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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ngsheng

2008-11-4 08:11
妖孽怪谈之八 北塞行 BY 狐弄

妖孽怪谈之北塞行 BY 狐弄

1
君山之变后两月,北幽国遣使节递国书求大顺国遣使出使北幽商谈两国和解之事,这一行为令大顺国君臣甚感惊疑。两国历来对立且交战数十年有余,怎么突然那北幽国就提出了和谈,莫非有什么阴谋不成?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当大顺国皇上向堂下诸臣问询此事如何处理时,明王秦瑞竟然主动提出愿为使节出使北幽,这个自从在君山之变后便不问朝中政事的七王爷怎么在这个时候忽然出头,皇上与诸臣虽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因为找不到更好的人选而答应了秦瑞的要求。
于是,花了三五日稍加整顿,大顺的使节车马便离开京城开始北上幽国的行程。
2
嘀嗒……
嘀嗒,嘀嗒……
缓缓的睁开眼睛再微微的迷上半分,秦瑞的眼中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他迷惑着转了转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然后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缓慢的走着,不及细看他便追了上去。
“汝阳!”
汝阳却像没听见他的叫喊一般,继续缓慢的向他的前方走着。
嘀嗒……嘀嗒……
秦瑞拼命的追着,却总是追不上步伐缓慢的汝阳,渐渐的汝阳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拼命的喘息着,秦瑞的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汝阳为什么不等他?忽然他的肩膀被人轻轻的一拍,猛然回头正见到汝阳微笑着站在他的身后,漆黑的眸子微微的弯着。
嘀嗒……
秦瑞心中一喜,伸出双手想要将汝阳拥入自己的怀里,但是在下一秒他的动作却僵硬在那里,因为他发现汝阳那漆黑的眸子中印出的并不是他的身影,而是一个有着银白色头发和血红色眼睛的怪人。更令他惊愕的是,那怪人竟然冲着他露出了得意十足的笑容。
嘀嗒,嘀嗒……
但是当他回头望去,身后却没有任何人的存在,那人是谁?
嘀嗒……
“嗯”了一声,秦瑞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个梦。
马车早已出了北疆边关,不甚平整的土道使得车身轻轻的摇晃着,很容易令人产生困倦感觉。秦瑞便是被这样晃得睡着的,谁知却做了那种怪异的梦。梦里汝阳的笑容是给自己的还是那个人的?那个人又是谁?想到这他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尽管马车中铺满了厚实的毛皮却仍挡不住十二月的寒意,秦瑞只好将自己努力缩进裘皮中,好让自己更温暖一些。
这样宽大的马车只坐自己一个人,果然是暖和不起来。
关于君山一役,他只记得自己眼睁睁的看着汝阳被那个不知是人还是妖怪的家伙打下金殿顶,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便完全没有了记忆。然后,他是在明王府中自己卧室的床上醒过来的,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只见过两面的老狐狸站在床旁看着自己,他的旁边还跟着那个小狐狸弄蝶。
秦瑞那个时候并没有去想这两只狐狸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也没有去想自己怎么会在自己的卧室里,他只想到一个人,他那被鲜血染红的记忆里只有那一个人的身影。
“汝阳呢?”
“唉……龙小七,你听我说……”
见老狐狸言语间有些犹豫,秦瑞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面色僵硬了半刻,他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
“汝阳人在哪?我要去找他!!”
秦瑞的喊声引来了在外面等待的魏王秦弈和麒麟,几个人将快要冲出卧室的秦瑞重新按回了床上,麒麟才回过头不满的瞪了老狐狸一眼。
“你这老家伙,让你说个事,都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唉,我不是想慢慢说个清楚嘛……”
老狐狸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随后,他拿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递到秦瑞的面前。秦瑞接过那颗珠子仔细看了看,那东西竟然是当初令青乌异化的蓄魂珠,这东西不是被那个叫避邪的人带走了么,怎么又到了老狐狸的手上,而老狐狸又为什么给了自己呢?
“这个……为什么给我?”
“唉,事情是这样的……”
老狐狸又叹了口气,从背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一壶酒并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那一日,当麒麟狐狸他们赶到金殿的时候,便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数百名身着黑色盔甲的鬼骑战士围绕在金殿前的广场上,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而在他们面前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御林军的尸体,只是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大量混杂着尘土的乌黑的鲜血顺着高高的金阶流下来,将金阶及其正中的盘龙石道污染成一片黑紫色,令人视之皆毛骨悚然。
几人见此情形不觉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沿着血污的金阶向上而行。进阶上的尸体更是堆砌如山,而在那尸体堆正中则背对着他们站立着一人,一手持着一把被血染成深红却依然冷气森森的利刃,另一只手则搂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见他们来到,那人才缓缓转过身子,动作轻柔的仿佛怕伤到怀里的人。一头似雪银发遮住了眼中的赤红光芒,那人微微的咧开嘴露出了略带嚣张的笑容。
“啧,你们真慢死了……人我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那人便倒了下去。
对于这件事的真实情况,老狐狸并没有说太多,他只是告诉秦瑞,那天只见到他搂着昏迷中的汝阳不放,见到他们来了才昏了过去,而那时早已不见了穷奇的踪影。为了不至于让失态变得更严重,他们消除了所有不相干人员的记忆,至于秦瑞为什么会在那一段时间变回了睚眦的模样而后又突然失去了当时的记忆,则令他们很费解,难道只是因为一时的刺激才激发了秦瑞体内的某种能力?
至于汝阳的事则比较麻烦,汝阳的伤太重了,若不是靠老狐狸带来的蓄魂珠将汝阳的魂珠暂时蓄养在珠内,恐怕便真的是必死无疑了。蓄魂珠内原本留存的力量便很充盈,很适合辅助白炎来治疗本体,只是这样一来,在汝阳的能力恢复之前他便不能长时间的离开珠体,所以当秦瑞对着老狐狸要人的时候,他也只有将这个珠子交给秦瑞了。
外面似乎起了大风,风带动马车车窗上挂的毛皮帘子“啪嗒,啪嗒”直响,令原本便清冷的车厢更寒上了几分。秦瑞将身子往毛皮躺椅上缩了缩,伸手进怀中取出了蓄魂珠。珠子晶莹剔透的好像水晶雕琢而成,放在手心中会有一种暖意从珠子里散发出来并通过手臂流动到秦瑞的心里。注视着这珠子,秦瑞的眼中也泛起了几丝暖意。
曾经问过老狐狸这珠子的来历,结果那狐狸精却只是嘿嘿一笑,说是一个自觉对不起秦瑞的家伙“以权谋私”交给他带来的。秦瑞不知道谁对不起他,不过这个人这一次救了汝阳,便是曾经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也不会计较的。
正想着,秦瑞手中的蓄魂珠渐渐泛起了一层莹白光芒,光芒逐渐强盛几乎将秦瑞完全笼罩在其中,待白光退去后,半人半蛇的汝阳便出现在他的身旁。
“龙七子,在想什么呢?”
“在想汝阳啊……也不知道汝阳在这么一个小珠子里睡的好不好,伤势好些没?”
秦瑞扬了扬手中的珠子,然后对着汝阳露出了很是可爱的笑容,并伸出双手毫不客气的将汝阳拉进自己的怀中,用狐裘将两人裹了个结实。汝阳露出一副好笑的表情看着秦瑞,就算他是伤者也不用捂得这么严实吧,更何况他本体属火根本就不惧寒。
“汝阳……关于那件事……”
“嗯?”
“你的伤是我的错,我……很后悔。”
秦瑞的脸渐渐红了起来,当然他脸红并不全是因为他的任性害汝阳受伤而不好意思,而是靠在他怀里的汝阳的身子越来越热,直热的他脑袋发晕,心跳加速。偏偏汝阳这个时候却将头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一副全然不理会秦瑞的困倦模样。深吸一口气,秦瑞想要压抑住心中的异样情绪,而搭在汝阳腰上的手指却因触摸到细腻光滑的温热肌肤而禁不住轻轻颤抖起来。斜目盯着汝阳近在咫尺的脸,淡薄柔软的唇微微抿着,从秦瑞的角度来看有些像是在撅嘴生气的样子,看起来很俏皮……
虽然汝阳的身体有伤,但是只是亲一下不要紧吧?
这般想着,秦瑞微微低下头,这时一条滑腻如蛇的东西忽然钻进狐裘并缠上了秦瑞的大腿,吓的秦瑞不禁僵直了身体,一时竟忘记了自己想做什么。
“噗嗤……哈哈……”
靠在他身上的汝阳忽然笑了起来,妩媚的凤眼弯成了一对新月,充满了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秦瑞的脸皮抽搐了一下,这时他才发觉自己中了汝阳的算计,不由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骂这只千年妖精诡计多端,却丝毫不知汝阳这恶趣味便是前世他自己惯出来的。
笑了一会,汝阳便正色说道。
“龙七子,过去的事便不要提了……这一次你要去北幽,以我现在的情况还不能随时陪在你身边,你自己要处事谨慎,多加小心。”
“嗯,我听你的。”
秦瑞垂下头轻轻吻着汝阳的唇,并将汝阳搂的更紧了一些。他绝不要再犯错,那种几乎认为自己已经失去汝阳的绝望他不想再一次承受到了,无论自己前世是怎样对待汝阳的,这一世他都要好好的待他。
车帘“啪嗒”一声轻响,一个不识相的家伙便从外面钻了进来,它瞄了一眼车内搂在一起吻的难分难解的两个人,撇了撇嘴说道。
“都过了几千年了,你们两个还真是让人受不了,真不知道当初我怎么跟在你们身边活过那一百年的……喂,喂……现在是大白天,你们两个也太旁落无人了吧。”
说话的自然是弄蝶那只小狐狸精,因为秦瑞要出使北幽,而汝阳有伤在身不能随时保护秦瑞,他便被麒麟借老狐狸的命令派来暗中保护秦瑞一行。原本他应该与秦瑞同车的,不过与秦瑞在一起便让他想起小时候受睚眦“虐待”的不好回忆,便借着查巡安全的名义跑出去玩了一圈。直到外面起了寒风,他才想到秦瑞那温暖的车厢,谁知刚回来便打扰了人家的好事。
被人这么一打扰,就算兴致再高也被打下去了,秦瑞不满的叹了口气,瞪向弄蝶的目光中明显写着“碍事”两个字。不过,弄蝶是丝毫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反正他当初都打扰一百年了,再多一次也不算多。汝阳则是微微一笑,似乎对弄蝶的无理行为习以为常,只是伸手指了指黄花梨矮几上温着的陈年美酒,示意弄蝶喝一点取取暖。
“嘻嘻,还是汝阳懂得疼人,那我就不客气啦。……哎呀,这天真是冷死了。”
将屁股在厚实的毛皮垫子上蹭出了一个坑,弄蝶用一双小红爪子捧着盛满美酒的杯子得意的哼着小曲,丝毫不在意秦瑞皱的越来越紧的眉头。秦瑞见他的瞪视对对方完全没有效果,便不再搭理弄蝶,而是将心思转回汝阳的身上。
“汝阳,我看你气色还是不太好,多休息一会吧。”
秦瑞的手指抚着汝阳略显苍白的脸,不过言下之意却是在说,有碍事的人在这里做什么也不方便。汝阳企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便微微点了点头,白光微现,人便不见了。将手中的蓄魂珠放进怀中收好,秦瑞瞄了一眼一身白毛干干净净的小狐狸精,咧开嘴得意的一笑。
“弄蝶,花狐狸是不是比白狐狸好看呢?”
“哎?!”
弄蝶抱着的酒杯差一点掉到地上,它心有顾忌的盯着秦瑞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秦瑞的笑容与当年的睚眦十分的相似。
3
“别这么看我,想勾引我的话下一次记得变成汝阳的模样,还有不要擦女人的香粉。”
只一瞬间,秦瑞便恢复成平时带有孩子气的淡淡笑容,弄蝶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小圆眼睛,难道是自己刚才看花眼了,这个家伙跟前世根本就不像嘛。不满的撇了撇嘴,弄蝶跳上桌子将酒杯放好,并甩了甩屁股后面的五条尾巴。
“我才没心情勾引你这种小毛孩子,也就是汝阳那个固执的人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这个麻烦的家伙。”
“哎,你们都说我麻烦,我到底惹过什么麻烦,你倒是说来听听?”
秦瑞一听它提起过去的事,便来了兴趣。以前他问过汝阳这件事,但是汝阳却不肯说,只说今世的他与前世的他不同,他没有必要背负上过去的一切。他也曾经问过麒麟,不过那家伙却让他去问汝阳,令秦瑞不觉有些气馁,他若是能从汝阳那里问的出来,还用来找他么?
弄蝶略带烦恼的搔了搔脑袋上的白毛,用一副略带沧桑的语气回答道。
“这件事啊……说起来就话长了……”
“说重点。”
这一对狐狸爷孙怎么说话都是一个语气,想憋死人不成?秦瑞暗自压抑住想要捏死这白毛小畜生的冲动,给小狐狸面前的杯子倒了一杯酒。这一次反倒是小狐狸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一双小红爪子按在酒杯上,温热的酒香润的它圆溜溜的小眼睛雾蒙蒙的,似乎有些难以言表的感伤。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很小……不过,我有听爷爷说过,龙七子你是被冤……”
突然原本行的极稳的马车猛的剧烈摇晃了起来,秦瑞一时不加提防险些从座位上摔了下来,好在他反应还算灵敏及时的扶住了面前的矮几,再看小狐狸就惨了一点,不但摔下了桌子,还被洒翻的酒液溅湿了一身绒绒白毛,像个倒霉的落汤鸡。
“到底是怎么了?”
弄蝶大叫着跳了起来,将毛茸茸的脑袋钻出了厚重的车帘,又立刻缩了回来。
“龙七子,很糟糕……车子陷到一个坑里了。”
“那不是坑,是陷阱。”
秦瑞的反应却很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般,伸手将身上的狐裘拉的更紧一些,他靠近车身侧的窗子将毛皮挂帘轻轻挑起了一点。弄蝶搔了搔脑袋上的白毛,不太明白秦瑞为什么会这么冷静,这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家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你怎么知道的?”
“人来人往的大道上会突然出现一个坑么?我看……一会还会有劫道的来参合呢。”
秦瑞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暗自佩服韩臻没事找事,这么明目张胆的劫持使节车马,想两国立刻便开战么?果然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守护使节车马的将军在外高声叫喊,很明显他叫喊的对象不是他们自己的人。
“尔等何人,竟然敢劫持大顺国使节车马,当真不要命了么?”
对方似乎并没有回答,只是接下来便响起了兵器相交及人喊马嘶之声。
弄蝶再一次将脑袋从车帘外缩回来,只是这一次看向秦瑞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讶异和敬佩,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家伙竟然有着料事如神的能力,果然不容小窥。秦瑞仿佛知道弄蝶在想什么似的,冷冷的瞪了它一眼,才开口说。
“有件事得拜托你。”
“什么事?”
“你这小狐狸擅长变化吧,一会我离开之后你便变成我的样子呆在这马车里,替我到北幽去,关于晋见国主那一番老套的礼仪我想你也是知道的,也不用我再教你。”
“喂,等等……你要做什么去?我可是奉命要保护你的。”
弄蝶略带不满的说,要不是因为麒麟说什么汝阳有伤怕照顾不到秦瑞,它才不想跟来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谁知道刚走了一半的路程,面前的这个家伙又要……忽然,弄蝶那对黑黑的小圆眼睛猛的瞪大,因为它发现秦瑞身后的车厢竟然出现了一片黑暗,就仿佛那面车壁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一般。
“龙七子,注意你身后!”
弄蝶猛的跳了起来扑向秦瑞,就在它的小爪子快要抓到秦瑞衣角的同时,一双惨白的手忽然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搭在秦瑞的肩上,并将他的人向后拉进了黑暗中。
“龙七子!”
秦瑞的身子一落进黑暗中,那墙壁上的黑洞便突然消失了。弄蝶终究是晚了一步,只得在原地跳着脚的干着急,一个大活人在它面前就这么消失了,它该怎么回去跟麒麟交代啊。
嘀嗒……
嘀嗒,嘀嗒……
一片黑暗中,秦瑞见到不远处有微微的白光闪烁着。循着那白光走去,渐渐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脚下发出了踩踏水面的“啪嗒”声,接着那水面越来越高,逐渐没过了他的脚面和小腿。不知面前的水到底有多深,他想要停住脚步但是他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从他大脑的指挥,依旧径直向前走着,直到来到那白光处才停了下来,这个时候水已经没过他的腰了。
嘀嗒……
那发散着白光的东西竟然是一朵白色的花,悬在水面上不到一尺的距离,带着柔美的白色光芒不停的缓慢的旋转着。
秦瑞见过那样的花,那是汝阳的白炎之花,是汝阳的能力的另一种形式。原本那花只是在水面上轻轻悬浮着,但是当他到来之后,那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缓缓的飘向他的位置,并围绕着他的周身缓慢旋转着,将他周围的水面照的非常的明亮。
嘀嗒,嘀嗒……
缓缓的低下头,秦瑞看着水中自己的影子……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血红色的眼睛透过平静的水面望着自己……这个,是自己的影子?不对,这是自己曾经在梦中见过的那个怪人的样子。抬起头举目四望,除了身边的白花之外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其他什么人在啊。再次看向水面,水中依旧是银发红眸的身影,他不自觉的举起手摸着自己的头发,轻轻的拉到自己的眼前。
嘀嗒……
猛的睁开眼睛,秦瑞触目所及的是一片软红纱帐,鼻中更被一种浓郁的香气所充斥,他摇了摇刚刚清醒过来还有些昏晕的脑袋,伸手撑住身下柔软光滑的织锦缎被坐将起来。
谁知人还没有坐稳,便被一双柔软的白嫩手臂按回到床上,接着一张美的有些妖艳的面孔便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女人身着华美的丝质宫装更有着倾国倾城的姿容,尤其是用一双如星凤目瞄着你的时候更是像在勾魂一般,看的人心都痒痒。
“明王爷,休息的还好吧?”
那美人长得如此勾人,说话的语气却冷硬如千年的寒冰,不带有一丝的情感。秦瑞盯着面前的女人,后背却有些发凉,这女人的眼神怎么这般的古怪,看着好像在勾人魂魄一般的妩媚,实际上却像是要吃人一般。
“还,还好……不知姑娘是……”
“朕乃是北幽国国主。”
“啊?!”
秦瑞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的向一旁退去,却被那北幽国主伸出双臂搂住拉了回来。只见她妩媚一笑,红润的樱唇便蹭上了秦瑞吓的有些苍白的脸庞,声音虽然冰冷依旧却隐隐的多了几分妖娆。
“明王爷别怕嘛。”
“女主陛下,快些放手……这,这礼仪……”
秦瑞脑袋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他与北幽女主这个暧昧的样子,便是不会引起两国的争端,他还不想背上个投敌叛国的罪名呢。见秦瑞如此窘迫的模样,北幽女主竟哈哈大笑起来,更将柔软暖香的身子压在了秦瑞的身上,弄的秦瑞是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这里是我的寝宫,没有人会看到的……嘻嘻,听闻明王爷善于杀伐征战,在战场上威风凛凛,没想到对于女子却如此的害羞……”
软声细语响在秦瑞的耳畔,激的他脸颊赤红了一片。虽然秦瑞对于男女之事接触的不是很多,但是他也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尤其面前还有这么一位投怀送抱的绝代美女,想不心乱都不可能,不过就算他不考虑这女人在政治上的身份地位,单只是这女人这过于亲热的态度就够令他怀疑了。
思索再三,秦瑞还是摆出了严肃的神情,并伸出手将身上的女人轻轻推开。
“请女主自重。”
“不愧是明王爷,能被朕如此对待仍旧坐怀不乱,王爷的定性还真是好呢。”
北幽女主的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只是略显尴尬的目光中仍旧难掩几分不甘与气恼。她背过身整理了一番身上的宫装,再次回过头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柔美模样,眼神则更加迷离妩媚。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听到有宫女柔美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启禀我主,国师求见。”
“知道了,让他在花园等着。”
北幽女主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似乎对兴致被打扰的事情感到不满。甩了甩衣袖,她转身走向房门,就在她的手将要拉开房门的时候,她忽然回过头来对着秦瑞妩媚的一笑。
“王爷就在朕的寝宫好生休息吧,待朕处理过国事再来陪王爷。”
原本秦瑞见北幽女主将要离开才松了口气,谁知对方却扔下了这么一句。他可不要再跟这个女人呆在一个屋子里了,于是等到北幽女主离开后,他便打开了房门想要偷偷溜出去。
“王爷要去哪里?”
秦瑞的一只脚刚刚踏出房门,身旁便响起了一个清脆可爱的女声。转过头一看,门旁竟然站着一个年纪大概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圆圆的苹果脸,一对明亮的圆眼睛转来转去透着一股子机灵劲,一笑腮边便露出了一对可爱的酒窝。
“王爷需要什么,还是准备要去哪里呢?”
“哦……屋子里太闷,我想出外走走,不会不可以吧?”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秦瑞还是用比较温和的态度回答的,毕竟他现在身在敌对的势力范围内,对自己的处境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所以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当然可以啊,那幽蓝带王爷去御花园转一转吧。”
女孩微微一笑,脸上的酒窝便露了出来,转身便走在前面给秦瑞带路。跟着走在前面的女孩子,秦瑞心中产生了些疑虑,北幽女主竟然只派一个小女孩看着他,是小看自己逃走的能力,还是对北幽皇宫的防范能力太有自信,或者还是有其他什么阴谋呢?
“女主派幽蓝来只是伺候王爷,但是王爷可不要有逃走的想法哦,因为……皇宫中所有的人都在女主的监视之下,就算想逃也逃不掉的。”
走在前面的女孩子忽然转过身来,眼神中闪烁着古怪的光芒,直看的秦瑞不觉一怔,心里没来由的惊慌起来。
4
北幽后宫的御花园果然很大,亭台楼阁建造的也与中原相仿,只是时值寒冬时分,园中的花草早已失去了原有的艳丽颜色,在瑟瑟北风的吹拂下充满了灰暗的寂寞。绕着廊檐走了一会,秦瑞便觉得有些寒冷,他出门的时候并未穿着厚重的斗篷,若不是怀中有蓄魂珠散发着温热的气息,他恐怕早就坚持不住要回去了。
走在前面的幽蓝似乎发现了这个情况,便劝秦瑞回去女主的香阁,但是秦瑞想到现在若是回去搞不好就会遇到北幽女主在那里等着,便摇了摇头。与其回那个女人的寝宫,他宁愿在外面冻着。
“要不王爷在这里等幽蓝片刻,幽蓝去取王爷的斗篷来,不过……王爷可不要乱走啊,这后宫有许多禁忌的地方是不可以进去的。”
幽蓝的眼睛泛着幽暗的冷光,意味深长的看了秦瑞一眼便转身离开了。秦瑞对幽蓝的话并不在意,每个国家的后宫中都是有许多禁忌的地方,比如一种叫冷宫的地方。
秦瑞小的时候曾经偷偷溜去冷宫看过,那个叫做冷宫的房子给他的第一种感觉就是阴冷。他曾经趴在冷宫有些残破的窗户上从窗纸的破洞往里面看过,当然里面住着什么人他是不记得了,不过他还记得那冷宫的房梁上悬挂着数条很长很长的白绫子,有的已经变成灰色了,有的还很干净。
当有风透过窗户上的洞吹进那屋子里的时候,那些白绫子便会轻轻的飘荡起来,似乎有人在随风轻舞一般,不过看了那东西之后的几天他都在晚上发着莫名其妙的噩梦。
不过幽蓝的眼神却让他起了疑惑,这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小丫头经常会露出几十岁人才会有的饱经世故的神情,到底这个小丫头反复的说着不让自己乱走、不让自己逃走的目的,只是怕自己逃走了会牵连她,还是这北幽后宫中真的有什么古怪呢?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秦瑞倒觉得这里的空气更寒冷了一些,望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正是一个长廊的正中,这长廊左右通透根本就是个良好的风口,怪不得自己会觉得这么冷。不暇思索,秦瑞便向长廊的另一端走去,就算等人也要找个温暖一点的地方吧。
这条长廊非常的长且偏僻,秦瑞走了很久才走到了尽头。刚一转过尽头的拐角,秦瑞便发觉这边的情况有些不同,因为一股温热的气息迎面扑了过来,令他原本适应了寒冷的身体瞬间打了一个寒战。空气中充满了淡淡的花香以及一种硫磺的味道,不用想也知道这边一定有什么地热温泉一类的东西存在,怪不得这边的植物也比其他地方的有精神一些。
有温泉的地方便会温暖一些,这样也方便自己等幽蓝过来给自己送衣服。
慢慢的靠近那温热气息的发源地,秦瑞却渐渐的皱起了眉头,因为他隐约听到有女子的嬉笑声。想来这里是后宫庭院,便是有女子在温泉边嬉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更何况天气这般寒冷,温泉气息温和更适合……秦瑞搔了搔头,不知道还该不该往前走去。
不过,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那温泉也不甚远了,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开始时候似乎是一群女子在那边嬉笑玩闹,后来似乎又来了几个人。秦瑞听那些女子齐齐口称万福,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的离开声音,又竖耳听了听,那边却没有了半点的声音。
莫非人都已经离开了?转了转眼珠,秦瑞决定再靠近一点看看情况。
前方淡淡的水气飘荡上升,令干冷的空气中多了几分湿润,更润的周围的树木带着几分鲜艳的翠意。泉旁的青石上斜倚着一个美貌的女子,此刻她已经褪去了一身华丽的宫装,只身着单薄的白色丝衣,一头青丝更散落于身后的泉水中,令她的人如空谷中的幽兰般淡雅清丽。
秦瑞站在不远处的假山石后,盯着泉水中的女人,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倒不是他对偷窥女人洗澡有什么兴趣,只是那水中的女人竟然就是北幽国的女主,而更令他惊讶的是在北幽女主身旁坐着的人竟然是韩臻。
北幽女主笑颜如花,眼神望向韩臻的时候则带着几分幽怨的寂寞。轻轻推开水面,她的身子如蛇般在水中扭动着,随后她回到韩臻的身旁,并用一双湿漉漉的白嫩藕臂紧紧搂在韩臻的腰上,身子更是软绵绵的靠进韩臻的怀里。
“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忙什么,好久都不来后宫陪我……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么?”
北幽女主说这些话的时候的语气完全就是一副小女子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国的国王。只是这妩媚的眼,香软的唇看在韩臻的眼中却没有动摇他眼中丝毫的冰冷,他简直就像一块冰冻千年的寒木一般,连回答的声音都异常的僵硬。
“回禀陛下,韩臻确实公事繁忙,不能……”
“怎么还称我做陛下,我不是说过在没有人的时候要叫我姐姐么,我嫡亲的弟弟。”
“韩臻不敢逾越君臣礼仪。”
“我命令你叫我姐姐!”
女人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狠意,雪白的双臂将韩臻狠狠勒紧,令他原本便十分苍白的脸变得有些扭曲起来。这一幕看在秦瑞的眼中不禁大为惊奇,因为他知道韩臻的能力有多强,不要说对方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便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恐怕也伤不得他分毫。尽管韩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却没有做任何的反抗,但是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姐姐……放开我。”
“这样才是我的乖弟弟……”
女人满意的笑着,松开自己搂在韩臻腰上的双臂进而搂在韩臻的脖子上,并将红润柔软的唇印在韩臻的唇上,肆意的吮咬着。韩臻依旧僵硬的坐在那里,对面前被自己称为姐姐的女人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的反应,冰冷的目光缓缓流转到秦瑞藏身的那个方位,又慢慢的转了开来。
“看你这冷冰冰的样子,莫非是因为我将大顺明王留在后宫你不高兴?”
“韩臻不敢。”
韩臻的目光回到面前女人的脸上,女人眼中的疑惑令他的回答中多了几分紧张。原本他与秦瑞约定要对方来北幽的目的便是想利用对方及其身边的人替他在北幽皇宫中做一件事,所以当北幽女主将秦瑞留在宫中之时,他是满心欢喜的,不过唯一让他感觉麻烦的便是,秦瑞竟然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嘻嘻,那个人果然如传说中一般有着武将的风度和文生的气质,模样也十分的合我心意,只可惜他毕竟是一国的亲王,又是这一次和谈的使者,便是我想对他做什么也不可能……我知道你一向对他有些兴趣,所以他的事便交给你了,你可得把人给我看住了。”
女人美艳的容颜带着令人心寒的笑意,手指早已伸入韩臻的衣内抚摸着虽然消瘦却肌肉扎实的身体。忽然女人眼中的狠意大盛,同时韩臻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女人的手指从韩臻的衣服中抽出来的时候,锋利的指甲上侵染了鲜艳的血痕。
“虽然我默许你的某些兴趣,但是你也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不只是北幽的国师,是我的弟弟,还是我的人。”
说完这句话,女人便从水中站了起来,随后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几个宫女将厚重的斗篷披在女人的身上,便和女人一起离开了。韩臻仍坐在温泉旁的青石上动也不动,腰侧的衣服上已经有丝丝血迹渗透了出来。直到女人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他才微微转动了眼神望向秦瑞的方向,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热闹看完了吧,你也该出来了。”
从韩臻第一次看向自己的方向时,秦瑞便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韩臻知晓了,所以当韩臻的话一说完,秦瑞便从山石后面走了出来。瞄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韩臻,秦瑞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他可是第一次见韩臻这般难堪的模样,怎么可以不趁机奚落一下。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韩臻便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乐趣,若是被那女人发现了,你便是想不死都不能了。”
“我哪有偷听,这青天白日的,你们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俗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秦瑞说的理直气壮,他又不是故意听到的,谁让这两个人完全不顾及周围,不过这里是北幽后宫,便是不顾及也没什么人敢将这件事说出去吧。韩臻缓缓的站了起来,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似乎在行动之间拉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这里不是你的大顺皇宫,若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便要自己小心一点。”
“好吧,你的金玉良言我暂时接受,不过……没想到你竟然是北幽女主的夫君,怪不得……”
“我不是女主的夫君。”
韩臻回答的异常坚决。秦瑞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随即又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皇帝可以养无数的妃子,女皇也可以在暗地里养无数的男人……不过,他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北幽女主有养娈臣的兴趣啊,而且对象还是自己的弟弟?
“那女人真的是你姐姐?”
秦瑞觉得自己问出这一句话都很不可思议,便是北幽国的习俗与众不同,也不可能会允许这种乱伦的事情发生吧?更何况韩臻早已是而立之年,而那女人看起来也不过双十年华,说是他妹妹还差不多。
听了半刻,韩臻才僵硬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即他又咬着牙根狠狠否定道。
“不……她不是我姐姐,虽然她和我姐姐二十年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哎?这是怎么回事?秦瑞的脑中起了大大的问号,不过不等他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韩臻便又接着说下去。
“我不相信她是我姐姐,因为在二十年前我亲眼……亲眼看到她悬梁自尽的。”
5
韩家本是北幽的望族,家中虽无高官在朝却深受北幽历代皇族的宠信,因此富贵荣华显赫一时。因北幽乃是女权治国,所以韩家历代的家长都是女性,而这一代韩家的家长便是韩臻的母亲。韩臻是家中的第五个孩子,在他的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三个姐姐,因为他是男孩子又是次子,所以在家中并不得母亲的喜爱,但是三姐姐却对他非常的疼爱,从小便带着他一起玩耍。
三姐姐性情温和,待人处事都非常的有礼仪,而且十五六岁便容貌出众,才艺极佳。韩臻非常喜欢和三姐姐在一起,他经常会赖在三姐姐的闺房里看三姐姐写诗作画,待他看的累了,三姐姐便会很温柔的搂着他,给他讲书上写的奇怪的故事。
但是二十年前发生的一件事不但改变了他与姐姐之间的关系,更逼得韩家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那一年,北幽先女主忽然下诏要招韩家一女进宫认作义女,因先女主膝下并无儿女,所以这位义女便很有可能在先女主百年之后即位为新女主。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啊,这旨意一下,立刻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朝中众权贵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韩家,想要看看韩家会如何决断。
接到旨意的韩家人喜忧参半,高兴的是自己家的孩子有可能会成为新一任的女主,统领全国;忧的是到底在三个女儿中选哪一个才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接到圣旨的韩家的当家家主身上,这个气质非凡却善于计谋的女人却没有立刻做出答复,只是说要准备一下,三日后请女主陛下前来选人。
韩臻听了这个消息便跑去告诉了三姐姐,在他的心目中三个姐姐里面最漂亮也最忧才华的便是三姐姐了,如果女主选人也一定会选中三姐姐的。谁知,他将这件事说出来以后,三姐姐却笑着摇了摇头,还说不要让他乱想,这令当时还不满十二岁的韩臻感到很不高兴。
从三姐姐那里离开,韩臻撅着嘴在家中无聊的转着圈子,稀里糊涂的便传到了后院中父母的房间附近,结果他却听到母亲充满愤怒的吼叫声。一时好奇,韩臻见周围没有什么人便偷偷的溜到了窗根下,借着窗户缝探听里面到底除了什么事情,谁知这么一听到吓了他一跳。
母亲似乎在辱骂父亲,说什么“你跟那女人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她现在就是想找回你们之间的野种”,什么“休想让我将那丫头交给她”……接着又是父亲带有恐惧的声音,说什么“那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什么“你不能下毒手”……听了半天,韩臻的脑子都乱掉了,也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便打了个哈欠回自己的屋子睡觉去了。
半夜的时候,他被奇怪的声音惊醒了,便溜出了房间。随着声音走到三姐姐的房前,便发现三姐姐的屋子不但亮着灯火,似乎还有几个人的人影在里面晃动。韩臻怕三姐姐出事,便冲了过去,谁知道刚推开门,便见到几位哥哥姐姐都在三姐姐的屋子里,一个个的面带杀气,看的韩臻不禁打了个寒战。
此刻,三姐姐正站在凳子上,而在她面前的梁上则悬了一条白色的长绫。见韩臻冲进来,三姐姐充满恐惧的眼中留下了两行绝望的泪水,双手则颤抖着抓住了面前的白绫。韩臻口中的“不要”还没有喊将出来,人便被哥哥抓了个结实,他挣扎着想要冲出哥哥手臂的桎梏,却被狠狠的踹倒在地上。再看哥哥的眼中早已充满了血丝,在旁的两个姐姐也一脸的阴狠,更咬牙切齿的用不堪入耳的话辱骂着三姐姐。
韩臻眼睁睁的看着三姐姐的脖子套进了那白绫之中,然后三姐姐脚下的凳子倒了下来。
“二十年前,我看着她被人逼着上了吊……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她临死前的眼神,她说:‘我不甘心。’……”
韩臻面无表情的说着过去的事,但是冰冷的声音中却难以掩盖深藏在心中的痛苦,重视的人在自己眼前被人害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秦瑞双手环肩站在一旁安静的听他说着,对于韩臻的痛苦他是可以理解的,就像那次他眼睁睁的看着汝阳被人从金殿上打下来的时候,自己那种撕心裂肺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略一沉吟,秦瑞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亲眼看到你姐姐死了,那么现在的女主又怎么会是你姐姐呢?”
“我亲眼看到她死了,尸体就被停放在她自己的屋子里……但是等到先女主甄选义女的时候,她却出现在甄选的现场,穿着她最漂亮的衣服,||脸上带着令人炫目的笑容。”
“啊?”
“母亲和哥哥姐姐看到她的出现都吓的要死,因为他们都知道三姐姐已经被逼死了,只有我当时很开心,我以为三姐姐并没有死……但是当她看向我的时候眼中却少了平时的疼惜,只是用那种女人看待男人的眼神看着我,那一刻开始我便怀疑她不是我姐姐了。”
韩臻说到这里忽然转头看向秦瑞,眼神似乎在警告秦瑞附近有其他的人过来了。秦瑞并没有注意到韩臻警告的眼神,他原本听的专心,心中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那死而复生的女子莫非有什么问题?难道是假死,还是借尸还魂?哎,想来奇怪的事还真是多啊。好在他想的比较多,倒也没有再开口问询什么。
不一会便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接着幽蓝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身旁。女孩子似乎跑的很辛苦,脸蛋红红的,见到秦瑞他们半天都没说出完整的话来。
“哎呦,我的王爷……我不是叫您别乱走么,你害我找的好辛苦啊……幽蓝见过国师。”
幽蓝将手中的斗篷披在秦瑞的肩上,又转过身来给韩臻道了个万福。韩臻看着这女孩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诧异,令一旁的秦瑞有些好奇。
“没想到陛下竟然派你来照顾明王。”
“我主说幽蓝比较伶俐,才派过来照顾明王的起居的,国师莫非觉得幽蓝不好?”
女孩子的眼珠子盯着韩臻转了又转,微微抿着的嘴角旁出现了一对可爱的酒窝。忽然她大叫了一声,指着韩臻腰侧衣服上的血迹。
“国师您又受伤了,幽蓝去找太医……哎呀,陛下下手真是太重了。”
“不必了,不碍事。”
韩臻的脸色微微一变,忙出声止住了幽蓝的行为。秦瑞看戏一般的盯着面前的两个人,这个叫幽蓝的小丫头似乎不简单啊,竟然连韩臻的惧怕他三分,看来自己身边跟着这么一个高深莫测的人物,麻烦似乎有些大了。
“对啦,王爷,我主安排您住在后宫的北苑香阁,幽蓝带您去看看吧。”
听到自己可以不用回去北幽女主的寝宫,秦瑞的心情立刻好了不少,刚想跟着幽蓝离开,又想起韩臻还在一旁,便不由得瞄了韩臻一眼。韩臻摇了摇头,冰冷的眼中微微带着、了一丝暖意。
“韩臻就此告退了,明日再来拜见王爷。”
拱手一礼,韩臻便从秦瑞的身旁离开了,只是在他与秦瑞擦肩而过之时,他压低了声音在秦瑞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小心这个丫头。”
北苑香阁并不算太大,室内的摆设也很简单,院子里很干净,所在的地方也比较清净。其实对秦瑞来说,他现在算是北幽的人质,住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能离那个古怪的北幽女主远一点便好极了。
叫幽蓝去休息,秦瑞关上了寝室的房门。屋内黄铜炭炉中的炭火燃的正旺,将整个屋子弄的暖洋洋的,幽蓝很细心的在离开的时候将屋内的窗子支开了一个缝,也是怕炉中的烟火会呛到秦瑞。
将披风挂在屋内的松石屏风上,秦瑞坐在床上盯着面前红彤彤的炭火出神,这一天来经历的事真是让他的脑袋都乱了,虽然明知道韩臻要他来北幽准没好事,但是一天就经历这么多……还真让他吃不消。
伸手自怀中掏出了温热的蓄魂珠,并用双手捧着举到自己的面前,秦瑞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如果是在平时,汝阳一定会和自己一起想这些奇怪的问题,然后再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抿着嘴笑的及其的妩媚。
“汝阳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呢。”
将珠子放在嘴边亲了亲,秦瑞又将它重新塞回自己的怀中,看来今天汝阳是不会出来陪自己了,不如早早的睡觉去好了。这样想着,他便真的睡着了,屋内的炭火泛着红色的光芒,木炭燃烧着发出了轻微的炸裂声。
白光微现,汝阳站在他的床旁,看着睡姿及其难看的秦瑞,不禁皱了皱眉。
“真是个让人不放心的家伙。”
帮秦瑞脱去了外衣,汝阳将蓄魂珠塞进秦瑞中衣的暗袋内,并将压在他身下的被子拉好。谁知,秦瑞却翻了个身将他的手压在了自己的身下,汝阳想将手抽出来又怕将秦瑞弄醒了。看着秦瑞的睡脸,汝阳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随后他轻轻撩开被子自己也躺了进去,并顺手将秦瑞揽进自己的怀里。
“嗯……汝阳?”
身下温热柔软的感觉令秦瑞觉得舒服极了,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他刚睁开一只眼睛便见到汝阳近在咫尺的脸,不由得立刻精神了起来。汝阳见他醒了,便微微弯起了双眼,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怎么刚睡就醒了,莫非是我惊到你了?”
“如果我说是汝阳把我弄醒了,汝阳就要补偿我了。”
“龙七子要什么补偿?”
汝阳的声音中带着勾了魂的媚,直听得秦瑞心中好像被小爪子乱抓一般的难耐。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他用身子将汝阳完全压住,这样一来他便不用怕汝阳再突然出手制住自己并反客为主了。汝阳的眸子闪了闪,脸却忽然红了,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起来。
“龙七子,你……咯到我了。”
“哦?!”
听汝阳这么一说,秦瑞倒是一愣,随即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他确实很想对汝阳做那种事,但是没想到自己身体的反应会这么直接。看着汝阳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更加窘迫起来,汝阳不会将自己当成色欲冲脑的无耻之徒吧。
“我……我……”
“龙七子,你……怀中的蓄魂珠咯到我了。”
汝阳说完这句便大笑了起来。
6
屋子里的灯不知在何时熄灭了,温热干燥的空气中流动着令人靡乱的气息,令某种莫名的焦躁情绪在黑暗中不断被放大,甚至有种吞噬一切理智思想的趋势。
黑暗中秦瑞看不清楚汝阳脸上的表情,只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烙在他的耳中撩拨着他那仅存的理智。双手缠住汝阳的脖颈,秦瑞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带着颤抖,不由得暗骂自己没用,就算是在下面也不用紧张成这个样子吧。
身上的衣服随着汝阳手指的移动方向而逐渐滑落下来,肌肤裸露在温热的空气中并没有带来什么特别的不适,只是两人这般模样的时候实在很少,倒令秦瑞有些放不开。不过汝阳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问题的时间,舌尖在秦瑞的唇角轻轻舔舐着,将秦瑞的魂儿立刻勾了过来,土⊙也⊙獄⊙言⊙犬并陷入迷乱的亲吻中。
“汝阳……”
秦瑞眯着眼睛,用嘶哑的声音呼唤着情人的名字。他的身体清楚的感觉到汝阳修长的手指从腰部向下滑到了大腿的内侧,然后是……忽然,他的身体猛的僵硬了起来,双眼也猛的睁大,因为他发现在汝阳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那黑乎乎的影子中只有一双冰冷而邪魅的银色眼睛。
那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令他禁不住冷汗直冒。他想要大叫着警告汝阳,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而汝阳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常,依旧亲昵的亲吻着他。秦瑞抓住汝阳的双肩用力的摇了摇,并用手指着汝阳的身后,谁知汝阳却只是迷茫的望着他,似乎完全不理解他的意思。
那个身影原本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用阴冷的目光看着他们,忽然那黑影动了动,猛的向他们扑了过来。秦瑞情急之下连忙将汝阳抱住,反身滚下了床。
“噗通!”
“哎呦!”
这一下子将秦瑞摔了个结实,痛的他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抱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在地上呲牙咧嘴了半天才勉强爬了起来。揉了揉还在疼痛的脑袋,他迷迷糊糊的看着灯火明亮的屋子,一时转不过神来,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穿的很好的中衣和被自己搂在怀中一起拖下床的被子,他才恍然道自己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
仔细的想了想,汝阳之前摆了自己一道便得意的回珠子里睡觉去了,然后自己又是怎么睡着的却不知道了,只记得在梦里……想到这,秦瑞又开始脸红了,没想到自己的忍耐力已经脆弱到这种地步了,自己果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
不过,这也有汝阳的错,谁让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勾引自己,等这家伙身上的伤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报复他……打定了主意,秦瑞开心的笑了起来,随后又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奇怪,屋子里怎么这么冷,明明是有点炭火炉取暖啊。扭过头一看,秦瑞才发觉屋内的炭炉早已熄灭了,而寒冷的风正从幽蓝打开的那个窗户缝向屋内涌了进来,并且还夹杂着一点点的星光。
拉过挂在屏风上的外衣披在肩上,秦瑞走到那窗旁,伸出手接住几点随风飘入的星光,凉凉的,入手即化……原来是外面飘雪了,雪花飘入时被屋内的烛火照得如同星光一般的闪烁着。想来也不想再睡下去了,秦瑞便将衣物穿戴好,准备到院子里去欣赏一下异国的雪景。
外面的雪下的并不大,星星点点的被寒冷的北风吹得分外凌乱,以至于有的地方一点雪都没有,而有的地方则积了薄薄的一层。虽然对这第一场雪有些不满,秦瑞也不想再回去屋子里睡觉,沿着完全没有积雪的青石小路缓缓走着,不多时便出了北苑香阁的大门。
午夜的北幽皇宫早已没有了白日的热闹,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去休息了,安静的建筑群中只剩下无数悬挂于廊檐下的暗红色绢制宫灯在北风的摇曳中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将所能照亮的黑暗路面铺上一层血色的光芒,更营造出一种阴冷的萧瑟气氛。
沿着长廊慢行,秦瑞的影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摇摇晃晃,透着几分诡异。忽然他停住了脚步,面露怪异的注视着斜前方缓缓出现的一丝光亮。那一摇一摇的光亮慢慢的向这边飘了过来,似乎是有人提着灯笼在走路。
这么晚还有人在外面?莫非是夜间巡视的御林军?
想到自己“人质”的身份,秦瑞决定站在那里等对方过去,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灯光越来越近,渐渐的已经可以看清楚来人的样子了。那是一个身穿白纱宫装的少女,长长的黑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手中提着一只白色的灯笼,灯笼的光不算特别的亮,所以向上只能照清楚少女纤细的脖颈和微微抿着的艳丽嘴唇。
那少女缓缓的走过秦瑞面前不远处的青石小路,当那少女走到正对他面前时,原本应该看不到他的少女忽然停了下来,头微微转向秦瑞站着的位置。秦瑞顿时感到有两股冰冷的视线向他射了过来,虽然他看不见少女的眼睛,但是他知道那是那白衣少女的目光。
在这样安静的夜里被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直盯盯的看着,秦瑞除了感到恐惧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想法,尤其少女那一身白衣立刻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冷宫看到的悬挂于房梁上随风飘动的白绫子。
轻咳一声,秦瑞考虑自己该先问少女去做什么,还是先问少女冷不冷。谁知,对面却传来了少女的抽泣声,令秦瑞不由得感到惊讶。仅仅能被灯光照亮的下半张脸不停的有晶莹的泪水从漆黑的上面流下来,少女艳丽的下唇也被银白的牙齿咬的紧紧的,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对于这种突发情况秦瑞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犹豫再三,他决定还是先安慰安慰对方的好。走向少女的时候,秦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一时也想不明白,当他走到距离少女不到五尺的距离时,他猛的停住了脚步,甚至还向后退了几步。
如果说刚才他看不清女孩的样子,是因为天色黑暗,自己又离得很远,而对方的灯笼照明范围也不大的原因;那么现在自己距离那少女不到五尺距离,却仍然看不清楚少女的样子就有些奇怪了。
盯着女孩的脸,秦瑞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根本不是他看不清楚女孩的模样,而是……女孩没有被灯笼的白光照亮的部位原本就什、么、也、没、有。
又……遇到鬼了。
秦瑞暗骂自己倒霉,怎么到了异国还能碰上这么邪乎的事。说起来,他遇到过的鬼怪妖魔也算不少了,但是碰上半只鬼还真是头一遭。好在这鬼只是站在那里对着他哭,否则连他自己都想哭了。
不过,这鬼若只有半个脑袋,那他之前感受到的冰冷视线又是什么东西,难道除了这个鬼还有别人在看他……想到这,他又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东南……在水边……消失了……脸……”
女鬼的口中吐出这么几个不连贯的词语,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在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脸上反复摸着,动作僵硬而诡异,直看的人头皮发麻。忽然,她的手指向秦瑞的身后,声音变得尖锐且充满了恐惧。
“快逃……把脸还给我……它来了……”
秦瑞被她这一声尖叫吓得差一点坐在地上,回过头来看自己的身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待他战战兢兢的再看向那女鬼所在的地方时,却什么也没有了。周围的空气霎时间变得寒冷起来,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压力压的人喘不过气。秦瑞面带诧异的望向四周,除了安静漆黑的夜,便只剩下头顶上泛着血红色光芒的宫灯在风中轻轻的摇晃着,将地面上昏暗的影子变得更加狰狞起来。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拍在了秦瑞的肩上,令秦瑞原本就紧张的神经几乎要崩溃掉,他强压住几欲出口的惨叫僵硬的扭过头,却迎上了幽蓝笑的及其甜美可爱的脸。见找到了秦瑞,幽蓝的嘴角便微微扬了起来,并露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
“王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害得幽蓝我找的好苦。”
幽蓝不满的撅着嘴,似乎对秦瑞半夜不睡觉到处乱跑的行为表示抗议,不过下一刻她便发觉秦瑞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看着她的眼神就像见到了鬼一般。
“王爷,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不会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吧,幽蓝我听说这宫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们还是……”
“我们回去。”
不等幽蓝说完,秦瑞便拉了她头也不回的往来时的路走去,速度快的就像后面有鬼追他一般。忽略身后被扯的踉跄小跑的幽蓝的抗议,秦瑞的脑中只响着那女鬼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
快逃……把脸还给我……它来了……
为什么要逃?到底什么来了?‘它’又是什么?
还有那女鬼的脸,看样子似乎被什么抢去了,难道就是她嘴里的那个“它”,还是其他什么不知名的东西?
韩臻死而复生的姐姐,夜晚游荡的半张脸的女鬼,还有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它’……天啊,这北幽皇宫中还有什么更诡异的东西啊。
不过,就在秦瑞忽略身后幽蓝的抗议的同时,他也忽略了身后幽蓝脸上的表情,那原本因为不满秦瑞的行为而不停唠叨的小嘴忽然向上翘了翘,露出了一丝及其诡异的笑容。
7
韩臻来见秦瑞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午时,一进门便看到秦瑞正坐在桌旁对着面前的茶杯出神,而原本安静的站在一旁的幽蓝见到自己进来则用袖子捂住嘴偷偷的笑了起来。
听到幽蓝的笑声,秦瑞才回过神来,一抬头才发现韩臻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脸上还带着莫名的笑意。
“王爷,就算你再看几个时辰,茶杯里也不会出珍珠的。”
“那太可惜了,我以为北幽皇宫中什么‘别致’的东西都有呢。”
剑眉轻挑,韩臻立刻就听出了秦瑞的话里有话,不由得心中暗想这家伙昨天是不是在宫中看到什么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说。虽然很想立刻便问了明白,但是余光扫到站在一旁笑容可掬的幽蓝时,到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
先要想个办法将这个碍事的丫头弄走。
“王爷看起来似乎精神不太好呢,某非是生病了?要不要让太医来……”
按理说,韩臻这么一提,身为婢女的幽蓝便应该立刻离开去请太医前来诊治,谁知那小丫头却只是转着眼珠,将面前的两个人扫了个遍,才用不满的语气说道。
“国师不必担心王爷,他若是生病便不会大半夜的到处乱跑,连累幽蓝到处找他了。”
“哦?”
韩臻故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又轻轻的笑了起来。
“你不知道,这位明王爷最大的优点便是好奇心重。初到这里,当然是喜欢到处走走看看了。”
秦瑞瞪了韩臻一眼,这家伙的语气摆明了是在奚落他,正想找点话茬反唇相讥,却不料韩臻忽然出手捏住了他的下颌,冰冷的眼眸中也透漏出几分温柔。
“不过,我就喜欢他这一点。”
说完,他垂下头在秦瑞的唇边轻轻亲了一下,于是他立刻便听到了两声轻轻的抽气声,忽略秦瑞愕然的表情,韩臻抬头看了一眼明显被眼前的状况弄呆了的幽蓝,冷冷一笑。
“这里用不着你伺候了,你下去吧。”
“啊……可是国师,陛下吩咐幽蓝……”
“下去,不要在这里碍事。”
韩臻用严厉的语气喝斥着明显不想离开的幽蓝,手腕却紧紧压在秦瑞的肩膀上,以防止面前这个不明状况的家伙会因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而揍自己一拳。
幽蓝委屈的目光中隐含了几丝愤怒的恨意,虽然女主要她监视秦瑞的一举一动,但是她毕竟只是婢女的身份,被韩臻这么喝斥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没有办法,只好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看了秦瑞一眼,转身离开了。
“真是麻烦。”
“喂,戏演完了吧,麻烦你松手好不好。”
秦瑞的脸色虽然不太好看但也没有发火的意思,只是用手指了指韩臻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他跟韩臻认识这么多年了,韩臻的性格他也多少了解一些,这个家伙若真想对自己做什么也不会在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做,但是若为了某些目的便很有可能不择手段。
“被你看出来了,呵呵。”
“废话,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麻烦你下一次换别的方法轰人好不好。”
“这个方法就最好,而且……为了防止有人再来打扰,我们最好去那边说话。”
韩臻用手指了指床榻的方向,冰冷的笑容中多了几分阴谋的味道。秦瑞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伸手打掉了韩臻搭在肩头的手,并起身后退到桌子的另一侧。
“我看我们还是隔着桌子说话比较好。”
“小秦瑞,我们在一起呆了八年你都没这么谨慎过。”
“就因为这样,我现在才后悔的要死。”
要是早知道这个家伙是这样一个人,便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跟豺狼当八年的好朋友的。
韩臻好笑的看着一脸戒备神色的秦瑞,知道对方心中对自己顾忌极深,便也不准备再出言戏弄。轻撩衣摆坐在桌旁的绣墩上,并随手拿起一只干净的茶杯放到自己的面前,他为自己斟了一杯香气清雅的热茶。
“说说你昨天晚上看到什么了?”
“还是先把你的事说完吧……”
“我的事?呵呵……我有什么事?”
“你昨天说韩家人都看到你死去的姐姐复生了,然后呢?”
秦瑞见韩臻没有靠近的意思,便也拉了一个绣墩坐在他的对面,开始询问昨日没有问完的问题。略微迟疑了一下,韩臻用手指轻轻敲打着白瓷盖碗,用及其缓慢却简略的语言简述着。
“还有什么然后,先女主自然认得自己血亲的骨肉,便立刻选了三姐姐进宫。不久后先女王故去,三姐姐便登基坐殿了。”
“死而复生,这件事难道韩家就没有人怀疑么?”
“有,不过……他们都死了,在姐姐登基的第三天,整个韩家除了我以外所有的人都被姐姐下令活埋进先女主的皇陵,美其名曰‘殉忠’。”
活殉啊,这摆明了就是复仇,皇家的手段果然狠毒……不过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吧。秦瑞这般想着,目光扫向韩臻的时候却多了几分怀疑。
“你不是说你姐姐不认得你了么,怎么会放你一马?”
“我也以为她不认得我,但是韩家殉忠的前一天,她派人带我去见上一任的北幽国师,然后我便被那国师带离了京都,直到八年后我回来才知道韩家灭门之事。”
韩臻的语气很是淡漠,很明显的他对韩家灭门一事并没有感到什么悲哀。原本便没有什么感情的人或东西就算消失了对他也没有什么所谓,而原本在意的东西现在即使在自己的眼前却早已物是人非,空留冰冷的回忆。
门外挂着几片深黄树叶的干枯树枝被风轻轻摇晃着,有节奏的拍打着暗红色的窗棂,令原本温暖的屋子里也多了几分萧瑟之意。
“那么对于你姐姐死而复生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相信她真的是我死去的姐姐又回来了,但是仅仅凭着这么多年她对我的态度,我又不能轻易下这个结论。”
韩臻的眼中闪着复杂的的光,毕竟是自己曾经最重要的人,即使对方的行为举止已经与当年那个温柔善良的姐姐大相径庭,但是没有见到真正的证据之前,他还是对此心存侥幸的。
“所以你故意与我约定,让我来北幽替你查这件事?”
秦瑞嘴上说的及其轻松,心里却骂这家伙找上自己果然就没有好事。
韩臻并没有否认,甚至对秦瑞露出了几分赞许的神情,于是便换来秦瑞不满的一声冷哼。
“你真是高看我了。不过,我又为什么要帮你?”
“小秦瑞,你可以不帮我,不过你一个人也没办法离开北幽吧。”
韩臻的语气令秦瑞十分的恼怒,不过想想韩臻的话也确实有些道理。虽然他长时间不回去的话,弄蝶一定会将这件事告诉给麒麟知道,但是那样一来便很容易引起两国的争端,他秦瑞自认为还没重要到置百姓于战火而不顾的地步。
“你那么神通广大都查不到的事情,我又怎么查?”
“我查不到是因为我的身份太明显了,就算呆在宫里也要随时受到女主手下的监视,但是你就不同了,你是女主想要留下的人……虽然她安排了一个难缠的丫头跟着你,不过依着你那多如繁星的见鬼经历,便是她想不让你找到蛛丝马迹,也会有蛛丝马迹来找上你吧?”
韩臻说完这句话便笑着看向秦瑞,因为秦瑞脸上的表情完全是一副被他说中了的模样。满心不甘的将韩臻的笑脸瞪了回去,秦瑞站起来走到窗旁,拿起摆放在桌案上的玉石貔貅把玩了半响才忽然出言道。
“韩臻,你是会妖术的,对于鬼怪也知道不少吧?那你知不知道什么东西会抢走别人的脸?”
“抢走别人的脸?”
韩臻疑惑的重复着秦瑞的话,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起来。因为秦瑞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个流传了很久的关于北幽女主的传说。
据说北幽在百年前曾经是由男子统治的国家,而第一代女主则是当时北幽王的宠妃。传说那女子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深受北幽王的宠爱,但是随着岁月的变迁,女子因容颜衰老而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宠爱,更被北幽王抛弃后扔进了皇宫内的枯井中。
谁知那女子坠井后不但没死,更在三个月后重新回到了北幽王的身边,此时的她不但恢复了逝去的青春,容颜之美更胜往昔三分。按理说,北幽王应该对此有些怀疑的,但是那北幽王却好像被女子迷的着了魔,不但不怀疑她,还将她推上了后位。
之后,北幽王暴毙,女子便从此登上了皇座,成为北幽女主。但是从这以后,皇宫中便经常传出有女子无故失踪,或者暴死后尸体面部血肉模糊的传闻。
“有人传说初代女主不但恢复了容颜甚至在寿终之时,容颜依旧保持着年轻时候的模样。我虽然不曾见过先女主死后的样子,但仅仅见我姐姐二十年后还保持着当年她死时候的模样,便不得不怀疑了。”
韩臻说完便看向秦瑞,似乎在等着对方提出问题。
将掌中的玉石貔貅举到自己面前,秦瑞似乎很专心的在研究着貔貅精美的雕刻手法,不过韩臻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有仔细的听到了心里。
想了半刻,秦瑞忽然出声说道。
“想来那女子落井之后必然有了一番奇遇,若是能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也许会找到一些有用的证据也说不定,只是不知道转说中的那口井在什么位置。”
“哦,这个我倒是知道,那口井就在皇宫东南的一个院子里。”
什么?皇宫东南的院子……井?
秦瑞的脸色立刻起了变化,他还清楚的记得昨天半夜遇到的那个无脸的女鬼所说的话。
东南……在水边……消失了……脸……
8
秦瑞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转着圈,原本他与韩臻商议去那个传说中的古井看看,谁知还没等出门,北幽女主便命人将韩臻叫走了,看着韩臻当时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一定是幽蓝去报的信。秦瑞用三分同情七分看戏的目光送走了韩臻后,便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但是思来想去的,总觉得若不去那大有蹊跷的古井看看,便也无其他的办法可想。他总不好再去找那个半张脸的女鬼问线索吧,上一次的经历就已经快吓死他了,看来还是等韩臻回来带路比较好。
抬头看看窗外,天色已经见晚,想到韩臻临走时候的表情,秦瑞的脸禁不住抽动了一下,这家伙恐怕要倒霉了,嗯……活该,谁让他没事拿自己做挡箭牌。
怀中的蓄魂珠越来越热,秦瑞的心思也越来越乱,自己失踪两天了,也不知道小狐狸那边应对的如何,自己在北幽皇宫却连一点风声都听不到,看来若想离开这里,便需要早些解决北幽女主的事情。
推门而出,秦瑞在院子里叫了幽蓝几声,却不见有人答应。他本想着以散步的名义骗幽蓝带他去那古井看看,不料这古怪的丫头不想见她的时候她就时时跟在身边甩都甩不掉,真要找她的时候却不见了人影。
反正现在也没人跟着他,不如自己出去走走,也许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系好斗篷,秦瑞偷偷溜出了北苑香阁,并按照模糊的方位向皇宫的东南方向走去。
“奇怪,怎么这天刚黑,北幽皇宫里便见不到半个人影了呢?”
在各个院子里绕来绕去了好久都没见到个人,秦瑞不禁疑惑的自言自语。按理说夜晚正是皇宫最喧闹的时刻,就算不是歌舞升平,也不应该这么冷冷清清啊。正疑惑着,忽见前方有灯光亮起,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急匆匆的在赶路。
莫非是除了什么变故?
秦瑞好奇心起便跟着向那灯光处走去,循着灯光和脚步声在七弯八弯的九曲回廊绕到头晕,那灯光和脚步声却同时消失了。秦瑞疑惑着又向前走了一会儿才发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残破的院落,而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院落外面的墙因年久失修在某些地方已经产生了裂痕,正中两扇原本漆的光滑明亮的朱红小门上也爬满了风霜的斑驳,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将两个布满绿痕的黄铜门环连在了一起,并用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大锁锁了个结实。
秦瑞用手扯起那铁锁晃了晃,铁索带着铁链哗啦哗啦直响,在这安静的夜里听来分外的刺耳。看那锁上的锈迹已经有了不少年头,再看那足有小孩手臂粗细的铁链,秦瑞心中又不禁产生的疑惑。
这里看起来似乎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打开过了,既然这样……那么刚才那些灯光和脚步声又是去到哪里了呢?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拍在他的肩上,秦瑞被吓得身子一僵,连拿在手中的铁锁也掉了下去,铁锁敲打在红漆木门上又发出了“喀啷”一声巨响,吓得秦瑞又是一哆嗦。不料,身后那人却低低的笑了出来,冰冷的声音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我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原来胆子也这么小。”
“该死的……韩臻。”
秦瑞转身便想动手,不过韩臻却早料到他会这样,一闪身便到了秦瑞手臂碰不到的地方,继续“嘿嘿”的笑着。
“看来小秦瑞果然是神通广大啊,就算没有我带着,也能找到古井呢。”
“什么?什么古井?”
韩臻的话倒是让秦瑞暂时忘记了想揍对方一顿的想法,他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破落的院子,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向韩臻问道。
“你说这个院子便是那个古井的所在地?”
“对,不过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从第一位北幽女主驾崩之后,这里便被封闭了起来,算算时间也快有一百年了。”
“可是,我刚才明明……”
明明看到有很多人走到这个院子附近便消失了啊,难道……秦瑞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最近没休息好导致眼花了?难掩脸上的失望,秦瑞望了望院子周围的其他建筑,这里并没有很多的岔路,怎么可能……
将门前的铁锁重新拿了起来,秦瑞将其摆弄来摆弄去,脑袋里却在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韩臻站在一旁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出声打扰,只是将双手背在身后,安静的想着其他事。这遍布灰尘的生锈铁锁摸起来就好像摸在粗糙的老树皮上,既冰冷又涩手,秦瑞本是无意抓着它却忽然摸到了一块与众不同的地方。
“韩臻,你有带火折子没?”
“做什么?”
见秦瑞忽然这么喊了一句,韩臻忙走了过来,并将火折子递给了秦瑞。轻轻吹亮火折子,秦瑞将它凑近那铁锁,并借着微弱的光芒查看着刚才他摸到的地方。照亮的部位正是这个锁的锁眼,按理说锈了这么多年的锁应该连锁眼都会一起锈死,可这个锁的锁眼不但没有锈死,在周围还有着几道清晰的划痕。
“这个院子里果然有问题。”
借着秦瑞手中的火光,韩臻冷冷的声音中有着难以压抑的惊喜味道。秦瑞点了点头,然后望着不算矮的院墙,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已经有十年没翻过墙了,也不知道这技术生疏了没有,今天正好试试。”
“用不着。”
韩臻语落时,两人已经到了院子的里面。收起脸上的愕然,秦瑞推开韩臻搂在肩上的手,踩着院中被半人高的杂草掩盖的青石小路,向正中的古井走去。
古井还真是古老,八角型的井口几乎被井沿外的杂草给掩盖了起来,甚至还有不少植物从井口长了出来。伏在井口向里面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有一股寒风从里面吹上来,吹得人从外面寒到心里。
投了一枚小石子下去,良久却没有传来石子落水的声音,显然古井因为被闲置太久里面已经干涸了。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韩臻,秦瑞对着古井指了指,问道。
“要不要下去?”
“正有此意。”
说完,韩臻的手便揽上了秦瑞的腰,秦瑞大吃一惊,连忙向一旁跳开。
“我可没说要陪你下去……”
“这样,也好……那你就在上面等我吧。”
韩臻如是说着,却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黄纸符咒,脸上也漾起了充满阴谋的笑意。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用定身咒将你定住的好……只是,听说这宫里晚上不干净,若是有什么东西从井里逃出来,还请王爷多担待了。”
说完,他扬起手便要将符咒贴到秦瑞的身上。秦瑞岂能吃这个亏,连忙又向一旁躲了开去,脸上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嘴上却不肯服软。
“韩臻你这个混蛋,想过河拆桥是不是……下去就下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韩臻微微一笑,将符咒重新放了起来,不等秦瑞做好心理准备,便扯着他向井里跳了下去。好在秦瑞落下来的时候,韩臻在一旁揽住他向上托了一下,否则他便真的算是“投井自尽”了。
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心口,秦瑞发现他们竟然站在一条黑漆漆的地道中。抬头望了望隐约可见星光的井口,秦瑞才发现这口井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要深的多,不由得叹了口气,下一次他宁可在外面像木头一样的杵在那里,也不要再跟着下来了。
韩臻却完全没有理会秦瑞,一下来便检查着面前黑漆漆的地道,还不时用手抚摸着洞璧,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
“这地道的墙壁非常的干净光滑,看来不像是天然生成的。”
秦瑞也摸了摸墙壁,却不自觉的想到了沙漠下困神洞中的通道,那通道的墙壁也非常的光滑洁净,结果却是那条千年白蛇精经常在其中爬行所致,不知道这条地道的尽头连着哪里,会不会也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这地下通道水平延伸了一段距离之后,便缓缓的开始向下倾斜,随后又转了好几个弯。韩臻目力极强,即使在漆黑的地道中也能轻易的分辨出前进的方向,只是苦了跟在他身后的秦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的好不辛苦。
“唉,要是汝阳在就好了,至少不用担心在黑暗中迷路。”
如此想着,秦瑞摸了摸怀中的蓄魂珠,珠子温热的气息就好像汝阳平稳的呼吸一般,沿着秦瑞的手心一直暖到心里,让他紧张的心情也平稳了不少。
“你身上又带着什么新鲜东西……好强的妖气。”
走在前面的韩臻忽然停下来开口问了这么一句,害得跟在他身后的秦瑞差一点撞到他的身上。
“什么?”
秦瑞装傻。
“没什么。”
韩臻转身又继续向前走,仿佛刚才没有问过任何问题。
两个人又摸索着向前走了半刻,秦瑞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起来,不自觉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却发觉根本没有用,那种冷似乎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来自他心底的。
忽然,韩臻又站住了,秦瑞感觉他似乎缓慢的回过了头看着自己的身后,随后他用刻意压低了的声音缓缓的说道。
“别回头……”
9
秦瑞的人立刻僵硬在那里,再笨的人也能听得出韩臻声音中压抑着的紧张,秦瑞是不知道对方在自己的身后看到了什么,只是在韩臻说完那一句之后,便感觉到有一股凉风刮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似乎……似乎有什么人在他背后吹着气。
时间过的非常的缓慢,秦瑞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正一滴一滴的冒着冷汗,但是他却不敢做任何的行动,生怕一不小心便惹恼了身后不知名的东西。忽然,他感觉到有一个坚硬的似乎很锋利的东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那东西上还生有柔软的绒毛,磨蹭在他的颈子上,激的他额上的冷汗冒出来的更快了。
凉风从背后转到了身侧,秦瑞咬紧了嘴唇,并努力屏住了呼吸,只焦急的瞪大了双眼盯着对面看不清表情的韩臻,因为那个家伙竟然缓缓的向后退了两步。
韩臻这个混蛋不会是想扔下自己逃走吧,思及当年困神洞中的遭遇,秦瑞丝毫不怀疑对方有做出这种事的可能性。
忽然,韩臻口中低声念出了一段秦瑞听不懂的语言,随后一团火光便从韩臻手中掠起,从秦瑞的身侧冲了过去,紧接着搭在秦瑞肩膀上的东西立刻缩了回去,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走步声音,并逐渐远去了。
在那声音完全消失之前,秦瑞猛的转过身,却只见到类似灯光一般的东西正在渐渐的远离他们。秦瑞的脸立刻变得惨白了起来,他突然想起自己之所以能找到这个古井所在的院落,就是因为他在宫中见到了灯光和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并跟踪而至,而刚才他见到的那种类似灯光一般的东西以及那东西所发出的脚步声,与他之前所见极为相似……难道,他之前所跟踪的那一队并不是人?!!
想到这,秦瑞不禁又后怕了起来。
“你,不要紧吧?”
见秦瑞半天不出声,韩臻略带疑惑的问了一句。
刚才他用咒语召来了一只胆小的火焰老鼠才引开了秦瑞身后那东西的注意力,但是他并没有看清楚那东西真正的样子,只看到一只类似虫子的前抓搭在秦瑞的肩膀上,以及四只泛着幽绿色光芒的眼睛。
“还……好。”
秦瑞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心下正诧异韩臻这个擅长过河拆桥的家伙这一次竟然没有扔下自己跑掉,哪知韩臻却突然说道。
“不用感谢我,若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我也懒得救你。”
“哼,谁感谢你了,若不是你给我找麻烦,我也不会在这奇怪的地方担惊受怕。”
刻意忽略韩臻“嘿嘿”的冷笑声,秦瑞压抑满肚子的怒气,越过韩臻走在了前面。谁知走了不远,他的脚下便不知踩到了什么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皱了皱眉,秦瑞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韩臻,语气中充满了极度的无奈。
“看来我们找到了不得了的地方……”
“我来看看。”
韩臻忍住想笑的冲动,走到秦瑞身旁,并蹲下身子仔细查看那副被秦瑞不幸踩到的那副枯骨。接着他又抬起头向前方看了看,才说出了他的判断。
“这尸骨不像近几年的东西,应该扔在这里几十年了……这尸体的骨头很细小,若不是个少年便应该是女人。”
“在这皇宫中女人要比少年多吧。”
“嗯,我们再到前面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别的发现。”
事情果然如韩臻所说的发展,越往地道的里面走,地上的尸骨就越多,而死者死亡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这些尸体都已经骨肉烂尽,连身上的服饰也是破破烂烂的,根本无法依靠他们的模样来探究他们的身份了。
单行线的地道终于在一个看起来比较宽大的空间中分成了三个岔道,秦瑞将三个洞口逐一看了一遍,忽然指着其中一个说。
“这个里面似乎有光。”
“嗯?”
韩臻向着秦瑞指的方向看去却是漆黑一片,不由得疑惑了片刻,不过想到秦瑞见鬼的能力,他便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
向前又走了很久,面前果然出现了几丝莹莹的光亮,令黑暗中的两人俱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不过随后两个人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因为他们同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味……一股尸体腐烂时才有的腥臭气味。
放轻脚步,两人面带谨慎之色并缓慢的靠近那发光处,结果发现他们竟然走到了地洞的尽头,而那些光亮正是从出口的下方照上来的。
洞口外是一片广大的空间,而秦瑞他们所在的洞口正开在这个广大的地下空间中的一面峭壁上,石洞距离下面的空间约有十丈之高,从上面看下去让人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而在他们的面前是半条从洞口伸展出去的石桥。石桥并不宽敞,勉强够三个人并行且孤零零的悬挂在半空中,从下面看上去就好像一座丢了一半的天桥。
秦瑞从桥下望了一眼,眼睛便立刻睁大了起来,他之前在洞中见到的莹莹光亮竟然是石桥下方堆积如山的珍宝所发出来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韩臻,对方眼中的惊异之色也丝毫不比他的少。
“虽然听说当年北幽的开国先皇曾经将北方数十个游牧民族的部落吞并,并将掠夺来的珍宝埋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宝贝虽好,不过……不太干净呢。”
秦瑞面带不屑的指了指下面的珍宝堆,在那或金光闪闪、或五彩斑斓的珍宝中夹杂着一些枯黑犹如树枝一般的东西,仔细一看却都是一些身体残缺的尸骸。
“收集宝贝的癖好人人都有,收集死人就太……”
“财富与死亡,本来就是人一生中最想得到的和最怕得到的东西……更何况财富历来都伴随着死亡,就算有人为了财而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韩臻用冰冷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将北幽先人夺宝杀人之事一带而过,便开始仔细的查看石桥周围的状况,准备下到下面的空地上去。秦瑞则继续趴在石桥上查看下面的情况,在那如山的珍宝堆的后面似乎有一片雾气朦朦的地方,不过离得太远了,看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忽然,石桥微微摇晃了一下,引起了秦瑞的注意,不过不等他多想,韩臻便走过来拍了拍他,示意他跟他一起下去,秦瑞心里虽然是一百个不高兴,却也没有办法,在这种陌生而又诡异的地方,两个人若分开行动是大大不利的。
韩臻下到地面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检查那些覆盖在珍宝上的尸体,这一检查却让他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原本他以为这些尸体都是北幽先人掠夺珍宝时带回来的俘虏,并虐杀在此做了殉葬品,不料那些尸体头上的发饰以及身上残留的衣服样式都是北幽皇宫中标准的宫女装扮……显而易见,这些死者都是北幽皇宫的宫女。
而且他还在这些尸体上发现了两个共同点:一是,所有的尸体都干瘪的皮包骨头,好像身体中的液体都被蒸发掉了一般;二是,所有尸体的面部都没有了……脸皮,只剩下狰狞干枯的肌肉暴露在外面。
这一来,便让他想起秦瑞曾经问他知不知道会抢走人脸的妖怪的事。韩臻刚想叫秦瑞一起来看看这些奇怪的尸骸,一抬头却发现秦瑞的人正站在珍宝堆的最高处,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
秦瑞下到地面之后,便觉得心中一阵不舒服,仿佛这里有一种看不见的压力狠狠的压在他的心上。他并没有像韩臻一样去注意珍宝堆上的尸骸,而是直接爬上了珍宝堆,向他在石桥上看到的那片雾蒙蒙的东西望去。
那似乎是一片冰冷的寒潭,连水面上的白色雾气都沁着几分寒意。
秦瑞所在的珍宝堆距离那寒潭还有些距离,却也仿佛能感觉到那潭水的冰冷一般,因为那种冷并不是温度上的冰冷,而是直接侵袭神经深入骨髓的阴冷。
“好重的阴气,这里一定死了不少的人。”
韩臻冷淡的语气非常配合这里的气氛,听到秦瑞的耳中也带了几分阴恻恻的鬼气。可惜秦瑞偏偏是那种不怕死人的人,虽然脚下就踩着与珍宝一起堆积如山的尸骸,却也像看不见一般,径自向那寒潭走去。
越是靠近那潭水,阴冷的气息就越是强烈了起来。
秦瑞并没有走到水边,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水潭边上已经被各式各样的尸体堆的满满的……里面有很多看上去都是刚死不久的,有男人的、有女人的、也有孩子的。这些尸体在冷气四溢的水中漂浮着,皮肤被潭水泡的浮肿了起来,变成了惨白的颜色,并发出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寒潭的对面传了过来,似乎有很多东西向这边走过来。韩臻忙扯住秦瑞,两个人便躲到了谭旁一块半人高的巨石后面。
从石头后面偷偷的望出去,寒潭白雾的对面竟然出现了几个绿幽幽的灯笼,接着六名身着白纱的宫女便出现在潭水旁,不过那些宫女一个个的面色呆滞,眼神空洞如死人一般。
接下来,白雾中又出现了一个女人,身姿秀美,容颜魅惑,却正是那北幽女主,韩臻的姐姐。不过此时她绝美的容颜上却泛着一层阴冷,妩媚多情的双眼也充满了嗜血的光芒,像是一只盯住食物的母狼,即使不露出她那锋利残忍的牙齿,也足可以令所有注视她的生物心生怯意。
秦瑞偷偷看了韩臻一眼,对方的脸上却没有露出谨慎以外的其他表情,只是不知道韩臻的心里是否也能如此的不慌乱。
北幽女主走到潭边,直到潭水没过了她的小腿才停了下来,随后她用惯常的温柔且冰冷的语气大声说道。
“出来吧,我的臣子们!”
话音刚落,寒潭中的水便翻腾了起来,接着整个巨大的地下洞穴都摇晃了起来,无数悉悉索索的声音也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10
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些类似人快速小跑时的脚步声,也好像某些东西爬行时候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听到耳中仿佛直接刺进人的脑子里,令人头痛之外还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
两人回望四周,心下俱是骇然。
四周的峭壁上正太源源不断的冒出许多的黑色东西,那些黑色东西的行动极为迅速,很快便到了他们的面前,竟然是一些巨大的蜘蛛和蜈蚣……
秦瑞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虫子,脸上的惊讶之色竟然暂时压抑住了心中的恐惧,不过随后他便想到这些东西可能都是成了精的妖怪,若是被它们发现了自己与韩臻的存在,恐怕他们也会落得与那潭中腐尸同样的下场。
快速的扯住韩臻的袖子,秦瑞压低了声音急声说道。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恐怕来不及了。”
韩臻的手中多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八卦剑,剑尖指向地面,嘴唇翻动的极快似乎在轻声默念着什么。
很快,那些巨大的爬虫便到了他们的面前,令秦瑞惊奇的是,那些虫子竟然从他们的面前绕了过去,纷纷避开了他们两人……就好像在避开两块石头一般。
没想到韩臻的妖术已经运用到这种层度上,连这么多的怪物都不敢靠近他们。秦瑞难掩面上的惊异之色,却不料韩臻脸上的惊讶比他还要强烈。
“你做了什么?这些怪物竟然都躲着你走……”
“我?”
秦瑞立刻被他问糊涂了,他刚才明明见到韩臻在低声念咒,难道这些怪物看不到他们并不是因为韩臻的原因?正疑惑着,怀中的蓄魂珠突然变得炙热了起来,烫的秦瑞差一点叫出声。偷偷看了那蓄魂珠一眼,原本透明晶亮的珠子中多出了一抹白色的火焰,火焰在珠子中逆向旋转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难道是因为汝阳,这些怪物才看不见他们?
不等秦瑞多想,那数量众多的怪物便聚集在寒潭周围将北幽女主团团围住,只见那女人妩媚的眼中带着几分得意的欣赏着面前这些巨大的怪物,并伸手扯住身后一名持灯的侍女向怪物中抛去。
秦瑞扭过头不忍看那血腥的场面,他虽然在战场上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却也不如眼前这一幕来的血腥和恐惧……怪不得水潭中那些尸体一个个的肢体都是残缺不全,原来是被这些怪物给……
怀中蓄魂珠的热度忽高忽低,这令秦瑞不禁开始紧张汝阳的伤势,一定是外面这许多怪物的气息惊动了蓄魂珠中的汝阳,才会令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勉强施法保护自己。现在秦瑞只求这怪物一般的北幽女主快一些与她的臣子们散去,他们才好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身旁韩臻的脸色平静如常,眼神却愈来愈阴冷。虽然他早就怀疑自己的姐姐已经不是原来的姐姐,但是眼前的事实竟然差异到这种层度,却也着实超出了他的想象。握在剑柄上的手指已经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发白,韩臻看着那个拥有和自己姐姐一样面孔的女人站在一群怪物中“咯咯”大笑着,那笑声将他对幼时最后一丝美好的记忆轻易的撕了个粉碎。
忽然,那女人的身子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原本光滑如羊脂般的白皙肌肤迅速干枯松弛,脸上更如百年老树的树皮一般粗糙并满是深陷的皱纹。躲在巨石后的两人迅速互看了一眼,若不是他们亲眼所见,还真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垂垂老矣的老妪便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北幽女主。
女人双手抚着衰老的面容,嘴里不停的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嘶”声,然后她扭过头将视线定格在身后最后一名持灯宫女的脸上,双手用力的捏上那宫女的脖子。不见有任何的反抗,那宫女的身子便软倒在地上,手中持着的幽绿灯笼也无声无息的滚进了水中。女人用她那锋利的指甲插进宫女的脸上,将整张脸皮都撕扯了下来,并将那血淋淋的东西盖在自己衰老的脸上。
看着那女人残忍的行为,秦瑞感觉自己的脸都痛了起来,不自觉的摸了摸脸,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以后可不能招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那脸皮一贴到女人的脸上便仿佛长在了上面,接着女人的脸逐渐恢复了原有的美貌,甚至比之前的模样还要显得年轻了几分。然后,她又将剩下的无脸尸体抛给了身旁的那些怪物,才低下头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喃喃自语道。
“还是这张脸比较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厌倦……嘻嘻……”
说完,那女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寒潭的烟雾中,而那些围绕着寒潭的怪物也逐渐的开始向它们来时的方向爬去。
秦瑞扯了扯韩臻的袖子,示意他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因为他感觉到怀中的蓄魂珠已经开始变得冰冷起来,再在这里呆下去无论是他们两个还是蓄魂珠中的汝阳恐怕都会有危险。
谁知两人刚一动,那些还没有离开的怪物便忽然将头转向了他们。一双双闪着幽绿色光芒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们,似乎在惊讶他们的身边何时出现了两个不一样的同类,也似乎在考虑着如何抓住这顿突如其来的美餐。
“该死!”
韩臻举起手中的八卦剑护在身前,并迅速伸手入怀抽出一道符纸在剑刃上一抹,银白的剑刃便染上了一层赤金色的光芒。原本他想按照来时的路线原路返回,但是被这些怪物围住便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回到石桥上了。
“先别动……”
秦瑞对着他摇了摇头,随后他向那些围过来的虫子走了一步,没想到那些怪物竟然同时向后退了一步。摸了摸怀中的蓄魂珠,冰冷的感觉令秦瑞的心一阵阵发紧……略加思索,他拿出了另一样东西。
汝阳曾经说过,朝天吼乃是上古神器,有避邪的作用。
不过……这一次握住朝天吼的时候便会觉得那东西在吸收他的力量,而且吸收的速度非常的快,快到他几乎握不住那神器了。咬了咬牙,他将朝天吼举了起来,没想到原本锥子型的朝天吼竟然伸展出一片几近透明的锋刃,看起来就像一把用冰做的没有护手的利剑。
“你在前面,我断后。”
两人一前一后向来时的那个山洞的方向靠近,那些怪物远远的跟在他们的身后,显然很是畏惧秦瑞手中的朝天吼,但又不愿意放弃眼前的美食。一直到韩臻将秦瑞重新拉回他们来时的石桥,两个人才稍稍松了口气。不料,刚松了口气,一声古怪的“嘎吱”声便在他们头顶上响了起来,接着一个黑影也向着秦瑞的位置飞扑了下来。
秦瑞完全是凭着多年练武的身体的直觉反应,将手中的朝天吼向上猛刺出去。只听得“吱吱”的惨叫声响起,朝天吼的剑刃完全贯入一只巨大的黑蜘蛛的肚子里,接着又一道金光闪过,韩臻手中的八卦剑已经将那蜘蛛怪物的脑袋削了下来。
将压在身上的蜘蛛尸体扔下石桥,秦瑞还来不及站起来便发现有更多的怪物从下面爬上了石桥。不得已,两人只有一边刺杀爬上来的怪物,一边向来时的山洞逃退,只是明明看起来不过两三丈长的石桥,现在走起来却异常的艰难……
忽然桥身一颤,令站立在上面的两人几乎跌倒在地,秦瑞单手撑地的同时将一只刚刚爬上石桥的蜈蚣砍成了两截,但是当他回头看向身后时,身子却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一只比其他怪物都要大上一倍的蜘蛛怪从石桥的一端缓慢的爬了上来,它每向上爬动一步,都会压得石桥发出几将断裂的“咔嚓”声,并将其他挡住他路的怪物挤下石桥。
“这东西恐怕不好应付,我们必须快一点。”
手中朝天吼的锋刃较之刚才已经淡薄了不少,而秦瑞的体力却消耗的十分的剧烈,恐怕再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那大蜘蛛的身体已经完全爬上了石桥,只见它屁股一扭,一束乳白色的蛛丝便冲着两人喷涌了出来。桥上本来便十分的狭窄,两人又要躲避蜘蛛怪的攻击,又要防止自己落到桥下,因此行动起来分外的狼狈。
忽然秦瑞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对付那蜘蛛的办法。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双手上,他将朝天吼的剑刃垂直于地面,并猛的向石桥的桥体戳去。只听得一连串“嘎嘎”的石层断裂声,朝天吼戳进桥体的部分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并迅速向两旁开裂出去,将半截石桥又分做了两截,于是别截断的那截石桥便带着那只巨大的蜘蛛快速的坠了下去。
“哼哼,就不相信你还能立刻爬上来。”
得意的拍了拍手,秦瑞刚转过身来想要走向韩臻,背后便传来了低低的女子窃笑声,那甜美的声音听在他的耳中竟然比鬼哭还要恐怖。
“你好聪明哦,害得我都不舍的动手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瑞转过身的同时立刻挥出了手中的朝天吼。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却晚了一步,还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他的面前便闪过了一道黑色的疾风,接着疼痛感便从他的左肩一直传到了他的右腹部。
秦瑞脸色愕然的看着鲜血从自己的身体中飞溅了出来,那伤口几乎将他的身体分成了两半……然而他的痛苦却不是身体上的伤痛带来的,而是在鲜血飞溅起来的时候,他看到藏在怀中的蓄魂珠从他被利刃切开的衣服中滚落了出去。
“不……”
他拼命想伸出手去抓落下去的蓄魂珠,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后倒了下去,他的头在倒下的同时扬起,呆滞的目光直视着头顶的黑暗,瞳孔中再也印不出任何的东西。
……别离开我……汝阳……
11
嘀嗒……
“龙七子……我不要……一个人活着……”
嗯?是……汝阳的声音,为什么这声音听起来好悲伤……难道汝阳出事了?
嘀嗒,嘀嗒……
努力睁开眼睛,秦瑞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困深洞中,而汝阳则像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被朝天吼钉在白炎流动的晶石上,不同的是朝天吼的另一端正握在他的手中。
“汝阳,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你要等我,无论经过多少年,我都会回来找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他听到自己这样对汝阳说着,但是那声音却不像是他自己的,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那声音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抚上汝阳那苍白悲哀的脸庞,并轻轻的亲吻着他,就像是在为自己刚才的誓言作证一般。
嘀嗒……
然后,汝阳和困神洞全部消失了,而他的周围只剩下一片雾蒙蒙的黑暗。接着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声音邪魅充满得意却难掩恨意。
“作为凡人转世,每一次都活不过十五岁的你又有什么能力去找汝阳呢,嘿嘿……”
这声音他只听过一次,但只是那一次便已经让他终身难忘了,那是那个叫穷奇的怪物的声音,那个家伙如此处心积虑的破坏他与汝阳之间的关系,直到现在也不肯放过他们。
嘀嗒……嘀嗒……
忽然,他明白了……原来他曾经在梦中看到过的一切,他所不知道的一切都是过去的记忆,是汝阳不肯说的关于前世的记忆。自己曾经亲口承诺过汝阳的誓言,汝阳即使等了他千年却仍然不肯告诉他……原来他不想告诉自己,是不想自己受到前世誓言的制约。
嘀嗒,嘀嗒……
可惜,自己已经死了,在那个奇怪的洞里被不知名的东西杀死了,甚至自己连汝阳都给弄丢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等他明白一些事情之后才发现一切都已经晚了,他还没有实现自己给汝阳的诺言。
他……不甘心。
嘀嗒,嘀嗒……
嘀嗒……
入眼的第一道光便是不远处桌子上摆放的蜡烛发出的淡黄色的火焰,火焰并不太明亮,将屋内的摆设照的朦朦胧胧。秦瑞熟悉这些摆设,所以他的心立刻放松了下来,看来他不但还活着,甚至还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你……果然还是死不了。”
韩臻那特有的冰冷声音在他的头侧响了起来,说不出是称赞还是讽刺。秦瑞歪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了几分疑惑。
“你为什么说‘果然’?我记得你在困神洞找到我的时候,也说过知道我不会死,你怎么会知道我一定没死……”
他记得那一次他削断了自己半个脖子,而这一次他被不知名的东西几乎砍成了两截……而韩臻对自己的不死却没有感到惊讶,似乎……似乎他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死一样,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原因。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韩臻的语气摆明了就是他知道什么,却不想说。
秦瑞无奈的撇了撇嘴,将这个问题暂时放在一旁,抬手摸了摸身上的伤口,竟然已经结痂了,而且也没有丝毫的疼痛感,看起来怎么也不像刚刚才受的伤。看了看窗子,外面天色昏暗,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
“是你救我出来的么……我,睡了多久了?”
“嗯……你睡了三天。”
“三天?”
秦瑞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剧烈的动作导致他身上的伤口被拉扯的重新渗出血来,但他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只是急忙忙的抓住韩臻,脸上尽是焦急之色。韩臻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你做什么?”
“我要再去那个地方一次,我的东西丢在那里了。”
“什么东西?”
“我的朝天吼,还有……一个透明的珠子。”
秦瑞急得从床上跳了下来,扯过挂在屏风上的衣服,便想往外跑。他必须尽快将蓄魂珠找回来,已经过了三天了,若那东西落在那群妖怪的手中,那些怪物会不会伤害里面的汝阳……该死,都是他太没用了,什么都保护不了。
不过他的人还没到门口,便被韩臻挡住了去路。
“你要去送死么?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恐怕还没找到东西,自己的命也要丢在里面了!”
“这不用你管!你让开!”
“你想死,随便……不过你现在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所以就必须听我的。”
不等秦瑞再一次出言反驳,韩臻动作极快的将定身符拍在秦瑞的身上,并将人重新送回到床上。秦瑞气鼓鼓的瞪着韩臻,对方根本不知道他丢了多么重要的东西,那东西若真的找不会来了,便是他留着这条命活下来,也会痛苦一辈子的。
“你放开我,我……哎呦,痛!”
秦瑞的话刚说出半句,韩臻的手指便狠狠的按在他的伤口上,于是后半句的狠话立刻便变成的吃痛的惨叫。韩臻面带不屑的动了动嘴角,眼神阴冷的几乎可以杀死人。
“你也知道痛了?知道痛就该知道自己的伤有多么重……我不管你丢的东西有多么重要,但是你若想离开这个屋子,便给我老老实实的养好伤再说。”
说完,韩臻便不再理会秦瑞充满怒气的目光,往床旁的椅子上一坐,开始闭目养神起来。秦瑞瞪了他半响,发现对方并不理睬自己,便开始想办法让自己的身体能动起来,不过直到他累的精疲力尽,他的身体仍好好的躺在床上,分毫也没有移动过。
安静了半刻,韩臻忽然开口说道。
“其实从那里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从那里面出来的时候,我因为带着受伤的你,所以一时着急走错了路……等我从井口出去之后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那个被封闭的院子,而是韩家荒废掉的府邸。”
“你的意思是……韩家也曾与北幽先皇的宝藏有关?”
“嗯,我猜想韩家的存在可能就是替北幽先皇镇守宝藏的,否则在朝中没有势力的韩家又怎么可能受到皇族的礼遇……想来那里被妖孽占据之后,那怪物便通过地道来到了韩家,并抢走了我姐姐的脸或者附身在她的尸体上。”
“有道理。”
秦瑞本想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理解,不过头部却丝毫动弹不得。正觉得郁闷,他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开口问道。
“韩臻,你有没有看到砍伤我的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记得那家伙的声音是一个女人,而且声音总觉得有些熟悉,不会是……”
秦瑞想说“不会是你那个女主姐姐吧”,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声音有些不像。于是只得抬头看向韩臻,却发现韩臻的脸上透着一丝古怪,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肯定的摇了摇头。
“我不太确定,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了……那东西弄伤你以后,便从石桥上跳了下去,我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有些像是……”
韩臻刚要说出口,外面却突然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接着幽蓝那可爱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国师,女主陛下请您过去。”
“知道了。”
韩臻立刻应了一声,看向秦瑞的眼神却有些不自然。秦瑞知道他心里的别扭,毕竟之前的恐怖经历无论换了谁都不会想再去尝试一次,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真的要去见那个……那个……”
“那个”了半天,秦瑞也没想好该用什么词语来描述那个说人不人说妖不妖的恐怖东西。
“无论她是什么东西,她现在也是北幽的国君,我不能违背她的意思……你身上的定身符再有半个时辰便会失去效力,到时候你便可以随意活动了……不过我劝你晚上还是不要到处乱走的好,毕竟这里已经变成那些怪物的巢穴,很难说你会不会再遇到它们。”
直到韩臻离开很久,秦瑞的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若不是韩臻‘好心’提醒他,他还想不起那怪物的巢穴就在这皇宫的地下。只是越是这么想,他便越觉得这个地方阴森的恐怖,看来自己还是得想个办法将蓄魂珠和朝天吼找回来,然后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耳旁忽听得屋门“咯吱”一声轻响,接着是一串极轻的脚步声逐渐向床这边靠来。秦瑞还没等脑子完全清醒,便感觉到有什么很凉的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下意识的伸手一搂,才发觉自己的手摸上了柔软滑腻的肌肤……
“谁?”
睁开眼睛,屋内却是一片漆黑,蜡烛不知在何时已经熄灭了。指尖的滑腻触感与飘荡在鼻端的女子特有的馨香似乎都在提醒着秦瑞,他的身上现在趴着一个女人。虽然看不清模样,秦瑞却仍然可以知道这一定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只是在这幽静诡异的北幽皇宫中最可怕的恐怕就是漂亮的女人了。
“王爷,是幽蓝。”
“你……你来做什么?”
“幽蓝心疼王爷伤重,所以特来陪伴,嘻嘻。”
幽蓝的声音飘渺诡异,带着几分她这个年龄部应有的妖媚,完全不似白日时那般清纯动听。秦瑞忍住心中升起的厌恶,伸手想将她从自己的身上退下去,却不料想幽蓝的力气出奇的大,反倒将他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秦瑞脸上顿起疑惑,这个看似柔弱的小丫头怎么会有如此蛮力,不由得心中恼怒起来。
“你这不懂规矩的丫头,快些给我滚下去。”
“王爷好绝情啊,竟然这样对待幽蓝……亏得幽蓝还替王爷在女主陛下面前隐瞒了王爷的伤势。”
“什么伤……”
秦瑞不由得心中一惊,=地=狱=整=理=这个小丫头竟然知道他受伤的事情。幽蓝手指微动挑开秦瑞的衣襟,用手指在秦瑞身上那条狭长狰狞的伤口上轻轻滑动着,并将沾染在手指上的鲜血送入口中仔细吮舔了个干净。
“没想到王爷的金身玉体这么的脆弱,幽蓝只是这么一下,便差一点要了王爷的性命。哎呀,幽蓝当时都快要急死了……”
“你……那时候是你?!”
秦瑞心中的震惊已经变成的骇然,不过那脸上的表情看在幽蓝的眼中却引来了她略带魅惑的轻笑。
12
屋中的黑暗压抑的秦瑞几乎喘不过气来。黑暗中他看不清幽蓝的神色,但是他知道对方现在一定是一副得意的模样,因为对方邪魅的声音中尽是得意的味道。
“王爷是不相信幽蓝,还是惧怕幽蓝了呢?幽蓝虽然弄伤了王爷,但是幽蓝可是非常喜欢王爷哦。”
幽蓝的手在秦瑞身上不安分的动着,唇也挑逗似的磨蹭着秦瑞胸前的伤口,动作充满极强的挑逗意味。不过秦瑞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欲望冲动,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身陷在一片冰窟之中,从脚底一直冷到头顶上。
“其实幽蓝从见到王爷第一眼的时候便喜欢王爷了,只是那时候王爷身上带着幽蓝害怕的东西,所以幽蓝一直都只能远远的看着王爷……谁知,王爷竟然与国师……幽蓝真的好嫉妒啊。”
见秦瑞一直不出声,幽蓝便自顾自的说下去。
“好在这一次王爷身上那东西没有了,幽蓝就可以好好与王爷亲近了,嘻嘻。”
秦瑞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幽蓝说的东西是朝天吼还是汝阳的蓄魂珠,而现在这两样东西都不在他身边。略微迟疑,他忽然开口道。
“原来你怕我身上带的那把匕首啊,你早说的话,我便不将它带在身上了。不过,你那样对我,又怎么能让我对你放下心来……何况你还将我一样重要的宝珠弄丢了。”
“王爷说的莫非是一颗透明的珠子?”
“对,你知道它在哪么?”
“幽蓝只看到那东西掉到石桥下的宝贝堆里面了。不过是一个宝珠而已,那洞里面多的是,只要王爷喜欢,幽蓝可以找来比那珠子更漂亮的送给王爷。”
见秦瑞似乎对财宝动心,幽蓝的眼立刻亮了起来,荧荧的双目在黑暗中发着幽绿色的光芒,像是一只在夜晚觅食的野兽。秦瑞忍住心中的恐惧,故作不满的摇了摇头。
“那珠子乃是我国的国宝,若是丢掉了,我的性命便也没有了……又,又怎么可能与你在一起。”
秦瑞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别扭的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过他的脸上却装出了紧张担心的模样,以此来哄骗幽蓝带他去找蓄魂珠。果然,幽蓝立刻点了点头,似乎对秦瑞的话感到满意。
“那幽蓝便带王爷去找那珠子好了,不过……王爷若是想以此哄骗幽蓝的话,幽蓝可会生气哦。”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搂紧秦瑞的脖子,并用双腿夹紧了秦瑞的腰挎,只是……秦瑞的后背立刻渗出了冷汗,因为夹住他的那东西冰冷坚硬,根本就不像是女子纤细柔软的双腿,何况……他感觉到的并不只有一双腿。
“你……”
秦瑞刚想要伸手去扯夹在身上的东西,屋子里却突然多出来一盏散发着惨白光芒的灯笼。那灯光不甚明亮,只能照亮持灯人惨白的手指,雪白的衣服,以及半张惨白的脸。
“还给我……我的脸……”
鲜艳的嘴唇微微开启,尖锐的声音在整个屋子里回荡着,并不断的放大。虽然那声音十分的难听,但是秦瑞的心却暂时放了下来,冤有头债有主,这女鬼就是找麻烦也找不到自己的身上来。
搂在脖子上的双手立刻放开,幽蓝脸色怪异的看着站在屋角的女鬼,声音中带着极度的不满。
“哼,你以为我会怕你这种孤魂野鬼么,螳臂挡车,简直是不自量力。”
谁知幽蓝刚说完,屋子里便又多出了一盏白色的灯笼,然后陆陆续续的有更多的灯笼出现在屋子里,将整间屋子照的惨白一片,鬼气森森。秦瑞一副看戏的闲暇表情,准备瞧一瞧这女鬼斗妖孽的戏码,谁知幽蓝却忽然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扯着他便冲出了房间。
“这帮死鬼简直是疯了,竟然敢与我作对……待我回去见过女王,定要将她们打得魂飞魄散,再也无法转世投胎。”
幽蓝的嘴中不停叫骂着,脚下却丝毫不敢怠慢,仿佛怕被那数不清的灯笼女鬼给追上一般,倒苦了身上有伤的秦瑞,被她这般用力扯着,只能跟在后面跑的辛苦之极。
秦瑞听她嘴里说着要去见女王,还以为她要去金殿上见北幽女主,却不料想这妖孽带着他三转两转的竟然跑到那个荒废的院子里。不等秦瑞反应过来,幽蓝便抱住他跳进了那座荒废的古井中。
再一次停下来的时候,秦瑞发现自己已经重新站在那个堆满珍宝与死人的地下宝库中,不过与上一次不同的是,幽蓝带他走的这一条路的出口就在珍宝堆的旁边。手指用力压着因剧烈的奔跑而烧痛了的伤口,秦瑞看着幽蓝扔下自己,向那寒潭的方向跑去。
奇怪,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自己觉得这地方的阴冷气息消弱了不少?难道是因为那些妖怪都不在家?
不过,秦瑞只是这么想了一下,便将目光转向了面前的珍宝堆。按照石桥的位置和自己的模糊记忆判断,蓄魂珠就应该是掉在这个附近了吧。强忍住伤口传来的痛感,秦瑞爬上珍宝堆,在干瘪的尸体和炫目的珠宝中乱翻了起来。
幽蓝半悬于寒潭的水面上,高举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金色的塔形铃铛,脸上却露出了疑惑之色。她手中这只金铃乃是女王赐给她的,只有在遇到特殊情况下才可以摇晃金铃来召唤其他怪物在此聚集。
她原本想集结怪物大军去与那数之不尽的灯笼女鬼大战一场,谁知自己在这里摇晃的半天,却连半个怪物都没有赶来,到底是自己妖力不济无法将金铃的声音传出去,还是这洞中出了什么意外?而且,这洞中原本极为浓烈的妖怨气息也变得淡薄了许多,这真的是太奇怪了。
忽然,她想起她竟然将秦瑞忘在了一旁,若是被那个极为稀奇的人跑掉了,岂不是糟糕的很。想到这里,她身子腾空而起,向秦瑞的方向扑过去。
秦瑞抬起头的时候,正看到悬在半空中的幽蓝向自己这边扑来。忽然,幽蓝的身子仿佛被谁扯住了一般,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双眼直盯盯的看着自己的身后,脸上还露出了及其恐惧的表情。
被她的表情所感染,秦瑞觉得自己的心也提了起来,到底自己身后站着个什么东西,竟然让面前的这个怪物在自己的巢穴中都能怕成这个样子。不过很快秦瑞的心便放了下来,不但如此他甚至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几乎想大叫出来。
“你这家伙,才不见几天便弄的这般狼狈,真让人不放心。”
熟悉的低沉声音在身后响起时,他的身子也被一双纤长有力的手臂环进温暖的怀中。秦瑞立刻回过头,充满喜悦的双眸中印入了汝阳那白皙秀美的脸庞。
“汝阳,你,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汝阳的语气中充满了宠溺的味道,笑着的双眼中更是充满了疼惜之色,但是当他的目光扫到秦瑞胸前的伤口时,脸色便立刻冰冷了下来。
“龙七子,这是怎么弄的……是谁弄伤了你。”
“这个是……”
秦瑞被汝阳的脸色吓了一跳,不自觉的看了幽蓝一眼。只这一眼便看的幽蓝浑身一抖,恐惧的转身便逃,不过刚逃出几步,面前的路便被汝阳挡住了。汝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手中的白炎翻腾而起,盘绕在他的手臂和双肩上。
“你这低微丑陋的妖物竟然敢弄伤了他……也好,便将你的性命留下吧。”
“不!”
幽蓝只见面前白光闪过,白色的火焰便从她张大的口中冲了出来,她用怨恨的目光瞪向不远处的秦瑞,并将双手伸出仿佛是要将秦瑞抓在手里,随后白炎从她的眼睛和耳朵里喷了出来,将她的人完全包裹在白炎中。
秦瑞面带惊恐的望着在白炎中不停挣扎的幽蓝,他知道幽蓝绝对不会是汝阳的对手,但是他没想到幽蓝临死前的眼神竟然这般的恐怖,怪不得世人都说女人的怨恨是世间最恶毒的毒药。直到幽蓝的躯体被白炎一点点的烧成了灰烬,秦瑞脸上的惧意才渐渐的消退下去,望向汝阳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惊奇。
几天不见,汝阳的气色好了许多,似乎比没受伤的时候更加精神了,而且他体内的白炎也比之前看起来猛烈了许多,看来自己将蓄魂珠掉落在这里,反倒因祸得福了。
轻轻拉住汝阳伸过来的手,两个人的身子又依靠在一起,秦瑞笑嘻嘻的在汝阳妩媚的唇角亲了一下,才得意的说。
“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几日不见,汝阳你比以前更厉害了。”
“嗯,这里的阴气似乎囤积了百年有余,非常的美味……不过……”
汝阳用双手环住秦瑞的肩膀,原本弯成月牙的双眸突然瞪了起来,脸上也换成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龙七子你不听话,到处惹麻烦不说,还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好在这一次你命大没死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便是活过来了又能如何?!”
“啊,这个……这个……”
秦瑞一时语塞,汝阳的话听的他自己都有些难过。
是啊,汝阳已经等自己等了千年,自己若是死了,汝阳还会继续等下去么……还是会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他不想一个人活着……若是汝阳死了……身体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说:不能让汝阳死!
“龙七子?”
见秦瑞久久不回答,汝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难道是他刚才的话说的太过分了?忽然他的身子被秦瑞的双手紧紧抱住,而秦瑞望向他的眼中也多了几分难得一见的坚定。
“汝阳,我不会死的……我说过要永远陪着你,我给你的约定我一定会做到。”
“龙七子,你说约定……你想起……”
“对于前世的记忆我还没有忆起许多,但是我已经忆起了我曾经给你的约定,所以……汝阳,我要你做我最重要的人。”
“嗯,龙七子。”
汝阳的眼再次弯成了月牙,柔美的笑意浮上微翘的嘴角。看来上天对他真是不薄,在经历诸多磨难之后,他们终于能像过去一样在一起了。
13
悬在半空中的石桥上,两人悠闲的坐在一起,在他们的身体周围有无数若隐若现的金色“封”字在空中漂浮着,那是汝阳最擅长使用的“封”术。利用白炎催化蓄魂珠中残存的力量,汝阳将秦瑞身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不过这个简单处理也足够帮助秦瑞裂开的伤口再次快速的愈合起来。
“汝阳,我们为什么要等到早上才出去啊?”
将身体完全依靠在汝阳的身上,秦瑞摆出了十足的伤者姿态,不过语气中却难掩几分无奈。唉,他怀念温暖的床啊,而且……他偷偷瞄了汝阳一眼,心里一阵窃喜。
“因为现在外面很乱啊,那些冤死的女鬼在皇宫中找那些怪物算账……莫非龙七子想去看热闹?”
“算了……”
想到那些女鬼的半张脸,秦瑞的好奇心便大大的降低了,不过……在这里等着还真是无聊啊。秦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心情一旦放松了下来,之前被惊走的困意反倒爬了上来。
“龙七子,你这样睡了,可是会生病的。”
感觉身子周围一暖,汝阳便将他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并将护身白炎释放了出来,白炎在半空中幻化成无数的花朵,令周围的温度立刻升高了许多。其实秦瑞也并不是真的想睡觉,只是没有什么引起他兴趣的事情,便让他打不起精神来。此刻他将头靠在汝阳的肩膀上,并微微睁开一只眼偷看着汝阳俊美的侧脸,便起了个坏主意。
汝阳正在考虑是否该趁着北幽皇宫混乱之际,带着秦瑞回去找大顺使节车马的驻地,想来他们也失踪不少时日了,不知弄蝶一个人能不能应付的好。忽然,一个柔软湿滑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耳朵,激的他身子一颤……
“龙七子……?”
见汝阳的声音中多了几分颤抖,秦瑞终于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于是唇舌更加放肆的舔吻上汝阳的脸侧和颈子,并用手在汝阳的腰侧不停的揉捏着。
“龙七子,你……你的身上有伤。”
汝阳将脸扭向一旁,身子颤抖着似乎想躲开秦瑞的动作……不过漂亮的凤目却微微的吊了起来,平静的眼眸也变得妩媚异常。秦瑞被他这一眼勾的三魂七魄飞走了一半,也顾不得那许多便开口回答道。
“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嘻嘻……反正在这里等天亮也无事可做……不如,汝阳你就从了我吧。”
说着,他便伸手来扯汝阳的衣服。汝阳连忙按住他的手,并用妩媚的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语气中也充满了不满的味道。
“你这家伙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万一有那不识相的妖孽来打扰怎么办?”
“此言有理,不过我想那些不识相的妖孽不是被你装进了肚子里,便是被你赶到地面皇宫里去了吧,想必它们是没胆子敢回来了。所以……”
见汝阳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秦瑞便相信自己的分析一定是正确的,于是他快速的扯下汝阳的衣服,一边吻着汝阳的身子,一边笑得十足的奸诈。汝阳妩媚的眼微微眯了起来,||一只手缓缓的爬上秦瑞的脖子。
“汝阳,你又耍诈!”
秦瑞盯着压在他身上的汝阳,不甘心的叫了起来。都是他刚才被汝阳那媚眼勾的走了魂才会忽略了汝阳那双要命的手。汝阳则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不紧不慢的脱着秦瑞的衣服,只是语气中却隐藏不住几分笑意。
“龙七子并没有说不许使诈啊……”
“可是你明明答应我……要从了我啊。”
汝阳温热的手指在秦瑞的身体上快速滑动着,惹得他呼吸都乱了起来,从下腹部传来的燥热感烧得他的身体更加敏感起来。汝阳的唇在他胸口磨蹭了好一会,才抬起头,笑着回答道。
“是啊,我答应了,不过……龙七子,在上面是要靠实力,等你有了能压住我的实力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汝阳,你这样说可是很有损我身为男人的……的……的尊严啊。”
汝阳故意在秦瑞大腿的内侧狠狠的捏了一把,害得秦瑞话说到一半时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然后他轻笑着伏在满面窘态的秦瑞耳旁轻声说道。
“龙七子难道是怕我伺候的不好么?”
“哪,哪有……哎!……你这可恶的妖精,要做什么就快一点。”
“呵呵,这样的话,汝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哎,我……你……该死。”
“龙七子,别紧张。”
“我哪有……”
唉,这该死的妖精,真是要痛死人啊。
趴在汝阳的怀里,秦瑞的脑子中反复的跳动着这一句话。不过每想一次,他便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热了,扭动身子想要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却不小心扯动了酸痛的神经,于是脸便立刻扭曲了起来。接着头侧传来了一声轻笑,汝阳的双手插到他的腋下将他的人向上拉了起来,并让他的眼可以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
“龙七子,我说你身体有伤不适合做这种事,你还不信。”
“唉,是我失算了……”
秦瑞无奈的耷拉着脑袋,论耍诈他还是比不过汝阳这个老妖精狡猾,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的强调了一句。
“下一次不许汝阳使诈,我就不信我压不住你。”
“嗯,龙七子好计较啊……”
将秦瑞的衣服弄平整,并笑着吻住秦瑞的唇,不料秦瑞竟非常积极的回应着他,令两人间原本被压抑下去的情欲味道再次升腾了起来。
忽然,远处的石洞中发出一阵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汝阳微眯着的双眸闪耀着暗红色的冷光,似乎在感受着什么,随后他轻轻念出一段咒语,将两个人的身影隐藏了起来。
“怎么了?”
秦瑞的感受力并不如汝阳,见对方如此快速的动作反应,以为将要遇到强大的怪物,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紧张的神情。不料汝阳却微微摇了摇头,神色轻松的说了一句。
“没什么,一会可能会有热闹看。”
“哦?”
听汝阳这么一说,秦瑞的好奇心便被挑了起来,于是翻转了身子背靠在汝阳的怀里,等着看汝阳所说的热闹。
不多时,一个身影便从不远处的一处洞道中冲了出来,那人移动的速度非常的快,但是行动之间却有些狼狈,而且从他频繁回头的动作来看,他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东西。
“是他!”
秦瑞只看了那人一身白色的袍服便可以知道来者何人,只是韩臻这家伙不是去见北幽女主了么,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汝阳没有与韩臻见过面,所以并不知道来的是谁,便跟着问了一句。
“谁?”
“是韩臻。”
原来他就是韩臻……汝阳漆黑的眼眸中泛出了冰冷的杀意,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叫韩臻的家伙曾经不止一次的设计甚至弄伤过秦瑞,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何在,不过敢伤害秦瑞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韩臻谨慎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冰冷的目光中却难以掩饰几分慌乱之色,不过他很快便发觉这个藏宝地与之前不同之处,这里变的太“干净”了。无论是阴冷压抑的冤气还是杂乱怪异的妖气都几乎感觉不到了,仿佛这里只是一个遗留百年的空洞死地一般。
不过,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隐藏在这个洞窟里,只是短时间内他无法发现对方所在的方向,不过只是这一点便已经让他头痛不已,因为追赶他的那个怪物已经快要追上来了,他可没有自信能在两个怪物的手里逃出生天。
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他跑出来的洞穴中传了出来,令韩臻紧张的神经更加绷紧了起来,他忙转身面向自己的身后,并将手中的八卦剑握得紧紧的,因为他将要面对一场苦战。
秦瑞见韩臻不停的望向身后,便也好奇的盯着韩臻来时的那个洞穴,在一阵越来越近的“悉悉索索”声停下来之后,他看到一名女子从洞穴中探出头来。那女子虽然披散着头发,却丝毫不影响她倾国倾城的容颜,身上白色的纱衣更衬得她肌肤胜雪三分白。
“是北幽女主……那女人是这里所有怪物的女王。”
秦瑞只看那女人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身份,只是他没想到韩臻跑到这边来是因为躲避这个女人,难道这女人发现韩臻知道她的秘密了?不过接下来他看到的事实却令他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北幽女主的身子缓缓从洞中走了出来……与其说是走,不如说她是从山洞中爬了出来。她的上半身还保持着人类应有的模样,而从白色纱裙伸出的下半身却完全是蜈蚣的身体,蜈蚣红艳艳的颜色令人望之寒意顿生。
韩臻手中的八卦剑立刻扬了起来,直指向他缓缓而来的北幽女主,脚步却在逐渐的后退,因为他并没有把握能够战胜面前这个披着他姐姐的皮的怪物。
“弟弟,你不要怕我嘛,虽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但是我们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只要你继续顺从我,我又怎么舍得杀你呢。”
娇媚的笑声从北幽女主那美艳的唇中飘出,却只换来韩臻的冰冷对视。他谨慎的注视着北幽女主的动作,嘴里却在不停念着什么,接着他手中的白刃便镀上了一层赤金色的光芒。
“这法术倒有些意思。”
汝阳还是第一次见人类用这种咒术一类的东西,于是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不过秦瑞却立刻解释给他说那种赤金色的光其实就是一种剑气一类的东西,可以令剑刃更加锋利。
北幽女主向韩臻缓慢的靠近着,忽然她停下了脚步,先是向着石桥上汝阳秦瑞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转头向别处望了望,脸上露出了略带谨慎的疑惑之色,很显然这个妖怪也感觉到这里有不同的力量存在,只是他与韩臻一样都不确定那力量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秦瑞见过那北幽女主的血腥作为,所以当那半人半虫的怪物抬起头看向他的方向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感觉到秦瑞的恐惧,汝阳将他的身子搂的更紧了,而冰冷淡漠的目光却扫向了不远处的北幽女主。
这个怪物看起来似乎很好吃。
这般想着,他轻轻的舔了舔嘴唇。
14
北幽女主媚笑着靠近韩臻,逼得韩臻无路可退,只得当即动手与之相搏。韩臻手中的八卦剑原本便是锋利之极,再加上剑刃上附加的赤金色剑气,足可以切金断玉,即使是怪物的身体爷可以轻易劈开,不料与北幽女主一交手却完全失去了原有的威力。
这北幽女主的修行恐怕已过千年,肌肤看似柔软细嫩,实质上坚硬如铁,韩臻的剑刃就算是砍在她的身体上,也无法伤她身体分毫,却逐渐激起她眼中阴冷的狠意。
“弟弟,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学不会听话啊。也好……便让我废掉你的手脚,看你还怎么反抗我……嘿嘿哈哈。”
韩臻阴沉着一张脸,嘴里却在不停的念动着轻身咒语,一边利用快速的移动躲避着北幽女主的攻势,一边伺机用各种不同的咒术反攻。虽然效果并不是很强烈,但是也在短时间内与北幽女主战了个不相上下。
秦瑞坐在石桥上看桥下争斗的惊心动魄,他自己心中也斗的翻江倒海,他在考虑要不要帮韩臻。因为看汝阳的意思,他是想等对方两败俱伤之后再坐收渔翁之利,这样便一举除去了所有的隐患。
唉,他毕竟救过自己啊,而且这一次若不是他将自己带出这妖孽的巢穴,自己便没办法再见到汝阳了,何况十年前他也曾经救过自己……哎?十年前……十年前自己十五岁,而那一年自己受重伤时是被韩臻救回来的,那么……
那个想要伤害他和汝阳的怪物也说过他活不过十五岁……十五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有了这种死不了的体质。
秦瑞想到这里差一点跳了起来,他连忙拍了拍汝阳的肩旁,低声问道。
“汝阳,你有把握对付那北幽女主么?”
“嗯,怎么了?”
“我想救韩臻。”
“救他做什么……”
汝阳的眼中带有几分不解,秦瑞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变化的极快,这个时候又突然叫他去救人,真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我有一些陈年旧事要问他,所以他暂时不能死……”
“好吧,不过那人似乎很难对付,你要小心。”
微微点头,汝阳的身体缓缓漂浮到半空中,手中白炎喷涌而出的同时,秦瑞的朝天吼也出现在他的左手中。秦瑞看到朝天吼便笑了起来,他原本以为汝阳给他的这个宝物一定被那些怪物得去了,没想到却在汝阳的手上。
“连武器都能弄丢了,龙七子你这次可真是狼狈到家了。”
“唉,让汝阳看笑话了。”
秦瑞窘迫的摸了摸鼻子,却换来汝阳淡淡一笑。
韩臻与那北幽女主争斗时间越长,心中的寒意便越深了几分。长时间运用咒术使他的精神与体力都消耗极大,若不是他有坚定的意志作为支持,恐怕他早就损在这怪物的手中了。
见韩臻逐渐势弱,北幽女主的脸上露出了阴沉的冷笑,若不是她有意留韩臻一命,恐怕这人早已入了她的口腹。她正自欣喜着,却不料一道白光自高出射落在她与韩臻之间,瞬间暴起的白炎惊得她连连后退了几步。韩臻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吃了一惊,连忙转身跳出了战圈,举目向那白光来处望去。
只见汝阳自半空中斜睨着他们,左手中一把双蛇缠绕的弯弓被白色的火焰包围着,泛着冰冷的杀意。韩臻是见过汝阳的,所以他看到汝阳的同时便想到了秦瑞,眼光向旁边一扫,他便瞧见秦瑞站在那半截石桥上。
身形一闪,汝阳便到了一人一怪中间,不过他却先是歪着头将韩臻打量了一番,才冷冷的问了一句。
“你就是韩臻。”
韩臻默然,面对一个北幽女主就够他麻烦的了,他不想再惹上一个,更何况这一个比北幽女主更加麻烦。不过汝阳的眼神却告诉他,他这个麻烦是惹定了……这一点认知让他疲累的神经几乎断掉,而他只能咬紧牙硬撑着。
“龙七子有事找你。”
不料汝阳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过身向那北幽女王走去。韩臻愕然了半响才回头去看秦瑞,见秦瑞对他点了点头,才心怀犹豫的离开了战场。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回过头去看了汝阳一眼,虽然汝阳不再看他,但是他施加在韩臻心头的威压却丝毫没有减少……那是绝对的恐吓。
北幽女主目光阴冷的盯着韩臻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是当她的目光转到汝阳身上时,却突然收缩了起来,强烈的恐惧感笼罩上她的心头。虽然汝阳只是那般随意的站在她的面前,但是汝阳看她的眼中却闪耀着异样的红色光芒,令对方原本便极为俊美的容颜看起来多了几分与其淡漠气质不符的妩媚。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碍我的事?”
北幽女主用一贯妖媚且冰冷的语气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她几乎已经能确定她在这藏宝地中感受到那那股陌生且强大的力量便是发自面前这个人的身上。
“一千三百多年的修行果然不错,比那些低级的虫子看起来美味多了。”
汝阳似乎没有听到北幽女主的问话一般,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北幽女主自言自语着,但是他这句话却激起了北幽女主心中的的怒意。她的身体扭动着,脸皮上一阵不自然的抽搐,将她原本极为好看的面孔变得十分的狰狞。
“低级的虫子?难道……我那些可爱的臣子都被你……“
“它们在这里太吵闹,我便将它们都吃掉了……虽然它们修行太低不够美味,不过几百只一起的话也还勉强有一点价值。”
汝阳略带不满的语气将北幽女主压抑的杀意完全激发了出来,她的身体像被人操控的木偶一般机械的扭曲着,背部的衣服突然爆裂开来,在她的背骨上出现了一排锋利的爪子。她长满獠牙的嘴中发出“嘶嘶”的尖叫声,并将身体高高的直立起来,向汝阳猛扑了过去。
“果然不错。”
汝阳的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白炎从双手的五指尖喷涌而出并攀爬上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保护在一片绚烂的白色花朵中。
“恩,见过这么多妖魔鬼怪,就算是化为原身也是我家汝阳最好看。”
秦瑞双手抱肩面带得意的望着不远处悠然对敌的汝阳,嘴里不自觉的啧啧称赞着。然后,他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已经来到身旁的韩臻,微微一笑。
“看你这副模样,我心里舒服多了……终于有人跟我一样狼狈了。”
“你叫我过来,不会就为了奚落我吧?”
韩臻冷冷的瞪了秦瑞一眼,便坐到了石桥上。他真是累极了,刚才靠着不想死的信念支撑着还不觉得累,现在一旦放松下来便连站起来都十分的吃力。
“说吧,找我什么事……”
“还是十年前的那件事,我想知道那件事的详细情况?”
听秦瑞这么一问,韩臻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没想到他只是因为这么件事无足轻重的事,便暂时捡回了一条性命。
“十年前啊……其实十年前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死了。”
韩臻的一句话惊的秦瑞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你说我已经死了?”
“我只是说我遇到你的时候。”
韩臻的眼中闪烁着令人不可琢磨的光。
韩臻遇到秦瑞是在两国交战之后遍地亡魂的战场上,韩臻坐在马上冷眼看着倒在不远处的少年……两国相争多年,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都损失惨重,没想到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必须上战场。
下马走到少年的身旁,这少年穿着普通军士的衣服,模样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清秀,可惜他年轻的生命已经被穿胸而过的一根乌翎箭结束了。摇了摇头,韩臻转身刚要离开,不料那身体早已僵硬的少年竟然“哦”了一声,接着又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该死,差一点又死了……若这一世再活不过来,岂不是又要让他多等十五年……”
韩臻被这少年这一连串的惊人举动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接着他看到那少年竟然坐了起来,并用手将插在身上的乌翎箭拔出了身体。然后那少年望向站在近处的他,血红的眸子中闪过几丝嚣张的笑意。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过你能不能送我回大顺的北疆军营,会有人给你好处的。”
瞪着这语气嚣张的少年,韩臻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他将这少年送了回去,只是那少年一进军营便昏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并将他当成了救命恩人。
于是他便对这少年产生了兴趣,并隐藏身份留了下来。
“可惜我在你身边呆了八年,却再也没见到你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两年前……你自尽那一次。”
“就这些?”
听了韩臻的话,秦瑞反倒迷惑了。难道他曾经回复过前世的记忆?还是说他的身体里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
正疑惑着,韩臻却忽然说道。
“你跟在那老妖精身边,也不怕他什么时候吃了你。”
“怎么可能……”
秦瑞看了一眼正在享受美味的汝阳,忽然觉得韩臻这话听起来特别的刺耳。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的脸迅速红了一下,然后又轻轻咳了一声,说道。
“汝阳又不是妖怪。”
“我当然不是妖怪。”
话音刚落,汝阳便出现在秦瑞的身旁,而北幽女主的身体则躺在桥下兀自燃烧着。伸手将秦瑞从韩臻的身旁拉开并揽进自己的怀里,汝阳看向韩臻的眼中多了几分杀意,不过不等他开口,秦瑞却先说了一句。
“汝阳,放过韩臻吧……”
“为什么?”
“无论他做过什么……毕竟十年前若不是他帮了我,我可能到现在都找不到你。”
“……”
“汝阳?”
“好吧,龙七子。”
点了点头,汝阳冰冷的目光一转到秦瑞的身上便立刻暖了起来,轻轻拉起秦瑞的手,他淡淡的笑着说。
“既然事情解决完了,我们便回去吧,恐怕弄蝶现在已经哭着回去找麒麟帮忙了。”
“糟糕,若是被李奇哥知道,一定会笑话我好几天……”
秦瑞无奈的笑着,看来回去之后的麻烦还真是不少呢。
不料刚想转身离开,便听到韩臻喊了他一声,接着一样小东西便落入了他的怀中。秦瑞不禁好奇的拿起那样东西看了看,竟然是半颗碎裂的血红色珠子。那珠子入手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那珠子的红色却让人看了之后十分的不舒服。
不等秦瑞发问,韩臻便冷冷的回答道。
“那是我当初与穷奇结盟时,他给我的东西……说是‘睚眦’的东西。”
15
“穷奇曾经说这个东西是‘睚眦’的,可以在关键时刻逼你就范……既然这一次我欠了你的人情,那么这个东西便给你吧……也算我还了你的人情,从此你我恩怨两清。”
韩臻说了这些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北幽女主虽是妖孽之身,毕竟是他北幽的国主,而她这一死,必将引起北幽国政权的动荡……韩臻身为国师,肩上所担负的担子也重了许多。所以,他以这颗珠子作为人情还给秦瑞,也是为了秦瑞能记住他的好处,防止大顺趁北幽内乱之时出兵犯境。
秦瑞企会不明白韩臻的意思,不过大顺出不出兵又不是他说的算的,不过既然对方以此做了低头,他也不便再说什么。不过,对于韩臻给他的那半个奇怪的珠子,他却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将它递给了汝阳,并笑着说道。
“睚眦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奇怪……还说能逼我就范,实在是奇怪。”
汝阳接过秦瑞递给他的珠子,只看了一眼,细长的剑眉便拧在了一起。
“这,这是魂珠……怎么可能……”
汝阳的手禁不住颤抖了起来,原本低沉稳重的声音中多了几分难以压抑的惊慌。那半颗珠子散发着龙族特有的气息,而如此令人心惊的血红颜色更证明了这是一颗被魔性侵蚀了的魂珠。
可是……
他的目光看向秦瑞,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属于睚眦的龙气在秦瑞的体内随静脉血液一同流动着,难道……秦瑞体内的魂珠一直都是不完整的,所以他始终回忆不起过去的事情。
“汝阳,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啊。”
秦瑞并不知道汝阳为什么对这半个奇怪的珠子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还以为汝阳是因为与北幽女主交手后受了伤,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将汝阳拉进自己的怀里,秦瑞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也没发现汝阳哪里不对劲,不由得更加担心了。
“汝阳,你不会是受内伤了吧?”
“没有……龙七子,你知道睚眦是谁么?”
“知道啊,传说中的龙子嘛,跟我一样排行老七,是个好战的家伙。”
“那你知道,睚眦便是你前世的名字么?”
“啊?!”
秦瑞惊讶的下巴差一点掉了下来,难道他真的是一条龙么?
回到大顺使节的驻地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弄蝶果然在见到秦瑞他们两人平安回去之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在弄蝶的认识中,汝阳受了重伤,而秦瑞那个没用的家伙一定是被奇怪的东西吃掉了……结果,他被秦瑞扯着脖子上的毛提了出去狠狠的打了一顿屁股。
弄蝶也果然找了人来,不过来的并不是麒麟,而是他爷爷老狐狸。于是,大家庆祝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向韩臻辞行后整顿车马离开了北幽。
车外虽然依旧是寒风凛冽,车内却暖意甚浓。秦瑞继续一贯的懒散模样,斜倚在靠椅上,不过手却毫不客气的抚在汝阳的腰上,引得坐在一旁的小狐狸弄蝶不时的对他呲牙咧嘴以示抗议。
汝阳和老狐狸两人则是你一杯我一杯的在瓜分着桌上的美酒。忽然,汝阳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一脸正经的看着老狐狸。
“老狐狸,当年龙七子的魂珠到底是经何人之手转入冥世的?”
“啊?怎么问这个?”
老狐狸的酒杯刚举到嘴边,便被汝阳这么突然的一问,硬生生给停住了。随后,他甩了甩满头的银发,脸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是龙族,不过……”
“龙族……为什么要给他们,他们有什么资格。”
汝阳的眼中闪过浓重的悲伤,事情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却一直无法释怀……如果当年有更多的人相信他们,是不是他们就不会千年相隔了。腰上秦瑞的手轻轻的收紧,似乎在安慰他一般,汝阳回过头看着秦瑞,眼中渐渐升起了暖意。
见汝阳脸色好些了,老狐狸才继续开口说道。
“唉,当年的那件事只有龙族一直没有收到消息,等到龙四子狴犴赶到轩辕殿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狴犴么,我想这龙族中若有一个人肯为龙七子出头的,也便是向来公正的他了。”
“确实。之后他又从火神族族长的口中得知了穷奇陷害龙小七的事实,并禀告给轩辕帝,也因此轩辕帝便将龙小七的魂珠交给他带回了龙族,只可惜那时候穷奇已经离开了昆仑,并从此失去了踪影。”
老狐狸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若是早一些查出当年那件事的原委,也许穷奇便逃不掉了,也不至于让那家伙在几千年后继续为祸人间。汝阳听老狐狸说完,却皱了皱眉,继续问道。
“难道轩辕帝交给狴犴的魂珠只有半颗?”
“为什么这么问?”
汝阳看了秦瑞一眼,秦瑞便将那半颗红色的魂珠交给了老狐狸,于是老狐狸的脸上也露出了夸张的惊讶表情。
“这是……”
“这是龙七子的半颗魂珠,它一直都在穷奇的手上。”
“我的天,也许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龙小七不能恢复过去的记忆了。”
老狐狸连忙将之前在君山时候发生的事讲给汝阳和秦瑞听,秦瑞听了以后便想起韩臻与他说的事情,他又将十年前的事情说给其他人听。结果,汝阳和老狐狸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奇怪。
“这么说来,恐怕就是因为缺了这半颗魂珠,才导致龙小七前世的魂魄与今世的魂魄不能完全合在一起。”
停了半响,还是老狐狸先开的口。听了他的话,汝阳也表示同意的点了点头。
“那是不是说,如果我吞掉这半颗珠子,便会跟前世一样的厉害呢?”
秦瑞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如果他恢复前世的能力,是不是就会跟汝阳一样厉害了……他可没有忘记汝阳说过的话,谁有实力谁在上面,这样的话……他的眼瞄着汝阳红润的唇,鬼主意再次在心中盘旋升起。
这时,摇晃的马车停了下来,随后外面便有侍卫禀报说,魏王殿下率领众将士出城迎接使节车马来了。
秦瑞一听是二哥来接他了,便将心中的小算计暂时压住,示意汝阳与他下车去见魏王。汝阳刚要答应,眼角却扫到老狐狸在偷偷的对他使眼色,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对他说。
“龙七子,你先去见魏王殿下,我稍后便到。”
“哎,好吧,汝阳你要快些哦。”
于是,秦瑞便扯了跟他不对付的小狐狸下车。见两人离开了,汝阳才看向老狐狸,谁知老狐狸却倒了一杯酒给自己,然后又将睚眦的魂珠交到他的手中。
“确实龙小七吞下这半颗珠子便会恢复成前世的睚眦,不过这半颗魂珠也会因此抹去他今世的记忆……毕竟,按照龙小七说的,十年前他的今世便已经死了。”
“恩,我知道。”
汝阳淡淡的回答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上天给每一个人的选择都是平等的,无论是前世的睚眦还是今世的秦瑞,他只能选一个,而这半颗魂珠便是那选择的筹码……
“看来这个选择在于我自己了……”
汝阳看了一眼手中的魂珠,然后慢慢的握紧。
车外的秦瑞被兄长和朋友包围着,边说边笑十分的开心,见汝阳从车中走了出来,便像个孩子一般的不停挥着手。
看到这般开心的秦瑞,汝阳的脸上也渐渐侵染了笑意。
对于龙七子来说,有这么多喜欢他的人在他的身边,才是最开心的吧。而对于自己来说,龙七子开心才是最重要的……那么自己又何必要选择前世还是今生呢……
“龙七子,那魂珠交给我保管好不好?”
站在秦瑞的身旁,汝阳轻轻的问。
“可以啊,汝阳喜欢就给汝阳。不过……”
秦瑞的眼珠一转,手指偷偷搂住汝阳的腰,在他耳边奸笑着说。
“今天晚上你要在下面。”
“不行,在上面要靠实力……最多我不用术定住你。”
“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妖孽的F话:
这一个故事结束了,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于是妖孽决定这整个妖孽系列也完结了,因为再写下去除了再闹出其他怪事之外,也没啥东西了。
至于穷奇,妖孽觉得若是再让他出来兴风作浪,也没啥新意了,就让他的存在作为小7和汝阳幸福生活的小意外吧……否则太甜蜜的生活很容易无聊的。
其他若还有什么妖孽没写到的地方就随大人们猜想了,或者大人们提出来,妖孽会解答的。
至于番外,哈哈……等妖孽考虑考虑写什么好再说吧。
最后还是要感谢大人对妖孽的支持~谢谢大人们了,抱住挨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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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币 +1 珍珠果 2008-11-4 1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