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missluna

2008-7-10 16:18
迷局(修改版) BY dubedu

迷局
作者:dubedu
被擒
1.
萧程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千算万算,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在准备收网的时候,却被猎物反咬一口,束手就擒。
醒来时萧程沮丧地发现要逃脱是不可能的了。他侧躺在地上,嘴里不知堵著什麽东西,双手双脚被麻绳缚得紧紧的,手被捆在身後,大约是由绳子在身後把缚住的双手双脚连著,根本就无法动弹。身上到处都麻辣辣地痛得厉害,可见在他昏迷时,庆王爷和他的手下并没有留情,多半是一路拖来的。
萧程打量著周围,似乎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隐约有脂粉的香味,四周黑漆漆的,外面似有似无的丝竹声。萧程只有心里苦笑,嘴巴发麻,手脚无力,脑子却不停地转著,思前想後,总算理出了一点头绪,知道自己是怎样落入庆王爷的手中了。
其实庆王爷一直是甕中之鳖。这一次皇上的雷霆之怒,庆王爷一党几乎全军覆没。若不是念著庆王爷的父亲与先皇是先先皇养育的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况且在皇上十三岁即位时即开始全力辅佐十数年,庆王爷恐怕早已被以谋逆的罪名全家抄了。当然,谋逆之罪罪不容赦,不过因了缺乏最有力的证据,再加上皇帝有意包庇,这才将庆王爷一家软禁了起来,与案子牵连的众位官员被下到大牢。又命刑部侍郎沈黎继续追查,一直在沈黎手下办案的萧程这才被派到庆王府,名为监管,实著探查,没想到,一个月没过,案子没什麽进展,自己倒被关了起来。不过,沈大人没接到自己的消息,应该会警觉。庆王爷这一招,不是自爆心虚麽?
过了不知多久,萧程的手脚都麻痹了,嘴里的口水浸透了口中的物事,流了出来,喉咙反而愈发干痒。正不舒服,有脚步声传来,有人从外面把门打开,萧程挣扎著抬眼一看,正是庆王爷,後面又来了一人,衣裳华丽,面目姣好,却是之前在庆王爷书房里看见的女子,又进来两人,蒙面,各自手里拿著一盏风灯,然後门又被关上。
借著灯光,萧程又打量了一眼庆王爷。中等身材,方脸,目无表情的脸上,一双锐利的眼睛。庆王爷四顾之後,目光落在萧程身上,前行,坐在一张椅子上。萧程的眼睛随著庆王爷,看到他坐下,手撑著头,阴沈地盯了他一会,手一摆,一个蒙面人上前,扯出了萧程口中的物事。萧程活动了一下舌头,笑了。
“庆王爷果然智勇双全,在下还真地猜不出王爷的心思。王爷这是想要在下如何?”
“哦,这等时候,你还耍嘴皮子?我想要如何,你不知道吗?”
“恕在下愚鲁。庆王爷本该好好地待在王府,闭门思过,我虽然不是朝中的大臣,毕竟还是大臣的手下,虽然未受皇上的委派,毕竟还是受沈大人的邀约为他办事。可是庆王爷,您这是哪一招啊?不怕沈大人追究,皇上震怒吗?”
“你平时沈默寡言,现在为阶下之囚,反而牙尖嘴利,果不出我所料,恐怕在此事中,你还不仅仅是一条跑腿的走狗。不过在王府这一个月,你找到要找的东西了麽?”
“啊,王爷何意?”
“别装傻了,那东西现在何处?”
“什麽东西?”
“你有你要找的东西,我有我要找的东西。我只问你,沈黎把那东西放在何处?”
“王爷,在下不知你到底要什麽,又如何得知此物在哪儿呢?不如你用用美人计,那姑娘的话,我也许还会听些。”萧程知道,只有拖时间,等沈大人知道他失踪了,自己或许还有获救的希望。看来看去,可让他拖时间的就只有那美人了。可怜萧程二十五岁,虽不是童男,却也没有风流过,除了去花楼寻欢以解决男性欲望外,还从未调戏过什麽人,看沈三公子风流倜傥,魏侯爷怜香惜玉,如今要借用这等手段,那美人还没有怎样,自己到激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来。
庆王爷冷哼了一声,道:“我原也没有指望你就这麽说实话了,用刑虽然老套,却也免不了。你,去让他尝尝你的手段。”
受刑
2.
萧程一闪眼,看到右边那位慢慢走近自己,一伸手,提起来,刀光一闪,削断了绳子,萧程立刻瘫倒在地。也难怪,被绑了这麽久,手脚都麻了,如何能挣扎得动。再说,丹田空荡荡的,一身内力不知去了何处,不是用药,就是点穴,反正就算没绑,也没有逃跑的余力。萧程四处看了看,没有刑具,反倒有一张莫大的床,上面足可以并排躺上四五个人。萧程纳闷,不由得不怕死地轻笑了一声:“怎麽,没鞭子吗?”
庆王爷抬起双手,仔细地瞧了瞧,也轻笑地回应:“你不知道麽?我不喜欢见血的。”
那人将萧程提到一张椅子上,又拿来一根绳子,将萧程放好,把他的双腿捆在椅子上,手背好捆上,然後走到椅子後面,双手伸出,平搁在萧程的肩上。萧程默不作声,听凭摆布,眼睛却溜到那美人身上,上下打量,心里不住的苦笑,想若是师傅和众师兄弟知道自己中了美人计,怕不会笑掉大牙?不过那美人面色如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在送秋波,红唇娇豔欲滴,脸上似笑非笑,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忆起当时在王爷府中看到她,她不过一个媚笑,自己便失了神,没料到後面有人极快地靠近,意识到时,却被人点了重穴,这一失手,後果就在这里了。想自己并非好色之徒,居然中了美人计,真真是划不来。
正想著,肩上突然剧痛,好像肩胛骨被捏碎一般,偏偏又没有碎,然後那痛顺手臂而下,臂上的肌肉如同有刀在割,一条一条,好似庖丁解牛。至肘关节处,似有利刃在割,要把骨连接处切断似的。接著小臂发麻,转而刺痛,又一次庖丁解牛。到手腕处,关节酸胀,继而剧痛,手指立刻没了反应。谁知瞬间之後,五指好像被夹碎一样,痛得都无法形容了。萧程咬紧牙关,却使不上力气,只得随那痛将自己的手臂绞得不堪忍受。
萧程这边痛得死去活来,那边庆王爷和美人看得津津有味,倒是在看戏似的。萧程见那庆王爷面带微笑,想起这一个月来他一直是愁眉深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眼下见到自己受到如此不出血的酷刑却笑逐颜开,心中气闷,却无力反抗,只得暗自想著脱困後要将庆王爷打得浑身鲜血淋漓,将那美人干得不省人事,以此聊以自慰。这样想著,倒不禁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庆王爷扬了扬眉,刚劲的脸上露出怒色,言道:“怎麽,没吃饭麽?是要你用刑,还是要你替他揉捻?”
萧程刚欲答话,却觉得背後那人的手一动,一手扶住後颈,一手向下至背心。只感到两鼓力道涌入,手臂的痛还未消失,颈部和背部又分别有两股痛感涌入,在颈部分两边,上身顿时火辣辣灼热地痛起来。萧程五岁开始练武,师傅虽和蔼可亲,并不严厉,不过有言在先,功夫不到家的不得出山,小时虽顽劣,大一点时看师兄们有的兴高采烈出江湖,回来探问师傅时把外面说得花团锦簇,而有的功力不足,不得下山一步,自己便下定决心,不肯在山上呆一辈子。萧程吃得苦,不怕痛,出道以来也受不少的伤,哪次都没有这般疼痛,忍了一会儿,终於受不住晕了过去。
对峙
3.
萧程醒过来时又是独自一人,全身酸痛,肚子倒饿得没感觉了,又内急,不知到何处如厕。他试著动了动,似乎没有被绑起来了,瘫在地上,一堆烂泥似的。
房子里仍然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萧程挣扎著爬起来,没有成功。又试著爬了爬,勉强移动著身体。费了老大劲,似乎爬到了床边。顺著床沿摸索,在床尾处居然摸到了一个马桶。萧程心里欢呼了一下,掀来盖子,先解决了肚子和膀胱里的存货,心里松弛了一些。又费力将马桶盖严,伏到地上,又慢慢地爬离马桶所在地,直到精疲力竭之时方才停下。
这一方折腾,萧程大汗淋漓。从没有吃过这种苦头,又不知身处何地,外头是否有人知道自己已落入敌方之手,庆王爷又会使出什麽手段,他的东西到底藏在何处,沈大人那儿是否有进展,……这重重叠叠的疑问,加上重重叠叠的疼痛,萧程几乎控制不住,又要晕了。
正在此时,房门开了,美人摇摇曳曳地走进来,手里拿著个托盘。旁边提灯的人从她手中接过托盘,放在萧程的跟前,美人坐下,似笑非笑地看著萧程费力而又狼吞虎咽地吃下盘中的稀饭和馒头,仍旧一言不发。
吃完东西,萧程有了一点力气,抬头看见美人的脸,自己倒不由得脸红了一下,想到三番四次在美人跟前丢脸,有些恼羞成怒,便挤出笑容说道:“多谢美人赐饭。不过,若是美人能将马桶倒掉,在下更加感激非常。”
美人闻言,愕然,继而放声大笑,声音低沈,略带磁性,摇曳生花,更令百花失色。
萧程默不作声,看美人笑完,又说:“在下本是囚徒,被熏著了也没什麽,只是美人时时陪著庆王爷来来讯问,熏著美人,就是在下的罪孽了。”萧程本非风流之人,这番调笑的话出口,自己倒先脸红了。
那美人又笑出声了,声音越来越大,倒笑得萧程心里惊疑不定。这声音也太过低沈了一些,对美人而言,倒是一个憾事。像这等美人,比萧程之前遇过的烟花女子好看百倍,声音却不轻脆,颇有违和之感。
“你道我是个女人麽?”美人问道。
“啊?”萧程更为惊讶。
“我和你一样,都是带把儿的。”美人复又大笑。
萧程更为讶异,定睛一看,那美人喉咙处果然有喉结突出。看那美人一副妩媚的样子,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居然是个男子!再仔细端详,这美人身著罗裙,长发挽髻,分明女人打扮,再加上脸上涂了脂粉,蛾眉,凤眼,鼻子虽挺,并不大,颇有女人的味道,红唇贝齿,尖下巴,那一点像个男人!萧程一想自己头一回中了美人计,居然是个男美人,简直就想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一想到此事若被师傅和师兄弟知晓,岂不会笑出人命?若是能脱身,一定要将所有知情人杀个精光,不然以後在来凤山再也抬不起头了。萧程杀意一起,面上却不动声色。
“美人说笑了。是怕在下打你的主意麽?我乃板上鱼肉,最多看几眼,什麽也做不了的。”萧程心里也纳闷,自己本来不喜多言,碰到这美人,话都多些。以前跟著沈三公子的时候,见他油嘴滑舌,还颇多不屑,现下这样,若叫他看见了,岂不被笑死?又恨不得要杀了沈三才好。
那美人笑得多姿,问道;“怎麽,不信麽?我脱了衣服给你看如何?”
萧程吓得要死,偏还不能露出怯意,想装出沈三那幅风流的模样,却五体投地,动弹不得,只能干笑两声,勉强抬起头来,摆出一副我所愿尔的样子。
美人捻起一缕头发,轻移莲步,慢慢走近程萧,猛地抬腿一脚,将程萧踢飞,撞到墙上,萧程二话不说,登时晕了过去。
计较
4.
美人再一次进来时是和庆王爷和那两个蒙面人在一起的。这一次庆王爷指定了另一个人行刑。同那人使的分筋错骨不同的是,这一日这人的功力分明是寒冰掌和火焰掌,先是冰冷刺骨,而後又如火烤,冷暖交融,叫萧程全身忽而颤抖不已,忽而酷热难当,最难受的是全身乏力,根本难以抵挡。
一个回合过後,萧程复又瘫倒在地。自从懂事以来,萧程还从未如此狼狈过,此番歇气,心头自有百般滋味,除了恨自己轻敌,又怨沈大人动作太慢。被捉不过两三日,倒似拖了一年一般。身上痛楚还未消去,又一轮冰寒袭来,萧程真如孩童手中玩具一般,任人宰割。
不知过了多久,庆王爷终於发话:“说吧,那东西在哪儿?”
萧程本想逞些口舌之力,奈何身不由心,只问:“什麽东西?”
“不知厉害的家夥!继续吧。”庆王爷又是一声闷哼。
如此这般,那两个蒙面人轮流上阵,日复一日,每次之後,庆王爷只是问那东西的下落,萧程只是装糊涂,咬牙不吭声。拼著看到底谁耐得住时间的流失。不知过了几日,正在受刑之时,萧程隐约听到美人和庆王爷说话声。
“老家夥,看样子这家夥骨头硬得很呐。”
“哼,看他能抵几日。”
“可是时日不多,等他受不住再开口,黄花菜都凉了。”
“如今你我行动不便,又能如何?”
“除了骨头硬之外,恐怕他也不知道什麽端的。不如干脆虏了沈黎。那家夥是一文官,难道也受得住这刑吗?”
“那人防御甚严,我们可动用的力量有限。”
“可以拿他的家人威胁他啊。他老婆,儿子,不是有一大堆吗?”
“他若敢坏了皇帝的事,九族都能灭了,老婆、儿子又算什麽?”
萧程迷迷糊糊地知道庆王爷恐怕没有什麽耐心了。若是以为自己无用,杀了自己,虏了旁人,沈大人这边就麻烦了。更何况自己并非受君之禄,不过是应了师傅的嘱托来助沈大人一臂之力,在这里丢了性命,岂不是划不来?心意已定,只得全力与之周旋,故断断续续地说:“庆王爷手下李氏兄弟也不过如此,怎麽,男宠如今也要挑上大梁了吗?”
用刑之人顿了一下,庆王爷立马回头问道:“什麽李氏兄弟?”
“李氏兄弟二十年前在江湖中也算数一数二的高手,如今却成了庆王爷的走狗。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不成器的家夥才仰人鼻息呢。”
“哦,你识得他们?”
“他们横行江湖的时候,我还不过一小毛孩,如何认识这等的大英雄?可惜可叹,现在倒成了行刑的爪牙了。”
庆王爷没有做声,身边的人却加大力度,痛得萧程又几欲晕过去。萧程暗骂自己跟个娘们似的,又支撑地说:“李经年的分筋错骨,李经烈的寒冰掌和火焰掌,我尚能同时消受,恐怕以前的江湖传言,哼哼……”
美人蓦地又笑出声来,萧程继续言道:“庆王爷无论如何,也算是枭雄,得了个男宠,不好好藏著,反拿出来现眼,沈大人也太把你当回事了。”
庆王爷大怒,一掌打在桌子上,将桌子打得粉碎。大喝道:“闭嘴!闭嘴!男宠,哼哼,你给我闭嘴!”
美人愈发笑得大声。萧程也想大笑,奈何无力,心中却大是纳罕。庆王爷在朝中也有近二十年的专权,平时道貌岸然,就算被逼得走投无路,仍不失儒将风度,此时被自己几句话激得暴跳如雷,莫非是触到其痛处?萧程虽然不好男色,却不期然见过沈三和魏侯爷的活春宫图,对男男交欢也算略知一二,见庆王爷十足的男人状,美人犹如女子,莫非是那美人压著庆王爷行那情事?想到庆王爷赤身裸体,在美人身下辗转呻吟,萧程几乎都快呕吐出来。
庆王爷见萧程脸上一副暧昧,眼睛在自己和闻心之间来回不定,更是大怒,大喊:“你们,把他衣服脱了,干死他,看他知道什麽叫男宠!”
此言一出,除美人外,萧程和李氏兄弟都吓了一跳。美人兀自大笑,李氏兄弟面面相觑,萧程几乎魂飞魄散。回想沈三在魏侯爷身下呜咽求饶的模样,自己若是也落到那种地步,还真不如死。萧程慌乱之下,立刻想寻死的法子,可浑身无力,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更别说别的法子了。
见李氏兄弟踌躇不定,庆王爷更怒:“快!难道还要我动手吗?”
李氏兄弟不敢拖延,三下两下把萧程剥得一干二净,一把扔到地上,四只手登时在萧程身上游动起来。
萧程没有想到李氏兄弟居然真的会动手,大惊之下,无力反击,只是心中害怕,却不敢再做声了。李氏兄弟两双大手,尽在上身徘徊,不像调情,反倒像是寻找穴位继续施刑,没有半分情色,想是那两人恐怕也没有做过此事。刚刚受完折磨,那两双手持续在背上抚摸,感到的仍然是刺骨之痛,倒没有什麽恶心的感觉,心里一松,面上也放松下来。
美人闻心看见萧程死狗似的瘫在地上,李氏二人不尴不尬地摸著那人的背,看上去不像是要对那人用强,反倒是自己被强了一样,轻轻一笑,起身,走到那三人近前,一脚将萧程翻了个面,见萧程一张平平常常的脸上无动於衷的样子,上身有些伤疤,窄腰,下体毛发纠缠,性器软软地搭在一旁,两腿卷曲,身上肌肉不少,一看就是练武的样子。也许是多日没有沐浴,加上日日受刑,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这等样子,也难怪李氏兄弟毫无兴趣。
萧程见美人,强忍羞辱,面上不动声色。美人闻心抬起脚,不轻不重地踩在萧程的性器上。看萧程微皱眉头,闻心粲然一笑,脚开始揉动,见萧程只是面色稍改,然後越来越难看,那性器却始终没有动静。闻心收脚,对庆王爷以目示意,然後蓦然离去,接著庆王爷和李氏兄弟也相继离开,留下萧程赤身裸体躺在地上,羞愤交加之际,也放下了一颗饱受折磨的心。
调教(上)
5.
随后的几日没有讯问,只有人间或送东西来给萧程吃。萧程的衣服已经被撕破,只能将床上的床单拿来裹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刑讯,没有捆绑,又有东西吃,加上来人没有时时点穴道,萧程渐渐长了点力气,虽然内力仍然提不起,却能在黑漆漆的房里摸索着走动了。
这一日,萧程正琢磨着为什么这几日庆王爷没有来问那个已经问了几百遍的问题,外面又传来脚步声,门开后,李氏兄弟进来,飞快地点了萧程的穴道,蒙上眼,将萧程一把扛着就出了门。
无法视物,萧程只能动用其它的感觉。首先是逐阶往上,走了一会儿,感觉突然进入另一个空间。因为在那房子里呆久了,除了黑暗,暗香和若有若无的丝竹之声,几乎没有别的存在。这一下,突然扑面而来的熏风,虫鸣,以及花草植物的气味,让萧程意识到原来这一段时间他都是被关在地下的处所。远处有嬉笑和明显的曲乐的声音,似乎身处一个热闹的场所中的一个僻静之地。
还没来得及仔细思量,萧程被扔进一温水的池中,因突如其来,未能提防,萧程很是喝了几口水。立时,似乎有二三人也跳入水中,紧接着,几只手就在萧程的身上游动起来。有人解开他的头发,有人揉搓着他的身子,好像是有人在帮他搓澡。萧程吃惊之下,更是惧怕,几乎要开口质问,却忍住没有做声。渐渐的,头发洗干净了,上身也搓得热起来,接着有手抓住了萧程的性器,轻轻地揉捏,又拨开包皮,清洗着龟头。萧程大为害怕,性器反倒没事似的,没有任何变化。又觉得有手至腰往下,深入股沟,触到隐密之处,细细地清洗,又有手指探入,轻搔内壁。萧程几欲哭出声来,勉强才耐下怒喝。知道怎么求饶,怎么呵斥都无济于事,因为感觉身边数人都似是男子,心中只觉难受,任人如何挑逗,萧程都如同受刑一般,没任何快感。
不知过了多久,这般酷刑才结束。萧程刚刚松了一口气,突地又被抬起,出了水面,接着被翻了个脸朝下,腹部靠着个东西,被摆了个屁股朝天的姿势。萧程还没有来得及弄清处境,就觉得有手指侵入后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涂在里外。而后一个冰冷的物事插了进来,又有温热的液体徐徐进入后穴。
萧程实在忍不住了,要大喊起来,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原来连哑穴都被点住。萧程欲哭无泪,只感到被送入后穴的液体源源不断,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止住。而后,萧程被扶着坐在一个马桶状的东西上,旁人扶着他,也没有人说话,好像在等他出恭。萧程都快疯了,虽然全身不能动弹,又被挟持如此,却强忍着不肯排泄。腹中胀痛,愈发不堪忍受,无法用到肌肉,觉得后穴几乎要夹不住了。正在抗争之时,肚子上突然挨了一拳,终于忍耐不住,腹中之物倾将出来。
萧程恨得咬牙,却无半点力气。以为羞辱和难堪终于过去,却又被翻倒,之前经历的一切复又重来。三次之后,又被用水冲洗一番,有人分开臀瓣,热热的鼻息贴在股间,听见慵懒的声音说道:“洗干净了,香喷喷的。”话音未落,又有东西被塞入了后穴。
萧程吓的连魂魄都没有了。这样里里外外地洗,还放了东西在体内,是八角还是桂皮?原来不是为了羞辱我,竟是要把我做烤乳猪给吃了不成?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那庆王爷竟是嗜吃人肉的?
旁边的人万万没有料到萧程想到叫化鸡和烤乳猪上去了,只是兀自将萧程用被子包裹起来,一直抬着,走了不多远,上了楼,将萧程放在床上,揭开被子,松了蒙眼的黑布,然后垂手立在一旁。
萧程抖抖索索地睁开眼,正对着就是妖娆地坐在桌旁的男美人闻心。那美人仍是女妆打扮,眯着眼,媚笑着瞅着萧程。在大床的旁边,垂手立着三个男子,清秀,魅惑,妩媚,各自看着自己的脚尖。萧程左右瞧瞧,见是一间不大的房子,一团锦绣,芳香扑鼻,像极了以前去过的窑子,并没有炉灶或其它用于烹饪的工具,萧程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美人见萧程被折腾了这么久,除了稍有倦色,满脸仍没有什么表情。旁边清秀的男子上前,在美人耳边说了几句,美人抬起头,又细细地看了萧程一眼,问道:“那东西在哪里,仍不肯说么?”
萧程寻思,就算要吃掉自己,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拖得一会就一会吧。开口欲说话,却仍是无法发声。那美人走到近前,伸手解了哑穴,就听见萧程说:“什么东西?”
美人失笑,道:“看样子,你还真准备顶到底了。”
调教 (下)
6.
美人闻心往后退,又坐到椅子上,懒懒地说:“这三个人是这儿最有名的小倌,今儿就让他们来伺候你吧。”
萧程闻言,又是大惊。什么小倌,不就是男妓吗?伺候我,什么意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三人走近,爬到床上,开始动起手来。
很明显,这三人同那李氏兄弟不可同日而语。各个都肌肤雪白,年纪又轻,手摸上来,不是刺痛的感觉,反而是春风拂面,说不出的舒服。有人摸到萧程的胸膛,游弋一阵,最终落到胸上的乳头处,细细揉捏,不一会,从来没有人爱抚过的乳头酥酥麻麻地立了起来。又有人拉开双腿,使得萧程侧躺着的身躯一腿被架在某人的肩上,右手抚过大腿,来到命根之处,轻轻地套弄。另有手在后穴处柔柔地轻按,还拨弄着夹在后穴中的物事。
这三人这般动作,说不出的淫靡情色。怎奈萧程明知这三人是小倌,不论是伺候男人的还是女人的,心中本已有了疙瘩。再说那美人说是要他们伺候自己,自然也是反话,不过要看自己出丑,折磨羞辱,以期望能逼出那东西的下落而已。这样一来,那有什么性致可言,有的只有无穷的悔恨和气恼,恨不得……也不知恨不得怎样才好。反正,萧程心中无所适从。若说后悔,还真的能从实招来?不悔,到这种地步,还会受到怎样的折磨?此时,萧程倒巴望没有接受师傅的委托,就算师傅为难,自己也不要受着不尽的酷刑——若真是一般的酷刑还好,这般的酷刑,试问谁能受得了?就是沈三也不堪忍受吧。
这边萧程面无表情,心中却悲愤交加,那边美人看得热闹,身心骚动不安。那三个小倌也算是天生丽质,柔美起来,如水如玉,一边狎玩着萧程的肉体,一边也不由得自己兴起。本来是被人玩弄的命,偏偏手上这一位虽说不上是玉树临风,竟是个男人味十足的家伙,那身段,那性器,在伺候过的客人中也不多见。更何况在替他沐浴之时也是百般挑逗,却不见他有何动静,如果不是不行,必是抑制力惊人,因此更激了好强之心。这人手无缚鸡之力,又是闻哥的指令,就算是上了他也不会有后患。这样想着,自己先情动起来,一边抚着萧程的身子,一边统统地自己褪去衣裳,在萧程的身上抚弄不已。
过了半晌,萧程的性器仍然没有什么动静,抚弄性器的那人急了,一张嘴将那物含入嘴中。萧程只觉得自己的命根子进入一个温暖潮湿的所在,拼命低头一看,却见那人的口正衔着自己的阳具,偶尔伸舌舔弄。萧程哪里受过这个,胃部一阵痉挛,呕吐起来。
众人吃惊。清秀之人本来正舔得兴高采烈,听到呕吐之声,抬头看到萧程的死人样,不禁大悲,眼泪夺眶而出。萧程正难受,见那人哭了,反倒不知所措,只得噤声,强忍着没有继续呕吐了。
美人正看得津津有味,见那萧程长发披了一身,身上的疤痕在几个人的舔弄之下泛着水光,竟显得动人起来。仍是面无表情,却分外情色,真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使得那人脸上能现出其它模样。这三个人不愧为个中好手,施展手段,便是自己也忍耐不住,谁知萧程竟然呕吐起来,更可笑的是清水居然哭了,这番景致,让闻心忍不住哧地笑出声来,道:“罢了,将他弄干净吧。”
三人闻言站起身来,拿帕子的拿帕子,端水的端水,擦身的擦身,还有人拿水让他漱口,萧程艰难地漱了口,见那三人还赤身裸体,个个的性器都直挺着,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没有一丝羞涩。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想,这下子该完了吧。
一番骚乱过去,美人笑吟吟的说:“这人本不好相与,倒不是你们不行,来,把这个喂了他饮下。”说毕,递过一杯水,让人喂了萧程喝下。萧程反正把自己当作死人,也不抗拒,老老实实地喝下那杯东西,只觉得甜甜酸酸的,咂巴一下嘴,暗想,所谓良药苦口,这可口的药必定是毒药了,这毒药是为了要自己的命吧。
想到这儿,心里倒放松下来。倒不是不怕死,实在是这幅模样,比死还不如。那三人却不着衣离开,依然围拢来,靠在萧程身边,重新开场。
萧程正想这些人又在这白做工,却不料自己感觉与先前大不相同。一股热流涌起,在他人手中的性器竟微微立了起来,热流朝腹下涌去,感觉握住性器的手好像有了魔力似的,让自己舒服得很了。魅惑的男子靠在身后,舌头在后颈处轻舔,麻麻酥酥的,倒希望他能重些。老练的男子似乎知道萧程心中所想,舌头过后,牙齿咬上,从后颈往下,顺着脊椎骨一番啃咬,萧程立刻浑身一颤,性器更加肿胀。还有一人专攻性器,揉捏之后,隐约有热气袭来,接着那人竟用舌舔舐。一时间,萧程身上所有的部位都像雨后春笋一样,争先恐后地感受着别样的快感,一时忍不住,射了出来。清水握住性器,感受到突突的数股浊液涌出,躲闪不及,被射了个满脸,更有些精液落到口中,腥臊之味溢满全口。萧程低头,看到清水轻舔唇边白液,本来泛红的脸上更是胀得如猪血一般。
怎么会如此?!失神的萧程搞不懂自己为何会这样。看到萧程迷惑的神情,美人笑了,声音沙哑,道:“那花酒的滋味如何?这不是你第一次尝这春酒吧。”
萧程默然。还没来得及等他做出反应,那春酒的效用又出现了。萧程的一身从来没有这么红过,也从没有体会过刚才所经的快感和高潮,这又一波的情欲袭来,萧程唯有祈祷,千万,千万,不要像沈三那样发出那种呻吟的声音!
美人竭力压制住自己已经勃发的欲望,眼睛死死盯住萧程那没有表情的脸。说是没有表情也不尽然,那人双目紧闭,双唇微张,呼吸分明急促了起来。清水又将他的性器含在口中,不停地吞吐;惑儿伏在背后,不停地舔舐啃咬他的肩部和背部,媚儿已将他后穴中的玉势取出,舌尖不停地在进出洞口,美人耳中满是淅淅索索的淫靡之声以及那三人粗粗的喘息之声,却偏偏听不见萧程那儿哪怕一丁点儿的声音。咽了口水,美人再看那三人,清水吞吐的动作愈来愈快,将萧程的一只手捉住,握住自己的那话儿上下揉搓,惑儿将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欲望上上下套弄,媚儿更是将性器放在萧程的两腿之间,不停地挺身抽插,过了不多久,萧程面色一凝,射将出来,几乎同时,那三人也泄了,太多的精液一下接一下地喷在萧程身上,映着那没有表情的脸,说不出的情色萎靡。美人哼了一声,自己也止不住射了出来,尽数弄在衬裤和裙子上。
合欢
(上)
7.合欢(上)
连续三天的调教,让萧程每日里从山峰到谷底的起起落落,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萧程经历了从未有过的高潮和低谷。自问从来不是冲动之人,虽说每日里有春酒灌下,但是身体受到如此大的冲击却是毫无疑问的事实。在那三人的挑逗和玩弄之下,每每忍不住的射精,失去的不只是精液,更多的是自尊、自傲和自信。那般的酷刑下来,萧程从未有过放弃投降的念头,而这三日间的每时每刻,萧程都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说?这般的羞辱已经尝透,岂不功亏一篑?不说,又能挨的几日?身体的兴奋和精神的萎靡,让萧程渐渐麻木,几乎不能思考。
这一日那三人没有来。萧程仍然是赤身裸体地躺在华楼的床上,李氏兄弟又回到身边看著。吃吃喝喝睡睡之余,三人并无任何交谈。那几日调教的时候,李氏兄弟并不在场,不过没有道理不清楚自己的丑态。之前在那兄弟面前,萧程一直觉得自己是精神上的胜者,而此时,唉……
夜渐渐来临,美人闻心又进来了。看到美人,萧程羞辱难当,意外地发现那人今天穿的居然是男装,虽然仍是美貌如昔,因多了份阳刚之气,反而显得风流潇洒,萧程心里冒出了“貌如潘安”四个字。接著,那三个小倌也跟了进来,并不多言,将萧程打包,送到浴池,将那清洗之事又细细地做了一次。
死了算了,萧程认真地琢磨著这个主意,不然,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又被送回床上,萧程苦笑地想到,现在这样,自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没有丝毫的能力,任人摆布,可是婴儿又怎麽会受到这样的折磨?生死不得,这般的惨状,又岂是一个苦字能说得的?
出乎意料的是,李氏兄弟和那三人都离开了。美人慢慢地走进,俯下身子,道:“还不肯说吗?”
萧程闭上眼,听天由命。
热热的鼻息靠近,有柔软的东西贴到萧程的唇上,睁开眼,看到的是近在眼前的绝美的脸。闻心的舌头伸出,轻轻地描摹萧程的双唇,微微地探入,抵开牙齿,轻触萧程的舌尖。萧程只觉得血往上涌,心怦怦乱跳,这等情形,如何应对?
闻心靠上来,压在萧程的身上,舌尖仍在萧程的嘴中如蛇一般游弋,上齿,上颚,舌头,又转下,舔舐著下颚,回来缠住舌头,来来回回,似乎在捉迷藏,这般玩弄之下,萧程的舌头不由自主,竟然自动回复,两只灵舌逐渐开始纠缠不休,两人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终於,轻吻变成了撕咬,各自转动著头颅,替换著角度,交换著唾液,分享著热度。良久,闻心抬起头,匀了一口气,说道:“呆子,接吻的时候要闭著眼才有味道。”
萧程大惊失色,这才发现好几点不对:
首先,今天没有被点上穴道。虽然还是无力,但是要还击的话,咬掉他的舌头,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其次,没有还击倒还摆了,自己还有回吻!还吻得喘不过气来!
这是第一次与人口唇相依,初吻,而且看著那人的美目,居然失了神!
今日没有饮下春酒,可是自己有了反应,下面已经硬硬地站了起来!
还有,还有,…… 啊,我如何变得如此淫荡!萧程心里大叫,脸上不期然露出了沮丧的神情。
看到萧程表情的变化,闻心如获至宝,轻叹一声,猛地扑到萧程的身上,再一次口唇相依,狂暴地吻起萧程红润的嘴唇,再一次舌头侵入,在萧程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再一次与他的舌头跳起狂乱之舞。萧程刚刚恢复的理智又被打得支离破碎,心神俱散,只是本能地呼应,手也渐渐抬起,缠住了闻心的脖颈,这样的姿态和动作,激得闻心情欲更甚,下腹紧贴著下腹,慢慢地摩擦,移动,只觉得那股火苗愈烧愈旺,不可抵挡。
看到闻心又一次抬起头,唇边晶莹红润,萧程忍不住用手指轻拂,不料闻心张口,衔住手指,舌头舔住指尖,一根根地吮过来,萧程分明感到舌上凸起的部分摩擦著手指,在指腹上纠缠。用力含住,吮吸,轻舔,美目顾盼,尽是淫靡之色。萧程叹了口气,垂下眼帘。
闻心见萧程一幅认命的样子,喉咙咕噜一声,低头一口咬住喉结,又舔又啃,迤逦往下,啃住锁骨,反复舐咬,再往下,含住左边乳首,立刻感到身下人身子一颤,下腹感到那人的阳具一抖一抖的,似乎在指点什麽。闻心舔一会儿,咬一会儿,右手上来,捏住右边的突起,耐心地揉捏。或轻或重,或急或缓,直把萧程的身体当作古筝,肆意地抚弄。
这边萧程只觉得身体里的那把火四处肆虐,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这等感觉与之前被那三人调教又有不同。那时因为灌了春酒,欲火瞬时熊熊燃烧,大脑里顿时空白一片。而此时,那美人的手,舌,身体,甚至是眼神,无事不刻不在自己的身上四处点火,仿佛星星之火,慢慢地变成燎原之势,不知不觉地,萧程两腿渐渐张开,让闻心那火热的部位更紧地靠近自己,臀部也不禁轻摇,让自己的肿胀部位更贴近那能缓解疼痛的地方。
萧程只觉得闻心在胸部玩弄了许久,又接著向下,到了腹部,在肚脐那儿逗留,然後在阴毛处舔舐。终於忍不住撑起身子,向下看去,见那美人用舌头梳理著那毛发,轻扯,有些微的刺痛。然後终於到了渴望已久的地方,舌头从阳具的根部一直舔到龟头,将上面流出的清亮的液体舔去,吧嗒一下嘴,萧程撑不住,倒了下来。下一刻,阳具进入了那温暖湿润的所在,被猛地含住,继而抽插起来。
这番动作,彻底让萧程失去理智,轻“啊”了一声,那闻心仿佛受到鼓励一般,愈发卖力,努力让那火热的性器全根没入自己的口中,一进一出,反复不断。萧程不由得又撑起身子,手抓住闻心的头发,用力将自己的性器挺入抽出,看著胀红的阳具在红唇中进出,更为兴奋,力道越来越大,终於忍不住,闷哼一声,射将出来。
闻心正被顶得难受,忽然觉察到那肿胀又大了一些,然後精液喷薄而出,一股一股,直接进入喉中。许是有了一天休息的缘故,连喷了近十下,方才止住,闻心抬起头,舔掉唇旁溢出的白浊的液体,看著萧程那失去焦距的眼睛,道:“还不说吗?我可要继续了。你会被吃的一点渣都不留下哦。”
没等回话,闻心就把萧程翻了个边,一边手忙脚乱地脱去自己的衣服,一边又开始对萧程的後背展开攻击。从後颈开始,啃咬著,舔舐著,沿著脊柱一直往下。萧程惊恐的发现,脊柱竟是自己最敏感的部位,闻心的舌头一落下,自己的脊髓仿佛被抽掉了似的,身体立刻瘫软得像一滩泥,要想躲闪,又想迎合,更可恶的是,一直隐忍的呻吟几乎要冲出口来。萧程勉强抑制住,却感到那人火热的身体在自己身上游弋,舌头愈来愈下,臀瓣被分开,那个隐秘的这几日一直被骚扰的穴口迎来了湿润温暖的舌,又是期待,又是害怕,不知不觉,萧程已呈跪趴之势,将那朵诱人的菊花尽数呈现在那人的眼中。
闻心强忍内心的欲望,看著那含羞欲放的花朵,一张一合。舌头忍不住贴了上去,探入,抽出,没多久,被唾液滋润的花朵渐渐绽开,终於按耐不住,握住自己准备已久的利器,进入那期待已久的神秘所在。
(下)
8.合欢
经过调教的萧程虽然还没有被性器贯穿过,却隐隐约约地知道那儿想必是用来承受对方欲望的地方。些些的恐惧已经被快感和莫名的期待赶跑,感觉那火热坚硬的东西在后穴慢慢地摩擦,逐渐的深入,那一分一分的侵略,一寸一寸的进入,虽然有些疼痛,可是感受更多的是充盈。进入的部份越多,萧程体内的排斥感越强,那肿胀的部位愈来愈让萧程难以适从,害他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相较之下,闻心只有快感。从未感受过的紧滞,就好象寻花探柳,一路引人入胜,似乎前面那个销魂的所在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使得闻心再也按耐不住,托起萧程的腰,闷哼一声,全根没入了萧程的体内。
一阵剧痛,萧程几乎要叫出声来。习惯性地咬牙咽下所有的声音,萧程长吸了口气,勉强支撑了下来。后面那人又俯下身子,亲吻着背脊,那痛楚慢慢地可以忽略了。接着,那人开始往后退,硬物也随之渐渐地离开。萧程不知怎的,竟有点舍不得,屁股跟着摇了起来。闻心倒吸一口气,又猛地顶入,萧程隐隐觉得那异样的感觉似乎不那么难以忍受了。见萧程放松下来,闻心便开始慢慢抽动。
约摸动了十几下,萧程逐渐习惯体内的东西,只觉得忽而饱满忽而空虚的那处被弄得麻麻辣辣的,正在渐入佳境的那会儿,门突然开了。
听到门响,两人都是一惊,掉头一看,有人进来,关上门,上前,坐在床前的凳子上,道:“你别光顾着乱来,不是你寻欢的时候,倒是问了没有?”
“哟,急什么,这时辰,他就是肯说,我还不肯听呢。”
萧程本来正是迷糊之时,压根就没有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一听那声音,原来是庆王爷。脑中“轰”的一下,顿成空白。自己这般模样,哪里是被刑讯的囚徒,分明是淫荡的贱人!头低下,深埋起来。
闻心“咯”的一笑,一抬手,将萧程翻了过来,让他侧躺着,将一条腿夹在自己两腿之间,另一条腿扛在肩上,不但将萧程的脸露出来,还露出那高昂的性器,以及两人相连的地方。这突然移动,萧程只感到那火热的硬器在自己体内生生地转了半圈,那等刺激,顿时让萧程张开了嘴,呻吟几乎脱口而出,眼睛不由得睁开,正对着庆王爷不悦的脸。
萧程还想逞强,开口相激,却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哪里还有男人的样子,同那些卖身的小倌有什么区别?与庆王爷以前是敌人,现在恐怕连做敌人都不配了。心中沮丧,又合上了双眼。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萧程还是没有什么表情,闻心却知道那人的傲气恐怕已经荡然无存了。自从举事以来,自己和老家伙每日里乌烟瘴气的受各色人等的鸟气,走投无路之时捉了个俘虏,本以为能有所突破,谁知又是个硬骨头,百般折磨之下,那人却愈来愈勇,看上去无法折服的样子,如今在自己身下这般认命,岂不快哉!闻心心里痛快了,身上也想要同样的舒服痛快,不顾庆王爷在跟前看着,又奋力抽插起来。
庆王爷黑着个脸,看着面前的活春宫,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晓得闻心是个没有节操的人,却没想到在这里操这个破男人还居然这么有滋有味。放眼望去,闻心一丝不挂,身上薄薄地起了一层汗,漂亮的脸蛋满是春色,性器在那人的后穴进进出出,因为用力,身上的肌肉显现出来,虽然好看得像个女人,那话儿却不秀气,血脉突起,飞快地抽插。肉体相撞时发出的怦怦之声不绝于耳,那儿吱吱的声音连绵不断,茎下两袋不停地拍打着萧程的下体,而萧程的阳具更为壮观,闻心的玉手不住地套弄,使得马眼处时不时地流出晶莹的液体,滴落下来。萧程的身体青青紫紫的,到处都是欢爱时留下的印迹,刀剑留下的伤痕加上啃咬后留下的痕迹,交错成淫靡的画面。萧程的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同受刑时差不多的样子。微微的喘息,双目紧闭,双唇微张,一张无论如何说不上出色的脸,却让庆王爷瞧得眼珠都错不开了。
闻心的动作越来越快,萧程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这时,闻心嗯呀出声,轻声呼道:“啊,萧程、萧程……萧程,萧程,真好,真好!”
模模糊糊中听到那美人口中呼喊着自己的名字,萧程不由得悲从中来,身体的热度却持续攀升,似乎没有止境。
庆王爷这边听着耳边各种销魂的声音,看着萧程那仍然冷静得变态的脸,自己也不由得起了反映,下腹热流四处乱窜,阳具也渐渐站了起来,正在懊恼之时,忽见萧程紧闭的双眼流出泪来,左眼的泪水立刻没入发梢,右眼的泪水流下时被鼻梁挡住,顺着鼻形往下。正值闻心猛顶一下,萧程微抬头,那泪水便流入萧程的嘴中,萧程无意识地舌头伸出在嘴唇上舔了一下,看得庆王爷血脉澎张,再也忍不住,起身,走向床边,边走边撩起前襟,解下裤子,露出下体,便向萧程的嘴边送去。
萧程正自沉迷,忽然感到嘴唇上有火热的东西摩擦,水样的东西粘在唇上。本来就口干舌燥,不由得伸舌舔了一下,却是稍咸的滋味,近处又听到突然的喘息声,睁眼一看,却是一紫红色的性器在摩擦着自己的双唇,抬眼一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庆王爷脸涨得通红,眼里满满的情欲溢了出来。神差鬼使的,萧程居然张开了嘴,将那阳具含入了口中。
闻心和庆王爷同时倒吸了一口气,脱口喊道:“萧程!”紧接着同时动了起来。
萧程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穴中插了根阳具,嘴里又含了一根,这番情景,打死他也难相信,偏偏又成了现实。那两人性致更加高昂,一起加快动作,上下一起,顶得萧程头晕脑胀,目眩神迷。
闻心也算是色中高手,却从未像此时这么兴奋过,难以自持,不禁开口笑道:“萧程,你一直不肯说,如今倒是便宜你了,舒服吧,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吧。”
萧程迷迷糊糊地,听到这番话,不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曲起右脚,踩在闻心的面上,慢慢地用力,将他抵开。闻心和庆王爷不知端的,俱都停下,看萧程举动。萧程待闻心的阳具离开身体,翻身,又变成跪趴的姿势,同时手臂抱住庆王爷的腰身,稍微用力,将庆王爷推倒在床上,复又开口,先用舌头舔了一下庆王爷的阳具,含在口里,猛吸了一下,同时将屁股抬高,对着闻心,摇了两下。这番举动可算是要了庆王爷和闻心的命,这两人齐喊了声“妖精”,闻心猛地又将阳具顶入萧程的后穴,将萧程顶得往前一移,庆王爷的阳具几乎顶到萧程的喉头。萧程仍然是一声不吭,庆王爷和闻心却淫声大作,前后夹击,把萧程弄得直在生死之间摇摆,那份快感,似乎要把萧程烧成灰烬。闻心又伸出手,握住萧程的性器套弄。这番三人大战,直搅得华楼春色关不住,淫声动人心。
这般弄了良久,萧程终于受不了了,抬头斜看着庆王爷,用力吮吸。庆王爷久未泄欲,这下子忍不住将精液尽泄在萧程口中,萧程一惊,没能控制住自己,也在闻心的手中泄了。闻心正过瘾时,只觉得萧程的体内一阵紧绞,柔软的肉壁层层裹将上来,闷哼一声,也泄了,一股一股的热流打在萧程的内壁,激得萧程浑身发抖,啊啊啊啊的声音终于溢出口来。
获救
9.
这一夜萧程活活地被这两人折腾得昏死过去。心中的羞惭和肉体的快乐,将萧程直弄得死去活来。庆王爷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轮到他上萧程的后穴时,只顾着自己快活,若不是闻心在一旁着意挑逗,萧程也不会觉得如此舒服。不管怎样,萧程这番昏死,确实是爽昏过去的,对他而言,这一夜所体验到的快感,是他自十八岁开荤后从未有过的。
第二日醒来时已是下午时分,萧程差不多是饿醒的。睁开眼看到的是闻心的那张美得过分的脸,萧程的手枕在他的脖颈下,闻心则舒舒服服的蜷缩在他的怀里,身后的庆王爷手搭在萧程的腰上,微微的鼾声在他耳边响着,鼻息直扑在他的后颈处。萧程意识到前一夜的疯狂,一时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移动一下身躯,惊醒了前后两人。闻心一个媚眼抛来,上前便吻,身后的庆王爷也凑将上来,咬住了萧程的脖子。好容易挣开,萧程叹了口气,说:“我饿了。”
闻心轻笑,和庆王爷一起起身,梳洗着衣罢了,也帮萧程洁面。萧程这才发现身上虽然留了不少欢爱的痕迹,却是清清爽爽,应该在睡前已经有人清洗过了。
闻心和庆王爷仍然没有让萧程穿上衣衫,却也没有再点穴,一起用过餐,庆王爷出去了,闻心陪着萧程消磨时间。萧程披着个床单,到了窗前,这才看到自己被囚禁的所在。
一座独立的小楼,四周有树木,大约一箭以外才有房子,亭台楼阁,庸俗华丽,大约是一处大型的妓馆。萧程和那闻心也没有什么话说,又不敢再看那美人,只是逗了逗林中的鸟儿。闻心倒是紧盯着萧程,看他与窗外鸟儿以声相逗,倒像是说话似的,你来我往,颇为热闹。便问:“你倒挺会逗鸟的嘛。”
萧程也不回头,也不搭腔,兀自同那鸟儿玩得高兴。
等夜幕降临,庆王爷也回转,这三人又移回床上,继续大战。萧程似乎颇为沉浸于欢爱之中,很是主动,无论闻心提出什么花样,无不顺从。虽然仍是没有什么表情,也甚少出声,那两人也做得不亦乐乎。偶尔无法控制自己而发出淫荡的声音之时,那两人就好象得了彩头,做得越发卖力。闻心调笑的话层出不穷,而庆王爷除了发力时以声助势外,很少说话,只是大力抽插,只管自己快活。
这样过了几日,萧程被那两人都快榨干了,也不讨饶。说来也怪,那两人再也不问那东西的下落。做的时候拼命,不做的时候休息,好象在积攒体力。做到后来,庆王爷和闻心比了起来,看谁能让萧程出声求饶,做得更是凶猛。怎奈萧程横竖不开口,几次做晕过去,仍是绝不求饶,所以那两人只是打了个平手。
这一夜又做了许久,萧程已经射不出什么东西来了,阳具在那两人的抚弄下仍是高昂着。庆王爷斜躺着,萧程背对着他正坐在他的性器之上,被他顶得东倒西歪,闻心叼着萧程的火热抽插得起劲,正自心醉神迷,萧程隐约听到外面有尖锐的口哨声,接着风声骤起,远处似乎有人打了起来。
萧程按住闻心的头,道:“别动。”一时,三人都停了下来。复又听见尖锐的鸟鸣,萧程一惊,道:“庆王爷,你去把后窗打开,闻心,你点我的穴道,把你二人的衣服拿好,两人都躲到床下去。”
那二人一愣。萧程催道:“快!快!”
庆王爷扶起萧程的腰,让自己的性器滑了出来,将他放到床上,快步去打开了后窗。闻心起身,飞快地点了萧程的穴道,扒拉两人的衣物,而后同庆王爷一起,立时躲到大床之下。
萧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僵在那儿动弹不得,心中大骂闻心,正自气愤,脚步声飞快接近,门被踹开,冲进一人,正是三师兄耿明。
却说耿明冲进来,手拿着双剑,一眼看见自家的七师弟躺在一张俗艳的床上,身无寸缕,一丝不挂,身上还有奇奇怪怪的颜色,一时怔住了,紧接着又进来一人,却是师父吴非。吴非眼睛一扫,沉声说道:“明儿,出去守着,什么人都别放进来。打信号通知沈大人,说有人跑了,命人去追。”耿明回过神来,应了声“好”,转身出门,接着传来另一串鸟鸣,有人奔走。
萧程心里又开始大骂:“死人闻心,他妈的怎么把我的哑穴也点了,也不拿床被子给我盖上,我他妈的还怎么活啊。”
吴非接近,先解了穴道,又将床单将萧程裹了个严严实实,问:“人呢?跑了?”
萧程“嗯”了一声。吴非扛起萧程,下楼,看到耿明还傻了似地站在楼前,哼了一声,道:“告诉他们,程儿已经找到,撤了吧。我们回沉府,刚才的事,对谁也别说。”
耿明回过神来,应了,自去传信。吴非扛着自己的徒弟,施展轻功,专挑无人之处走,过了半个时辰才到住处。
进了房间,吴非将萧程放在床上,出去命人打来热水,吩咐萧程自行清洗,又拿来衣服,然后将萧程一人留在房里,自己在门外守着。萧程垂头丧气地洗完澡,穿上衣服,出去喊了声师傅,却看见耿明傻乎乎地站在师傅身边,也不做声,见萧程出门,自己倒先红了脸。
吴非让耿明去请了同在沉府的药师李牧,然后要萧程坐下,两人相对无语。
不多时,李牧来了,望闻问切之后,想了半天,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对着萧程那张死人脸上上下下地看着。
吴非咳了一声,问:“是中了什么毒?”
李牧正欲答话,外面又进来一人,正是刑部侍郎沈黎,寒暄一下,就座,也看着李牧。
李牧道:“沈大人,萧少侠中的毒很怪,好象是软筋散,但是内力虽然被压制住了,行动却无碍。江湖上这种毒见得也很少。二十年前倒是有一个女人喜欢用。不过那女人这二十余年都没有信息,也不知道死了还是隐身了。这毒最怪的是,若没有解药,一辈子也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同平常人一样,只是内力却用不出了。”
“那女人是谁?何处能得解药?”沈黎问。
“沈大哥,那女人你也见过的,当年江湖上有名的荡妇媚娘。李兄,你说的是媚骨吧?”
“不错。那媚骨本来和迷香差不多。媚娘性好淫乐,又喜欢练武之人,每每有看中的男子,就用那媚骨限制俘虏的内力。不过,那并不是媚药。那女人练过媚功,她看上的人最终几乎都沉迷于她的美色不可自拔,因此而身败名裂的可不少。”
听了两人的话,沈黎愣了一下,接着站起来,先对吴非行礼,说:“贤弟,我布置不当,害萧程受苦,我……”
吴非也起身,道:“这徒弟学艺不精,怎能怪沈大哥。”
沈黎转身对萧程说:“萧程,你把被擒以来的事情说一说,我一定想法子弄到解药。”
萧程垂着头,一言不发。吴非道:“让他休息几日再说吧。”又对李牧说:“李兄,那解药能配制出来吗?还是得施药人那儿才能得到?”
李牧道:“还没听说过有人配得出解药的,我也没试过。容我且去试试看看。”
吴非客气几句,请走了沈黎和李牧,回身对萧程说:“你先去睡,明日我再问你话。”
萧程送走师父,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也不知明日该如何回话,索性把一切都抛在一边,径自睡去了。
师父
10.
次日醒来,萧程着衣出门,见天已大亮,门外耿明就像一条看门狗似的坐在门口发呆,见萧程出来,说:“你先用饭吧,师父一会儿就来。”萧程应了,也没看师兄,只忙自己的事。用过饭,坐在桌前,这师兄弟俩傻乎乎地面对面坐着,都不敢看对方,也不出声。
过了不久,吴非果然来了,吩咐耿明去沈大人处听命,便坐下来。萧程给师父上了杯茶,垂手立在一旁。吴非问:“身体怎么样了?坐下来说话吧。”
萧程应了一声,在旁边坐下,回道:“内力还是提不上来,旁的还好。”
“昨晚和今晨我和沈大人又探了那个地方。说是京城最大的妓馆,叫华楼阁。又分为东西两馆,西馆住的女娼,东馆为男娼。你所在之处是华楼阁的中心,那楼就叫华楼,住的是男娼的头牌,叫做闻心的。据说他在华楼已经呆了五年,今年十九。十七天前被一神秘人包了,那楼附近所有的在妓馆做事的人全部被驱开,只有那神秘人的手下在伺候。救你出来之后,闻心失去踪迹,那神秘人和他的手下也一概不见,同时不见的还有三个小倌。东馆一处房子的地下有一间房子,里面也没有人迹。程儿,你见过那神秘人没有?”
“是庆王爷罢。”
“我想也是。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说。”
萧程低头不语。
“程儿,我有十二个徒弟,这些徒弟当中,你不是武功最高的,也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擅长和人打交道的。说起来,你才不出众,貌不惊人,除了会逗鸟之外,恐怕再没有什么是你师兄弟之间出类拔萃的。你可知道,为什么我独独让你来帮沈大人?”
萧程仍是不发一言。
吴非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所有的徒弟当中,唯有你是孤儿。自从你五岁时入了我门,我就一直把你当作是自己的儿子。虽然你天分不算很高,却很懂事,练武,习文,都不用我操心。最难得的是明理,会替他人着想。虽然整天一副死人脸,却是面冷心热。山上无论谁有了什么事,你都放在心里,尽力助人。我心里的苦楚,也唯有你知道。这是原因之一。这一次要人下山帮助沈大人,我也知道不是件容易的事。官府当中人心叵测,处处藏着凶险,稍有不慎,不知会有什么结果。我吩咐过你尽力相帮,但切不可伤了自己,实在无能为力,就尽早抽身。我相信你的判断力,故而让你下山。这是原因之二。我也知道你为为师之事,会全力以赴。只是你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谁来为我送终呢?”
说到这里,吴非一脸沉痛,几乎要掉下泪来。萧程见状,手足无措,答道:“程儿知错了。”
“错在哪里?”
萧程语塞。平心而论,他还真不知道错在哪里。
“程儿,事情发展如何我不知道,也无从评断。不过,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还真的无法更改。你的错,也许并不在你处事不当,而是在你不信任为师。那日我救你时见你的模样,大致也猜出些端倪。你心中所想,我也许无法尽知。但是,无论如何,你还是我最中意的徒弟,还是那个我百年之后希望能送我上山的人。那些事情不说出来,沈大人的事情还在其次,你我师徒的缘分,你是想结束了吗?”
萧程心里叫苦。说些什么?您知道我是被男人所奸,可是是两个人,是闻心和庆王爷两人,还是同时上我的,而且您的徒弟我还乐在其中,几乎不想被救,这些话若说出口,我还怎么活?
吴非又叹了口气,说:“程儿,你是如何被俘的?”
萧程定了定神:“那日在庆王府中,庆王爷命人唤我去他的书房。因为沈大人要的东西一直没有找到,我也想去书房再次看看,便去了。书房中除了庆王爷之外,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那女子……那女子对我笑了笑,我一下子失了神,被人从后面按住穴道,因而被擒。什么时候中的毒,我却没有印象。”
“女子?”
“后来我才知道那女子是男扮女装,后来我听庆王爷唤他闻心。”
“是了。这事还真的不是你的错。你中的毒叫媚骨,那闻心也许与二十年前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媚娘有些瓜葛。媚娘习过媚功,最会勾引男人。之前我和沈大人也见过。他是我所知的唯一没有被魅惑的人。”
吴非好象沉浸在回忆之中,萧程没敢打断。过了一会儿,吴非自言自语道:“这闻心又与庆王爷有什么渊源?”
正说话时,有人敲门,萧程去开了门,原来是沈大人。萧程避开沈大人的眼神,请他落了座,上了茶。沉大人和吴非寒暄了两句,掉过头来,问萧程:“你现在身体如何?”
萧程心里道:“还能如何?后庭还隐隐作痛,做得太多了,身体疲倦。这话能和你说吗?”垂首答道:“还好。”
沈黎回头又对吴非说:“贤弟,真是对不住。”
吴非挤出笑容,说:“哪里哪里,这不是大哥的原意,是这徒儿运气不好。对了,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庆王爷可能这段时间躲在华楼阁,现在和那闻心一起踪迹全无。我正在派人继续打探。朝廷里的事,……唉,不说也罢。那解药,李牧正在想法子,我也会尽全力。萧程来帮我,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大哥费心了,我的徒儿,我自也不会罢休的。”
“事已至此,真是棘手。皇上天天在催,朝局一时一个变化,总是有人在蠢蠢欲动,也不知庆王爷手下还有什么能人,真是……我也觉得缚手缚脚。”
萧程突然想到什么,言道:“大人,师父,庆王爷手下还有两人,应该是李氏兄弟李经年和李经烈。”
“哦?你确定?”吴非问道。
“应该是的。这两人给我用过刑,分筋错骨,寒冰掌和火焰掌,从火候来看,应该是他们两人没错。”
吴非倒吸了一口冷气,颤声道:“程儿,你受苦了。”
萧程答:“那不算什么。”
沈黎看着那师徒两人,吴非告诉他分筋错骨及寒冰掌和火焰掌的厉害,沈黎愕然。
萧程又说:“庆王爷一直在问那东西的下落,沈大人,可得藏好了。”沈黎支支吾吾,好象心思到了别的地方。一时满屋沉寂。
外面有人请沈大人出去议事,沈黎邀了吴非同去,正在萧程要送那二人出去之时,外面有人道:“三公子来看萧少侠吗?”原来是沈三公子沈毅仁到了。
沈三
11.
沈三公子沈毅仁一进来,看到沈黎和吴非,先行了个礼,问候说:“父亲好,吴叔叔好。”吴非答:“原来是沈公子,请,请。”沈黎对着吴非翻了个白眼:“你的徒弟来了,我称名道姓,我儿子,你唤毅仁好了,或者干脆就叫沈三。萧程,以后我也唤你程儿,可好?”
萧程哪敢说不好,连声应好。吴非看了一眼沈黎,没说话。
两位长辈离去,萧程就请沈三在院里坐下。沈三一袭宝蓝色的长袍,拿着把折扇摇了摇,对着萧程鬼头鬼脑地说:“程儿程儿,这个称呼好。以后我便也唤你程儿,如何?”
萧程瞪了他一眼,沈三装作被吓倒了,连声说:“萧兄萧兄,可别瞪我,你这张死人脸,再这么一瞪,我的魂儿都要被吓飞了。”
萧程道:“我这张脸不好看,去看魏小侯爷啊,那张脸经看。”
哪知沈三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一张俊脸布满阴云:“那张脸,我也有多日没有看到了。”一声长叹,说不尽的辛酸。
萧程以目询问。沈三说:“那日你没有回音给父亲,父亲急了,派人四处打听,原来庆王爷也一起失踪。过了两日仍无音讯,无奈之下,父亲只有传信请你师傅来。子超不是领兵围着庆王府吗?怕庆王爷还有什么动作,又从下面调兵,这一番安排布置,忙得不可开交,我哪里见得着他啊?”
萧程冷哼一声:“是我的不是。不过你们俩见面,不在朝中,可不还常常在晚上吗?我不在这里碍眼,你们更是可以忙中作乐了。”
沈三的脸更是扭曲,道:“你忘了,他的二夫人要临盆了。十日前,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哪里还有心思放在我身上。”
萧程默然。沈三苦笑了一声:“我本想去给他道贺呢,怕他家老爷子将我打出门,只有在家里邀月举杯,遥祝他一家阖家欢乐,子孙满堂。”
萧程没说话,转身进屋拿了酒,斟上,两人无言地对饮起来。
看着沈三,萧程不由得想起之前的荒唐事。闻心和沈三比起来,一个妖媚,一个儒雅,完全不同的类型。想起那次无意间看到沈三和魏子超在那僻静的园子里野合,除了大吃一惊以外,也并无恶心之感,许是因为沈三是自己在京城结识的第一位好友的缘故,看到知交同那纨绔子弟一般的魏子超苦苦相恋,只有同情。平心而论,那魏小侯爷虽然是世袭侯爷,自己毕竟也是武官,赳赳武夫,又带着点贵族的气质,同白面书生的交合,看上去倒不怎么突兀。自己一大汉,却被那娇小如同女子的闻心干的神魂颠倒,再加上威严高傲的庆王爷,怎么想都是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更不用说那三个小倌将自己玩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了,若让这沈三知道了,岂不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沈三正自哀怨,抬头见萧程茫然的模样,拿起折扇敲了一下萧程的头:“喂喂,怎么了,被庆王爷的人打傻了?”
萧程回神,苦笑,喝下一杯酒,又斟上。
沈三又道:“昨日上午,你三师兄突然捉了只鸟跑来说有你的消息了,这才晚上动手去把你救了出来。说是在华楼阁,怎么被关在那里?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萧程见沈三问道点子上了,哪敢多说,含含糊糊地回答受了点刑,那沈三立起说要看看伤的如何,上前便来扒衣服。萧程失色,挡住,忙转移话题:“沈三,你还是不愿意娶亲么?魏小侯爷都有了两个儿子了,你父亲也巴望你能开枝散叶吧。”
沈三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有气无力地坐下,拿着杯酒,不住地把玩。萧程又说:“你父亲固然不再阻止你和魏小侯爷相好,可是,魏小侯爷也有娶妻生子,还一个接一个的,你又何必死扛着呢?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沈三白眼一丢,说:“今天你怎么劝起我来了?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枉你说得出口!魏家就他一根独苗,再说,我们相好之前他就已经娶妻,难不成我还让他休妻么?他答应,他父亲还不答应了。他的正妻好歹也是平王爷的千金,堂堂郡主,说下堂就能下堂的么?为了我,他恐怕还是做不到这一步罢?”说着话,沈三的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越来越多,终于哽咽出声。
沈三伏在桌子上,闷声说:“至于我,我这点心思全放在他身上,想的是他,爱的是他,念的是他。娶个妻进来,多一个人受苦么?多一个人来嘲笑我么?哪一天感情用光了,我剃了头去做和尚去,干干净净,也不拖累旁人。死了,连个尸首都不要,烧成灰烬,随风散了,就算有人骂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自甘堕落不知廉耻什么的,反正什么也听不到,就这么去了去了,不是很好么?”
听着这话,萧程的鼻子一酸。想着那时沈三不肯娶亲,事情最终被沈大人发现了被打被罚时沈三仍然意气风发的样子,才不过一年,现下的沈三哪里还有那时的自信?怎么也抵不过魏子超的薄情罢。
沈三又言道:“现在,每一次和他在一起,我都当作是最后一天,只管好好爱他,只管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付出的有没有回报,不是我能决定的。萧兄,你虽一直在帮我,可是也在笑我痴傻,笑我懦弱罢?”
萧程答道:“我是粗人,什么情啊爱啊,我是不懂,更何况是这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若是别人,我自是瞧不起,是你,也不知怎么,却只有佩服。说到痴傻,你是,说到懦弱,却是那魏子超。我本是瞧不起他的,因为你,我才高看他一眼。毅仁,不管我懂不懂,我总是站在你一边的。哪一日你不是这么痴傻了,醒了,哥哥我陪着你走遍江湖大川,去什么和尚庙,那不是闷死人了。”
沈三扑哧一笑,道:“啊,哥哥莫不是恋上我了?我不要子超,跟了哥哥好不好?”
萧程脸涨得通红,骂道:“你不知死活啊!这话让魏子超听到了,不揭了你的皮。”
有人应道:“怎么会,倒是萧程,我会要了你的小命的。”两人一惊,回头一看,院门那站着一个武将,身上的盔甲还没有卸去,风尘仆仆,一脸的不高兴,正是魏小侯爷魏子超。
见是魏子超,萧程理也不理,倒是沈三,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忙站起来说:“你来了,来多久了,也不吱声,要吓死人啊。”魏小侯爷见沈三脸上还有泪水,却满脸带笑,心一痛,抢步上前,搂住了帮他擦泪,柔声说:“我不听一会儿,哪里知道我的毅仁这么爱我,又哪里知道有人要撬我的墙角,夺我的爱人。”
回身,仍然搂住沈三,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继续说:“我的苦处你自然知道,只是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娶都娶了,后悔也来不及,只能哄着,我家那做父亲的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俩都死强,最后不是只能落一个玉石俱焚?我还没有爱够你,哪能就离开这花花世界?好毅仁,若你要出家做和尚,没法子,我也只有出家了,只是不知那座庙能容得下我们这两个花和尚?”
萧程翻了翻白眼,打断了魏小侯爷的甜言蜜语,道:“你们两个要肉麻,要卿卿我我,闪一边去,别在这里恶心我。”
魏小侯爷回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只有在你这儿,我们俩才能冠冕堂皇的做小两口状。你是沈三的好友,不许他在你面前炫耀一下吗?”
萧程愕然,问:“炫耀什么?”
“他有一个好情人啊。再说,一听说你回来了,我赶紧来看你,没想到你倒要诱拐我的人,亏我还这么信任你。”
萧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沈三忙站起来,又被魏小侯爷拉住,急得脸通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魏子超又说:“毅仁,你放心,这趟差事办完,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沈三脸都吓白了,连声问:“什么交代?你要做什么?可千万别做傻事。我怎么的都没有关系。你那父亲脾气暴躁,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魏子超看着沈三着急的样子,叹了口气:“毅仁,你为了我不肯娶亲,被你父亲打得遍体麟伤,又被罚跪,跪了三天三夜,差点丢了性命,你不肯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么?知道了,我就不心疼么?我也爱你,可是你我家境不同,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做了,却不是因为不怜惜你,只是我懦弱,总希望事情能够两全。毅仁,如今萧程也在这儿,让他做个见证,若我负你,让他三刀六洞,挖出我的心肝去喂狗。你说好么?”
那沈三伏在魏小侯爷身上,已经泣不成声,半晌才闷闷地说:“你若负我,我自离去,要你的心肝做什么?”
萧程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毫毛根根都立了起来,见那两人打情骂俏,真是能酸掉牙齿。心里佩服那魏小侯爷,明明一个武将,却将一饱读诗书的风流才子哄得服服贴贴。沈三实在是个痴情的家伙,这般有违伦常的情爱,居然也如此的无怨无悔。感慨之余,想到自身,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稍稍有些自怜了。转眼又想到那美人闻心,那次中了美人计,是因为他的媚功厉害,还是因为他实在美得让自己动心?那庆王爷本来是闻心的恩客罢?怎么也不计较,还亲自上阵?这般思想,又把萧程给绕胡涂了。
王府
12.
魏子超和沈三在萧程面前缠绵了半天,让萧程着实坐立不安,遂让了地方让他们亲热,自己独自出了院子。
说起来这番遇难也不算没有好处。这一年来在沈府萧程一直和府中的家丁住在下人的院子里,四个人同房,为的是遮人耳目。如今也不用遮了,吴非发话,就让他住在自己呆了几日的独立小院,而吴非则搬到了另一所房子,就在后院的旁边,曾被沈三和魏子超当作野合之处的地方。
萧程回到原来的住处,同熟识的家丁打了个招呼,收拾了东西,不敢就回住处,先去了师父的住所,没人,只好又在府里四处转了转,待到天黑透了,肚子饿得要死,去厨房弄了点东西吃,才慢慢地走了回去,拿着大包的东西,这趟折腾,累得萧程啥事儿也不想,又睡了个大头觉。
第二日,师父又来看萧程,发现萧程还在睡觉,拎着他的耳朵把他叫醒。萧程睁眼看着师父熟悉的笑容,眼泪差点掉下来。收拾完毕,出了门,看见院里站了三人,除三师兄耿明外,还有二师兄张旭和四师兄王涛。萧程行了个礼,张旭和王涛上去将萧程揉搓了一番,骂了几句,无外乎“不小心让师父担心”,“臭小子看我不修理你”之类的话。耿明仍然不自在,只在一旁傻笑。四人联系完感情,都回头看着师父。吴非面色一沉,说道:“官府的事情,我们也插不上手,沈大人说了算。不过,庆王爷敢欺负我的徒弟,我也不肯罢休。明儿,旭儿,涛儿,这几日你们四处寻寻,联系你们的眼线,想法子将那闻心和庆王爷找出来,尤其是闻心,要活的,程儿中了毒,要他的解药。至于庆王爷,我可不管他是忠臣还是奸臣,死活勿论,你们见机行事吧。”
萧程忙道:“庆王爷是这桩案子的关键所在,若死了,怕沈大人不好交差。师傅……”
吴非想了一会,道:“也好。先完了沈大人的事,要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程儿,你的内力还提不起来,先跟着沈大人吧。有什么消息互通一下。”说罢,吴非带着三个徒弟走了,萧程独自去了沈大人处打探消息。
就这样过了两日,萧程的师兄弟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却没能探到庆王爷和闻心的下落。萧程在沈大人处也无所事事,沈三在户部的差事忙得不行,魏子超也难见踪影。郁闷之下,萧程请示了沈大人,再次奔庆王府而去。
庆王府仍然被兵围着,见了沈大人的手令,放了萧程进去。王府中的家眷和下人都被圈在后院,也有兵把守,还有皇上派来了太监专门看着女眷,其余的房子都空着,不时有兵来往地巡逻。萧程四处转了转,想了一会儿,直奔书房。
庆王爷专用的书房现下变得空荡荡的。当时沈大人奉圣旨来查封时,先就清了书房。萧程还记得当时浩浩荡荡的清理场面。书房四周重兵把守着,沈大人,殷王爷和左丞相张大人三员大官各带了两名随从,一本书一本书的查看,一封信一封信的拆审,直忙了整整四天,期间庆王爷一直都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那个样子,倒不像是自己在落难,反而是在看着奴才在替自己办事一样。萧程当时算是沈大人的随从,看到庆王爷不可一世的样子,也曾暗暗佩服的。哪里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站在空荡荡的书房,萧程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颓然地坐在书桌的椅子上,看着空空的书架,空空的书房,脑子里一片混乱。说起来这件事已拖了足足一年半。当时师傅命自己下山时,沈大人和庆王爷之间的争斗不过才露个端倪,说起来两边算是旗鼓相当。沈大人的父亲是吏部尚书,一品,门生遍布天下。沈大人虽然只是刑部的侍郎,那尚书却是一位阿弥陀佛的老王爷,不大理事的。沈家大公子沈毅洪在兵部,和魏子超是同门的师兄弟,两人一起掌握着京城的防卫和皇宫的禁军。庆王爷自也不弱,皇亲国戚,当年先皇驾崩,是庆王爷和老王爷一起辅佐,兵不血刃解决了几个有野心的皇子,老王爷更是当了几年的摄政王,直到病重身亡为止。庆王爷在皇上即位时才二十岁,和皇上之间的感情更是比亲兄弟还亲,一直就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庆王爷一家行武出身,老王爷年轻时一直在边疆带兵,庆王爷也子承父业,算是朝廷中难得一见的大将,这样,本朝的将军有一大半是被庆王爷一家提拔上来的,再加上左右朝政多年,党羽众多,要想扳倒,实在是件难事。萧程在沈府做事这么久,一直都没有什么成效,直到皇帝突然表明立场,站在沈氏一边,而沈大人又拿到庆王爷谋逆的证据,虽然算不上铁证如山,而且颇有点捕风捉影的味道,毕竟才促使皇上下命,捉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官员,俱是与庆王爷关系密切之人,又命圈了庆王府,府中人等均不得四处走动,只有庆王爷一人可以在府中随意。沈大人又吩咐萧程常驻府中,务必寻到那物事,什么东西,却又不明说,这才害得萧程日日在府中游荡,不小心被活捉。
这时萧程独自坐在书房里苦苦寻思,想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究竟是沈大人要的,还是皇上要的,是谋逆的证据,还是皇上的把柄?若是皇上的把柄?萧程吓出了一身冷汗,若真的如此,自己找到了,还有活命吗?来凤山上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恐怕也难逃一死吧?若真的如此,沈大人究竟是何打算?借刀杀人?还是……若真的把来凤山和师父当作棋子,事后兔死狗烹,师父何以自处?这东西究竟是寻还是不寻?不寻,又怕是庆王爷的谋逆证据,若让庆王爷逃了,沈氏这一边恐怕讨不了好去,来凤山同样还是会当作替死鬼。闻心和庆王爷又会把自己如何?杀了?囚了做禁脔?自己这种姿色,恐怕还是杀了妥当吧,闻心是庆王爷的情人呢!这样想想,又有些难过。不管了,还是先找到再说。
天已经黑了,萧程出去寻了点吃的,又转回书房,吩咐外面的士兵远离书房,独自坐在书桌前的太师椅上,也没有点灯,只怔怔地发呆。
外面敲了三更,除了房外的虫鸣之外,书房静谧无声。萧程伏在桌上,昏昏欲睡。突然门被打开,有人进来。萧程以为是官兵或是魏子超,不耐烦地说:“不是说让我一个人呆着吗?出去!”
门被带上,有人靠近,萧程刚欲转身,有热热的鼻息靠在后颈,熟悉的脂粉香味扑鼻而来,轻笑在耳边响着,又轻声说道:“哦?一个人呆着,是在等我吗?”
萧程心里一荡,原来是闻心,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懊恼,回道:“哼,你倒躲得好,怎么躲到这儿来?”
“啊,我怕你寂寞啊?那沈府守卫也太严了,多了不少的高手。这儿嘛,兵将虽多,倒没什么济事的。你不也这么想的嘛?这儿是你我初会之所,用来幽会,不是再好不过?”
闻心拉起萧程,自己坐下,将萧程搂在怀里,纤纤玉手抚着萧程的背,又笑道:“萧程宝贝,在这儿想我吗?”萧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抖了一下,不做声。
闻心哼了一声:“不是在想那老家伙吧。我明明对你好多了。”
萧程愕然,这是在吃醋吗?不是吧,那也太……太恶心了。
萧程仍然不说话。闻心又哼了一声,很不高兴的样子:“你干吗长这么高,搂着你都吻不到你的嘴唇。”
萧程站了起来。
收获
13.
萧程站了起来,也拉起闻心,然后自己一屁股坐下,将闻心搂在怀里。闻心扑哧一笑,两腿张开,面对着萧程坐下,嘴唇立刻凑了上来。
萧程一接触到那柔软的双唇,火就上来了,辗转相就,狠狠地吻了上去。几日不见,那时的滋味却时时回荡在心头,舌头好象有了自己的意愿,伸进去,钩住对方的香舌,着意挑逗。双舌做着游戏,轻挑,咂摸,又将那舌引到自己的口中,吸吮,又将舌深入,直探喉底,这一番深吻,将两人的欲火都勾了起来。好容易才分开,闻心轻叹:“你学得可真快,我可快招架不住了。”
萧程轻哼了一声,又吻到闻心的脖子,啃咬了一番,见闻心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松口,问道:“你是不是个妖精?”
闻心轻笑:“怎么会?我还说你是个妖精呢。”
“那我怎么……”
“啊,我美啊,人见人爱。”
“哼。”萧程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到了闻心的衣底,抚摸着那光滑细嫩的皮肤,隐约感到皮肤下纤细的肌肉鼓起。闻心一颤,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很舒服的样子。
“你知道了吧,你中的是媚骨。那媚娘是我的母亲呢,家传绝学就是媚功,我瞧上的人没有能跑得掉的。”
萧程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又吻上闻心的脖子。闻心喘了一会,又说:“怎么,中了我的美人计,不服啊。”
萧程不知怎的,已经把闻心的衣服解开,唇一路向下,摸索着挨到了闻心的胸前,触到乳珠,张嘴含住,那乳首便硬硬地立了起来,用舌舔去,米粒大的乳珠在萧程的口齿间被细细地玩弄,闻心的喘息声更加急促,抬手捉住了萧程的头,问:“想干什么呢?”
萧程抬起头,不答,身下的阳具站起来抵到了闻心的屁股,闻心的性器也直直地顶到萧程的小腹。闻心叹了口气,道:“罢罢,你这家伙,想尝尝我的味道啊。”
萧程又将头埋在闻心的胸口,仍不作声。闻心道:“是不是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求我,我便给你。”
萧程放开闻心,将他抱起放下,起身就往外走。闻心忙拉住他,说:“怎么?生气啦?你可真是头倔驴。我给你,还不成吗?这会儿把我丢在这儿,岂不是让我欲求不满而死?来来,请尽情享用。”
萧程差点笑出声来,说:“你这样,还这么神气?”
闻心上前,搂住萧程,一条腿就缠到了萧程的腰上,腻声说:“不行吗?别忘了那解药还在我手上呢,侍候得我舒服了,就给你。”
萧程把头埋在闻心的脖子,闷声说:“无所谓。”
萧程将闻心的衣服全数褪下,将个赤裸裸的美人放在书桌上,也不多言,口手并用,不多一会儿,两人俱是气喘吁吁。萧程一手向下,摸到闻心的后庭,一指伸入,慢慢地抽插起来。闻心的喘息更甚,轻轻的呻吟溢出来。觉得差不多了,萧程逐渐地增加进入后穴的手指,感觉到身下的美人身体微微的颤着,嗯啊的声音在耳边不停,萧程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手指的动作越来越快,终于听到闻心哭一般的声音哀求道:“呆子,死人,快进来啊?”
得到指示,萧程撤回手指,将已经涨得不行的性器抵到美人的花心。可是进不去!好紧!戳了半天只在那处滑来滑去。闻心低吼一声,伸手握住了萧程的那话儿,自己移动着屁股,慢慢地将那火热导入。
萧程那个爽啊,身体也爽,心里也爽。那里的紧窒,比女人的私处还要紧,有点干燥,每进一点,都要费上全部的心力。感觉自己的性器慢慢地没入那神秘的所在,层层的肉壁裹将上来,说不出的舒服滋润。心里那个爽啊,那美人终于是在自己的身下呻吟,那么美的人,那么美的身体,求着自己的进入,之前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所有似乎都烟消云散了。萧程全身心地感受着进入的快感,直到全部的火热都插入那个令人销魂的身体。
闻心觉得一阵疼痛。说起来也知道,萧程的那根有蛮大,要想进来总会有些痛的,没想到这么痛。心里暗骂,一段时间没有被人上过,这一下子准备的又不充分,萧程又是个生手,不会被干死吧。正要咬牙闭嘴,却发现身上的人儿并没有动,只有喘气的声音,不由得问道:“怎么啦?”
萧程哑声道:“很痛吧,你都发抖了。”
闻心心里一荡,腻声笑道:“呆子,心疼我啦,那换我来上你吧。”
萧程一顿,开始慢慢地往后退。闻心忙拉住,抬起身咬住萧程的嘴唇,说:“呆子,没事,来,狠狠地干我,绝对要干到我爽透噢。”
萧程再也按耐不住,一手搂住美人的腰,一手到身前握住闻心的性器,开动起来。不一会儿,觉得那洞里的紧窒感好多了,性器的抽插越来越顺畅,快感直冲大脑,自己享乐之时,还不忘安抚闻心的火热,但是到底不熟练,弄着弄着,步调乱了,下体的抽插时断时续,快感没有开始时那么强烈了,萧程沮丧地停下来,不知该顾自己还是顾身下的美人。
闻心叹了口气,说:“呆子,别管我,你自管那儿用力吧。”
萧程喜出望外,两只手撑起闻心的双腿,全心全意地将自己的阳具插入,抽出,再插入,再抽出,如此简单的重复,却越来越上瘾,越来越投入,身下的美人高抬着屁股,就着萧程的动作起伏,呻吟声不绝于耳,这般的美妙滋味,让萧程的神志飞到天外,做到兴起,嘴里喃喃地吟道:“美人,闻心,闻心,啊,啊,好棒,好棒!”
和萧程做了十几二十次了,闻心还从未听他在情动时说过什么话,这次听见那个呆子一声声地呼唤自己的名字,闻心只觉得心里那个高兴,身体更卖力的配合,手也摸到自己的阳具,和着那人的节奏抚摸套弄,终于忍不住泻了,尽射在萧程的腹部。萧程只感到美人的后穴一阵收缩,忍不住,满腔的热情尽倾泄在美人的身体里面。
等到情欲平息,萧程的性器被夹得挤了出来,这才直起身,扶闻心起来。没了帕子,萧程将自己的内衣撕了一块下来,将两人的身上擦了擦,又用手指伸入闻心的后穴,将里面的东西清理了一下,抱住闻心,坐在椅子上歇息。
两人相互搂着,不再说话。外面传来五更的梆声,闻心轻声说道:“我该走了。”
萧程嗯了一声,却不放手。闻心凑到萧程的耳边说:“呆子,你是想让人捉住我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也对我施美人计么?”
萧程转头,又吻住了闻心的嘴唇,轻吻片刻,说:“你走吧。”
闻心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细细地看了看萧程,说:“呆子,对不住,解药现在还不能给你。”又亲了亲萧程,起身,离去。
萧程枯坐在那儿,直到外面天光大亮。书房里弥漫着一股腥气,那是男人的味道,两个男人的味道。萧程呆滞的眼光在屋里扫来扫去,落在对面的龛上,那儿供着皇上的圣旨。一般圣旨颁完后要收回内务府保存,当朝只有这一个圣旨没有缴回去,专门赐给庆王爷以示恩宠的。当时抄家之时那三位当朝权贵翻遍了整个书房,独独不敢碰这圣旨。萧程还记得那庆王爷在一旁冷冷地喝令他们察看,声色俱厉之下,那三员大臣狼狈不堪,恭恭敬敬地对圣旨三拜九叩,然后由殷王爷战战兢兢地打开,原来是皇上褒奖庆王爷辅佐帝王的旨意,将庆王爷说成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忠臣。那时庆王爷脸上的不屑和桀骜不驯着实给萧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故此之后在庆王府察看之时,萧程对庆王爷一直是谦恭有礼的。现下,就在这圣旨面前,自己抱了那美人,销魂蚀骨的滋味,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萧程心里万千的感概,眼光在这圣旨上转来转去,不自觉地站起来,伸手拿了圣旨,在手上掂了两掂,又放回那檀木做的架子,忽然心里一动,放下圣旨,拿起木架,细细地看了看,发现有一处极细的纹,顺着那纹,小心的用力,竟将那木架掰成两半,里面露出一件物事,萧程凝神一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心事
14.
萧程有心事啦。
收拾好架子,放好圣旨,萧程拿着那东西就像拿着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撑着回到书桌前,一屁股坐下,浑身的力气好象都被抽走了。
萧程从没有觉得这么无能过。事情的前前后后细细考虑,横竖找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若将那东西交与沈大人,庆王爷就死定了。闭上眼,萧程仿佛看到庆王爷的头被砍掉,或是五马分尸,或是凌迟,总之都是血淋淋的。美人闻心是庆王爷的同党吧,恐怕也逃不了一死。萧程再怎么笨也知道,闻心绝对不止是小倌这么简单。若媚娘是她的母亲,他必也是江湖中人,栖息在华楼阁,大约是给庆王爷一个联络举事的地方。妓馆从来都是官场中大官小官消遣淫亵之地,在那儿设个点,要抓住官员们的弱点把柄,这方便自然是现成的。庆王爷到底是一开始就把闻心当作是走卒,还是后来才和闻心勾搭成奸的呢?
萧程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闻心十四岁就入了那华楼吧,听师父所言,他一直是男娼馆的头牌,呆在那儿为的是什么呢?萧程很难想象是为了庆王爷的举事。那时还是个孩子吧,庆王爷的事无论如何不会让一个小孩子插手吧?那是为了男色?媚娘的儿子,他又亲口说过他瞧中的人没人能逃得了,那是为了猎色的方便?萧程又不寒而栗了。
自己是他瞧中的人吗?他那样的绝色,不可能看得上自己吧。若是沈三或魏子超,无论怎样,被他瞧中的可能都要比自己大多了。也许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逼问那东西的下落,调教,诱奸,不过是要把自己击倒,获得他所需的情报,不是这样吗?可是昨日为何又来这儿呢?还是要逼问那东西的下落么?为何又闭口不提?又或是为了让自己沈沦,成为他手中的玩物,再去背叛自己的师父和沈大人,去哭求他的垂青?他不是一直要我求饶吗?
难过,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也许真的是被魅惑了吧。
萧程从来没有被情事困惑过。说起来,萧程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年幼时父母双亡,机缘巧合被吴非带到来凤山,收为徒弟。师父对自己自然是很好的,师兄们也很疼自己。不过可能因为幼年的不幸,萧程心底下一直告诫自己不要要求太多,师父和师兄弟对自己好,绝对不能视为理所当然,要知感恩,要知回报,故而从小到大,最亲近的反而是山上的小鸟,有什么心思,宁愿和小鸟说话,久而久之,小鸟就成了萧程最爱亲近的对象,来风山的各位见萧程喜欢用鸟来传信,都随他,也学着同鸟说话。师父前前后后共收了十二个徒弟,虽然对自己一向很好,毕竟要关照的人太多,师兄师弟们几乎都已经成家,萧程虽然没有被当成外人,毕竟也成不了内人。加上萧程不喜言笑,也不招摇,不是个人见人爱的江湖英雄,也没有遇到什么觉得比师父和师兄弟们更重要的女子,故而一直没有成亲。所以情爱之事从来不是萧程伤脑筋的缘由。如今,萧程算是品到了愁味了。
舍不得。萧程知道自己舍不得闻心去死。不管是敌人也好,是情人也好(萧程心里还是偷偷地想把自己和闻心当作一对情人),都舍不得让那个美丽的人儿身首异处。对萧程而言,闻心就像来凤山上的翠鸟,美得让人眩目。明知道那翠鸟的心思不会放在自己身上,可是还是舍不得把它关在笼子里,能够看到他在林中鸣唱,甚至就算看不到,只是知道他在快乐自由的飞翔,心里就很高兴,就很满足了。若是将那东西交出去,庆王爷跑不了,闻心必也会受到牵连,就算他能逃走,那样随心所欲的生活,他也难享受得到了吧,江湖中本来就没有他那样的人的存身之处,又有官府追捕,他还能瞧中谁就是谁吗?
萧程觉得此刻自己变了,变得自己也不认得自己了。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闻心,闻心,心里念着这个名字,痛,痛不可挡。那闻心心里可曾也这样有痛有喜地念着自己的名字呢。真是红颜祸水啊,一点都没错。自己本来一大好人生,现下简直一变态,师父知道,不知该如何唾弃自己。之前在华楼阁,还可以说是被迫,而现在,完全就是自甘堕落。
自甘堕落?好象曾听沈三这样说他自己的。沈三是这样想的吗?明知道这样众叛亲离,明知道这样会失去所有,却偏偏忍不住。就好象纵马奔驰,突然见前面一道悬崖,要勒马,却来不及,只有眼睁睁的掉下去,那样的绝望,沈三也有吗?可是沈三比自己还是要好多了。自己还不是骑在马上,而是驾着马车,车上有比父亲还亲的师父,有亲如手足的师兄弟,有至交的好友,好友的情人,好友的父亲……这一掉下去,粉身碎骨的不止是自己,是几十个关心自己在意自己的人啊,为了什么,为那个把自己当作俘虏,当作玩物,当作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人吗?为什么要为了他?为什么?
萧程的脑子都要炸了。收起腿,蜷成一团坐在椅子上,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
外面有人接近,门被推开,魏子超和沈三进来。一进门,见椅子上缩着一个人,沈三抢步上前,拍了拍萧程的肩,说:“萧兄,萧兄!”
萧程茫然地抬起头,看见沈三担心的脸,嗯了一声,站起来,让那两人坐了。
沈三说:“昨日你没有回来,说来了这里,我很担心,所以来看看。”
萧程垂头,没有说话。
魏子超起身,打开窗子,在书桌下捡起一团布,扔到桌上,问:“这是什么?”
萧程变色,又低头不语。
沈三说:“萧兄,你现在内力全无,一个人外出,要多小心。”
萧程还是不答话。
魏子超一拍桌子,吼道:“萧程,我敬你是条汉子,也谢你为我和毅仁所做的事。毅仁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把你夸成了一朵花,你呢,不过将我们当作纨绔子弟吧,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们商量吗?昨晚在这儿,你是和人苟合呢,还是被人强暴啊!”
萧程一怔,沈三忙拦住了魏子超:“子超,有话好好说。”
魏子超哼了一声,说:“你是在华楼阁被救的,回来后一直鬼鬼祟祟,脸上动不动就一阵红一阵白的,旁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和沈三也算是知道你的,男娼馆会发生什么事,我们心里也跟个明镜似的。你不说,我们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左右不是被人强奸了,就是被人诱奸了。旁人可能会视为奇耻大辱,你如何看?和鞭打刑讯有什么区别?你也见过我和沈三做过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当作是被狗咬了,整天绷着个死人脸,还把自己当贞节烈妇不成?”
沈三在边上急得直跳脚,伸手去捂魏子超的嘴,却被闪开了。萧程坐在那儿,又开始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了,妈的,被这小子教训,真晦气!可是又开不了口。现在这事,还不是那么简单啦,人命,好多的人命啊!
魏子超冷笑两声:“是个叫闻心的小倌吧。我也去打听过了,那家伙手段高得很,明面上是男妓,可挑客人挑得很,他看不上眼的怎么也入不了他的门,他的恩客,几乎都是王公贵族风流公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玩你,还不跟玩只小鸟似的。就算栽在他手上,也不算什么,正常得很。”
萧程抬眼,咬牙切齿的说:“还说你不是纨绔子弟,还要多纨绔!”一掉头又对着沉三说:“沈三,你可要小心了,魏子超说不定在闻心那儿碰了钉子,这才找上你的。”魏子超气得跳起来,要打萧程,沈三倒是扑哧一笑,说:“哎呀呀,萧程会说这话,我倒放下心来。”
魏子超一把捉住萧程的衣领,露出脖子和一抹前胸,现出吻痕,一愣,又将衣服拉开一点,见锁骨上有牙印,呸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来这儿是查案的,原来是和人约在这儿快活啊。和谁?闻心吗?”
萧程没了内力,挣了半天也没有挣脱,只得对沈三喊道:“沈三,看着点你的男人,我这样的货色他也有兴趣!”
沈三哈哈大笑,魏子超一把推开萧程,骂道:“胡说些什么!有什么奸情,还不从实招来!”萧程把头一扭,不理他。
沈三抿着嘴笑,说:“萧兄,这段时间,你可变得不少。我信你,你也信我,好不好?也许我没有什么能耐,不过,还有子超,我们俩也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萧程苦笑一声,闭上嘴。
吵了半天,萧程觉得肚子饿得要死,往窗外一看,已是正午,对两人说:“我饿得很了,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喝酒,我有话说。”
那两人对看一眼,应了,一起出门,找了个酒馆,要了雅座,坐下,点了酒菜开吃了。
问心
15.
在饭馆的雅间里,萧程只管吃他的酒菜,也不看那俩人,也不说话。那俩人按耐着自己,一起吃喝着,时不时地打量着萧程。等萧程慢条斯理地吃得差不多了,端起酒杯,摆出个品酒的架势,魏子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现在连屁都不放一个?”
沈三皱了皱眉,瞪了魏子超一眼。萧程抿了一口酒,对着沈三说:“若魏小侯爷犯了事,定了大罪,你待如何?”
沈三“呸”了一声,说:“子超能犯什么事儿,你尽瞎说。他如何,我便如何,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萧程哼了一声,说:“你父母呢?你也不管么?”
沈三变了脸色,说:“你别尽揪着我不放,说你呢,干嘛老扯到我身上。”
魏子超冷笑了两声,说:“毅仁,你别想太多了。是我们的萧少侠动了春心呢,为了那个闻心,不知道是不是该抛下自己的师父和师兄弟,不过萧程,你将我和闻心相提并论,是不是太埋汰我啦?”
萧程语塞。魏子超又说:“你虽然也算见过世面的,到底没有在脂粉堆里打过滚。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就算那闻心在床上对你如何好,也不过是露水姻缘罢了,还指望他对你真心?再说啦,那人与媚娘有瓜葛,又于庆王爷有染,就算对你甜言蜜语,难道你就蠢到去信他?”
沈三冷笑了两声:“是啊,萧程没有在脂粉堆里打过滚,你倒是滚过多次,对其中机巧清楚得很嘛。”
魏子超忙谄媚地笑了笑,对沈三道:“好毅仁,我这不是在劝萧程嘛。再说,我早已经改邪归正,心里只有一个你,你可别生气。”
萧程道:“这算不算是甜言蜜语?”
魏子超一个白眼飞过来,哼了一声。沈三对萧程说:“萧兄,昨日夜里在王府,果然是闻心?”
萧程一低头,又不吱声了。魏子超恨恨地说道:“你就会装聋作哑,若不是毅仁求我,我才不在这儿和你打哑谜呢。”
沈三言道:“萧兄,那闻心恐怕没怀好意罢。若真的喜欢你,不会不给你解药的。你这已失去内力,我们这边失了个好手。你师父和师兄弟们虽然厉害,毕竟才来不久,对情况不了解,若是你掉入他的陷阱,做事碍手碍脚,或是干脆只为他想,因此坏了皇上的大事,你觉得值不值得?子超若是对我无意,或是利用我,我断不会……”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仿佛不知说什么才好,低下头来。
一时间三人都不做声了。萧程看到沈三满面凄然,心里一痛,说:“对不住,我不该这样问你。这事情我自会斟酌。师父,师兄弟,还有你和你父亲,我总不会背叛的。我也知道,他不过是玩我,也许连玩弄都说不上,只是……只是……”
魏子超咳了一声,说:“你也太不济事了。昨日在王府,周围都是我们的兵士,你喊一声,不定会有多少人来,帮你按住他,让你干个痛快,怎么还会被他上了呢?”
沈三喝了一声:“闭嘴!”
萧程苦笑:“不是,是我上他的。”魏子超大为讶异,说:“那你身上怎么还那么多痕迹?哇,那人可真厉害。”
萧程的脸立马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沈三怒喝:“怎么,羡慕吗?”
这一插科打诨,气氛轻松了很多。萧程顿了顿,又说:“庆王爷这个案子,会是死罪罢?”
沈三沉疑了一下,说:“谋逆,还不只是死罪而已,若证实了,恐怕会株连九族。”
魏子超接道:“九族,他是皇上的血亲,不会的。可是全家抄斩却有可能。”
萧程又道:“能帮闻心免掉死罪吗?”
魏子超骂道:“你怎么还没醒!闻心和庆王爷很明显是一伙的,你怎么还在痴迷!难不成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萧程低声说:“我也不愿,有什么办法!”
沈三说:“这件事情牵扯很大,庆王爷不跑,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他这一失踪,父亲这里被逼得加快步伐。我在户部也忙得不得了,在彻查这些年的账簿,不仅是庆王爷,连殷王爷的帐也查了个底掉,名堂还真不少。说起来,我还真的担心这个案子会越扯越大,最后不知做何结局。萧程,你稍安勿躁,见机行事吧。”
魏子超忙道:“毅仁,你怎么也顺着萧程说,这时候如果添了乱子,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不得安宁。”
沈三望了魏子超一眼,没说话。魏子超也蔫了,闭嘴不言。
正郁闷时,沈三的随从上楼来说户部尚书命沈三去办事,沈三就先走了,留下魏子超对这个没嘴的葫芦,那个难受。这两人本来就不对盘,又加上萧程现在心里乱成一团麻,魏子超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损萧程,一点都不留情,没有沈三在中间调解,萧程更加不想说话。
喝了几壶酒,魏子超的纨绔劲儿又上来了,凑过来色迷迷地对萧程说:“喂,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凡事都随意的人。怎么,这闻心真的让你这么神魂颠倒?”
萧程简直恨极了这个厚颜的家伙,可是此刻理亏,偏偏说不出话来,只气得直喘粗气。魏子超又说:“王公贵族们大多喜欢闻心那调调儿,若说他们要赎了他养在家里,我倒能够理解,左右一个玩物儿,你到京也不过一年多,怎么也掉到这染缸里变成这色儿了呢?江湖英雄,哼,看不起我这纨绔子弟。你若有了本钱,还不定多纨绔呢。”
萧程冷笑一声,说:“什么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他们这般无情无义,还不是被你们这种自命风流的人逼的么?谁又把他们当人看了?玩物儿,哼哼,我这种土里巴叽的人,掉什么染缸都脱不了土色。只是,那么美的人,我不能喜欢么?就算他不喜欢我,我只想着他,若能救他,就算拼了我的命,也不算什么。我之所以以沈三为友,就是因为他身上有一股认定了就不回头的气势。我服他,敬他。不过你放心,我也是一个懦弱的人,做不到为了什么人放弃一切。倒不是因为他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只是放不下师父和师兄弟罢了。我……我……”萧程难得说这么多的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魏子超愕然地看着萧程,默了半晌,说:“男子汉大丈夫,情爱之事本来就不是全部,忠孝仁义,哪一样不耗费心力?毅仁对我,不知需要多大的勇气,对抗多少的阻力。你我虽然不是一路人,不过你那么帮毅仁,也就是在帮我。毅仁把你看得很重,若是你不快活,毅仁心里也总会有疙瘩吧。萧程,那闻心虽然也是涉案之人,毕竟庆王爷才是主谋,他也许不过就是属下或同盟。若是能够,我一定帮你。别的做不到。留他性命,应该不是全无可能罢。”
萧程看着那张花花公子的脸,心里一上一下的,不过能得他说这样的话,救闻心多少有了点指望。举杯饮了酒,示意。魏子超嘿嘿一笑,也干了一杯,又腆着脸说:“那闻心是头牌的小倌呢,床上功夫不错吧,要不然金屋藏娇?不知道你能不能满足他?”
萧程脸一黑。放了酒杯,起身就走。魏子超哈哈大笑,跟着下楼,让随从结了帐,和萧程一起回了沈府。
这两人还没进门,就看见耿明正在府门口四处张望,见他们回来,喊道:“程儿,你去哪里啦,师父和沈大人正找你呢。魏小侯爷,您也请一起来。”
萧程等人急匆匆地赶到议事厅,看到沈大人,师父,师兄,还有刑部的几个官员和捕快,正坐的坐,站的站,一起说着话儿,见萧程和魏子超进来,打个招呼,张旭说:“程儿,我们已经找到庆王爷的下落了。”
萧程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和魏子超对看一眼,又看向师父。吴非说:“是旭儿的眼线发现的。在城郊的一座宅子里。沈大人说不能轻举妄动,所以只是派人在附近守着。”
又看向沈黎,沈黎说:“程儿别急,这事非同小可,我已派人去请示皇上,到底该怎么做,还得等皇上的旨意。”
萧程没有说话,心里想:“我着什么急,我倒巴望皇上就撤了这案子,一切恢复原状,那闻心还能快快活活地在华楼阁钓他的男色,庆王爷也不用身首异处。”又一想,关庆王爷什么事,我他妈的还被他们两个人上上瘾了不是?
抓捕
16.
这一干人等,除了萧程、吴非和他的三个徒弟外,其余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皇上那边一直没有发话,沈大人也不敢擅自作主,只让吴非等人派人盯着,还要隐秘。沈三户部的事情更忙了,好几日都没有回转,魏子超也得了新的军令,说是边疆邻国在蠢蠢欲动,而守边关的大将与庆王爷关系非常密切,怕内外交困,兵部调动频繁,总而言之,怎一个乱字说得清的。
吴非对官府的事情实在不够了解,每天急得什么似的,埋怨皇上办事不果断,沈大人做事拖泥带水,只恨不得立刻就将那庆王爷和闻心一伙人拿住为自己的徒弟出气。萧程也急,一方面不知道拿那东西怎么办,一方面又想再找沈三和魏子超拿主意,思来想去,横竖没得办法。想找沈大人说说话,套套底,可偏偏沈大人每日里出入皇宫,和皇上密谈,要不然就是约见大小官员。萧程在沈府也算呆了一年多,一直跟着沈大人做事,可现在没了内力,吴非说什么也不肯萧程再跟着沈大人跑东跑西了,而沈大人也好象把萧程当成了易碎的瓷器,只吩咐他在府中呆着,把萧程闲得骨头都懒了。可是越没有事情做,心里就越慌,就越容易瞎想,想来想去,不是闻心,就是庆王爷,把个萧程郁闷得,度日如年。
萧程知道自己虽然不是聪明绝顶,毕竟不是笨人。当初师父派自己下山,也是因为自己比较会审时度势,看问题比较全面。现在,简直就一白痴,白天,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晚上,春梦一个连一个的,不断出现的是闻心那绝色的仪容,偶尔还有庆王爷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两三日过去,萧程越发憔悴。吴非看在眼里,心里急,去催沈大人,却总是没得结果。
这一日,沈大人却将吴非师徒五人都请到了议事厅,这些人进去一看,屋里除了沈大人外,还有魏子超,沉毅宏,宫里的总管太监张公公,以及沈大人的父亲吏部尚书沈坚。见吴非他们进来,彼此见过礼,沈大人说:“皇上下了旨意了,今天晚上二更时分行事,去抓庆王爷和他的同党。”
吴非兴奋地看了萧程一眼,却发现他面容惨淡,其它三个徒弟倒是摩拳擦掌,几欲行动。正自相互商量动手事宜,张公公发话说:“诸位大侠,皇上有令,庆王爷乃皇亲国戚,这个案子又非同小可,所以庆王爷要抓活的,不能有所损伤。”
吴非一愣,回道:“公公,庆王爷手下有不少帮手,其中有些人在江湖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庆王本人也是行武出生,应该也会些拳脚,若不能伤他,如何擒得住?”
沈黎忙说道:“魏小侯爷和毅宏会带兵围住那座宅子,贤弟和几位少侠牵制住那闻心,我们还有其它帮手,是山东五侠,到时会和我们一起出发。庆王爷也是识相的人,我们人多势众,跑不掉,他应该不会抵抗的。”
吴非顿时觉得匪夷所思,这大帮兵马出袭,岂不是会惊动对方?就算成功围住,难道那庆王爷就会束手就擒?识相与否,根本就没有关系吧,若被捉住,不是死罪?沈黎在刑部做事,罪犯心理是如何揣摸的?沈坚是吏部尚书,与庆王爷父子打交道几十年,对那个把持朝政的庆王爷就是这么看的?魏子超和沈毅宏都在兵部任职,排兵布阵应该不在话下,可是,这是捉犯人,又不是上前线打战,为什么不派大内侍卫,居然派兵士。吴非觉得大为不妥,可是张公公和那沈坚频频点头,魏子超和沈毅宏并不做声,自己毕竟才来不久,和各位官员都不怎么熟,不知该如何开口反驳,只好掉头去看萧程。
萧程这边也暗自纳闷,按说,沈大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做出这番布置,莫非是要故意放庆王爷走?打草惊蛇,若不是为了惊蛇走,就是为了促使蛇出击,露出他的实力。可是现在虽然庆王爷可能会有些暗子,毕竟如今处于被追捕的阶段,要跳出来公然作乱,恐怕是自投罗网,绝对难以成事。那么就是故意放他走了。为了什么?继续等,等到庆王爷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是因为证据不足吗?那样东西难道果然是关键?
这边吴非师徒几人正在想如何问出沈黎的最终目的,那边张公公已经迫不及待的表态了:“甚好,甚好,皇上就是这个意思。”
这话一说,吴非等人倒不好质疑了。沈黎装作没有看到这些人疑虑的样子,开始分派任务。先命吴非和耿明,张旭,王涛一起和山东五侠在傍晚时出发前往城西的文家庄,那儿正是庆王爷的藏身之处。魏子超和沈毅宏率一千兵马同时出发,因为动作可能会慢一些,所以吴非等人必须在兵马到来之前拌住庆王爷一行人,等魏子超兵马一到,立刻擒拿那些人犯。沈黎又再三强调不可伤了庆王爷。
见沈黎如此分派,吴非等人心里愈加忐忑不安。若庆王爷有准备,那儿是个陷阱,再加上不能伤了庆王爷,这不是小孩子玩游戏,就是损己益敌,要想成功,简直就是玩笑。吴非虽然不了解官场,可是毕竟在江湖中混了这么些年,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故只是迟疑,并不答话。
沈黎见状,上前对吴非轻语:“怎么,贤弟,有疑问吗?”
看着张公公意味深长的目光,吴非皱了皱眉头,回答说:“我总觉得这样冒险了一点,稍有风吹草动,庆王爷就可能跑了。”
沈黎“哦”了一声,说:“我也考虑过。不过你放心,皇上另派了人去牵制庆王爷的手下。这几日我们可没有闲着。其它的事有其它人去管,我们只管活捉庆王爷。贤弟,你放心,庆王爷跑不了的。”
尽管有众多疑虑,这一屋子的人,吴非也不好计较。几个徒弟当然唯师父马首是瞻,只有萧程,见这些人说得热闹,独独没有提到自己,也知道是顾及自己身上的内力尚不能使用,可是若单独丢下自己,那是绝然不肯的。更何况还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万一能够让闻心脱离此厄呢?因此也提出要和师父一同去,被吴非和沈黎同时否决。萧程不依,只看着师父,吴非哪里知道萧程的想法,还以为他是想亲手捉住庆王爷解恨,又劝沈黎,闹了半天,沈黎才勉强松口,让萧程随魏子超同行。萧程又不肯,弄得沈黎颇为头痛。魏子超倒了解萧程的心思,劝说几句,才决定让张旭和王涛带着萧程同行。
商定好之后,各自准备。二更,吴非等人就和山东五侠一起出发了。
山东五侠与吴非等人并无交情,故而说定,由那五人做后应,吴非师徒先下手。还没到文家庄,吴非就接到在庄外守候的暗哨的消息,说下午时分李氏兄弟和几个不明身份的人离开了文家庄,庆王爷和闻心可能并没有离开。又说庄子里没有多少人,这几日进出的人也很少,似乎和外面并没有什么联络。吴非还是不敢轻敌,和耿明一起打头阵,先去庄子,张旭和王涛一边一个扶着萧程施展轻功,也翻入了内墙。
这一路萧程心里没有停止琢磨,对沈大人的安排仍然难以释怀。魏子超率兵在后,又不能和他商量。到了庄前,萧程只得甩开满心的疑问,集中思想去考虑如何让闻心脱困。怎奈内力尽失,连轻功都施展不开,如何救人?只得见机行事了。
他们刚刚进入庄内,就见吴非回转,说看见了庆王爷和闻心在内院,周围只有几个仆人,看上去并没有厉害的高手。于是师徒几人和那山东五侠一起慢慢地摸进院子,把内院围了起来,等沈大人和魏小侯爷的兵马。
正等着,萧程突然不耐,遂踩在张旭的肩上从院墙上往里看,见里面灯火通明,在院子中心的小亭子里,庆王爷正和闻心在下棋。萧程心里一动,凝神细看,那闻心今日一身劲装,做武人打扮,腰悬一把长剑,手托着头,正对着庆王爷媚笑。庆王爷仍是一袭王爷的袍子,手拿着个棋子,轻点着闻心的额头。萧程一阵心酸,接着又一凛,觉得大不对劲。闻心既是江湖人士,庆王爷也是习武之人,进来了这么些人,他们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埋伏?还是另有机关?
正心里嘀咕,宁静的夜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萧程再回头一看,正好看见庆王爷锐利的眼光向这边扫来,接着他站起,闻心一动,鬼魅般地跃出亭子,越过院墙,迎面一道剑光刺来,正是吴非。闻心折身向后,如落叶一般飘落,刚落地,急往后退,退到庆王爷身旁,与他低语几句。与此同时,吴非等人或越过院墙,或踢开门,俱都闯了进去。张旭也放下萧程,将他携入小院。
进了小院,萧程发现里面原来的几个仆人都拿起了兵器,庆王爷手握一把大刀,闻心拎着一把长剑,漂亮的脸上面色凝重,透出另外一种美来。吴非看到这两人,分外愤怒,又不肯失了身份,只让耿明和张旭上前。哪知几个仆人冲上来,挡住了这两人,王涛上前,也被拦住。山东五侠大喝一声,一拥而上,那几个仆人挡不住,被冲了过去,就这样,除了吴非和萧程外,小院里的所有人都开始了一场混战。
萧程更加难过,那闻心和庆王爷明明看到自己和来人一起,却没有丝毫反应,仿佛自己不存在似的。再一看,三位师兄被七八个仆人团团围住,虽无大碍,却也难脱身,山东五侠中有两人围住闻心,却打了个旗鼓相当,另三人围住了庆王爷,形势却很凶险,倒不是庆王爷武艺有多高超,他虽行武出生,毕竟是带兵打战,靠的是智谋和兵法,论单打独斗,哪里是江湖高手的对手。那山东五侠的功夫虽不甚高,别说敌不过师父,就是萧程,对付三两个也不在话下,但同庆王爷比起来,还是颇占上风。问题出在皇上的旨意上,不许伤害庆王爷,那三人就有些放不开,反观庆王爷,虽然武功不济,却无顾忌,一把大刀使将开来,颇有气势,倒逼得那三人很是狼狈,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要拿下还是个问题。
再看闻心,萧程摇了摇头。看样子只是花架子而已。闻心最擅长的可能是媚功,这等情形下自然无法施展,媚骨,看样子也难拿得出手,轻功倒是很高明,轻盈飘逸,倒像是在舞蹈,内力却不济,剑耍得漂亮,却难伤敌。他的对手和他过了几招后,就看出来他那功夫实在不怎么地,摸清了底细,他们的配合越发纯熟,逼得闻心手忙脚乱。
正在萧程暗自担心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闻心和庆王爷一惊,俱加快动作,企图脱险。山东五侠哪肯懈怠,手中兵器招招朝对方身上使去,庆王爷还好,闻心就快支撑不住了。那边三位师兄更是打得热闹,同样因为沈大人的吩咐不敢下杀手,可是也已经伤了好几个。耿明撂倒了第三人之后,仗剑立着,也注视着这边。
马蹄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闻心也越来越狼狈,突然,一人剑向上撂,削去闻心的头冠,闻心往后急退,却没顾到另一人的判官笔,那笔堪堪擦过闻心的额头,鲜血顿时流了下来。萧程心里一痛,脑袋嗡的一下,顺手抽出长剑,直冲过去,喊道:“看我的!”
那两人吓了一跳,往边上一闪,就看见萧程疯了一样冲过来,吴非和耿明刚喊了一声“程儿小心”,就看见闻心一剑就打飞了萧程的长剑,右手一伸,捉住萧程左手,一扭,将萧程锁住,手中的剑就势横到了萧程的脖子上。
吴非和耿明刚要上前,就听见外面人吼马嘶,庄子被围了个严实,魏子超和沈毅宏带着兵马终于到了。
眼看着兵马就要进来,萧程忙低声说:“你先冲出去,拿我当人质挡着,他们会顾忌我的。”
迷失
17.
听到萧程的话,闻心愣了一下,僵住没动。萧程又催促道:“快!快!等人都来了就来不及了。”
正说着,只听外面砰的一声巨响,大队兵马鱼贯而入,直冲进来,当前的正是魏子超和沈毅宏,接下来却是沈黎。萧程心里一凉,暗暗道苦。院子里动手的人都停了下来,进来的人一见里面状况,都愣住了,沈黎往前一冲,却被儿子拉住,魏子超一脸苦相,拿着兵器,狠狠地瞪过来。
见此情景,庆王爷冷笑一声,松手将大刀扔了。沈黎冲着闻心吼道:“还不放了萧少侠,否则,让你尸骨无存!”
萧程忙低声说:“无妨,要抓的是庆王爷,你先逃出去。”
闻心没动。庆王爷冷冷地看过来,盯着萧程和闻心,继而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说:“心儿,你想法子杀出去吧。”
闻心也是冷笑一声,撤开长剑,一松手将剑扔下,手一用力,把萧程推开。吴非抢步上前,一把拉过萧程,回身推到耿明的身边,说:“护住你师弟。”
萧程几乎没了力气,奋力抬头看去,见闻心并没有看他,只看着庆王爷,心里痛得几乎要喊出声来。原来你们是如此的生死相依么?我这样……我这样……我这样对你而言,不过是个笑话吧?我还真不是一般的蠢哪。
庆王爷此等情况之下,仍然是趾高气扬,不做声,只看着沈黎。沈黎一副为难的模样,硬着头皮说:“庆王爷,得罪了。来人啦,给庆王爷戴上镣铐,其余人等,一概绑了带回刑部。”
登时小院里乱成了一团,萧程眼看着一副刑具铐上了庆王爷,闻心则被五花大绑,之后的事情,模模糊糊,记不太清了,连怎么回的沈府,怎么回的住处,怎么躺到了床上,都好象做梦似的,恍恍惚惚。
等萧程回过神来,他已经是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薄被盖在身上。五月的夜晚已经很热了,萧程却手脚冰凉,心里更是毫无热气。这是怎么啦?发生了什么?这近一个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低贱?如此卑鄙?师父和师兄弟为了自己专程下山,我却以自己的命作赌注想要去救那个凌辱我的人?庆王爷的谋逆证据,沈大人找得好辛苦,我却拿着不肯交出?如何对得起师父、沈大人、沈三和魏子超?如何对得起我自己?一见闻心时就要落下的泪水,此时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才睡过去,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萧程心里不住苦笑,一直以来每日都是闻鸡起舞,现在倒变成了一大懒虫。眼睛刺痛,大约是昨日夜里哭得太多罢。萧程用凉水拍了拍脸,又用湿毛巾捂在眼上,心里空荡荡的。
没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原来是三师兄耿明到了。见过师兄,萧程知道浮肿的眼睛瞒他不过,却也不知该如何说明。耿明装作没看见,只说沈大人去审庆王爷去了,师父和另两位师兄应了沈大人的委托出去探听消息。萧程只“噢”了一声,坐在桌旁,兀自神游。
听到耿明说:“程儿,昨日你太莽撞了。有我们在,你怕捉不住那些人?若有差池,师父可怎么办?”
萧程低头不语。耿明又说:“师父最疼你,我们也很疼你。有些事既然发生了,不要去多想。在来凤山,你其实是最洒脱之人,功名利禄,你一向不放在眼里,荣辱之事,你也看开些才好。”
萧程抬眼,见耿明又红了脸,便苦笑道:“师兄费心了,我没事的。”
这般尴尬,耿明也不好多言,呆了一阵,告辞去了。
这样无所事事地过了两日,萧程豁出去了,只管仔细盘算着到底如何才能救到闻心。就算闻心心里全然没有他,那又如何?拿定主意,虽然还有些心酸,只得尽力排除。
这一日,失踪了两三天的沈三和魏子超又来看他。一见面,沈三便看见一条好好的汉子变得憔悴如斯,眼里时时透着绝望,叹息着说:“萧兄,你怎么这样不好好照顾自己,听说这两日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苦呢?”
萧程还没有回答,魏子超便恨恨地说:“我一直以为你做事最有分寸,看得清,做得妥当,怎么那日棋行险着,自己的命都不顾了?若是那贱人真的拿你做人质往外跑,我不挡你,旁人也不挡么?皇上的旨意谁敢违抗?庆王爷和闻心都是犯了重案之人,你这样做,官府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性命而放走他们?你师父又怎么肯袖手旁观看官府的人与你为难,你这不是要让我们自己的人起内讧吗?”
萧程心里羞惭,答不上话来。沈三上前,握住萧程的手,却发现那手冰凉,微微发颤,心里也难受,柔声道:“事情还未绝望,萧兄还得保重自己。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商量着来,我和子超总会帮你的。”
萧程只觉得浑身乏力,又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耷拉着脑袋。魏子超拉开沈三,说道:“别碰他,那家伙现在喜欢男人,别让他打你的主意。”
沈三哭笑不得,白了魏子超一眼。萧程抬起头来,对魏子超说:“对不住了。我有一事相求,可否让我去见见闻心?”
魏子超气得笑了:“好,好,你可真是……如今他们被关在刑部,沈大人调了毅宏去看守,去看他会有些为难。不过,我再去打听打听。”
正说着话,外面稀里哗啦进来了一大帮人,吴非和沈黎走在前头。沈黎一进来就高兴地说:“程儿,那媚骨的解药弄到了,你先服下。”
萧程依言服下,过了片刻,内息流转,一提内力,完好无损,待要高兴,又怕是闻心受刑讯,抵抗不得才交出的解药。那般娇滴滴的身体,若是被打得遍体鳞伤,岂不是痛死?那笑容刚挂上脸,就僵住了。魏子超和沈三知道端的,心里都暗自叹息。吴非和沈黎不知,俱惊疑不已,吴非抢上前,说:“程儿,怎么,是假的么?明儿,快去请药师李先生,请他快来看看!”
萧程一惊,忙道:“是真的,我很好。”吴非这才放下心来。沈黎松了一口气,说:“我说呢,他怎么敢给假药?”萧程一听,心又悬了上来,看向魏子超,满眼的恳求。魏子超瞪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那些人见萧程无碍,都高兴得很,沈黎吩咐下人上酒菜,说要给萧程压惊。也不上别处,就在那小小院落里,吴非和四个徒弟,沈黎父子,魏子超,又请来了药师李牧,这些人就一起吃喝起来。
萧程有心事,又得强颜欢笑的应酬,转眼一看师父和沈黎喝得兴高采烈,李牧在一旁偶尔插嘴,心里微苦。从见到师父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笑脸。又看到魏子超着意讨好沈黎,马屁一个接着一个,就算碰壁也决不罢休,那副谄媚的样子,着实有些让人作呕。沈三也不多言,只微笑着品酒,看向魏子超时,甜得都要滴出蜜来,回头看向自己,却是一脸的同情。三个师兄也很放松的样子,只是耿明偶尔看向自己,暗自担心。这顿饭,萧程吃得越来越堵,又不敢扫兴,只得勉力相陪。
这般又过了两日,萧程打起精神来练武,忙着自己的事。师父和众师兄每日里出外打探消息,说是殷王爷那儿也有异动。沈三来看了两回,只说部里忙得不可开交,庆王爷的事情倒放在一边,忙着查殷王爷的事。那殷王爷是皇上的胞兄,十几年前皇上登基时,好几位皇子因图谋争夺皇位被贬,殷王算是硕果仅存的一位。这么多年来,他表面上循规蹈矩,暗地里却在招揽人马。本来也是,殷王是长皇子,又是王贵妃所出,皇上是五子,系丽贵人的儿子,皇后无子,谁当上皇帝,本无定数。若不是皇后看中,又加上庆王爷父子辅佐,殷王替下皇上就位,也不算荒唐。也许是忍了这么久罢,自己的弟弟当了皇帝,堂兄又大权在握,不服也是合情合理的。萧程心里只惦记着闻心,时不时地又有庆王爷涌上心头,哪里还有闲心去理殷王爷的事情?再加上沈大人此时也没有派差事给萧程,殷王爷的事对萧程而言不过是旁枝末节罢了。
又过了两日,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魏子超。一见面,萧程又用那恳求的眼光看去,魏子超骂道:“现下你怎么跟个小狗似的?一看见我就讨骨头吃。”
萧程的目光立时变得恶狠狠的。魏子超笑道:“好了好了。我已经打通好关节,今日你便随我去刑部吧。”
萧程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沉吟片刻,说:“我能不能先去看庆王爷?”
魏子超变了脸色,说:“你不是还要救庆王爷罢?把事情说清楚。”
萧程一惊,救庆王爷?从未想过吗?想过吗?正胡涂时,听魏子超说:“这个算盘你就别打了。我得和沈三说去,你脑子坏掉了,不能理你。”
萧程一把拦住魏子超,说:“我怎么会打那个算盘?庆王爷是主谋,无论如何跑不掉的。我只是想求求他,让他把闻心的干系尽可能减轻,说不定能饶了闻心的死罪?”
魏子超松了一口气,陪笑说:“我说呢。萧程你别怪我,这段时间你为人处世大违常理,我只是看不懂你。”
萧程心里道:“别说你,我自己也看不懂自己了。”
魏子超又说:“求庆王爷?你求他就会应?”
萧程苦笑着答道:“那闻心是他的情人吧,那时,闻心都不肯抛下他逃跑,庆王爷也应该不会舍得让他身首异处罢。”
魏子超斜眼看着萧程说:“你还真是幼稚得很哪。”
探监
(上)
18.探监
萧程随着魏子超来到刑部,却没有去关押犯人的地方,直接进了衙门,绕了几圈,来到一个独立的小院。萧程自恢复内力后,又回到以前耳聪目明的状态,看那周围虽然没有多少人,却隐隐有内力深厚之人潜伏的气息,知道这里必是关押庆王爷的所在了。进了小院,走进当中的房子,是一个书房的模样。魏子超用力搬开一个书架,露出一堵墙,不知触碰了什么机关,那墙移开,现出一个向下的阶梯。魏子超说:“就是这儿啦,跟紧。”便下去。萧程看那阶梯旁有灯火,映得下面透亮。
走了几步,萧程突然想到,那闻心是不是和庆王爷关在一起?此时正在做什么?卿卿我我,还是计谋脱险?有没有……有没有……想到我呢?
下了大约四十级台阶,面前赫然一座牢狱,铁栏杆围着,庆王爷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牢房不大,里面靠内墙放着一张床,正中间一张桌子,旁边一张椅子,庆王爷正坐在那椅子上,手拿一本书,就着那灯火聚精会神地看着,外面来人似乎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头也没有抬一下。
魏子超对萧程说:“有话你快说吧。”
萧程看着这牢房,不由得想起自己被监禁时的情形,难熬的酷刑,羞辱的调教以及那深入到骨髓的快意一一在眼前浮现。看着那人仍然一副主子的模样,高傲,凌然不可侵犯,与那时的激情荡漾恍若两人,不知怎的,脸竟然热了起来。
萧程哑声喊道:“庆王爷。”
庆王爷慢慢地抬起头来,见是萧程,嘴角一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也不答话。萧程深感尴尬,琢磨了许久的话倒不知该如何说起。正踌躇时,庆王爷开口道:“萧程,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萧程脸一红,说:“在下有事要求王爷。”
“求我?哈哈,你不是在说笑话吧?我现在是阶下之囚啊。让我想想,你是来看看我也被关在地下牢笼时的模样吧?请问萧少侠要怎样回报我呢?用刑,还是……”
萧程急忙打断说:“庆王爷,再怎么说您也是刑部的囚犯,在下一介莽夫,无权干预。我来只是……只是……”
“什么?要求我何事,倒是说出来啊。”口吻中隐隐有了调笑的意思了。
萧程大为尴尬,待不语,又不成,只好转身对魏子超说:“子超,你让我和庆王爷单独谈谈,可好?”
魏子超斜着眼睛看过来,不说话。萧程又央求说:“只半个时辰。”
魏子超说:“行。”转身欲走。庆王爷吱声了:“魏小侯爷,你打开铁门,让萧程进来说。”
两人都是一愣。庆王爷呵呵一笑:“这样你才好求啊。”
萧程心里一动,望向魏子超。魏子超摇头不肯。萧程拉开他,说:“庆王爷还戴着脚镣呢。再说,就算他有兵器,也不是我的对手。”
魏子超压低声音说:“我不是怕你打不过他,是怕你故意打不过他。”
萧程脸一红,说:“子超,再信我一次。我若想救人,必定隐藏了身份。我可能会为别人不顾自己的性命,却绝不会不顾师父的。”
魏子超冷笑一声,说:“量你也不敢。把兵刃给我。”萧程交出了兵刃,又陪着笑看魏子超开了门,让他进去,又把门锁上,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出去了。
待魏子超一出去,萧程又成了没嘴的葫芦,局促地站在那儿,眼睛也不敢看庆王爷。庆王爷轻声一笑,说:“以前看你是全无顾忌,在我的王府驻扎,明明是奉了皇旨,在我面前却一直不卑不亢,在沈黎面前也是如此,当时我就想啊,你怕不仅仅是条狗罢。后来才知道,原来你跟着姓沈的已经有了一年,应该跟我打过不少的照面,我算是能记人的,却没有什么印象,算你会掩饰。”
萧程涩涩的说:“也不是会掩饰。我是一个随从,怎么能入了王爷的眼。”
庆王爷哼了一声:“那也算是一条汉子嘛,怎么现在跟个娘们似的?”
萧程差点要跳起来,勉强抑制住,说:“可不是吗?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求人呢。横竖一刀一剑,是死是生,听天由命罢了。”
庆王爷“哦”了一声,说:“那你今天来又求什么?求我送上项上人头吗?”
萧程鼻子一酸,低声道:“我求庆王爷开恩,放了闻心。”
庆王爷似乎料到了一般:“英雄难过美人关哪。那时在那华楼,我们怎么折腾你你都不求饶,怎么现在为了心儿,反倒向我求饶了呢?我反正是要死之人,有人黄泉路上陪着,不是正好吗?他既跟我连手,就会料到有现在的结局。”
萧程忍不住,泪流了下来,前行两步,在庆王爷跟前跪下,说:“王爷也疼闻心吧,他为了王爷,丢了快活的日子,又不肯独自逃走,王爷就忍心看他丢了性命吗?他那么喜欢王爷,王爷就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什么?你的意思是……哦,原来……你不是喜欢他么?为了他送上门去当人质,他既喜欢别人,你又何苦呢?”
萧程捂住脸,哽咽出声。庆王爷又笑了,说:“原来心儿的本事还真不小哇,堂堂一条汉子,变成这样。看来我是赢了,可是感觉怎么这么不好呢?”
萧程疑惑,抬头看那庆王爷。庆王爷一脸暧昧,说:“在华楼我不是和心儿打了个赌吗?谁能让你求饶,谁就是赢家。可偏偏你死都不肯求,害我们打了个平手。现下你来求我,不是我赢了吗?却是为了心儿的性命,你说我怎么能快活呢?我也会死啊,你肯为我去求人么?”
萧程茫然。庆王爷用手指托着萧程的下巴,说:“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这样呢?”叹了口气,又说:“你想如何?”
萧程突然无法启口。本来就是死罪,不是吗?可是……可是……见庆王爷这样,怎么会心酸呢?和师父年纪相仿,却因为保养得好,又是壮年,同女儿状的闻心相比,庆王爷就像一座山,那么威严,那么神秘,那么……可靠?
庆王爷又笑了:“我现在任人宰割,怎么做才叫放过心儿呢?”
萧程一咬牙,说:“庆王爷录口供时只需说与闻心无关,他只是下属,说不定皇上能饶了他死罪。”
庆王爷道:“皇上?谋逆之罪,怎能轻饶?你也太天真了。再说,他一个男娼,你干嘛这么上心?他是漂亮,可漂亮的人多了去了。莫非他的媚功当真这么了得?再怎么好,也只是个男人么,你还指望和他白头偕老?别做梦了。”
萧程低头轻声说道:“我倒从未想过。我这样的人,他又怎么会看得上眼?只不过……只不过心里不忍罢。”
庆王爷哼了一声,不语。
等了良久,见庆王爷没了动静,萧程又抬头看去。那个男人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萧程只得咳了一声,惊动了庆王爷。见萧程一派恳求的眼色,庆王爷笑了一下,柔声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你想让我独自上路,偏留下你和心儿快活过日,就跪上两下就成了么?”
萧程问道:“庆王爷有何吩咐,在下……”又踌躇,若是要救他性命,自己又如何做得到呢?
庆王爷哈哈一笑,说:“别想多了,我这条命,只有皇上拿得,也只有皇上放得,靠你,还是算了。我本来不喜欢男人,你还是我的第一个呢,现下我也去日无多,该怎么做,你想得到吧。”
萧程血往上涌,脸涨得通红。心里又讶异,闻心和庆王爷不是情人么?怎么会……胡说吧?
庆王爷又说:“哈哈,就是这样。那段日子,你那副死人脸总算是有了一些变化,也不过是脸红而已。不过,那时,长得这么平庸的你却有些动人呢。我还真有些想要了。”
萧程咬牙,不做声。
庆王爷哼了一声:“怎么?不想心儿的命了么?还是要等魏子超来了,我们做给他看?”
萧程啐了一声,说道:“你还是王爷呢,怎么这样!”
庆王爷哈哈大笑:“这是在撒娇么?肉麻得紧。不过我喜欢。”
萧程一横心,说:“王爷要怎样,在下无有不从。”
庆王爷嗯了一声,说:“你先帮我舔舔吧,不然,你的小穴要吃苦了。”
萧程脸又红了,怪异的是,那血不但往上涌,也往下涌去。
19.探监
萧程跪爬了几步,靠近庆王爷,一低头,就看见庆王爷的右脚系着镣铐,长长的铁链连到床脚,心一酸,手扶上脚踝,轻轻地抚摸。这样大权在握的人,如今落到这一地步。又想到自己,本来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现在心被困住了,为了一个臭名昭著的男娼,用身体来服侍另一个囚徒,居然甘之如饴,如此堕落下贱,哪里是一个月前能想到的?!
萧程定了定心神,伸手撩开庆王爷的长袍,把里面的绸裤往下拉,露出庆王爷的下体,已经有些硬度了。萧程看着那紫红色的物事,咽了下口水,头往前伸,在龟头上舔了一下,就看见那性器慢慢地涨大。张开嘴,将那肿胀含入口中,头一前一后,开始让那物事在嘴中抽插起来。
庆王爷舒服地嗯了一声,右手放在萧程的头上,轻轻地摸到萧程的耳朵,捻着,揉搓着,左手插入萧程的头发,解开束发的簪子,轻扯着,抚摸着。萧程只是闭着眼睛,舌头舔弄着庆王爷的性器,右手握住那话儿的根部,左手揉捏着睾丸,使出浑身解数来取悦那人。口中的唾液和那话儿分泌出来的液体参合在一起,顺着嘴角留下。感到庆王爷的手摸到后颈,顺着脊柱抚到后背,萧程的身上开始热起来了,下身发紧,自己的阳具也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想要自己安慰,却又怕扫了庆王爷的兴致,勉强忍耐。
萧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口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耳听道庆王爷时断时续的嗯嗯之声,心中悲伤不已,边动作边忍不住泪就掉下来。正激动而又彷徨之时,头皮一紧,庆王爷拉扯着他的头发,让他不得不放开口中的性器,抬起头来,见庆王爷轻皱着眉头,刚想致歉,却见庆王爷站起,将萧程的腰搂住,吻将上来,先舔去脸上的泪水,又靠到唇边,轻柔吮吸,舌头也伸进来挑逗,说不出的爱怜。
萧程呆住了。闻心很喜欢亲吻,而庆王爷却一直只顾自己,挑逗爱抚的事情从未有过。感受到庆王爷的试探,萧程的眼泪更是止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庆王爷轻叹一声,问:“怎么?不喜欢么?”
萧程一个劲的点头,啜泣地说:“喜欢,喜欢。”说毕,搂住庆王爷的脖子,主动吻去。这一下,两人都觉欲火无法阻挡,腾腾地往上冒,一番啃咬,舌头相缠,下腹紧贴着对方磨蹭,感到彼此的坚挺戳着对方的身体,直吻到萧程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推开庆王爷。
庆王爷疑惑地说:“不是喜欢么?”
萧程面红耳赤:“鼻子堵住了。”
庆王爷扑哧一笑,又搂住萧程,埋头去啃萧程的脖子,两只手不停,将萧程剥了个干干净净,又往下啃,咬住萧程的锁骨,留下细细的牙印。萧程呻吟声不觉出口,嗔道:“你怎么老是喜欢啃来啃去的啊?”庆王爷含混不清地答:“好吃啊,比猪蹄好吃多了。”
萧程轻轻地在庆王爷后背拍了一下,说:“干嘛,把我和猪蹄比啊。”
这两人在华楼做时都是不说话的,萧程更是连哼的声音都尽力忍耐,此时两人的调笑,让彼此的兴致更浓,让这地下的牢笼溢满春色。庆王爷再也按耐不住了,起身,将萧程推过去一把压倒在桌上,在萧程的背上又啃咬了一番,把萧程弄得浑身瘫软。分开萧程的臀瓣,庆王爷将性器抵住了花穴,慢慢地往里面挤去。没有好好地扩充,萧程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呀地低声呻吟来。
庆王爷的物事刚进了个头就被卡住了,这两人都疼出了一身的汗。庆王爷低声骂了一句,想着闻心和萧程做的时候的模样,伏下身,又去亲吻萧程的背部,伸出舌头,一路舔了下来。萧程不好受,也知道庆王爷不好受,提了气,慢慢地摇着臀部,让那利刃徐徐进入。不知道熬了多久,感到身体那儿被撑得越来越开,火热的物事顶到了最根部,这才松了口气,哑声说到:“庆王爷,行了。”
庆王爷一顿,一伸手去摸萧程的性器,果然软了。叹了口气,庆王爷伏在萧程的背上慢慢地抽动着性器,一边用手去揉搓萧程的那话儿,摸得萧程的那里死灰复燃,慢慢地站了起来。庆王爷抽动了几下,觉得好多了,直起身,渐渐地加快了节奏,动作力度加大,快感直冲脑顶。
萧程也感到体内的那利刃渐渐地不那么伤人了,反复的摩擦,那里面满又复空,空又复满,让萧程的欲望不断地往上爬升,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啊”了一声,忙又忍住。
庆王爷插得高兴,见萧程通体红了,手撑着桌子,一条腿往上抬,靠在桌子上,那性器在小穴进进出出的情景一览无余,心里那把火愈烧愈旺,又只听见萧程的喘息声,刚刚那偶尔漾出的呻吟被死死憋住,不由得柔声说道:“好程儿,别忍着,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萧程勉强回道:“庆王爷,我……我……我不想……啊啊……”却是庆王爷趁萧程开口说话之际猛顶了一下。
“好程儿,你不知道,这时你的声音好媚啊……嗯……叫得人心里痒痒的。”
“庆王爷,别羞辱我啦。嗯,啊哈……”听到这淫荡的呻吟,萧程恨不得去撞墙,却被庆王爷顶得无暇分身。
“好程儿,我好喜欢,你这样子,啊,好喜欢。叫我沐风,好嘛,好程儿,叫我沐风。”
“啊,沐风,沐风,你轻一点儿。啊啊啊啊……”被顶到要命的地方,萧程止不住尖叫起来。
“舒服吗?舒服吗?好程儿,心儿说男儿体内有一个地方……啊,顶到了,啊,会让人欲仙欲死呢!是这儿吗?是这儿吗?”庆王爷说一句顶一下,次次都直奔那要命的所在。萧程被弄得嗯嗯啊啊叫不绝口,声音越来越响:“沐风,沐风……啊啊,轻一点,轻一点啊……”
庆王爷喘着粗气,放慢了动作,说:“怎么,不舒服吗?别哭,我轻一点。啊,好程儿,你那里面又紧又热,怪不得心儿好喜欢你。”
萧程一愣,问:“闻心说喜欢我吗?不是吧?”
庆王爷轻笑:“嗯。我也好喜欢。这样操你,真是说不出的快活。”
听到庆王爷粗俗的话,萧程眼睛一酸,泪又掉了下来:“是吗?我这样的人,操起来果然快活吗?”
庆王爷听到萧程声音哽咽了,忙停住,说:“好程儿,怎么啦?不舒服?”
萧程牙一咬,说:“庆王爷,没事的。”
庆王爷脸一沉,说:“不是要你叫我沐风吗?再叫庆王爷,我可不动了。”
萧程无力地瘫倒在桌上,说:“在下不敢,你是一个堂堂王爷,我怎么有胆量叫你的名讳。”
庆王爷冷笑一声:“我不过是一囚犯,不定什么时候就没命了,你自然不屑叫我的名字。”
这两人正在兴致高昂之时,却忽然闹起了别扭,感觉热度下降,庆王爷的性器慢慢后退,萧程突然害怕起来。是啊,庆王爷和闻心对自己什么意思,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庆王爷就不知会遭遇什么样的处罚,自己现在这样,又何苦呢?不如……不如……不如让他尽兴吧,横竖自己也这样了。想到这里,萧程支起身体,勉力回头,轻声说道:“沐风,就这样把我丢下了么?”
看到萧程带泪的眼睛里一片柔情,庆王爷叹了口气,说:“好程儿,我们不闹别扭,好么?”
萧程挤出笑来,说:“沐风莫非是没力气了?”
庆王爷哼了一声,说:“看我弄死你。”猛然发力往里一顶,萧程支持不住,倒在桌上,啊啊了起来。
到这时,庆王爷也不知怎么,心痛起来,不多想,下身一下下地发力,又去抚弄萧程的阳具,萧程把满腔的幽怨抛开,一心一意地感受那肉刃在体内的穿透,也不再压抑自己,嗯嗯啊啊的呻吟高高低低,在地牢中回响起来。
庆王爷本来就在虎狼之年,这些日子疲于奔命,一直没有发泄,加上心里着实疼着那男儿,便对准那让萧程销魂的地方快速地用力顶去。萧程只觉得自己被顶得魂飞天外,男根又被抚弄的舒服之至,想着也许是最后一次和庆王爷欢爱,淫秽之声脱口而出。
恢复了兴致,庆王爷突然发现调笑之语说起来着实增加兴致,便又说道:“好程儿,顶到要命的地方没有?是不是这儿?这儿?”
萧程头昏脑涨,应道:“是啊,是啊,啊哈,就是那儿……”
“舒服吗?舒服吗?”
“舒服,好舒服,啊啊啊……”
“要用力,还是轻点?说啊,好程儿,说啊,这样,还是这样?”
萧程哪里还有理智,喊道:“用力,啊,用力!沐风,用力,快点,快,啊啊,用力,弄死我吧!”
在这样淫声的呼喊中,庆王爷力道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快。萧程尖叫着,阳具猛然涨大,一个控制不住,精液喷薄而出,全射到桌沿上。后穴也随着一阵一阵的夹紧,夹的庆王爷也忍不住,低吼一声,将那热流尽数射在萧程的内壁之中,失力,伏在萧程的背上。
喘息了一会儿,庆王爷疲软的性器被挤了出来,两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萧程回头欲吻庆王爷,正巧庆王爷也伸出舌头要去舔萧程的脸,两人正行动时,眼角余光扫过,看到魏子超站在铁栏外,一副目瞪口呆傻了的样子。
第 20 章
20.争执
一看到魏子超那副傻样,萧程闷哼了一声,低头,复又趴在桌上,无语。庆王爷冷笑了一声,说:“怎么,魏小侯爷,好看得很吗?”
魏子超终于从痴呆状态恢复过来,脸涨得通红,呸了一声,恨恨地说:“谁要看这个!”
庆王爷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子,徐徐套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尽褪的衣裳。魏子超别过脸去,咬牙切齿的说:“不是说半个时辰吗?我只是准时到了而已。”
庆王爷没理他,整理好衣服,到床边拿起被单,将依然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萧程裹住了,一用力,要抱他起来,怎么抱得动?萧程和庆王爷身材相仿,很有分量的。庆王爷再使力,还是没能抱起来,沮丧的说:“你怎么这么重,抱也抱不动。”
萧程的头几乎要埋到桌子里面去,死都不肯抬头。庆王爷柔声说:“好程儿,我扶你到床上去歇歇。”
萧程不动,也不做声。庆王爷扑哧一笑,说:“我一人可抱不动你。要不,让魏小侯爷和我一块来抱你?”
萧程猛地起身,却“呀”了一声,腰身着实酸痛。缩着身子,抖抖索索地蹭到床边,卧倒,脸对着墙壁,仍是一言不发。
庆王爷走到另一端,从装水的盆里捞起一块毛巾,拧干,又过来,揭开被单,细细地帮萧程擦了身体。魏子超一边抖着,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回头一看,见庆王爷正在帮萧程擦拭身体,又呆住了。
忙完这些,庆王爷一回头,又看到了魏子超的呆瓜模样,哼了一声,说:“魏小侯爷,好歹你也是朝廷重臣,这副模样,怎么为皇上效力?”
魏子超跳了起来,嚷道:“你们这个样子,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会吓得魂魄出窍的!庆王爷,我尊称你王爷,你还真当还是王爷了!为皇上效力?哼!怎么效力到监牢里来了!萧程,你跟我滚出来!”
萧程浑身哆嗦着,仍然不动。庆王爷喝道:“说得好,你且更大声些,把外面的守卫都叫进来!”
魏子超吓得赶紧捂住嘴,怎么敢让守卫进来?这次带萧程进来,是背着沈黎的,连沈毅宏都没敢说,若让人知道带了萧程来做这档子事,自己还不是要获罪?
见魏子超冷静下来,庆王爷又回复到原先那趾高气扬的气势,说:“你在这儿,怎么给萧程穿衣服?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饿了,送饭的时间恐怕要到了,你还是出去弄点吃的来,若是别人来送,哼哼……”
魏子超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好好了两声,转身就走。庆王爷又道:“拿两壶酒来,我要好好地和萧程喝两杯。”
魏子超转过身来,难以自信地瞪了庆王爷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庆王爷回过身子,捡起萧程散落一地的衣服,走到萧程跟前,拍了拍萧程的屁股,说:“魏子超出去了,来,把衣服穿上。”
萧程已经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嗯了一声,却不动。庆王爷呵呵地笑了,揭开被单,一件一件地帮萧程把衣服穿上,又拿来梳子,帮萧程把头发拢好,在枕边拿了一个自己惯用的玉簪,把头发簪上。见萧程面红耳赤,眼中含泪,笑着拧了一下萧程的耳朵,说:“我对你好不好?除了当年在军营伺候过我父亲穿戴以外,我还没有这么伺候过别人呢。”
萧程无言地靠在庆王爷的身上,将手放在庆王爷的手中。庆王爷也觉伤感,不再说话,两人静静地相拥着。
当魏子超提着食篮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怎么都不顺眼的图画。魏子超绷着脸,一言不发地打开铁门,将食篮放在桌上,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恶狠狠地说:“半个时辰!别再让我看到什么不堪入眼的事了!”说完,又出了门,锁了,踢踢踏踏地出去了。
庆王爷扶着萧程坐到桌边,用布将桌子擦了擦,将食物摆了出来,又斟上酒,一人一杯,对萧程说:“喝个交杯酒吧。”萧程不语,举起酒杯,和庆王爷喝了个交杯酒,又将酒杯放下,再斟上酒,对庆王爷说:“庆王爷……”庆王爷把脸一沉。萧程改口说:“沐风,我就当你对我有情有意。我敬你。”说罢,一口饮尽。
庆王爷皱着眉头,也喝下了。放下酒杯,握住萧程的手,说:“我知道你心里不是滋味。不过,我还真的很喜欢你。程儿,今日之事,你别忘了。”
萧程哽咽,说:“怎么可能忘得了。沐风,沐风,……”声音越来越低。这两人不再言语,也没有吃菜,只是你一杯我一杯地饮酒,没多久,酒也尽了。庆王爷又拉过萧程,让他坐在两腿之间,紧紧地搂住,不住地在脖颈处啃咬,萧程则攀着庆王爷的脖子,任他行为。
魏子超再次进来时,头上都快冒烟了,打开门,喝道:“萧程!还不快走!”
萧程拈了一下庆王爷的手,起身,也不说话,并不回头,跟在魏子超的身后,出了地牢,见天已黑了,也不发话,直往外走。
魏子超心里那个火啊,见萧程又一幅死人模样,勉强按捺心里的怒火。不能在刑部吵,大街上也不能呵斥,进了沈府,迎面碰上萧程的二师兄张旭和四师兄王涛,又怕给他们晓得,不敢做声。看萧程面无表情地和他们说着京城里江湖人士的动态,恨得直咬牙,好不容易他们分开,萧程直往他住的院子走去,待要发作,又见周围沈府的下人来来往往。终于到了小院,萧程进门,魏子超跟了进来,谁知萧程一回身,手抵在魏子超的胸前,一发力,将魏子超推到门外,随手就把门锁上了。
魏子超气得跳了起来,喊道:“好!好!算你狠!我再也不管你!”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魏子超没法子,气哼哼地走了。
萧程一进门,和衣躺到在床上,一路上强忍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在做些什么?这之后,何去何从?
没多久,就又听到外面咚咚咚砸门的声音,魏子超气得声音都变了调,喊着:“萧程,你别做缩头乌龟!”又听见沈三的声音:“萧兄,我们得好好谈谈。”魏子超又叫道:“你要再不出来,我可把一切都跟你师父说了!”
眼见实在躲不了,萧程恹恹地爬起床,开了门,又回头往床上爬去。沈三一进门,见里面乌漆麻黑的,忙点上灯,又见萧程趴在床上,忙近前,说:“萧兄,到底怎么回事?不能和我说嘛?”
魏子超恶狠狠地说:“他是纵欲过度,累趴下了。”
沈三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魏子超大呼冤枉:“我哪里说错了,刚刚跟你说的,可都是实话。这家伙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淫荡的要命!有了闻心还不算,居然还和庆王爷有一腿。敢情是和他们两个人都搞上了!你还真行啊,毅仁,你没看见……”
沈三底吼:“闭嘴!”
魏子超停不住嘴,说:“闭什么嘴。我还当他是痴情种子,为了闻心命都不要,谁想到也是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家伙。什么玩意儿嘛。”
萧程猛地爬起来,说:“你凭什么说我?你不是也有老婆孩子吗?怎么又来招惹沈三呢?”
魏子超愣住,沉三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说:“萧兄,我和子超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不一样。”
萧程梗着脖子说:“怎么不一样?我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魏子超冷笑了两声,说:“你自作多情也要有个分寸!什么心甘情愿,人家耍你呢。那闻心虽说只是个男娼,毕竟是他愿意做的下贱之人的下贱之事。人家既然貌美如花,又跟了庆王爷,凭什么会看上你!庆王爷虽然落难,可是要找男宠,自然也要能上能台面的。你算什么?江湖中你也不是拔尖的,又没有后台背景,和他们谈情说爱,你不是白日做梦?!我帮你,不过看你可怜罢了,你居然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情,还打算怎么样?要跳崖吗?是不是要拖着你师父和你的那帮师兄弟?还要把沈府和魏府也拖上吗?”
沈三看见萧程的脸越来越白,一脚踢过去,正踢到魏子超的小腿,疼得魏子超跳了起来。无以复加的愤怒,让魏子超脱口而出:“毅仁,你这么帮着那小子,是看上他了么?”
沈三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怒火,说:“你这么发狂有什么用?总得让他解释一下吧。”
再回头,见萧程一脸死灰,不忍心,又说:“萧兄,你别怪子超生气。你也太过了。那庆王爷……庆王爷弄权十数年,你斗不过他的。他也许只是想……”
萧程打断说:“我知道他想什么。”萧程抚了一下胸,又说:“我这里什么都明白,都真真的明白。魏小侯爷,给您添麻烦了。您也知道我纵欲过度,需要休息,麻烦您贵腿移出去,好么?”
魏子超张口结舌。萧程又对沈三说:“沈三公子,我这自甘堕落之人实在不敢拖人下水,您也请吧。”
沈三一把抱住萧程,说:“萧兄,什么意思,这是不再把我当朋友么?我若不信你,怎么会让子超冒险帮你?我们只是……”
萧程轻轻推开沈三,说:“现在还有殷王爷的事情,你们俩都是皇上器重的重臣,千万不要因为我坏了你们的大事。你们放心,我乃一介蛮夫,再蠢,也知道有些人是绝对不能背叛的。拜托二位,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说完,又趴到床上,一动不动了。魏子超还要说话,被沈三拉住,摇摇头,两人就此离开。
谷底
21.
行尸走肉般过了几日,萧程才慢慢地省悟过来,那魏子超和沈三一定是将自己的事情告知了沈大人,不然沈大人也不会这样要求自己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和他一起处理殷王爷的事,还时不时地对他投以关注或怜悯的目光。毕竟萧程来到京城,参与的都是庆王爷的谋逆事件,对殷王爷了解甚少。魏子超和沈三忙得难见踪影,师父和师兄弟们则在京城四处打探突然多起来的江湖人士的情报。萧程知道,现在无论是作为保镖,还是密探,自己都已经不合格。既然不再让他接触庆王爷的案子,也只有听从命令。不过也幸亏如此,萧程才没有继续往下掉,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理智。
既然从狂风巨浪中被拉了出来,萧程打起精神跟着忙碌。这才发现,一直温文尔雅的殷王爷并不是省油的灯。他并没有庆王爷那么嚣张跋扈,做事甚为谨慎。当初皇上就位时,在争夺皇位的腥风血雨中,殷王爷算摆对了位子,虽然是长子,并没有任何心有不甘的表现。当其它皇子贬的贬,关的关之时,殷王爷小心翼翼地表了忠心,屈居礼部,不大过问政事,却在暗地里收买人心,借着外戚的力量逐渐上位。一边拉拢庆王爷,一边联络其它落难的皇子及其外戚,慢慢地在朝廷中形成气候。皇上也不是没有察觉,但毕竟是身边仅存的皇兄,再加上兄弟关系不错,所以一直隐忍。直到最近,有证据表明殷王爷在暗地拉拢兵马,联络外敌,这才犯了皇上的大忌,却又因为庆王爷的事发在先,现在全国各地的兵马一部分忠于庆王爷,一部分落入殷王爷的麾下,皇上除了掌控京城兵马以外,京城以外的能毫不怀疑地调动兵力竟然只占到三分之一。在一片繁华景象之下,竟是暗流涌动,这也难怪沈家上上下下和沈派的官员们会忙成一团了。
萧程跟着做了几天事,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官家之事实在是太过复杂,错综纠葛的关系,缠绕不清的瓜葛,国亲,外戚,官员们也各有派别,拥护谁,反对谁,旁人根本无法说得清。皇上本来也算是个明君,说他心狠,却不愿伤了皇家兄弟们的性命,说他心软,任何人稍有异动,必定铲除。说起来殷王爷谋逆的证据实在比庆王爷多得多,可是庆王爷是明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力强,势力大,所以才会被首先除掉吧。
说了不想庆王爷和闻心的事,这两人却偏偏在萧程稍稍空闲时就冒了出来。这种折磨,萧程从未经历过。心痛,心酸,心急如焚,心动却不能行动。萧程只有盼着事情早点结束,能让他抛开一起,早日和师父一起回到来凤山,那样清谈悠闲的日子,才是疗伤最好的良药罢。
这一日,萧程刚刚起来就嗅到了空气中紧张的气氛。强撑着来到议事厅,看到沈大人正在和师父说话。等来风山的人和其它最近陆陆续续到达沈府的武林人士都到齐后,沈大人先是起身,和各位见了礼,然后将众人领到桌前,看到桌子上一幅地图,萧程知道,最后的决战要到来了。
沈大人很是谦恭地说:“各位大侠,吴非是我多年的至交,各位又是吴大侠引荐的高手。我也知道,武林人士一般不与官府打交道,但是这一次事出有因。各位也已经知道,殷王爷有反心,不仅在朝中弄权,企图控制兵马谋反,也在江湖中收罗好手,以助声势。今日,皇上带众臣子去猎场围猎,这也是殷王爷动手的日子。这次恳请诸位在京城中盯住武林人士,让他们不能入侵皇宫。吴大侠和几位少侠和我一起随侍,护住皇上,在殷王爷动手之时将他活捉。”
沈大人逐个看去,又说:“京城兵将在魏小侯爷和毅宏的掌握之中,他们二人也有武功,行军打战自不在话下,但是要对付江湖绝顶高手却很困难。各位大侠若助一臂之力,定然胜券在握。大内侍卫也会跟着皇上。不过侍卫中是否有殷王爷的人,我们尚不得而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贤弟,”沈大人对着吴非说:“这防万一的事情,就得贤弟和众位小侠帮我把关了。”
吴非连声称是,又和那十几个朋友商议分派人手的事,将那些人俱放在魏小侯爷和沈毅宏的麾下,拿了沈大人的手谕,各自去了。吴非领着几个徒弟,都着了侍卫的衣服,跟着沈大人出了门,直奔皇宫。
京城仍如以前的繁华,可是看在萧程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凶险。那些突然涌现的江湖人士的周围,气氛紧张得很。在百姓眼里,一切没有什么异样,可是萧程敏锐地发现,有些人行人或路贩为兵士或武人伪装,一声令下,会起什么样的涂炭,尚在不知之中。萧程也知道,皇上这番除乱,希望损失最小,收获最大。殷王爷是他的亲哥哥,恐怕也不想大开杀戒,落人口实吧。
到了皇宫,见了皇上,吴非等人就成了皇上的贴身侍卫。说起来,沈大人着实相信吴非,皇上也很信任沈大人,除了随身的两大侍卫之外,最贴身的就是吴非等人了。萧程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见他三十多岁,外貌与殷王爷有几分相同之处,气势却像极了庆王爷,威严,摄人心魄,王者风范一览无余。
一路上众臣子和皇亲国戚们拥着这位当朝天子,路上行人早被驱散,加上侍卫仆从,数千人浩浩荡荡直往猎场而去。到了围猎之处,依照规矩按皇命分开四散,和皇上一起的,除殷王爷和他的几位随从,就剩下了沈大人,两名贴身护卫以及吴非等人了。
皇上单独和殷王爷一起驰马狩猎,原就是皇上的意思。殷王爷的党羽,早被沈大人不知不觉地派人守好。看到几位面生的侍卫,加上看似面生又有点面熟的萧程,殷王爷可能察觉到不妙。一路上着意讨好,却又闪烁其词,对皇上的语带讥讽或避重就虚,或搪塞而过。
射中一头梅花鹿后,皇上笑吟吟地对殷王爷说:“逐鹿中原,说起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殷王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带的几个随从已经被吴非等人不动声色地挡在外围。听到皇上话中有话,忙回到:“如今皇上圣明,天下大安,哪里还有什么人有能耐来和皇上来逐鹿呢?”
皇上脸一沉,说道:“殷王,你是朕的大哥,这些年辅佐朕,你的功劳,朕也不是不知道。话说回来,你现在在计较什么,也当朕不知吗?”
周围人俱是一惊,知道动手的时刻就要到了。吴非等人均凝神屏气,注视着殷王爷和他的几个随从。殷王爷脸色一变,似乎皇上的发难颇出人意料,过一会儿,却又呵呵一笑:“皇上此言何意?收拾完庆王,轮到我了么?”
皇上说:“你勾结外藩,招揽将军私夺兵权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你若是知错,朕也可饶你不死。”
殷王爷哈哈大笑:“饶我不死?我却不能饶过你。你看此处,密林之中,你的那些忠心耿耿的走卒却不知道在哪里胡混?凭这几个侍卫,你就想平乱么?金沐风对你如此忠心,不也反叛了么?那家伙虽然狂傲,却有几番能耐。你囚了他,须不知却为我平添了几许兵力。此时,密林之外,你的心腹,恐怕已经落入翁中了。”
皇上冷笑说:“和庆王你根本就没法比!跟你的人算是瞎了眼睛。朕既知道,就早有部署。你我同为先皇子嗣,朕不忍伤你,才引你到此处,若不是好歹,你殷王府上上下下数百口人的性命也不要了么?”
殷王一怔,复又笑道:“皇上不必假惺惺的了。七位皇子,有五位被你废了,不是圈在府里做一辈子的囚犯,就是被流放到边穷地区。和你最好的七皇子在西南边境染了瘟疫,死时不过二十三。二皇子在北边沙漠的边上,苍老得仿佛有七十岁。我为长子,天天对你磕头,胆战心惊地过了一二十年,先皇给我定下的王妃,却被你给夺了。皇家筵席,见了她我还要磕头称娘娘千岁。哼哼,若不是我能忍,不是被你拿了,就是在屈辱中老去,死去!你说我比不上金沐风,如今,那金沐风不还是被你囚禁,生死不明!如今,我倒要看看,看谁笑到最后!来了,放火箭!”
萧程正听得头晕目眩,瞧见身后殷王爷的一名护卫拿出火箭朝天射去,忙上身阻拦,旁边二人迎上,将萧程拦住。张旭和王涛正欲过来,却听见沈大人大喝:“护住皇上!”这二人只得撤回。萧程对阵二人,见那火箭带着鸣哨,直冲云霄,知道挡不住了,遂专心应付那两人。
那两人并不拿出兵器,肉掌迎上,几个回合之后,疑念顿生。一人掌力浑厚,带动风声,凌厉之势,颇为吓人;另一人一掌驱动热风,一掌带出寒意,萧程真是太熟悉了,正是那李氏兄弟伪装的!莫非是见庆王爷不济,这二人转投了殷王爷?
这三人打得热闹,其余人等则在密切关注。皇上勒着马缰,静静地看着,沈大人和两名侍卫将皇上护住了,吴非等人则将那剩下五名随从围住对打起来。
萧程愈战愈勇,满腹的辛酸委屈激起了他的斗志,多日来的懒散和懈怠一扫而空,渐渐地反而占了上风。正准备将人拿下之时,旁边密林里突然涌出数百位士兵,各执弓箭,对准了中间的人。吴非等人见势不妙,欲将周围人击退,拿殷王爷做个人质。谁知兵士中又跑出二人,直奔皇上而去。皇上身边的两名侍卫不得已应战,留下沈大人和皇上毫无防卫地立在殷王爷一边。
殷王爷哈哈大笑,说:“皇上,运筹帷幄,不是你这样养尊处优的人做得的。我一声令下,你们绝无可能生还。不如,你拟一个圣旨,将皇位让与我罢。不瞒你说,如今皇宫之内也是大乱,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
“养尊处优,说的是你自己吧。”兵士中有人说到,众人回头一看,原是庆王爷,跟在他身边的,一袭劲装,正是美人闻心。这一下,敌对双方俱是一惊,不由得停下,观看动静。
庆王爷跃下马背,在皇上马前参拜,说:“微臣来迟,让皇上受惊,万死。”
殷王爷惊叫:“你不是因谋逆被关在刑部了么?”
皇上冷笑一声,说:“为了抓住你,又不伤你性命,你可知朕费了多少心力!庆王爷又受了多少委屈!你与外藩勾结,企图谋反,罪证确凿,还有什么话说?”
殷王爷面如死灰:“罢了罢了。皇帝真是有本事。步步紧逼,我这番谋反,不是你步步紧逼的么?金沐风遭难,我才起了反心,才能收到足够的兵马。你们设了这个圈套,是早就想拿下我了!”
皇上又是冷笑两声:“朕不过是在你成气候铸成大错之前就让你死心而已。你放心,朕也答应了皇后,不要你的性命。你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从此圈禁了罢。”
殷王爷大笑:“这番谋反,如同儿戏!真是儿戏啊!”回头对后来的那两人说,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我就是死,也不能让小五如愿!“
那两人突起,直奔皇上。众人都没有料到殷王爷居然会垂死挣扎,一时防范不及,让那两人近了皇上的身边,正惊险时,萧程一跃而起,挥剑挡住一人,另一人的剑直奔皇上而去。萧程不及回身,心一横,将身挡住,那剑将萧程的肩膀刺了个对穿。
吴非等人迅速过来,拦住那两人,耿明欲扶萧程让开,哪知萧程一挣,脱了他的手,飞身朝殷王爷奔去,剑直奔那人胸膛。快刺到之时,却听见庆王爷喊:“留他性命!”剑一偏,堪堪避过要害,刺入殷王爷的右胸,欲拔剑,却觉肚子一凉,原来是殷王爷手持匕首,整个没入腹中。
萧程乏力,往后徐徐倒下,有人搀扶,一看,却是师父。凄然一笑,萧程闭上双眼,昏厥过去。
回家
22.
萧程坐在高高的悬崖上,凝视远处的群山和白云,心里激荡,正如山谷中疾驰的风,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一直在心中回想,庆王爷和闻心的一举一动,真真地在眼前一遍又一遍的重演。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日思夜想的那两人。站起身,等着两人的接近,萧程心中只有一阵阵的绝望。闻心那美得令人屏息的容颜,庆王爷那高高在上的气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切却又同时变得越来越模糊。
靠近了,几乎可以闻到闻心身上那醉死人的脂粉气味,感受到庆王爷那凛冽的寒意,看到那两人伸出手来,猛地一推,萧程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被他们推落悬崖。
从悬崖上坠下,是无可奈何的结局。从一开始在身心烙下那两人的印记开始,萧程就了解到了会有这样无可奈何的结局。没有任何的抵抗,没有任何的抱怨,虽然无可奈何,却又甘之如饴。这样下坠,下坠,风在身边嗖嗖地刮过,有许多的鸟儿,自己最爱的鸟儿,在身边鸣叫。萧程闭着双眼,无限的苦涩,鸟儿们哪,是在挽留我么?是在可怜我么?是在嘲笑我么?
坠下,似乎永无停息。等待着身心俱碎,等待着撕肝裂肺,等待着一切的终止。等待,等待,却似乎没有尽头。
萧程猛地睁开眼睛,却听见一声欢呼:“终于醒来了!”再看,却是三师兄耿明。看到耿明欣喜若狂的脸转过去,听到劈里啪啦耿明步履踉跄的出门,伴随着:“师父,师父,程儿醒了!”的呼声。萧程轻吁了一口气,却感觉浑身酸痛,额上有汗不停地流下来,这才恍然自己做了一个恶梦。那日围猎受了伤,很重,却远远敌不过心里的痛。从庆王爷和闻心现身的那一刻起,萧程就已经坠落悬崖,就已经在无边的空寂中下落。怎么,没有粉身碎骨么?
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萧程侧脸一看,是师父憔悴的脸。身后的几位师兄都面带倦容。药师李牧抢上前来,探脉,写了处方,让张旭去办药。又解开萧程身上的绷带,查看一番,用温水擦拭了伤口,换上外用的药,才松了口气,对吴非说:“无妨,熬过去了。”
吴非师徒这才缓了下来。萧程恹恹地说:“师父,累您担心了。”
吴非几乎哽咽,柔声说:“只要你没事,就好。快谢谢李药师,他可是拼了命地救你。”萧程谢过。李牧说:“不必客气。吴兄,我也是应你之邀来到京城。程儿虽然得回了性命,却还要多加看护。这样,反正我也很久没有出去转了,这一趟,我就跟你们一起走吧?”
萧程疑惑地看着师父,吴非说:“沈大人的事情已经了了,等你能动,我就带你回来风山。”
萧程还准备说些什么,王涛在边上说:“师父,李叔叔,你们已经有几天没有休息了,先去躺一会儿,这儿有我们兄弟几个守着呢。”
那两人遂离去休息。张旭出去弄药,耿明和王涛则在一旁守着。耿明拿来水,先让萧程饮了,坐在旁边,对萧程说:“你受伤后,沈大人那边的人很快掌控了局势。沈大人让我们先带你回来疗伤,师父应了,回沉府后收拾了东西,请了李药师,我们便出了京城,在近郊找了个房子,这才安住下来。你可是昏迷了四天,害师父担心死了。师父盘算了,等你能动,我们就回家。这个京城,今生今世不要再来了。”
萧程不语,待张旭熬了药来,乖乖服下,又沉沉睡去。
又过了几日,萧程的伤已无大碍,师兄弟几个都在外面准备行李,张罗车马,药师李牧外出准备一路上要用的药材,吴非来到萧程的房间,在床边坐下,看着萧程那小了一号的脸,艰难地笑了笑。萧程知道师父有话要说,靠在床头,凝神细听。
吴非踌躇了一会,开口说话:“程儿,我已说过,这么多徒儿当中,我最疼你,你也一直是最了解师父的。你到外面也闯荡了好几回,说说看,凭师父的武功,为师在江湖上可排得上名号?”
萧程答道:“总在十名以前吧。”
吴非点头:“我也不妄自菲薄。你也知道,我们在来凤山也没有打出什么名号。说起来我也算师出名门。我父母在江湖上虽然不算赫赫有名,毕竟龙山吴家也不是寻常人敢惹的大家族。我的师父,你的师祖,是天剑派的掌门人,至今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我十六岁出师,当年在江湖上也薄有威名。二十岁就退隐江湖,寻了来凤山这么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带徒度日。你的师兄弟们几乎都是自己寻上门来求艺的,大约是之前在江湖上结识的好友给我一条谋生的路吧。二十二岁时见到了你,带上山来,如今已经二十余年了。转眼你也将满二十六岁。日月如梭,荷,都过了这么久了。”
听着师父颠颠倒倒的话,萧程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师父。
吴非继续说道:“后悔么?从前是不后悔的。因为自己的固执,家门入不了了,师门也断了来往。不过我倒没有后悔过。是好是坏,我一个人扛着,就算是不孝,也没有法子。我不愿意欺人,更不愿意欺己。虽然孤单,可是有了这么多好徒弟,也不算难过。知道他安好,纵然心里苦楚,总好过害人害己。”
吴非顿了一下,又看向窗外,喃喃地说:“总想着,就算不在一起,也算心心相通吧。我不愿意索求什么,怕的就是最后反目成仇。怎料到……”
回过头来注视着萧程,吴非低沉着声音说:“可是那日看到庆王爷,我后悔了,看到你受了重伤,我悔得无地自容。说起来,我其实已经把太多的人牵扯到里面去。被他当作工具,我心甘情愿,可是让我最喜爱的徒儿因为我的痴傻也成为他人的工具,我无法不自责。你别动。”吴非按住萧程,说:“我已经熬了二十多年,不愿意再熬下去了。他这样对我,我又何必赔上我的一生?就算我仍然愿意赔上我的一生,又怎么能让我的这么多的徒弟也赔了进去?”吴非叹了口气,说:“我放弃了,程儿,我放弃了。”
萧程觉得眼睛涩涩的。师父一向是来凤山的主心骨,淡定,从容,坚强,可是现在,鬓上已经有了白发,说不出的灰心,泄气,自责,这一切,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便开口说:“师父,沈大人也有苦衷。皇上这番计划,恐怕下了严命,不得外泄。”
吴非打断他说:“程儿,你不必多言,这一切,全是我自己找的。当初他并未要我帮忙,是我自讨苦吃。若不是我自作多情,这么多年来一直明里暗里想着他的事,也不会派你下山来帮他。哼哼,当初只不过知道他和庆王爷对立,又听说庆王爷招揽了江湖人士,我就这样狠心要你夹杂进来。明知你性格纯朴,却让你掉进官场这个漩涡,为师的私心,是抹不掉的。一心盼着你能帮他,又怕你出事,这一年我心中的煎熬,不提也罢。”
萧程不由得苦笑,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和师父一样,自己又何尝不是自作多情,以至于堕落至此?
吴非见萧程面容苦涩,自己有话要说,又怕更伤了他的心,可是无奈,不说的话,以后更加无法开口,复又言道:“程儿,让师父最后再自私一回。那庆王爷恐怕是奉了皇命,装出叛乱的样子,来引出殷王爷。我本来一直都想拿住他为你解恨,现在恐怕不成了。他……他们同为一殿之臣,又是盟友,我……我……”我了半天没有出来,吴非的脸上又羞又气,说不下去了。
萧程一笑,说:“师父何必这么为难?您一直把我当作儿子,儿子为老子受点委屈,天经地义。再说,他们是官家,所谓民不与官斗,倒不是斗不过,只是后患无穷,划不来罢了。再说,不过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反过来去咬狗不成?”
吴非白眼一翻,老脸上透出点妩媚,嗔道:“什么话?师父教过你说话这么刻薄么?罢了,你若能想得开,为了师父忍了这口气,师父心里明白,感激的话,也不必说了。好程儿,回去后我定叫那些个徒弟费些心思,找个好姑娘和你成亲。京城的事,我们不言语,他们自也不会到处胡说。你这样的好孩子,成家立业,以后就靠你来养活我了!”说罢,竟笑了起来。
萧程听到师父唤他“好程儿”,不禁颤了一下,又听到说要给自己说亲,脸一下红了,啐道:“师父老不正经,与其忙着给我娶亲,师父还不如想想自己的事情,娶妻生子,还来得及!”
两人这番言语,倒有点像打情骂俏,各自恶寒了一下,一笑带过。
这师徒几人就此出发回来凤山了。一辆马车弄得舒舒服服的,让萧程窝在里面,药师李牧陪着,师兄弟三人轮着赶车,剩下的就骑在马上。因为伤口尚在愈合当中,马车也不能走得太快,于是这一行六人就慢慢地踏上回家之路,悠悠闲闲,倒像是在出游一般。
上路已经两天了,萧程的精神也基本恢复,虽然还是蜡黄着一张脸,却还是有了笑意,偶尔和师兄弟们斗斗嘴,要不吃药,要不就调戏一路遇上的鸟儿。吴非也慢慢开怀,与老朋友李牧说说江湖趣事。耿明、张旭和王涛都知道师父和萧程有心事,又无法开解,只得殷勤侍候。眼看着离来凤山不远了,按当下的速度,再有两天便也到了,王涛忽然开口跟师傅说:“师父,前面岔道往北走上几日,就是徒儿的家,不如到徒儿家乡去散散心,可好?”
吴非看了一眼李牧,刚欲回答,就见前面道路上马蹄阵阵,官道上灰尘满天,大约是有好些人在策马急驰,遂招呼马车靠边,待对方过去。
对面的人越来越近,看服饰像是官兵,领头一人身着武将的官服,正要经过时,那将官“咿”了一声,勒马停住,后面的兵士也停了下来。那将官跳下马背,喊道:“吴大侠,原来你们在这儿,让我好找!”没等众人搭腔,那人又问:“萧程怎么样,伤好了么?”
众人定神一看,原来是魏小侯爷魏子超,俱都愣了。魏子超直奔马车而去,见萧程面容憔悴,靠在车里的背垫上,细细地瞧了一下,又说:“看样子是没有什么大碍了。”知道萧程不会搭理他,魏小侯爷又回过头,对吴非和李牧执了一个后辈礼,说:“吴大侠怎么不告而别!沈大人命我寻找,我都跑到来凤山了,也没见到,幸亏再次遇见,吴大侠,您和众位小侠和我一块回京城罢,不然我可无法向皇上和沈大人交待了。”
吴非还没来得及说话,萧程冷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怎么,是要杀人灭口么?”
魏子超一怔,说道:“怎么会?皇上是要论功行赏呢?没了诸位,这次行动怎么能成功?萧程,你怎么想到那上面去了?”
萧程刚欲答话,吴非插嘴道:“魏小侯爷见谅,萧程伤势未愈,心情不好,你不要介意。你回去跟沈大人说,官府的事情,本不是我们平民百姓可以操心的,这一次,就当作是我们帮了沈大人一个忙吧。我们被蒙在鼓里,却也能够理解皇上和沈大人的苦衷,不敢有什么怨怼。京城我们就不去了,回家养伤,总好过来回奔劳。多谢小侯爷挂心。这次叛乱,牵扯众多,恐怕还有得忙的。过些时日,一切都安定下来,我们自当再去拜访叨扰,倒是魏小侯爷可不要嫌烦。”
见这些人执意不肯,魏小侯爷倒不好勉强,否则萧程还不定有什么难听的话要说出来,只得拜别,又将随身携带的宫廷秘药相赠,吴非等人也懒得啰嗦,接了东西,兀自去了。只是这么一被打扰,这些人游兴全无,直接奔来凤山而去。
成亲
23.
来凤山并不算是座名山,同许许多多普通的山一般,层峦叠嶂,却没有怪石瀑布,也没有名刹古寺,并不是个游人喜欢观赏的地方。在江湖上却小有名气,让这个地方出名的就是吴非。
吴非刚出道时算是个风云人物,却转眼又退了,江湖中与之曾交好的朋友当中有些并不计较他退出江湖的原因,将自己的子弟荐来跟他学武,再加上在来凤山周围也收了几个农户子弟为徒,吴非的徒弟加起来就有了十二位。除了老十一和十二之外,其余的都已经出师,就不再住在山上了。所以当吴非一行人回到老窝时,来迎接他们的只有留守的两个十几岁的弟子和料理杂务的吴大夫妇。
与一般的江湖人士不同的是,吴非并没有把住处弄成山庄模样,而是依山建着几间错落的小院,萧程一直和师父一起住在山腰偏上的院落里。院子很大,是众徒弟们练武的地方,两间小屋,师徒俩分别住着,厨房,吴大夫妇住在院外靠墙的房间。后院有木栅栏隔着,却是一个温泉,不大,终年有温热的泉水细细地流出。当初吴非选择在此处落脚,大半的原因就是爱极了这泊泊的泉水。
这一干人回到来凤山,各自歇息,耿明、张旭和王涛去了原来的住处,吴非和萧程请药师李牧到离这院子最近的屋子住下,十一和十二就住在一起侍候。这样过了几日,众人皆缓过气来,药师李牧就拉了吴非满山的转悠。耿明等人因为离家太久,辞了师父回家探望,同时领了师父的命令,各自回家帮萧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成亲的人选。萧程也不理会,自顾养伤。
萧程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因为师父和李牧到处跑,难见踪影,就代了师父督促两个师弟练武。萧程本来就不是好相处的人,这次回来更是难见笑容,两个师弟战战兢兢的,生怕惹了萧程。倒不是怕他打骂,就怕他冷冷地盯着,迫人的很。练完武功,萧程去山野找他的老伙计,同那些不会说话的扁毛畜牲你来我往地闲聊,或者听了李牧的吩咐去深山里找药材。这山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药材,偏偏李牧又麻烦得很,这个那个的,萧程也不顶嘴,一日找不到找两日,两日找不到找三日,这样一来,日子倒过得飞快,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
秋日到来,来凤山有了些许的风姿,李牧还是不肯走。吴非和萧程日日想着怎么送走这个瘟神才好,却又开不了口。这一天李牧正拉着吴非下棋,吴非哪里是他的对手,又没有求胜之心,自然兵败如山倒,被李牧糗了半天。十一和十二在萧程的指导下练套路,进展倒是很快。吴非被李牧念得一个头两个大,正打算开口请李牧回自己的老窝,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却是耿明。
看到耿明,吴非好象见到了救星,忙招呼他来代替自己同李牧杀上两盘。耿明风尘仆仆,见过师父和药师,转眼看到萧程,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酸了一下,对吴非说:“师父,下棋的事情稍缓,李叔叔,待会儿小侄一定请教。”
回过头又看了一眼萧程,接着说:“师父的吩咐,徒儿们不敢怠慢,几个师兄弟都留意了,也看了几个姑娘,只是不太合适。贱内有一个表妹,学过一点傍身的功夫,相貌也还过得去。和她说了七师弟的事情,她很乐意,这下我特地回来问问师父和师弟的意思。”
吴非和萧程都愣了一下,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是提亲的!萧程一窘,刚欲答话,就听吴非说:“真的?什么时候能够过门?”
萧程这些日子哪里想过成亲的事?本来还以为是师父随便说说的,谁知道八字就有了一撇了?!见师父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想回了这事。心里还这么别扭,就这样成亲了,怕害了别人家的闺女,更何况还是三师兄的亲戚!刚想开口,又听见师父说:“明儿,你也知道,程儿的性格十分别扭,那姑娘也不必太好看,出身也不必太好,性情温顺,那是最重要的。”
耿明笑着说:“七师弟我哪有不知道了,刚来山上时,还是我给他洗澡的呢!必不会随便找一个委屈师弟的。”
委屈我?委屈那姑娘才是真的吧!
吴非乐了,说:“我知道你和程儿很要好,我信得过你,所以才让你牵头嘛。高云他们虽然做事也不在话下,就怕他们只想着身家相貌,万一娶了个母老虎什么的,程儿不是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萧程见师父和师兄说得高兴,心里急得很,慌乱之下,话脱口而出:“师父还没有成亲,哪里轮得到我呢?”
吴非听了,脸一沉,说道:“你翅膀硬了,不听为师的话呢。”
萧程脸涨得通红,连说不敢。
吴非缓了缓脸色,说:“回来之前不是说好了么?昨日种种,已经过去了。师父也没有能耐,不能帮你出头。若你不依,我倒豁出去了。”
萧程唬得连忙跪下,说:“徒儿绝没有那个意思,只怕委屈了那姑娘。”
吴非搀他起来,说:“没有就好。师父的苦,心中自知,断不能让你也这么苦下去。”
萧程傻眼,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吴非又说:“我的事情,你不必操心。耿明,正好你也在这儿,你知道,程儿是个孤儿,我一直当他是自己的儿子。你要吴大去张罗张罗,弄点酒菜。程儿,你今天就拜了我,认我做你的义父吧。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都有了,这桩亲事就这么定了下了。八月十五,就拜堂成亲吧。”
萧程彻底傻眼,说不出话来。吴非顿了顿,拉了萧程出了小院,在山上转悠了一会儿,又说:“那闻心美得不似凡人,你是动了心罢?怕人家并未动心。这么些日子,他也没有来寻你,你还傻什么呢?”
萧程吓得说不出话来。吴非转身对他说:“所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难不成你还真的想象师父这样孤老终身么?回头,还来得及,像我这样,此时再回头,还有什么意思呢?”
萧程心里叫苦,没想到自己的龌龊心思,被师父看得一清二楚。
吴非又说:“你若是还不死心,去京城寻那闻心,要挟也好,苦求也罢,得个结果。像师父这样自苦,除了心疼你的人,又有谁会在意?若不心疼你,又何必折磨自己?这么多年,我也算知道自己了。你很像我,却真真的不是好事。”
萧程忍不住,泪洒了下来,哽咽道:“徒儿不孝,累师父伤心了。”
吴非长叹一声,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为了这种见不得人的感情折磨自己,谁瞧得起?我都瞧不起自己,只盼着以后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也瞧不起自己。”
萧程说:“徒儿知道了。一切听师父的吩咐。”
吴非说:“你有两条路,要么去找闻心。你的武功远高过他,就算强取豪夺,也不算什么,毕竟是他招惹你在先。他虽有媚骨,你若有防备,他必不是你的对手。要么就老老实实成亲,将他忘了。有了妻儿,就有了指望,忘不了也成,多善待自己,也好过每日里自寻烦恼。”
萧程不语。吴非说:“你好好想想,明日里给我准信。”
这一日剩下的日子忙得不可开交。萧程依言拜了吴非做义父,山上那几人闹腾了半天。十一和十二高兴得胡说八道,直陈师父偏心,也要做个义子。吴非本来就很喜欢那两个天真浪漫的孩子,萧程也无所谓,所以吴非一下子多了三个儿子,乐得和李牧一齐喝个酩酊大醉。李牧唯恐天下不乱,定要吴非把徒弟们都招来,被耿明和萧程好说歹说地劝住了。
侍候了师父和李牧就寝,耿明还想拉着萧程说话,被萧程搪塞过去。等众人都歇去,已是半夜。萧程离了小院,独自在山上转悠,直到天明。回来时,见众人都已经用过早膳,萧程黑着个眼圈,拉了师父到后院,跪下,说:“师父……”
吴非打断,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做我儿子很委屈么?”
萧程忙改口,说:“义父,孩儿想好了,只有委屈三师兄的亲戚了。我成亲,从此之后,我们父慈子孝,好好过日子。”
吴非沉吟了一会儿,说:“八月十五,这日子可好?”
萧程苦着脸,说:“师父,不,义父,现在离八月十五只有不到十天了,怎么来得及?九月十五罢。”
吴非哈哈大笑,说:“好的,多做点准备,这是来凤山第一次办喜事,我第一次有儿媳妇,当然不能委屈了你,也不能委屈了那姑娘。”
这一番说定,回了院子,告知各位,耿明面相古怪,游疑了一会,问师父:“要大撒请柬么?”
吴非说:“不要。通知你师兄弟即可。那些家伙若能来,只能带女眷,孩子都不要带,我看着眼晕。亲家当然要请的,那些亲戚就不必了。你也知道,这山上也没有多少住的地方,来了也住不下。我要吴大请几个人帮忙。记着,告诉他们不要声张。亲家那边,你好好解释,我们必不会亏待他们的女儿,场面上的事情,请他们谅解。还有,迎亲也不必了,你就当是男方的家属,迎了来就是了。婚礼不过是给别人看的,你知道,我不喜欢太过招摇。”
萧程一夜没睡,站都站不稳了,遂回房睡觉,听任吴非和耿明商量。
李牧见得了由头,更不提走的事情,再说了,各种准备也需要帮手不是?他也就很自作主张地做了常驻的打算。十一和十二高兴得不得了,虽然练武没有停,又跟着吴大收拾屋子,也不嫌疲倦,日日地窜进窜出。耿明回去料理女方的事情。萧程什么都不管,除了督促师弟练武之外,就是关在房子里,安心又不安心地准备做新郎倌了。
过了九月,山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老大高云,老二张旭,老四王涛,老五汪进,老六刘文,老八刘浩东,老九伍斯,老十赵新开各自带了老婆陆陆续续地上了山,山上一下子热闹了很多。十一和十二见了这么多的师兄齐聚来凤山,是很久都没有的盛况,更是兴奋得无以复加。萧程看到师兄们都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了解自己的丑事,不敢跟他们多说话,遂放了师弟们的假,每日里逃命似的,躲着那些曾亲如手足的人。
知道吴非收了老七,十一和十二做义子,那些已经成家立业的人真真假假地怨师父偏心,吴非每日里乐得合不拢嘴,虽然知道萧程心中难过,总认为以后必然无恙,也不管他,只忙着吩咐这个,吩咐那个,忙不完的事情啊。
总而言之,在一片忙乱中,九月十五终于到了。耿明已捎了信来,迎亲的队伍下午时分能到山上。萧程终于逃不掉了,被几个师嫂捉住,换上了师嫂们缝制的新郎官的衣服,老老实实地站在小院前,等着那个要与他共度余生的人的到来。
还没有见过那姑娘呢?是丑是俊?再俊,也比不上闻心罢?还有庆王爷,不,沐风,现在你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那般的气度,再也见不到了啊。
鞭炮齐鸣,有唢呐的声音传来。萧程的魂魄好象飘到了半空,看着自己迎来了新娘。那一身嫁衣,如此刺眼。看着自己和那新娘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又对拜。拿着红绸,牵着新娘进了洞房,又被拖了出去,挨桌的敬酒。岳父岳母都是老老实实的人,见了这么些个江湖豪杰,并没有说话的份。被兄弟们逼着给老人保证要好好待他们的女儿,如此这番那番的。萧程酒量本来就不错,也不敢喝多了,怕出状况。满院子除了那二老之外,都是从小就熟识的师兄弟,师父在旁边咧着嘴笑,若是醉了,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怎么收拾?倒是那些人都喝得兴高采烈,来凤山最难搞的人终于成亲了,都说不出的高兴。那些师嫂和弟妹们各自抿着嘴笑,又要看着自己的丈夫不要喝醉。耿明就跟个总管一般,招呼这个,安抚那个,这一通忙乱,萧程没醉,却始终晕晕乎乎的。
闹了许久,众人要去闹洞房。吴非挡住了,说:“程儿脸皮最薄,你们再吵下去,这个洞房可怎么圆啊。我们自顾喝酒,让他们去吧。”
酒宴摆在李牧住的院子里,吴非这日也暂且在此住下。辞了众人,萧程踉踉跄跄地回了自己住的小院,见那儿布置得喜气洋洋,却冷冷清清。因为吴非的吩咐,那新娘子也没有带仆从过来。本来也不是大富大贵之家,这儿也不是养情怡志之所。小户人家居家过日子,在这山上,多了仆从,反而麻烦。远处还传来师兄弟们的嬉笑,那新娘子孤零零地坐在新房,必是满心的害怕和忐忑不安罢。萧程心里存了怜惜,不再逃避,也不再耽搁,往那新房里去了。
洞房
24.
萧程推开房门,就看见那新娘子独坐在床头,一袭红色的嫁衣,精致、夺目。红盖头,遮住了那女子的面目。萧程一阵晕眩,摇了摇头,似乎要把什么抛开。闻心,闻心,今日我就要和这陌生的女子同房了,这女子是我的妻,我断不能再想你了。还有庆王爷,沐风,也请你饶过我吧,不要日日夜夜地在我的心头绕来绕去。你们二人,无论谁,都不该是我念念不忘的。
萧程长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愁绪,慢慢地靠近婚床,在新娘身旁坐下,看见新娘的纤纤玉指从宽大的衣袖中露出一点点,满屋的脂粉香气,却又让萧程不由自主地想起那美人闻心。以后不能让她涂脂粉了,萧程想,起码在我忘掉那人之前不行。桌上的高高的红烛已燃去大半,劈啪一声,烛火提醒着萧程,时候不早了,逃不掉了,也不要逃了,如花美眷,就算不是美若鲜花,毕竟这美眷是自己的终身伴侣啊,是以自己为天,为终身依靠的吧,这不是很好么?
萧程将手伏在新娘的玉指上,轻柔地握了一下,说:“李小姐,不,婉儿,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顿了一下,又说:“我要掀盖头了。”见那盖头下微微的气息拂动着红盖头,萧程双手抬起,捏住盖头的对角,慢慢地往上掀起。尖细的下巴,红唇,细嫩的肌肤,挺直的小鼻梁,双目微闭,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萧程一失神,手一抖,盖头又落了下来,又挡住新娘的面容。
萧程苦笑一声,怎么会这样?咬牙,一把将盖头掀起,丢在一边,果然,还是美人闻心那美得让人失魂落魄的脸。
萧程叹了一口气,说:“怎么?还是不肯放过么?”
美人抬起双目,眼中柔情似要溢了出来,又露出疑惑的神情。萧程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说:“那李小姐呢?我的新娘,你把她怎么啦”
闻心媚笑,做女子状福了一福,娇声说:“夫君,奴家不是你的新娘么?”
萧程咬牙道:“那东西不给你,你不肯罢休么?婉儿是三师兄的亲戚,外面都是我们的人,你若是要对她不利,我……我……我不会再心软了。”
闻心微蹙额头,说:“奴家和你拜的堂,现在奴家身披嫁衣在和你洞房,你还不住嘴地叫婉儿婉儿,要奴家如何自处?莫不是夫君不再疼我爱我了么?”
萧程头痛起来,移开目光,说:“我是个傻子,可是已经将前程往事放下,你不要再戏弄我了。”
闻心噘起嘴,说:“我偏要戏弄你,你又如何?杀了我么?”说罢,闻心站了起来,来到梳妆台前,将头上的钗饰一件件取下,长发披散开来,用手帕擦去脸上的胭脂,回过头来,果然看见萧程色迷迷的模样,轻声一笑,慢慢地除去身上的嫁衣,一件一件,散落在地上,直到洁白细腻的肌肤尽数呈现在萧程的眼前。
萧程屏息凝气,看着闻心胸前的红樱,在洁白的胸前分外醒目。目光蜿蜒而下,小腹上俏皮的肚脐,因着呼吸微微地起伏,稀疏的毛发之下,精致的性器在萧程的注视下竟慢慢地立起,修长的双腿紧闭,好看的双足仍着绣花鞋。萧程咽了下口水,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冷下来,说:“用得着色诱么?为了那东西,这么作践自己?”
闻心愕然,复而一笑,说:“这怎么是作践?取悦夫君,不是为妻该做的么?”又转过身,将后背对着萧程,弯下腰,去解绣鞋。萧程只觉得血往上涌,看到闻心紧俏的双臀翘了起来,几乎可以看到中心那暗红的细缝。萧程的下腹立刻热了起来,火苗四窜,阳具不听他招呼的,顾自站了起来。
萧程捂住脸,试图冷静下来,却觉得闻心越来越靠近他。一个赤裸的身体偎依过来,贴近萧程的身体,媚声说:“夫君,我好冷。”
萧程侧过身,轻轻地推开闻心,哑声说:“离我远一点儿。告诉我,李小姐在哪儿?”
闻心扑哧一笑,说:“偏不。”身形往床上靠去,上了床,就这么蹭着倚到床头,抬起右手,将手指伸进口中,挨个舔舐一番,便放在口里吮吸不已。萧程想要移开目光,脖颈却也不听他的命令,那眼睛也闭不上,好象被闻心的身体给粘住了。看着闻心抚弄着胸前的乳首,弄得左边那粒硬硬地起来,右手出了口中,抚着身子径直往下,摸到自己的命根,细细地揉搓起来,那玉茎就在萧程的眼前慢慢地胀大,过了一会儿,有晶莹的泪珠渐渐流了出来。闻心的喘息声不绝地传入萧程的耳边,又有嗯啊的呻吟,高高低低,将萧程缠住。那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看得萧程都要爆炸了。怎么受得了?怎么受得了?
闻心媚眼扫来,见萧程脸涨得通红,手抓住被单,竭力忍耐,却又忍无可忍,满意地笑了。松开手,闻心转过身子,趴下,将屁股对准萧程,就听到萧程“嗯”了一声,暗笑,一手伸到鸳鸯枕下,摸出一盒药膏,打开,桂花的甜香味飘了出来。闻心右手中指弄了一块下来,就向自己的密穴抹去。
萧程眼看着闻心将那油膏抹在密穴,一根手指伸了进去,进进出出地,又弄了一点,推了进去,两根手指,继而三根,就在那暗红色的小穴抽插,油膏弄得那一块禁地在烛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耀的萧程眼晕。慢慢地有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响。闻心的肌肤泛红,薄汗透了出来,又听见闻心嗯啊的声音,夹杂着“萧程,萧程”的呼唤,萧程的最后一丝理智被击得粉碎,抖抖索索地爬过去,搂住闻心的身体,哽咽着说:“你若真是要我下地狱,我便去吧。”闻心回头,一下吻住了萧程的双唇。
干柴烈火。以前萧程不了解销魂的滋味倒还罢了,就算没有与人交合,也不怎么难受。可自从沾了闻心的身子,萧程就此堕入欲望的深渊,就算这几个月身心俱疲,可是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同闻心和庆王爷做爱的画面,先怎么做,后怎么做,怎么让对方舒服,怎么让自己舒服,心里不知道温习了多少遍。这一下子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身下,明天会怎样,此时也顾不得了,只压着闻心的身子,搂住他的头颈,吻住他的唇,情欲再也按捺不住。
吻住那柔软的唇瓣,吮吸那灵活的小舌,萧程将多日来压抑的情感尽数释放出来。闻心被那滚烫的深情烧得神魂颠倒,要,还要更多,更多,不由得挣扎起来,好容易才摆脱萧程的控制,双唇红肿,用更加魅人的声音嗔道:“萧程,萧程,把衣服脱了,我要贴紧你的身体。”
萧程哪里还能抵抗,撑起身子,三下两下,将红衣褪尽,复又扑上,两人光溜溜的身躯挨在一起,那热力几乎将人灼伤。萧程亲吻着闻心的脖颈,侵犯到肩头,心里一疼,喃喃说:“怎么瘦了?庆王爷待你不好么?”
闻心哼哼地呻吟着,说:“这时节,你还管他做甚?”
萧程答道:“是啊,此刻,你是我的。”
“嗯,你也是我的。”
萧程心里大恸,遂将性器抵在闻心的后穴,猛地顶入,在闻心兴奋的呻吟中喊道:“啊,是啊,我们……是……彼此的!”
随着那话语,萧程的火热顺利抵达那销魂的地方。闻心的呻吟也大了起来。熬了这么久,萧程干脆放纵自己,不管不顾,一个劲地用力抽插,感觉自己在那人的体内,那里层层的肉壁欲迎还拒,欲拒还迎,闻心的呻吟,仿佛歌者的天籁,在耳边来来回回,萧程头一次彻底地放开自己,喘息声夹杂着呻吟,心中的恶念压抑不住,止不住唤道:“闻心,闻心,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
近乎表白的爱语,缠得闻心止不住附和:“啊,多好,萧程,你一定要锁住我,别让我走!”
萧程近乎啜泣,一下连着一下,下腹不停地用力,肉体撞击的啪啪声,性器抽插的唧唧吱吱的声音,唤起萧程心中难得有的占有欲,哭喊着:“闻心,一定不让你走,不能走。”
“嗯……哈,啊啊啊啊……用力啊,萧程,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力量,让我……感受……你到底有多少决心!给我,把一切都给我!我要,还要,更多,啊啊啊啊……”萧程的撞击让闻心的话断断续续,听在耳里,萧程虽然不明所以,却知道做得让那美人很舒服,不由得加快动作,三下两下,这两人就在高潮中爆发了。
萧程歇息了一会儿,正待爬起来帮闻心弄干净身体,被闻心一把拉住:“呆子,别动,抱住我。”
萧程听话地侧躺下来,从后面抱住闻心,轻轻地抚摸他的酮体。闻心轻笑,说:“有了我,你怎么会去娶别人?”
这才想到那新娘子还不知下落,萧程搂住闻心的纤腰,说:“那李小姐在何处?你把她怎么啦?”
闻心在萧程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嗔道:“又想到别人!还以为你是老实人,却也是花花公子。嫌弃我么?那女人么,什么长相,也和我争?”
萧程哭笑不得,柔声道:“你当我是香饽饽么?会有人争我么?你不过是……”却说不下去了。
闻心笑了,说:“啊,对我来说,你就是香饽饽。别人哪里比得上你呢?再说了,你是我的,除非我不要了,你不能去找别人。”
萧程嗯了一声,又问:“别岔开话。李小姐在哪儿?”
闻心转过身来,看着萧程,说:“她很好,没事,你信不信我?”
萧程摇了摇头,说:“不信。不过,你若是害我,我认了。我的亲人,不许。”
闻心一双妙目眨了眨,说:“你不是孤儿么?哪有什么亲人?”
萧程凝视着闻心的俏容,低声说:“正因为如此,他们比亲人更重要。”
闻心撇了撇嘴,说:“洞房花烛夜,良宵苦短,说这些做什么?总之,不会让你难做的。好哥哥,这么久没有喂你,这一下子就饱了么?瞧瞧,我这细皮嫩肉的,要不要吃啊?”
闻心一发骚,萧程立马失神,细细端详着那美得要人命的面容,额上还有些微的疤痕,是那时在京城外文家庄山东某侠用判官笔在他脸上留下的。不由得上前用舌舔舐,这是闻心的额;下来,闻心的眼睛,时不时汪出情炎;闻心的鼻子,偶尔一皱,俏皮可爱;闻心的嘴唇,最淫荡的呻吟,最醉人的香舌,口中的津液,是最厉害的春药;闻心的下巴,尖细得让人心疼;闻心的脖颈,优雅,精致,怎么也尝不够;闻心的锁骨,怎么能那么撩人?闻心的前胸,米粒大的乳首一经挑逗就会红肿,诱人啃噬;闻心的小腹,那肚脐,小巧,随着呼吸似在起舞;下面的阴毛,不多,围绕着那根……那根……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的……那话儿,用手也好,用舌也好,甚至就是看着,也会巍巍地站起来,有时在行凶,有时却又在乞怜;大腿,和女人的不一样,孔武有力,虽然看上去细嫩,却能死死地纠缠;膝盖,小腿,修长,细腻,手抚在上面,似乎被粘住,难以脱离。那双脚,好似闺房中的女子,虽然大一些,却精致,漂亮,脚趾细长,同那双纤纤玉手一样,让人疼爱。对啦,还有手,比自己的手略小,骨节不大,也没有什么老茧,倒像娇娇小姐,没吃过什么苦的样子。萧程用手,用舌,用心来一一膜拜闻心的身躯,爱,恨,无可奈何,欲罢不能,无处可逃……那,今夜,就别逃了吧。今夜,假装你真的是我的,假装我真的不会后悔,假装从没有受过那些苦。只有今夜,闻心,假装,你是我的。
摊牌
25.
天还没有亮,萧程就醒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睡多少,通宵欢爱,之后又撑着疲倦的身体为闻心清洗干净,换了被褥,搂着闻心,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大约是害怕天明会出什么纰漏,一直没有敢睡沉。还要带着新娘子去见义父,岳父岳母,众师兄弟,实在不知该怎么度过这一天。罢了罢了,但愿能够车到山前找出一条路吧。
闻心还睡得香香的,十几二十岁的人,正喜欢好眠呢。萧程挣扎着爬起来,换上平日穿的衣服,出去,再反手把门带上。一转身,正看到三师兄怔怔地站在小院当中。见萧程出来,耿明面上忽明忽暗,又红又青,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萧程不知为何,心忽地放松下来,上前,问:“三师兄,你都知道的么?”
耿明尴尬地笑了笑,说:“在京城时,我只是有所察觉。师父吩咐我多照应你点,所以……所以我知道你有心事。上次回来,看你还是闷闷不乐,也许是你还挣脱不出吧。”
萧程苦笑了一下,说:“故此,三师兄就去找了他,又演了这场戏么?”
耿明连连摇头,说:“不是,我是真的给你相了亲。婉儿的事情也都是真的。只是这次回去迎亲,却被那人找到。他着了女装,在李家哭哭啼啼的,说你始乱终弃,他才上门寻来,求李家成全他。我见过他,所以认出。毕竟,他那样的人,见过就很难忘的。他告诉我想和你共度余生。程儿,见你这么难过,我也只有赌一把了。那李家也好说话,我便央求了他们,假装他是婉儿,把他带来。程儿,你若是不想这样,相信师兄,我尽力保你周全。”
萧程言道:“师嫂岂不是要怪你了。”
耿明摇摇头,说:“那个无妨。只是程儿,你做何打算?”
萧程沉吟片刻,问:“师父是否知道此事?”
耿明说:“不知道。”
萧程叹了口气,对耿明说:“那我们赶紧去请罪罢。等他自己发现,就不好办了。”
耿明突然害怕起来,问:“我自作主张,师父会不会怪罪?”
萧程笑了,说:“你才知道害怕。放心,师父知道你最疼我,断然不会害我的。”
这两人匆匆忙忙到了吴非的住处,把吴非吵醒,如此这番地解释了一遍。吴非只是摇头,要他们自己想法子掩盖,又径直回去睡回笼觉了。耿明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搞定,顿时松了气,也回去跟老婆交待。萧程料理了这事,便又回房,见闻心还在沈睡,一时觉得困乏无比,就搂着新妇,一同去会周公。
再次醒来时,已是午时。睁开眼,便是闻心的眉目。闻心正撑着头,满脸的笑容。萧程也是笑了笑,并不说话,起来,侍候闻心换了衣服,仍是女装。梳洗完毕,萧程握住闻心的手,说:“这下要去见公公和众位兄弟了。”闻心笑得像朵花似的,应道:“嗯,我会好好做个新妇的。”
果然如此。出来拜见师父,药师李牧,李氏夫妇,师兄师弟,师嫂弟妹,一个一个的磕头,敬酒,闻心端庄得就像正牌大家闺秀,不但没有丢脸,反而让大家对萧程称羡不已。萧程脸上始终带着淡淡地微笑,对众兄弟们的调笑不反驳,不恼火,也不响应。师父也是始终带笑,满足得和任何一个有了新儿媳的老翁没有什么差别。只有药师李牧,始终沉着脸,却也不吱声,冷眼看着那一对父子一脸的假笑,只觉得头皮发麻,坐立不安。这回不用人请,当日就离开了来凤山,“去见一些正常的人。”他如是说道。
过了几日,那些人陆陆续续地走了,来凤山又恢复往日的宁静。闻心和萧程就好象正常的夫妇一样,夫唱妇随。吴非独自住到另外的地方,脸上的笑容也被走了的徒弟们带走,看见闻心,只冷冰冰的,话也不多说。家务自然还是吴大夫妇打理,十一十二又开始枯燥的练武生涯,这次师父亲自教,却觉得比在七师兄手下还要胆战心惊,原因不明。
成亲后堪堪过了十几天,对萧程而言,转瞬即逝。每日里对闻心温柔得无可附加,知道师父心里别扭,却不知如何应对,只有装作不知。闻心正是得趣之时,本就是无所顾忌的性子,见吴非不给他好脸色,他就不去看,日里夜里只管缠着萧程。夜夜合欢,白日里自然也没有什么精神,老是在躺椅上歪着。
这一日,吴非正在斥骂十一和十二,说他们吃不得苦,以后如何成才。闻心照旧歪在躺椅上,一边吃着手里的果子,一边跟萧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萧程坐在一旁,不住地递东西送到闻心的口中。突然,吴非停下,回头看了一眼萧程,萧程也站了起来,和师父一对眼神,心里道:“终于来了。”萧程看了一眼闻心,心里苦涩,低头,吻住了闻心的唇,又咬了一下闻心的香舌,突然又起身,向院门走去。
打开门,过了一会儿,一行人径直走了进来,闻心抬头一看,乐了,原来全是熟人。魏小侯爷魏子超和沈三公子沈毅仁走在最前头,接下来是刑部侍郎沈黎,接着进来一人竟是庆王爷。闻心撇了撇嘴,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万福了一下。
后面又进来了七八人,却是这几位的随从。萧程木然地招呼他们进来,又命吴大夫妇给他们一一上了茶,也没有寒暄,命十一和十二招呼那些个随从去别的院子歇息。然后到后院,拿了个木匣,出来,放在桌上,开口说道:“这是你们想要的东西了。”
庆王爷,沈黎,闻心,吴非四人坐在桌旁,魏子超和沈三立在沈黎的后面,六双眼睛都看向了萧程。萧程看着那木匣,叹了一口气,拿起杯子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喝掉,一个个地看了过去,眼光最后落在了吴非的身上,凝视良久,突然跪下,说:“师父,我有许多事情瞒着您,先求您原谅我。”
吴非脸一沉,说:“你是我的儿子,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起来说话。”
萧程称是,起来,打开木匣,先拿出了一个明黄色的缎子,看见庆王爷和沈黎都直起身子,冷笑了一声,说:“沈大人,这就是您要找的物事了。就放在庆王府的书房呢,放圣旨的木架子里面。沈大人费了好大的心思也没有能找到,是吗?我一直以为沈大人信任我,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托别人,却让我一个官场之外的江湖人士去寻,若不是信任我义父,怎敢冒这么大的危险?拿到后我才想到,也许一个外人,更好灭口吧。”
沈黎忙说:“程儿,不是这样……”
话没说完,就被萧程打断:“沈大人,现在,轮不到您说了,有许多机会,您可以告诉我的,若是不能对我言明,您也可以告诉师父。不过,不过是利用吧。您已经利用了我义父这么多年,什么话,现在说已经来不及了。”
沈黎回头看向吴非,吴非却不看他,只对萧程说:“什么要紧的物事,为何不告诉我?”
萧程苦笑:“义父,我有私心。”又看向庆王爷,说:“拿到后没有交给沈大人,一方面怕他灭口,一方面也想……也想……也想是否能保全庆王爷,就算保不了庆王爷,至少也可以保全闻心。又不愿沈大人因为此事获罪,交或不交,这番煎熬,你自是不能体会的。”
庆王爷垂下眼帘,并不说话。
萧程又对沈黎说:“沈大人,当初您说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信您,因为您若是知道了,恐怕会被皇上灭口吧。所以,不交给您还是对的,您横竖不知,皇上也不知所以,要对您动手,总会有所顾忌,至少名不正言不顺。我说这话可不是为了领功。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您为了皇上,为了功名利禄,利用并且出卖了最爱您的那个人,得到的说不定是身首异处,全家抄斩。不过,也许您觉得那很值得啊,就好象我的义父,一辈子苦守着那份感情,却被卖得干干净净,他却也不后悔。”
沈黎又看向吴非,想要说些什么,又止口不言。吴非紧咬嘴唇,手却颤抖起来。
萧程打开那缎子,笑道:“这是份诏书,是先皇的父亲的遗嘱,王位由庆王爷的父亲继承。真是天大的秘密啊!谁想到先王的王位来得不明不白呢?当今的皇上,也不过是夺了庆王爷的位置啊!难怪皇上一定要找回这样东西。若是庆王爷什么时候兴起,想当皇帝,这份遗诏拿出来,当今的皇上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在场的各位,除了庆王爷和萧程外,全被吓呆了。
萧程又看向庆王爷,说:“那时我便有了疑心了。如果真是要当皇帝,庆王爷不知道会有多少的机会。先皇驾崩,皇上即位时,才十几岁,庆王爷和老王爷辅佐,除掉了几个皇子,这才有了皇上的今天。不过,功名利禄,最是能打动人心。也许是到今日,庆王爷突然想自己坐那个宝座,也未尝没有可能。”
庆王爷抬起头,看了萧程一眼,还是不言语。萧程冷笑了一声,将那缎子放回木匣。又从木匣中拿出了两封信,沈黎“咦”了一声。萧程说:“是的,沈大人也发现东西没了么?是怎么启禀皇上的?说是庆王爷弄走了吧?还是说被我拿走了?或是什么都没说?毕竟皇上现在并不会拿庆王爷开刀。”又转向庆王爷,说:“你要的东西就在这儿了。事先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很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当时我心全凉了,大约就救不了你了,满心痴想着,就算能救闻心也是好的。便去监牢去求你,谁知道走了那么一趟,我倒横下心来,想法子罢,就算沈大人被责办事不力,也尽量掩盖下去,实在掩盖不了,再作打算。”
萧程长叹一声,对沈三说:“我一直要你信我,信我不会背叛你们,有谁知道,我已经有了背叛你们的念头呢。不只是你们,还有师父,我不知道是否也会背叛他。魏子超,你说得对,我就是这么个龌龊的人。”闭上眼睛,将眼泪忍住。过了半晌,又睁开眼睛,看向师父:“我确实像极了义父,可是,同义父不一样,我可耻得可怕。义父,你还要孩儿么?”
吴非手抖得厉害,一把抓住萧程的胳膊,说:“好孩子,是为父的不好,害你苦成这样。你我父子,总是相依为命的。”
萧程含泪笑了,说:“我知道义父疼我。”把信对着在场的人扬了一扬,说:“这是庆王爷写给殷王爷的信,密谋叛乱谋反之事,事成以后,江山分为两半,各自为帝。”
这时吃惊的人就只剩下吴非了。他颤巍巍地站起来,话都说不出来了。萧程搀他坐下,说:“义父,你倒不用挂心了,这明显是皇上和他们两个定下的计谋,那一日围猎的时候庆王爷一出现,我便想到了这一层。庆王爷一心想取回这两封书信,倒不是因为他要谋反,怕的是以后皇上要借机办他。如今江山稳固,对王位唯一有威胁的人就是庆王爷了。皇上捏了这两封信,又得回遗诏的话,下一步就是要削庆王爷的权。庆王爷老老实实的便罢了,得个善终,若有异动,殷王爷就是他的榜样。”
说罢,又将书信放回木匣,看向庆王爷和沈黎二人,说:“你们来,不就是为了这东西么?皇命,自己的性命,哼,哪样更重要?”又顿了顿,说:“我拿着这两样东西,原想是个保证,能保得来凤山周全,保得我们父子俩平安。你们若是不来,便留着,除我之外,断不会再有别人知道。谁成想,闻心来了,扮作我的新妇。当时我便知道,庆王爷和沈大人没多久也会来吧,毕竟这东西在旁人手里,怎么能放心得下?果然,就来了。怎么也不肯放过么?”
说罢,转身离开,去了厨房,不一会儿,举着一只燃着火苗的木柴,将那木匣放在地上,点着了。
众人默默无语,看着那木匣被烧得干干净净。萧程回过头来,对师父说:“义父,来凤山也住不得啦,你我二人,带着师弟,另寻住处吧。到时候,你帮我找个义母,我帮你找个儿媳,总好过活得这么苦楚,这么龌龊。”
吴非稳住心神,说:“好。”对沈黎说:“沈大哥,我们就此别过,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说罢,两人便往外走去。
变故
26.
还没有走到门口,后面一阵风过,吴非和萧程同时亮出剑,反身刺去。就听见“住手”,“剑下留人”,“程儿”,“阿非”等等乱七八糟的喊声。吴非父子本不欲伤人,只为阻挡,故而并未使出多大的力道。回身一看,两把剑,一把对住闻心的喉咙,一把指向闻心的左胸,差一点就送了那美人去见阎王。
闻心怒容满面,冲着萧程喊:“刺下去!你若不刺,就不是男人!”
萧程面容惨淡,和义父一起收回了宝剑,两人也不欲多说,掉头就走。闻心翩然起身,越过二人头顶,挡住去路,说:“你要说的话说完了,不许别人说么?”
萧程说:“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东西已经毁了,我这儿再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了,又何苦再来做戏呢?”
闻心紧皱眉头,说:“什么做戏?我嫁了你,和你拜了堂,一心一意做你的妻子,怎么,你倒以为这是做戏吗?”
萧程实在不愿意多说,举起剑,说:“让开!”
闻心更怒,说:“我已经嫁给了你,生是萧家人,死是萧家鬼!”
萧程气得笑了,回道:“你堂堂一个男人,着了女装,嫁人为妻,这不是做戏么?你的心上人在那儿,”用剑一指庆王爷,“为了他,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为什么不安安份份地跟着他?若是他不要你,你也用不着拿我来作践!你这样的人,必会被人当作珠宝呵护,何苦一定要我永世不得超生!”
闻心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原来你是吃醋了!还是无名醋!”
萧程气苦,吼道:“我有什么资格吃醋!我算个什么东西!你让开,我不想伤你!”
话没有说完,吴非的剑已经直奔闻心的前胸。闻心倒不躲不闪,只看向萧程。来不及多想,萧程举剑架开吴非的兵器,喊道:“义父,别伤他。”谁料到吴非倒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剑被磕飞,一直飞到小院的那头。
萧程大惊失色,飞奔过去捡起宝剑,回头见沈黎,庆王爷,沈三和魏子超已经赶了过来,围住吴非和闻心。沈黎欲拉吴非的手,被甩开。庆王爷站在闻心身边,目光迷离,深邃得辨不清心意。萧程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推开沈黎,到吴非面前,将剑还给义父,跪下,不住地磕头,说:“义父,是儿子不好,请义父责罚,儿子不孝!”
吴非叹了口气,拉着萧程站起来,说:“你既舍不得他,就听他说说,那又何妨?”
萧程被拉起,又看向闻心,那美人一幅笃定的样子,他知道,他知道我无法拒绝他。心下黯然,哑声说:“闻心,你还想要什么?”
闻心笑了:“你的一生一世。”
萧程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一生一世?我的?好吧,我给你。”宝剑一转,便向脖子抹去。
闻心呆呆地看着那剑吻向脖颈,余光中看到吴非用剑一挑,没能磕开,庆王爷拉住萧程的右手,可好象没能拉住。那剑让萧程的脖子泛出红色,好似朵朵红花,溅了过来,萧程的眼里还在流泪,怔怔地看着他,就这样往后一倒。
闻心木然,看着庆王爷一把抱住萧程,却被吴非劈手夺过,点穴,又将外衣撕下一块,缠住脖颈。萧程望向庆王爷,嘶哑的声音,低声地回荡在闻心的耳边:“沐风,我没有忘记那一日。”眼睛一闭,又睁开,说:“好好待闻心罢。你们心里,本没有我的位置。”
闻心猛地回过神来,疯了似地哈哈大笑:“萧程,你好狠!你说了,不会放我走的,现在这样!放心,金沐风自然会好好待我的,因为他是我的老爹!”说罢,捡起地上的剑,就朝萧程刺去。吴非抱着萧程躲开,魏子超上前,一把抱住闻心的腰,去夺宝剑。闻心大喊:“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庆王爷回头喝道:“闭嘴,他还没死了,你盼着他死么?”
吴非不理他们,抱着萧程直奔小屋。闻心的腿一软,跌坐地上,突然又爬向庆王爷,哭着嚷道:“他没死么?你说的,他没有死!他若死了,我一定要你赔命!”庆王爷搂住他,闻心便放声大哭起来。
院子里乱成一团糟。庆王爷搂着闻心,轻声地安慰;沈黎欲去房里帮忙,却被吴非骂了出来;沈三和魏子超进了门,又被吴非吩咐去喊大夫,忙往外跑,正碰上十一十二,说了几句,十一十二忙去备伤药。庆王爷将闻心扶了起来,吩咐随从中的大夫去看萧程,没进门,就被轰了出来。庆王爷让沈三和魏子超看着闻心,往房间里走去。十一十二又轰他,庆王爷什么气势,一瞪眼,把那俩孩子给吓住。
房里吴非手忙脚乱,看见庆王爷,只板着脸说:“怎么,定要看他死透了,才放心?”
庆王爷皱了皱眉头,说:“我这儿有一个大夫,很厉害的,让他来看看吧。”
吴非冷笑了一声,说:“你料到会如此么?”
庆王爷说:“现在斗什么气?萧程的命要紧。”
吴非本来并不擅长疗伤,反正赌一记,遂让了那人进来。
那大夫医术如何不得而知,带的伤药却很灵验,血一下子就止住了。又作了一番处理,回头对在房子里苦等的庆王爷禀道:“王爷,切口并不很深,性命无忧。不过可能是焦虑过甚,恐怕要等一回才能醒来。”
庆王爷松了一口气,却看到吴非狠狠地盯着他,苦笑了一声,说:“我本来以为萧程会气不过,伤了闻心,或是伤了我,这才带大夫来的。没想到……”
吴非咬牙切齿的说:“希望他不要出事,不然,你庆王府,我会杀个一个不留!”回头一见沈黎正在探头探脑,又说:“还有你!左右不过同归于尽!”沈黎一惊,待要说话,吴非又喝道:“出去!”
收拾半天,命十一十二跟着那大夫看着萧程,其余人等都出来到了院子。天已经黑了,众人都又饥又渴,却无心饮食。吴大夫妇吓得腿肚子直哆嗦,忙着收拾院子,又简单地弄了点东西,却没有人吃得下。吴非此时黑着个脸,坐在桌边,庆王爷挨着他坐了,闻心还在啜泣,伏在庆王爷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地抽泣着。沈黎站在稍远的地方,眼睛定定地看着吴非,不知在想些什么。沈三和魏子超什么都不敢说,垂首立着。
夜色越来越沈,庆王爷和沈黎等人带来的随从又被差了出去,自己解决肚子的问题。那些人不知所以,哪敢离去,院子里气氛又诡异的很,只得呆在院子外面吹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大夫出来,说萧程醒了。闻心立马往里跑,被吴非拦住。吴非冷冷地一个个看过去,说:“你们谁也别过来。”一人往里面走了。
过了一会儿,十一十二出来,恨恨地冲着那些人说:“谁是庆王爷?还有闻心?义父让你们进去!别的人,呆在那儿别动!”看见闻心站了起来,一惊,说:“你不是叫李婉儿吗?”闻心不理他们,跟着庆王爷往那房子走去。
沈黎等三人只得老老实实地呆在院子里。庆王爷和闻心进了房间,一眼看见萧程正拉着师父的手,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闻心扑了上去,却被吴非挡住,说:“你好好站着!”又回过头来,对萧程说:“你也算死了一回了,什么结,都给我打开!别再想着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罢,往床头一坐,将萧程上身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又看向闻心,说:“说吧,你说庆王爷是你的老爹,到底怎么回事?”
萧程一惊,抬起头,看见闻心满脸泪痕,心又一疼,看向庆王爷,却是眉头深锁,心又疼了一下,加上脖子抽抽的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闻心又往前扑,被庆王爷拉住。庆王爷慢悠悠地走近,对吴非说:“吴大侠,你起来,让我抱着程儿罢。”
吴非一愣,问:“为什么?”庆王爷悠悠地说:“你让我来抱着他,你看着闻心,我怕他太激动了,会伤着程儿。”
吴非更是莫名其妙。萧程苍白的脸却红了,低下头,又扯到痛处,嘶了一声。闻心又往前扑,被庆王爷再度拦住,闻心大怒:“你再拦着我,我杀了你!”
见闻心这么激动,吴非吓了一跳,见庆王爷来接手,便不再抗拒。庆王爷小心翼翼地坐下将萧程搂住,在额上亲了一下,回头,看见吴非果然呆住了,连闻心坐到床边,握住萧程的手,吴非都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庆王爷看见萧程缩了一下,没有再动,松了一口气,回头对吴非说:“吴大侠,你教的好徒弟,害得我们父子都深陷情网,难以自拔。”
吴非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闻心俯身,将萧程的手贴住自己的脸,说:“呆子,你一直以为那老家伙是我的情人么?他也太老了,也只有你这个呆子才会喜欢。”
这对父子的一番话,让另一对父子呆若木鸡。闻心也不指望萧程回答,径自说道:“我的母亲是媚娘,父亲却是庆王。这其中的渊源,说起来可太长了,以后,我慢慢地说给你听,好么?”
萧程本来就口拙,加上吃惊,怎么答得上来?
吴非还在发呆,庆王爷却笑了:“你必定不会反对闻心和萧程在一起,若是我也想插上一脚,你会同意么?”
吴非结结巴巴地说:“怎么可能?怎么会?萧程,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若是可能,萧程简直想把头埋到被子里去,哪里说得出话来。庆王爷低声地说:“你还叫我沐风,你说你没有忘了那一日,不是心里有我么?怎么?不想要齐人之福么?我和闻心一起侍候你,怎么样?”
萧程发起抖来,闭上眼睛,只不说话。庆王爷温柔地扶过他的头,亲在嘴唇上,闻心则捧着萧程的手,啃了起来。
吴非几欲晕倒。可是,为什么不能晕过去?掉头,跌跌撞撞地出了房子,往外走去,又回头,将门带上,对着迎上来的沈三和魏子超说:“守在这儿,别去打搅。”便浑浑噩噩地出了院门。
欢喜
27.
庆王爷不管吴非的反应,只管搂着萧程,舌头伸进口中,去寻萧程的口液。萧程脖颈吃痛,哼了一声,庆王爷无奈,只有放过他,让他坐好。闻心啃完了萧程的手指头,抬起头,对萧程说:“新婚之夜,你说了不放我走的,干嘛又要抛下我,还寻死觅活的,干嘛呀?”
萧程无语。闻心微微发怒,说:“你这样,以为我不敢动粗么?不说,我可要奸死你!”
萧程脸一红,说:“那日我做人质,要放你跑,你却不肯。我还以为你和庆王爷生死相依呢。”
庆王爷咬住萧程的耳朵,轻声笑道:“还庆王爷么?却是怕心儿,不怕我啦?”
萧程欲躲,却用不了力气,闻心的手已经摸到了要害,正揉捏着。
闻心一边用手揉着萧程已经逐渐硬起来的性器,一边邪笑着说:“还不是怪那个老家伙。那日我到王府去会你,被他说了一通,我不过是赌气。”
“嗯?”萧程本欲询问,发出的声音却像猫叫,弄得庆王爷笑了起来,说:“我说他一个风流成性的人,居然被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武者迷住,送上门去给人吃,不但坏了自己的名头,还坏了媚娘的花名。他气不过,说不过是吃个新鲜,那日里虽然你舍了一切去救他,他却不肯在我面前认输,自然要摆出一幅不在意的样子啦。”
萧程心里发苦,便道:“我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你们自然也不会把我看在眼里,我心知肚明。现在这样,是要明着折磨我呢?还是我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闻心手一用力,掐得萧程痛的一抖,恨恨地说:“都给你说对了,就是要折磨你,就是要利用你!你又如何?”
萧程心里一痛,就挣扎着要起来,被庆王爷拉住。庆王爷叹了口气,说:“你们一个是没嘴的葫芦,一个是被别人哄惯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庆王爷用舌头在萧程的耳朵上舔舐着,见萧程的身体慢慢地软了下来,说:“好程儿,你本来就不是什么让人一见倾心的人物,要让闻心放下他那随心所欲的生活,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经手过的男人,我都不知道有多少,和那些人比起来,无论是相貌,还是身家,你可都排不上号。姑且不问为什么,就他这样,老老实实地嫁给你,对你有心,是没有错的。你说呢?”
萧程没做声。见萧程安稳下来,闻心也不说话,开始剥他的裤子。萧程“咦”了一声,拦道:“喂,话没有说完,你别乱动,再说,你爹还在这儿呢。”
闻心笑了,说:“我和我爹一起上你的时候,你不是一样爽得不得了么?现在装什么正经?”
萧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那庆王爷还在咬萧程的耳朵,一只手握住萧程的右手,说:“好程儿,好久没有尝你的味道了。你现在还有伤,用手帮我疏解一下。”便将萧程的手塞入自己的裤子,原来已经硬梆梆的了。被这两人一弄,萧程永远没有办法脱身。摸着庆王爷的那根粗大的家伙,忆起在监牢里的一幕,身上更加热了起来。
闻心已经三下五除二地将萧程的裤子剥下,露出坚挺的阳具,抚弄了片刻,低头,含下。萧程“啊啊”了两声,又忙住口。庆王爷轻笑,说:“闻心怎么会喜欢你的,我也不清楚。有些事情,不告诉你,你恐怕会一辈子都有疙瘩。现在告诉你,好不好?反正你的命根子在心儿的口里,不好听,你也得听完。还有,听归听,别忘了我的宝贝,让我舒服舒服,嗯?”
萧程已经被弄得汗都出来了。闻心的功夫自不用说,庆王爷低沈沙哑的声音,撩得萧程的心越跳越快,微微点头,手也自顾自地撸起庆王爷的性器来。
庆王爷舒服地“嗯”了一声,又说:“当初殷王要动不动的,皇上也急了,好多大臣被关着呢,好些是我的亲信,并没有犯事,为了迷惑殷王,这才下狱的。我和沈黎就商量,干脆我跑吧,逼那殷王动一下。找个由头,沈黎就说让我把你抓了吧,总归要抓有分量的人。抓别人,怕以后不好收拾,他的儿子,又经不起刑,不定会死呢。再说了,抓了你,可以把你的师父逼出来,我们很需要些江湖人士,来对付殷王的爪牙。我啊,只是好奇,你这个人,看上去不动声色的,虽然可能有两把刷子,可我还没有看到过,好想见识一下。还有,我真的好想知道,凭什么沈黎会说抓你会没有后患?再说了,你老在王府转来转去,我就知道,皇上可能想要沈黎把那遗诏找出来,你考虑的,并不差。啊,你轻点儿,沈黎的事情,你慢慢地和他算账,现在,用这么大的力,是要废了我啊。”
萧程压制住自己,手放轻了一些。那闻心也不管他们说些什么,使出浑身解数来取悦萧程,若不是分心听庆王爷的话,三下两下就会射了。
庆王爷说:“李氏兄弟是殷王的手下,在我这儿作探子呢,要演戏,就演全套的,干脆让他们来用刑,一来没有伤口,日后好恢复,二来让他们自己动手,就不会怀疑我弄假了。你这家伙,还真硬,嗯,熬了那么几天,跟没事人似的。本来想就这样了,让你熬着,我和沈黎想法子对付殷王,谁知,你还偏偏'男宠,男宠'地刺激我。我堂堂一个王爷,心儿是我的长子,不肯认祖归宗,做男娼做得那么爽,我本来就一肚子火,谁让你还要火上加油?所以啊,当心儿说要换着方法来逼供,我就应了。啊啊,怎么又使这么大的力气?听我说完,啊,好程儿?”
萧程心里一上一下的,被闻心撩拨起来的欲火也一会儿盛一会儿衰的。闻心火了,直起身来,劈哩啪啦地把衣服解了,又拿出油膏,在萧程的阳具上抹了,两腿在萧程的身体两侧跪下,慢慢地让萧程的阳具进入自己的身体,两人都“啊”了出来,庆王爷见了,更是欲念大盛,伸手在萧程的上身抚摸起来。萧程按耐不住,细细地呻吟溢出口,嗯嗯啊啊的声音在房间里缭绕。
庆王爷喘着粗气,接着说:“看见闻心操你的时候,啊,那幅淫荡的模样,害我也情动起来。你的眼泪就这么落下,满脸的不甘,又沉迷地享受,看着你的嘴巴微微地张开,我这么一忍不住,就亲自动手了。啊啊,可真是舒服。看你这么个硬梆梆的人,柔软得像一滩水,可真舒服得不得了。那几天,我第一次尝到男人的滋味。你一个谜一样的人,啊啊,太舒服了。可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淫荡呢。”
萧程被闻心的紧窒内壁夹的神魂颠倒,到最深处时,阳具头部被磨得发抖,庆王爷粗俗的话更是撩拨人,心里又苦,又甜,高高低低,飘浮不定。庆王爷那样的人,说着这下流的话,听着怎么那么……销魂呢?
庆王爷见萧程激动得手的动作也乱了,收回抚弄萧程乳首的右手,握住萧程的手,帮他爱抚自己的性器,又说:“那日里你师父来救你,为何护着我们?是舍不得么?”
萧程艰难地啐了一口,说:“哪里是?我是怕……怕师父……怕师父看见……你们两人……两人在我身上,更加没法活了。”
庆王爷扑哧一笑,说:“哪里啊,明明是你坐在我的身上呢,啊,好程儿,等你伤好了,让我再进入你的身体,可好?我可想得很了。”
闻心的动作越来越快,萧程哪里答得上来?见闻心绝美的身体粉红的炫目,娇吟声也不绝于耳,萧程也忘了伤口的疼痛,伸左手握住闻心已经流泪的性器,套弄起来,右手也随着庆王爷的节奏,不停地抚弄。闻心看着萧程眼里的迷恋,时断时续地说道:“萧程,萧程!可不要……不要再把我抛下!给我……给我……把你的一生一世……都给我!好么?萧程?就让我这样折磨你……一生一世,这样利用你……一生一世,好么,好么?!”
萧程听在耳里,心里痛得不得了,应道:“好的,好的,都给你!”
庆王爷又咬住萧程的耳朵,说:“那我呢?我能得到什么?”
萧程的眼泪又落下,说:“我是你们的,成了么?让我生,让我死,都随你们!可是,别让我背叛我义父,别那样!不然,我生不如死!”
闻心低下头,吻去泪水,说:“那是我公公呢,我和你一起孝敬他,我保证!”
庆王爷啐道:“女生外相,你怎么也胳膊肘往外拐!你爹你都没有孝敬过,倒去孝敬别人!”
闻心又直起腰,哼哼地说:“嗯,那也是你的公公呢,哈哈!真是有趣!”
萧程忍不住,两手同时加快速度,腰往上挺,计计直顶闻心的深处,弄得闻心啊啊淫叫,忍不住,射了出来。萧程只觉得那命根子被绞得再也受不了了,满腔的酸甜苦辣尽情倾吐到爱人的体内。庆王爷捉住萧程的手,更加快速的动作,终于也射了。
萧程累得瘫倒在庆王爷的身上,闭上眼,喘息静静的平静下来。闻心认命地叹了口气,说:“都是你这个老家伙,一来,害得我还得自己动手。”噘着嘴,下床用了布胡乱地给三人稍稍清洁一下,又上床,光着身子蜷缩在萧程的怀里。萧程拿被子盖住,搂住了他,轻轻地抚摸着细嫩的肌肤,还是像在做梦,又睁开眼,左看看,右看看,那两人还靠得自己紧紧地,放心地又靠在庆王爷的身上。
庆王爷匀了口气,又开口说话:“好程儿,那日里你欲救闻心,甘心做了人质,我就知道,你怕是也没有逃过闻心的美色。后来又来探监,看到你倔强的样子,却又放下身段,啊,好程儿,那时候一心为了救闻心,可让我心里不是滋味。那番云雨,我突然不想放开你。我已年近不惑,那时却迷惑得很。这么多年来,我什么人没有见过,可是你呀,却让我心里难受,想要宝贝你,又想要折磨你,看你也为我失魂落魄才好。好程儿,那时,你也心里有我么?”
萧程睁开眼睛,看着纱帐,说:“我是一个龌龊的人。出了华楼之后,整天想着龌龊的事情,师父也不顾了,我……我……”
庆王爷叹了口气,说:“比起官场中人,你怎么算得上龌龊?男人嘛,三妻四妾,常事啊。”
闻心扑哧一笑,说:“是啊,萧程,我是你的妻,就让那老家伙做你的妾,好不好?”
庆王爷伸手敲了一下闻心的头,说:“你怎么突然想通了?当我得到消息时,倒吓了一跳。”
闻心做了个鬼脸,说:“你在那儿老是说华楼的日子如何如何好,我就纳闷了,原来你老是命我出了那华楼,到你的庆王府认祖归宗,怎么突然转了性,又怂恿我过那放荡的生活?若不是我偷听你和沈黎的话,怎么知道你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要和自己的儿子抢男人?哼,我看中的人,怎么能让他跑了?干脆嫁给他,你能如何?就算你要插上一脚,我是妻,你是妾,气死你。”
庆王爷呵呵一笑,说:“好,这可真像你娘。我是怕你过惯了舒服的日子,到了这里,受不了,又跑了,程儿岂不是难过?”
闻心啐道:“呸,别装模作样了,你倒没有过惯舒服的日子?不过是看萧程好欺负,过来欺负他罢了。不然,你还把他接进王府?做侍妾?做男宠?要不然不做王爷了,来这儿当平民老百姓?谁信啊。我反正一个人,无所谓的,跟着萧程做他的老婆,一辈子穿著女装,他也不会难堪。你做得到么?”
庆王爷哼了一声,说:“王府一大堆人,我自然不能丢下。把程儿接进王府,那不如杀了他。所以,我不是没有阻止你么?我只要时不时地过来欺负他一下,就心满意足了。好程儿,我常常来欺负你,好不好?”
没等萧程说话,闻心就笑着说:“当然不好,他是我的老公,只有我欺负得的。萧程,不要这个老头子,我会侍候得你很舒服的,啊?”
这父子俩在萧程的两边开始讨论起怎么欺负他,如何分配时间欺负他,有什么花样可以欺负他的话题来。萧程这半年来的起起落落,多少苦楚,不知端的,就这么放了下来,在这父子俩的争吵声中,萧程慢慢地进入梦乡,心里欢喜得很。
全文完
番外一
:沈黎和吴非
吴非浑浑噩噩地走出院门,望着秋风中瑟瑟的山林,一时间不知可以往何处去。还是去自己的住处罢。往下走约一箭之远,看到自己住的院落里有灯光,恍然想起十一和十二。两个孩子被吓坏了吧。推开院门,见十一和十二正在一块儿抹眼泪,周围那些随从目无表情,也不去劝阻。吴非叹了一口气,安抚那两人去睡了。又让那些随从自己弄东西吃,就寝。同随行的大夫寒暄了几句,确定萧程不会有事,空空的心才稍有着落。不想和那些人挤在一起,又独自出来,打算去旁边的院落去歇息。
离了那些人,吴非只觉得浑身无力。程儿那孩子……那孩子这大半年来,吃了多少苦头,罪魁祸首还不是自己?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为了……为了……抬头,却看见心中所恨的那人站在不远的地方,迷离的月色下,看不清面容。吴非心里一阵阵地绞痛,实在不想看到他,背过身,往徒弟们以前的住处走去。
“阿非?”秋风送来若有若无的声音。为什么这样叫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吴非恨着,继续他蹒跚的步伐。
后面的脚步声近了。“阿非,你等等。我们之间还有话要说呢。”
吴非停住脚步,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疏远?还是故作亲近?还有话说?还有什么话可说?
沈黎越走越近。吴非就这样看着,无言。
“阿非,无论你怎样生气,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么?”
“又有什么事情?沈黎,你利用我,多年来我一直甘之如饴。我很傻,想着,你能利用我,必是心里还有我。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你心里有我,可不是件好事情,我下地狱,还得搭上我的徒弟,我的义子。你若是……若是心里有半点怜惜我的意思,也不会这样。如今,不知道庆王爷父子到底打算怎样,程儿未来如何,尚不得而知。我实在没有心情来应酬你。沈大人,若是官府有什么指令,也请你明天再说,恕不奉陪。”
“抓程儿,是我的意思。当初需要一个人当刑囚,来麻痹殷王,我想来想去,只有程儿最合适。再说,程儿被抓了,你自然会来,凭你的功夫和你在江湖结交的朋友,我们就多了很多帮手,胜算就大了很多。”
吴非的怒火越燃越烈,咬牙说道:“你居然……居然……居然这样若无其事地说出来,程儿受了多少苦,你知道么?”
沈黎说:“知道。受刑是肯定的。可是庆王爷和闻心对他做的另一件事,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很抱歉,可是那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再说,现在,闻心嫁给了程儿,庆王爷也喜欢他,不是皆大欢喜么?”
“不是!不是!”吴非喊了起来:“那两人对程儿到底是什么意思?谁能说得清楚?!程儿还会受什么苦,谁又知道?他差点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的绝望,从来没有!他是个好孩子,现在心里的痛苦煎熬,你知道么?”
沈黎低下头,轻声地说:“我知道。”
吴非怒不可遏,冲上前,捏住沈黎的双肩,吼道:“你知道,你知道个屁!你这样的人,自私,哪里想过别人?”收回手,拍拍自己的胸膛,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沈黎抬头,看着吴非,说:“我知道。”
吴非失笑:“那你还来?哦,是为了那两封信吧。已经烧掉了,没了,你可以走了,不要在我面前在晃来晃去!”
沈黎看着他,说:“不是为了那信。我以为是庆王爷差人拿走了。再说,我和庆王爷一直惺惺相惜,对立,是给别人看的。”
吴非愕然,说:“那个别人,是不是我?”
沈黎说:“你是其中之一。当年分手,我并没有忘记你。你也知道,我家几代为官,为君效力,为国效力,是我从小的愿望。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为了你,抛下一切。所以,我只有把你丢下。可是丢下,又不甘心。那时的吴非,江湖上的风云少侠,眼里满满的只有我,那时你的痴心,我很享受。我不要你再看别人。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虽然没有见面,却是书信不断。我要让你不停地想着我,让你认为你是我心中特别的那个。果然,你就这么一直地想着我,没有成亲,离了家门,离了师门,到这里,孤孤单单地带着一大群的徒弟。只要有什么事,你都让你的徒弟老老实实地帮我去办。这一次,我不过暗示了一下,你就把最喜欢的徒弟送过来任我差遣。我知道,事后你会怪我,会恨我。可是我也知道,就算你真的想把我碎尸万段,你也会舍不得下手的。我早就看透你了,看到你的骨子里去了。是不是,阿非?”
吴非听着这一席话,心里被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这个人,这个人把自己作践到这种地步!
沈黎继续说道:“不过是被男人上嘛。当年,你何等的风姿,不是一直都被我上么?你不是喜欢得不得了?”
这样一个,这样一个自己留恋了半辈子的儒雅的高官,却吐出这样粗俗无情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会下不了手?杀了他,杀了他!吴非颤抖的手掐住了沈黎的脖子,慢慢地收紧。靠近,那张脸清晰起来。日子过得多滋润啊,年近半百了吧,脸上虽然出现皱纹,却不显老,还是一头青丝。那头青丝,年轻时帮他梳过多少回?薄薄的嘴唇,吐出多么无情的话!喘不过气来了吧,若是没了呼吸,就是我的了吧,将你杀了,切碎,全吞到肚子里去,任你才华横溢,任你权势熏天,你都哪里都去不了了!你就再也说不出那么锥心的话!再也不能将我的灵魂激得粉碎!
手越来越用力,看到那张脸通红,眼睛里隐隐有泪光。后悔了吧,以为我真的会这样放过你?逼人太甚,太甚!
沈黎脸上渐渐显出死色。吴非的手颤抖了。松开,看到沈黎倒地,拼命地咳嗽,让胸膛进入更多的气体。缓缓地抬起头,吴非好象看到他脸上得意的笑。恨!恨!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让他死!你说对了,黎哥哥,我心里真的只有一个,你还记得叫我“阿非”,是么?当年,我之所以让你这个文弱的人骑在我的身上,是因为我舍不得让你痛!舍不得让你不高兴!很喜欢?是啊,是很喜欢。我,贱人一个啊!
沈黎撑起身体,看过来,轻轻地笑了:“果然,你真的舍不得我。”
吴非听见那笑声,浑身发抖,扑过去,撕扯着沈黎的衣裳:“我受过的苦,你如何知道?被男人上而已?不算什么?我来让你看看,到底算不算什么!”
吴非压在沈黎的身上,三下两下,将沈黎的衣服撕得粉碎,撑开沈黎的双腿,将私密之处露了出来。沈黎尖叫:“阿非,别这样!”
吴非已经失了理智,一拳过去,沈黎就被打晕。吴非脱下自己的裤子,将阳具揉了揉,用力一挺身,噗哧一声,没入沈黎的后穴,不管不顾,抽插起来。
沈黎瘫软的身体没有动静,吴非弄了几下,觉得顺畅起来。出血了吧,是那鲜血在滋润吧。黎哥哥,黎哥哥,这样子,你就不会再来找我了!今夜,就用你的身体来偿还,来偿还你欠我的一切!
吴非泪流满面,一声声地喊着“黎哥哥”,弄了许久,尽数射在心上人的体内。缓下来,却见沈黎睁着眼睛,安静地看着他。吴非泪中带笑,说:“黎哥哥,我没有做过,把你弄疼了。”
沈黎温柔地看着他,说:“阿非,不疼,一点都不疼。”
迷蒙中,吴非似乎看到二十多年前的沈黎,风姿飘逸,也这么温柔地看着自己。就这么被骗了,被骗了这么多年,表面上的温柔,掩盖内心的残忍。残忍,对我那么的残忍。不疼,是么?我就让你尝尝疼痛的滋味!吴非一边哭着,一边捡了根树枝,朝沈黎身上没头没脑地抽了过去。树枝打在沈黎的身上,心里痛得不得了。不行,不够,心为什么还在痛,黎哥哥,你为什么还在那么温柔地笑呢?吴非的欲望又来了。不管,什么都不管,这具躯体,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扑上去,又将自己的火热塞入那紧窒的洞穴。那是黎哥哥的身体,不管他愿不愿意,现在是我的!
天渐渐亮了。吴非红肿的眼睛,看着身下的沈黎。昏死过后的沈黎,眉头蹙着。浑身被自己用树枝抽得没有一块的好皮肤,下身被血和精液覆盖。曾经多少次在自己的体内逞凶的性器自始至终就没有硬起来过。发泄了多少回?不记得了。多少次日思夜想的交合,成了强暴。那个被强暴的人,昏过去几次?没有昏过去的时候,始终是温柔的眼光看着自己。
吴非颓然地坐在地上。山上的秋夜已经很冷了。沈黎光着身子躺在一地的落叶当中。昏过去多久了?还没有醒么?还会醒么?
脚步声传来,吴非抬头一看,是沈三和魏子超。沈三远远地看见吴非,边跑边喊:“吴大侠,看见我父亲没有?”越来越近。吴非靠在树上,没有做声,就这么看着,见沈三惊叫一声:“父亲!父亲!”扑上来,又停住脚。魏子超跟上来,看见沈黎的惨状,也大吃一惊,又不敢说什么,见衣服已经破碎得差不多,只得将自己的衣服脱下,裹住沈黎,要沈三赶快去请大夫,抱着沈黎就往回跑。吴非看着他们的举动,默然。无力,挣扎着爬起来,见地上一片狼藉,自己的阳具上有血迹。笑了。穿上衣服,慢慢地走到萧程住的小院,见里面已经乱作一团。大夫在诊治着沈黎,沈三靠在魏子超的怀里,十一十二指挥着随从们弄东弄西。萧程的房门打开,庆王爷走出来,说:“怎么乱成这样,程儿还睡着呢。”沈三迎上来,低低地说着什么。这一切在吴非的面前隐隐绰绰的。不管,绕过房子,来到后院,到温泉的池边,解衣宽带,脱得干干净净,将一身都泡入池内。
一切都结束了吧。和沈黎的一切。多年前那个在旁人面前叱诧风云,在沈黎面前犹如处子的自己,那个这么多年来一直躲在来凤山想着沈黎的自己,那个明知道被利用却又一直等着被利用的自己,那个舍不得杀了沈黎又不肯放了沈黎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突然想喝酒。十八岁生日时的自己,就是喝了酒,才恬不知耻地去勾引沈黎,就此堕入深渊。此时,喝酒,醉死,好不好?
有人进来,却是程儿。萧程也不说话,跪在池边,解开吴非的发髻,慢慢地帮他清理着头发。赖不下去了。吴非默默地穿上萧程带来的衣服,见萧程恳切的眼神,笑了:“好孩子,咱们父慈子孝,好好地过日子,啊?”
萧程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正准备出去,见沈三闯了进来,说:“我父亲醒了,要见吴大侠。”
父子俩对看了一眼。吴非跟着沈三来到沈黎的卧榻。沈黎上上下下都裹着绷带,满脸的倦容。让别人都离开,沈黎伸手拉住吴非的手,说:“阿非,气都消了?”
沈黎的手滚烫。吴非木然地看着他,说:“嗯。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沈黎一笑:“我已经被皇上调到温阳当知府,我呢,将知府的衙门设在了来凤山下。以后,我可以常常来来凤山么?”
吴非一愣,问:“你这次立了大功,为什么反而降职?”
沈黎温柔地看着吴非,说:“我的功劳太大了,有什么要求,皇上自然会满足。阿非,多年前我将你抛下,又将你吊在这儿二十几年,这一次,害得程儿吃了这么多苦。我知道你气苦,不让你消消气,你怎么会还回到我身边呢?昨日一夜,当我赎罪。若不够,以后你日日这么对我,我也没有怨言。只要在我身边,怎样都可以,好么?”
吴非呆了,结结巴巴地说:“为什么会这样?你……你……你也一直喜欢我么?”
沈黎笑了:“是啊。我舍不下很多东西,因为知道你不会离开,所以理所当然地将你丢在一边。程儿说得对,你对我的心,比什么都难得,都珍贵,若是再像以前那样不珍惜,以后后悔,都没有用了。那时候,听着程儿说着你的点点滴滴,我突然觉得心里好痛。当年,我是爱你的,却爱的不够。这么多年来,知道你一直在等我,说不出的安心。从那时起,我就想,不能再这样了,让你心疼,我的心也一直疼着。不过是借口多了,顾忌的多了,辜负了你,其实也辜负了自己。这一次我来,就想要抛掉一切。可惜,皇上却不允许。不过,以后,我就在你的身边,专心对你一个人,天天被你上,好不好?”
吴非弄了个大红脸,说:“你讲话怎么这么粗俗!程儿什么时候跟你说的那话?”
沈黎叹了口气,说:“你教的好徒弟。去年我教训儿子,反而被他教训了一通。反正,这些年我也一直想着你。所以殷王的这个案子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国家无患,我就可以遂了心愿,来和你在一起。阿非,你的双鬓已白,我若是还不来,就没办法和你一起过神仙的日子了。那时候,我们俩在一起,可不是神仙过的日子?耽误了那么多年,可不能再等了。不过好阿非,答应我,别把我弄得太疼了,好么?以前,我可没有把你弄疼过啊。”
吴非低下头,绯红了脸。
番外二
:闻心的信
爹爹:
有许久没有给你写信了,突然有些不敢写。最近十几日,我都忙得乱糟糟的。人生的这一大步,我也不知道走对没有。可是若是不告诉你,好怕以后你不会再理会我,那我岂不是没了那个最疼我的人?
我成亲了,乔装成女子,在他的师父和师兄弟面前和他拜堂成亲,成了他的媳妇。现在,他下山去买果子,我独自一人坐在简单的屋子里面,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来凤山,这地方你也知道吧。破地方,破房子。离开原来那奢华的生活,我竟然并不后悔。每日里颠鸾倒凤,和他在床上厮混,竟然不觉枯燥。爹爹,这样的我,是否真的长大了?
上次你问我为何会喜欢这么一个平凡普通的人。爹爹,我想,那是因为你吧,因为他的身上有你的影子吧。当然,从外表上讲,你们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你的相貌非凡,当年赫赫有名的狼山玉剑,江湖上有谁不知,有谁不仰慕?如沐春风,这是每个见过你的人都存的意念吧,不然,臭名昭著的江湖淫娃媚娘也不至于使下那种手段来迷惑于你,用媚骨将你留在身边,将你拘禁十几年吧。
可惜我的娘亲有眼无珠,只看人的外貌,所以有更俊俏的人出现时,就把最珍贵的放逐。
还记得你离去的那一天,那临别的一眼,让我知道,得到你是绝不可能的。所以我离开母亲,独自外出生活,因为看到我那亲娘,就会想起你这个把我养大的爹爹,若是跟着你走,日日见你为我娘相思,我又如何忍受?那一年我十四岁。从我出生时起,你一直把我当作亲生的儿子对待,那时节,我终于明白,对你而言,我只不过是媚娘的儿子吧。
其实,我要谢谢你呢。若是你要把我当作我娘的替身,我会毫不迟疑地投入你的怀抱呢!
萧程外表和你差得太远了,那么普通的一个人,若是平常,我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虽然他的身体很结实,可是若是不试,他那身体的好处看是看不出来的。最早吸引我的是第一次我们欢爱的时候。我不是曾告诉过你么?我的那个亲爹爹居然兽性大发,没有一点王爷的样子,和我一起,蹂躏着那个虽然并不好看,却实实在在是一个男子汉的男人。他那时就很喜欢我了吧?虽然屈辱,却很沉迷,抛开自尊和所谓的礼仪廉耻,那样的投入。我看着他的眼睛,迷恋而又绝望,明知我和金沐风只是为了得取情报而变着法地去折磨他,他却甘之如饴。我不由得想起你。我娘并不是不喜欢你,只可惜她喜欢的人实在太多,那时,你看着她的时候也是这样迷恋而又绝望,我爱死了那样的眼神!爹爹,你可是我喜欢上的第一个人呢!我喜欢男人,恐怕就是你害的。当然,我娘也得算上一份,谁让她身边总有那么好看的男子!害得我只会欣赏男人,不会欣赏女人呢!
萧程真的是喜欢我的,喜欢到难以自拔。其实,我在华楼,见过多少好看出色的男人,他们哄着我,金银珠宝,床第之上,任我处置,却没有哪个能令我动心。萧程没有那些权势财宝,却为了我几乎抛弃一切,只是为了我,那么绝望地献出自己的一切。看到他心里的折磨,我却高兴得很,他和你一样,是真心疼我的呢!
啊,腰酸背痛得厉害。自从成亲之后,那人天天将我折腾得走路都费劲。但是,我很喜欢。
知道你老婆又跟你生了个女儿,恭喜恭喜。只是,江湖上为什么还是没有你的消息呢?还在隐居么?既然你已经娶妻生子,那应该是已经从往事中挣扎出来了。你已经恢复功力,若是重出江湖,必定也能兴风作浪。那样才好玩哦!
愿爹爹
青春永驻,笑口常开
心儿
爹爹:
我真是气得要死!那个萧程,真是我命里的魔障。我抛弃了锦衣玉食,跟他来到这穷乡僻壤,他居然还不相信我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居然在我面前抹脖子自尽!虽然无碍,毕竟还是吓得我魂飞魄散。这个人,怎么能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应该一个一个的来嘛,怎么能一下子跳到第三步呢?再说了,要寻死觅活,也应该是我这个貌如潘安的美人呀,他那副模样,一点都不好看,吓人吓得要死。
都怪我那个亲爹爹,还不死心,居然来跟我抢男人。那还罢了,其中多少的纠葛,又不早点跟萧程说清楚,害得萧程还以为我和金沐风串通一气,又来耍他的。这些日子他原来是强装笑脸,抱着过一日是一日的心思。真是可怜,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居然被我们折腾着这样!不过,他那副绝望的样子,看得我真是又过瘾又难过,结果不留神,让姓金的钻了空子,居然要萧程享齐人之福,真是好笑。不过,我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就只能做妾了。一个堂堂的王爷,落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好玩得紧!
这几日真是弄得鸡飞狗跳!那个沈黎,本来一直是对头,没想到居然是和金沐风联手,这不是在耍人吗?难怪萧程和他的师父兼义父气得半死。还有还有,那个吴非,就是我的公公啦,居然二十多年前和沈黎有一腿,你说怪不怪。那沈黎也太狠了,害得我公公几十年伤心。说起来,沈黎还比我公公大上几岁呢,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我公公却显得老迈多了。那沈黎真不是东西。不过吴非也算是报了仇了,把沈黎折腾得够呛。哎呀,真是好玩得紧!
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捉弄萧程了。这来凤山实在是闷得很,只有一些山野村夫,没有美酒佳肴,也没有锦衣玉食。来这儿的时候,我只带了几身的衣裳,跟原来相比,真是差太多了。不过金沐风来了,有了对手,我就打点精神,要让金沐风看得见吃不着,可是,那老家伙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老缠着萧程不放。唉,看在萧程伤势未愈的情况下,我只好放他一马。不然,我和那个老家伙要是联手的话,萧程岂不是会未老先衰?他是我的老公,我现在还不想当寡妇。
爹爹,我也有许久没有见过我的娘了。她日子过得滋润得很,也没有来找过我,我凭什么去看她!她找了个比我只大七岁的少年(现在也有27了吧),为了他,让其它的情人都离开,甚至连你都不肯留下,当时我就不乐意,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再说,他那傲慢的样子,我真讨厌。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为此生气,她的情人那么多,我的爹爹却只有你一个。金沐风曾经要我认祖归宗,我不乐意,他没有养过我,没有疼过我。再说,现在,他还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爹爹!
爹爹,我希望你能将我娘忘掉,但是不要忘掉我。哪一天我和萧程吵架了,你那儿就是我的娘家,我多希望有一天我会离家出走,要他去你那儿接我,你可得为我做主,多难为难为他!
祝爹爹
笑容常驻!
心儿
爹爹:
谢天谢地,我那个王爷爹爹总算是走了。那是个老狐狸,成天介地霸占着萧程,和他谈天谈地谈武功。呸,他虽行武出生,不过马上功夫而已,真的单打独斗,连我的对手都排不上,还同武功高强的我老公谈武功,太好笑了。可是,萧程偏偏还同他谈得兴高采烈。对那些凡人俗事,我可没什么兴趣。可是琴棋书画,他差不多算是一窍不通,真是气人!
还有还有,他对着萧程那个肉麻啊,动不动就“好程儿”的,哄得萧程心花怒放,眼睛里时不时闪过一丝的羞怯,看得我那个心痒难熬啊!哼,但是,话说回来,说到风流倜傥,妩媚多情,他怎么比得上我。我一声“老公”,萧程立马绯红了脸。
萧程是我的老公,王爷爹爹想染指,不是不行,可别忘了,在这个家里,我是老大,老公要听我的,小妾也得听我的!想独占萧程,哪怕是短短的几日,十几日,都别做梦!所以,要么三个人一起做,要么我和萧程快活,他要是想和萧程单独欢好,那可不成!
金沐风走的那天,我特地放了一挂鞭子,走了好,这下子,萧程可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说起来,那一日萧程没有去送,晚上要笑不笑的,害得我都有些担心了──就这么舍不得金沐风么?我很生气,晚上不准他上我的床。他默默地站在窗前,眼睛亮晶晶的,只是看着我不说话。他这样瞧着我,我怎么睡得着?
我坐起来,冷冷地看着他说:“你真是舍不得,就去追他吧。跟他在一起,他可包你飞黄腾达,青云直上。和我在一起,除了我的身体,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况且,我本是好色之人,不一定什么时候,看你这张脸看腻味了,就会出了这来凤山,到外面去寻花惹草。”爹爹,那时我说这话,可不是虚张声势。我很喜欢他,可是,我和我娘一样,也是好色的。他那般姿色,我能喜欢他多久?
萧程仍是面无表情,慢慢地走到床前,跪在地上,头靠在我的怀里。他一字一句地说:“什么时候你腻烦我了,说一声,我不敢拦你。现在,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的兴趣,我就会抓住每一时,每一刻,赖在你的身边。闻心,我会尽力地将沐风放在脑后,只求你,不要不理我。”
心酸。我又想起了你。爹爹,你在我娘面前,可不也是这样?满腔的爱恋,也许换来的只有一丝丝的垂青,那般的苦楚,我在你的身上看到过,如今,萧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我的面前,他没有丝毫的自我,我的一颦一笑,足以主宰他的全部情绪。也许,我会在他身边呆很久吧。曾经,我是想过一生一世的。也许,会一生一世吧。
其实,金沐风和我们在一起,我并不是太过在意。他虽然是只老狐狸,没有养过我,毕竟,从十七岁开始与他相认以来,他还是很疼我的,虽然也曾想抢我的男人,毕竟,当我下定决心要和萧程在一起之后,他并未阻挠。当我说我是妻他是妾之时,他也不过笑笑,并未动真格的要将萧程据为己有。所以,算了。
故而,当萧程示弱之后,我心一软,就放过了他。这个人儿啊,是我的软肋呢。
爹爹,什么时候来看看我么?什么时候,我也会带萧程去看你,让你放心,你的心儿,真的是有人放在心上疼呢。
愿爹爹
心想事成。
心儿
爹爹:
有许久没有写信给你了。这可不是我嫁了人就忘了爹爹,只是这婚后的生活……哎呀呀,真是太无聊了,太无聊了!
真没有想到我这么耐不住寂寞!可是,我也真没有想到,这来凤山的生活如此寂寞。
吴非那个老头子好象是重新回到了青年时光,不是他下山去找沈黎,就是像个花痴一样等着沈黎来找他。他是萧程的义父,我还不敢去寻他的开心。来凤山的事情就交给了萧程。他那些师兄弟们你来我往,他得管着;弄银钱维持生活,全是他的事情;十一和十二的武功和读书,都是他在教,最过分的是,连那两个小子的终身大事,也要他来操持!他陪我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少多了!
这来凤山虽大,却没有多少好玩的地方,再说,我对游山玩水,也没有多大的兴趣。闷在院子中,没有什么好玩的物事,也没有什么可供取乐的,太乏味了!
十一和十二已经年满了十八。这两个孩子本来是山下农夫的子弟,父母都已亡故,又认了吴非为义父,对萧程亲得很。也许是萧程的吩咐吧,他们对我其实是个男人一事,并未表现出对大的反感,反而人前人后“七嫂七嫂”的恭顺得很,还算好了。
有一日,我实在无聊。吴非去了山下老情人处,萧程前一日出山办事,未及赶回,我一人坐在院子里吃果子,看着十一和十二练功夫,我突然发现,十一气宇轩昂,十二清秀可爱,原来这两人多多少少还算是看得过眼。爹爹,我突然发现,这来凤山上,只有萧程一人长得最为抱歉。爹爹,我如此美色,居然看中这么一个平凡普通的毫无特色的人,好想哭哦!
心情好差,所以我就打着教他们轻功的幌子,耍耍他们。说起来,他们的功夫都还不错,可是轻功,嘿嘿,还比不上我。我就像花蝴蝶一样,在他们之间窜来窜去,摸摸十一的脸蛋,拍拍十二的屁股,玩得好不开心。那两个孩子脸黑得,偏不好发作,要走,又敌不过我的挑衅。看到十一那方正的脸,我调笑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计,一回头,正看到萧程那死人一样的脸,眼睛里似羞似怒,又是气恼,又是痛心。那呆子,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居然就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我突然心怦怦乱跳,猛扑过去,挂在了他的身上。
萧程风尘仆仆,身上隐约的汗臭味,他搂住我,哑声说到:“对不住,我回来迟了。”我笑嘻嘻地亲着他的嘴,说:“呆子,我和他们闹着玩儿,你想到哪里去了?”
那家伙是扮猪吃老虎呢。看得出他在竭力控制,老老实实去洗了澡,好好地伺候了我一番。看他吃醋的样子,我好喜欢。
可是爹爹,那个人真是个怪胎!你绝对猜不出他做了什么!没有两日,他又下了山,过得七八日,他居然……居然将我在京城华楼中结识的几个公子带了回来!见到他们,我真是开心得不得了。我们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话,他就将旁边的屋子清理干净。看着他忙乱的样子,我笑死了。
更好笑的还在后头。清水告诉我,说萧程去了庆王府,打听到他们的下落,去见他们,求他们过来陪我。我看着时不时看向这儿的萧程,抿着嘴笑个不停。他心底的慌张、不舍、爱慕、犹豫,我真真地看得一清二楚。
夜晚时分,和萧程云雨之后,我问他为何去找了这几人,萧程犹疑地说:“我知道这山上闷,我又不会说话,请他们来陪你玩,可好?”
我取笑他:“你就不怕我们会玩到床上去么?”
他将头埋到我的胸膛,闷闷地说:“你不会的。是么?就算会,只要你不离开我,我……”
这个人,怎么这么让我心疼?我真的好喜欢他。
金沐风曾说我比不上我娘,那么好色的一个人,居然栽在萧程的手里。我娘虽然也栽了,毕竟那个小孩风流倜傥的模样,是萧程远远不及的,可是他对我娘,哪里有萧程对我那么好?我是栽了,可是我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爹爹,你也为我高兴的,是么?
祝爹爹
万事如意!
心儿
爹爹: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来凤山,赚钱如此之难。这山上,也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吴非那老儿,以前都靠着弟子的孝顺。不是说现在无人孝顺了,只是萧程说,如今他是吴非的义子,现在在来凤山也是他当家,当家自有当家的样子,自然是他来赚钱养活一家老小。金沐风给他钱,他不肯要,我的私房钱,他也不肯收,只要我自己买些喜欢的东西自用。可是,这来凤山离最近的县城也有几十里地,我的钱哪里有用得着的地方?
萧程下山也快一个月了,他应了五师兄的邀请去帮他送镖。这一趟,足足要三十多日,可只能赚区区五十两纹银。想当年我在华楼阁,一次宴请就不只五十两。这世道,真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我不想他去,说这一点钱哪里值得如此的卖命。他却认真地看着我说,山下的农户,几钱银子可以过一年,而且还过得很好。我一撇嘴,他们是他们,我可是过惯了舒服的日子的!
真的,这山上的日子还真不是我这样的人能过的。从吃的来说,肉食得自己去猎,猪要自己养,菜蔬还得自己种!才五更天,萧程就会起床,和他的义父,十一十二一起去菜园干活,浇肥浇水,喂猪喂鸡,忙到天亮。刚当上萧家媳妇那会儿,我也去过一次,帮老公做事情嘛,可是险些没有把我熏死,脏得要死!我身上从来都是香喷喷的,哪里受得了那股子臭味!
萧程看我的脸色不好,就不让我去了。不去就不去,我可是个大美人,难不成还同农人一样,在地里干活?可是这样还不行,没了几日,只要风向不对,我时时都能闻到臭臭的气息,那些鸡啊鸭啊到处的跑,一地的秽物!那菜田离住处不远,那肥……真是恶心!我出去散步,都提心吊胆的。爹爹你说,我这么个精致的人儿,每日里被臭气环绕,岂不是真要成了山野村夫?!
金沐风走了之后,我缠着萧程,随便拿出一张银票,就是一千两的,要他把那些菜地都毁了,那些猪啊,鸡啊,统统杀掉,我要我的住处成为一个香气四溢的神仙住所。萧程看着那银票,脸色那个难看。哼,和他一起这么久,还没有见他给我摆过脸色呢!
他不理我,我能理他吗?招呼都懒得打一声,我独自地下了山。还好,金沐风走之前留了一匹马给我,我就骑着马去县城逛去了。其实,那县城比京城差太远了,只是,跟来凤山比起来还算不错的。我去最大的酒馆好吃好喝了一番,见天色不早,又去了妓馆喝酒取乐,听了一会儿曲子,看了一会儿歌舞,虽然比京城大有不如,不过聊胜于无。正乐着呢,居然看到了沈黎!那家伙居然同吴非一起来逛窑子!
后来才知,他们并不是来逛窑子,是来寻我的。
吴非看到我,脸色铁青。我不理他。沈黎不愧为一个和金沐风旗鼓相当的老狐狸,面不改色,只问我为何在此。那个老家伙,我实在是不想搭理。当初他摆了萧程一道,实际上也是和金沐风一起摆了我一道。那家伙也不生气,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没多久,就把事情原委给套出来了。沈黎说,萧程不愿意我拿钱给他,大约是因为那钱是我卖身所得,他一个大男人,又如何会用自己媳妇卖身得来的钱?又说,萧程自觉配不上我,希望尽力让我开心,没能做到,愧愧不安而已,要我不要放在心上。
正说话时,萧程冲进了妓馆,见我一边喝酒,一边还搂着个女子,脸色那个难看,眼睛雾蒙蒙的,又是绝望,又是伤心,又是不信,又是自惭。我看他眼睛中的情绪交叠,心一下子就软了。沈黎和吴非把屋里的人都喊了出去,萧程才说:“你不是要我的一生一世么?现下,果然就嫌弃我了?”
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实在不适合这哀怨的表情。我嫣然一笑,说:“哪有?我只怕在来凤山住久了,变成个臭烘烘的黄脸婆,你会嫌弃我呢。我只是来这儿染些香气罢了。”
萧程好象要哭,又好象要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什么黄脸婆?你是个翩翩公子呢。”
所以,我这个翩翩公子就跟这个粗野的汉子回了婆家。第二日,萧程就去了离住处四五里的山坡伐树,另开了块菜地。又在菜地的旁边搭了猪舍,鸡舍,将那些牲畜喂在那边。之后他又下山寻了些种子,花苗,种在原先的菜地上。又在房前屋后栽了好些的花木。我笑咪咪地端着一杯香茶,躺在靠椅上,看着他穿著粗布的衣服,袖子卷得老高,露出结实的臂膀,拿着锄头挖坑种花。
这个人,我真是喜欢。
萧程一边忙得不可开交,一边偷偷地回头看我,这时候,他的眼睛里,闪闪的,简直就是流光溢彩。那张平凡普通的脸,怎么看都不会厌倦。
爹爹,你说,我的萧程对我好不好?这来凤山虽然没有京城的繁华,倒也不是过不下去的啊。
爹爹,你现在如何?我总是想,失去的也许是留恋的,现在拥有的却说不定更加珍贵。
院子里的花虽然未开,花苗儿却长得很好。有时候,我也会拿着一把小小的锄头,给花松松土,浇浇水。那锄头和铲子是萧程特别托人做的,只有折扇大小。萧程说,那样,我有些事情可做,手上也不会磨出茧子。
这样的日子,也有滋味呢。
爹爹,愿你
开心,快乐
心儿
爹爹:
呜呜,我漂亮的头发没了,我成了秃子。那飘扬华丽的长发,全是因为萧程,没了。
以前的几个好朋友来了,所以我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打马吊,弹琴,画画儿。说实在的,我还真是好久没有过这种闲适的生活了。萧程叫了几个山下的木匠帮忙修整房子。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媚儿,惑儿和清水就打算在这儿长住了?
这里的房屋破旧不堪,我住的地方也是,一点也不舒适。所以,萧程就每日里忙上忙下,把所有的房屋都翻修一遍。加上山上多住了些人,要雇些仆人,沈黎时不时地也蹿上山来,还要准备地儿给前来探望的师兄弟落脚,这一切都要萧程打理。看他那么辛苦,晚上我就不去缠他了。
这下子萧程反倒不乐意了。那一日我正在和清水几个人在制香粉,萧程硬是把我拖去山上玩。爹爹,你见过百鸟朝凤没有?那一日我就见到了。萧程的口哨一起,各式各样的鸟儿就飞过来,在他周围翩翩起舞。爹爹,萧程若是个大美人该多好!那时节,若是个美人亭亭玉立──比方说若是我──可不是人间仙境?
不过,萧程站在山崖边,风吹得他的衣衫啪啪作响,大大小小的鸟儿在他身边上下翻飞,有些停在他的胳膊上,有些在他肩上扑腾,看上去,也是……也算是……玉树临风吧!虽然和他在一起越看越顺眼,可是那一刻,还真觉得他……勉强也算配得上我吧!
萧程要我和他站在一起,用他的鸟语唧唧喳喳,那些鸟儿,本来已经飞走,慢慢地又聚集过来,大胆调皮的鸟儿也会停在我的身上,胆小一点的,在空中飞舞,那些鸟鸣……吵死了。不过看着萧程和那些鸟儿一唱一和,也算有趣。有只呆呆的小麻雀,停在我的手上,啄着我的手心,痒死了。我笑着对萧程说:“我这个大美人,怎么会被一只小麻雀纠缠不休?”
萧程嘴角含笑,说:“那是因为它太丑了,挨着你,沾染一点美丽的气息。”
萧程,他他他……他在调情!
可惜有句老话说得对,所谓乐极生悲。有一只胆大的秃尾巴鸟,居然……居然……居然拉了便便在我的头上!我本来只觉得头上有异物落下,伸手一摸?!爹爹,我是天下驰名的大美人啊!我身上从来只有香粉胭脂,我的头上从来都是簪金戴玉,今儿,居然……
我恼羞成怒。能不怒吗?飞身就去抓那只呆鸟,却被萧程拦下。他急切地说:“心儿,那鸟儿是无意的,你饶它一命!”
我是华楼的头牌啊!我是媚娘的儿子啊!我是天下第一的大美人啊!居然头顶鸟粪!萧程不帮我杀了那只鸟儿,居然还拦我!那鸟儿的性命难道比我还重要么?想起来了,以前要他打些飞禽烤着吃,他执意不肯,现在,不但不帮我,还拦着我!
我气得不得了,将轻功运用到极致。那头猪,居然让鸟儿散去了!我轻功再好,怎么飞得过鸟儿!手上又无弓箭,摸来摸去,只摸到你送我的防身小匕首。恨极了,就去刺萧程,而他,居然敢躲!我轻功虽强,其它的比不过,害得我气喘吁吁。爹爹,我要你再教我武功。虽然他不会打我,可是我也打不到他!
气死了,我手起匕首落,唰唰几下,将头发割断,风一吹,好些都散去了。我恨恨地盯了他一眼,飞身回家。
爹爹,我是想离家出走的,到处跑,让他找得失魂落魄。可是,呜呜,那个丑样子,若给别人看到了,还活不活!
回房后,我哭了。我的秀发,那么精心的呵护,没了。那个人儿,我还以为他视我如珍宝,没想到我连鸟儿都不如,还是只秃尾巴鸟!
头发被我剪得七零八落。恨起来,全部剃光,我做和尚去!不,我去勾引和尚去!一个个的名山大川我都要走遍,一个个的古寺名刹我都要去骚扰一番!
在房里呆了大半天,那个萧程还不来哄我,难道是我的错么?爹爹,你说,难道是我不对么?
下定决心,我一定要给他戴上几百顶的绿帽子!收拾好东西,我决定,继续我的风流生涯!
打开房门。哇,外面好亮!定睛一看,原来是萧程,他,他,他,头上亮光光的,一根毛都没有,比我的头上还亮!手上拿着一顶头套,看着我,又看着我手上的包袱。不知怎的,有点心虚,忙把包袱丢在地上。
萧程慢慢地走进我,说:“心儿,对不起,让你委屈了。那些鸟儿,是我的朋友,若是杀了,我必定不开心,你也不会开心的,是吗?是我不好,只想到这个,没有想到,你这么美丽,这么高洁的一个人,那样恶心的东西,必定难以忍受。没了头发,我无法赔给你。我只有将自己的头发削下,央求清水他们帮我做了个发套。心儿,我的头发自然不如你的美丽,权且……先用着,啊?呆会儿我就下山,去京城找最好的师傅,做最好的发套。自然还是比不上你的,先将就用着。没多久,你的秀发就会长出来。我去寻最好的人参,和皂角混在一起与你洗发。我会天天帮你簪头,让你的头发比以前更好看。好不好,心儿,不要离开,别走。”
他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眼睛都红了,到我身边,将发套与我戴上。搂住我。他在发抖。他在害怕。
爹爹,我这才发现,我是天下第一大善人,瞧他这样,我倒不忍心了。算了,等下次他再惹恼我,我再下山给他找绿帽子去。
我去下发套,摸了摸,问他:“这里面都是你的头发么?”
他羞怯的说:“还有你的。只是,山风吹走了不少,不多。”
我笑眯眯地说:“算了。不过今夜儿,你要在下面。我要出气。”
他如释重负的样子真是好笑。晚上,我狠狠地折磨了他一通,两人睡得日上三竿才起来。摸摸他那光溜溜的头,还有我的光溜溜的头,我笑死了。那发套,有他的发,有我的发,还舍不得用呢。于是,我换回了男装,两个光头,在来凤山逛来逛去。
当时,吴非不在山上,过了两天,他和沈黎一起回来,看见我们两个,大惊失色,还以为我们要双双出家呢!
谁知,没过几日,金沐风也来了,一见我们就哈哈大笑。原来,是沈黎那个老狐狸写信告知了我那个王爷爹爹。我有多恨啊,跟萧程说,在我头发长长之前,他都要做下面的那个。那小贼笑眯眯地答应了。爹爹,你说,是不是他偷懒,不想出力,才答应得这么爽快?可不能便宜了他。过几日,就和他换回来!
爹爹,你有没有见过我光头的样子?吴非说,我现在的样子俊俏极了。哈哈,他这话,可打翻了沈黎的大醋坛子!
日子过得还算好吧。吵吵闹闹,也算有趣。
祝爹爹
笑口常开
心儿
爹爹:
那日我同萧程说了你的事情,萧程说,等十二的婚事办完了,他便带我去看你。好爹爹,过了这个月,我便去看你,可好?那个王爷爹爹也说要一起去,一路上游山玩水,就算是全家出游。此外,看过爹爹,再去看我娘。不如,还是先看我娘吧。你必是想知道她的日子是否如意。
十一的婚事办完不久,过两日就是十二了,这来凤山可是忙成了一团糟。平日里来凤山冷冷清清的,很不好玩,可是这段日子,吴非的其它徒弟,携家带口,再加上那些人的亲朋好友,倒是把来凤山弄得乌烟瘴气,害我又想念平日里的安静了。
金沐风也来了,带了漂亮的发套给我。我的头发半长不长,正是难看的时候,有了那发套,勉强遮一点丑罢。
萧程的三师兄勉强算是我的娘家人,当初嫁得萧程,他们夫妻二人也算是出了不少的力,尤其是三师嫂,还得罪了娘家,我便把我和清水等人一起制的香粉胭脂送与她一些,她喜欢得不得了。谁知,第二日,其余的师嫂弟妹们纷纷来我这儿也要那些东西,把我们的存货一扫而空。哼哼,我们可是忙了很久的,一篮子的花还做不了一小盒的香粉呢。
那个老八,叫什么刘浩东的,在江南做生意,见众女眷如此地喜欢这些香粉胭脂,便与我商量多做些出去卖。我去问萧程,他笑眯眯地应允了。我便和他约法,若是能够赚钱,他可不许再到外面接那些费力的活,他答应了。
看样子,爹爹,我也能够赚钱养家了!
十二的婚事是沈黎做的媒,是山下小镇的一位孤女。这老小子,倒很是会算计,说是这山上男子太多,怕娶了不门当户对的女子,惹出麻烦。十二是个老实疙瘩,吴非怎么说,他便怎么应,那吴非说的,还不就是沈黎说的?
沈黎的儿子,就是萧程的好友沈三也来了。他被外放,去了微山做知府,他的那个情人魏子超,被任命微山郡的驻守将军。那一日沈三来时,一见萧程便扑上去搂住了半天没放。萧程也一把抱住他,两人哽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我还没有说什么呢,那个魏子超倒是跳起来欲把他二人分开。我拉住他,摇摇头,靠近他的身体,唇凑上去便吻将起来,把个魏子超吓得眼睛瞪得溜圆。不出所料,那难分难舍抱在一起的两人立马分开,沈三的折扇敲在魏子超的头上,萧程一掌发力,把魏子超推开,搂住我,那模样,好笑的紧。之后的几日,那两人见面说话时,沈三必搂住魏子超的胳膊,萧程必将我抱在怀里。那个魏子超,每次见我,没了以往的嫌恶,倒是频频眉目传情,把那两个人弄得紧张万分。
爹爹,那个样子,真是有趣之至!
罢了,没多久,我便将那个呆子带着去见你。你可别欺负他。
祝爹爹
万事如意!
心儿
爹爹:
真的是好烦人哦。从你那儿回来之后,我的那个相公和我的那个王爷爹爹每日里跟我闹别扭。真是的,早知道,就一个人去见你了,带了那两个累赘去,带了满筐的麻烦回来。
先说说那个王爷爹爹。他吃醋,因为我们见面之时,我“爹爹、爹爹”地唤你。回来后,他便大为不满,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叫过他爹爹呢。缠得我烦起来,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我说,要我唤他爹爹也不是不可以,以后,他再也不许靠近萧程。爹爹,你说好笑不好笑,他与我分享同一个男人,居然还想要我叫他做爹爹?!
萧程也吃醋。那日里期期艾艾地说:“心儿,那日见到你爹爹,你和他太过……”哼,这个素日里三棒子打不出个屁的人,居然也在捻风吃醋!
爹爹,还真是,那日里见到你,见你鬓角已有白发,怎么如斯憔悴?我见你那夫人也还算过得去,难道还真是旧情难忘?我不是已经告诉你,我的那个娘春风得意,满眼只有那个鼻孔朝天的傲慢家伙,早已经将你忘到九霄云外,你又何苦如此执着?那个萧程若是移情别恋,或是一心痴缠金沐风,我必然将他抛诸脑后,去寻我自己的快活。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
回来后除了要应付这两个家伙的胡搅蛮缠,还得准备吴非的五十大寿。那沈黎如今将吴非捧在手心,暗地里找我,必要将这寿筵办得体体面面。又偷偷地去请了吴家的当家,也就是吴非的亲哥哥吴是;又去了吴非的师门,特意去请他的掌门师兄。这一切,都瞒着吴非,倒是要给他一个惊喜。那沈黎出门办事之时,就要我和萧程服侍着吴非。唉,这事情,也真是难办得很。
这几年,沈黎待吴非自然是好上加好,怎奈吴非是惊弓之鸟,见沈黎长久不回,自郁郁寡欢。萧程见了,就又请了金沐风来作证,说沈黎公务在身。爹爹,你说这人是不是很蠢?当年金沐风和沈黎勾搭骗人,作弄得他们师徒好惨,他居然还以为那个什么王爷的话会起作用,只怕是适得其反罢?
我冷眼看着这一场好戏,又要忙着偷偷地寄请帖给吴非的那些弟子和好友,瞧着萧程和金沐风围着吴非团团转,真是有趣极了。这一回金沐风带着好几个大厨子,还有十几个侍卫,就充了佣人。想那庆王爷也算是个人物,为着萧程,在吴非面前做小,爹爹,不知怎的,心里不是滋味来了。
因为我一直和萧程在一起,金沐风一年来不了两回,每次来的时候,萧程与他自是眉目传情。爹爹,我被冷落一旁,很是不高兴。
那日里,哄完吴非,萧程便和金沐风泡鸳鸯浴去了,并没有唤我。我知道,金沐风嫌我碍眼,而萧程……几年下来,仍是那样放不开,三人在一起时,总是有所顾忌,恐怕,他也想和金沐风独自欢好罢。我心里难过,喝了些酒,去了清水他们的院子,彻夜狂欢。
爹爹,我心里难过,真的难过。我知道萧程自然爱我,可他也爱金沐风。我犯不上和金沐风争风吃醋,可是,那日,在篱笆的外头,听到里面那两人的欢好之声,听到萧程“沐风、沐风”的呻吟,爹爹,我便忍耐不住。他自和旁人相好,难不成要我独守空房么?
写不下去了。
爹爹,那时节,你是如何忍耐的?我只记得你将我搂在怀里,带我去好玩的地方,煮好吃的美味,看着我,眼里的隐忍,那时我不明白,现在才觉透骨的疼痛。我一直以为萧程的骨子里像你,如今看来,其实却是,我的骨子里像你罢。
吴非的生日寿筵热闹非凡。看到他的兄长,他的同门,看到沈黎风尘仆仆,看到他的至交好友和徒子徒孙,看到我和萧程,还有金沐风三人并排在他面前磕头,他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他哭成那样,却止不住的笑意。爹爹,他二十多年的隐忍,总算有了回报。沈黎的眼里,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
而萧程的眼里,除了我,还有金沐风。
醋劲十足的他,到清水的房里找我时,见我衣冠不整,满身情欲的痕迹,居然还面带微笑,领我去温泉沐浴,就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爹爹,这个时候,我是不是该明白些什么?我本是男子,青楼浪子,扮了女装,却脱不了风尘之气。我这身子虽然美矣,床上功夫虽然出类拔萃,毕竟,萧程,他并非纨绔子弟,好色之徒。爹爹,他当初喜欢上我,并非真心吧?也许……只是……我的媚功太过厉害了。
爹爹,我倦了。
那一日祝寿之时,金沐风和我们一起给吴非磕头,我本待要笑话他一番,才说一句,就被萧程瞪了一眼。是啊,他堂堂王爷,在满屋宾客之前,与萧程和着女装的我一起,说“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他对萧程的那番情谊,又岂是我比得上的?说起来,我不守妇道,给他带了绿帽子,他没有休了我,已经是对得我起了!
本不欲说这些惹你烦恼,只是不说,心里闷得慌。爹爹,你不用回信。不日我将离开来凤山。找了落脚之地后,我会再写信给你。
祝爹爹
安好
心儿
爹爹:
那日里萧程和金沐风去京城办事,我便带着清水他们离开了来凤山,跟十一十二只说是出去散心,旁的东西并没有带,留了一封书信给萧程,便离开了。
清水他们都劝我不要轻举妄动,说萧程心里分明有我,若是一走了之,这么好的归宿,怕就没了。他们作小倌出身的,以为我也是无处可去。哼,天下之大,难道我还找不到一个好的去处吗?
一路上游山玩水,专门找好玩的去处。爹爹,我虽然年长了好几岁,在外头,还是有不少的人看着我流口水。男人,女人,哼,我的相貌,还怕吸引不了人么?
路上捡了两个小孩,一个男孩,七岁,一个女孩,五岁。那两兄妹本是逃难出来的。我见那男孩一味地护着那女孩,瞧着有些心动,就收养了他们。我也不会娶妻生子,百年后,让他们给我送终罢。只是不会起名字,叫了个小桃,那女孩,小李,那男孩。爹爹,你帮我替他们取个名字吧。
果然是无处可去。清水他们整日里提心吊胆。还怕身上的银子用光了,无以为继;怕所托非人,也不敢在外招摇。他们和我的岁数差不多大,做小倌,已经太老了。
到了扬州城,一处名为桃李倌的小倌馆,正好称了两个孩子的名字。我掏出五万两银子,入了股,做了老板。清水他们三人打算一起共老,便也在这里找着些差事。爹爹,并非真的无处可去。在繁华的地方呆了半辈子,再去荒山野岭的,实在不好过。以前有个萧程,百般的讨我欢喜,来凤山才勉强呆下来了。现在,我又不要隐居,自然要在好玩的地方玩到死为止罗。
爹爹,此时说这番话,并非因着我后悔离开他了。上次见你时我未曾与你说实话。见到我的娘,我无比的辛酸。她那个小情人,愈发的俊俏,我瞧见了,都不免动心。我娘却着意的打扮。大了他二十多岁,再如何美,却也是半老徐娘。我与她说话,她心不在焉,不停地问我她是否老了,是否不漂亮了。我取笑她,说她的媚功无双,还怕那男人会离开么?我娘说:“真是喜欢他,倒不想用媚功了,只希望……”
爹爹,你若见你心心念念的人却为了别个男人如此地患得患失,不会辛酸吗?从那时起,我便害怕,说不定哪一日,脸上的皱纹再多的白粉也挡不住的时候,萧程还会如此地待我吗?
我是真的束手无措。
可笑么?就算现在,我也偶尔接客,无人不倾倒在我的眼神之下。可是,那萧程……
我又食言了。本打算和他白头偕老,却因为害怕被抛弃而半路逃走。
我嘲笑清水他们,做惯了小倌,不知道自身的能力。其实,现在我的心理,和小倌又有什么两样?
爹爹,别担心我。我是媚娘的儿子,有一身的武艺,虽不高强,足以自保。这儿的生活,还真是适合我呢。
若是金沐风或萧程去你那儿打听,千万别说,不然,我又得搬家了。
小桃喜欢听我讲故事,我要去哄她睡了。爹爹,改日再聊。
对了,写信来的时候,只署名秀峰就可。我已改了名字。
昨日事,就当是上辈子的奇遇罢。
祝爹爹
如意
心儿
爹爹:
不明白,我已经一声不吭地走了,他为何还要来找我?
同样不明白,既然我已经走了,为何还要惦记着他?
转眼半年过去,前日里,桃李馆来了个客人,指名要见我。谁知,竟然是他。
他瘦了很多。那个金沐风,没有养好他么?
风尘仆仆,却好看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少年时不比别人俊俏,成熟之后,却另有风采。
也许是因为我在这儿,油头粉面的人见多了,他那不修边幅的样子,看似痴情的眼睛,却让我心动。
可是不能心动。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当年为何会为了我要死要活。也许不是为了我吧。也许……
在我的卧房里,他匍匐在我的膝前,哽咽得说不出话。什么也不说,只求我回去,和他一起。
他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无法忍耐。忍耐什么?心魔而已。
我这风流一世的人,我这沉迷于美色的人,突然较真了。突然想知道他到底喜欢我什么。
也许,只是不安心罢了。
我拿出匕首,从左额向下,一直划到下巴。鲜血滴到他的头上,他抬起头,莫名的恐惧。
我笑不出来,只沙哑着声音问他:“我这副模样,你还那么恋着吗?”
他大惊失色,摇着头,哭喊着:“别伤着自己了!我再也不寻你了!”
掉头,他狼狈逃去。
爹爹,我多希望他能抱住我,说我再丑,他也不离不弃。
可惜,他就这样走了。
爹爹,我自傲的美貌没有了。我恨不得废了自己的媚功。终究没能下得了手。
今日,脸上的伤口结痂了。脱落后,恐怕会吓死寻欢的客人。
这样也好。我也懒得与旁人纠缠。身体的需求,清水他们自然会帮我疏解的。
很累很累。
以后再跟你聊吧。
祝爹爹
安好
心儿
番外三
真是烦啊。一边是儿子,一边是情人,那小两口吵架,我这还不知道该帮谁,哎呀,做王爷做到我这个地步,还真不是一般的悲哀。
心儿是个任性的家伙。当初要跟我抢程儿,换了女装,还正式地拜堂成亲。我当时还想,他同他母亲一个性子,玩闹而已。反正程儿也是我真心喜欢的人,我这个在当朝炙手可热的王爷,不计较和他分享同一个男人,已经够不错的了。更何况,他天天和程儿在一起,我一年和程儿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不到两个月,他又在小倌馆呆了好几年,这方面该看得淡,应该能够相安无事。谁想到……程儿不过是下山跟我去办了点事情,他就离家出走,还真是不懂事。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在程儿的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心儿重要。可是,我都已过不惑之年,为这事情太过计较,未免小气。再说,心儿还是我的儿子,只要程儿心里有我,就算他更看重心儿,我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现在我才真的知道,忍字,原来是心上的一把刀刃,会割得心痛得难以忍受。程儿像疯了似的,到处去寻心儿。人海茫茫,他又如何找得到?没办法,我只好派人四处打听,才知道心儿原来又去了小倌馆。告诉程儿时,他呆若木鸡,好似垮了一样。我要和他一起去接心儿,他却忍不住,先去了。我才到半路,却见他死灰似的脸,只埋在我的胸前啜泣。
我问他,他绝望地说:“沐风,心儿他……不喜欢我了,宁可毁了自己的容貌,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他那样美的一个人,容貌毁了,如何能快活?”
我呆住了。心儿,虽然他与我的其它儿女不同,不端庄,不出息,不能在朝堂或江湖上扬名立万,毕竟也是我的亲骨肉。这些年的相处,我早已把他视为生命中重要的人儿。见程儿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突然发现,也许,我是他们当中多余的人。
程儿又失踪了。我去找心儿,他却不愿见我。那个什么都好,什么都无所谓的人,那个风流好色的美人儿,却突如其来的执拗。会毁了自己的容貌,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决绝?这不是我所知道的心儿啊。
再次见到程儿,我惊呆了。他不敢再去见心儿,只央求我替他再跑一趟去见心儿。我又如何拒绝?
这一次,我将桃李馆团团围住,捉住了他的义子义女当人质。没奈何之下,他才答应见我。
心儿面色冷淡,从额上到下巴有一道细细的刀痕。我知道,没有办法,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我心疼的情人,为了他们,我有什么又不能舍弃?
我拿出伤药,对心儿说:“程儿去找了药师李牧,讨了个去疤痕的方子,求我拿来给你。你用了吧。”
心儿冷冷地对我说:“费心了,我用不着。”
我将伤药硬塞到他的手上:“程儿的一片心意,你拿着吧。”
心儿将药瓶扔掉,淡淡的香味在房里散开。我实在忍不住,扬起手,一巴掌打在心儿的脸上。心儿愕然地看着我,说:“你不是喜欢萧程吗?我变丑了,你就可以独占他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以为我不想?可是,他心心念念的是你!为了配这付药,程儿这一年来四处奔波,那里面要用的雪莲,还是他去天山采来的,他……他失足从山上摔下,差点丢了性命!如今,一条腿已经瘸了,不敢见你,怕你再伤害自己,求我来送。他说,他一介莽夫,本来配不上你,你若不喜欢他,他不敢再寻你。他说,你恢复了如花容貌,想要自寻快活,他不敢怨恨。指望你一切都好。”
心儿只呆呆地看着我,突然撇嘴:“我就知道,他只爱我的容貌。”
我气得七窍生烟:“那又如何?你并非世上最美之人。凭他的人品,真要是寻美人儿,除了你,就没有旁人么?我若是你,必要细细爱惜容貌,让他一生都喜欢。”
心儿凄厉地笑着:“人老了,还会有什么美貌?等到那时被抛弃,我又何苦现在……”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程儿,你到底为何爱着心儿?你到底又为何愿意在我的身下承欢?心儿年轻,好看,我呢?我有荣华富贵,可是,那却是你不在乎的。那么……
心儿低下身子,将残破的瓶子收好,抖抖索索地弄了药膏涂在脸上,回头,眼里含着泪水,对我说:“爹爹,你能否让我入籍,让皇上给我个王爷的封号?也许那时,他……”
我们父子,怎么会被那个人弄成这样?
我带着心儿到了京城,求皇上将我的王爷之称传继给他。府内鸡飞狗跳,自不待言。可是,我也顾不得许多了。我的子女,还算争气,凭自己的能力,自也有出头之日。
我又带着心儿来到来凤山。这两人的重逢,自不必说。那日夜里,听着他们恩爱的声音,我悲从中来。我应该算是一个好父亲,好情人吧。
那日里,心儿不停地追问程儿为何爱他,程儿沙哑的声音,直到我死,我都会记得:
“我爱你貌美如花。
“我爱你任性妄为。
“我爱你……
我只是个过客吧。
悄然离开来凤山。回到京城,求皇上派我去了边疆守城。
边疆寂寞,我只有靠回忆打发日子。
边疆的城池被我守得严严的。边疆的老百姓日子越来越富足。
王府的主人如今是心儿了。那些妻妾们,愿意离开的离开。
我的结发妻子,庆王府的王妃,随我来到了边疆。我们一直相敬如宾,以后也会这样下去。
多少次梦回,我无法再入睡。程儿,那平板而又妩媚的面容,渐渐地模糊起来。
那两个人过得好,我也没有什么遗憾。
只是,最初的相遇,最后的分开,一直在我的心里缠缠绕绕的。
三年就这样过去了。
我的那只玉簪,不知道程儿还收着没有?醋劲那么大的心儿,不会允许他留着吧。
他,我的程儿,已经将我忘得光光的了吧。
从议事厅出来,回府的路上,前面的士兵起了一重骚乱。
我策马向前,见前面两匹马,马上两个人。漂亮的那个笑着对我说:“爹爹,我和他来看你了。”
那个和我身高差不多的长相平平的人眼睛凝视着我,轻声地唤我:“沐风,我无法忘了那一日,无法忘了你。”
我的视线模糊起来。好程儿,你爱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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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币 +1 大魔王 2008-7-10 1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