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陵侦探系列之一] 未定名 BY bluemoongirl
[仲陵侦探系列之一] 未定名 BY bluemoongirl
Ch1
艳阳高照的上午，四处是穿着白衬衫的学生们喧哗笑闹的声音。
但这间位在角落的教室里，却被特意的拉上了窗帘，显得一片昏暗。
「喂，这位大叔啊！我说你就行行好放我们俩走吧！我们真的是甚么都不知道啊！」说话的是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的肤色黝黑健康、五官端正阳刚，一双眼睛灵活而有神。
「是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坐在一旁、年纪相仿、带着眼镜的少应和。虽然戴着厚重的眼镜，依然能够看出少年的长相俊秀、且还带着未长成的孩子特有的纤细。
两个少年面前的，则是一个头发半白、眉毛粗短，看来相当有威严的老人。
「寇仲、徐子陵！你们两个再继续一搭一唱我就把你们分开来问讯！」
五官较阳刚的少年正是老人口中所说的寇仲，一脸不满的抱怨：「喂，不是的吧？我们俩是又不是嫌疑犯，我们可是打电话帮重伤的路人叫救护车的优良市民呢。要我说刑警大叔你应该发块奖牌给我们才对！」
「说到这个，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另一个少年徐子陵问。
「……他死了。」
「是吗？」寇仲安静了几秒，立刻又恢复活力：「那找到甚么线索了吗？」
「没有。所以我才想到来问你们。你们俩是他最后见到的人，说不定你们两掌握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线索。」
「可是我们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连话也说不清楚……」徐子陵皱着眉说。
「没关系。哪怕只有一点线索都好。我们再来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当时你们为什么会跑到废弃大楼里？」
「当时我们两个只不过从学园里偷溜出来透透气，结果刚好碰到学校的数学老师雷厉，哇！你不知道、当时真的好险！虽然我们两个躲得快才没被逮着。不过他一定是瞥到我们的制服、知道是学校学生了，所以一脸不爽的朝我们这里跑过来、我们只好随机应变，躲进废大楼……哪里想到一进去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倒在楼梯下……」寇仲原本就口齿伶俐，说起这一段不寻常的经历，更是生动活现，充满紧张气氛。
「那跟着呢？」
「跟着我们试着叫醒那个人、然后帮他叫救护车……」徐子陵半垂着眼睑回想：「我们问他怎么会伤成这样，但是当时他已经神智不清，根本听不进我们说的话，只是迷迷糊糊的说甚么『我们五个人已经死了三个了、我知道他迟早会找上我的……』」
寇仲接下去说：「我当然就问他是谁在找他啦，不过他后来再也没说过任何一句连贯的话。来来去去就只说甚么『对不起、饶了我』……」
「对不起？」
「嗯，我想他当时大概已经错乱了吧。」
「不过他说甚么五个人已经死了三个......」
徐子陵的话还没说完，老刑警突然啪的一声把一份泛黄的旧报纸丢在他们面前。
「这啥啊？」寇仲不满的望着老刑警。
老刑警用手指敲了敲报纸中央的栏位，两人立刻凑了上去。
「这个是……强 奸案？」
老刑警点点头，表情阴沉下来：「后来那个被轮 暴的女孩子割腕自杀了。虽然找不到足够的证据定罪，但是当时曾经逮到五个可疑的小混混……」
「昨天那个人该不会是其中之一吧？」寇仲挑眉问。
老刑警叹了口气。
「正是。」
「这么说在这五个人中，除了昨天的那个人之外，已经有三个人被杀了？」徐子陵不由得瞪大眼睛。
「没错。虽然我们在前几件命案发生后就开始想要找出当年那几个小混混，不过这些小混混长大以后没几个是干正经事的，好几个都是居无定所。结果在我们找到人之前，就又发生这种事……」
「所以凶手比你们警方有效率呢！哈哈……」寇仲笑到一半，察觉到老警察不爽的目光、挑衅的吐了吐舌头。
「也不见得，如果凶手在杀人之前逼供的话，当然就比较容易找到他们同伴的下落。」徐子陵分析。
老警察点了点头。
「那么凶手的动机……会是想替那个女孩子报仇吗？」
「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性吧。」老刑警说得保守。
「那么……可以从那个女孩子的亲属着手啰。」寇仲一边想一边说。
「别玩侦探游戏了。不过跟你们说也无妨……那个女孩子也在这里长大──换句话说，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寇仲一脸不以为然：「不过照这样看来，那些混混真的就是当年的犯人啊！既然这样，那就不用费心去救那种人了吧。」
老警察叹了口气。
「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不过所谓法律、所谓正义，并不是你们所想的、这么简单的一回事啊……」
*******
午休时间，一双少年躺在顶楼仰望着天空。
这里是市内唯一一所孤儿院的附属学院，收容了百余名从婴儿到高中之前就失去双亲的孩子。也包括这一双少年──寇仲和徐子陵。
几乎是从懂事开始，他们俩的身边就一直有对方。虽然性格乍看之下天差地远，却又拥有某种相似、相通的地方，让他们两成为对方心中比亲兄弟更为亲密的存在。
「陵少，今天天气真舒服啊。」
「嗯。」徐子陵闭着眼睛回应。样式呆板的眼镜被脱下来放在一旁，更显得徐子陵的样貌有种干净清新的美感，连白衬衫穿在他身上都显得格外雪白。
寇仲侧过身，一手支头，打量着徐子陵的脸。
「陵少，你的睫毛好长啊……」寇仲说着，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伸向徐子陵的脸，却被徐子陵一把抓住手腕。
「哇！子陵你可真厉害，闭着眼睛都知道我要干嘛！」
徐子陵睁开一只眼，带着一丝轻柔的微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行为模式我还摸不清吗？」
「不过说真的，你不戴眼镜比较好看呢。」
「没办法，这是天生的视力问题。医生说再长大一点会自动痊愈，不过其实现在这样也没甚么特别不方便的。」说完又闭上眼睛。
「你老说的好像不关你的事似的……」
寇仲坐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点了一只烟。
徐子陵闻到烟味而皱起眉头，跟着坐了起来。
「喂！仲少你怎么又在抽烟了？」
「唉，偶尔一根嘛！」寇仲不很认真的摆摆手：「我在想事情。」
「想上午的事？」
寇仲笑了起来，笑容虽然灿烂，却隐约给人似乎在打甚么鬼主意的感觉。「子陵你可真了解我。我刚刚瞄到报纸上的日期……那是十五年前的报纸啊！我在想，如果凶手真的是想为当年那个女孩子报仇、为什么会等到十五年后？」
「这点的确很奇怪。」
寇仲听到徐子陵的认同，笑得更开了。
「所以啊，我顺手就把报纸给摸来，想跟你一起研究研究。」
「喂！仲少你……」
「你先别不高兴嘛！这种东西警察他们要的话一定可以轻易弄得到啊！」寇仲说完，立刻献宝似的拿出那一份旧报纸。
徐子陵叹了口气，无奈的凑过去，两个人一起研究起因为岁月的痕迹而变得脆弱不堪的旧报纸。
「哇！这未免也太破烂了吧。」寇仲抱怨。
「也难怪吧？都是十五年前的报纸了。」
「子陵你看这里，这个女孩子死的时候只有十八岁、而且还是个带着三岁小孩的未婚妈妈呢。」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寇仲突然坐直身体。
「甚么可能性？」
「凶手会不会是当年的小孩？为了替母亲报仇所以杀掉当年强暴母亲的人渣……这个推测很合理对吧。」寇仲兴冲冲的说。
「哇，你也想得太远了……这个推测一点根据也没有啊。」
「怎么没有？你想想凶手为什么到十五年后才动手？因为之前他还是小孩子、根本没有报仇的能力！」
徐子陵微微皱起眉头。
寇仲趁着徐子陵有些动摇，又砸下一记爆弹。
「还不只这样！这个女孩子在这里长大、又成了未婚妈妈，她自杀以后，那个小孩十之八九也会被送到这里！」
「所以你觉得凶手可能是我们的同学？」徐子陵吓了一跳。
「聪明！而且他还跟我们同龄，你不觉得真的很巧吗？」
徐子陵忍不住苦笑。
「是真的很巧没错。」
但是这个推测也未免太过大胆、太无视于其他的周边因素了。
「而且我们还正好碰上当年的犯人……一连串的巧合都给我们碰上了！」寇仲一脸兴奋的说。「子陵你不觉得兴奋吗？」
徐子陵一楞，望着寇仲双眼放出的光芒。
「难道你想从我们的同学中找出当年那个婴儿？」
「知我者陵少也！」寇仲用文言腔说完，笑着抽了口烟，吐出一大团白雾。
「你刚才不是还说这种人渣不值得我们去救？」
「我也没说找出犯人是为了救那些人渣啊！」
「那是为了甚么？」徐子陵无奈的问，心里却已经有底。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巧合应该有甚么意义在里头……子陵你没有这种感觉吗？而且感觉很有挑战性啊。」
「后面那句才是重点吧。」徐子陵横了寇仲一眼。
寇仲搔搔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我是真的手痒了。」
「那你打算从哪查起？」
「这个嘛……我想先听听小陵你的意见。」寇仲笑开脸，一方面是真想听徐子陵的意见，另一方面则是想引徐子陵入局。
徐子陵却已经明白、自己早已身在局中了。
钟声响了。
不过寇仲一点也没有结束谈话回去上课的意思。
「十五年前的事情根本不知道从何查起，我觉得还是先找出最近这死四个嫌犯被杀的报导，再看看能不能获得甚么线索。」徐子陵思考后回答。
「那好，你负责查最近的案子、那我就来调查谁最有可能是当年的那个婴儿！」寇仲豪气的下了结论。
「直接切入吗？这倒很像你的想法。」
「我觉得直觉很重要。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寇仲瞇起眼睛，双眸射出奇异的锋芒。「每一个人的直觉都不同、究竟谁的直觉和答案最接近直线？我觉得这才是决定谁能破案的关键。」
「哇！你说得这么远大。」徐子陵凝视着寇仲脸上的神采，半是温柔的无奈，半是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的澎湃。
「不过这么算起来，可能的有二、三十人呢。」
「其实……可以稍微缩小一点范围。」
「你有办法？」寇仲的情绪更高昂了。
「报导里有提到，当年那个女孩子割腕被发现时，还有一口气在，不过因为失血过多，又刚好碰上医院血荒，一时调不到足够的O型血，结果导致多重器官衰竭、回天乏术…...这个女孩子是O型的。」
「从血型来过滤吗？」
「嗯，可以剔除掉AB型的人。啊，还有，那是个男婴，所以剩下的人应该可以压到一位数字吧。」徐子陵说。
只是……事情真的就如寇仲所想吗？也许那个孩子根本就被领养了、也或许那个孩子根本和这桩连续凶杀案无关……
「那就得先搞清楚大家的血型……」
「前阵子不是才做过健康检查吗？去跟校医调同年级的资料吧。」
「哇，那个凶女人！每次想借保健室休息一下都被她赶出来，要调资料才没那么容易呢！」寇仲一副被跳蚤啃到的表情，让徐子陵不由得笑了出来。
「那你想怎么样？」
「我看这样好了，放学后我们偷偷溜进保健室偷资料！」
「要不要弄成这样啊？」徐子陵苦笑。
「嘘，有人来了！」
寇仲和徐子迅速藏身在水塔后，往通往顶楼的楼梯方向看去。
「啊，是李世民那小子……」寇仲一脸不爽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大概是老师要他来找我们两个失踪的家伙吧。」
李世民是和两人同班的风纪股长，成绩优秀，性格沉稳，在同侪间总是散发着可以放心信赖、依靠的引力。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寇仲却老是跟李世民不对盘。就像是天敌一样奇妙的对垒关系。对徐子陵而言，却不晓得为什么有点不喜欢寇仲对李世民的过分在乎。
不过在寇仲眼中，李世民对徐子陵显然有过度关注的嫌疑……寇仲猜测大概是李世民好奇为什么一向温文的徐子陵只跟他寇仲这个爱惹麻烦的家伙亲近吧？
「寇仲！徐子陵！你们两个在这里吗？」李世民在顶楼纵声大喊。
寇仲浮躁的抓抓头发，把烟丢在地上踩熄。不过一身的烟味还是怎么都掩饰不了。
瞬间，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掠过脑海。
等寇仲回过头来，身体已经自然的执行了脑海中的冲动。
寇仲伸手从身后紧紧搂住了徐子陵，把自己身上的味道转移到徐子陵雪白的衬衫上──
真的做了之后连寇仲自己都觉得好笑。简直像狗在电线杆上撒尿来显示地盘一样嘛！他是在告诉李世民、徐子陵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被拥住的徐子陵一瞬间有种心跳停止的错觉。
身后的寇仲比他略高的体温从有力的双臂透进他的身体里，徐子陵先是感觉到从手指传入一阵麻麻的、像是电流般的感觉，接着像是全身都被软化一样。
寇仲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一颤。
「小陵，你不舒服吗？」寇仲担心的问。
「……没有。你干嘛突然抱住我啦！」
「有甚么关系啊……」寇仲不解的皱起眉头，完全忘了要把手臂松开。
徐子陵焦急的从寇仲的拥抱脱身，却不经意从藏身的水塔后狼狈的跌了出来。
「你们两个原来在这里！」
徐子陵连忙尴尬的爬起来，相较之下，寇仲则是慢吞吞的站起来，仍旧不改大剌剌的风格。
「都上课那么久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快回去吧。」李世民一脸的无奈。
「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回去的！走吧，陵少！」
寇仲说完，一把拉起徐子陵手往楼梯的方向跑去。
徐子陵经过李世民身边时，嗅到一股烟草味的李世民一楞、皱起眉头，几乎是反射的拉住了徐子陵的衣袖。
「怎么啦？」徐子陵迷惑的望着突然呆住的李世民。
李世民像是被自己吓了一跳似，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在接触到徐子陵清澈的目光时、又是一阵异样的感觉。
「喂！你抓着陵少的衣袖干嘛？」
那你又干嘛拉着他的手──李世民自制的把这句听起来很像小孩子吵架的话吞了回去，跟着放开了徐子陵的衣袖。
「没甚么，只是想提醒你们下次别再犯了……」
****
Ch2
「哇，搞到这么晚啊！」寇仲一边潜入保健室一边抱怨。
「没办法啊，今天我们的篮球队和附近高中有友谊赛，比到天快黑了才结束，校医也到比赛完了才离开。」
「啊，我记得李世民那家伙是篮球队的主将嘛……」寇仲不以为然的别开脸。「我这边快翻烂了也没看到，陵少你有没有找到？」
「找到了！」
「哇，我看看！」
「找张纸记下来吧……」
「嗯……没想到AB型的人还蛮多的嘛！真走运！再去掉我们两个、就只剩下五个人了。」寇仲边说边把资料重新放回柜子里。
「虽然说都是孤儿，不过其中身世明确的也不少。接下来就是暗中调查了……」
「啊～～不过陵少你看啊、我们是不是该跟那个老警察套套交情、问出点甚么来呢？」寇仲把手臂横抱在胸前，故作认真的点着头。十八岁的寇仲似乎正处于一个微妙的时期，身上既带有强烈的男性气息，又有未脱的孩子气。
「先做完我们能做的吧。」
「有道理。那资料搜整的工作就交给陵少你啰！」寇仲突然笑开来。
徐子陵无奈的笑了起来。「那你要负责甚么啊？」
「我吗？当然是调查的工作啰！是我自己提起来的嘛！」
徐子陵忍不住挖苦寇仲：「原来你还记得这件事啊……」
******
「第一起凶杀案是发生在大约一个月前，之后隔了一个星期又发生第二件，第三件则只差了三天，再接下来就是前天我们目击的案子……」
只有一张书桌、一张双层单人床的窄小宿舍里，寇仲和徐子陵窝在同一张床上，用床头灯一起研究徐子陵列印下来的资料。
「嗯……」寇仲随手翻着资料，像在思考着甚么。
「我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这边啊……」徐子陵歪着头，眼睛紧盯着资料上的文字：「第一起被害人被发现的时候身上没有皮夹、也没有证件。」
「所以呢？」
「可是你看……另一家的新闻，却立刻锁定他曾经是某个已经解散的少年帮派成员。」
「应该是指纹对比的结果吧？也有可能是被逮捕过他的警察认出来了。」
「那应该就能够确定身分，而不是只是确定他是帮派成员吧？」徐子陵分析。
寇仲在资料上一拍。
「我明白子陵的意思了。这个帮派可能有某个特殊的特征……例如刺青，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没错。」徐子陵点点头。
「这个线索如果要再追查下去，真的得去跟白天那个老头混熟才行了啊……」寇仲皱起浓黑粗犷的剑眉。
「仲少你忘了吗？我们也见过其中一个被害人啊！」
「对啊！我居然一下子没想起来。刺青啊……这么一提，我记得送他上救护车的时候，看见他的后颈好像刺了一只像蝙蝠的东西……」
「或许就是那个。还有……第二件案子里，被害人的上衣被脱下来带走了。」
「这个的确很怪啊。会不会是怕留下指纹？」
「但是就只有这个案子里衣服被带走呢。」
「嗯……对于这点我目前没有想法。」寇仲直率的说。
「我也一样。」
「那就先睡一觉明天起来再说吧。」寇仲说完，伸手把床头灯关上，钻进被子里。
「喂，等等，回你自己的床上睡吧！」徐子陵不很认真的踢了寇仲一脚。
「懒得再爬下去了啦！你的被窝现在又这么暖……不要那么小气嘛！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寇仲带着睡意、沙哑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徐子陵莫名的感觉到耳朵一阵轻微的发痒。
「问题是你越长越大，这样很挤耶……喂……」
被子里没有再传来说话的声音，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徐子陵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寇仲熟睡的脸孔。
「未免也太快了吧……」徐子陵无奈的望着寇仲的睡脸，低声的喃喃自语。
白天在顶楼的拥抱，莫名其妙的在这个时候又闯入脑海中。
「真不知道这家伙都在想些甚么……」
徐子陵微红着脸抱怨。
*****
Ch3
中午的顶楼，寇仲和徐子陵双双靠坐在水塔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案子的进度。
「不知道这样应该算顺利还是不顺利啊！早上问到那五个人都是后来才成为孤儿的、都能明确说出自己的身世……而且听起来都不像是临时乱掰出来的啊！」寇仲皱着眉说。
「凶手就算是当年的孩子，也可能早就被领养啦。」
「要这样说我们就没戏唱啦！」
「顺其自然吧。如果照你说的，这个案子会被我们碰上真的有某种意义，那么一定还会出现新的线索吧。」
「陵少你可真豁达……」寇仲没劲的说。
「对了，我想到一件事情，或许可以映证你的假设……关于被带走的衣服。会不会是沾到了什么暗示凶手身分的东西？比如说……粉笔灰？」
「这么说起来，凶手很可能是学生……那好，我再去查查看，说不定那五个人中真的有人说谎。」
钟声在此时响了起来，徐子陵站了起来，把手伸向寇仲。
「要上课了！我们回去吧，我可不想被李世民连逮两天……」
「放心吧，他们昨天的比赛输掉了、李世民还在比赛中负伤……所以今天下午他们还约好要来一场雪耻战。李世民那个家伙不知怎么、居然说服了雷厉把课借给他们练习，现在大概还在为比赛做特训吧！」寇仲带点讽刺的表情说。
徐子陵探头往操场上看去。「真的耶，篮球队的都在操场上。」
「先不说凶手，陵少，我从中午就一直在想一件事。既然那五个人都不是当年的婴儿……」
寇仲说到一半，徐子陵突然惊讶的出声。
「咦？那个人……」
「怎么啦？」
「我看到昨天那个警察了！」
「耶？哪里哪里？」寇仲连忙爬起来，顺着徐子陵的目光看去。
「看到没？在那里啊。」
「真的是他耶……他又来干嘛啊？该不会是在怀疑我们吧？」寇仲望着老刑警一路慢慢走进校园里。
「不至于吧。我们把那个人送进医院的时候，他还是活着的……哪个凶手会冒险把还有一口气在的被害人送进医院啊？」
「有道理。啊，你说他会不会跟我们想的一样呢？」寇仲歪着头思索。
徐子陵转过头、和寇仲对望了十多秒，接着两个人同时转身往楼梯跑去：「去问问看就知道了！」
*******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啊？」老刑警板起脸说。
「来关心一下案情啊。」
「是啊，毕竟我们两个是最后跟被害者对话的人啊。」
「别卖乖了！老实说！你们两个该不是玩起侦探游戏了吧？」老刑警无奈的说。
徐子陵一楞，寇仲却一脸不以为然。
「哇！怎么说得那么难听？我们只是觉得自己也是案子里的一部分、所以才想帮点忙嘛！」寇仲半带无赖的说着。
「那你就是承认啰。」老刑警沉着脸，不过倒没有预期中的愤怒。
「随便你怎么说都好！不过你不要小看我们两个啊！我看不如这样好了……你告诉我们你发现了什么、我们也把知道的都说给你听！」寇仲笑得一脸得意。
老刑警叹了口气。
「我要不要谢谢你们啊？」
「那倒不用！我们是优良市民嘛！帮助警方也是我们的义务你说是不是？陵少？」
徐子陵露出清爽的笑容，跟着点了点头。
「少来这一套。我一看就知道一定是你这个麻烦鬼带头的！」老刑警难得露出小孩子般的别扭表情抱怨。
徐子陵连忙趁机开口：「不过，那个女孩子死的时候才十八岁、应该离开孤儿院不久，所以重要的关系人应该大多是校内人士吧？」
寇仲也一脸专注的盯着老刑警……能不能说服老刑警多透露一些就看现在了！
老刑警又叹了口气。这次却比以往要深得多。
「其实……如果要说和那个女孩子关系深的、嫌疑就重，那么嫌疑最大的就是我吧。」
「你？」寇仲和徐子陵同时瞪大双眼。
老刑警突然带着自嘲笑了起来。
「居然是因为当年的案子才让我发现啊……」
「发现甚么？」
老刑警沉默了好一会，才带着沉重而疲惫的表情开口。
「我年轻的时候，妻子因为我忙于工作而带着女儿离开我……后来我一直都没有她们两个消息。」
寇仲和徐子陵屏息听着老刑警的自白。
「一直到发生那场轮 暴少女的案件、被害人自杀身亡后，我才在调查案件时发现，我的妻子离开我后不久，就出意外过世了。而我的女儿因此得在孤儿院里长大……」
寇仲深吸了一口气。「该不会……」
老刑警似乎是连自己都没发现、无神的笑了起来。
「没错。当年自杀死去的女孩子……就是我的女儿……」
寇仲和徐子陵都愣住了。
「或许冥冥中真的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吧！我伤害了她们母女俩，这是我应得的惩罚。但是只要一想到那孩子吃了这么多苦，我就……唉，我跟你们两个孩子说这些干嘛呢？」
「干嘛一定要想得这么悲观？也许所谓的注定，是老天要你为女儿伸张正义呢？」寇仲抓抓头说。
「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放走这一次的犯人啰？」老刑警苦笑。「你们两个小鬼别玩了！回去上你们的课吧！」
「唉，你不是这么小气的吧？大叔！甚么也不透露给我们？」
「透露给你们好让你们继续玩侦探游戏吗？」
「喂，大叔啊……」
*****
Ch4
徐子陵总觉得今天的寇仲有些许反常，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唉，陵少，我想起老师叫我放学后去找他一趟，你先到学校旁边的速食餐厅等我，我一会过去跟你讨论案情！」
还讨论案情咧，这家伙真的把自己当侦探了……徐子陵虽然有点无奈，也只能苦笑的答应。
信步走在路上，徐子陵忽然注意到前头有一个人鬼祟的驼背走在人群中。明明不是多冷的天气，那个人却围了一条厚厚的围巾。
徐子陵奇怪的多看了一眼，刚巧路边的一块招牌勾住那个人的围巾，将围巾扯下一半──那人慌张的把围巾拉回来围好，但仅仅是短短的一瞬，徐子陵却已经注意到，那人后颈上，有一个类似蝙蝠的刺青……
徐子陵一楞，接着快步走向前，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
「喂！等等！」
那人明显的一惊，几乎向后跳了一步。
「你、你想做甚么？」
看样子他猜对的机会似乎很高啊……徐子陵在心里暗想。这个人、搞不好就是当年那涉案的五个人中剩下的最后一个……
如果真的被他猜对、这种人到底值不值得去救？
徐子陵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些事情罢了。如果我说的话你听不懂，那最好。你就当甚么也没听到就是了。我想说的是……当年那个女孩子，留下了一个三岁多的男婴。现在那个孩子已经十八岁了，他……啊！」
徐子陵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刺痛从胸口正中央传来──
徐子陵瞪大双眼，不解的低头一看，一柄小刀插进了他的胸口。而刀的另一端，则握在眼前不停颤抖的男人手上……
「你……」徐子陵一楞，接着甚么都明白了。
这个人误会了！
这个人把他的警告，当作是复仇的凶手找上门后、对猎物最后的示威和玩弄……
「说甚么当年的男婴……那就是你吧？想杀我？才没那么容易！」
男人颤抖着说完、抽出小刀，转身往反方向没命的逃跑。
徐子陵下意识的按住伤口，却止不住鲜血不停的从指缝间流出……徐子陵跟着感觉到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的往前倒下。
都怪自己太大意了。徐子陵带点自嘲想。
会死吗？
会吗？
死的念头一涌入脑海，徐子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寇仲。
如果会死的话，好想在死前见寇仲最后一面……
胸口的疼痛更加强烈了……但是那股疼痛的感觉，却让徐子陵隐约明白了些甚么。自己的感觉、对寇仲的感觉……
「子陵！」
有人在叫他？徐子陵迷迷糊糊的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
「仲……仲少……？」
拥着他的人更用力了些。
「我不是寇仲、我是李世民啊！子陵你振作点！我马上送你到医院！」
不是寇仲……他见不到寇仲最后一面吗？徐子陵先是感到一阵失望。
紧接着，徐子陵感觉到自己被腾空抱起、在街上穿梭……
意识开始迷糊了。
一片混沌中，徐子陵听见有人对话的声音。
「医生！拜托你一定要救救他！」
「我一定尽力……马上准备动手术和输血！」
「我是O型血！请用我的血吧！」
O型血？李世民是O型？徐子陵在昏沉中感到像被甚么柔软的东西敲了一下脑袋似的。
徐子陵记的很清楚。昨天他潜入保健室的时候，看见李世民的资料，上面写着他是AB型，所以他和寇仲把李世民从可疑名单中除去了……
但是现在李世民却说自己是O型？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所有的环节突然串连起来。
那天、他和寇仲计画潜入保健室的时候，逮到他们俩的正是李世民。或许，他从更早以前就已经在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了。
还有，寇仲说，昨天篮球队输了比赛、李世民负伤……是真的负伤吗？还是只是为了进入保健室、趁机窜改资料所做的伪装？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李世民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李世民就是……凶手？
徐子陵拼命的想拼凑脑子里的线索，但过度的失血却让徐子陵的意识陷入一片模糊。跟着眼前一黑，徐子陵便甚么也不知道了。
*******
醒来的时候，徐子陵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医院里。
「子陵你醒了？」李世民惊喜的脸映入徐子陵的眼中。
「嗯。」徐子陵试着吸了一口气，立刻感觉胸口一阵疼痛。
徐子陵忍着疼痛问：「仲少知道我受伤的事了吗？」
李世民的笑容一瞬间僵住，不过随即又恢复原样。
「我还没通知他……因为太担心你的状况了。」
李世民话中明显的紧张让徐子陵忍不住心惊。
「你……」徐子陵正想开口要李世民打个电话给寇仲，昏迷前想到的一连串事件却猛然闯入脑海中。
──这个人很可能是凶手。
而他、却被这个人救了一命……
「子陵你等等，我先去请医生来……」
「先等一下！」徐子陵用手撑住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李世民皱起眉头，伸手想扶徐子陵一把。「子陵你干甚么？快躺下！你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吗？」
「我知道。而且我还没谢谢你。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这没甚么……」
徐子陵接着说：「还有……谢谢你的血。」
李世民明显的一楞。
「怎么了？我在昏迷前听到的，你说自己是O型、要医生输你的血给我……」徐子陵紧盯着李世民的表情，一字一字慢慢说出来。
「子陵你听错了吧？我并没有……」
「是吗？是我听错了吗？」徐子陵冷静的看着李世民：「那我自己去问医生吧！」
徐子陵说完，伸手推开身上的被子，作势要下床。
「子陵你等等……」
「不要拦我！」
徐子陵推开李世民的手，一只脚才刚接触到地面，突然就被李世民拥进怀里。
徐子陵瞬间瞠目结舌。
「你、你在做甚么！」徐子陵用力想推开李世民，却发现自己连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
「子陵你别动！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那你就快放开我啊！」
「子陵你先听我说！先听我说完话就好！」李世民的声音透着一丝苦涩。「子陵你知道我偷改资料的事情了对吧？我承认。我的确是假装受伤，利用在保健室卧床休息的时候偷偷把资料上的血型改成AB型……但是我真的不是凶手！」
徐子陵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接甚么才好。
「我只是，不想被子陵你当作嫌疑犯看待……」
徐子陵一愣。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说……
「只有你，子陵……只有你，我不想被你当作嫌疑犯看待……」李世民宛如叹息般深沉的声音响在耳边，让徐子陵一阵不知所措。
但是另一个拥抱的记忆，却在这时候清晰起来。
寇仲的那个拥抱是更烫、更让他手足无措的……
「你先、先放开我再说！」
李世民的手一僵，像是从激动的情绪中好不容易找回理智，接着缓缓松开了徐子陵。
「对不起子陵，我一下子忘情了。」
徐子陵凝视李世民片刻，接着缓缓摇了摇头。
「没关系。」
李世民皱着眉头，苦恼的开口：「我……」
「你真的是当年的男婴？」
李世民点了点头。
「我原先也不知道，是偶然中听见老师们谈论当年的事件……但是我真的不是凶手！」
徐子陵又有股想叹气的冲动。
李世民见徐子陵沉默不语，只好无奈的开口：「我……我去帮你叫医生。」
「……谢谢。啊，帮我告诉仲少……」
「又是寇仲吗？」李世民苦笑：「我知道了……」
***
Ch5
医生来了，又走了。
虚弱的徐子陵在医生走了以后又陷入睡眠中。
再一次清醒的时候，寇仲正伏在他的床边熟睡。
突然安心的感觉像温泉般泊泊流动，徐子陵在自己察觉之前，就已经微笑起来。
「小陵？你醒啦……」寇仲警觉的醒来「哇！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
「现在……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徐子陵边说边撑着身体坐起来。
「喂，慢慢来啊……」寇仲伸手拥住徐子陵，让徐子陵可以把重量放在他身上。
徐子陵挨着寇仲的身体，悄悄、深深的吸了口气。
徐子陵靠坐在床头，回想起被刺伤倒地、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寇仲时的疼痛感，凝望着寇仲的眼神不由得变得深沉。
现在，自己的感觉完全明朗了。不过在寇仲心中，他是「兄弟」吧……虽然明白，寇仲重视他的心情绝对不会比他少、而且还带着孩子气的义无反顾。
「小陵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我脸上有甚么吗？」
徐子陵不由得叹了口气。寇仲一向精灵的脸、因为看着的心情不同，此刻竟令人感觉迟钝到接近愚蠢的地步。
「对了，你到底为什么会被伤成这样啊？」寇仲皱起眉头：「而且还是李世民那家伙通知我，我才知道你受伤……」
「你在生气啊？」徐子陵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我？」寇仲歪头想了一会：「没有啊！」
虽然在知道徐子陵没有大碍、放下心后，寇仲的确感觉到一种自己都无法解释的郁闷……为什么徐子陵受伤居然要李世民来告诉他？而且还偏偏是他老看不顺眼的李世民……
「我在街上看到当年那五个嫌犯中最后一个人了。」徐子陵说。
「你就是被那家伙刺伤的？」
「嗯。都怪我一时太大意......」
「那个混蛋……」寇仲不自觉的捏紧拳头。
「对了，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说甚么？」徐子陵作势板起脸。
「我？」寇仲皱眉。
「是啊！你今天一直很奇怪，好像有甚么秘密似的……两兄弟有甚么不能说的？」
「这个啊……」寇仲搔了搔头。「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罢了……」
「到底甚么事啊？」徐子陵好奇的看着寇仲别扭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看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露出这样的表情……
「陵少，你想想、我已经把五个有可能是当年那个婴儿的人都问过了，但是却找不到其中有嫌疑的人……」
「关于这个啊……」
徐子陵正想说出当年那个婴儿正是李世民，却寇仲打断。
「可是，其实可能的人还有一个……」
徐子陵一愣。他已经知道寇仲在想甚么了。
因为一开始他们怀疑当年那个婴儿就是凶手，所以理所当然的把自己从可疑名单中给删掉了。但是如果推翻婴儿就是凶手的假设，那么寇仲和徐子陵就又回到名单上……而其中的徐子陵在成为孤儿前见过自己的父母。那么剩下的就是据说在还是婴儿时就被孤儿院捡回来的寇仲……
「现在仔细想想、当年发生那样的事，如果他们决定隐瞒那个孩子他的身世也很正常嘛！是吧？」寇仲傻笑着说。那个傻笑让徐子陵莫名的一阵心痛。
「仲少你听我说……」
「陵少你先听我说嘛！我后来又跑去找那个老刑警讨论案情……其实他不像一开始看起来那么凶、还很有耐性呢！啊啊～～陵少你说要是他真的是我外公我们能不能好好相处呢？还有啊，我会对案子这么热衷，说不定就是血缘的影响啊……」寇仲一边搔头一边傻笑，完全听不进徐子陵的话。
胸口疼痛的感觉让徐子陵几乎想直接冲上去搂住寇仲。
「仲少啊……」
「小陵你不了解，突然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可能还有亲人的那种感觉……啊！真的是很奇怪呢……哇！」寇仲才说到一半，突然被徐子陵紧紧搂进怀里。
「小陵你怎么啦？」寇仲满脑子问号，却又不敢大力挣扎、生怕伤了才刚动了手术的徐子陵。
「别说了，仲少……」徐子陵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哽咽。
「到底怎么啦？小陵？」寇仲伸手反握住徐子陵的手，却发现徐子陵竟然微微颤抖着。
「当年的婴儿已经找到了。」
寇仲毫无防备的一僵。
「是……是吗？」寇仲僵硬的笑起来：「那很好啊！果然是被收养了吗？」
徐子陵摇了摇头。
「不是，是李世民……」
「李世民？」寇仲慢慢从徐子陵怀里离开：「可是他不是……」
「他自己承认了。他听到我们的谈话，早我们一步去窜改了自己的资料。」
「那个混小子！妈的害我们那么累！」寇仲笑骂，但却有种越来越笑不下去的感觉。
「仲少……」
「结果凶手也不是他吗？唉，白忙了白忙了！」寇仲像是不知道怎么收拾完全僵掉的笑容似低下头。
徐子陵咬咬牙，再一次伸手搂住寇仲……这一次动作要慢得多。寇仲不避不闪，把头挨在徐子陵肩上。
「陵少……」
「嗯？我在。」
「我觉得……」
「嗯？」徐子陵伸手把寇仲搂得更紧了点。
「我觉得好丢脸啊！」寇仲撒娇似的把头在徐子陵肩上一阵磨蹭。
徐子陵忍不住失笑。甚么啊？这是丢脸不丢脸的问题吗？
「去你的……」
「唉，小陵你怎么这样……」
****
Ch6
「唉，陵少你甚么时候能出院啊？没有你在害我都没心情上课了！」
「有我在也不见你多有上课的心情啊！」徐子陵挖苦。
「唉，我跟你说真的啊，我真的很想你呢！」
寇仲突然认真起来的表情让徐子陵一阵心跳。
「你不是每天都有来看我吗？」
「唉，别跟我装糊涂了，我们打小就整天都在一起，现在突然变成一个人我真的不习惯啊！陵少你都不在乎吗？」
「我装糊涂、你明白不就好了？」徐子陵转开脸，藏住微微发红的脸。
「那倒是，我明白陵少心里有我就好了！」
徐子陵闻言只觉得脸一阵发烫。
「怎么我受伤以后你突然变得这么肉麻啊？」
「因为你受伤我才发现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啊！」寇仲半开玩笑的说。
「少肉麻了啦！」
徐子陵在感动中却也隐约感觉到未来的障碍──还是兄弟的时候就这样了，将来如果想更进一步，要说到甚么地步这迟钝的家伙才会听得懂啊？
唉。
*****
徐子陵的伤虽重，但是复原的状况良好，半个月后就恢复到可以出院的程度。
至于当初刺伤徐子陵的歹徒，在一星期内就落网入监。原本的神秘复仇者这下也没有施展拳脚的余力，连续杀人案到此强制终结。
特别来接徐子陵出院的寇仲径自背起徐子陵的行李、催促正在准备的徐子陵。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来了！走吧！」
「子陵？你的眼镜呢？」寇仲惊讶的望着徐子陵俊秀干净的脸。
「啊……好像不需要了。」
「哇，不是吧？受个伤连眼睛都好了？」
「哪有这种事啊？之前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陵少！你看那里！」寇仲突然拉了徐子陵一把，指着远处的一个人影。
「雷老师？我都不知道他生病了……」
「哇，那个方向是……血液肿瘤科……癌症？」寇仲瞪大眼睛。
癌症？
徐子陵在受伤昏迷之前，像被甚么敲了一下脑袋的感觉又回来了。
如果当年那女孩有个小孩，那么小孩的父亲呢？
还有关于粉笔灰的推理，以及……
凶手选择在十五年后才动手的理由。
还有，在他们遇到那个垂死的人那天，也曾经见到雷厉。当时雷厉还冲着他们追过来……为什么呢？他们的反应极快，照理说雷厉应该没有看到他们才对啊……
「仲少，你还记得吗？我们帮那个重伤的人叫救护车那天，雷厉也在那附近。」
寇仲警觉的皱起眉头，立刻理解徐子陵的意思。
「对啊！我们看到他的背影就立刻闪掉了，照理说他应该没有看到我们才对。是我们做贼心虚才一直没考虑到这点！他那时候搞不好就是在追杀那个重伤的人！」
「还有，当年那个女孩子是跟谁生下李世民的？当时她才十多岁，还没离开孤儿院，所以她的情人多半会是孤儿院里的人……但是现在孤儿院里却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我想是因为那个女孩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这个秘密说出来。而其中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那个人和她的关系在当时是不能说出来的？」
「师生恋吗？」寇仲边说边点着头：「算算十五年前雷厉才二十多岁、刚进孤儿院当老师，说不定也挺英俊潇洒，依我看可能性挺大的喔……」
「至于十五年都没有动手的理由......」
「是为了背地里守护自己的孩子吧？雷厉那家伙平常就特别偏袒李世民。一直到现在……一直到他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寇仲一抚掌，忍不住脱口而出：「所有事情都串起来了！」
「是啊。」徐子陵望着雷厉消失的方向、不由得发起呆来。
「啊陵少你说现在怎么办好？」寇仲把手臂横抱胸前，歪着头看向徐子陵。
「啊？」
「既然被杀那些人都是坏蛋、最后一个可能的被害人入了监狱、雷厉又得了绝症……我看我们就放他一马好了。毕竟我们有师生之义嘛你说对不对？」寇仲煞有介事的说。
「你也说太远了，」徐子陵拍了拍寇仲的肩：「这可都是我们俩的推测、一点证据也没有啊！」
「说的对，那就……当作我们兄弟闲聊，没事、没事！」寇仲耸耸肩。
徐子陵忍不住笑了以来。「是，兄弟闲聊嘛……」
「啊，不过说起来我们俩好像挺有天份的不是吗？」
「甚么天分？」徐子陵感到莫名其妙。
「当侦探的天份哪！」寇仲挑眉。「我看不如我们两个毕业后来开一家侦探社吧？」
「侦探社？」徐子陵不由得一愣。
寇仲伸手搭上徐子陵的肩。
「是啊！侦探社！我们两个联手的话！一定没有我们破不了的案子！」
寇仲闪烁着自信的眼神，让徐子陵有种几乎要窒息的错觉。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毫无道理的自信究竟是哪里来的呢？
「你觉得这提议怎么样？」
「我们两兄弟甚么时候分开过？」徐子陵偏头看着寇仲：「不过，你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乎上次那个误会啦？」
「那有甚么？我有你这个比血缘至亲还亲的兄弟嘛！真有甚么大不了的事，再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啰！」
「借就借、怕你啊？」
<全文完>
[ 本帖最后由 夕照 于 2008-9-4 00:16 编辑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