解决

,才会将计就计。可惜我高估了自己,险些……”他把我的头按进他怀里,“还好……不然……”
  我忽然想到什么,心里一惊:“三哥,那个人到底是谁?难道就是……”
  “对,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当今的太师,凌悦风。”
  凌悦风!!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做这些?目的又是什么?”
  “他找到我,教我武功,导我品行,告知身世,希望我长大后心怀仇恨,为他所用。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

是大契人。”
  什么?我猛然坐起,北辰极张备郑静……
  “莫急。”张兼拉住我,“他的目的不是要毁了天启,而是要毁了大契。”
  啊?我糊涂了。
  幕后的人是凌悦风我不奇怪,但他的目的是要毁了大契就让我不明白了。
  “为什么,我查不出,不过他想毁的是大契不假。灭大契,自然要强天启,他不会对亲身培养的人如何的。”
  “可是……”还是觉得张备他们会有危险,做人棋子被人利用,他们拧在一起也敌不过凌悦风。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上高位,得信任,暗中设计,这需要多少精力!为了什么理由才能辛辛苦苦做这些?他淡若清风,事事玄机,不

像热衷名利,那耗费几十年的生命又是为什么?玩弄天下么?
  “欢欢,秘密有时候没必要揭穿,而且揭穿不一定有好结果。”张兼拉我躺回去,抱住,微微叹息。
  想了想,的确如此。揭穿又能如何,搞不好落个全灭的下场。唉……头疼,赶紧闭上眼睛。
  不过,世间事永远难以预料,一个人就算设计再好智谋再深也没有用,因为他永远不可能计算出所有的变数。前世的父亲似乎可以掌握一

切,只有他不想的没有他不能的,那曾是我心中神一般的存在,可最后却让自以为完全掌控永远不会离开的母亲带走了我。还有“他”,我绝

对难以超越的人,再没人比他聪明,可他也不得不依照父亲的安排行事,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还没有普通人快乐。
  凌悦风年近半百,他教导出的孩子们却风华正茂,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谁能预料呢。嗯,说好不再管这些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人生

,他们会走自己挑选的路,至于路的尽头是喜是悲,永远无法定论。而且,就算我想管,也没有管的资本啊……连自己以后该干些什么还不知

道呢……
  张兼也静了下来,不再说话,用下巴轻轻磨蹭我的头发。
  “欢欢……”他轻声叫我,像在确认我是否睡着了,声音飘飘忽忽:“知道么,当年……张浣两家是定了亲的……”
  “嗯。”我含糊应声,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一边迷糊,一边努力琢磨未来可以从事的职业。听了父辈的传奇,忽然觉得不论结局是否有遗

憾,至少他们的人生多彩过。我所缺少的也许就是这些。
  “唉……”他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
  “跟三哥去南方吧,三哥会照顾你,让你每天都开心快乐,好不好?”朦胧中的声音更加诱惑,我在他怀里摇头,他一僵,“为什么?”
  “我要独立……”我含含糊糊的说。
  他似乎有些哭笑不得,难道我真懒散得那么厉害?想独立都没人信?
  “独立不一定非要一个人啊。欢欢最聪明了,只要愿意,做什么都能做好。呐,欢欢想干些什么?”
  “有很多啊,比如……比如……”忽然灵光一闪,“对了!我可以去给别人当账房!凭我的能力,同时给几个买卖整理帐目也没关系,干

脆开个财会公司?嗯,这个主意好,很好。”
  “给别人当账房?呵呵。”他先笑后叹,“欢欢……有哪个老板会将自己的财产交给外人处理呢?那个人还同时处理其他商号的帐目?财

会公司是什么?”
  “这……”不行么?最大的可能性被否决,我很沮丧啊。没关系,这样不行我还可以做其他。当老师教数学?说书?好像不太现实,外面

可不是罗什喀小镇……
  张兼眼睛转转,笑得灿烂:“要不这样,三哥不久前刚接了一桩事,有人把他的买卖抵给了我,正愁不知如何管理,身边也没有可信可用

的人……欢欢不如就来帮三哥好了。”
  “啊?”张兼什么时候当老板了?
  “说起来也是个大买卖,我嫌麻烦一直不想接手的,要不是……”他顿了顿,“怎么样?来帮三哥吧,你若不愿,三哥也不干了,有那么

个包袱在身上很烦人啊。”
  这……算是哥俩儿开公司么?这样的话,虽然我不是首席执行官,但也算自力更生吧?
  “欢欢?”他很期待。
  “好啊!”我又犯懒了……
  “既然答应了,欢欢要对三哥负责哦。”
  “一定。”我有信心做好。
  张兼有点怪怪的笑了笑。
  未来既定,心情放松不少,困意阵阵袭来。不过张兼不知想到了什么可兴奋的事,更精神了,嘴角一直翘着:“对了,还没有问你那条船

的事,逆风越湖,他们一定全都惊呆了。没想到你的准备竟如此惊人,欢欢总是让人惊讶不已。”
  “那个啊……”我已经在梦境边缘徘徊,“流体力学……白努利定理……”
  “白努力?白白努力?”
  我已经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没有礼物,sorry啊~~~~~~~~
  因为那天正好犯了老毛病,肚子痛得厉害,可怜我的圣诞节T_T,555……
  补一点,以后就是欢欢和张兼的生活了~
  

第 61 章
  张兼说得对,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个矛盾。如果地狱没有出错,我生而为女,命运或许不会如此走向。如今“死”了,离开他们的视线

就当不存在,眼不见心不烦,没有什么挣扎选择,是最好的。
  而我呢,再不用为自己的性别问题发愁,也不想担心被抓被杀,经过那样的“考验”之后还有什么可担忧呢?对于一段感情的磨灭,虽然

有些难以言喻的伤心,但心情渐渐放松,离开皇宫像丢开了沉重的东西,日日顺利,浑身舒畅一扫愁绪。说起来也是懒得再烦心吧,这算不算

是性格缺陷?不过随遇而安也没什么不好,生命应该有色彩,既然上天给了机会,就要好好把握,我要鸢飞鱼跃海阔天空,开始真正的人生。
  现在想最多的是工作。张兼说让我帮他管理新接手的买卖,虽然工作不是自己找的,怎么说也算是迈出了自力更生的第一步。对于此项,

前世今生还都没涉及过,不论环境如何,我似乎一直是被人养的那一个……惭愧,也许这就是我一直不能成熟起来的原因。我有点含糊,好在

是张兼的产业,压力还不算太大。
  我理论丰富信心十足,但没见到实际情况前也不敢夸口,毫无经验的我不小心搞砸什么也是可能的……要是在这么优越的条件下也做不出

成绩,我一定灰心丧气,而且,再没什么理由呆在他身边。好吧,我承认,我答应为他工作不光是因为懒,也是给自己找个不离开的理由。可

我不想被他养着,想和他站在至少平等的高度……
  张兼说让我自己选喜欢的来做,干什么都行,我想他这生意说不定真的很大,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选择。佩服之余有些感叹,他总是这样

厉害,让我这个活了两世的人惭愧沮丧没信心。话说起来,张兼突然变成了大老板还真是意外,不过什么意外在他身上都不算意外了。
  “三哥,你不是杀手么?”武林和商场的距离应该不算近吧,他转型的真快。
  “谁说我是杀手?”他笑得温柔,浑身上下没一点冷气,这样一看果然不像杀手。
  “呃……”好像是霍炎说的,“那,你一直是干什么的?”毕竟养了我七年,虽然我挺节约。难道是存款?还是劫富济贫?想想书中的大

侠们似乎都是不用干活的,又想起当初自己努力存下的小金库,要是没丢就好了,咬牙。
  他一笑:“有人找我帮忙,自然会有报酬。”怎么听着还是像杀手……
  “这样啊,那三哥说说现在的生意吧,都经营些什么项目?”先了解一下比较好。
  “这个……”张兼一皱眉,“很多,我一时也说不清楚。”
  自己都不清楚……
  “三哥,你经营这个多久啦?”当老板的都不清楚还有谁能清楚?
  “三个月吧。”三个月,那不是在他受伤之后?“有人硬丢给我的,要不是当时我需要助力,也不会让人钻了空子。”他懊恼,“总之是

个很麻烦的东西……”
  硬丢?有人敢对张兼强买强卖?我呆了呆。接手别的人的生意又没有自己人帮忙,的确很麻烦吧。那人为什么要丢下自己的产业,难道是

经营不下去了?
  “不喜欢……为什么要做?”
  张兼把削好的果子放进我手里:“形势所逼啊。”
  “那里……很难搞吗?”连他都皱眉。
  “嗯。”他笑,“虽然我现在是大掌柜,但那里还有五个二掌柜,十几个三掌柜,分管五个部分的生意,各有所长心高气傲,都是很厉害

的人。”他眉头微蹙,“其实不该让欢欢陪我的,要不然等我把一切安排好再……”
  “不行!”我蹿起来,我就那么没用吗?
  他愁云转灿烂:“欢欢这样帮我,三哥可不能亏待。这样吧,这个买卖分你一半好了。”
  “啊?”
  “不管挣了多少,都有欢欢一半,当然,要是赔了……”
  “我也要承担一半!”他说要平分时我本想说那怎么行,无功不受禄,结果变成了抢着要了,不能不讲义气。
  “就知道欢欢不会丢下三哥不管的。”他靠到我肩膀上,好像很感动。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此时心中激荡,下决心一定要帮他把麻烦搞定!浑然不知某人正笑得桃花朵朵开。
  听张兼的描述,感觉是个涉猎广泛的连锁公司,以前的大老板经营不下去了,急于出手把麻烦让给别人,而张兼当时需要助力,就答应了

他。不过仔细想想,再怎么麻烦的生意也不至于非要免费送给别人吧?而别人还不想接受?
  这个公司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钱,以至于白送都没人要?我黑线……不会还背了官司吧?
  同张兼一路南下,时而乘船时而骑马,转眼间半月过去,心中余下那一点阴郁也逐渐消散,因为这一路真的玩得很高兴。
  不过,高兴之余又有点担忧。张兼他怎么一点也不为生意着急呢?听他说得那么危机重重,现在却一心陪我游山玩水。
  “三哥,你不急着回去吗?”生意黄了怎么办?
  “没关系,虽然他们对我不满,但该做什么不会懈怠。反正我已经把做主的权利分给他们了,除非有人大举进犯,否则用不着我操心。”
  啊?
  “对了,三哥知道爹娘在哪里吧?我很想他们……”
  “这个……”张兼眼中灵光闪了闪,“欢欢知道自己小时候为什么被当作女孩儿么?”
  因为老娘想要个女儿呗!不过这不是我该知道的,所以摇摇头。
  “因为爹对娘说了谎话,骗她你是女孩子。”
  “没关系啊,都这么多年了。”老娘就算还要生女儿,估计也生不出了,“难道他们不想我么……”
  “怎么会不想?只可惜爹他不敢让你回去啊。”
  “为什么?!”
  张兼把障扇挪了挪,挡住烈烈阳光,笑着说:“欢欢不知道,当年爹追求娘的时候,娘虽然喜欢,但却不知为何一直不肯同意,让爹心急

非常。后来几经试探求问,娘才说出原因。”
  “爹娘不是相互喜欢的么?”
  “对。但爹年轻时意气风发盛气凌人,常常将别人戏弄,娘也吃过他的苦头,所以她对爹说,因为他太聪明,怕自己以后被骗了也不知道

,所以不要和他在一起。”
  啊?可怜的老爹……不过,回忆老爹的面容,难以想象他年少轻狂时的样子。
  “于是爹对娘发誓,今生绝不再骗她,要是娘发现他骗她了,他就任娘处置。所以……”
  这就是老爹一直不敢招供的原因?!不会吧?有没有搞错?
  “前些时娘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张古西域地图,非说是藏宝图,拉着老爹一起去寻宝了。要不然,出了北辰极要娶你这么大的事,他们早

出来了。”
  唉……可怜的老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张兼笑了笑,伸手指刮了刮我的脸,刚要说什么,听到艄公在后面大声喊:“二位公子,前面就是此地有名的醉鹤楼了。那里的酒酿鹌鹑

有钱难买,您二位要不要去试试?”
  “就是那个定下规矩,答出谜题之人才能吃到的名菜?”张兼说。
  “对呵!看二位也是读书人,去试试吧。”
  “欢欢?”
  “呃,好啊。”提起猜谜,又想到从前……甩甩头,原来感情没那么容易放下,这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醉鹤楼是幢木质结构的三层楼,一半在陆上一半悬于水面,由几十根巨木支撑,是很少见的建筑,我们刚刚靠近,却见大拨大拨的人正在

往外走。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啊,怎么都走了?虽然里面仍有不少客人,但比起刚才是冷清多了。
  “今天不想卖就早说嘛,害咱等了那么久。”经过身边的人抱怨着,“又出这道题,分明是为难人啊。”
  原来这些都是等着吃鹌鹑可答不出题目的人,这种菜真的那么好吃么?今天的题很难?我纳着闷,又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跟着张兼走进

楼里。很快知道客人纷纷离开的原因,主厅的大屏风上挂着今日的题目,分明就是那道没有答案的“五子划地”。
  看来我今天也吃不到这有名的鹌鹑了,这算不算是自己打自己?
  周围食客有说有笑,有的说老板今天心情又不好了,只要老板不高兴,就会把这道题搬出来为难人。不过要是心情好时,偶尔还会出太阳

是方是圆这类三岁小儿都知道的问题,就看食客们运气如何了。
  这老板还真有趣。
  “三哥,还要在这吃么?”看样子是个消费非常非常高的地方啊。
  他轻声说:“怎么,欢欢也不知道答案?”
  “这题是没有答案的……”而我当年居然用它来难为一个小女孩,想来有些不好意思。
  张兼神秘一笑:“那也没关系,不会让欢欢失望的。”
  啊?难道用抢的?
  他仿佛是熟客,带我拐了弯直上三楼。二三楼都是装饰精美的雅间,只是三楼比二楼更高级,清清静静,竟好像只有我们两个。看了看他

和我身上的装束,都是普通的那种,奇怪怎么没人拦。
  “好美……”张兼选的房间不大,但极优雅,位置也非常巧妙,临窗望江美景尽收,好像站在黄金分割点上。
  还没等我感慨完,也没见张兼点菜,各类美食已一一摆上,侍者安静的放下菜品,很恭敬的退出去。
  难道张兼是VIP?
  “来,这就是酒酿鹌鹑,看看喜不喜欢?”
  啊?别人有钱难买,他一句话没说就送来了?!我望着陶罐里的鹌鹑,呆了呆。
  张兼一笑,把我拉到身边:“欢欢不是想多了解一下三哥的生意么?正好路上能遇到几家,就带欢欢来看看喽。”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不。”他摇摇头,把看起来就让人感觉无比嫩滑的鹌鹑肉放进我面前的小碟,“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产业,但除了有点特权之外,别的不

管。”
  为什么?难道是……
  “因为那些二掌柜?”
  张兼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架空权力又毫无办法的样子。
  太过分了吧,不过张兼什么时候会让别人欺负到头上?这不太可能啊。我略带怀疑的瞅瞅他:“既然麻烦,干脆再倒给别人好了。他们不

满,无外乎是不高兴把权力交给你,你不当这老板就是了。而且,既然你是主人,手下不听话,为什么不辞掉?”
  “话虽如此,可我答应了人家,人要重诺守信,不能毁约。”
  “你到底答应了什么?”
  “守住这份产业,不能破败更不能被毁掉。”他皱眉,“可我本就不喜欢这些,年轻识浅,却一下子成了老板,他们各掌一方多年,根基

深厚无可替代,又没人帮我,很难控制……”
  “……”也对,就算张兼本事再大也并非全能,那么多人对付他一个,总会有无奈无助的时候。他生性随意洒脱,如今不仅被套上枷锁还

拳脚难施,想必非常不快。
  智计远见武功谋略都不如他的我,能帮他做什么呢?这第一份工作看来还很有挑战性。
  “不说这个了,来吃鹌鹑吧。”他转移话题,“好吃么?”
  “好吃!”这菜确实很好吃啊!本来有点心不在焉,可刚尝一点就被吸引了,两眼放光。一只小鹌鹑三两口就没了,带着浓郁却不醉人的

酒香,入口即化的感觉,真是意犹未尽,难怪那么多人等着盼着要来吃。
  都吃完了,才发现全都进了我的肚子,张兼一点没吃着。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真是……
  张兼宠溺的说:“难得欢欢喜欢,再来一份可好?”
  “呵呵……”
  不过,这第二份没吃到。
  侍者恭敬回复:“老板说了,规矩不能破,您可以不守但旁人不行,除非他能答出题目。所以……”
  张兼寒了脸,声音却很轻柔说:“让他来见我。”
  侍者脸上见汗,再施一礼:“老板临时有事去见仲先生了,留话说请您恕罪。”
  张兼没再多说,挥手打发了那个侍从。
  “三哥……”别生气。
  他眼帘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略沉思之后,脸上寒气消散,有些歉意的看着我叹了口气:“是三哥不好……”
  我赶紧摇头。
  一想到张兼为我受了别人的气,有些食不知味,再好吃也提不起兴致。
  “三哥,咱们走吧。”我放下筷子。
  张兼点头,就要离开,可还没出门,一个容颜秀丽身着彩衣的女子踢门闯了进来,吓了我一跳。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点:“不许走!”
  ——————“嗯?”
  这轻轻一声让凶巴巴的美女瞬间丢了气势,她尴尬的收回手指“温柔”的笑了笑,向张兼施礼:“教……”还没说完又被扫了一眼,吞口

口水,接着说,“老板……好。”
  “嗯。”张兼不疾不徐的柔声开口,“不是去见仲和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听这话美女又来了精神,不满的嚷嚷:“就是从他那得了准信儿,才跑回来的!要不是我跑得快,差点又让您溜了!”
  “溜?”张兼轻瞥。
  美女干笑:“不是不是,您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既然让我堵上了,说什么也不能让您再溜……呃,不是,是走了。”美女前面

一站,大有想离开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意思,“每次都拖来拖去,好不容易点了头,结果还是老样子,过河拆桥,始乱终弃!阿仲给我们同

时送了信,他们三个正往这边赶呢。”
  张兼笑了,美女脸上陶醉眼中迷茫,然后猛然清醒,拼命甩甩头。刚要开口抗议,张兼说:“我说话一向算数,何时食言过?本来就是要

回总铺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心急。也好,我正有事要说。丝丝你也别站着了,过来坐,顺便再来份鹌鹑,你不在,想吃真不容易呢。”
  美女一听,赶紧招呼来人,一个胖乎乎一看就像酒店老板的中年男人一路小跑到跟前,先被骂了一通,说怎么敢怠慢了公子?胖先生委屈

:规矩不都是您老定的么?各楼都这样啊。美女柳眉倒竖,别人要守,他不用!胖先生心想他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他,我只认识牌子……
  鹌鹑上来,美女亲自殷勤奉上:“您老慢用。”
  胖先生目瞪口呆,他这女老板什么时候伺候过人,不论谁都是张口就骂伸手就打,脾气坏到极至,皇亲国戚都没现在这待遇。
  然后轮到美女不可思议,眼看着某人仔细拨下最嫩的部分,一脸柔情的给了旁边的男孩,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这,这人真是自己认识的

那个人么?他身边的这位到底何方神圣?
  这是什么状况?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胖先生是醉鹤楼的老板,而美女是胖先生的老板?美女又对张兼毕恭毕敬……他们说的话,我怎么听着含糊呢?还有,看张兼这气势,还

有美女的态度,他哪里像是龙困潜水受人制约的样子啊?!我眯了眯眼睛,看张兼时,他做出无辜的表情。
  此时我只是疑惑,还不知道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张兼所说的他们对他不满,根本不是因为不服他,而是因为他这甩手掌柜把什么事都丢给

他们,什么都不管!他说除了有点特权别的管不了,根本是不想管才对。高兴了出来看看,不高兴时几个月不露面。以前他没承认身份,他们

不好说什么,后来他带了一身伤回来,让他们抓住机会终于把他套牢,结果他让他们办了一堆事,还利用职权把最宝贝的疗伤圣药骗跑之后又

没影子了,直到半个多月前才露了面,他们不郁闷才怪……
  如果旁边有个美女看鬼一样的看着你,你也不会当她不存在吧?我友好的对她笑笑,她脸上飞红,还是盯着我,而且盯得更仔细了。
  “三哥?”你是不是该解释点什么?
  “说来话长……总之……”张兼还没说完,门又被撞开,风风火火闯进四个人。美女一个眼神,胖先生行礼退下,小心翼翼把门关好。
  四人一排站定,被张兼叫做丝丝的美女也走上前,收起嬉笑面容严肃,五人一起躬身揖礼:“参见教主。”
  各有风采的五人站在一起气势惊人,我站起来想往旁边让让,不敢受他们的礼,却被张兼按住。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那,点头回礼,此时此

刻,他目光悠远神色淡然,似乎一下子伟岸起来,和平时那个喜欢对比自己小的弟弟撒娇耍赖的张兼相差好远,让我忽略他似乎永远不变的样

貌,记起他的年龄,记起他诸多的神秘。
  可是,教主?什么教主?!
  翻翻记忆,好像在哪听到过什么……对了,那次在树林中霍炎曾提到,有人想让他当什么教主。话说教主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像有黑社

会性质的非法组织……
  “欢欢?欢欢?”
  “啊?”我回神,“三哥……”
  “怎么?”
  “难道,这个什么什么教的,就是你说的大商铺?!”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有个事要告诉大家一下……抓抓头,抓抓眉毛,再抓抓头……
  大家知道JJ也要有VIP了不?
  琉璃这篇拙作,也有幸入选,预计从62章开始。
  好像还不会立刻上马,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章之后就会被打上标签了,提前告诉大家一声……
  再抓头……钻进地底下……
  

第 62 章[VIP]
  四方教,江湖上最神秘的教派,起源于何处不详,教中人员势力大小均无从考证,但有一点是公认的: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四方教想做

的事,几乎没有做不成的。真的是这样么?不知道,但大家都这样认为。
  因为它的神秘,江湖上,把它当作防备的主要对象,朝廷中,把它列为必须铲除的目标。可说起来,这个名声远播的教派其实没做过什么

大事,最多是无声无息的灭了想窥探其内幕的各方势力,并且保持着神秘的状态安安稳稳的发展了十几年。
  我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这个以神秘著称的教派有联系,而其教主,居然就是张兼?!
  好吧,张兼不论有什么惊人之举都是正常的,可事实面前依旧意外。更主要的,他为什么又骗我呢……
  “生气了?”他问。对面的五双眼睛有三双露出诧异之色,除了中间穿儒衫的和已经看了不短时间的美女丝丝。
  我摇头。没什么生气不生气,只是觉得心里有点空落。
  张兼黝黑的眼瞳的中映出我没什么表情的脸:“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开个玩笑。”
  “哦。”
  怕我不愿意来,不愿意帮他吗?可没必要装作受委屈的样子博人同情吧。我叹息,张兼这个家伙,从懂事起就学会了骗人,这么多年估计

已成习惯,不论对谁都不说真话,永远隐藏真实的想法,虽无恶意,我却已被骗得无力了……
  “好了好了,既然都到了,正好省了麻烦。”张兼坏笑着对他们说,“都累了吧?丝丝,你那些好酒好菜就别藏着了,非要定什么规矩,

连咱们哥几个都要限制。”
  “这类主意还不都是你出的么?谁跟我说物以稀为贵的?”美女翻翻白眼,不过放弃了斗嘴的权力,咬牙忍了。
  酒菜摆上,气氛扫他们刚进来时的严肃,说是属下,此时他们更像朋友。偷眼观瞧,这几个就是四方教中那些神秘得不能再神秘的人了?

的确各有特色,锋芒毕露的、含蓄不张的,都不比张兼差,年纪也差不多。我不禁奇怪,作为个什么什么教来说,他们的领导班子未免太年轻

了些。
  印象中的神秘人物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喝酒聊天有说有笑,让人有些短路,而且,他们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凑在起了?般情况下,非法组织聚

会不是要找个戒备森严安静,或是布置齐全的地方吗?就现在的状态,站在门口大叫“四方教在这里”都不会有人信。不过这不是我要关心的

,已经想好了,什么“副掌柜”的想必并不需要,那只是张兼的玩笑……工作还是自己找吧,哪怕是又累又脏,只要开心就好……
  默不作声的往阴影处凑凑,我的注意力渐渐集中于窗外,碧蓝如洗的空中飘着朵朵白云。
  想来我这两世为人,都有些浑浑噩噩。上辈子作为实验品之而出生,又因为残次而备受淡漠,过了十几年不知所谓没有希望和关爱的日子

之后,性格残缺不整,幸运的是能在正常世界生活几年时光,学会了很多东西,后来意外来到这个世界……
  看似聪明的我,其实连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真是可悲啊。不想再依附谁,却又没有独自闯荡的勇气。握拳,自立不是说说就算的,没

有开端哪来结果?凭我的本事,就不信活不下去!
  “看看,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再不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估计连筷子都要啃断了。”张兼摇摇头,捏了捏我的手,换回我的注意力,“让我来

介绍,他就是我常和你们的提起的余涵。”
  “余涵?”
  “他就是余涵?”
  “提了多少次的副教主?不可能吧?”
  “教主大人,您又耍我们呢?”
  对面几人,连最淡定儒衫公子都愣了愣,更别说那几个不够冷静成熟的。
  我很出名吗?不会吧,就算出名,也该是张欢这个名字吧?张欢“已死”,名字自然不能再用,决定以后就叫余涵,还习惯些。而余涵此

人,除了边远小镇喀什罗,不可能声名远播到四方教的几大巨头都知道的地步吧?
  张兼笑得神秘:“没骗你们,他就是余涵。”
  

第 63 章[VIP]
 
  说完我,张兼也把他们一一介绍。
  彩衣美女名叫北堂丝丝,四方教旗下的酒楼饭馆客栈旅店都归她管。看起来非常老实,衣着也很朴素的是负责南北杂货奇珍异宝的东方狩

。身材削瘦目光凌厉的是西门寅,干什么张兼没说,不过他看起来比张兼像杀手多了。
  他们手里居然还有赌场,赌博在天启虽未被明令禁止,但也颇多受限,没几个敢明目张胆大操大办。负责这个的南宫归一对谁都是一脸色

迷迷的笑,像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子弟。一直冷静温和神情淡然的儒衫公子就是北堂丝丝和张兼说起的仲和,一个消息灵通的人,他看

我的眼神和别人不同,充满疑问和探索。
  我感慨,现在终于肯定,这些人手中的确握有庞大的实力,不是说笑话的。四方教四方教,他们的名字倒真有趣,东西南北中?真的假的

?算了,管他真假,与我无干……
  很快,我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对余涵这个名字惊讶,大概是像当初霍炎找到我时的不满一样,因为我实在不符合他们的想象。
  刚看到这座醉鹤楼时候,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注意力一直被迷题和鹌鹑吸引着,没太在意。现在想起来,那飞扬的屋角,分明是小镇上

大叔大婶盖新房时我给他们设计的防雨檐。还有,此楼在陆上的一半,是这个离喀什罗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不可能出现的砖混结构!
  这个时代的建筑,虽然工艺水平尚可,但所用的材料还很原始。除石砌竹砌等比较特别的构造,一般房屋中最好的也只是以木质为框架,

填以土砖,再在外面涂抹石灰粉刷,高级如皇宫也不例外。填缝所用的粘合材料,一般就是黄泥桨,再高级点也用石灰,有的还往里面掺杂糯

米、蛋青或血料等有机物质以增加其黏度。但这个墙,分明是水泥抹出来的!
  除了这些,还有多少?当初在小镇,为了让大家生活方便出了不少主意,都让张兼拿来发扬了?
  他们看我跑去敲墙的时候,已知道张兼所言非虚,心里信了八成,但惊讶比刚才更甚。美女指着我张口结舌的说:“真是他?这个长得比

我还女人的小男孩?!有没有搞错?”
  比你还女人?小男孩??我比张兼还高一点儿呢好不好?你们几个的实际年龄都没我大!我#¥……
  “完了,我还期待是个英俊潇洒温柔体贴比你们都强的大帅哥呢……”美女幻想破灭,抚脸哀怨。
  “以他对诸多武器的改进,我以为会是武艺高强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西门寅冷酷的脸上微微出现裂痕。
  武器?我什么时候改了武器?不会是当初学武时,为了不伤到自己并且减轻重量减少强度又不能减弱杀伤效果而做的那些吧?
  “还有那些数不胜数的……”五人对望,再望我和张兼。
  张兼揽住我的肩,像是抱了什么宝贝,笑得得意:“有什么可怀疑的?你们才看到一点皮毛而已,他的聪慧,你们是想不到的。”
  “我不信,我不信那些都是这么个小孩弄出来的,这么呆,还弱弱的……”美女嘟囔,“只闻其人不见其面这么久,结果是个小孩子,打

击,太打击我了……”
  张兼挑眉。
  “我想,大家不是不相信教主,对‘余涵’也没有怀疑。这些年他虽然从未露面,但其智慧有目共睹,若非他,四方没有今天。只不过…

…”一直沉默的仲和开了口,声音也像他的人一样,淡淡的,“让他们亲眼见识一下,也好服气。”
  众人点头。
  南宫归一对我挤眉弄眼:“就是就是,教主平日把你夸得和神仙似的无所不能,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别的我不会,你可知道从一副骨牌

里随意取两张,拿到天牌的可能性有多少?”
  南宫归一似笑非笑一脸挑逗,美女噘着嘴还在失望,西门寅的眼神刀光般锐利,东方狩在努力发掘我身上的价值到底在哪里。
  我没有说话,目光移向别处。
  为什么大家总对我露出失望的表情呢?我又没让你们想着我,佩服我,我是个什么样子,你们有什么权利决定?凭什么评判?
  我生气了,为这点“小事”生气了。
  一直以来,好像从没真正生过气,就连被张备北辰他们利用也只是伤心失望而没有愤怒。也许是各种负面情绪积累太多了吧,量变引起了

质变,才在此刻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不过,人生气了,不该是怒发冲冠大声呼喝的么,为什么我却是愈加沉默了呢……
  也许,心底最难接受的还是自身的存在被否定吧?可当初霍炎贬损我的时候,我也没怎么难过啊。张兼……为什么把我拉来这里……
  没必要对谁证明什么,我就是我,不喜欢我走就是了。
  张兼拍了拍我的肩:“怎么了?”
  我摇摇头。
  “不会吧?还有小脾气?”南宫归一笑得露出了八颗牙,“扭扭捏捏的,老大,他真是男的么?不会是……”仲和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某

人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不说了。
  看了看他们,我转向张兼,认真地看着他,轻声说:“三哥,我不干了。”
  “嗯?”
  “因为你之前的‘玩笑’,我才决定来这边。”当时还担心困难重重不能胜任,给自己下了很多决心,“既然是玩笑,也就不用当真。这

个‘商铺’买卖太大,我恐怕胜任不了,还是去找别的活干好了。”
  有没有搞错?你知道四方的实力有多大?除了当皇帝,还有什么比这个位子更吸引人?南宫他们诧异。
  这有什么稀罕的……还不如去打鱼种地。
  张兼温柔的笑着:“还是生气了?”
  不看他,免得又被迷惑。
  他轻笑:“是不是觉得三哥骗了你?怀疑我也是在利用你什么?四方教中早就有你的位置你却不知道,用了你想出来的东西却没有告诉你

。如今还把你‘骗’了过来,让你做事。”
  压在心底不敢翻动的东西却被他说了出来,我有点惊讶。他怎么……我没表现得那么明显吧?
  “唉……”他叹息,“欢,你刚被重视的人利用过,虽然表面不说,可一定伤了心,会多疑,会不安。我明明知道却无能为力,因为……

我也不是一个能让你全心信任的人……”
  “你说要独立,是不想再依靠任何人,包括我。”他眼中掠过伤感,声音更加温柔,“知道你最想要的是自由,最讨厌的是束缚,可那时

要真的留下你独自一人,你一定会更加不安的。我不能放心,又怕你反感,知道你太容易心软,才开玩笑哄你,想着带你四处走走,等放开心

结开朗如初了再说别的,结果适得其反……早知这样,还不如让你走,大不了暗中保护。”
  “……”如果那时张兼真的痛快留下我一人,我是会茫然失措,感觉天地间只剩下自己没有一点暖意的吧。而他,又是用怎样的心情不断

让我开心呢?他保护我,关心我,理解我,为我着想,而我却不满、怀疑、拒绝……
  哎?怎么他三言两语,我压抑胸闷的感觉就没了呢?奇怪啊。
  听罢张兼一番感言,想起旁边还有不少观众。再看那五个,北堂丝丝的大眼睛又圆了一圈,南宫归一的下巴掉到了桌子上,其他两个面无

表情,仲和眼里藏着笑,扭着脖子欣赏墙上的字画……
  我尴尬。
  “别理他们,就喜欢胡闹。”张兼笑,“不喜欢也没关系。这样也好,干脆我也不管了。咱们一起去逍遥自在,不论什么,三哥都陪你,

可好?嗯,没有了这些,也正好让某人放心,省得不知哪天想起时又来找麻烦。”
  “啊?”他们大惊,场面一片混乱,尤其是美女和南宫,简直要声泪俱下了,“教主!三思!四方教要破产了好不好?咱们辛辛苦苦十几

年,说不要就不要了?”
  啊?破产?!天下第一神秘的教派要破产了?
  

第 64 章[VIP]
  就这酒楼来说,生意兴隆财源茂盛,实在不像要破产的样子啊。
  我还有疑问,这几人明明各具风采统掌一方,张兼又像并不参与,那为什么非要以他为首?听得他说要撒手不管,南宫如被雷劈,美女泫

然欲泣,其他也皱了眉很不赞同地看着他。如此“忠心”,是让他下了蛊,还是被他魅了神?
  记得某人曾严肃认真地说答应了别人要守住产业不能破败不能被毁,转眼又说不管了?他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真真假假,让人永

远猜不透。虽然……虽然他说愿意放下一切陪我的时候,有种难言的感觉渐渐充斥于心,说不出的暖意似乎将之前所有的不悦都掩盖了,冲走

了,不再重要。不过,当真让他撇下朋友拍拍衣襟走人不可能吧,那岂非太不负责任,以我对他的了解,断然不会如此。
  至少……把他们的危机解决之后?
  几人轮流阐述他的重任,张兼无奈:“就算破产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你们玩得太高兴,不知道适可而止循序渐进呢。阿仲和西门已经分担

太多了,与其全赔进去,不如尽早结束,免得越赔越多。我也没办法,武功再好也用不到这个地方,难不成去盗国库?”
  “可那什么做大做强独树一帜专业垄断资金流转之类的大方针不都是你说的?”
  垄断?流转?汗……不明白不要乱用啊。
  “还有,开设钱庄这种从没出现过的买卖,要不是你我们谁能想得出来?现在想不玩都不行了……死定了……”
  钱庄?他们连钱庄都搞出来了?!
  钱庄,银行,这还是我和张兼流浪之初,感慨银两携带不便,有银票又找不到官号取钱时随口提到的。那时虽然已经有以银票代替实际金

银的形式,但只是官方经营,只能在官库收支,可支取的官库也不多。这种存金不仅没有利息还要交纳保管费用,民间尚未出现钱庄类的经营

,也没人有这个财力魄力。他们,竟然在无先例可循的情况下,把它搞出来了?
  我目瞪口呆,他们还真敢干啊,怪不得手里那么多资本却说快破产了。还有,难道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张兼都记在了心里么……那时我还

那么小……
  张兼不理他们抗议:“主意没错,关键是没用好。”
  “教主快别逗了,你既然答应了就一定有办法的,别折磨我们了好不好?”
  “……”
  “三哥?”貌似他真的接了个烂摊子,“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某人依旧一派轻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初他们缺少资金,于是想出了开钱庄的办法,以利钱为吸引,又用他们本身的

产业带头,果然很快集中了不少银两。”
  没错啊,这是集资投资的好办法。
  “可尝到甜头之后就不断开设新庄新铺,渐渐控制不住。现在所有的账目都乱了套,几千万两银子不知花到哪里去了,查了几个月也没头

绪,个个焦头烂额,不知怎么收拾。如今金玉其外,要是被人看了出来,一起要钱,用不了一个月,连同他们名下的百十家铺子都得关门。现

在虽然有阿仲和西门抽调自己的钱帮忙撑着,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北堂南宫齐齐闭嘴,低头,一脸惭愧。美女抬头瞥了张兼一眼,嘟囔还不是因为某人什么都不管……谁知道会搞成这样啊……
  张兼很无辜。
  晕,他们这什么四方教,到底是怎么管的?教众辛辛苦苦,教主幸灾乐祸?遇到张兼也算他们倒霉,此刻我早已抛去刚才不悦造成的小小

成见,对他们只有同情……真想劝他们干脆“叛教”算了……
  “教主,说话要算数,说好我把我爹的命根子偷给你,你一定能搞定。唯一一颗转生丹啊!”
  转生丹是什么?我对江湖还不够了解。
  “已经吃了。”
  “啊?”
  我在一旁看他们耍宝,也挺有趣。张兼虽然看来轻松,其实心里还是很重视他们的吧,一直看他独来独往,又隐隐秘秘的,没想到还有这

么要好的朋友。
  他让我来,还不是希望能把这问题解决,因为他们“轻慢”我,才故意整整,见了仲和眼中笑意比担忧多就知道了。说起来他对我还真有

信心,再仔细想想,他似乎从未小看过我,即使是我的小时候。丹若公主挑衅,张备他们尽皆担忧,只有他说欢欢可以……
  那时我因为他对我的这种了解而躲避,现在却因这样的信任而感动。他说我从未信任他,的确,因为他看穿我,让我感觉危险。虽然知道

他的本心不会伤害我,却因为他有伤到我的能力而选择不信任。
  我似乎,做了傻事。
  他刚才说要放下一切,是真的吧,我在心里笑了笑。
  “也许,我可以帮忙……”我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声音嘎然而止。
  仲和微微一笑,拍了拍南宫:“笨,求错人了吧。”
  仲和说话很有威信,不过南宫还是怀疑。
  我微笑:“你刚才的问题,骨牌一副共32张,双天牌只有一对,随意取来的话,正常情况下的可能性是496次取一次,不知对不对?”
  他一愣,随后眼前一亮,忽然舍了张兼反扑向我:“你怎么知道四百九十六这个数?太不可思议了,我故意为难你的……这是我家传赌经

上的内容,据说此书乃是几百年前的赌圣所著,除了我爹我爷和我没人看过。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竟知道?难道你也看过吗?”
  没看过啊,也许那个什么赌圣是个计算概率的高手吧。
  “小余!四方教的振兴就靠你了!”
  哈?有,有没有搞错?
  “你还精通什么?骰子?马吊?刚才都是玩笑,来来,再摆一桌庆祝!”
  我:“……”
  前后反差太大,一时适应不了。
  “小弟弟,姐姐刚才也是开玩笑,你一点也不像女孩,真的!因为老大他太过分,我才故意……呃……呵呵……”
  我继续:“……”
  “小余,什么时候开始看账?”
  “除正在发生的出入之外,我已派人调出所有账目,算算时间该送到了。我让他们放到城南的扶柳阁了,随时可取。”
  “小余……”
  他们一个个怎么都笑得那么奸诈?
  这些人能和张兼交情十几年,果然是物以类聚……
  张兼?啊!居然在一边笑一边喝茶?
  我想了想,也笑了起来。
  对于四方教诡异之处的疑问,我知道个中缘由后,忍不住黑线很久。
  这江湖中最神秘最庞大最有实力的教派,竟然是张兼无意中“玩”出来的。本来只是随便一说没当真,变成今天这样是事先没有预料到的

,而这个传说中系统庞大、实力高强、结构严谨、保密到位的四方教之所以可以保持神秘无人能窥其实貌,是因为……连教主都算上,加一起

只有六个人!没错,就是那六个,他们就是四方教的全部人员!
  我忍不住呆了呆。
  张兼说,事情要追溯到十几年前。
  那时张兼刚刚得知自己身世,加上武功毒术也有小成,忍不住要出门闯荡一番,而且闭门家中坐是不会有答案出现的。请示老爹之后,时

不时出去“游历”一下,这几个就是那时认识的,当初他们还都是刚刚十岁出头的小孩子,照他们的话说,是孽缘。
  因为一些事,他们相识,为友。具体怎样已经说不清,但他们的友谊的确深厚,仲和说,如果没遇到张兼,他们的境况恐怕不会是今天这

样,不知道这相遇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一场游戏,几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孩过家家一样戏言开宗立派,取名四方,还给自己定了符合四方的名字,这就是四方教的由来。
  我说呢,哪有那么巧,几个人正好凑出东西南北来。
  都说四方教有势力,却没人找出这个势力在哪,不是因为他们隐藏的深,而是因为那些产业压根不是属于“四方教”的东西。什么酒楼饭

庄商行赌场,都是他们自家的买卖,正正经经有源有头,有的更是百年老字号,怎么可能联想到四方教去。
  他们根本是把自己的家底拿出来玩了,可怜他们的家长还都不清楚……
  东方狩是西北行商联会会长的末子,自家本身也是此业的巨头;南宫归一的老爹乃某位黑道老大;美女丝丝是子承父荫,接管了祖上的产

业,自己也发展了不少;西门寅和仲和则比较特殊,前者没有特别说明,但我猜恐怕也和黑道脱不了关系,而仲和,是另一个神秘门派——听

风化雨阁——的主人,按现代说法,就是一个买卖消息的间谍组织。怪不得传闻四方教号称无所不知,怪不得连听风化雨都查不到四方的秘密

,因为根本就是一家子……
  那么,我的事他是否知道?他看我的眼神总不太对头,在怀疑什么。不过我的事一直都是秘密,全知道的不超过七个人,余涵是已死的张

欢,这个跨度未免太宽,凡是正常的脑子恐怕都不会如此联想吧。
  以上,就是真相。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我听了都无语,若是被一直苦苦追查四方教的人知道,一定会吐血的。他们的游戏,根本是对江湖开了个大玩笑。
  唯一称得上是教中产业的,就是新开不久的钱庄。这是他们五人各凑资本共同建立的,以仲和为首主管,他们用自家商号的名头起了带头

作用,其余小门小户见有利可图,才纷纷效仿。可惜,面对越来越庞大繁复的资金出入没有充分准备,就要破产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非要让张兼当这个“教主”,不肯“叛教”单干,仲和淡淡总结了一句话:做人要负责任。又补充:只有他才可以。
  呃……
  他们武功都很好,而且各有所长。不过,好像除了西门寅之外,第一个教他们武功的是张兼!这难道就是他当老大的原因?一个小孩教另

外几个小孩的样子……不太好想象。
  面对堆满整间屋子的账本时我没有惊讶,因为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面对这么“可怕”的事情都没反应,他们对我更亲近了些。

这间屋子就是我的办公室了。
  独处时,张兼想对我说什么,我没让他开口,因为我知道他又在担心我会有心结。我有那么脆弱么?!我问他,这个危机解决之后,他是

否就没有负担了。他明白我的意思,笑容渐渐漾满他的桃花眼。我说,三哥不用再为我而小心翼翼,凡事直说好不好?他沉默半晌,苦笑了一

下,说,我也想凡事对你直说,可惜……
  “我相信三哥。”我说,“以后都相信。”这下行了吧?
  “欢……”他靠近我,“如果有一天,我对你说了你无法接受的话,你还会相信我不离开我么?”
  怎么这么严肃?
  “是真话么?”
  “是……”
  “我不知道。”
  “……”
  “不知道内容怎么判断?是不是?”
  他变回平常的表情,摸了摸我的头发:“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忍不住说的,到时候就知道了。还有,不要太劳神,如果不行,也没有关系

,明白么?”
  我笑了笑:“看我的吧。”虽然很久没太动脑子了,这堆账目也不算什么。
  五天后,当我把核对完整条理清晰的账目摆到他们面前时,他们看我的表情都像见到了妖怪。
  “这……不可能……”
  “我们行内最好的账师一百个一起做也不能……”
  我也没那么厉害,幸好他们用的都是我为喀什罗设计的账目格式,速度才快了不少。
  “别为这个发呆了。”我把一个本子摆在他们面前,“这里面是一些条款和注意事项,虽然不太完备,暂时来说够用了。钱庄是个好东西

,如果还想继续经营,经营得好,就看看这个吧。”
  曾有人说过,军队和金融机构比起来,更担忧后者;也有人说过,银行家们拥有着地球;还有人说,没有货币,就没有战争。既然他们已

经做了,希望他们可以做好。
  他们没有接。
  “小余啊。”南宫归一搓着手掌,笑得比平时更无耻了几分,“有你在,我想我们不需要看这个了。对不对?”其余人跟着点头,“你是

咱们四方教的‘副教主’嘛!”
  我摇头。
  “为什么?”
  他们惊讶之后开始轮番游说,细数当了他们的教主之后有多少好处,七嘴八舌吵得我头都疼了。拜托,我五天没怎么休息了,那堆烂账也

不是那么好算的。
  “够了。”张兼护柱我,把他们隔绝在三步之外,“他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小余!”南宫最不死心,“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嘛,到底为什么不肯答应啊?”我们都快把自己的身家一起奉上了。
  “为什么?”我想了想,“四方教是非法组织吧?我怎么能加入邪教呢?”
  哈?
  

第 65 章[VIP]
  他们听了我拒绝的理由,集体无语。
  很奇怪吗?他们这个什么教,从江湖到朝廷没一个不想找麻烦的,其实纯粹是被人误会了。既没有群众基础又不受法律保护,他们底子厚

玩得起可我没本钱啊,少不得还要连累张兼。张兼身份特殊,不知他这些朋友是否知道,他背上天启最神秘教派教主的身份,让北辰霍炎他们

不担心都难,想解释都不行,所以还是不干好。
  他们呆愣间,我被张兼带去休息了。
  “邪教?我们是邪教吗?”
  “邪教这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普遍的评价好像是魔教。”
  “这两者之间有区别么?”
  “有吧,我觉得邪教不如魔教好听。”
  “我也觉得是……”
  “话说咱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为什么就变成魔教了呢?”
  “咱把肩西胡家搞破产、借刀杀人灭了黑蛊门、挑唆旱区百姓砸官府、戏弄想探咱们底的家伙,往他们饭菜里下料等等等等,算不算?
  “当然不算!胡家欺行霸市吃人血汗,黑蛊门奸淫掳掠,那些坏官苛捐杂税搞得民不聊生,咱这是做好事,应该算替天行道吧?”
  “这个……灭胡家好像是因为他们想骗阿狩的货,黑蛊门是因为他们门主对小丝色迷迷,百姓砸官第一个动手的是归一,因为他走到那发

现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生气了……咱这也算替天行道?”
  “当然算!”
  “我想也是……”
  “说实话,以前被人叫魔教我觉得还挺爽的,很不凡,可听小余这么一说怎么变味了呢?”
  “算啦,别想了。没看咱们无法无天的老大都这样了,看人不能看外表啊!小余看似温文尔雅好欺负,甚至天真到有点傻的地步,说不定

他才是我们中最邪恶的……”
  众人点头。
  之前受的伤很重,虽在宫中仔细调养过,但那时心情不太好,效果自然不佳。而且丢掉的元气不可能一下子回来,还是需要慢慢补。离开

皇宫后和张兼一路南下,虽然是游山玩水的性质,但旅游也挺累的,又有心事。之后为钱庄的账目费神不少,张兼担心我的身体,说先留一段

时间养养,这里风景不错,反正诸事已了,想离开也不急于一时。
  我想也对,就算离开也没有目的地,在哪里停留都是一样的。而且,留给他们的经营方法仓促间写得太简单,搞不好还是要出问题,应该

做一份详尽的材料给他们参考。
  如果他们几人干脆撤资不干了,他们不会亏太多,可那些存了钱的普通百姓和小商号们一定会遭受损失。钱庄这东西首次出现就糟变故,

以后再有人干就不容易了。还有,这钱庄好像是算在张兼头上的,要是没弄好让人告到官府,我们不又成通缉犯了?况且这对天启的发展也不

好……现在天启本来就动荡,天灾就不少了,人祸还是能免则免吧,北辰……他们够累了……唉。
  不过……住下之后……
  很久没有专注的做过一件事了,感觉很不错,除了整理资料,顺便为他们整理账目协调运作。实践得多了,写出的东西就更符合实际,他

们看了我写的条文,再看如今井井有条的账目,感慨这钱庄根本就是为我开的,第一百零一次想把它送给我。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原因,给他们当雇员管理钱庄倒真是份不错的工作,错过实在可惜啊。但和未来可能遇到的麻烦相比,这不算

什么,他们不是独自一人,万一再连累家里就更糟了。我还没忘了自己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更没忘张兼还有个浣流云的名字,没忘他有

个身居太师的“师傅”。
  知道他们不想让张兼走,但我想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身份给朋友带来麻烦。不知他说了什么,反正他们都不提留人的事了。不过……改成了

别的方式。
  北堂丝丝美食诱惑,西门寅武力威胁,东方狩宝物攻击,南宫归一非要和我以赌论输赢,最后仲和在柔和笑颜中递给我一个盒子,说张兼

的“卖身契”在里面,如果我能拿得出来就给我。我黑线,盒子上有七把不同款式的玲珑锁,仲和温文尔雅的形象破灭。
  虽然他们不断“为难”,但我竟有些不想走了。
  渐渐发现他们都是很有趣的人,不论哪一个都能成为绝好的朋友,我很羡慕……
  西门寅虽然不苟言笑幽魂般来去浑身上下冷冷的,疑为杀手,其实是个很有爱心的人。他珍惜每一个生命,不伤害任何动物,遇到蚂蚁都

绕道走,还总是不声不响的关心别人。
  东方狩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外表忠厚内藏奸诈,虽然事实也是如此,但他是对奸诈的人奸诈,对忠厚的人忠厚。要是有奸商想占他便宜,就

要有破产的准备,要是遇到真有困难的人,他还会默默的多给一些,装成没注意的样子。
  北堂丝丝脾气火暴不留情面,骂起属下来的狠劲比最粗暴的人还凶。我虽然一向体贴女性,但对还是避而远之,后来却发现本性是极细心

温柔的。有次吃饭的时候最后到,因为位置在我旁边,我习惯性的为拉了椅子,当时呆了呆,之后就对我非常好,一点剽悍的样子都没了,酒

楼里的招牌菜一个接一个的上,居然还知道我喜欢的口味。说,从来没人对细心过,虽然西门南宫他们很好,但都把当人看……
  至于南宫……痞是痞了点,也是很重情义的,尤其是磨功了得。不知为什么他说他的传家之宝被我吃了,就是那个什么丹,可以起死回生

的,所以要对他负责。有没有搞错?他说当然没有,我俩手腕脉处的青痕就是证据。我蹭了蹭手腕,一直没太在意,以为是被绑时受的伤……

难道说,霍炎把我从秦家救走前我做的那个梦其实是真的?那张兼他……
  仲和最温文,是他们除了张兼之外最敬服的人,他似乎总是不经意提起什么,却让我更加了解他们。他说,他们都曾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

孩子,是因为彼此才能得到今天。他说他们相互信任,永不背叛,当然也就不会阻止其中的某人做想做的事,即使是要离开。他说他知道我们

在担心什么,但是没有必要。
  每当此时,我就觉得如果张兼要离开他们,实在是不应该,真挚的情谊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为什么自己“小”时胆大无比,不但无视太子还敢戏弄宰相皇帝,而长大之后却越来越胆怯了呢?好像回到了前世时的胆小懦弱。
  这天吃饭的时候,我忽然想通了。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虽然心灰意冷却根本没把这个重生当真,只当是一场游戏。大不了game over之后再回地狱去。可随着时间的推

移,我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付出了各种感情,也得到了各种感情,再不能把人生当成一场游戏。世界是真实的,我开始顾虑,自己束缚了自

己,所以才会彷徨、逃避。
  但这有必要么?人生到底是什么?
  看看周围的人,他们不像我一样带着前生的记忆,却可以活得如此潇洒,明明身在其中,照样游戏人生。
  看现在意气风发的他们,有谁能想到他们都曾经历苦难?北堂丝丝年幼时父亲去世,产业名义上归于这个独生女儿,可无法控制,还差点

被继母害死。西门寅曾经因为资质不佳而不被允许习武。南宫曾被遗失在外,小小年纪当了三年乞丐。西门狩的老爹有六个老婆十四个儿子,

他是最小的一个,根本轮不到继承家产。至于仲和,他没说他自己的事。
  我为什么还要胡思乱想,把自己束缚在一个框框里?我怕死么?好像不啊!我少说也死了三回了吧?怕连累朋友?他们自己都不怕我担心

什么啊,对不对?
  想通了这些,我笑了。
  “欢?”张兼担忧,这孩子怎么吃着吃着饭忽然傻笑起来?
  我问:“你们的教义是什么?”我是不信鬼神的,上辈子也没加入过什么教,妈妈曾信过佛,但没见他实现过的愿望。后来虽然见过鬼魂

和地狱,不过他们连转个生都能除差错,又怎么让人信任啊= =
  我突然发问,他们一起顿住,奇怪的说:“什么教义?”
  “你们不是四方‘教’么?应该有教义吧,什么圣经佛典,什么信我者得永生之类,或者是什么信条?”难得他们喜欢我,就算我因为对

感情失望而冷淡也没讨厌我,也许,我加入他们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有啊。”
  南宫摇了摇筷子:“只占便宜不吃亏算不算?”
  汗……
  美女也想了想:“他人欺我以一,吾辈当十倍报还。这是老大曾对我说的,应该算教义吧?”
  再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有便宜就占,有麻烦就闪。有好处动手,没好处动口。”
  狂汗……
  “既言必真。”
  嗯?终于听到句正常的,还是仲和比较靠谱。
  他一笑:“这是我的家训。”
  咣当,原来不是四方教的东西……
  我奇怪:“既然成立教派,就该有个信仰吧?既然没有,为什么要叫四方教?”还被列入魔教,受人防备。
  “这个不就是个名字吗?当初我们决定自己成立个帮会什么的,显得有气派有身份,想来想去觉得这个教字最好听,就叫四方教啦。”
  “……,你们弄这个什么教,一没教条教义二不发展信徒,现在被多方追缴,不觉得冤吗?”
  “这个好像没想过哎。”
  “小余说得很有道理啊!我怎么没想到过呢?咱们很多麻烦都是这么来的。”
  “已经这样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他们非要那样看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咱又不怕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呗。”
  “要不你们干脆解散算了。”我认真的说。
  “就是,就是!啊?”众人呆,“解散?!”
  “问你们个问题,没有了‘四方教’这个名字,难道你们会变么?”
  “不会。”
  “当然不会。”
  “所以啊……”
  张兼看着我:“不走了?”
  “嗯。”我笑。
  他也笑了:“以后钱庄就靠你了,要是交给他们,没几天又会破产了。”
  “哈?”众人呆。
  仲和举杯,张兼举杯,我举杯,然后迷迷糊糊的他们几个也举杯:“以后多关照了,兄弟。”
  第二日,四方教解散的消息通过“听风化雨”传遍江湖,一时间谣言不断。谁都不明白,这个如日中天的教派怎么突然没了?为什么?一

定是内讧了,一定。还有很多人若有所失,追查那么久,还没结果呢怎么就不见了?
  “四方教解散了?”龙书案后伏案书写的人停了笔,“就是那个浣流云控制的组织?”
  “是。”
  “为什么?”
  “不知。不过,可能是因为……他……”
  “他?”龙案后的人沉默半晌,深深叹了口气:“知道了,下去吧。”他似乎一下子疲惫起来,慢慢闭上了眼睛。
  汇报的人刚要离开,他又开口:“霍炎。”
  “臣在。”
  “撤了那些人吧。”
  “是。”
  “不过,如果他过得不好……”他一顿,微微苦笑,挥手,“罢了,没事了。”
  “是。”
  来人离去,书案后的人缓缓站起,似乎是想到窗边透透气。
  他想极目远眺,看到却是重重宫宇。手里轻轻摩挲着一枚小小的白玉坠子,他叹息似地说:“你果然没事……没事就好……连天意湖都拦

不住你,我还有什么资格拦你……又有什么理由不死心……”
  “你为我做了太多太多,哪怕是不经意的……天意,天意到底是什么?你放心,我再也……再也不会打扰你……”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第 66 章[VIP]
  什么叫做饱暖思淫欲我算是明白了。
  这才过了几天舒服日子,某根不良神经居然又开始胡思乱想蠢蠢欲动。不是已经把它扼杀在摇篮里了么?不是知道这是不正常的么?明知

某人是有女朋友的啊。
  不过这真的不能怪我,要怪应该怪某人太没自觉,可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
  自从我们几人分工完毕,我和张兼就在拂柳阁住了下来,他们则各干各的去了。这里据说是仲和的私产,但已经转到我的名下,本来不愿

要,给张兼也比给我合适啊,但他一脸激动的感谢我让他脱离苦海终于不用再为钱庄操心,几间屋子算什么,全当谢礼了!我呆住,看平日淡

然的人突然激动起来杀伤力也是很大的,震撼中便没再往下问。这些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他们给了我一份不错的工作,却反过来谢我,还送

东西,不明白啊不明白。
  总之,我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即有了房子又有了事业。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有了归属一样,从没有过这样实在的感觉。那天张兼靠过来,说:“欢,以后三哥就靠你养了,你说过会对我负

责的。”我……混乱……
  渐渐步入正轨的钱庄不用再费多少心思,而且我只负责账目和投资决策,什么金银的安全问题,借贷不还要账的问题都不用操心。
  未免下属因为计算不清而乱帐,我干脆把程序简化到按表操作,给了他们做了一份可查询的存金利息对照表,不用算,一查就知道。从此

基本没再出过错,凡是出错的都被刷掉了,连表都看不懂实在不适合在此行业发展,该做打手的做打手,该当间谍的当间谍去吧。
  什么利率递阶变化什么优惠分红乱七八糟的全部省略,反正刚起步嘛,没必要那么麻烦,留给后人逐渐完善好了,咱就按最省事的来。规

定存金以十两为最小单位,需为整数,借贷利息为存储利息的二倍。如储户提前支取,不满半年的没有利息,满半年的利息减半,如不满三个

月则要按管库的收费标准收取保管费。多简单啊。
  十几个月下来,算算盈利,居然有近万两之多,我算是不用为吃饭发愁了。曾问过工资待遇的问题,他们奇怪的看着我,说只要不破产,

账上的收益随便花不就行了,还用问么?我默然……南宫凑过来笑嘻嘻的说,小余,你要是不会花钱,哥哥教你好了,吃喝嫖赌的开销都是很

大的。此句未完,已被张兼拎去当陪练了……
  工作不忙,便开始为另一件事发愁,就是在喀什罗曾经发愁的事。所以,当丝丝南宫他们和我越来越熟,有事没事来找我聊天帮忙出主意

的时候,我简直高兴坏了,快让忙碌的生活令我无暇思考吧!美人在侧,温柔体贴,朝夕相处,耳鬓厮磨……我,我快受不了了!
  你说,但拂柳阁这么大,一共就住我和张兼两个人,前后十几间房子,左右两个花园,为什么偏要住一间屋里呢?好吧,是为安全着想,

而且又不是没在一起住过。但是,自从某天早上我发现枕边出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白玉坠子之后,这种保护变得更加“贴身”了。
  好在随玉坠而来的信上写的只是寥寥几句保重身体祝安愿康之类的话,不然一定搬家。可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张兼默许,谁能把

东西放到我床上?
  每天靠着温暖的身体,感受到轻柔的呼吸,脑袋里转的是多次“意外”时的情景,所以失眠不算是罪过吧?出现一些尴尬的反应也不算是

罪过吧?眼看就要成年的身体,禁不起太过分的刺激,更何况精神上也有越轨的趋势……
  我问他过师小姐的去向,可他总是和我装傻,还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了。有没有搞错,那是未来嫂子好不好?
  张兼笑言让我养他,其实并非没事做了,不过也不像以前一样三天两头的出门,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只能没事找事做让自己分散精

力。
  主动帮东方设计方便的生活用品,当美女丝丝的品菜师出题师,和西门研究为武器增大杀伤力的方法,陪南宫练习赌术顺便回忆回忆排列

组合和概率的问题……自从打开了仲和用来为难我的七巧玲珑锁,被他知道我看过《妙手》之后,也开始和我讨论窃密技巧了。于是经常出现

下列情况……
  “怎么了?”张兼问。
  我揉着眼睛:“好像进了飞虫。”
  “不要揉,让我看看。”他捧起我的脸,轻轻翻开已经泪湿的眼皮,“是有只飞虫在里面,别动,我给你弄出来。”
  俊美的脸渐渐靠近,他伸出舌头,轻轻舔在我眼皮上……
  不不不,不用这样吧?用手不就行了?
  他好像知道我的疑问,解释说:“用手不干净,还容易弄伤眼睛。”
  “嗯……已经不疼了。”怎么还靠得这样近?
  “等等,好像还有东西……”
  温润的舌停留在脸上,随着触点的移动,我的心开始乱蹦乱跳。
  就在这时——“小余,想到弥补我蝉翼刀缺口的方法了么?”西门寅冷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蹭的站起来退至两米开外:“就在书房里,我这就去拿!这就去——”
  还有。
  “欢,天气太热了,要不要洗澡?”
  “好啊。”这里地处偏南,的确比京师那边热得多。不过我进屋的时候傻了眼,“三、三哥……”
  “怎么了?”某人奇怪的说。
  为什么只有一个超大浴桶?为什么你在里面?
  “看你热的,都满脸通红了。快过来洗吧,我给你擦背。”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说一起散步去吧。一只沾着水珠如玉无暇的手招呼我过去,

漆黑的长发粘在他的肩膀上,掠过细细的锁骨,右肩上有一道玉容花瓣一样细细的粉红色的伤痕……
  我脑袋充血,一动也不能动。
  就在这时——“小余!小余!我把家里的《赌经》偷出来了,快来一起研究研究!”
  “来了!我来了!”脚终于能动,我转头就跑,跑了几步又跑回来,把房间的门紧紧关上。这情景可不能被别人看到……
  还还有。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为了让身体更加强壮,我继续习武,陪练当然就是张兼。
  我用没开刃的剑他空手,走了四十来招之后不但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没碰到反把自己累出一身汗来。十分不甘心啊,好歹也练了好几年功夫

了好不好?怎么就这么差呢?
  “累了?”他过来扶我。我奸笑一下,偷袭!
  结果……
  “啊!”没碰到他,自己却立足不稳眼看就要五体投地。
  报应啊,不过似乎没事?身下软软的,味道很熟悉,睁眼一看,张兼在我身下。
  “这么不小心。”他微笑,阳光照在他脸上,晕出朦胧。
  “我……”
  “太轻了。”他动动身体,“还没有只猫儿重。”
  什么?我反应过来。太蔑视我了,我微抬身体,再狠狠砸下去,怎么样,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吧?呵呵呵……喂,你这是干什么?
  不知怎的忽然形势逆转,天旋地转之后他反翻到了我上面,嘴角的笑容愈加深刻,柔声说:“坏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他他他,他要干什么?!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某年中秋时的情景……
  就在这时——“小余!快来看看,这是从好的地方弄来的新东西,叫做落花生,可香了,保证皇帝都没吃过……咦?你们在干什么?老大

!不许欺负小余!他笨你就慢慢教好了,不要体罚嘛!居然想用千斤坠,小心压坏了。小余,来来来,有我们在你功夫不用练太好,咱还是去

吃好东西吧……”
  ……
  我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充实”,忽略张兼偶尔郁郁不满的神色,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自那段访客不断的日子之后,我开始和张兼学习医术和用药,全心贯注之余,似乎很久不见他们人影了,很想他们啊!怎么回事呢?
  “大概都去忙了。”张兼一边认真的教我辨认身上的穴道一边如是说。
  真的吗?怀疑。
  喂,不要趁我走神时乱摸,我怕痒啊!
  因为一直以来的习惯,我很少出门,所以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发现拂柳阁的大门上贴了一张纸:东:4000两西:1000两南:5000两北:2000

两中:3000两别人或许看不懂,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都不敢来了的原因……
  

第 67 章[VIP]
  时间:天启天聪六年,夏。
  地点:大契草原。
  人物:我。
  事件:迷路。
  没错,我在大契苍茫万里的草原上迷路了。
  你问张兼去哪了?我想他应该还在南河郡拂柳阁家里,和……师婉仪在一起。
  不是没想过这件事的发生,相反还时常提醒自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开始忽略,几乎有可以和张兼那样过一辈子的错觉,然而,该来

的还是要来吧。
  有时候我会觉得,说不定张兼也有和我一样的感觉,要不然他为什么还不成亲,为什么身边一直没有女人,为什么总是那么没自觉的让我

误会?有次我被南宫骗去青楼,结果椅子还没坐热就被揪了回来,好一顿教训。当然,不是教训我,南宫比较惨= =
  他们几个都感慨,我们这兄弟俩感情好得实在没话说了,亲兄弟都没这样的。要不是这个世界从没出现过同性生情的先例,估计他们早就

想歪了。在他们全都解决了人生大事之后,纷纷担心起我和他的将来,明示他这个哥哥不成亲,耽误我这个弟弟不能找另一半,心疼舍不得也

能这样,还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我曾想鼓起勇气,干脆告诉张兼我对他有了不正常的想法。虽然他不可能接受,但至少能绝了我的幻想,不过这个勇气一直没鼓起来。我

怕我一说,如今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就像幻觉一般烟消云散。
  那天十分巧合,张兼出去办事回来后给我说了件“新鲜事”。
  天启南境边界民族众多小国林立,不用细数就有几十个之多,而且经常你打我我打你,今天吞并,明天就分裂,总之很乱。他路过一个小

族的领地时,遇到族内处决两个人,要把他们活活烧死,其他族人都是一副惋惜的神情。他那日心情好,便管闲事把他们救了下来,然后知道

了原因。
  他问我:“欢欢觉得人爱上人是罪么?”
  我微微迟疑后下了决心,认真的看着他说:“我觉得,只要是真爱,都是没有错的。”
  “?”他好像觉得我的观点很新鲜,“欢欢怎么会有这样奇特想法?”
  “我……”奇特吗?我问,“后来呢,他们怎么样了?”
  张兼神情一黯,轻声说:“他们谢过我之后……自杀了。”
  啊……
  之后他又感慨:“他们怎么那么傻呢。”
  “是啊,要是没产生那样的感情就好了……”我说。
  这个故事把我的勇气卸掉了,我想,还是保持现状吧,一个世界的自然规律是不能打破的。就在此时,师婉仪来访。
  捧着一盆罕见的九心兰,脸上的笑容比手里的兰花还要美上百倍。满心欢喜的说:“云哥,九心兰开了,你答应我的事该实现了吧?”
  什么事呢?
  说和张兼有约定,九心兰开花的日子就是他实现诺言的时候。
  什么诺言呢?
  有关的终身大事。
  我死心了。有时候幻想太多了不好。
  丝丝他们也十分高兴,嚷嚷着老大终于又着落了。正好南宫归一家中受邀参加什么天下赌王大会,问我想不想去看看,为免打扰他们谈情

说爱,我留个字条就和南宫一起溜了。
  没想到这什么赌王大会竟然是在大契开,不过走得越远越好,而且他们两年一度的赶马赛也要开了,真好去看看。
  ——我会陪欢欢游山玩水,踏遍名川大山灵泉清流,尝遍天下美食,去听南方洞栖族有名的灵歌会,去看草原上的赶马赛,还有雪山和明

月湖……
  唉……他说的这些地方,还一个都没带我去过呢。
  然后,一不小心南宫那家伙走散了。坐在草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郁闷。南宫那家伙真是靠不住。大契虽有不少固定的城池,但大多国

民仍是游牧,聚居的地方时常变动,我从市集出来,再回去时人已散了,所以,我迷路了……
  好在投宿的地方不是流动的,没记错的话一直西行就走到了,看天色天黑之前应该能回去。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置身天地之间,心

情倒是开阔了不少,说不定我也能有艳遇呢!
  正想着,随风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嗯?
  我好奇寻找,在一条浅溪旁见到一个火红的身影。
  “姑娘,你怎么了?”用奇怪的姿势坐在地上,也许是受了伤。衣着不算华丽,是草原上常见的服饰。
  没理我,不过止了哭声。
  “有什么可以帮你么?哎?”我话没说完,一柄镶金嵌玉的匕首架到了脖子上。
  不过这还不是我惊讶的全部原因,最让我意外的是的样貌。大大的杏眼,弯弯的柳眉,翘翘的小鼻子,尤其是脸上的神情……虽然已经十

年不见,但这真的好像是……
  “溪灵丹若?”
  勃然变色:“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第 68 章[VIP]
  “谁派你来的!”凶神恶煞一般,吓了我好大一跳。待看清了我的样貌,微微疑惑,随即把匕首压得更紧,“快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

知道我的名字!”
  “我……”我真是犯傻了,他是公主啊,我是不该认识的,“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见你一人哭泣,以为有什么困难,才上

前的。我不认识你。”
  “说谎!”不改初衷,“你刚才明明叫了我的名字!”
  我冷静下来:“你突然用刀架着我,我才问‘你干什么’,谁知道你听成什么了!难道你就叫‘你干什么’?这名字还真怪……”
  瞪大了眼睛,仿佛不信,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驳,撇撇小嘴匕首移动:“少废话,你是什么人?”
  “我……”编什么理由好呢?还有,贵为公主,为什么身着平民服色独自一人?还哭。难道是……离家出走?比我大了五岁,但现在还是

少女打扮,难道还没嫁人?看来是刁蛮到了公主也愁嫁的地步……
  “吞吞吐吐,一看就不是好人!”
  完了完了,此时的样子比小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应付不好说不定真有生命危险。
  我赶紧解释:“我只是来看赶马赛而已,你又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凶?”
  “我凶?!”大怒,“你才是南蛮子!小白脸!”
  “……”的粗口也太顺溜了,有没有搞错,“好吧,我道歉,你不要生气,先把刀子收起来好不好?”
  “哼!没骨气的东西。”撤去匕首,推开我,“不是大契人吧?大契话说得到好!居然满口官话,害我以为……哼!”
  我揉着肩膀,看看,这是招谁惹谁了,最近我又开始倒霉了?虽然以前我好像欺负过,总想补偿,但如今这样……也太恐怖了,中气十足

身手迅速也不像有困难的样子,我还是赶紧走吧。
  “你站住!”刚要逃离,却被喊住。走过来,围着我转了几圈上上下下的看了看,瞥眼问,“你是天启人?”
  点头还是摇头?貌似大契和天启胡兰都有仇,说那个好呢?
  “赶紧实话实说!不然我把你交到此地户长手里,说是奸细!”
  “姑娘不要乱说,我不是奸细。”我叹气,“我是天启的买卖人,慕赶马赛之名而来,才来了没几天。”
  “?”美丽的杏眼转了转,突然问,“你身上可有通关牒文?”
  “有啊。”咱是守法公民,不干非法越境的事。
  话音未落,匕首又到了脖子上!我说公主,匕首危险,不要乱放。
  “给我!”娇喝。
  我呆了呆,小心翼翼的问:“姑娘,你这是要打劫么?”
  “对!”
  我无语……
  要出关?为什么?没听说大契皇族有政变啊,身为国主最疼爱的女儿,为何离家?不过……
  “姑娘。”我平静的说,“我看你不像坏人,要是遇到了麻烦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这样威胁可不太好。”
  “少废话!给不给?”
  “姑娘不会不知道通关牒文是要注明身份样貌的吧?就算我了给你,你身份不符同样无法出关。你若真是急需出关,不如这样,我用我们

商行的名义请一份牒文给你,用不了两天时间。”
  “两天……好,我跟你去。”这孩子太容易相信人了吧?如果不是遇到我,换一个人突然受到如此对待,还能好心给牒文?一个大姑娘,

我要是人贩子怎么办?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已经掏出一个药丸塞进我嘴里,“这是剧毒,你要是耍花样,就会肠穿肚烂。”
  我……收回前言……
  咂咂嘴里的味道,刚才吃的应该是草原上独有的红蛴草和颠颠果混的药丸,外用可防蚊虫,内服也算是毒药吧,会拉肚子。好在和张兼学

了不少毒理药理,不然就让蒙了,就算不知道,我随身带着张兼给的解毒秘药,估计也不会有问题。糟,又想起他了……
  十几年的相处,怎么可能轻易抹去,算一算,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几乎一直在我身边。我想,继张备他们给我的伤感之后,又要适

应一段时间了。不过没关系,看到他幸福我会高兴的。
  回去的路途不近,叽叽喳喳的盘查我,我当然不能让问住。不过挺为自己聪明迂回的问话而得意,浑然不知我已明白的确是私自溜出来的

,而他的父王正在找。出了什么事呢?如果真的帮出了关,会有什么结果?
  我问:“姑娘,怎么称呼啊?”
  “干什么?”防备。
  “这……请牒文的时候也要用到啊。”
  “这样啊,那你就叫我科娜依好了。”
  科娜依,意为幸福,大契草原上女孩子最普遍的名字。
  我笑了笑:“为什么要出关呢?”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不满。
  “随便问问。你说,我以探亲的名义为你请牒可好?你在天启可有亲戚?”
  “没有……”
  “没有?那你去那边做什么?你一个女孩子,置身于异乡,很危险的。”尤其你这身份,搞不好又是一场战争。
  皱眉半晌,又发了脾气:“说了你管不着了!你只要听我的话就行,事成之后,我还会给你金子作为报酬。”
  好吧,不问就不问。
  克苏,我和南宫归一落脚的小城,城池不大,不过比较临近此次赶马赛事的地点,所以很热闹。大契治国还是挺讲方法的,不断变换比赛

地点,以带动全国经济。所以,此时的克苏亦可用繁华来形容,至少比赛前后这十几天会格外热络。
  “你买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们随行的有女人?你不是说只有你和另外一个人么?”
  我把刚买的丝巾递给:“颜色好么?”
  “凑合吧……难道是给我的?!”
  “对啊,你以前的那条丢在路上了吧?这条虽然质地不太好,凑合用。”
  拿着丝巾,难得半天没有说话,我正奇怪,看时被瞪了一眼。把丝巾丢还给我:“谁要你的东西!我自己没钱么?不要献殷勤耍花样,小

心我收拾你!”
  我看起来那么好欺负么,“初次”见面就这么对我?苦笑,早知不干了。不过,虽刁蛮依旧,不过心事重重不开心,对这个老朋友,我是

想安慰安慰的,如果真能为做点事也算补偿。像我前世的初恋女孩呢,虽然只是暗恋了几天。
  “你又来药店做什么?”皱眉。
  “买几缕羊胡草。”我微笑,“你不是脚痛么?用它熬水泡一泡,可以缓解疲劳。”
  “你,你又怎么知道?”的杏眼又瞪了起来。
  “脚上起泡了吧?还硬撑着。为什么没骑马呢?”
  “为了甩人半路放了……”话没说完反应过来,我赶忙装作无辜的样子。这个无辜的表情也是张兼真传,十分有用。张兼……赶紧甩甩头


  为什么每一刻都会不经意的想起来呢?习惯真的那么可怕么……
  又买了几件必须的东西之后,回到客店。南宫竟然还没回来,在柜上留了话让我不要担心他。这家伙倒挺放心我的……难道是刚来时他发

现我的大契话说得比他好所以郁闷了?话说他们几个一直认为我很诡诈,不知为什么。
  给溪灵丹若叫了份汤水很足的菜,深得其满意,竟然笑了笑。不过很快又把笑容收了。
  “喂!”叫我,“你们天启人……都是你这样的么?”
  我说公主,你至少去过天启一次吧?看过的应该不少。人不论在哪都是各种各样的,不可能整齐划一。还有,说过我叫余涵了,怎么还叫

我“喂”?
  “我是说……人们都说,天启的人虽然都软趴趴的没骨气,但比大契的人细心体贴……”叹气,“如果我以前没有见过他,也许会同意吧

……可惜……”默然,喝汤,沉思,忽然像是要哭。
  “科娜依?”
  “喂,你知道么?我们大契风俗,如果有人喜欢你,也对你表示了,而你一旦答应就算定了契约,假若家里不反对,就能成亲。”
  我点头。
  大契的婚俗不比天启,婚姻相对比较自由,而且透着草原的豪放和特有的浪漫。哪怕是王子公主,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由选择。
  除了家人安排之外,他们若有了喜欢的人,就带上认为贵重的东西当众示爱,这贵重的东西可以是金银宝石,也可以是猛兽皮毛,哪怕只

是草原上的一朵小花也可以。如果对方被打动,也有心意,就告知双方家人,就算家人不同意,也只可以出题考验。被考验者若是通过了难题

,长辈便不再为难,若是没通过,只要对方没成亲,也可以一直努力下去。只要对方肯等待,至少三年内家人都不会给他们安排婚事。
  当然,如果被示爱的人不同意,那就算了。
  如果遇到多人爱上一个,而那个被爱的人又无法选择,那就决斗。
  只要条件允许,一夫多妻甚至一妻多夫也是可能的。如果一个人想娶多个女人,不光要对方同意,也要家中已有的妻子同意。当然,如果

不爱自己的伴侣了,人是可以休妻的,而且只要一句“不满意”就可以,所以,不同意丈夫另娶的女人要小心了。而女子离夫就比较麻烦,要

经过家里最大的长辈和地方官首肯,或者能将当初的聘礼奉还。至于一妻多夫,虽然理论上可以,但似乎没有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老婆,所以尚

无先例。说起来还是人比较优越。
  突然提起婚俗,难道此次离家出走是因为婚姻问题?王族婚事毕竟不比民间,而且风俗也是时常被世俗所左右的。
  “有个人……一直说爱我,但我很多年都没答应。”神情有点伤感,“虽然我是不太满意他,想着他可以变得再强大些就更好了,或者再

过些时候,看他果然诚心也会答应的吧。但却没想过,当我想答应的时候,他却不要我了……”说到这,伤感被愤怒取代,“懦弱的人!因为

我父……亲的话,就畏缩不前了!如果他继续坚持,这次我一定答应!”愤怒又变成了伤感,“可惜……再不可能了……不光如此,整个草原

,都不会再有人向我示爱了,因为父亲已经明示想把我嫁给……为什么以前想娶我的人那么多,现在却一个也没有了呢?要是现在有人想娶我

,是羊是马我都答应!”
  一顿,忽然又瞪我:“我怎么向你说了这么多?太奇怪了。一定是你迷惑我了,别以为对我好点我就放过你,不可能,再怎么讨好也没用

。”
  喂,好歹我是在帮你好不好?就算你看不起天启人也不能这样啊。还有,你怎能那样说一个爱你的人?他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坚持那么

多年不错了,现在你需要就想要他,不需要就放在一边,感情是脆弱的,怎么可以这样考验?
  我摇头,对此举不敢恭维。也很难过,说要是早点答应他就好了。
  “唉……就算父……亲反对,他通不过考验也没关系,我至少可以此为由拒绝之后的婚事。可是,他竟没有勇气再说爱我。”
  没错,如果对方没通过考验,是可以等待为由暂时不嫁他人,三年后若那人还没有通过考验,家人才有权安排的婚事。
  “你也不要太烦心,事情总会有解决方法,不过就是要钻习俗的空子让你父亲无话可说而已。再说你父亲应该很疼爱你吧,他会为你考虑

的。”
  摇头:“不会……自从我长大,他就不再疼我了,要不然也不会要把我远嫁。对了!有办法了!没错,我只是要钻空子而已,只要有人对

我示爱就行,不一定非他不可。反正没人能通过父亲的考验的,谁都一样!”高兴起来,忽然,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要干什么?
  话没说完,匕首第三次架到脖子上,溪灵丹若凶巴巴的说:“你,现在和我到街上去,立刻向我求婚!”
  什,什么?!
  

第 69 章[VIP]
  “绝对不行!”我无奈的看着,“科娜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契的规矩,人一旦向女人求婚,就必须真心实意诚恳相待,如果半途反悔

或者不认真对待考验,就会被视作对女方包括其家人的不尊重,是要受到惩罚的!”你可是公主啊!我要是真这么干了,肯定交代在这里了,

“天无绝人之路,我马上就去替你办通关牒文好不好?要是办不下来,我偷渡也把你弄过去!”
  “你怎么这么差啊?”溪灵丹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匕首挥一挥,“我让你向我求婚,是你天大的福气!怎么?我不够漂亮么?我还

多才多艺,别的女人会做的事,我只会比们做得更好!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说公主,你好歹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成熟一点好不好?还说国主不宠你了,若是你的女儿这么大了还不懂事跟个孩子似的,你不着急

么?再宠,再宠就傻了。
  “满意满意,我满意。可是姑娘,咱刚认识不久,就算是假的也不行啊。何况……何况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不可以开这样的玩笑。”
  “你还有喜欢的人?比我好么?”怎么绕到这个问题上来了?这有什么好争的?
  我郁闷,早知不管了,说起来当初要不是捣乱,我也不会被封为“淑女”,不会被赐婚,说不定有机会对他们表明自己的性别,就不会有

之后皇宫里那些事了……
  叹了口气:“科娜依,爱一个人,不只是要看外表和才华。虽然我也不太懂得感情,但至少知道真正的感情不光是这些,如果像你说的,

那和挑选商品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了,他就是比你好啊……虽然……
  我以为又会发一番脾气,可却沉默了。
  过了一会,轻声说:“以前也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道理,但我一直没在意,不知为什么,今天却有些明白了……”
  我擦擦汗,难道我有导人向善的潜质?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关键还是我不要嫁给那个人!所以……”匕首又要伸上来,“你还是向我求婚吧!快点!”
  我侧身闪开,一下未中,微愣,然后又起了犟脾气,变成非要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了。
  “我说科娜依,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我边躲边说,发现自己的功夫似有长进,大概是因为这几个月来张兼每天都和我一起练习的缘故吧

……
  “当然不怕!”理直气壮,“我不会有事的。”
  对,你是不会有事,最多是我被你的国主老爹乱刀砍死!无奈之下,我只好放了点“柔骨”,终于让这位刁蛮公主安静了。
  长出一口气,为那个即将要娶的人默哀。
  扶起软倒在地上的公主殿下,忽略的杀人目光,抱到床上去。就在这时,身后响起阴恻恻坏兮兮的轻笑:“我好像回来得不是时候啊。小

余,没想到你还会做这种事,真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你很乖……”
  我一哆嗦,差点把溪灵丹若扔回地上摔成脑震荡。
  “你才回来啊?”这个南宫。
  他不答话,搓着下巴笑个不停:“快让我看看,很漂亮嘛!我才不在这么一小会儿,你就勾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妞?就是年纪好像大了点

,配你不太合适吧?
  溪灵丹若的眼神比刚才更凶了。
  “还有,人家好像不太愿意唉,你用药这手段有些不太高明吧?”
  我没好气地说:“没错,我是不太合适,你来好了。”
  放好公主,赶紧把他拉走,不然不知道他还要做何联想。小声把事情说清楚,是七公主的事也没有隐瞒,听完之后,南宫归一终于收起了

嬉皮笑脸。
  “怎么样,给办个牒文吧。”
  “不行……”
  “嗯?”
  “如果真是大契七公主的话,你知道要嫁的人是谁么?”
  “谁?”难道是……
  “当今皇帝。”
  北辰极?!
  “怎么会?”当初这桩婚事就没成,时隔多年之后居然旧事重提?怪不得溪灵丹若出逃不嫁。
  “联姻呗,这不是常事么?为表诚意,大契国主愿把最尊贵的公主嫁与天启,但也有条件,不能让公主受到任何委屈。咱们的皇帝陛下尚

未立后,这次正好许以后位。”
  “……”溪灵丹若嫁给北辰极……他们会幸福么?
  南宫接着说:“你啊,也太不关心周围时事了吧?我说今年赶马赛怎么气氛不太对,原来那些人是在找公主,你居然还要帮偷渡。这可是

国家问题,咱管不了,小余,赶紧把交上去吧。”
  如果我不认识,不认识北辰极,这个问题很好解决。问题是……
  阻止,我凭什么。因为预见到他们可能会不幸福?这是历史问题,我有什么权力干涉政治?顺应,把溪灵丹若送出去?两国联姻了,一切

就会好么?说不定又是凌悦风的阴谋呢?
  “想什么呢?舍不得?”他又开始玩笑,“要不你把抢回去算了,正好和老大一起办喜事,呵呵!对了,你怎么知道是公主的?”
  “这……,因为的戒指,虽然反着戴了,但还是被我看到。”我敷衍,心思还在怎么处理这件事上。老天啊,这不是我能考虑的题目吧?

也许,应该当作视而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琉璃生病了……
  这次的感冒实在厉害,头痛、流鼻涕、咳嗽、呼吸困难而且一直在发烧,真怕就这么烧傻掉了,555……
  吃了无数药片,今天终于有所好转,我再也不要生病了!!!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减肥了,体重直线下降……
  

第 70 章[VIP]
  问题是我做不到视而不见。虽然我没有行动的立场,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心似乎又有些难以平静。可是历史不该由我左右,所以……
  “还是个办个牒文吧。”
  “小余?”
  “就算有了牒文,能否在天罗地网之下离开也属未知,说不定刚出门就会被抓。不过,我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尽人事而已。”
  南宫戳戳我的肩膀:“喂,你不会真的喜欢了?”
  啊?有没有搞错?
  “要不然,怎么明知的身份,明知这样做会给自己惹麻烦还坚持?”
  我笑了笑:“好吧好吧,我喜欢,行了吧?”不和他斗嘴了,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原来小余喜欢这种热辣的女孩子,真看不出来啊!”他感慨,“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别说是拿个牒文,凭咱的本事什么都没问题

。”
  我为他的想象力丰富仰天叹息:“那好,既然有本事,今天就把这事办了吧!”
  “不会吧,小余?就算有本事,这里是大契啊,至尊宝也要看人字对的面子。”
  奉送一个“自己看着办”的眼神之后不再理他,再去看溪灵丹若。
  柔骨就是我那次我替霍炎挡暗器时中过的,是迷药中的极品十分厉害。不过因为没见血,效果只是浑身酸软,并不会昏迷。
  公主一见我,又摆出凶巴巴的样子,掩饰刚刚紧张又惆怅的表情。
  “科娜依,如果你安静些,我就给你解药。”挪了挪的胳膊,让舒服些,“通关牒文今晚就给你办好,明天一早你就离开吧。”
  “哼!别骗我了!”瞪着我,“我想到了,你既然懂这么厉害的迷药,肯定知道我给你吃的不是毒药!可你却装模作样,把我骗来这里。

刚见面时,你说的就是我的名字,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要把我怎么样?你是不是天启的奸细!还是要把我交给

父……亲?”
  想到这些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似乎小看了。不过,现在才想到这些是不是晚了啊公主殿下?
  我笑:“?原来我吃的不是毒药。还好还好,吓死我了。你告诉我的不是真名啊,居然骗我。原来你真叫‘你干什么’?这名字真怪。”
  “你……”的表情真有趣。
  “好了科娜依,不,应该是‘你干什么’,不管你信不信,我答应你的事的确办了。不过你能不能顺利离开我不敢保证,就看天意了。”
  “我要是有什么差错,定然是因为你告密!”
  这个公主啊,摇摇头。
  我柔声说:“姑娘,咱们相识一场也是有缘,有些话想劝劝你。你是个好姑娘,不过以后不要再这样任性了。”
  “我哪里任性了?为什么连你也这样说?”
  “你觉得呢?咱们虽然相识很短,但你对我又是打又是骂,好在我脾气还不错。你说了那个爱你的人,错过了,后悔了。你说你不满意家

里安排的婚事,逃走。可你并不了解对方,也许能成为神仙眷侣呢?”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也许是想,万一他们依旧会因为国家而

在一起,也能有幸福的可能吧,“有些事,也许不符合你的想象,但不一定就是坏的。总是一意孤行,即使是到手的幸福也会溜走,后悔已经

来不及了……”
  “说什么废话!”忽然委屈起来,“人人都这么说,可是,我想要更多的更好的更加幸福的又有什么错?我追求我想要的东西,不为手中

已有的这些而满足有什么错?难道,放弃追求就是对的么?顺其自然就是对的么?没有试就放弃那不是一件更糟糕的事么!”
  “……”一番抢白,反而把我问愣了。还在滔滔不绝,我却陷进了自己思绪里……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我茫然。
  “你这个小白脸!居然不听我说话!本姑娘好不容易向人吐露一回心声,你居然敢听而不闻!有本事给我解药,我要教训你!”
  “唉……”我头疼,决定还是不要给解药了。不过……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为什么要担忧,为什么要害怕,难道,顺其自然了就会幸

福么,恐怕反而会后悔吧?我想,偶尔任性一次也不是坏事。
  就在公主大发脾气,而我豁然开朗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迅速靠近,我猛然站起,一弹指将溪灵丹若的迷药解除。也知道出了事,不顾身体还软,一骨碌爬了起来,转身就要

跳窗。可惜刚迈出去一条腿,人已经破门而入。一看来人满脸绝望,没想到竟是二王子亲自来接妹妹回去了。
  溪灵丹若怒视我:“你这骗子!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亏我竟然信了你,你等着瞧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病了整整十天了,从没见过如此顽固的感冒,消炎药换了四种吃(其中一种还过敏,拉肚子),咳嗽药水一天

也没落下,不仅见效甚微,还添了不可思议的病症,话说回来,像我这样咳嗽到肋骨挫伤的估计也没几个T_T

第 71 章[VIP]
  事情太突然了,溪灵丹若的表情又伤又恨让我无措,倒霉的我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都无法脱身,虽然我手中有迷药,但药再多也放不倒

一队军队。就算说明真相二王子不追究,公主一任性起来我这小人物哪有说话的份?而且公主出逃这件事,显然不能被外人知道。来的都是王

子亲兵,保密没有问题,而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和公主共处一室……我想我这回死定了……
  二王子比十年前更加沉稳若山,有条不紊的吩咐手下。见到我时眼中闪了闪,更奇怪的是伸手抓了我的肩膀,搜身似的摸了几把。我没敢

反抗,他却莫名其妙的露出了失望之色,将我推开。
  然而更突然的还在后面。
  眼看我就要被兵士们押住,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迅若流星,带着一阵金芒闪闪的风刮向众人。如果我没猜错,这金芒是金硝石的碎屑,会

让人五感瞬时失灵,是一种又华丽又厉害粉末,即使作用只有一瞬,但已足够。
  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带出包围。虽然我同样五感丧失,但熟悉的感觉围绕全身,我放松了身体,任他带我飞奔。
  为什么他总是在我有危险的时候从天而降呢?
  五感恢复正常的时,已经到了一间普通的房子里,我想这应该是听风化雨楼在大契的站点之一。
  “唉……”他一声叹息,“欢,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
  “……”
  “怎么不说话?金硝的作用应该没有了。”
  “……”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刚刚还在想他,结果他就突然出现了。我愣了一会儿说,“对不起。”
  张兼皱眉:“你还知道对不起?不告而别不说,还跑到这里,明明知道那是大契公主,不但不避开,还非要扯上关系,你知不知道危险!


  “我……”他从没对我如此疾言厉色过,我被他骂呆了,心慌意乱,“南,南宫他还好么?”
  “好。”
  “咱们不会有事吧?”
  “不会。”
  “……”
  沉默。我走到书柜前装作看书。
  他又叹了口气,走过来轻轻将我环住:“你啊……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以为,不用说你也会知道的。”有仲和在还能不知道我的行踪?
  他郁闷:“他们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可以耍我,哪肯说实话,要不然怎会现在才到。好在及时,不然……”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是忙于婚事,才一直没有出现。好吧,我承认,离开之后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还不来找我,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

失望……
  “三哥,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捡日不如撞日,虽然时机不太对头,就现在好了。
  “什么事?”
  “我长大了。”
  他一愣:“什么意思?又不喜欢我抱你了?”
  我转过身面对他,几番决心终于开口:“三哥,我有几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能如实告诉我么?”
  他目光闪了闪,迟疑的问:“什么事?现在是在说你不知凶险的事,不要岔开话题。”
  “第一,当年家变,你为什么把我带到偏僻小镇一住七年?如果不是霍炎找上门来,可能还会继续住下去,而且无论我怎么问,你都不带

我去找爹娘他们。”
  “欢?”他放开我,神色有些慌乱。
  “第二,你为什么总对我说什么未婚妻的事却一直不娶妻?这次,你真的要成亲了么?第三,你总说要对我说句话,却一直没有说,那句

话到底是什么?还有……”
  “你在说什么啊!”他忽的打断我,“为什么忽然问这些?这才是你不告而别的原因么?欢,不要乱想,我……我只是……我不是……”
  他怎么不安成这样?连往日的潇洒都不见了。果然是怕我误会么?我心中一紧,积累的勇气少了大半,不过我还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我

不要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了,今天一定要有个结果,对他对我都好。
  他渐渐安静下来,苦笑:“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这么多年了,聪明如你,怎么会没感觉呢?只是,这来得也太突然了……”
  什么意思?
  “欢,我知道我对你有那样的想法十分龌龊,你接受不了。无数次暗示、试探,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别无他求,只要你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不是要像北辰极一样圈住你,保证不会再做过分的事,我就是你的哥哥,只是哥哥,让我保护你就够了,行么?”
  难道说……
  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坚定的说:“可我不想再把你当哥哥了。”本来就不是我哥哥,你是一个比我小了四岁的家伙。
  “欢?”他浑身一震,“难道,连做兄弟都不能了么?”
  “张兼。”我第一次正式当面的叫他名字,他诧异,表情有些受伤。我心中笑得欢畅,脸上故意不露表情,“如果我这样做,你还会当我

是弟弟么?”
  “什么?”
  在他奇怪的时候,我靠近,上前,轻轻碰了他的唇……
  不是没有吻过,早在我才两岁的时候就被他莫名其妙的吻过了。还有之后,很多次,只是我没在意,也不敢放在心上。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不是玩笑,他应该明白。
  希望我的判断是对的……
  在这个“正常”的世界,做这样的事需要太大的勇气。我和他不同,他需要突破的枷锁和禁锢比我深厚得多,即使他再狂放不羁视礼法如

粪土,也难以跨越心中的鸿沟。也许他曾无数次设想,虽然他多少次无法克制,但真正将想法放到阳光下,他不敢……
  既然如此,就让我先迈第一步好了。
  他呆了。
  不行么?难道他只是在心里想想,却没想真正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既然这样……也就罢了。我转身,迈步。
  “欢!”他大声叫住我。
  “虽然你被当作女儿养大,但自从你出生,我就知道你其实是个孩,张、浣两家的婚约是不可能实现的。可不知为什么,我总是移不开目

光,也许是被外表的假象迷惑了,竟然忽略了你的性别。这是个多么可怕的想法,我只能装做也被爹爹蒙骗……将你藏起来,是我私心,你想

不到我有多自私……我甚至想,只要到了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让我来养你长大,就有可能……我经常为自己的想法自责不已,但却无法

改变,我甚至想,即使死后回下地狱,也不要放手……”
  张兼……
  “我挣扎,一面不能那样做,一面又忍不住。我说过,也许有这么一天,我会把压在心里的秘密告诉你。我心存侥幸,想着或许可以就这

样过一辈子。”他说着说着已经到了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欢,你觉得我可怕么?知道我真正的想法之后,你能接受么?”
  是挺可怕的,不过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轻轻微笑,再次吻上他的唇。这次他没有呆住,而是化被动为主动。
  原来,有些事只是不敢尝试,其实没有那么难,是不是?
  一层薄博的纱,却没有勇气揭开,如今揭开了,似乎没有想象的那样可怕。我闭上眼睛,他从开始的试探,渐渐加深,我被压在书架上,

几乎无法呼吸。
  刚刚还惊心动魄,现在却连天地都感觉不到了。
  就在这时……
  “老大你在干什么!”南宫的声音突兀的想起,我脑袋嗡的一下,张兼也被吓到了,我都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你来干什么!”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
  “我来看看小余……”南宫归一被他的怒气镇住,气势立刻低了三分,“老大别生气啊。我知道你这次气坏了,不过也别欺负小余嘛。你

看你,又用千斤坠,我听丝丝说了,你老是这样。小余那么单薄哪受的起啊?对不对?要罚你罚我好了!”他又看我,挤眉弄眼,“怎么样,

小余,哥哥我够义气吧?哎呀,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老大,你看你,都把他压得窒息了!快起来吧!”
  “南!宫!归!一!”
  “什么?”某人不知危险在即,“老大,你怎么笑得那么……可怕?”
  “是么?”张兼笑得更加迷人,南宫的眼神一阵涣散,然后身子一挺,一边双脚跳一边叫着“我是白痴”的走了……
  “这样不太好吧?”我说。
  “下了楼梯就会恢复正常。”
  “还好。”
  “欢?”
  “什么?”
  “再一次……可好?”
  我脸上一热,拔腿就跑:“我去看看他,别让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了。”
  “欢,我再也不会放手了。”他的声音从未如此认真过。
  我脚步一顿,虽然没敢回头,但却忍不住笑了。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完结不?呵呵~
  谢谢大家,虽然还在咳嗽不止,但是精神已经很好了,想必离痊愈不远啦,哈哈!
  说实话,琉璃对这篇文章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要好好修整,直到满意为止。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琉璃问过编辑了,已购买的VIP

章节修改不影响阅读,即使增加字数也不需要重复购买,这样琉璃就可以放心的修了,呵呵~
  以后就是番外,本来也是想放在正文里的内容,不过还是拿出来慢慢写好了,包括承诺已久但迟迟没有出现的H。
  还有还有,琉璃要写新东西以平衡《中奖》造成的心力交瘁,手里的构架不少。
  1:一株小小怜心草,因为天罡神君的一滴眼泪成就了仙身(因为天罡和地煞斗了九日九夜的法,未得休息就被王母派去平乱,实在劳累过

度打了个哈欠,不小心挤出一滴眼泪,正好落在怜心草上),而后被天罡神君收在身边伺候。一次因为天罡地煞两位神君酒醉胡闹,正在擦拭

兵器库中众武器的他一时失手,把神君最心爱的鸣雷剑丢下界去。他伤心自责,于是偷偷投身转生池,发誓要把鸣雷剑找回来,等天罡发现,

为时已晚,因为一时心乱,分了一丝元神下界。
  而鸣雷剑从天上坠落的时候,因为怜心草正在擦拭它,所以绷簧没有扣好,坠落时剑与鞘分了家,剑身化为七皇子,生来爆戾,剑鞘则变

为八皇子,生来喜静,虽天资聪颖但从不显露。
  怜心投身为一个小京官的小儿子,连同不知变成了谁的天罡神君的元神一起,四个人的故事。
  2:主角是个生来倒霉的人,细数说上三年也说不完。做好事被人误会,做坏事结果更加严重。扶起摔跤的老太太被讹上,以后学会视而不

见又被骂凉薄;交不到一个真心朋友,女朋友也是交一个跑一个,那些人一旦认清我这个阔少其实是个空架子,立刻跑路,好不容易有了几个

可以交心人他们却开始和我一起倒霉,渐渐的我也不忍心害人,干脆一个也不要;走路好好的会被狗咬会踩到西瓜皮会被楼上的脏水淋到;洗

澡洗到一半停水;只要穿新鞋就会踩到钉子狗屎毛毛虫或是掉进没井盖的排污井;去多高级的饭店吃饭都能吃出苍蝇,要是投诉会被人反告毁

谤;去公园会被路灯罩砸到;喝凉水都会塞牙……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可怕的“哥哥”等着,不知为什么从小到大不放过他。
  难道他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才会遭到这样的报应么?而且,为什么还有个不知名的小子非要杀了他不可呢?难道,就是因为欠了他的债


  3:仙魔大战,威武将军殒铸为救圣武将军铧倾受邪咒侵蚀,天帝欲除之。铧倾不忍,求天帝饶恕,天帝贬殒铸下凡,言明若能重新修神便

可重返天庭。铧倾决定一同下界,终身守护,不使其作恶多端,永堕轮回。天帝无奈,赐千珠链,言明殒铸为恶一件,株链便少珠一颗,直至

殒铸的命珠消失,灰飞烟灭。殒铸转生,生性邪恶,铧倾甘为其奴不断阻止殒铸为恶,宁愿他把所有的邪念都发泄他一个人的身上。
  不知大家想先看哪个?
  

番外——第一次[VIP]
  话说那天一句话确定了某些不易言明的问题之后,我和张兼之间的感觉明显变了,有点拨云见日或是除纱观影的意味。南宫他们都说张兼

对谁都温柔了很多,吓得他们很长时间都不敢上门,以为有阴谋……
  不再躲闪,不再回避,不再压抑,每一个眼神都是甜蜜的,甜蜜得让我晕头转向,不知周围的一切还是否真实。也许,正视自己接受自己

之后就是这样?也好。虽然不知前方的结果到底是什么,虽然知道几十年之后不过是又一个轮回,但幸福的感觉如此深刻,我甚至想,就算有

天发现一切皆是虚幻,就算几年后要去天堂地狱的走一走,拥有过这种感觉也已足够。
  这是我前生一直求而不得东西啊……
  “为什么又发呆了?自从……之后,你总是发呆。”张兼从后面圈住我,下巴放在我肩上,“是不是……”
  知道他的意思,我肯定的说:“不是。”
  他松了口气,柔软的唇在我脖颈处徘徊。渐渐的,他有些急切,手臂收得更紧,我紧张得有些僵,他却忽的放开手,尴尬的笑笑:“你看

书吧,我去走走。”
  “嗯?”我脸色潮红,他看了一眼赶紧挪开目光,惶惶然离去。
  他怎么了?
  说实话,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他喜欢主动我也接受,怎么反倒是以前处处诱惑的人退缩了呢?
  “张兼?”那天之后我就不再叫他三哥了。他说走走,却是在湖边叹气。
  “欢……”
  “到底怎么了?”
  “你不要多心,是我的问题。”
  我主动靠近,轻声说:“说说看,也许我有答案。”
  他脸色微红,还是没说。竟然有他不敢说的事情?很少见。
  他拉我在湖边漫步,终于下了决心似的开口:“欢……”
  “嗯?”
  “我想要你……”
  我的血一下冲上头顶。
  “可是……”他皱眉,“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哈?
  我的下巴耷拉了。
  他郁闷又惭愧:“我知道我的想法很龌龊。本来我以为只要你答应一辈子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只要可以抱你亲你……可现在,我想要更多

……”
  这也很正常吧?我既然点头,就是完全接受啊。
  他愁眉苦脸:“我做过不少次和你……的梦,可总记不住到底该怎样。本来就违背了自然,我活该受此煎熬吧。”
  他他他,他在说什么?不,不会做?!我的下巴彻底掉了。
  擦擦汗,也对,在这里本来没有同性相爱一说,好不容易碰见一对有萌芽的还自杀了,他不会,很正常。
  “我会。”
  “你说什么?”他震惊,“会什么?”
  我不多解释,拉了他的手往屋里走。
  其实……我也不会。不过至少有理论对吧?
  手伸进他的衣里,他抓住:“欢,这不是玩笑?”
  我吻住了他。
  前面的步骤比较清晰,他也不陌生,不过大概是觉得自己的位置不太对头,他眼神有些迷惑。然后他反压过来,拿回主动权,等衣衫尽解

,呼吸急促到不行,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
  好像……初时承受的一方会比较难受吧?我连对女人的经验都没有,万一弄疼了他,他退缩了该怎么办?叹口气,也许当真爱上一个人时

就是这样,我决定在这第一次试验中以身试法。既然知道同性关系发生的并不少,而且从生理结构上证明这样也可以得到快感,等我研究出结

论再让他试试吧,在此之前我愿意在下。
  他的身体线条流畅,优美而有力,皮肤细腻让我流连不去。在我无意识的动作下,他身体绷得更紧,声音也沙哑了:“欢,别再这样。我

……我怕伤了你……”他叹息,“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迷人……”
  我亲亲他,怀着说不出的感觉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他眼前一亮,又不能置信:“真的?”
  “嗯。”我想我的脸更红了。
  然后……
  的确挺疼的,我想。而且,理论上的快感在哪里???不过,据说就算是女性,从女孩成为女人也要经历一段时间,也许人需要的过程更

长?
  我迷糊着,张兼抱着我,表情十分满足。我心里叹息,靠近他,想着总算还有个享受了的,也不算完全失败。
  “不舒服?”他摸我的脉。
  “还好。”
  他怀疑的看了看我,不放心,起身检查。
  其实他已经很温柔了,应该没受伤。对于这“前无古人”的事情,他克制而小心仔细。
  不知他看出了什么,忽然说:“下次你主动可好?”
  “嗯?”
  “我想知道欢欢的感受。”
  我笑了,一切都是值得的:“以后吧,咱们慢慢来。”
  清风徐来,我们依偎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在整理思路,而且生活比较忙碌,所以慢了很多。发现改比写难多了……
  

番外——恶搞[VIP]
  话说,张欢和张兼快快乐乐过了一辈子,百年之后终于死掉了= =|||灵魂再次上升,他又到了那一大堆门前。回想起当初的事,他毫不犹

豫的再次选了地狱,心里念着:投诉!我要投诉!
  地狱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有很多小恶魔四处飞舞维持秩序,张欢随手拦住一只:“你们领导在哪?我要投诉!”
  小恶魔大吃一惊,询问这位先生为何刚来就发脾气。
  欢欢将他的遭遇一一道来。
  小恶魔沉默了,然后同上级进行了一番精神对话(很像无绳电话啊,还是实名制的= =),然后说上级领导很重视这件事,决定撤查,让张

欢耐心等待。
  过了几分钟,小恶魔说结果出来了。
  “先生,我们查询了记录,当初您的选择有三个,女性、漂亮和嫁个好丈夫。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本来是很不错的选择。但由于工作

人员失误,您的第一个选项没有操作成功,造成另外两个选择也发生偏差。为此,作为补偿,其它两个愿望我们免费赠送了加强版。”它彬彬

有礼的介绍,“不但给了你超凡的容貌,而且还让你一生衣食无忧、一生有惊无险、福禄寿三全。为了满足第三点要求,还准备了众多类型的

子供你选择,并且强制扭转世界规则,成就你的愿望。事情就是这样。”
  有,有没有搞错!!!张欢血气上涌(死了还有血气??)。
  “先生。”小恶魔依旧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虽然我们有失误,但也尽量补偿了,您中的本来是末奖,但却享受了头奖的待遇。怎么?您

对您这辈子过的日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
  “当然!”张欢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说,“首先,我并不是同性恋。假如你们没有出错,一切本来会很顺利。但就是因为这个不可挽

回的错误,让我和张兼反复挣扎,受到了极大伤害!”
  小恶魔接着说:“先生,也许听了我下面的话,您就不会如此不满了。如果我们没有发生错误并对你进行补偿,你的人生本来是该这样的

:生于贫苦之家,三餐不继,体弱多病,患有肺病、胃病、心脏病等等,因为容貌尚佳,被当地流氓恶霸等争相窥伺,虽然嫁给了自幼相爱的

表哥,他也对你疼爱有加,但不到半年就成了寡妇,然后被赶出家门。之后被坏人劫走,几经转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终于自杀身亡,

死了都没人埋……”
  张欢无语。
  上上辈子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至于这么惨么?
  “怎么样,现在您还有什么不满?”
  还能有什么不满,你们实在太缺德了……
  “好,既然这个问题已经解决,那就请跟上队伍,排队过桥吧。您是熟人,地狱的规矩就不用我多作介绍了吧?”
  “不用了……”作为普通消费者,遇到这种事还能说什么,认倒霉了= =|||张欢叹了口气,也不像上次来时那样好奇打量了,垂头丧气。

下定决心这回过桥一定小心翼翼,再不做什么帮助人的动作,当迈出最后一步时他松了口气,心想这回该没什么问题了。
  但是……
  “恭喜您!”小恶魔微笑着飞了过来,“您中奖了!”
  哈?
  “很少发生同一灵魂连续中奖的情况呢,您真是幸运。”
  张欢哆嗦一下,不会这么倒霉吧?
  “这次还是第1000000项大奖。立即投胎转世,可作三项选择,时间60秒,请抓紧时间。”
  “我不要这个奖行么?”
  “还有58秒。”
  “我说我不要了!”
  “还有56秒。”
  “……”
  “还有54秒。”
  “上帝啊!”
  “提醒,这里是地狱,先生。”
  “如果我不做选择呢?”
  “从没有发生过不愿领奖的情况,作为突发性非正常事件,我们将采取应急预案。”
  “应急预案?”
  “对,但是预案内容我不清楚,您要不要考虑尝试一下?”
  还是不要了……
  “提醒,还有2秒。”
  什么?这次比上次还惨?
  “时间到!”
  慌忙间胡乱按了三个,张欢又觉得脚下一空。失去意识前他哀痛的想,完了,上次是一个选项没看清,这次是一个选项都没看清,不知又

要面对什么……
  下次,下次我绝对不要来地狱了!
   作者有话要说:方案二的名字决定了,就叫《以眼还眼》了~
  预计年后开始写,到时候还请大家多提意见^_^

番外——习武记
  欢欢成长记
  之习武记天启天清二十五年,欢欢十岁多点有限。
  没想到一场小病竟然养了大半年。张兼说我病势凶险,一定要完全养好。
  他不许我劳累,雇了邻居顾大娘的儿媳妇当保姆,洗衣煮饭都不用管,偶尔擦擦桌子都挨骂。学习胡兰语又只用了半个月,之后就很无聊


  唯一允许的运动是散步,可出门的感觉不大好。人家都在干活,小孩也要负责晾晒、放羊、挖菜之类的事,就我闲着。他们知道我身体不

好,都用同情怜爱的眼神看我,让我很不好意思。不过倒是和镇上的人都混熟了,这里人不太多,脾气都很和善,对我全是笑眯眯的。
  如今我感觉自己骨头都该上油了,养病养病,越养越病,已经可以用柔弱来形容。镇上随便一个姐姐拉出来,都是又挑水又砍柴,可我连

一桶水都拎不动,十分郁闷。
  我向张兼抗议,适当运动有益健康。他却说我这病不同一般,要把底子全补回来,之后才能慢慢锻炼。原来不论什么都有两面性,神医的

药可以让我百病不侵,一旦得病却难以治愈,世上果然没有完美的事……
  千辛万苦,终于,上次切脉之后,张兼宣布我痊愈了,之后的任务就是要把身体练好。
  “三哥,教我武功吧!”看着他们高来高去,刀来剑往,我羡慕已久。当初条件不允许,现在已经没问题。
  “欢欢想学武?”这么意外做什么,我有那么懒么,其实我很能吃苦的!真的!
  “现在学,应该不算晚吧?”
  当初和妈妈回到中国后,过上了正常生活。那些和我同龄的孩子,教给我不少没接触过的东西。他们都说我是古墓里爬出来的,连小说漫

画游戏机都不知道,如果连电视都不认识的话,那我就是外太空原始社会来的了……
  就是那时我武侠小说看了不少,虽然在我看来,书中描写大多缺乏科学依据,不过幻想总是让人开心的东西,如果真有一夕成材的人,我

想我现在学应该没问题。
  张兼捏了捏我的手,然后还以查看筋骨为由摸别的地方,忍无可忍之后被我阻止。他说:“不晚啊。不过,练武很苦的,欢欢真的想学么

?”
  很苦啊……我当然知道。张兼说他从四岁开始练功,每晚从不间断,被师傅折磨得半死,才有今天的成果。我不禁有点犹豫,挠了挠头:

“我又不想当武林高手,练一点点,强身健体,也能有点自保的本钱。放心,我不说是你教的,不会丢咱家人的面子……”
  张兼倒无所谓,笑笑说:“行啊,只要欢欢想学,我就教。那,欢欢想学什么呢?”
  “三哥都会什么?什么最拿手?”
  “这个啊……”张兼深思片刻,为难的说,“你该问我不会什么,什么不拿手。”
  他真……自信……
  “那就是什么都行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槊棍棒拐子流星带尖的带刺的带弯的带刃的带环的带链的……”
  “……,你从哪听来这一套一套的?”张兼黑线,“武艺,尤其是招式,其实都是互通的。区别只在于什么最适合自己,就算你把你说的

那些兵刃都练一遍,也没什么意义。”
  “这样啊……”我该学什么呢?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三哥,你觉得哪个最容易,就先教我哪个吧!”
  张兼无语,宠溺的叹了口气。
  商讨一番,最终结论,不论哪个对我来讲都不容易……
  于是决定,看我对什么感兴趣,觉得喜欢就练哪个。
  一、剑术。
  剑,乃兵中君子。有人说它是百兵之帅,有人说它是百兵之仁,武侠中的主角高手,99%都要用它,所以,我想先学这个。张兼没有反对,

欣然同意。
  第二日,不知他从哪里搬来一堆宝剑,排在桌子上让我选。
  “虽然都是剑,但侧重不同。来,看看那一种趁手,我再教。”
  “好。”
  都是真家伙啊,看着就很有气势。我摸摸这个,拿拿那个,头一次发现习武居然有点像逛超市……
  嗯,这一把花纹古朴,含蓄不发,一定是一把好剑。我抓住它,想抽出剑身看一看,可是……拿了一次没拿起来,再加点劲,还是拿不起

来= =算了,我要是想用它,估计要先练四五年臂力……
  啊,这个也不错,剑身细长,掂了掂,不很重。很高兴的抽出来,剑刃雪亮,一看就知道吹毛断发锐不可当。就这个了!可刚抽出来,张

兼大叫小心,我不明所以,只见剑身像流水一般从剑柄中滑了下去,居然是把很像天瀑剑的能滑动的剑!亏了张兼我才没扎伤自己的脚……
  太危险,不练。
  然后,终于又找了把分量轻的剑,居然是传说中的软剑,可以当腰带用的那种!我兴奋极了,拿起来仔细瞧,可是……我怎么拿它都是个

弧形……
  张兼说用这个需要巧劲,然后拿起来,甩了两下。不错,姿势很帅很漂亮,可我觉得我很可能在练习时砍了自己的脖子……
  “三哥,就没有一把‘正常’点的剑么?不重,不会不小心划伤自己,不需要太多技巧的……”
  “有。”
  “真的!”不早拿出来。
  结果,他递给我一把小木剑……
  算了,木剑就木剑吧= =后来,这剑只练了约有十来日。
  其实,张兼对我的领悟能力十分惊讶,开始时直夸我是习武天才,说如果那个老头子看见我,一定将我偷走藏起来。但教到后来,他无奈

了。
  没错,他教的招式,只要演示两三遍我就能记住,还能舞得有模有样颇具神髓。可就到这为止了,受身体条件所限,翻转跳跃之类的动作

我都做不好,张兼为了让我适应,甚至抱着我慢慢翻转几次让我找感觉,但就是不行,我翻不动,然后自己“举一反三”的自创了过渡用的招

式,张兼说我硬生生将剑术练成了剑舞……
  我想了想,决定先换别的练练。
  二、拳脚。
  拳和脚,最原始的武器。你有可能遇到手边没有刀剑的情况,但一般不会没有拳脚,如果都没有……
  = =|||这次,我吸取了学剑的教训,还是下了点苦功的。其实也不算很苦,因为这段时间的修养和药力,我的柔韧变得极好,随便压了压

,已基本达到了需要的水平,自己都很奇怪。
  对于我对招式的领悟速度,张兼已经不惊讶了,很快的,我已经能顺畅的将整套拳法打下来,再配合腿法,也是有模有样。
  “不错,看来欢欢比较适合练拳。难道是因为拳法不用带武器,比较方便的原因?”你是在变相夸我懒么……
  但是,武功不是套路,要想制敌,实战中的运用很重要。
  “哈!哈!嗨!”我连出十拳九腿,累得呼呼喘气直想喝水,连张兼的衣角都没碰到。
  再看他,背着双手,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笑。
  “不公平,咱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哦?是这个原因么?”张兼还是笑。
  这时有人敲门,是顾大嫂的儿子顾小虎来送午饭。他和我同岁,儿时营养不良,比我还矮半个头,平日跟爹娘干点农活,肯定没学过什么

武功。
  我跑过去开门,眼珠转转,奸笑。门一开,果然是端着食盒的小虎,我二话不说,先虚晃一招,然后使出青龙夺珠去抢他手里的盒子。
  小虎子一惊,哎呀一声身子一转,拿肩膀头撞向我,我反应不及,嗵的被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三滚才停下,停下后还没醒悟,呆呆看着

眼前的小不点。
  “啊!是小余哥哥!”小虎子放下食盒跑来扶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突然冒出来抢东西,我……”
  不,你不用解释了。
  我垂头丧气的瞥了眼张兼,这拳脚,我再慢慢练吧……
  三、暗器。
  暗器暗器,出其不意。很多人不屑于它,又有很多人对它爱不释手。上一节问到如果手脚都没有该怎么办,当然是学裘千尺练枣核钉了!
  我想,明的不行,趁人不备来点暗的总可以吧?是吧?对吧?哈?
  “暗器……不好学啊。”张兼说,“重的,飞镖飞刀你扔不动;轻的,飞针金钱你扔不远。”
  好像是……
  “还有,这个准确性,伤到自己人不好啊……”
  “……”
  不甘心,问:“那,有没有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或是‘含沙射影’?那种一按绷簧,一切搞定的东西?”
  “……”张兼想了想,“你说的东西我没听说过,不过弓弩倒是有。对了,你说的那些好像挺有意思,哪里听说的?有没有说明的图谱?


  当然没有。
  其实当初看书时我就想,那一下发出好多根针的东西,是用什么作动力的呢?这动力还是自动的,除非针没有了,可以反复使用,那就说

明不是弓簧之类需要调整的东西,难道是火药?!而且那些针还要穿透衣服呢,谁都知道这时摩擦力是很大的,你要隐瞒肚子上的小铁盒,衣

服不能穿太薄吧,这样将造成力的方向混乱,会大大减弱飞行速度,并会改变射出的方向,那怎么保证准确性呢?还有,如何让针准确地从小

孔中射出?既然有小孔,针会不会在弯腰的时候漏出来扎到自己啊?还有还有……
  “欢欢,想什么呢?”张兼的手指在我眼前晃晃。
  “没什么……我就是,决定不练暗器了。”
  张兼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如果欢欢坚持要练,我就要去多准备点银子了。”
  “银子?为什么?”
  “赔人家医药钱啊。”
  我……
  四、轻功。
  有人说,什么都可以不学,只有轻功不可以。此乃逃跑保命刺探藏匿之第一要诀,学好它,就算成不了高手,至少不会被高手杀死。举例

说明:段誉、杨小邪等。
  想想之前看的《妙手》,大部分要配合轻功速度等一并施展。咳咳,提前声明,我可不是想当小偷,我在陈述事实。
  所以,轻功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
  我知道要求学这个恐怕更不实际。
  “欢欢,不是三哥不教你。”张兼头痛的说,“只是,你真的要学么?”
  抱着怀疑侥幸的态度,我问:“我是很想学啊!三哥先大概说说怎么个练法行么?”
  “行,我就说说我是怎么练的吧。”张兼先喝了口水,“开始还好,只是扎马步负重跳手托青石之类……”
  啊,好象挺累……
  “等觉得差不多了,每日纵身五百次,筋斗五百次,倒立半个时辰……因为要保密,所以强度不太大。”
  这强度还不大……
  “之后便开始负重,并逐日增加纵身筋斗等的次数。”
  难怪张兼一直很瘦……说起来,老爹二哥都挺高,张备……他如果没事的话,将来也一定是个大高个。张兼就不很高,配合他的纤细身材

显得十分文弱,难道是随娘?还是小时候负重太多压的?!我要是这样练不会也长不高吧?担心……
  “待灵活、反应和力量都足够了,才开始练身法,熟悉力的感觉,到这个时候,轻功才算入门。”
  入,入门!我的下巴已经耷拉到地上了。张兼绝不比我笨,这我很清楚。
  “欢欢……真想练么?”
  我点点头。
  “那好,从明天开始扎马吧。其实欢欢领悟力很好,差的就是素质,等你轻功小成了,你的剑术和拳脚就一并成了。”
  我又摇摇头。
  张兼奇怪了:“到底是想练还是不想练啊?”
  “我想练,但是……”
  “我明白了。”张兼打断我,无奈的说。
  真是了解我啊……呵呵。
  我只是想锻炼锻炼身体,这武林高手啊……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当呐……
  可我不甘心,十分不甘心。我不信,天下武学博大精深,就找不到一种适合我的!
  五、射箭。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如果近身战不行,就向远程攻击发展。棍棒长枪之类被我pass了之后,我选择了这个时代的狙击工具——

弓箭。
  这一科,当初是张备他们官方教学的必修课之一,我看他练过,知道射箭要先练准头,再练力量,比较适合现在的我。
  张兼耐心极好,被我一路折腾下来竟然毫不厌烦,倒是我有点歉意。
  “没关系,看欢欢这样有活力,三哥很开心。”
  看着张兼温柔的笑容,我心下黯然。我知道,他很高兴我能分分心,不去想张备他们的事。
  为不在身边的人担心的时候,更要在乎在身边的人,失去的知道了珍惜,更要知道珍惜没失去的,对么?
  这箭术的学习,出乎我意料的顺利。也许是因为我明白所谓的“无为而中”,知道越想瞄准越瞄不准的道理,更多的用心去感觉,所以准

头非常好。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已经十中其九,虽达不到百步穿杨,首尾相接这种高难度标准,也算不错的成绩了。
  “欢欢真聪明,不,应该说有悟性。”张兼夸我,“那,接下来练力量吧。敌人不可能只站在五十步之内的地方让你射,如果是我,以这

个距离和箭速你是绝对射不到的……”他拿走我的小弓,换了一把大些的,我试了试,根本拉不开……
  “不是让你拉。”他过来揉了揉我被弓弦刮红的手指,“这个弓是标准,等你练到能把它拉开,就算小成了。”
  又是小成……
  那大成该到什么地步?
  于是,在枯燥的俯卧撑和举石环中,我再次丧气了。
  为什么,为什么练武这么难?那些遇到垂死高手得到一甲子功力的人,还有练了什么北冥神功的人,都是从哪来的?
  哎?对了,我怎么忘了这个!
  六、内功。
  内功,传说中一切功夫的最终要素。是令那些练了一辈子“外功”的人敌不过一个毛头小子的宝贝。
  它是一种可以传承(内力输送),可以转嫁(嫁衣神功),可以避寒暑挡暗器(相当于天然避弹衣),可以增加低密度物体的强度(摘叶

飞花皆成利器)的神奇东西。它还可以做很多别的事,比如增加视力和听力,逼出毒素(比血透析还牛),保持青春(绿色化妆,绝对不含重

金属啊)等等。
  这种不知道是气体是固体还是磁场的东西,被传得神乎其神。重要的是,好像只要我有了内力,这身绣花枕头蜡枪头的功夫,可以一夕之

间脱胎换骨,再不用为力量不足而发愁了。更加重要的是,这内功,好像只要打打坐,睡睡觉,或是××一下就来了,是时间的积累,不用辛

苦费力。
  “内功?内力?是什么东西?欢欢从哪里听来的。”张兼很奇怪,“练功练到一定地步,确实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对身体和力量的把握

会突飞猛进。可谁说有了这个就不用锻炼素质?还能上天入地,还能从别人身上吸取?功夫是能吸来的么???”
  “没、没有吗?”我目瞪口呆饱受打击。
  张兼坚定的摇头。
  “欢欢,如果你总是想些所谓的捷径,什么都练不好的。”张兼少有的用严肃的口气教训我,“有些东西,只靠天赋是不行的。天赋,有

时会让人懒惰,懒惰会让人停步不前,停步不前,就是退步!”
  我羞愧,低头。
  “不过……”张兼再次露出温柔的笑,“武功练不好没关系,人不可能什么都做得好。只要记得三哥刚刚说的话就行。再说,人要是不懒

,就不会动脑子让自己过的舒服了。”他冲我眨眨眼睛。
  我点头。其实道理我都懂……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懒啦,一点点,一点点……
  最后,我决定不急于求成了。宝塔不是一天建的,武功不是一天练的,就算我懒,每天练一点,日积月累,至少强身健体足够吧。等我再

发育发育,到十六七岁的时候,力气会呼的自己长出来的。
  ——————“欢欢想看我那天用的兵器?”
  已经从张兼本人口中证实,那天从绑架中救我的人就是他。他说是因为察觉到某些不对头不知什么人暗中窥探张府,所以才试试引蛇出洞

,换句话说就是顺便拿我当诱饵。不过后来的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是啊,你打败最后那个人的时候,用的像小刀一样的东西。”一直很好奇这个。
  “这……”张兼微有犹豫。
  “保密的么?”不能看就算了,我不强求。
  张兼神秘一笑,说:“对欢欢来说当然不是了,给你。”他手腕一翻,一个很精致的东西出现在手心里,看上去确实像一把小刀。
  很薄,很巧,近乎透明,浑然一体材质不详。上面的花纹不知是天然的还是雕刻的,很是古朴神秘。我试了试刀口,极为锋利,感觉像手

术刀一样。
  “好棒。”看后归还。这是他保命用的绝招吧,我想。
  “不用了,送给欢欢吧。”
  “啊?”
  他不知从哪变出个刀鞘一样的东西,也是花纹细致,套在了“小刀”上。然后抽出我头上的银簪,用它代替。
  “它还可以试毒,遇毒会显现不同的颜色。”
  哦?跟试纸一样?真是好东西,对无机类毒物应该好用,不知对重金属有没有感应?蛇毒呢?霉菌毒素?摸了摸头上的新簪子,这是个我

不能理解的东西。
  “那……谢谢三哥。”
  张兼又是神秘一笑:“不用。其实……这东西本来就该是欢欢的。”
  本来就是我的?什么意思?每当他露出这样笑容的时候,我都会想自己是不是又上当了,可这回怎么算也不吃亏啊,奇怪……
  “对了!经欢欢提醒,我想有一样功夫适合欢欢练。”
  什么功夫适合我这种又怕累又怕苦又怕伤又怕痛的人吗?没有吧?
  “有。有一种功夫,不用吃苦不用受伤不用累还很好用。”
  “什么?是什么!”我激动。
  “魅术。”
  我僵在半路,第一个反应是拒绝,总觉得这个东西很有点……不过仔细考虑一下,这技能好像是挺有用的,要是学会了,首先就能对张兼

免疫了,那真是太好了!
  “所谓魅术,就是寻找敌人心灵上的破绽,从而使之迷惑动摇。这个功夫不是谁都能练的,天赋十分重要,不然当初那老头子也不会一直

找不到传人。”
  就是催眠术吧。
  “功成之后,浅薄时,可以牵动人心,在某种程度上左右别人想法,深厚时,甚至可以控制他人。不过,据我所知,还没有人能做到这一

点。”
  没有啊,太好了……
  “练习此术,首先要自己精神强韧,这一点欢欢足够,虽然你看起来不像……”
  哪不像?
  好吧,魅术,虽然听着别扭点儿,可换个名字就舒服了。郭靖不也练过?我决定了,练了之后就把“魅术”这通俗的名字改为“迷魂大法

”(其实也很俗)。这样一想,心里就没什么障碍了。
  口诀很简单,一共才36个字,理解是关键。
  理解对我来说很容易,琢磨琢磨之后,似乎把握到了什么,可这就管用了?实践很重要,到底有没有用,我决定找人试一试。
  “小虎子。”我叫住要去下地干活的顾小虎。
  “什么事啊小余哥哥。”
  我看着他的眼睛,微笑,轻柔的说:“小虎,我想和你一起去除草,好么?” 我知道他受过死命令,平时不论我怎么说都不会带我去的。
  “这……”小虎子犹豫,“小余哥哥干不了这个。”
  不管用?!我加大了笑容,声音更加柔和:“真的不行么?带我去吧。好不好?”
  小虎子呆呆的瞪着我,不知怎么搞的脸上越来越红,都透过他天天风吹日晒的黑皮肤了。
  “小虎?”反应不太对啊。
  “我……我……”他不知所措,“我今天不去了,呵呵,不去了!”他傻笑两声,转身跑回家里,连锄头都扔我脚边了。
  ⊙_⊙?
  怎么这样?看来我失败了……
  “欢欢,做什么呢?”张兼把我拉回家里。
  “找人练习啊。”看来效果不太好,还要继续领悟。
  张兼黑线,哭笑不得,然后又严肃的说:“欢欢,这不能在别人身上随便试的,万一没控制好,把人变傻也有可能。你还没掌握,不要乱

用!”
  啊?不会吧?想想刚才的小虎子……我不会已经制造了一个傻孩子吧?十分担心,罪过罪过……
  “如果要练,还是我陪你吧。”
  好吧。对张兼我是什么狠手都敢下的,反正我根本打不坏他。
  “想要控制,必然要先有目的。欢欢想着想让我做什么,再对我暗示,我会放松精神配合你。”
  好!我想想,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让他不要再对我……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
  我似乎……还没真正仔细看过他呢。他的眼睛很黑,又有点琥珀色,有神采,似有流光,睫毛不长不短……眉毛也很好看,不粗不细,是

剑眉但不失柔和……鼻若悬胆,唇若涂朱,皮肤也好棒,没有皱纹……
  等一下,我好像跑题了!
  魅术,我在练习魅术!
  继续看他的眼睛,心里想着对他的暗示:我长大了,我是男人,不要再随便亲亲我,不要再抱我睡觉影响我的睡眠质量,不要再……然后

,我调整脸上的表情,柔和,微笑……
  张兼闪过一丝迷茫,眼睛里的光彩好像也不如刚才亮了,表情有些木讷,似乎陷入沉思。成功了?我成功了?
  “三哥?”我试探性的叫他。
  “欢……”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慢慢朝我走过来。
  “三哥,你没事吧?”好像有点不对头啊。不要再过来了,不要抱我!喂!
  “欢……”他的头埋在我的颈窝里,缓缓蹭动,一声声叫着我的名字,“快点长大吧,好不好,快点长大……”
  “三哥?”他怎么了?我练功失败,导致后遗症了?!还有,我自己也想快点长啊,我做小孩已经做够了。
  “快点……我好想……好想……好想……”
  什么?想什么?
  “三哥,三……三哥!唔……”不要,不要,这柔柔的,软软的,湿湿的,感觉……
  我忽然又想起了两岁时的事……
  张兼!你给我清醒过来!凉水,凉水在哪里?好吧,我求你了,快醒来……啊,讲消除的那几句口诀怎么说来着?泪……
  

番外——中秋
  八月十五,中秋。
  今年地里所收颇丰,罗什咯的气氛很好,家家喜气洋洋。已经有好几家送来自家做的月饼了,欢欢吃的很开心。
  本来今年的庄稼不知怎了,叶子枯黄脱落得厉害,大家愁眉不展,想着收成不会好了。欢欢看过后提议用草木灰泡的水喷撒试试看,大家

本不太信他这十指不沾阳春水连田地都没下过的小子说的话,但欢欢出的主意一向管用,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做了,结果果然有效。这下子,镇

上的人真把他当神仙再世一般供着了。
  摇摇头,当初来这里的时候,可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他是一颗明珠,光彩难以埋没,一时间,我感慨万千。如果可能的话,我只想把他

收进口袋,谁也不让看见。
  有时我也会疑问,他脑子里层出不穷的杂学到底从哪里来的。别告诉我是父亲书房里看来的,父亲的藏书我虽未尽阅,也看了十之八九,

没有哪本书上教人用竹子做檐漏导水,也没有哪本书教人怎么计算鸡兔同笼各有几条腿。他那时才八岁,贪玩好动,也没见他像张采一样天天

抱着书本不撒手。
  曾怀疑有哪位高人暗中教化,但观察日久,并无发现。看着他在院中忙碌的身影,我再次迷惑了。
  我自以为聪明,常将人耍弄于股掌之间,并以为乐。任意妄为,无甚顾忌,只要高兴没有不敢做的。刺杀官吏,夜入皇宫,到武林世家的

书房中题诗泼墨;或者救人,定计,给生意赔本的小商人招揽生意;也曾上山陪老和尚下棋,也曾出海伴渔家女撒网……我管他是对是错,是

正是邪,只要我觉得对便是对,我觉得错便是错的。
  除了师傅,没人知道我的本质,可后来却被他发现了。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他是否真的看穿了我的皮相,试探无果,换来的是更深的疑

惑。
  当初被这小东西引出兴趣的时候,我可没料到会有今天。没想过自己有天会陷入进退两难,毫无方向,明知不能却放不开手的境地,更没

想过自己也有想做不敢做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这次连我自己都觉得出格了。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龌龊,居然对一个男孩……甚至想……很想……天啊,阴阳是定律,男女是正途,两个男人在一起,能做什么?可

明知这是件会遭天谴的事,但是我停不住,忍不了。难道真像师傅说的那样,我天生邪气叛逆?或者那个被我唾弃过的婚约根本就是个诅咒?

那几个小子是因为误会了他的性别才喜欢,我呢?我一开始就知道啊。
  欢,你是上天给我的劫数,让我痛苦不堪,却又甘美无比。
  我该拿你怎么办……
  欢欢忙忙碌碌的在院子里摆了桌椅吃食,邀我过去一起赏月。
  “三哥,快来吃啊!顾大婶按我说的配料做的,山楂馅,酸酸甜甜的。你不是喜欢吃酸甜的东西么?”
  他居然知道我喜欢吃酸甜的东西,一种莫名的滋味在心中流过。
  是的,他知道我很多习惯,总是在不经意间给我惊喜。但我知道,他并非故意为之,只是细心而已。他看起来笨手笨脚需要别人照顾,其

实非常体贴,总是默默地关心,常让人感觉不到。不过,我感觉的到。欢欢,你要真是个女孩子该多好,我就不会有这么多挣扎,早就……了


  “天晚了,少吃一点。”我叹息。
  “知道了。”他冲我一笑,迎着迷蒙的月光,让我失神。
  他很美,还很没自觉,时不时对我散发诱惑。曾以为是他小女儿的装扮让我犯了错,所以明知他是男孩子还动了歪斜心思。但他恢复男儿

身份后一样吸引着我,甚至更加吸引了。天啊,我开始只是好奇自己从不悸动的心为什么牵挂上一个孩子,到后来无法自拔了,后悔已经来不

及。报应么?我耍人耍太多,最后连自己都耍了!
  这是怎么了,满腹牢骚。今天是中秋啊,是团圆喜庆的日子。
  “三哥?怎么不开心?”他眨着大眼睛关切的望着我。
  我露出平日最习惯的笑容:“没有啊,只是今天夜色太好,感动而已。”
  才怪,我根本就是欲求不满。这看得到吃不到的日子,绝对是对我欺骗你最好的惩罚。作茧自缚,自作孽不可活。
  他肯定没信,不过不再追问。他一向如此,现在就连父母的消息都不问了,这个样子让我心疼,他对我的信任又令我欣喜。我是如此自私

卑鄙,活该承受折磨,在我没有顿悟之前,只能如此。
  可他已经长大了。
  我曾盼着他快快长大,可真的长大了,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哪怕是这个小地方,也有许多女孩子喜欢着他,他现在可能还不懂,但晚会

遇到心动的人。那时我该怎么办?阻止吗?凭什么?
  为什么我在他眼里只是偶尔戏弄他的哥哥呢?
  抱着他,看着他,哪怕不做什么也可以,可为什么这点小小的要求也难以长久呢?
  如果我坦白,他会不会吓到呢?
  如果他难以接受,我还能像现在这般看着他么?
  如果他接受了……
  一股热气蹿了上来,深呼吸几次才把那冲动压了下去。
  “三哥,别再喝了。不和我说话光喝酒。哇,全没了?!怎么喝了这么多啊?早知我不摆酒了……”手里的杯子被抢了过去,我才发现自

己真的喝多了。什么时候我的酒量变得如此差劲?果然是酒入愁肠啊。
  “欢欢……”我靠向他怀里,他僵了僵,又慢慢放松下来。我顺势抱住他,真想把他揉进怀里。
  “三哥,我扶你回屋吧。”
  不想回去,只想这样抱着你。不知我还能和你过几个这样的中秋,再过几年……再过几年……
  “好了,别闹了。”
  我被拉起来,托托拽拽的近了屋。他小声嘟囔着什么,我听不清。
  躺在床上,我闭着眼睛。
  “三哥?睡着了?”
  温热的呼吸就在我脸旁。
  “要喝水么?”
  微凉的手抚上我烧烫的脸。
  “唉……”
  他轻声叹息,跪上床沿跨过我去拉被子。感受到诱人的体温,我冲动难扼,一把抱住那朝思暮想的身体,滚向床内。
  “三哥!”他惊叫。
  我不管,寻到那柔软温嫩的嘴唇,堵住后面的声音。
  “不……”他推我,口中呜咽,难以成声。
  我不动,反压制得更加紧密,顺着他的挣扎挤进他身体间。他的武功是我教的,如何能脱离我的掌控?一手钳制他的双腕,一手游鱼般探

进他的衣服,那丝绸般细滑的触感让我赞叹不已,仿佛沙漠中濒死的人突然喝到了清凉的泉水。
  我的理智飞走了,我让自己相信是因为酒的作用才会如此失控。我一边在心中叫喊住手,一边在撕扯自己和身下人的衣服。
  “不……不要……”
  我知道他在发抖,我知道他在害怕,我尽量使自己温柔,却无法控制动作,在他白玉般的身体上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长久以来压抑的渴

望,让我如何控制得了……
  “欢,我爱你,我爱你……”
  好想和他融为一体,却不知该如何动做,焦灼感几乎焚烧了我的神经和身体。忽然,身体一轻,似乎找到了入口,而身下的人一声惨呼,

一直隐忍的他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我抱紧他,安抚他,口中低喃着对不起,却没有停下动作,直到……直到……
  “啊!!!”我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汗湿全身。
  窗外晨曦微亮,我衣衫不整,满床混乱。天啊,我做了什么?我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手摸被褥,尚有余温,欢欢,欢欢呢?
  我叫着他的名字蹿下床,屋里没有,院子里没有,其他房间,也没有……
  天啊……天……
  我缓缓跪倒在院中,捂住面孔,恨不得下个雷劈死自己。我怎么能,怎么能……他不会原谅我的,绝对不会原谅我的……
  我的心紧抽着,一口气转不顺,几乎喷出血来。
  “三哥?你怎么啦?!”他推开院门,满脸惊讶。抱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跑到我身边。
  我呆了一下,然后拉过他紧紧抱住。他没走,没离开我,没有……
  “喂!包子!包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管包子!不过……这气氛似乎不太对?
  我稍稍放开他:“欢,你没事吧?”
  他莫名奇妙的看了看我:“什么事?没事啊。我看你才有事呢,昨天喝醉发酒疯,今天一大早还不清醒,穿成这样,披头散发还光着脚,

你要裸奔啊?”
  什么事都没发生么?那我之前是在做梦吗?!
  我怄得要死了。
  不死心的问:“我……我昨天,有没有……有没有做什么?”
  他四下张望,若无其事的说:“都说了什么事都没有,你什么话都没说,真的。”
  真的?那你为什么脸红?还有,你脖子上的痕迹是什么?
  “好啦,来吃早饭吧。你不是说过了十五就要出去么?别耽搁了。”
  “哦……”我都给忘了。
  回去整理自己,顺便回味昨晚的春梦。一切都没发生么?松气之余,却有些遗憾。为什么什么都没发生啊!!!唉……
  如果哪天我真的忍不住了,做出梦中的事,该怎么办。
  不,体会了撕心般的痛楚,还有他会憎恨和离开的恐惧,我还敢那样做么?
  幸好是做梦。
  不过……在梦里我是怎么做的来着?我好像还是不知道两个男人该怎么做啊!可恶,怎么那么快就醒了,该把这梦好好做上一天一夜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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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币 +3 珍珠果 2008-6-11 10:29 几篇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