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天使3号

2009-5-4 14:58
汝爱(宫闱情仇) BY 月下魂千秋

【内容简介】

悲苦的修洛穿越来到神秘的焚兰国
遇到了爱他的两个男人,靳阑珊和唐杰傲
靳教主绝色风姿却打不动修洛的心
而唐杰傲成了修洛的爱人
三年赌约,再回首,物是人非
到底是背叛,还是冥冥中的试炼?
为什么一定要到死了,才知道仍然是爱……



最初的相逢
眼前的这片废墟充满了狼籍,破旧的物品已琢磨不出原先的模样.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唯一高大的便是笼罩这片没有生命之地的天空,渺远的苍际压下沉重的云朵.没有人会相信,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也出现过蓝天,出现过美丽的......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来孤儿院的第二天.那天,太阳很大,阳光灼热的刺痛感,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他被领进孤儿院大门时,我正在广阔的草地上寻找“罗罗”,我不知道他看见了我没有,反正我看了他很久,因为他的衣服很新,很漂亮。我莫名地又哭了,没有哭出声,这儿的孩子会嘲笑我的。他的皮肤很白,眼睛很黑,他笑起来应该会很温暖,可是他的表情却告诉我他很冷漠。所以,我把想走近他的脚给缩了回来。我警告自己,不要惹人讨厌。
那一年,我15岁,他16岁。我们互不相识,却有着最深的思念。
孤儿院很大,很空,每天我们都有很多的时间玩耍,很多的时间用来等待--等待领养我们的人。这其实是一件我们很厌恶的事情,修洛说,其实遗忘,早已抛弃了那晦暗的过去,现实却总提醒着短暂的快乐。修洛是个很敏感的人,敏感到拒绝说话,只除了我、白枫和默。可我们三个人都不知道,修洛会和他说话,甚至说些很真心的话,他们是朋友。默是个“名不副实”的人,他不喜欢沉默,脸上总挂着大大的微笑,仿佛生活在流光溢彩中。只有四周很安静时,默才会停止他的笑声,让眼睛调试到冰冷,淡淡的宛如琉璃。默是个可爱的人,尽管他看上去很无心。白枫和我有个共同的去处,那是顶楼的小屋,我们经常从那俯视下面,有一种飞翔的感觉。可是那儿却看不见星星,因为天空在夜里也显得浑浊。也许就是这时候,我和白枫忘了挣脱束缚的感觉,只想永远这样,这样不受伤害,至少我们彼此还在身旁。很近,又很远。
修洛,默,白枫和我在孤儿院里认识,是第一眼就认定了对方,因为这种奇妙的感觉,我们都觉得很幸运。我能感觉当我们四人在一起的时候,痛苦是真的里我们远去。
他也在孤儿院,却很少和孤儿院的孩子在一起.只有当孤儿院门口响起嘟嘟的喇叭声时,他才出现在孤儿院的门厅里。然后被带到院门口。很多的孩子都猜测他是谁,他在做什么,然而不论想得多么合情合理,也没有人给出答案。不被肯定和否定的感觉一定是最难受的,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懂,所以谈起他时,大家都是笑着的,很热闹的咧开嘴,笑着。
我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影,一如初次见他的那个下午,拚命克制自己想奔向他的心。那院门口的喇叭声是除了修洛、默、白枫以外我最喜欢的了,可是我却不敢承认,承认对他的莫名期待。他冷淡的表情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抹不去的轮廓,依然清晰。
(世界上有爱的地方就有家,我居住的地方是片失乐园,那里的人都有着一双灰色的眼睛,用冰冷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无情,装满痛苦的心在绝望中沉沦,被抛弃的无奈在时光中沉淀。)
那年我17岁,他18岁。我们彼此感应到对方,却不属于同一个地方。
一场恶梦
噩梦
那天天空下着倾盆大雨,电闪雷鸣,似乎有事情发生。事情真的发生了--如果我能阻止的话,我愿意承受所有的痛,死其实对那时的我是自由。
“你说你要逃走,为什么?”默夸张的笑着,质问修洛。
“没有理由,总不能一辈子在这儿吧。”当修洛久久地吐出这句话时,我看到白枫睁开了眯着的眼,默收起了他招牌似的笑容。我们都盯着修洛,盯着那张平静如水的面容。谁也没有说话,风吹起修洛长长的头发在空中打结,那头发悠悠的散开,仿佛我们落空的期待。既然修洛决定了,谁能阻止呢?对于修洛,我们重要吗?
“我要继续睡觉。”白枫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什么?!”默掐住了白枫的脖子,装出凶恶的样子,但他的脸上却是一片春光,等着白枫精彩的演出。而亲爱的白枫果然不负众望,从他那大纽扣般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清泪。默满意地住了手,而白枫又睡了。
“别闹了,你们玩点别的啊。”白枫慢半拍的说。掉眼泪是白枫的一绝,他最拿手的除了睡觉,吃果冻,就是哭了。我问过他原因,他回答说,练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恶,触动了白枫的痛处,所以那之后的一个月,我把自己的果冻全给了他。
“好玩嘛,你最好玩。”默笑笑。
修洛只是在一旁定定地看着,我从他脸上看到了愉悦。他还眷恋我们吗?我们四人之间简单的快乐能留住他吗?
“阿洛,什么时候走?”白枫突然蹦出一句,默的脸阴了下来。
修洛用发带固定好了他的长发,眼睛逐一地扫过我们。
“现在。”
应该会有所反应才对,应该会有些场面才对。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如果寂静不算的话。黑暗的世界,一无所有。
“你一个人吗?”我淡淡地问,手指掐进了我的掌心,不痛。
“不是,我不能告诉你们他是谁。”修洛注视着我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我们不会走的。”默望着窗外的黑夜,若有所思。
“我知道,对不起。”修洛的脸上骤然显出悲痛的神色,我突然想起修洛刚进孤儿院时,也带着同样的悲痛,那是失去爱与被爱所留下的伤痕。不知何时,修洛已不再流露出那令人心碎的眼神,是因为我们吗?而现在又回来的痛苦,也是因为我们吗?
“不要说对不起,我们祝你好运。”默又看着修洛,“重逢时我会认出你的,再见。”默闪进了黑暗中,夜风吹来,离别如此萧瑟。
“你走吧,我要睡了,晚安。”白枫用棉被盖住了头,倒进了空荡的大床。“记着回来哦!”白枫的声音闷闷的,也许他又要练习掉眼泪了,因为他的眼泪拦不住修洛离去的心。
修洛看着床上窝成一团的棉被,有看了看这屋里熟悉的摆设,最后他望着我。我沉默了。曾经修洛告诉我,恰当的沉默能减轻对彼此的伤害。阿洛,如今面对你的我沉默了,你会觉得受伤吗?伤得又有多深?我的心好难过,说不出对你的祝福,怎么办?
“不用对我说什么,不要忘了我,这就够了。”修洛的声音,好悲哀的声音。
修洛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前便消失了,我艰难的消化他的话,企图把它们深深的刻进我的心里,永远的藏着。望着修洛离开的方向,我好恨自己,好恨,为什么留不住他呢?
后来我和白枫去了小屋,天上依然没有星星,依旧是漆黑恐惧的光景,仿佛要被吞噬般。我和白枫各自想着心事,白枫竟不知不觉睡着了,我准备去拿床被子给他盖上。其实我知道,白枫很难睡着,总是处于半梦半醒状态,能完全睡着,对他是种快乐,老天连这种快乐竟然也吝啬给他,为什么?
(如果没有那一天修洛的离去,那我应该还能笑。至少,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便不会失去,不会觉得曾经拥有过,不会那么怀念一种幸福。远去的孤寂再一次紧紧拥住了我,这一次是最后的祭奠吧,生命已到了呻吟的边缘。呼喊终究传不出命运的警钟,就在那天,修洛离开之后,什么都不存在了。)
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门,我的眼睛模糊了。默躺在床上,很安详的闭着眼睛,他的身下是被血染红的床单,被子。血顺着他的手臂还在流着,多美啊,是默曾经幻想过的血河。
“默,这是你的选择吗?”我抚摸着他坚毅的脸庞,那可是一张很漂亮的脸啊。睁开眼睛啊,求你了,你还要对我笑啊,我都还没有实现让你真心微笑的愿望,你怎么……默,默,你说话呀。“醒过来,醒过来……”
(我要拿什么拯救你,你选择了自救的方式。你的离去,我要怎么接受。告诉我,为什么不给默希望,不给默出路,让他选择了这么悲伤的死去。)
我看着默,久久流不出泪来,只觉得痛,很难受地疼。艰难地站起来,我拿起床边的被子盖在他已经冰冷的身上,最后的温暖了,阿默。我想去找白枫,“白枫!”我的脑海闪过一丝阴影,“白枫!”我努力地朝顶楼跑去,努力地迈开僵硬的脚,前方却像在不停地退,不停地离我而去。
空荡荡的顶楼,闻不到一丝人的气息。我看不到白枫的身影,看不到那脸疲倦而又小心翼翼的睡容。默的睡容一遍一遍播映在我的脑海里,从床上流到地下的血似乎有声音般刺激着我的耳朵。那扇房间的门一遍又一遍地开启,露出房间微弱的灯光照在我的身上,我眼睛的瞳孔刹那放大,拒绝看到的画面清晰的呈现在我面前,我甚至想,你多坏啊,怎么可以幻想这么可怕的事情。结果,再也消失不了了,画面定格了,默真的就那样躺在我眼前,一动不动。
顶楼的风好凉,我向下望去,黑夜中一切都掩去了,底下的光景是一个无限深的洞,似乎什么都看不清,却又一切清清楚楚就在眼前。我喊不出“白枫”的名字,我瞪着那仿佛存在的一团混沌,任自己思绪飞扬。
“白枫,你出来吧!我把果冻都给你,我再也不让你掉一滴泪了。我们一起去看看默,他又不笑了,怎么办……白枫,我答应你再也不来这儿了,你要去能看到星星的地方,我陪你去,你出来吧,好不好?阿枫,白枫,你出来啊……”空旷的顶楼,只剩下我,望着那挣脱不了的黑暗,一个人的世界,怎么样都没所谓吧。
好久好久,我都没有等到白枫。拖着发凉的身体,我向下挪去。不敢回去默在的房间,我任由自己领着自己的脚步。等停下来时,我才意识到,我来到他这儿了。这是孤儿院其他孩子们的禁地,是只属于他的地方。白天,这里有两个人守着,连窥视都不可能。我推了推门,门竟然开了。我没有缩回靠近他的脚步,这一次,他是唯一我想亲近的人了。
房间很大,大得我有一瞬间的错觉--我自由了。可是,他不在那张同样很大的床上。我置身在这片黑暗中,感受着他曾经呼吸过的空气,有熟悉的味道。我坐在那张大大的床上,想给他一个惊喜,我猜他会高兴的。我一直期待的温暖笑容也一定会出现,然后明天默会对我微笑,唠叨地说着他做的奇怪的梦,白枫会用手搭着我的肩膀,调侃默的异想天开,并追着我要今天的果冻,修洛则靠在窗户上,唇角拈起一丝笑,用一句很美的话告诉我们,幸福在不远的方向。是的,一定是这样,不会有错的。我拉扯唇角,想笑出来,泪却剌剌的滑过脸庞,灼热得感觉到疼痛,不能控制,好像要将这一生所有的泪流尽。
“啪!”灯开了。我看到一个很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泪陡然停住了,我转过了身。
“骼膊伸出来,快点!”他不耐烦地朝我吼道。
我转过身望着他,“看什么看,把骼膊伸出来!”他粗鲁得扯过我的骼膊,从身边的工具箱取出一个针头,上面连着一根长长的管子。“不要!”我厌恶地推向他。“不要动,我可没有那个人对你温柔,还会给你打安眠药。不听话,我只会给你拳头吃,懂吗?”男人捏住我的肩膀,好痛,骨头好像要碎掉似的。
他将针强硬的抵进了我的骼膊。好痛,我已经顾不得反抗他了,针孔扎进的剧痛让我连动一下的勇气也没有了。血顺着那细细的管子流出了我的身体,暗红的血液源源不断的奔流。我又想起默了,就是这种感觉吧,我终于体会到了。
等男人拔下针头时,我已快睡着了,他又弄得我抽痛,所以睡意马上消失殆尽。眼前的男人模样好模糊,周围一片天昏地转,什么都看不清了。
“记着,从今天就轮到我抽血了,你老实点!”男人推了我一把,我一下子便瘫软在床上,怎么都爬不起来。只听见门“匡”地一声关上了,我突然觉得好混乱,心里隐隐明白了点什么,又不愿深究。
我勉强支撑起来,向门外走去,他不在的话,这个房间毫无意义。徘徊在孤儿院大大的空地上,我望着孤儿院夜色中的暗影,想像它倒塌的模样,尘土飞扬,应该很壮观吧。那样的话,所有的痛苦,记忆,憎恨都会毁灭了。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孤儿院依旧直直得矗立在夜幕中,我眨了眨眼。空地上多了一团东西,夜色中仿佛是一件破碎的陶瓷聚集在一起。我顺着它朝上望去,再上一点,更上一点……那是--顶楼小屋。我怔住了,然后拚命地摇头,白枫的睡容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了,这一次他是真的睡着了,那毫无防备,天真的睡容。我拚命地朝那团东西跑去,我看到那是血液包围的一幅画。“不--”我冲进了画里,抱起了那团东西,翻过来我看到白枫的脸,沾满血迹的脸,狰狞的脸。我紧紧的拥抱着白枫的身体,我的眼泪滴到了他的脸上。一颗一颗,混着他的血落到地上。
“你真的睡着了呢,很快乐吗?”我抚摸着他的脸,轻轻地问。
(你真的快乐吗?当你从上面跃下来时,你是在笑吗?阿枫,说不出责备你的话了呢。你的眼泪一直是我心中深深的刺痛,所以,睡吧!好好地睡……)
我把白枫带到了默的身旁,把那片血红的空地用土掩埋,然后倒下了孤儿院用来焚烧垃圾的汽油。我用床单裹住白枫和默,把他们放在土上面。我点燃了火柴。我明白他们是不愿意被人看着指点的。熊熊的大火剧烈燃烧,疯狂的火焰在黑夜中舞蹈,我看到默和白枫微笑着向我告别,如花的脸庞梦一样明媚绽放。我想走进火中,我想走进他们的世界。可大火阻碍了我,它冲我咆哮,嘶吼,我怎么都不能靠近。“默,阿枫,来生见了。来生让我补偿对你们的爱,来生愿你们不用承受痛苦的与我相逢。”把最后的灰烬装进了果冻盒,阿枫应该会喜欢吧。
我把房间整理了一遍,抹去血迹后一切好像平常。由于我们都有随时离开孤儿院的准备,所以房间很空。我们四人都不大把喜爱的东西留在身边,要么送人,要么毁坏扔弃。修洛说过,无论什么都不可能永远属于自己,包括爱。既然连爱都不重要,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又算什么呢?默,阿枫,阿洛以不同的方式离开我了,这间房里竟然没有任何物品能证明他们存在过。只有我一个了,我把果冻盒放在枕边,睁着眼睛睡觉……那一晚,我失去了所有,如果我曾拥有过的话。
劫数难逃
第二天早晨,孤儿院乱成一团。我想一定不是因为修洛,默,白枫的失踪,院中孩子逃跑是常事,没有人会在意的。想到这,我的心又痛了,因为我在意啊。院长和阿姨们聚在一起神经兮兮的,甚至有些歇斯底里。院门口传来嘟嘟的喇叭声,我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我是再也看不到他了。那时我心里隐隐不敢承认的是,他和修洛一起走了。而那时,我被那男人当成了他。原来修洛口中的朋友是他。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但他们做得对,他如果继续待在那里,是会死掉的。我突然很感激修洛,他救了他。我睁开眼睛愣住了,那个昨晚粗鲁对待我的男人用手指着我。然后院长便拉我出来,对我说:“乖乖听话。”我被带到院门口停着的车里,那里面的人带着深色墨镜,几乎遮住了半边脸庞。他打量了我一番,“又是一个拥有稀少血液的孩子呢,跑了一个,就用这个代替吧。这次给我看好了,他可是我们的财神那,哈哈啊!”他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车里。我艰难地消化他说的每个字,我忆起了粗鲁男人手中的针头还有那让人震撼的剧痛。我想说“不”,可面对这邪恶的男人,怎么也说不出口。怎么办呢?逃出去吧,去找修洛和他,不行,,凭我一己之力是逃不出去的,那就只有自行了断了,总比被他们折磨好吧,而且去找默和枫他们也不会孤单。可是,在那之前,我要把果冻盒带离开这里,这样,我是非逃走不可了。
“小鬼,不要胡思乱想,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抽干你的血的,懂了吗?”他用手紧紧地捏着我的下巴,我又听见了那可怕的笑声。我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不想面对他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啧!又是一个倔强的家伙!”他放开了我,用恶毒的话语诅咒我的一生,那些肮脏的话语充斥在我的脑海里大肆叫嚣,我无力了。
“老大,昨天跑走的那个孩子抓到了,拐走那小兔崽子的也一并带来了。您看!”
不要回头,不能回头,不会的……直到看到男人丑陋的龌龊的笑,我猛的一转身。
(天空的所有颜色都变成了黑,男人的诅咒划破了坚硬的屏障,流出黑色的液体,原来我的血液是黑的。)
那是他们吗?怎么可能?他们逃走了呀?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干得好,把他们卖给解剖男吧!他会很感激我送给他的这份大礼的。哈哈哈哈……”
(我听到有个人对我说,本来就是场玩笑,根本不需要悲伤。那个人双眼,他看不见,但我的泪水无声地宣泄,也许世界就这样被淹没了。)
那夜的大雨,像夹杂着对某人深深的仇恨,充满激情的奔向大地的心脏,带着透骨的冰凉撕裂了温暖的模样,淋透了一切的荒凉,追赶不上……
“修洛,看看我啊,我在你身边,我陪着你,我听你说话啊,我等着你啊。看看我,别离开我,别丢下我,别走……”
你说过,没有家的会被天堂遗忘,抛弃家的遗忘天堂。
你说过,痛苦是为了赎罪,赎罪便能贮存希望。
你说过,来生是未知的虚幻,未免梦空,今生要活着体验现实。
你说过,即使一无所有,彼此的体温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你还说过,死不是解脱,是用最后的赌注赌来生的幸福。
你也说过,放逐其实是一种遥远的祝福……
这些话我还都记得啊,记得你说要去证明啊,你忘了吗?忘了吗?醒醒,你看看我,我只要你再看看我……
修洛的长发没有了一丝生气,懒散的垂在脑后,我的手抚过那平日神采飞扬的乌发,小心的,轻轻的。洛最喜欢的阳光,好想送给他。洛的孤单,我还是没办法填满。我什么都做不到,所以都离开了我,是这样的吧。
离开我了吗?你也走了吗?你们三人又在一起了,默和枫会等你的,一起实现诺言吧。只是,请别丢下我,不要扔下我,无论我做了什么,请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
(失去了,阿洛走了,像没有翅膀的羽毛,飘走了……那一夜,电闪雷鸣,仿佛来自地域的亡灵找到了遗失的恶魔,而爆出庆贺的礼花。雨水冲刷不尽的罪恶,洗涤满目疮痍的灵魂,一颗又一颗浑浊的心。)
他,还是那么冰冷,静静的躺在洛的身旁。那双灵动的大眼我再也看不见了,哪怕它里面只有满满的冷酷与伤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总想奔向你,聆听你的话语,依赖你的心情?这是第一次,我离你那么近,你的气息,我好熟悉,是冬天雪樱的香味。
你也走了吗?好奇怪,我竟然一点也不伤心。我该怎么办?泪水流不出来,我要对你怎么办?再也看不到期待中的笑容了,再也不用拚命压制不靠近你了。我竟然不伤心,怎么办?我好自私,为了自己不痛苦,竟庆幸你的死亡。我要怎么办,你告诉我啊,告诉我!从没有听过你的声音,从不懂你的表情,只是心中一个莫名的信念:靠近你,近可能的拥进你的怀抱。好凉哦,你的手臂。你摸摸看,我的脸是不是很烫?你的身体好冷,放心吧,那些让你冷的人都不存在了,你只要抱紧我,身体就会暖和的。你的肌肤好白,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你和一个人好像,好像。你淋湿了,这雨好像代替了我的眼泪,为你的离去如此伤悲。无声的葬礼,四个睡着了,我醒着。醒在不曾失去拥有的梦中……却忘记了该怎么睡,睡不着……
“啊--杀人拉--”尖利的叫声划破无边的天际,那声音仿佛被恶魔追逐的恐惧,永远都不会放过你。
修洛久违的笑,默冰冷的眼神,白枫晶莹的泪水在最后的火之祭奠中是我最后幸福的记忆,还有他,我忘不了的羁绊。我想带走他们,就算是地域,也一起去吧。幸福,也许真的很遥远,甚至逃离我身边,不让我抓住,有什么关系呢?就让尘埃淹没一切,包括伤痛!
修洛的发
我叫乌靳,是上古时期存在的神兽。身体消亡后,我的魂魄无处可去,好吧,我承认是我自己不肯到地府报道。我游荡人间,倦了就沉睡千年。这一世,我醒来在一个男孩的头上,他的头发柔软绵长,很舒服的样子,我舍不得离开。其实,我也离开不了,刚苏醒的我异常柔弱,必须吸收自然之气使自己强大,所以我不得不总和他在一起,不得不经历他所有的事。
人类,我实在提不起兴趣啊,不过他,似乎有些不同。一般的孩子会整天不出门,只知道学习吗?一般的孩子会在十岁就掌握六门外语吗?最怪异的是,一般的孩子怎么会那般的厌世又拚命的入世呢?
一天又一天,我慢慢了解这个敏感而落寞的孩子。我知道了他是修氏企业的继承人,也知道了他的爸爸和妈妈是怎样一对欺世盗名的夫妇。他是名义上唯一的儿子,可没有人爱他。他住在华丽的冰冷的别墅,眺望隔壁爸爸和妈妈在他们各自的家里经营各自的幸福。我感觉到他心里的羡慕,可他拚命的制止自己,他的手在掌心掐出鲜红的血印。他常常趴在书桌上,好像在哭,又好像只是睡着了。我知道他在挣扎,那么小的他想努力地弄懂,为什么爸爸妈妈要这样,为什么我的家和书中写的不同,为什么感觉不到温暖。夜晚的时候他会哭,躺在床上,眼泪就掉了出来。我想,我有点同情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日子继续,他慢慢不再哭了,看的书越来越多。他对自己说,这样比较好,爸爸妈妈幸福就好,我的幸福无所谓,书里还有更可怜的孩子呢。
我很开心,能这样安慰自己是多么善良的孩子,这样的伤也许只有时间能治愈了。但我不知道还有更残酷的事等着他。
那一天他早早的睡了,管家被爸爸叫去了,别墅很安静。他睡得正熟时,感觉到有人在脱他的衣服,慌乱中他睁开了眼,是二哥。
“干什么,不要!”狠狠地挣开男子的钳制,向房门跑。
突然,门外又一个男人抓住了他,“听话,小少爷!”是大哥。
“干什么,你们,来人,爸爸,爸爸……”
两个人死死得按住他,“大哥,也来啊。按住他,我给打一针就乖了。”
骼膊上一阵疼痛,便没有了力气,瘫软在地上。
“爸爸,救我,救我……”
荒唐一夜,两个白天衣冠楚楚的男人,在夜晚像两只可怕得兽。折辱着身下的少年,无处可逃,可能用破碎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叫着;
“爸爸,救我,救救我……”
天好不容易亮了,这一夜过得好慢。
“小少爷,以后也要乖啊!”
“大哥,一起走。我有话要说。”
两个人穿好衣服,看也不看床上赤裸鲜血的少年。
很久很久,少年都没有动,只睁着眼静静得躺着。
一滴泪从他的眼里流出来,划出眼眶,顺着脸落入枕头里。
那一天他就那么躺着,什么也没做。
乌靳心有些疼,少年那么骄傲,从不肯叫他们一声哥,却如今被他们当作女人一样糟蹋,他怎么受得了。
又有些日子,少年抚自己的发,自言自语:
“爸爸不知道吧,二哥是那样的人,妈妈也一定被大哥骗。我要告诉他们嘛,他们会不会怪我破坏他们的幸福。可也不能忍耐啊,好难受,觉得自己好脏啊,怎么办那……”
那以后,大哥,二哥又来了好几次,少年总说忍耐,他已经提出出国念书的事了,等出去了,就可以逃离他们了。
这一天,家教老师留了一封信件给爸爸,总管有事,要自己拿去给他。实在不想去那栋房子,二哥邪恶的眼神让自己厌恶。想了想,拿了件外套就出去了。
没碰到谁,到爸爸的书房,刚准备敲门,里面传来“啪”花瓶砸碎的声音。敲门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
“该死的,你就不能安分点。市长的公子是你能碰的,活该被人家保镖揍!”
“爸~~~~~”
“把修洛给你玩,还不够!”
“我不想和大哥玩一个人嘛~~~~”
“别说了,修洛随你们搞,你给我少生些事!”
“爸……”
………………
少年缓缓地转身,脸色苍白。走了几步后开始跑,一直跑,像失控的车停不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以为你不知道,我以为你和妈妈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这也是因为你们的幸福嘛,不公平啊。你们的幸福为什么要牺牲我?
说什么留学年纪小是故意不让我去的吧,我也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忍心?
少年昏倒在路上,醒来后天已黑了。回到别墅,只有一份冰冷的晚餐等着自己。吃不下饭,只觉得心里堵的慌,有什么东西在流失,坐在桌边,用手肘撑着桌延,好疼,却不知道叫谁的名字。已经好久没在床上睡了,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就再也不敢在那睡了。枕着硬硬的桌子,胡思乱想着。
“小少爷,我们来找你玩了。高兴吗?”大哥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身体颤得厉害。那两人总是虐待自己,把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用在自己身上。要自己摆出狗的姿态求他们奸淫。每一次自己都会在疼痛中昏过去,又在疼痛中醒过来。为什么要忍耐呢?明明没有人在乎啊?
二哥发现自己在餐厅,招呼了一声大哥就走了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他开始脱我的衣服,我的手在掌心掐出了血,我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我管不住自己了。我用手扯自己的头发,我想让自己清醒,可是没办法,脑袋很痛,全身都很痛。
我要爆炸了!
可怜的少年,我同情的看着他。他终于发现他的爸爸妈妈背叛他了,曾经快要愈合的伤口被用力的撕开,曾经有过的挣扎被一股强烈的仇恨覆盖。一种浓烈的悲怆在屋子里弥漫,那两个犹自埋头发泄的男人还不知道,死亡已经悄然而至。
修洛的爆发
“哥哥”少年低低地叫了一声,“哥哥,哥哥……”一声又一声,音量越来越高。
“哟呵,懂得叫哥拉。”男人凶猛一撞,将身下的少年压得更紧。
“哥哥,去床上好不好?啊~~~疼~~~~~~~~”少年一阵呻吟。
“大哥,咱床上去玩吧,那地方干舒服!”俯身在少年胸前的男人边舔舐着少年的白皙光滑的肌肤,边打起床上淫秽的主意。
“哼!”后面的男人不做声,只顾撞击着少年的紧炙。
前方的男人不乐意了,咬的少年越发的疼痛。
“啊,啊,疼,啊”少年一反常态,吃吃的叫着疼。
后面的男人抽插几下,抱起了少年朝卧房走去。
另一人恼火地跟在后面。“妈的!”
没开灯,屋子里很黑。
“啊!”一声闷哼响起,被少年的哼声遮过。
一旁的男人只当大哥已经餍足,猴急地攀过少年的身体,开始享受原始的兽欲。没有发觉刚刚倒下去的男人姿势有些怪异。
时间慢慢过去,等男人发泄后才感觉到不对劲。
“大哥?”试探的叫了叫。
没有人回答,只有少年细细的喘息声。
“大哥!”飞快地跳下床,男人打开了灯。
屋子一下亮起来,赤裸的少年犹自趴着,他身边躺着一具被血包裹的尸体,尸体的脸上表情惊异。
“你!”男人指着少年,“你把他杀了?是你,一定是你!”男人惊慌的戒备着,唯恐下一个是自己。
“哥哥,怎么会是我?我可是一直都被你们欺负的呀!”少年转过身,脸上是楚楚可怜的样,却吐出恶毒的词汇,“明明是哥哥按捺不住,才杀了大哥呀。”
“你!”男人的脸瞬间变色,这才想到这少年在陷害自己。该死,他明明平时都很乖啊?
“哥哥,这把刀上都是你的指纹,怎么办啊!”少年似乎很苦恼地拎起枕头下的刀,在男人面前晃。
“你算计老子?!”男人狠瞪着少年,都怪刚才冲动,感觉到手下的硬物却没有警惕。
“哥哥,你说我要不要报警啊!”少年状似天真地问着。
“别!我的好弟弟。我,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做这种事了,你就饶了我吧!”男人腿一软,跪在了少年面前。
“我的好哥哥,你误会我了。我是帮你啊,你不是一直想要父亲的遗产。”少年邪恶的一笑,继续说到,“大哥死了,岂不正好。何况,你可冤枉我了,我喜欢你那样碰我啊,只想你对我做!”少年羞涩一笑,低下头去。
“真,真的!”男人扑上床来,“阿洛,我可是真喜欢你的!”
少年抬起头,“二哥,让我帮你吧!等你把父亲的钱弄到手了,我就跟你走。”隐隐地,少年眼中泛起泪光。
“好!阿洛。”男人受宠若惊地搂住了娇弱的少年。
两人旁边,那具僵硬地尸体还在静静地躺着。
那晚,两人把大哥的尸体埋在花园,怕人发现还特地从屋里移了几盆盆栽放在上面。
两个星期后,大哥失踪的消息闹了起来。
妈妈整天到爸爸面前哭诉,爸爸却因为那不是自己的儿子只是一味的敷衍。妈妈威胁爸爸要离婚,爸爸才慌了,开始四处打听。
已经通过二哥拿到爸爸书房的钥匙了,说是寻找遗嘱,呵,我要让你们所有的人身败名裂!
我已经十四了啊,少年坐在窗边。
为什么只有我不幸福?为什么要伤害我?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却总是疼痛?
爸爸,妈妈,你们生了我,为什么不爱我?
我要让你们为你们曾经忽视我的幸福付出代价!!!
还有十天,你们就可以去地狱了……
“二哥,你为什么恨大哥?”
“哼,他就一野种,又不是爸亲生的,凡事都跟我抢!”
“二哥,他是名义上妈的儿子。”
“就因为这,我什么都让他,连你也是,早就想杀了他剁了喂狗,呵呵,只怕狗也不吃!”
“二哥,我们撕了遗嘱,下一步干什么?”
“你说呢,我的宝贝~~~~~~”
“让爸爸睡一年,好不好?钱拿到手了,我们就走。”
“听你的,明天我和他到这喝茶,这是药,你可准备好了!”
“嗯,你交代的事,我会做好的。”
压倒了少年,男人抚摸着少年美丽的身子,开始又一轮床上运动,身下的少年仿佛没有知觉,由他抚弄。
屋里传出阵阵暧昧的呻吟,屋外听着的人咬紧了牙。
还有八天,爸爸,这是你自己的错。
“呃,怎,怎么回,回事?”男人痛苦的捂住肚子,明明刚刚还好好的,看着爸爸喝完自己手里递上去的茶,片刻后昏倒。怎么这回自己也不舒服了,难,难道?男人看着对面的少年,少年正用手抚摸着爸爸的头发。不会的,我没有喝什么呀。正纳闷不已,有人走了进来。一抬头,男人的脸瞬是青了,那种惊骇仿佛他见了鬼。
“二弟,胆子不小啊。没想到自己有今天吧。”男人幽幽地说着,一双眼睛阴鸷无比。
“大,大哥!”男人惊叫,又突然低呼,“痛,啊,好痛~~~~~~~”
“死吧,和你那愚蠢的父亲一起。”男人冲动的抓起对面趴着的人朝他摔来。
“啊~~~~~~~~”本来接住人的手狠狠推开,只因,那已不是人了,那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你杀了爸爸!”男人指着眼前的人,大声的斥道。
“是,我杀了他,他该死。你也是!你马上就要死了!”男人不屑的看着对面痛苦的弟弟。
“呵呵,我死了,你妈妈也会替我陪葬!”痛到及至的男人突然笑了,他对少年始了个眼色,少年朝他点了点头。“大哥,你给我解药,我就放了你那淫荡的母亲。”看到大哥脸上的动摇,男人笃定地笑了。
可是,有一个声音冰冷地响了。
“根本没有解药。”少年低低地吐出几个字。
男人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又望了望自己的大哥,发现大哥傻子般愣住了表情,才想到这是真的。他又转过了头,“你,你怎么知道?”男人对着少年问到。
少年笑靥如花,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对自己的大哥说:
“跪下,把鞋底舔干净。”
他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大哥,诡异得发现自己的大哥竟真的按他说的去做。
“你,你!”男人痛苦到说不出话来,他发现自己竟被这少年骗了!他挣扎着,向少年走近。“为,为什么,为,为什么……”男人倒在地上,仍然向少年爬去。
少年看着他,那眼底的冰冷刺进了男人的心,他突然不爬了,“我,真,真的,喜……”男人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一阵使劲,终于倒在了地上。
少年看着他,眼底有丝东西划过,有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还有五天,我亲爱的妈妈,你会喜欢我吗?
“妈妈,醒醒,醒来啊”耳边有人在叫自己,女人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妈妈,你醒了。”男人高兴地唤道。
“恩~~~~”女人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惊,“儿子,你回来拉!”女人激动地抱着失踪好久的儿子。
“妈。”男人安抚着激动的母亲。等女人镇定点,又问道,“你怎么会昏倒,还是在二弟的房里?”
女人一听,肩膀微微一颤,暗想,自己本来勾引到他二弟的,怎么会昏倒了,难道是做得太激烈,自己兴奋而昏倒的?可这事决不能跟儿子说,只好支支吾吾说最近身体不好,被他二弟看见扶进来休息。
男人一阵沉默,半天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女人心里也捣鼓似的,也没觉得异常。
“你,你自己看吧!”男人似乎终于作了决定,拿起了旁边盖着的镜子递到女人手里。
女人诧异的接过,突然,“啊~~~~~~~~~~~”一声惊叫,手里的镜子掉下来摔的粉碎。
女人用手抚着自己的脸,那里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已不是一张女人的脸。
“谁,谁干的?”女人失控的吼道,摇晃着自己的儿子。
“你,你爸爸,知不知道?”女人忽又小了声,小心地问着自己的儿子。
男人看了看女人,满脸痛苦地点了下头。
女人一下瘫倒在床上,“他,他怎么说……”
修洛点燃的大火
女人一下瘫倒在床上,“他,他怎么说……”
男人似乎不想再刺激女人,他望了望门外,那里站着一个少年,清雅俊秀,只抬了抬手,就开启了地狱了门。
男人看着虚弱的母亲,她脸上是满满的泪水。
“你们已经离婚了。爸带着弟妹们走了,他还不知道我回来。”
女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是那个人,一定是他做的!他怕我和他离婚!”
男人沉默,缓缓地说:“他死了,二弟也死了。”
女人一惊,“你做的对不对,怕引起怀疑所以先失踪?”女人看了看他,一抹算计掠过眼底,
“遗产怎么分?你不能丢下妈妈?妈妈这样,以后可怎么活啊!”
男人显得有些为难,“遗产,全是修洛的。”
“修洛?不可能!”女人吼道。
“妈妈,你好好休息。”男人看到门口少年阴冷的脸色,害怕母亲再说出什么,只好借口有事出去了。
屋里的女人犹自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般,抚着自己的脸,看到儿子的背影愣住了。
还有三天,失去脸的妈妈,你亲自送自己走到地狱底层吧。
鬼鬼祟祟地女人在窗外探望,有些焦急,又有些惊慌。
很久,里面没有什么声响,女人太紧张了,手用力抓着窗栏。
又过了好一会儿,女人大着胆子走了进去。一眼看到地上躺着的身影,急忙走过去,翻过躺着的人。
“儿子!不!”女人开始哭泣,搂紧了怀里的人。
幽幽的一个人影站到了她的脚边,女人抬起头,脸上一片惊骇。
“妈妈,第一次做东西给我吃,我好高兴。”少年看着丑陋的女人,一个字一个字说。他脸上明明有笑,可莫名地叫人觉得寒冷。
“可是大哥也饿了,我就让给了他吃,我告诉过他是你送过来的,他吃得可高兴了。”少年看着惊异的女人,“你想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少年走到桌边,拿起了空空的碗,“他说,妈妈好久没下厨了,他很怀念啊!”
女人随着少年的话,脸色变得越来越诡异,悲痛,哀伤,恨都溶在一张异常恐怖的脸上。突然,女人望着他的眼睛闪了闪,“我的脸是不是你干的?”
少年看着她,他只是看着,有些贪婪,有些渴望。动了动嘴,他想说什么,可又什么也没说。那唇型,分明他是想叫一声“妈妈”!
最终少年转过身,从她身边走过,轻轻的,和来时一样,但少年知道这一次不一样,很不一样。
屋里的女人,对着怀中儿子的尸体,好像想到他小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轻轻的抱着他。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帮你啊”女人哭泣着,泪水打落在怀中人的脸上,“我以为他死了,所有的钱就是你的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喃喃呓语,女人竟似疯了,她抱着怀中的人仿佛那是一个刚出世的婴儿,轻轻的哄,柔声的讲着美丽的故事。
少年就在门边,听得痴了,久久没有移动。
妈妈,我也是你的儿子呀,你怎么看不见我……怎么忍心要杀我……
还有一天,我要毁灭所有,爸爸,妈妈,哥哥们,还有……自己
“小少爷,老爷的遗产怎么处置?”
“给妈妈吧!”
“可是夫人已经疯了?”
“那就捐了,仆人也全遣散吧!”
“是,少爷。”
空空的别墅,我点燃了大火,我看着它烧起来,烧遍每一个角落。
“修洛,我是爸爸呀。饶了我,爸对不起你,爸以后改……”
“小少爷,怎么是你?”
“大哥,二哥要杀你,夺爸爸的遗产。我想帮助你……”
“阿洛,用这水冒充的硫酸吓吓这不知廉耻的女人吧!”
“大哥,你要听我的,你已经不是男人了,你不想传出去吧”
“阿洛,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来人,来人啊!救命,救命~~~~~~~~”
我看到大火蔓延,阿洛凝视着这一切,偶尔听到火中传来人的声音。那是修洛的爸爸和妈妈,男人拚命的呼救,而女人始终只是哭诉。少年只是看着,我知道他在告别,但就是告别,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敏感而高傲,坚强而孤独的少年,他在把自己逼入绝境,我在想,真的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吗?我只是一只名叫乌靳的神兽,什么也帮不了他。
一片火光中,少年悄悄地转身离去。他的背影直直地,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弯。
眼前的大火啊,帮我把这些人温柔的带走吧。带离开我的身边,让我自由吧。可是如今,我已没有了回去的路,幸福被毁灭了吧,可是我为什么还在?我不想和他们去同一个地方,你就带去一半的我,那个只会牺牲的我,给他们欺负,给他们幸福吧。而另一半,就让它在另一个地方自由地飞吧!
如果能在某个地方,和喜欢自己的人相遇,一定是幸福吧……
两天后,新闻报道曾经盛极一时的修氏企业在董事长病故后,其继承人别墅发生大火,可能遇害。修氏企业所有股份将兑换资金,捐款给需要机构……
两个月后,在远郊孤儿院,一名名叫修洛的少年被孤儿院收养……
修洛的爱--原来是你
1
耳边听到一阵阵的呜咽声,修洛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一使劲睁开了眼,头有些昏,他揉了揉太阳穴,才看清眼前的景象。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子,要不是华丽的灯光和右侧墙上开着的液晶电视,修洛会以为自己是在拍戏,拍的还是古装宫廷戏!否则眼前跪在自己身边哭得一脸悲伤的人穿得货真价实的绫罗绸缎该怎么解释?突然,像愣住了,修洛盯着自己揉脑袋的袖子,又感觉了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做梦?
修洛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再次睁开。不是幻觉。房子没变,眼前人没变,自己也没变!修洛不知道这是哪里,他明明记得自己昏厥前,是在一条暗巷,如果是被救,醒来后见到的也不会是这样诡异的景象啊。修洛躺在床上,身旁哭泣的人声音低了下去,修洛有些不知所措,一阵心烦后他索性掀起被子坐了起来。他的举动惊到了趴在床沿的人,抬起脸庞,上面还有未干的泪痕,修洛的心不觉柔软了些。“少爷……”十六七岁的清秀女孩眼底布满了哀怜,她伸过手将刚才修洛拉开的被子笼到修洛的身上,“少爷,想开点吧……”女孩犹豫地开口,“怄气,总归是跟自个儿过不去……”修洛静静地看着她,直觉女孩在跟她熟悉的人说话,可那人不是他,修洛心中满腔疑惑,可脸上一脸平静。看女孩招呼自己喝茶,又问自己是不是要看上次没看完的书,修洛点了点头。女孩麻利地取来书,又端了几碟点心、水果便下去了。
拿着那书翻了几页,头更痛了。那书上密密麻麻一大片的竟是古字?是谁在跟自己开玩笑,还是象小说里的那样,自己穿越了时空?可这半古半现的,又不像是历史上的哪朝哪代。书,是看不懂的,起身在屋子里小心地转着。越转越觉得奇怪,电视里放的也是半古半现的场景,屋子里电路设施齐全,每一件摆设都古典而做工却是现代科技才具备的细腻。当看到镜子时,修洛停了停,然后小心翼翼地照过,容貌没变,可皮肤白皙了些,头发还是自己的长发,这个人像自己却又不是自己。想了想,修洛开始寻找什么可以探晓屋主身份的东西,好不容易,在几幅水墨图里辨认出“恨水”的字样,又不确定是不是名字。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可修洛除了初时的惊讶和疑惑,已经镇定下来了。他本是随遇而安的人,经历过太多的事,活着已经进化成一种本能。
只用了短短一个小时,修洛便想好了要以这个全新的身份活下去,而且要保证不被人发现。
修洛的爱--原来是你2
裴修洛,字恨水,焚兰国容靖王爷独子,性子懦弱,不争名利,世人冠之“金玉少爷”,取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意。修洛想着这几天不动声色慢慢收集的情报,嘴角勾起一弯嘲讽的弧度。原来是因为名字一样,自己才能到这儿来,不知道原主人现在是不是在自己的身体里,也和自己一样去一点点了解这个人的过去。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想眼前,怎么还能……还能想过去……明明,要下决心忘了的……
“美薇,磨研好就下去歇着吧!”修洛微感懊恼地望着桌上整齐的文房四宝,虽然自己从小聪颖,会多国语言,但这中国的书法却是从没透彻研究的。这焚兰国在历史朝代中别说记载,蛛丝马迹都难寻。要说,也确实古怪,吃的用的住的行的玩的都是标标准准的现代货,这王府别墅那更是一派奢华,光游泳池就有九个,可偏偏每个人穿的,说话什么的,书什么的,电视里放什么的又都是古时式样,叫人不信却又不得不信。修洛再叹一口气,也只能乖乖地拿起玉制羊毛笔舞文弄墨来。其实也不过是进行这些日子的密训,临摹一些名家大作,以期早日熟练,不露出破绽,堂堂王爷竟是个文盲,恐怕没有几个人会信。服侍自己的那个贴身婢女,名唤美薇,就是那天醒来俯在自己身边恸哭的人儿,长得乖巧伶俐又一颗心扑自己身上地照顾自己,让修洛非常感动。想来她还是第一个关心自己的女孩子,不觉对她更亲近了些。手中笔越来越顺畅,竟真是运笔如飞,一席狂草疏落有致,行云流水,令人惊叹。修洛的心情总算好点了,本来还想更了解自己所处的世界,可一怕碰见熟人自己露了馅,二怕反而让自己陷入莫名奇妙进退两难的境地,便迟迟没有出府,只在自己的房间小心刺探着,向美薇套消息的同时也要恶补这个世界的政治、经济、民俗风情云云。现在,修洛已经看得懂古书了,也逐渐适应通过电视机了解身边的一切。可终归不能永久,一旦王爷夫人来看自己的儿子,这裴修洛的朋友上门拜访,自己却不认得人,这如何是好?如果自编自演一出小王爷刺激过重导致失忆后性情大变的戏码,能不能断了这后顾之忧呢?修洛反覆思量,已经半个月了自己不出去,也没人觉得奇怪。这王府上上下下自己早已摸熟,要不要晚上冒险出府去呢?自己平日谨言慎行,在美薇面前应该没出漏子,这是不是说明面对其他人我也可以如此这般行事呢?再说,刺激过重也得有原因啊,这小王爷住的地儿偏不说,除了美薇,修洛压根没看到第二个人!上哪找刺激?还是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吧!修洛得出结论,手上的书法也练得差不多了,略一收拾,把纸张藏在了席梦思软垫下。那里,厚厚地一叠,约两寸厚,平铺满整个大床。就像修洛一直所想的,只有努力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日子就在修洛拚命积蓄力量的忙碌中飞逝,偶尔婢女美薇会猜测主人心意而惯常地拿出裴修洛以往喜欢的物件,而每当这个时候,修洛又会投入另一场追逐中,又过个大半月,修洛学会了焚兰国男子必会的灵犀剑法,古筝乐器的弹奏,焚兰国贵族礼仪以及有些特别的瓷艺和花道。美薇说:“公子一向在紫日正盛时舞剑,这几日怎么没有?莫不是哪里不舒服?”美薇说:“今晚月色正美,公子何不去禅香寺弹上一曲助助酒兴?”美薇说:“公子这几日是越发的放纵不羁了,今儿可是焚兰国一年一度的举才大典,怎不见公子沐浴熏香吟词?”美薇说:“近来公子可懒散了,就不怕荒废了公子那一手的好瓷艺?”美薇说:“今早新送来的鲜花,公子素来喜爱自己摆弄……”一点一点地,还原裴修洛这个真实的人,修洛一方面想着自己真能替代他吗?一方面狠着心逼自己学会这些新的东西。对于剑法,修洛完全陌生,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电视一点一点地牢记,再在晚上夜深人静才悄悄地拿着毛笔比划,然后第二天再对着电视改正,然后晚上再练。终于手中的毛笔仿佛拥有灵性的随着自己的挥舞任意洒脱,终于接过要美薇承上来的剑,深呼吸一口,流云行风,两袖并美,偷斜眼看到美薇赞叹的眼光,更是举剑从容,挥斥方遒的英雄姿态!修洛笑了,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拚命的,在黑暗中碰撞,满身的伤痕后才看到希望。一直都是……
这天,似乎有些不寻常,美薇拿来的衣服异常华丽,还熏过香,不动也能闻到那香味的奢靡。修洛不动生色,按往常被美薇服侍着穿上,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也只能这样了。服侍修洛起床,见修洛一副满不在乎,得过且过的闲适,美薇一副欲言不吐不快的样子,重系了腰带上的金龙盘丝扣,终于轻问一句:“不怕吗?”又紧接着说,“王爷待你不薄,夫人更是周到礼至,你也别……”忽地,又像是怕修洛恼她,转身假装擦桌子。见修洛不说话,身子慢慢地颤抖起来,“我也是为你好,是你告诉我,不要称自己‘奴婢’的,我也想开了,可为什么你却……我虽是你的亲姐姐,见自己的弟弟过好日子心中自是欢喜,可这好,又是谁人能说得清!”美薇激动地转过身:“早知如此,当初便遂了你的愿,也好过这般金丝鸟笼的富贵生活!”修洛心里被美薇这翻话搅得波涛汹涌,面上却仍是一贯地清淡,心中掠过美薇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的种种细节,一思量,果真是姐姐对弟弟般百样的呵护爱怜,可这一声“姐姐”堵在喉头怎么也叫不出口。罢了,她是裴修洛的亲姐姐,与我修洛何干!再一凝眸,看眼前人美目含泪,究竟不忍,只好背过身子。美薇见他背身子,更激动道:“你是真不恨!不恨?又怎这般……”急恨攻心,美薇小心撑着自己,却说不出一个字。修洛听着美薇剧烈的咳声,手握成拳逼自己不要管。良久,久到修洛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只听美薇道:“罢了,天已不早,王爷夫人来了,你小心照应着便是,我,先退下了。”又细细停了会,半晌莲步轻移下去了。修洛一听是王爷夫人要来,心猛得一跳,又慢慢恢复平静。这裴修洛既不是王爷夫人亲生,平日又甚是疏远,想必冒充不会被发现。只要身份不被怀疑,随机应变应难不倒我,最次来个沉默不语,也可过关。整整衣襟,仔细回顾焚兰王族礼仪,修洛静静地等待这未知的挑战,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弄清楚,他期待着,期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虽然,他的期待往往落空,就像过去的那些日子,远去的记忆……
修洛的爱--原来是你3
“孩儿不孝,劳父王母妃挂念。”听见门外响起的脚步声,修洛忙迎了出去。只见一群人中有两人衣冠华丽,气势十足,再细看,男的眉目肃然,不怒自威,果然是王爷风范,女的雍容大方,张弛有度,也端得王妃架子。看二人已到跟前,修洛单膝跪地,挺起身,以手作揖,道:“好久不见,孩儿甚是想念父王母妃,不知父王母妃最近安好?”王妃不等王爷开口,抢道:“洛儿快起来!让母妃看看,比起往日是否又俊俏了!”修洛缓缓站起,王妃温暖的手握着自己,一瞬间修洛有些恍然。还好王爷王妃没有发现他的异状,荣靖王拍拍修洛的肩:“上次御饮宴事件,是爹不好,没想我儿恁倔强,爹亲自给你赔不是来了,不知你气可消了!”说完哈哈大笑,荣靖王初时给人的威严竟不翼而飞。修洛听他说完,纵使心底纳闷也强自压下,道:“父王说笑了,孩儿怎敢跟父王使小性儿。”引王爷王妃入得大厅,待美薇奉完茶,王妃亲切地询问修洛:“既不是与你父王怄气,怎地不来和母妃吃饭,自己一个人过这日子?”修洛心中好笑,不管我是不是裴修洛,也不可能是你儿子,你这份关心也太假仙了吧。思虑间,已对美薇的话深信不疑。“如此甚好,把欣然郡主也叫来,一家人热闹热闹。”王爷握住王妃的手,言词恳切,神态举止都透着他对王妃的爱恋。修洛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酸,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偏转头盯着沙发上精美的刺绣,竟看得痴了。
那边王妃感激着王爷的体贴,也嘱咐着今晚应酬少喝酒,多吃菜之类的。“洛儿,你一直想出去闯荡一番,为父知你心意,却极力阻止。实是江湖凶险,为父怕你有闪失。但见你御饮宴上亲自向皇上表明心迹,为父一时气愤才当众喝斥。回来我与你母妃也是忧心忡忡,但……”荣靖王话稍停,直望见修洛眼底“罢了,我许你三年之期,你要平安归来,世袭荣靖王!”修洛听此话心底一振,不知该怎样开口。“洛儿,一切保重,母妃实在舍不得你,可你父王说,男儿志在四方,不能束缚了你,又见这许多天你不出屋子,想必还在抗议,所以……”说着,已忍不住哭了出来,王妃断断续续道:“走吧,这三年不在家,自己照顾自己。你脾气向来软弱,这次竟是个把月没来娘这,你…唉……”王爷扶着哭得梨花带泪的王妃,心疼得很,扔下一句“晚上别忘了和你母妃吃饭”就哄着王妃出去了,许是去散散心吧。修洛坐在柔软的沙发中,陷进去,甚至忘了送迎的礼。美薇见他没有反应,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公子?公子怎么了?”修洛抬起头,美薇“啊!”叫了出声,一下跌坐在地上,手中的托盘,托盘里上好的白玉翡翠杯也应声落地,摔得粉碎。很多年后,美薇还记得那样一双朝自己望过来的眼睛,赤裸裸地仇恨,刻着“你骗我”三个大字燃烧成雄雄的火焰。美微很后悔,后悔她惹着了这可怕的野兽!
修洛冷冷地看看跌坐在地的美薇,缓缓地从沙发中站起来:“你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看着美薇眸中泛出的泪,修洛只觉得恶心做作之极。走回自己的卧室,轻轻阖上们。走到床边,正准备躺下,双手却不受控制狠狠地握成拳,一拳一拳朝窗沿狠狠地打,不够,再打,还不够,再来。修洛双目赤红,泪在眼眶打转。直到精疲力尽,直到双手鲜血淋漓,被背叛的伤害将修洛伤得很深。真的很相信她,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是她伴着自己,相信她是裴修洛的亲姐姐,相信裴修洛不是荣靖王的亲生子,甚至自己也快把她当成姐姐般喜爱,接受她的温柔照顾,发誓以后保护她不受伤害。可他看到了什么,王爷抱着王妃时,他看到王妃脖子上鲜艳的琉璃兰,他曾经无数次在沐浴时望着左胸的兰不得其解,后查知,此乃琉璃兰,遗自母体,表明血流纯正高贵。在王妃脖子上盛放的兰,在自己左胸怒绽的兰一模一样,绝无双胞!裴修洛确确实实是荣靖王的独子!美薇,你骗我。泪,终于顺着修洛的脸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打在冰冷的瓷砖上,一夜都没有风干……
第二天早上,修洛感到无比懊悔,怎么就这么让她走了呢?她肯定早看出自己不是真的小王爷,要不也不会编瞎话骗自己了。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修洛怎么也想不出来,又思美薇的心机如此深沉,不似一般婢女,她骗自己是她弟弟,她图什么?荣华富贵还是想自己与王爷王妃反目成仇?早上有人来报,美薇已被赶回家,可一翻查找,地址一栏是莫须有的地方,一看就知道是编的。修洛后悔不跌,不该感情用事的,一时糊涂放过了对自己造成危险的人,可若真要杀她,修洛是万万下不了手的。唉!修洛望着院子里繁花如烁,频频叹气。昨晚与王妃的晚餐也不甚愉快,王妃望着自己,湛满泪的双眼,充满关怀的话语,对于修洛来说,无一不是与过往鲜明对比的煎熬。她看的不是我,我不是裴修洛,她要是知道我占了她儿子的身体不知道该怎样的恨我!“洛哥哥,江湖好玩吗?让你舍了家的舍得,带我去好不好?”反倒是一旁纯真无邪的欣然不时语出妙语,令这餐饭勉强下去。初见欣然,果然是出身名门,容貌不凡,一身叮当环配,衬得十六岁的少女娇俏可爱。这个王爷小妾生的女儿甚得王妃喜爱,遂当女儿般疼爱。可欣然好像和自己并不亲,言辞间不太亲热,恭谨得很。“欣然妹妹有所不知,江湖是男人的地方,女子不能去的。”修洛糊弄她,一旁的王妃抿嘴含笑。“咦!全是男人,那我不去了…”欣然耸耸可爱的小鼻子,肯定是臭烘烘的。
修洛和王妃齐齐笑倒,一桌子的伤感就此散去,又陪着聊了些平常物事,修洛才拜礼离去。回到自己的屋子,又喝了大半夜的酒,举起酒杯时,适才紧紧裹在长袖里的手才露了出来,清冷月色,一手擎壶,一手举杯,两只手满是伤痕累累,月色下沉默而凝重。修洛笑笑,一杯又一杯,醉里含笑,梦里到天明。“公子?……公子!”听到新来的婢女的呼唤声,修洛醒悟过来,下意识放下扶在窗栏上的手。“什么事?”修洛一脸平淡。他已经害怕付出感情了。“王妃给公子找的随从到了,请公子见见。”“哦?”修洛不禁惊讶于王妃对儿子的疼爱程度,这么快?昨儿王妃好说歹说外加眼泪威胁,自己才答应带一个随从的,怎么今早就到了呢?转念一想,自己被王妃设计了。唉!自己原想一个人离去,不管这三年之期,就此一去不回的,这下可好,多一个王府眼线,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摆脱小王爷的身份。再叹一口气,不由感叹人生颇无奈,耐人寻味至深。
站在就连白昼都灯火辉煌的大厅,一闪神,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宛如前世的梦魇,若干年前,那座富丽堂皇美伦绝幻的大宅,曾经锁住了一个少年最深最纯的渴望……
“奴才殷血参见小王爷,给小王爷请安!”清亮的语声惊醒神思远游的修洛。修洛不禁苦笑,一笑而过。回过身,修洛看到门厅处站着一个人,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把他全身镀上了一层金辉,身材健壮,甚至是修洛暗羡的体型,一身威武不言自喻。黑色长衫随意穿着,只在腰间系带处坠了一块翡绿的玉佩,色泽澄亮,修洛不禁多打量了他这所谓的“随从”几眼,只怕此人深藏不露,身份不一般,是王妃特意求来的。修洛用了“求”,只因此人气质洒意风流,对金钱怕是不缺也不屑的吧。修洛嘱自己仔细应付,“殷血不必客气,母妃托你护我,是天下父母心的理。你不是我的奴才,不用如此贱称!”修洛浅笑,“进来,让我看看以后陪我闯江湖的是哪位英雄!”殷血听了修洛的话,似乎愣住了,身子一僵,随后迈着稳健而轻松的步伐走入大厅。果然是个练家子,修洛凭着练剑时看的几本习武心经,观察出殷血气息清浅,若有似无,脚步徐缓,似劲非劲,这是绝顶上乘的内功!修洛看着他,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人给他的生命掀起了擎天的涛浪。
殷血缓缓走近,走近这个他本来认为极其无趣又可怜又可悲的小王爷裴修洛。没想到他一时恶作剧,看到容靖王妃找自己的弟弟模样分外焦急,便随手从兜中摸出颗腊丸,兑点桌上的美酒,往脸上一抹,不是殷王妃的弟弟殷血是谁?看平日里端庄温婉不失昔日京师第一美人之名的王妃在自己弟弟面前形象尽失,又是哭诉小王爷的不成器和任性,又是拜托自己的弟弟一路护着他,好生照应,他的心里就一个字,“爽”!可是爽过了,麻烦也来了。看够了王妃的花容失色,不负责任地答应他的要求走人的自己准备再随后派人通知殷血,放他三年假时,却被人告知,殷血前日随第一药师凌银霞云游去了,没了三年五载回不来。心中不免郁闷无比,凝睨着桌上积山一样的公文,更是怨叹不迭。一个小小侍卫都追随佳人浪迹天涯了,为什么我的命就这么苦呢?可也只是想想,他太明白得失的道理,太执着权倾天下。本来不想理这件事情的,可怕王妃追究起来让某人看了自己的笑话,只好自己再辛苦一点,送佛送到西了。当然,这是不是他为自己偷懒不想批公文恶意整某人而做的借口,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打算继续扮成殷血,将那个懦弱而胆小,碌碌无为总之在他眼里啥也不是的小王爷裴修洛送出兰城,再派自己的家臣一路护着游山玩水,这事也就了了。若问为什么在兰城内要他自己来屈尊一奴才,答,能偷一天闲是一天,这样整某人的伟业才能进行得更持久,效果更彻底,当然,后果也就更严重,他也会有更棒的游戏玩!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个兰城内贵族间肆意讥讽的“金玉少爷”竟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竟有点,他只承认一点,对他生出点好感来。他站在门厅口,不输自家的奢华摆设琳琅满目,一点也不能勾起他一丝一毫的好奇。耀眼的华丽灯光下,令他侧目的是那一袭流畅的背影,伫立着令一室的热闹分外凄清,他抵制这股寒意,遂开口:“奴才殷血参见小王爷,给小王爷请安。”他看到他的身体一震,然后叹了口气,轻轻地,浅浅地。是的,他是故意的,他不喜欢被忽略。看着一身华服锦绣的人儿转过身,他的瞳孔收缩,那一瞬间,那人脸上历经沧海的倦怠震撼了他,下一秒,那人打量着自己,张口道:“殷血不必客气,母妃托你护我是天下父母心的理。你不是我的奴才,不用如此贱称!”言毕,垂首一笑,真是轻如云淡似风幻成梦。“进来,让我看看以后陪我闯江湖的是哪位英雄!”察觉自己竟沉迷于那一笑,分外懊恼又即刻肆怀,看来很有必要陪这位小王爷玩玩。只因他点了火,不回应实在不是自己的性格。可怜的修洛,就这样被莫名地盯上了。
修洛看着眼前名叫殷血的男子走到距自己一步前,才看清他的五官是普通的刚毅,脸型也不十分突出,可浑身散发的男子气概却让人不容忽视,刚刚他进来的一瞬,修洛有丝错觉,他好像把阳光也带进了自己的世界,这么温暖,而且明亮。细看殷血,更加认定他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他高出修洛一个头。修洛弯了弯嘴角,苦笑自己永远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一点一点把自己逼到绝路。
“小王爷言重了,小人不敢愈矩,谢您赏识。”“殷血”恭敬地道。他貌似一般奴才地应对,却吐气昂扬,神态间哪有半分奴才该有的谦卑!
修洛的爱--初入江湖
\"小王一直对江湖憧憬颇多,今次父王同意孩儿行走江湖体验一番,小王十分高兴.不知所谓江湖,可有规则所循?请殷兄弟坐下赐教。\"修洛放下心里对殷血的疑惑,开始专心应对起来。引殷血坐上客厅皮质沙发,又传唤婢女上茶。动作举止甚是谦卑尊敬,“殷血”骨子里的高贵不觉就显露了出来,除了初时的贱称,坐姿,喝茶都优雅而完美。修洛看在眼里,只觉王妃给自己找了一个很了不得的人。
“殷血”道:“混江湖,鲁莽混命,英雄混义,小人混利,而江湖成名,一切便唾手可得。”喝一口上等的西湖龙井,比之家里竟不差分毫,这王爷府平日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否则怎有这富贵奢华的日子!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小王爷,几分斤两就想上江湖混,不给他点苦头吃,我就不姓唐!“而成名,江湖上最快的方法就是参加一年一度兰城的美人诀!”
修洛仔细听着,听他提起美人诀,不觉道出自己早有的疑惑:“电视里每年播放的美人诀都是每年的决赛,即选出天下第一美人。我听闻初赛才是真正的斗智斗力,各家英雄为了自己抽中的美人倾尽一切那才是精彩绝伦。不知为何皇家不一路报导,而只播放决赛呢?”美人诀,并不只是美人,更多的是无数的英雄。
“皇家顾及焚兰国颜面体统,任何有辱焚兰国的活动是不会公布于众的。美人诀初赛阴谋诡计,设计陷害,无处不在,自然不被允许播放。”“殷血”说完,又补道:“电视里放的,无非是弘扬真善美的童话,小王爷也信?”
修洛看他说这话时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不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信与不信,自在人心。“殷兄弟,小王对美人诀充满兴趣,我看,我们就先到百花林凑凑热闹吧!”修洛淡淡一笑,只要到了百花林,我就趁人多甩了你独自闯荡江湖一番。
“王爷决定就好,我定护王爷周全。”“殷血”实在说不出奴才二字,想想用了自称。哼,想去百花林,我看你人还没到,就会被吓得打道回府!“那么我们明天就出发吧,殷兄弟好好收拾收拾,这一去长途跋涉,辛苦你了。”修洛站起来,典型的催人走的姿势。“殷血”也站了起来,“王爷也要好好休息休息,离开王府,生活可就不同往日了。明早天亮,我在王府后门等您大驾了!”修洛应了两声,差婢女送客。
这一晚过得分外漫长,修洛睡在柔软温暖的床上毫无睡意,任思绪神游。一会儿是王爷王妃对自己关爱的脸,一会儿是“殷血”若有若无高深的气息,一会儿又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完全不一样的面貌,一会儿又仿佛听到美薇嘤嘤的哭泣声……只觉得过了这晚,这个自己从小到大待得最舒服的地方就失去了,有一点点舍不得,舍不得的感觉是这么的难过。却又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不用在扮演别人的儿子和主子了,不用担心露出破绽被人抓住把柄了,不用压抑住本来的自己假装开朗温和了,可以自由了,虽然还有一个人,但很快自己也能摆脱他的。想着想着,模模糊糊中生出一个念头:他站在阳光里的时候,我以为,是他,找我来了……
第二天,天有些阴,还起了大风。修洛拜别王爷王妃,在王妃依依不舍的哭泣中离开了。后门有辆车,车夫是很朴实的农人,不见殷血。修洛坐上车,伴随着唧辘声消失在王府的后门。
修洛坐在车中,为自己原先想的会坐上宝马奔驰感到好笑。看来是真的不是王爷的待遇了,自己也做回原来的自己吧。马车一路跑得很欢,修洛拉开帘子看着经过的风景。虽然在晚上有溜出王府过,但仍对这个全新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明明设备机器现代有的都有了,可这些人竟一点也不觉得突兀,比如宽阔的大街上,有汽车,摩托,公交车,也有马车,三轮车,自行车,更多的是徒步走的市民。穿着古代的服饰穿梭在人流中,修洛觉得拍古装戏的场面就是如此吧,滑稽有,更多的是别扭的感觉。路两边的建筑到全是现代的模式,偶尔还有雕塑摆在某个建筑群的中间,类似于现代小区的感觉。在这样的世界里,存在于武侠世界的江湖又是什么样子呢?修洛也偷偷想过,萧十一郎开着法拉利带着割鹿刀跟人火拚的样子,或者楚留香坐在电脑前窃取各国机密顺便泡美眉的潇洒。只是,无论怎么想,江湖还是那么的抽像,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就看看好了,抱着这样的心态修洛决定去百花林玩玩。
马车颠簸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修洛下了车发现眼前是一个小茶寮,大大的旗面上一个茶字很有古时候的感觉。修洛走进去,临窗的两位高个男人拉住了自己。修洛用眼神询问,一位蓝衫兄弟开口道:“可是王府小王爷?殷血兄弟交代我们好好保护您,护送您去百花林。”另一位玄衫兄弟跟着说:“我是唐弄墨,他叫唐舞文,小王爷有何吩咐只管说,我们兄弟定帮您做到。”
修洛听他二人说完,略一踌躇,微微颔首,转身出了茶寮。唐家兄弟跟在后面,有些纳闷,主子不是说这小王爷难对付,言辞要甚是注意吗?可看刚才情形,分明是少话,惜言如金的主嘛!想不明白的唐家兄弟最后一律做了个结论:主子又无聊了,戏弄我们玩呢。他们不知,离开了王府,修洛就不再是裴修洛,他是的,依然是那个沉默,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敏感而坚强的修洛。
一行四人再次上路,唐家兄弟受不了马车里冷冻的气氛,一人找了一匹马,和车夫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修洛坐在车里想着殷血的事,他是把自己交给了唐家兄弟,还是只是临时有事而过后会回来呢?只希望他是不管自己了,毕竟刚才一个照面,修洛就感觉到他们的武功跟殷血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也很大条,应付起来很容易,而那个殷血,给自己的压迫感强烈得自己快招架不住,再见面怕他会发现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事实。可是,如果真的不见面了,不知道为什么,光这样想想,头就好痛,然后就有个声音冷冷地说:“看吧,果然是这样。”疼,干脆不想了,听着马车外三人聊天的声音,意外地,不觉地讨厌,听着听着,修洛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而关于唐家兄弟的出现,不过是“殷血”觉得换个人易容成殷血,很容易就会穿帮,他感觉得出来,这个小王爷不简单。而自己还有大批的公文得批,只好乖乖得留在兰城罗。他的打算很简单,在修洛去百花林的路上,自己散布出去谣言,让江湖小辈前来刺杀修洛,好让修洛知难而退,乖乖地按自己给他安排的游山玩水去。当然唐家兄弟是自己做做样子罢了,必要时还能当个内应,制造机会。他不管小王爷简不简单,都不关他的事,美人诀才是他的重点,因为……原因以后再说拉,现在还为时尚早。
修洛的爱--魔教来袭
百花林,并不是一座真正的森林,而所谓百花,也不是指牡丹、玫瑰之类。百花林,是焚兰国的后宫之城,有别于兰城的繁华喧嚣,百花林终日寂静,只在美人诀召开的那一个月日夜狂欢。百花林里居住着各式各样的美人,燕瘦环肥,各有千秋,只待各路英雄,王宫贵族前来采摘。今焚兰国王后,也是出自百花林。百花林在平常的日子视为禁地,有官兵严加看管,出入都是极有身份的人,一般的人别说进去,靠近都不可能。每年美人诀都会选出十位美人进入决赛,亲入兰城兰殿在皇上面前接受最后的考验,再由焚兰国民众手机投票选出今年美人诀的前三甲,即天下第一美人,第二美人,第三美人。美人易老,去年的前三位美人已嫁作人妇,相夫教子去了,令人无限感慨。当然她们嫁的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像去年天下第一美人玉尘烟已是当朝太子妃,将来可是一国之母啊,第二美人楼心兰和地下暗杀之王无名云游四方,好一队神仙夫妻,第三美人冷瓷儿略为神秘,但也被人知晓,她做了焚兰国邻国喻晓国国主的爱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万千宠爱更是集于一身。总之入了美人诀前十名,各家英雄美人自是名利双收!当然,既是比赛,就难免有些不公平,当世第一名妓梅姬,就曾落榜于美人诀。梅姬不是不美,艳丽入骨,骚媚勾人。无奈初赛时抽中他的英雄都是大大的狗熊,毫无能耐,美人梦终是夭折。所以能参加决赛的美人背后都有英雄的身影,皇上会给予这些英雄相应的奖励,不付英雄一番辛苦。
几天的赶路奔波,修洛并不觉得辛苦,而唐家兄弟也习惯了这位小王爷的冷漠,他们时不时相互鼓励一下,希望不要被修洛放射的冷气伤到。有些奇怪的是,一连几天路上竟不见行人,要知道美人诀在即,这是通往美人诀唯一的路,往年都是人山人海的往那涌,今年怎么不见动静?修洛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不说,一切静观其变。如果修洛知道前方等着他的是什么,也许现在他死都不会往前去了。
“小王爷,到前边的驿亭休息会,等用完干粮再接着走吧。”唐舞文见修洛点头,通知车夫前边停车。四个人简单的用了点馒头,喝了几口粗茶,便待在休息一会儿就继续赶路。这时,远方传来烈马嘶鸣的声音,远远地一队人马朝这驶来。一行十几人,青一色穿着赤红的长衫。“是魔教的人,听说新一任魔教教主放话说定要这次的第一美人给他做教主夫人,所以这次魔教派出的人定是精英!”唐弄墨一边打量着来人,一边给修洛介绍。话刚完,人已至。为首的是一名虎背熊腰的汉字,一身红衣颇像市井卖肉的屠户!特别的是他的眼睛,大而有神,倒不似一般人的浑浊。来人走到他们桌前,打量过四人,倒瞧出修洛是主,对着修洛说:“兰城出来的,去往百花林?”修洛不看他,只一心一意喝着手里的茶。唐家兄弟一看人多势众,不好惹了他,连声说是。那人又问:“参加美人诀?”唐家兄弟看向修洛,修洛一颔首,唐舞文马上答那人是。那人不说话,盯着修洛看了良久,突然发出一阵声音。声音锐利刺耳,竟震破了修洛手中握着的瓷杯。四人不动声色,声音不止,像冬天刺骨的寒风,又像杜鹃啼血的悲壮,简直不敢相信这竟是眼前的男人发出来的,不,这根本就不是人类喉头所能发出的声音。驿亭开始摇晃,木桌已经支持不住了,四人站了起来,而驿亭四周红衣潋滟,包裹的密不透风。终于,动了。声止的一刹那一柄剑以惊鸿之态笔直的向修洛刺来,还看不清持剑的人剑已到了修洛的咽喉前,那一剑凝聚了持剑人全部的功力,不,应该说那剑就是那人,剑上带的是一击必中的决心,这一剑不中,那么,必死。
血,滴了下来,落在地上还听得见声音。良久,修洛抬起了自己的手,“对不起。”,他抚上一对年轻的眼睛,里面还有不信,不甘的情绪,缓缓地用力阖上那对已无生命气息的眼。修洛推开了眼前的人,在他的胸前插着一把剑,很普通的剑,可一样能要了人的命。没有人说话,修洛只是站着,冷冷地与最开始的汉子对视。那人死了一手下,可脸上丝毫不见戚色,想是见惯了此类生死的吧。血还在淌,已湿了修洛脚上的鞋子,可修洛知道不能动,动了,很可能下一个躺在那的人就是他。“啊!”唐舞文一声惊呼,下一秒一根细如丝,韧如柳,坚如刚的白弦勒住了他的脖子。“不要!”唐弄墨见自己的哥哥有难,心慌的大叫。唐舞文的身后,一名红衣探出了头。众人一声抽气,竟是刚才躺在地上的死人!修洛瞄了眼空空的地面,在看看那人对自己露出有深意的笑。“忍术?”修洛不确定的问,毕竟这只是自己在武侠书里才见过的东西。那人点了点头,又示威地扬了扬手中的白弦。修洛看看唐舞文,对方低着头,竟有丝对自己无能中招的惭愧。又看看唐弄墨,他正焦急地看着自己,看来他是认定自己会救他哥哥的了。心里有些好笑,平日不说我冷血的嘛,这时候也认为自己会有良心?事实上,修洛真的笑了,一抹轻笑划过嘴角,“说吧,你们要什么?我的命!放了他,我就给你。”
听到修洛的话,唐舞文一惊抬头,“不要,小王爷!”修洛没有看他,他直直地望着那为首的汉子,为首的人似乎有些为难,很久也没有答修洛的话。突然,空中划过一只青鸟,一声轻啸划破天空。男子眼睛一亮,“我们主子有请,烦请小王爷过去。”修洛点了点头,他走到唐舞文面前,拨了拨他脖子上的白弦,弦一寸一寸地松开,“谢谢了。”,修洛对着手持白弦的男子说到。那人红衣一闪,回到了外围的红衣队伍。“你们先到下一个小城蓝新等我,我去见了他们的主子再与你们会合。”修洛对唐家兄弟和车夫交待到。“可是……”唐弄墨不放心道。修洛摆了摆手,叫他们先行离去,自己拿了壶新茶迳自喝着,一壶终了他站了起来。“走吧。”刚说完,突然闻到一股恶心的气味,抑制不住想吐,勉强忍住,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只听耳边想起“得罪了,主人的行居一向得保密。所以我们给召唤进去的人用无香丸,两个时辰内你将看不见东西,放心,无香丸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害处。”“快走吧,多说无益。”修洛冷冷地回了一句。
九曲十八弯,十几人一路走得甚是小心谨慎,仅通过的地门就有十一处,看来魔教教主果然是从古至今的大人物,深藏不露的主!猜不透他请自己来干什么,刚刚捡回的命也不知下一刻还在不在,不想好心的,自己也从来不是善良的主,只是见不得唐家兄弟的一番哥弟深情,见着了心里堵得慌。况且不救唐舞文,自己一样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武功相差太悬殊了!鼻间忽然涌入一股花香,沁香入鼻,芬芳洋溢。修洛的眼前由漆黑变得模糊,慢慢便得清晰起来,最后他看清楚了,他们正经过一座花园,满圆春色,争相绽放。“见到主人,想活命的话记住时刻低着头!”为首的汉子道,修洛点点头,显得漫不经心。红衣人中早有对修洛的从容奇怪的人,此刻更是偷偷的打量他,一副敬佩又可惜的样子。修洛耸耸肩,各人自有各人的活法,太阳底下谁管得了谁!
终于到了花园后面的院子,红衣队伍停住了行走的脚步,汉子朗声道:“主人,小王爷带到。”又听见青鸟一声呼啸,汉子对修洛道:“你进去吧。”修洛整整衣摆,抬手推开了院子的门,刚走几步,“啪!”一声,门在修洛身后响亮地关上。
修洛的爱--一纸赌约
忐忑地向前走着,修洛注意到这个院子不同寻常的安静,静得没有一点人的气息。远远的看到一个亭子,红衣飞荡,黑发轻扬,竟透着种女子的柔媚。魔教教主自然不是女子,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惑的气息。行到人前,修洛轻抬头,直视面前人的双眼。“不知教主何事,竟如此大费周章请我来此。”魔教教主闻言一笑,朱唇轻扯,眼中媚光闪烁。修洛若不是男子,会以为这教主在勾引他。“没事的话,能否给个方便,在下有事在身,还请放行。”修洛看此人没有开口的意思,迳自转身正欲离去。“站住!你就不怕惹我生气,我杀了你。”媚眼一瞪,杀意一闪。“请便。”修洛继续往前走,似乎没有感觉到危险的临近。“那我杀了唐舞文唐弄墨怎么样?”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修洛停下了脚步。“我平生最恨人威胁我,尤其恨人拿人威胁我。请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生死由命。我不是别人的救世主,我也当不了,也不想当。”“那你还救他们,为了他们来见我。”红衣一个飞身站到修洛跟前,伸出一双白皙细致的手挑起了修洛的下巴。“不是。请你搞清楚,我来见你,只是我想知道想杀我的是谁,纯粹是对你的好奇,与他们无关,救他们是顺便。”“是吗?”红衣仿佛舍不得放开修洛滑嫩柔软的下巴,顺着优美的线条一阵抚摸。“怎么?教主对男人也感兴趣?”修洛甩开头,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不是要娶天下第一美人么?”“呵呵,小王爷好眼力,本座的确对龙阳之好情有独钟,不知你对本座可有感觉?”红衣对修洛邪媚一笑,眉间一点朱砂红得滴血,艳丽芳华。“天下第一美人?只要修洛你当上了,本座自然不算食言于江湖。”修洛看着他,他想看出他的话几分真假,可惜,那双美丽的眼似乎把一切都藏得很深,深到修洛也探不到的距离。
“有句话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请教主三思。”修洛望着他,眼里是满满的戒备和拒绝。“还有我们不熟,请不要直呼本王爷名讳,否则容易引人误会。”修洛缓缓说道,他有把握,他不会杀他。红衣仍然望着修洛在笑,“等你当上第一美人,一切可由不得你!”。“男人也可以参加美人诀?你在说笑,况且能,我也不会参加。”笑话,虽然自己现在的这张脸和以前一样长得很对得起观众,但被冠以美之称,修洛也觉得是身为男人的耻辱。“是吗?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赌你会不会参加美人诀。”红衣伸出右手,平空一划,顿时一张锦帛出现在他手里。他将锦帛展开,示意修洛过来看。修洛走上前,之间上面书写着:赌约今靳阑珊与裴修洛打赌,若裴参加此次美人诀,裴将在靳所在的狼山居住一年,不得离开;若裴没有参加美人诀,靳将不再纠缠裴,从此消失于裴前。天地作证,如果违约,愿接受对方惩罚。
修洛挑了挑眉,这靳阑珊竟如此幼稚,实在不敢想像竟是堂堂伏魔教教主。“怎么样?在下方签了你的名字,我就放你走。”靳阑珊递给修洛一支上好的玉质羊毛笔。修洛看看他,接过笔,在锦帛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裴修洛三个字。靳阑珊喜出望外,唯恐修洛反悔似的,快速收起了锦帛放进了自己的怀里。“靳教主,我可以走了么,有人还在等我,我还得继续赶往百花林。”修洛冷眼望着他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这表情刺得他心底深疼。“当然,我叫人送你,可别误了你参赛的日期。”靳阑珊拉了修洛的袖子,出了小亭向院门走去。一只青鸟停在靳阑珊头顶,盘旋地呼啸,靳阑珊仔细地听着,手还拉着修洛的衣袖。修洛任他拉着,他早看出对于这个固执的男人,你唯一有用的方法,便是漠视!
好不容易青鸟停止了叫声,靳阑珊这才对着修洛扯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修洛耸耸肩,向院门再次迈开脚步。院门开启,“靳阑珊,记住我的名字。我们很快会再见的。”修洛一声轻哼,走出了院门。跟来时一样,门在修洛身后“啪”一声又关上了。最开始的虎背熊腰的汉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似乎有些惊讶自己还能活着出来,看到自己半晌竟发不出声。“带我离开这,我要去蓝新。”他不说话,修洛只好自己开口了。“啊……我,我马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进去了还能活着出来……所以……啊……这边走。”汉子语无伦次地讲着,看到修洛眼中的不耐烦终于开始带路。过了刚开始经过的花园,他又给修洛用了无香丸,还好这回因为是固体的药丸,修洛没有感觉到更多的难受,眼睛便什么都看不到了。一盏茶后,修洛站在去往蓝新的大路上,汉子喂了修洛凝香丸,待修洛恢复视觉,留下句“王爷保重,威成多有得罪之处,请王爷见谅。”便走了,修洛本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他脸上诡异的红色让修洛感觉有些不舒服而已。
一路餐风露宿,少了唐家兄弟的照应和马车,修洛多少有些吃力,但好在一个人,他把靳阑珊这个人和这整件事想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想不出他戏弄自己的原因。要说他真看上自己,修洛不信,堂堂魔教教主,他本人已是国色天香之姿,就是真喜欢男人,也不可能是自己。既不可能,又找不出他戏弄自己的因由,修洛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具体什么地方也说不清楚。就这样一路思索困惑着,修洛终于走到了蓝新,刚入蓝新,就看到唐家兄弟一脸热情地看着自己。简单地跟他们说了见过魔教教主,但教主误会一场的解释,修洛便钻进车里,再不肯多说一句。唐舞文还在外面,突然一跪:“小王爷救命之恩,舞文没齿难忘。此番害王爷遇险,舞文实在惭愧难当。以后王爷有何差遣,舞文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修洛叹了口气,“起来吧,我肚子饿了,你给我拿几个馒头来。”在修洛心中,他当不起唐舞文的谢,只好以这种方式回避唐舞文。我并不是为了你,修洛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以后的路上,经常遇到有人暗杀修洛的情况,但都是三脚猫的功夫,很容易就被唐家兄弟收拾了,跟最开始遇到的魔教伏击简直不能比。这样惊险而刺激的生活,持续到他们到达百花林,可是在到达的前一晚,修洛竟然有一个惊人的发现。他发现,他的身上竟然还有另一个灵魂的存在,更让人不能相信的是,这个灵魂的主人竟然还不是人,据它说,它是一只神兽,寄居在他身上十余年了。修洛本来已经消失的害怕神经仿佛瞬间清醒了,自从他发现它的存在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都惶惶不得安宁。他并不怕神兽的道行,他畏惧的是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东西观看着自己,曾经肮脏绝望的记忆,竟然还存在于另一个人脑中。那些自己每一回想,都欲死的记忆竟不能随着时间消逝,因为就算自己忘了,另一份依然完整,依然嘲笑着自己,悲怜着自己,虽然它不是人,但它知道,它什么都知道……百花林就要到了,之前那么多暗杀自己都挺过来了,为什么要让自己最后发现它的存在了,不要去那里就好了,没有去那里,自己就永远不会发现这个身体里还存在着另外的东西,不会如此痛苦,如此羞耻难过,没有去那里就好了……
修洛的爱--神兽苏醒
“小王爷,前边是焚兰国的禁林,只有皇族的人才能进去,小王爷要进去看看么?”唐舞文掀开车帘慇勤地对修洛说。“禁林?”修洛连忙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对啊,禁林中心,就是遍地的焚兰花,听人传说是带着不详的花呢。”唐舞文以为修洛对禁林有兴趣,不禁讲起了禁林的传闻。“传说焚兰国第一任皇帝自焚在这,就长出了这邪恶的花,以后只要碰触花的人,都会因离奇的原因死去,除了皇族的人。所以这里就成了禁林,不许人进去。小王爷去看看吧,焚兰花可是传说非常漂亮啊。”修洛想了想,邪恶的花么?自己来到这个国家会跟这种花有关系吗?下了马车,修洛顺着唐舞文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排高大的林子,隐隐从里面透出些微紫的蓝光。唐弄墨担心修洛一个人去不安全,修洛挥了挥手,朝林子走去。
也许是受了那美丽色彩的诱惑吧,穿过浓密葱郁的树木,一片流光溢彩的蓝。修洛久久地不能相信,竟然会有这么漂亮的花田。那摇曳的花枝,流畅地起伏,仿佛暗夜里的河流寂寞而安详。修洛的心情从没有过的放松,好像找到了自己应该待的地方,他的脑海,浮现出很久以前看过的一句话,“沉睡在母亲羊水的温暖,包围着初生的孩子。”,终于有点了解了,在这斑驳的暗蓝色世界里,如此接近自己的心情,如此觉得有个地方接纳着完整的自己。
咦?什么声音?修洛听到有类似动物咀嚼的声音在花丛中响起。是牛吗?有牛会吃这种花吗?修洛小心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啊,那是什么?是这个世界才有的动物吗?龙的身体,麒麟的头,好奇怪的动物啊。它心满意足地享受着,那么美丽的焚兰花瞬间就被它吞吃了一大片。怪兽仿佛察觉了修洛的注视,它一边吃着,一边用一种地底下发出的低沉声音说:“修洛,我是乌靳,寄存在你灵魂的神兽,你能感觉到我吗?”它竟然还会说话,等等,它说了什么!寄存在我的……灵魂!仔细感觉,真的有一种好熟悉的感觉,好像和自己在呼吸般。“什么时候开始的!”修洛开始颤抖,“什么时候?”乌靳以一种了然的眼神注视着修洛,修洛知道了,它知道自己全部的事。不可原谅,那种被人偷窥看好戏的感觉围绕着修洛。突然,修洛冲了上去,他像发疯了击打着乌靳,狠狠地。可是除了刚开始的几下,乌靳身边自然的出现了一层光膜,任修洛怎么用力,也打不到乌靳的身上。
上古神兽看着歇斯底里的修洛,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我出现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走进了这里,我受到了焚兰花的召唤,不得不显形而已。”“不是真的,不是!”修洛依然不能安静下来,一片寂静里只听见修洛孤独的呐喊。“啊……啊……”无奈地,乌靳伸出他的大手拥住了修洛,把他困在自己的怀抱里,任他垂着自己的肩膀哭泣。成串的泪珠落在茂盛的焚兰花上竟结成了橘红色的小果子,乌靳摘了一颗,放进嘴里,真美味啊,令人怀念的香甜。
好不容易修洛终于安静下来,察觉自己竟被搂在怀里,脸上竟泛起了不好意思的红晕。乌靳用大脑袋蹭了蹭修洛,修洛推开他的头,挣脱了他的怀抱。“我叫乌靳,无论何时你都可以试着跟我说话,遇到问题可以叫我。”乌靳对着不知道说什么的修洛说,“如果人做不了你的朋友,你可以试着找我看看。”说完,乌靳继续啃食焚兰花,不理旁边呆着的修洛。一段时间后,好奇地修洛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吃它,刚才说的召唤是……还有你知道我怎么会穿越到这个时空……”乌靳望望他,“神兽不吃东西也可以活的,只是嘴谗而已。对于神兽,这种灵异妖艳寄予死灵执念的花有很强的诱惑力。”乌靳围着修洛将身子像蛇一样盘成一圈,“至于你来到这个时空嘛?据我感觉,你孤儿院的伙伴也来到了这个时空,嗯,白枫应该在附近,其他人还不知道。修洛啊,穿越时空是很正常的事,一天起码有百来人进行穿越,不是你应该介意的事,而且你也回不去了,你也不想回去,对吧?”乌靳望着一脸黯然的修洛,说不出安慰的话,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对他有信心!
“小王爷--”远方传来唐家兄弟的呼喊,修洛望了望他们的方向,又看了看乌靳,“你能离开我的身体吗?我不想做什么都有双眼睛看着。”乌靳沉默,良久,他说:“离不开了,为了你的重生,我把元魂植入了你的心脏,我们是分不开的了。除非,你想死。”修洛愣住了,“是你救了我?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认为我死了更好吗?”低低地声音,几乎快听不见了。乌靳叹了口气,“只有活着,才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说完,乌靳就不见了,一切好像是修洛的一场幻梦。
一边往禁林外走,一边试探地问:“你在么?”很久传来一声,“嗯。”修洛竟有种安心的感觉。原来不是一个人,其实,有人陪着的感觉也不错。
“小王爷,你没事吧,怎么进去这么久?”唐舞文担心的问着。“焚兰花好看吗?是不是美极了!”唐弄墨显得兴奋的围着修洛问到。修洛对着唐舞文笑笑,意思是他没事,又对着唐弄墨说:“很漂亮,你也进去看看吧。”唐弄墨听他前半句翘起的嘴角一听他后半句,不觉苦了脸,“饶了我吧,看了焚兰花不是皇族的人没有活过一年的。我可还想长命啊。”众人看他一副怕死的样子,不觉都笑了。
“前面就是百花林了,我们一路应付了不少杀手,进城后就可以找到原因了。小王爷,我们进城后直接去拜访百花林林主吧,她是您的姑姑,当今皇帝的姐姐晴雪公主。您有她的庇佑,一定不会有人敢动你的。”唐舞文语重心长道。修洛点点头,这位晴雪公主虽深居简出,但还算明理,很得民心。
进了百花林,唐家兄弟和车夫三人眼睛都直了,真是进了美人窟了,街上走的,车里坐的,轿上抬的,马上骑的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修洛也不好催促他们,毕竟修洛还是理解的:爱美是男人的天性嘛。
突然,一声马啼挡住了修洛乘坐的马车,只听一女声道:“可是兰城来的小王爷?”唐弄墨呵斥道:“大胆!竟对王爷无理!”“我找的就是你,”女子甚是嚣张,“听闻王爷以男子之姿参加美人诀,如此丑恶不知羞耻,你可还是个男人!”“什么!”唐家兄弟异口同声反问道,唐舞文先反应过来:“胡说八道!诬蔑小王爷是什么罪,你担得起么?”“我胡说?整个百花林都在传的事,用得着我胡说!”女子拉起面纱,修洛只听见马车外唐家兄弟的抽气声。修洛拉起车帘,走下车,只见一通体乌黑亮丽的马上坐着一芳华正茂的女子,走近一瞧,喝!好一个出水芙蓉的美娇娘,这满城人和她一比,竟顿失颜色,丑若无盐。难怪敢当街拦王爷的车,想必她身后有人罩着。修洛朝那女子一拱手,“不知姑娘从何处听说本王爷要参加美人诀?”那女子望了眼修洛,竟移不开眼了。“前些日子,百花林大街小巷贴满了战书,以裴修洛小王爷的名义下的,说今次美人诀他要参加,并且要让第一美人头衔归于男子。”女子凝视修洛,“王爷,是不是被陷害了,这一路可是遭到多方暗杀?”
修洛了然一笑,靳阑珊,你使这招未免太卑鄙了吧!可又一想,不对,不是他。魔教的身手我是见识过的,那些肉脚,不可能是靳阑珊派的,但贴战书又可能跟他扯上关系,因为毕竟有赌约的关系,他不会看着自己输的,一定会采取一些手段。这,会不会是他采取的手段之一?想到这,修洛不禁银牙暗咬,靳阑珊,我是不会输的!“多谢姑娘关心,本王爷的确是冤枉的,我身为男子,怎好意思跟女子争美人头衔,况且说一个男人美,未免是对他的侮辱吧。”修洛微笑,“我这就找晴雪公主,让她发一个公告,为我澄清。”女子见修洛这么说,不好再找事,留下句“百花林香月,后会有期。今天的事冒犯了。”就打马飞奔离去。修洛看着女子秀美的倩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是个爽直的好姑娘啊。
修洛的爱--地下暗主
到了晴雪公主的府邸,被下人告知晴雪公主为百花林祈福未归,还需几天才回。修洛不好冒然住进去,只说改日再来拜访。一行人正找地方住,却不巧唐家兄弟碰到了旧识,来人结实雄壮,也是做护卫的样子,唐舞文说是以前习武认识的好兄弟,名叫唐林。唐林热心地邀修洛上他住的客栈去,一心想巴结王爷的样子。修洛看唐家兄弟一心想与之叙旧的样子就答应了。
百花客栈天字号房。修洛坐在红木桌旁,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笺,蓝色的纸泛着淡淡的香。靳阑珊派人送来的,上面写着“一日不见君,如隔三秋。今君平安到达,不能亲自为君接风洗尘实在遗憾。特送来礼物,不知君喜欢否。三日后,吾将到达百花林,到时引酒交杯,望君赏兴。”桌旁放着他所谓的礼物,玲珑剔透的玉佩,和一只五彩斑斓的凤钗。真把我当女人了,修洛愤恨的想,这靳阑珊行事让人摸不透,他才见自己一次吧,却搞得跟自己仿佛很熟的样子。真拿他没办法,那个赌约也是,怎么想男人也不会想参加美人诀啊。如果百花林的战书是他让人贴的,用这个方法逼自己参赛,自己更加不可能屈服啊。而且凭靳阑珊的智慧,就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嘛。修洛的直觉告诉自己,贴战书的人不是魔教的人,那么是谁,也和靳阑珊一样希望自己参加美人诀?自己刚入江湖,不可能得罪人,到底是谁呢,这么无聊!
“他确实无聊!”突然,仿佛从地底发出的声音响起。修洛一愣,“乌靳,你知道?”。“当然!”房间里忽然多了一个长着龙的身体麒麟脑袋的怪兽,他看着修洛,不,是修洛手边一碟的糕点。修洛注意他的眼光望着的方向,不觉狡猾的一笑.
“告诉我,你就可以吃了。”乌靳甩甩头,“再加两碟。”修洛道,“一碟。”“成交!”乌靳快乐地一笑,“是焚兰国的地下主子,唐杰傲。”说完,乌靳长舌一扫,开始享受美味的糕点。因为是神兽饥渴期的关系,乌靳近来只觉得肚子很饿。修洛看着它恐怖的吃相,有点吓倒。“地下主子,唐杰傲?”修洛仔细想想,脑海里确实没有这个人的资料。“明天请你吃大餐,告诉我唐杰傲是谁。”修洛自信满满地说,用吃的诱惑这个无所不知的谗鬼乌靳肯定行。“好啊,我要吃焚兰花。”乌靳一听吃的,两眼放光,一点也没有身为神兽的自觉。“不行,我没打算再去禁林。”修洛白了他一眼,就是那该死的地方,让他知道了乌靳的存在。“最多,明天三餐你点。”修洛看他可怜的样子,妥协道,反正自己吃什么都一样。乌靳知他是真不会去禁林了,也识相地同意了。“焚兰国表面上是皇帝掌管一切政治经济事物,皇帝是裴嚣尘,唐杰傲的哥哥,但光有皇帝就想掌握一个国家是不可能的,还有一些阴暗的势力,上不了台面的交易,甚至不择手段的排除异己,都非有另一个人不可。”乌靳的眼神变得认真,“不,不是另一个人,只要是另一个身份就行了。上任皇帝就既是焚兰国主,又是暗夜盟的帝王!”“暗夜盟?焚兰国最优秀最神秘的杀手组织?”修洛惊愕,他什么时候惹了这样的大人物!“不错,唐杰傲就是暗夜盟现在的主人。他本是当皇帝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拒绝了他父亲的遗愿,不愿意继承王位。”修洛思索,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会无聊拿自己打趣。“你见过他了,就是容靖王妃给你找的保镖。”乌靳看修洛一副极度烦恼的样子,好心地给他解惑。“殷血?”修洛灵光一闪,“他为什么要冒充殷血?”乌靳没好气地推了推空了的糕点盘,“唐杰傲是个很难理解的人,做尽一切幼稚事的同时,他又是个办事狠辣极具执行力的人,总之,他属于高深莫测型的智慧级人类。”修洛想起那次见殷血时,就感觉到他深不可测的武功,桀骜的眼神,以及让自己莫名想靠近的温暖。“那唐家兄弟是他派来监视我的罗?可是,他们有尽力地在保护我啊。而且,既然是暗夜盟的杀手,怎么会那么弱……”修洛百思不得其解。
“唐杰傲会以殷血的身份出现,实在是他一时的玩心所至,至于他派人一路追杀你不过是想吓吓你罢了,让你放弃去百花林凑美人诀的热闹。好乖乖地和唐家兄弟们游山玩水,做你的江湖白目春秋大梦而已。”乌靳把空盘子又使劲地在修洛眼前晃了晃,“在他看来,你不过是兰城内娇贵的‘金玉少爷’,王妃拜托给自己的弟弟殷血,殷血离开了暗夜盟找不到人,他只好随便把你给打发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难怪只见了第一面就……”修洛有些无谓的怅然,接过一直在他眼前晃的空盘子,看着盘子上青瓷的花纹,竟痴了想起了遥远的事情。“不要再淹没在过去的事情中了,你竭力去忘记的人名,是注定没有结果的。”乌靳冷冷的声音传来,修洛一怔,是啊,已经过去了,那么努力的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又一想,修洛狠狠地瞪了眼乌靳,“不要偷窥我的心,我不喜欢别人那么了解我。”乌靳耸耸肩,“不关我的事,只要你想的,它自然地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了。”
修洛还是看着他,乌靳只好摆摆手,“最多我想别的,忽视它行了吧。”修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拿着盘子出去给乌靳装吃的。
哼!唐杰傲,你派人贴那些战书是想吓唬我,让我趁美人诀还没开始前就逃出去吧。如意算盘打得到很好,如果是以前的裴修洛,肯定会灰溜溜地中你的计逃走吧。可是,我不是裴修洛,你敢玩我,那我首先就拿你的暗夜盟来玩玩!我修洛,可是恩还两倍,怨还十倍的主,你等着后悔惹了我吧!
“什么,小王爷要参加美人诀!”唐家兄弟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来。“嗯,我觉得应正面对敌,以不变应万变。”看着一副淡定神闲的修洛,两人都在想,小王爷莫不是发烧糊涂了,男子哪能真去参加美人诀?“可是……可是”唐弄墨结结巴巴的‘可是’半天也没有吐出他想说的内容,可见打击过大,想要恢复还要一定时间。“可是参加美人诀的各家美人都由指定的英雄一路护航,小王爷是男子,恐怕没有英雄愿意守护,到时王爷您的脸面可就……”唐舞文焦急的替弟弟问出他们所担心的问题。修洛看着他们,心里想:他们是真心地关心着自己,不论他们以前怎么看自己这个名声甚差的小王爷,现在他们对自己是真正的放在心里的一心维护,这就够了。
“不用担心,”修洛灿然一笑,“自然有高人保驾护航!”修洛所指的高人,当然就是唐杰傲,或者还有靳阑珊。“高人?”两人又是一愣。“嗯,武功很高,有了他,相信我有可能会夺冠哦。”修洛好心情地开玩笑道。“王爷会成为天下第一美人?!”这显然超出了唐家兄弟的想像范围,两人又变成了化石呆呆地看着修洛。修洛好笑地看着他们的表情,俏皮地眨了眨眼,“就是这样!”说着用力地点了点头。唐杰傲,是你揽了保护小王爷的包袱的,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我,可是准备好好的招待你!
夜幕低垂的时候,修洛准备休息。躺在床上想着自己所做的决定,也想着老是望不掉的一些老掉牙的事,窗外明月高悬,缥缈的月光洒在地面上。乌靳说得对,老想着过去的自己,只会让自己记得更深刻而已,没有任何意义。想要解脱,就先勇敢地面对吧。想了又想,终于呼唤出了那个名字,那个存在于自己脑海里沉得最深最隐秘的名字。蓝皓……蓝皓……他身上温暖的味道,总是让自己羡慕得想哭。那样的温暖,在见到殷血,不,见到唐杰傲的时候就又清晰地从自己的心里流过。细腻的粉状的温暖,一点一点划过冰冷空洞的心房,一点,一点……修洛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乌靳看着睡着的修洛宛如天使般的睡颜,轻轻地凑过头,蹭着他温暖的体温,“好孩子,你,很好。”,乌靳呢喃的说着,迷迷糊糊地也睡了过去。
修洛的爱--问爱阑珊
决定要参加美人诀后,修洛便着手准备。原来美人诀初赛共三轮,第一轮由报名的美人进行容貌和才艺的比拚,第二轮进行英雄的比拚,赢的人才有保护美人的资格,第三轮由英雄来抽中各自要保护的美人,然后前往鬼岛取得鬼岛的信物绿芙蓉。只有最先拿到绿芙蓉的十位美人才能进入决赛,前往兰城。三天后就是第一轮的比试了,修洛正在为那天的着装而烦恼。“小王爷,噢,不,公子,现在整个百花林传得沸沸扬扬的就是您参加比赛的事了,都在下赌注看您第一轮比试能不能通过,您可得慎重啊!”唐舞文满心焦急,为了不给人以身份压人的印象,他们最近都改口叫修洛公子,不再称呼他为小王爷,可唐舞文还有些不习惯,总是一着急就叫出来。“皇帝不急,太监急。看公子气定神闲肯定是胜券在握啦。”唐弄墨打趣自己的哥哥,当然他可是对修洛充满了信心。“春丽,你说我该穿什么?”修洛不理唐家兄弟,反正他们也跟自己一样对打扮涂脂抹粉的事一窍不通的样子。他转身问自己新的贴身丫鬟春丽,春丽是昨天去拜访祈福刚归的晴雪公主时,晴雪公主看他身边没有女侍,就把自己身边颇灵巧的丫鬟春丽赏赐给了自己。“公子天生丽质,穿男装风流倜傥,仿佛流风回雪让人惊叹。”春丽认真的回道,她长得细致秀丽,思考时分外娇憨迷人,“至于女装,公子虽没穿过,但春丽想,一定也会惊为天人,令人夺目。”“喂,喂,春丽,你把好话都说了,那我们说什么啊。”唐弄墨糊弄她,“要是公子听你的,真穿了女装去,没有通过可是你的责任,你担当得起吗?”春丽一听,竟被他唬住,没有听出他在开他玩笑,心里一急,双腿顿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春丽不敢说谎欺骗公子,春丽听娘说过,泪痣滴落于右眼的男子是天生的男身女相,是真正的倾国红颜!”唐家兄弟被春丽这一跪给跪傻了,听她说泪痣,都一齐地往修洛望去。修洛正温柔地对春丽道:“起来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唐弄墨故意闹你,你不用当真的。”长发顺着修洛优美的脸部轮廓划下,露出白皙纤细的脖子仿佛一块温润的玉,眼角低垂的泪痣仿佛飞舞在春阳下的浅色花瓣,淡淡的水样温柔。这一看,唐家兄弟竟是痴了,半天回不过神来。修洛好笑地看着他们对着自己发花痴,他当然清楚自己现在这副皮囊的主人拥有怎样摄人魂魄的力量。“你母亲还说什么?”春丽看修洛没有要生气的样子,对狠狠地白了唐弄墨一眼回答道,“母亲说,男子狐媚是会迷惑帝王的,甚至有可能招致战争,搞得国破家亡。”,春丽看一眼修洛,“公子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这样悲惨的命运,但母亲说一般这样的人活着比寻常人辛苦十倍,不,百倍不止!因为他们的幸福往往在很远的方向。”春丽说完,担心的望着修洛,“公子,母亲也只是跟江湖相士学过一些看相的本事,做不得准的。”修洛摇摇头,“你不必惶恐,我不信这些的。”春丽听了,长舒一口气。一旁的唐弄墨道,“春丽,你也给我看看吧。看我将来会怎样?”“不要!”春丽小嘴一撅,对这个老是戏弄她的人,她才不要给他看,“舞文大哥,我给你看哦。”春丽笑眯眯地对唐舞文道。修洛看着三人相处甚是融洽,不觉露出一抹愉快的微笑。
突然,上空红光一闪,一眨眼靳阑珊站在修洛面前。“公子!”刚才还谈笑的三人一起惊唤,“小心!”修洛却更加走上前,“你来了。”他对靳阑珊轻轻说道。靳阑珊妩媚一笑,仍是桃花散尽的风情。“嗯。”他痴望着修洛,满目思念静止无声。“走吧,我们去喝酒。”修洛一挑眉,手搭在靳阑珊手上,清凉的触感,拉着靳阑珊上自己的房间。“春丽,拿酒和点心上来。”靳阑珊顺从地任修洛拉着,乖巧得像个刚嫁过去的小媳妇。进了修洛的房间,修洛一把放开他的手,“行了吧,对你够温柔了吧。那你答应我的事?”靳阑珊叹了一口气,唉,时间终究不能在上一刻停止,讨来的幸福果然只是虚幻的梦。“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的。”靳阑珊哀怨地看着修洛。“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修洛撇撇嘴。“怎么?怕被我迷惑?”靳阑珊抛出一个诱惑的媚眼。“怕别人误会,我跟某人一样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修洛气愤落座,看着某人悠闲地喝着他泡的茶。“不会误会的,你就是。”靳阑珊自信满满的盯着修洛,“我一直在找一个人,让我相信幸福是真的,直到遇见你。”“你……”修洛不知道为什么,反驳的话在脑里打转却说不出口。“你……”“公子,酒来了。”门外传来春丽的声音,修洛慌张到,“快拿进来。”眼睛却不敢看向靳阑珊,只紧紧的盯着桌子上的紫砂茶壶。
对面的靳阑珊坏坏地一笑,一闪而逝,可惜修洛没有看见。“公子,我先出去了。”修洛“恩”了一声,春丽关上了房门出去了。一时间屋里很静,修洛不知道说什么,想再找个话题也不知该说什么。而靳阑珊只是在享受,他喜欢看修洛各种各样的表情,因此总是逗他。现在修洛一副无所适从茫然若矢的样子在他看来很可爱。看够了,他给修洛斟了杯酒,又倒满了自己的杯子。“修洛,我不逼你。你只要慢慢想就行了,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的。”他举起杯子,“为了我们的相遇干杯,为了你能参加美人诀干杯,为了未来一年我们在狼山的日子干杯!”修洛看他亮亮的眼睛里盛满的期待,不自觉地举起了自己的杯子,看靳阑珊高兴地与自己碰杯,然后一口饮尽杯中的美酒。他也将杯子凑到唇前,一仰头喝尽一杯酒。“好!”靳阑珊格外高兴,又斟满了两人的杯子,“我给你讲我习武的故事吧,或者你想听我小时候调皮的故事。”……两人真的算把酒吟欢,靳阑珊讲着,修洛含笑聆听,很和谐的感觉。这感觉修洛很陌生,但他却想要珍惜,这种很舒服的感觉。喝到后来,两人都已有些醉意,修洛趴在桌上拉着靳阑珊的手,“谢谢你,你,很好。”靳阑珊似还清醒些,他摸摸修洛的头,“觉得我好就永远跟我在一起啊。”修洛却半天没有动静,靳阑珊细看,原来修洛已经睡着了。靳阑珊摸摸鼻子无奈地笑。
好温暖,平时冰冷的棉被今天怎么这么温暖,好舒服,从来没有睡得这么甜蜜过。修洛翻了个身,想再多睡一会儿。突然碰到了身边的障碍物,咦?修洛疑惑的睁开眼,“你?”又是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对着自己春风一笑。“睡得好吗?”靳阑珊看着睡眼惺忪可爱的修洛,果然昨天选择和他睡是正确的!修洛鸵鸟地缩进了被窝,恶梦,这一定不是真的。“还不够吗?那在睡会儿。”靳阑珊手臂一伸,揽住了修洛的腰。该死的,是真的!修洛一手拨开了靳阑珊的咸猪手,下一秒一脚将靳阑珊踢下了床。“谁准你跟我睡的!”修洛狠狠的瞪着靳阑珊。“哎哟!”靳阑珊夸张的大叫,“是你抱着我,让我陪你睡的。”修洛脸一红,“出去!”靳阑珊站起来,早就知道他会有这反应了,不过自己还是赚到了,他可是看了一晚可爱修洛甜美的睡相哦。“这里?”靳阑珊指指自己下巴这块,“有口水哦。”修洛反射性地抬手擦拭,并没有任何湿黏啊。“哈哈哈”那边靳阑珊笑得更加起劲,修洛便明白被耍了,气怒之下拿起枕头被子身边的东西朝靳阑珊扔去。靳阑珊一边躲,一边大叫“饶命啊”。“公子!”春丽和唐家兄弟突然闯了进来,顿时便被屋里的情景吓住了。那个平时处世不惊,总是一脸和煦冷然的自家主子,竟然也会有这样恼羞成怒的表情。三人齐看向那边拚命逃窜还哄着修洛的靳阑珊,不禁一起在心里说着,“这个人真是让人佩服。”修洛看他们三人也进来了,才顿觉自己现在有多么失形象,就住了手,命他们三收拾。靳阑珊看修洛停了手,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赔礼道,“对不起,今天请你吃好吃的消气,好不好?”修洛看此人一副委屈却不得不低头的样子,顿觉无力,怎么就轻易地被他影响了,进而动气。再说,我又不是乌靳那谗鬼,竟拿吃的来哄我!修洛白他一眼,穿上外衣不理他走了出去。
修洛的爱--美人惊艳
城市的早晨总是欣欣向荣,忙碌,充满朝气。修洛从客栈出来,随意地走着,只想让心快点平静下来。人流中修洛只觉得心更加地混乱而盲目。
“去禁林吧。”竟是乌靳和修洛异口同声道。修洛低低道,“你是饿了吧。”转了个方向,朝城外走去。“你干嘛不高兴,你有改变是好事啊。”乌靳跟修洛说道。唉,反正想什么这个住在自己身体里的怪兽都知道,修洛干脆说出心中的烦恼,“他说幸福,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修洛道。“你和他在一起高兴就好,一切顺其自然,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要的幸福是什么的。”“那你遇到过谁,说你就是他的幸福么?”修洛轻问。“没有!”乌靳一口答道。修洛顿时满脸黑线,“那你那些大道理都哪来的?”乌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游荡人世千年,看也看得懂了。自寻烦恼的人太多,反而错过了应得的幸福。”“我没有自寻烦恼!”冲进禁林,“快给我出来,你在我体内说话我受不了了。”一阵烟雾,乌靳已卧在自己最喜欢的焚兰花丛里快乐地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味,看来得感谢靳阑珊,要不是他搅得修洛心烦意乱要到这清静,自己也不会有这等口服啊。
修洛躺在焚兰花里,仰望沉默的天空,感受静寂的大地结实的呼吸。好自由,又,好寂寞。“唐杰傲……”察觉自己竟然呼出了这陌生的名字,心里一痛。连长相都没见过,只因他身上有蓝皓的味道,自己就已经放不开了吗?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遮住眼睛,泪,就这么缓缓的滴落下来。焚兰花又像上次那样,坠满了橘红色的美丽的小果子。
“唉--”一旁的乌靳深叹一口气,他没有靠近,他帮不了他。被时光洗涤到无谓的乌靳,不能明白修洛无法放开的执着。但他看过,感情伤人,越真心伤得越深。傻孩子,乌靳只能在心里怜悯这个敏感的孩子。
美人诀开赛啦,整个焚兰国都陷入一片沸腾,犹以百花林最盛。初赛第一轮在今日开始,到时各家美人齐齐亮相,众家英雄有眼福了拉。修洛排在第一百二十三号,他不着急,只派唐弄墨在百花台注意着,到第一百号再来叫他。修洛和女扮男装的春丽站在百花台下,欣赏着上台的美人精彩的表演。靳阑珊本要跟来,被修洛赶走了。笑话,靳阑珊的容貌太引人注目了,到时被别人注意到他身边的自己,等自己上台时,恐怕会被认出来,虽然自己会化点妆,但自己不想冒险。看他不情愿离开自己的样子,修洛不觉莞尔,这样的人当初可是很可怕地要杀自己啊。
“哇啊!”一片惊叹声响起,修洛抬头向台上望去,是香月!那个自己初到百花林就拦车训自己的女子,现在自己决定参加美人诀她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小姐是第三十号,闺名香月,请各位公子支持她。”香月的婢女介绍道,“我家小姐为大家演奏一曲《剑南春》,请各位聆听赐教。”香月本是芙蓉出水之姿,此刻一袭水裙,云鬓高耸更是天仙似的,一手琴艺流水叮咚,柔媚婉转霎时让台下骚动的人群安静下来。余音刚止,台下叫好声一片。“公子,我听人说香月姑娘是容康王爷府容三王爷看中的人,果然漂亮,又有王爷支持,这次肯定能入选。”春丽悄悄对修洛道。修洛颔首,“待会儿,还有像她这样有实力有背景的主也一并诉说给我知道。”“是。”春丽很兴奋道,她可是很少跟人聊这些茶余饭后的事,唐家兄弟对这些一向是不屑一顾的,修洛愿意听,她很高兴。
晴雪公主的好友上官嫣,兰城首富的未婚妻尤菲菲,剑林山庄的当家小姐莫飞燕,还有冷家堡久未露面的宝贝女儿冷香儿,以及春丽也不知其来历的沈枫,顾媚娘,楼心泉。都是一等一的美人,都是修洛美人诀的威胁。唐弄墨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修洛他们,“公子,您要开始准备了。”修洛点点头,向后台走去。
后台一干美女看到修洛一个大男人上这来,都已心知肚明他就是此次传得甚广的小王爷。有从兰城来知道修洛“金玉少爷”的,都不屑的拿白眼扫他。修洛一律当看不见,笔直地向自己的准备棚走去。里面靳阑珊正含笑等着他,春丽一脸诧异看着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靳公子。“不过是武功好点,干什么那么得意!”修洛看不惯春丽眼中对靳阑珊的满满崇拜,不爽道。“呵!”靳阑珊好脾气的不与修洛计较,只望着修洛笑。“春丽你先出去换衣服,换好进来。”修洛看出了靳阑珊对春丽的杀意,只好支开春丽。“我也换衣服,你背过身去。”修洛等春丽出去了,对靳阑珊道。“好。”靳阑珊笑得更甜,听话的转过身去。修洛放下心里对靳阑珊的诧异,安心的开始换衣服。等他换完了,才发现靳阑珊该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头来,“你!”修洛感觉无力,他早知道这人不会乖乖听话的才对。“公子,我换好了。”春丽在棚外道。“进来吧。”修洛警告地看了靳阑珊一眼。春丽进来后便开始为修洛化妆,盘发,涂指甲油,熏香。靳阑珊偶尔也帮帮忙,修洛却觉得他成心在耍自己玩,最后还是让他在自己的泪痣上涂了一层胭脂油。修洛想看看,靳阑珊却抱着镜子死活不给。最后修洛在两人的保证下放弃了,反正就一点粉红的油,应该没多大问题吧。到第一百二十号时,靳阑珊说要现场看修洛,到台下给修洛助威加油喜滋滋地走了,临走也没忘记拿走那面镜子。
“来了,公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唐舞文对弟弟说道。“嗯,不知道公子女装是什么模样?”唐弄墨充满好奇地盯着台上走出来的人。一点一点,当那个身影完全呈现在人们面前时,喧嚣的人群没有一点声响,人们当然知道现在站在台上的是一位男子,但……好美,怎么说呢?不是通常女子的娇柔妩媚,英气风情,而是倦怠的,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凤眼淡扫,台下的人顿时连呼吸都忘了。白衣黑发,仿佛雪山上盛开的雪莲,芳华天下,傲然红尘。他只一笑,遍是沉睡的红莲含露绽放,春天的百合喜极而泣。“公子表演剑舞,请大家欣赏。”春丽的声音惊醒了台下的众人。古筝声起,白衣随风流转,惊鸿破日,飞雪落英,那身姿企是寻常人比得!突然,一红衣人跃于台上,艳若桃李,笑若春风,正是靳阑珊。他手持玉萧,随声而和,一时白衣翩然联袂,剑走偏锋,如残叶不凋,昙花永现,酣畅淋漓,一气呵成。古筝声闭,萧声骤停,白衣收剑扬眉,一笑倾城。久久,没有人从这如梦之景里醒过来。
“啪啪!”突兀的掌声从台下传来。有一人鼓掌。修洛向台下望去,金色阳光下,那人俊逸挺拔的身姿一看便知是人中龙凤,那人,他认得。但那眉,那眼,却是如此陌生。眉峰剑簇,刚劲有力,;双眼竟是全黑,似无底的深潭惑人追寻,却又冰冷无情拒人千里;挺直的鼻梁,性感的嘴唇,线条优美的下巴尽融合进那完美的脸部轮廓,上帝造人竟真这么的不公平!修洛在看他,他也望着修洛!只一眼,修洛便知道,唐杰傲,你终于对我另眼相看了。掌声雷动,痴迷的人们终于醒过来,他们都叫唤着修洛的名字,宛如他是他们的神。靳阑珊将玉萧插于身侧,站到修洛身边,修洛对他感激一笑,那一笑,泪痣潋滟,多少英雄红颜,从此夜不能寐,朝不愿起,唯愿恨水一解相思。靳阑珊醉了,他抱起修洛,施展轻功从百花台一路飞过,美人在怀,好不得意!至于他冲动的惩罚,那是后话。没有人知道,当靳阑珊抱起修洛时,某人盯着他放在修洛腰间的手,久久,久久。直到靳阑珊带着修洛离开,某人也没有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那手特别碍眼,特别想拍开。唐杰傲晃晃脑袋,他决定不想了,因为他找到了有趣的东西,他一直以为懦弱胆小的人,竟有如此本事,还有刚才他绽开的笑,竟如此的让他惊艳,不想承认的是,他也醉倒在那一笑中。
“玩够了没?放我下来!”原本安分地躺在靳阑珊怀里的修洛,一到远离人群的地方便朝靳阑珊吼到,要求他放他下来。靳阑珊不舍道:“再飞会儿,你看从上面看百花林多美!”修洛翻了个白眼,这人从头到尾都只盯着自己在看,他哪一点觉得百花林美了,“少啰嗦,放我下去,否则别想我去狼山。”这人跟他提过,过几天狼山天有异相,可能是流星雨,想请自己去观看,他还没答应,这个时候正好可以用来威胁他。靳阑珊无奈道,“我自作自受,给了你要挟我的把柄,你可是我大大的软肋啊。”边说边放慢飞行的速度,最后停在百花林后的小山坡上。“你擅作主张,绑我出来,难道还要我感激你不成!”修洛气道,“再说谁准你突然出现在百花台上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我忘记剑招啊”。靳阑珊摸摸鼻梁,“好,好,我的错。那你想怎么罚我?”修洛一愣,没想到他这次这么好说话,这么快就乖乖认错,反而一时想不出什么惩罚的事。“嗯,就,就罚你出我参加美人诀所有的花销!”靳阑珊听他这么说一愣,“你缺钱?”当然不缺,可是乌靳的食量越来越大,自己担心会负担不了,乌靳虽然没说,但已经影响到他了,最近他总是感觉很饿,明明已经吃平时两倍的东西了啊。问了乌靳,果然是他的关系,所以,所以他不能坐吃山空了!看靳阑珊穿的那么好,又有魔教支撑,肯定很有钱,那就他出乌靳的伙食费吧。修洛刚才是这样算计的,“我的钱只够出来游历三年的,是你让我参加美人诀的,所以钱你掏!”修洛理直气壮道。靳阑珊有些纳闷,但仍爽快道,“好,没问题!”“走吧,我们回百花林去,比赛还没完。”修洛转身向百花林走去,半天,没看到靳阑珊跟上来,“怎么了?”修洛转头问。靳阑珊犹豫半天,终于磨蹭到修洛身边道,“我刚才一时兴奋用的是十成功力,这会子我们怕已经离百花林很远了,以你刚才步行的速度,我们还得一天一夜才走得回百花林。”修洛听他说完,额头上已满是黑线。“所以呢?”修洛尖锐地问。“呵呵,呵呵,还是我抱你回去吧!”靳阑珊僵笑两声终于说出心中的话。“靳,阑,珊!”修洛气愤地举起双手,“你找打!”说着就朝靳阑珊的胸口捶去,靳阑珊左挡右闪始终没让修洛打到,倒像逗着修洛玩。等修洛筋疲力尽终于累了,靳阑珊突然一把抱住他,“放开!”修洛气喘吁吁的道。“不放!”靳阑珊把修洛抱得更紧,忽然一发力,和刚才一样奇妙的轻飘飘的感觉,修洛又开始飞翔在空中。模糊中,好像听到靳阑珊对自己说,“一辈子也不放开,我抱你的这双手!”是幻觉吧,望着那张妖艳媚惑的脸,修洛对自己说,是风声,只是一般的风声,呼啸地从自己耳边划过。闭上眼睛感觉抱着自己的这双臂膀结实有力,感觉这样的温暖陌生却又熟悉。第二次,修洛在靳阑珊的面前毫无防备的沉沉睡去……
焚兰花丛黯然泣
“表哥特地来看云姬的表演,不知云姬可有给暗夜盟丢脸!”粉衣少女巧笑倩兮对着在他前面站着对自己微笑的唐杰傲道。唐杰傲一扬英眉,“你瞒着我哥出来参加美人诀,拿我暗夜盟当什么幌子,以为别人都跟我哥一样好骗!”少女俏脸一红,可爱的吐吐舌头,“我想当上第一美人,堂堂正正地嫁给嚣尘哥,皇帝的身边理应站着最优秀的女人嘛!”唐杰傲叹口气,“说到底,你还是在生玉尘烟的气!”“哼!她能得到的,我云姬一定也会得到。我的尘嚣哥绝对要比她的太子风光!”少女自信满满地说道。唐杰傲看她固执的样子,忍不住泼冷水道:“那可不容易啊,竞争对手很激烈呢!”云姬点头,“嗯,但我跟尘嚣哥要了法宝,他说保我一路顺风的!”“法宝?难道,喔!!!我又被他算计了!”唐杰傲想起哥哥临走前说百花林有百年一见的宝贝等着自己,放自己几天假去取宝的话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难道是欺负他久了,他也学会报复自己了!他的哥哥明明以前粉善良粉老实的说。唐杰傲不得不郁闷的拍了拍云姬的肩,“哥哥把你教给我了,你给我老实点,否则我可不会好好保护你的!”云姬乖巧的点点头,“有天下第一高手保护我,云姬自然不会给哥哥添麻烦的!”唐杰傲看着她眼里一闪而逝的狡黠,不甚舒服的皱了皱眉。“啊,表哥,你看第一轮结果出来了!”云姬看到百花台前已经发榜,不由拉着唐杰傲向榜前走去。“上官嫣,香月,莫飞燕,尤菲菲,啊,表哥,是我,乐云姬,排在我上面的是,顾媚娘,楼心泉,沈枫,冷香儿,狐魅儿,啊,恨水,咦?表哥,恨水不是容靖王小王爷的字,难道,他就是那唯一参加美人诀的男人!天啊,表哥,他竟是第一轮美人诀的第一名!”云姬惊讶道。唐杰傲颔首,倒丝毫不觉得意外。云姬看他的样子,情不自禁问道,“他有多美,云姬刚才无缘得见,不知表哥有什么想法没有?”唐杰傲本不欲回答,但眼角不自觉扫过百花台,突然就仿佛又看到了那人白衣黑发,不染纤尘,倦影风华的样子,不自觉低声道,“才子佳人,自是白衣卿相!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云姬听唐杰傲轻轻地念出两句词,“表哥,果真是一等一的人物,为何兰城都讽为‘金玉少爷’的软弱王爷竟是如此令人欣赏的人物!莫非,他一直藏拙?”唐杰傲听了淡然一笑,“藏不藏,有什么关系!各人的生活方式而已。最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表哥,你好像挺了解他的。你们认识?”云姬好奇道。“以前不认识,以后嘛,我想我们会好好认识的。”唐杰傲说道,“时间也晚了,我们走吧。别让晴雪生气又等我们吃晚饭。”“喔!”云姬跟着唐杰傲向前走,她还在想表哥说的好好认识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会恶整裴修洛吗?想起表哥从小自大的整人手段,云姬开始为修洛担心,不知道那个人心脏承受力怎么样,不好的话,可是会被整疯的哦。
客栈修洛的房内。“乌靳,你怎么了!”修洛刚回房就看见自己的床上乌靳毫无生气的躺着,一副虚弱的样子。乌靳大大的眼珠了瞅瞅修洛,有气无力道,“没事。”修洛不放心地上前,“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平常你晚餐可是要吃四碟点心的,今天你一碟都没吃完,这哪是没事的样子!”他摸摸修洛硕大的麒麟脑袋,鳞片般层层叠叠的,“怎么这么烫,笨蛋!你发烧了啊!”修洛惊慌道。“啊,什么时候开始的!”乌靳可怜兮兮道,“今早。”“天,都烧一天了。怎么办?人类的退烧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效?你以前有过类似情况吗?”修洛给乌靳灌了一壶的茶水,又用毛巾沾了凉水敷在他的额头上。“没,全身无力,甚至都不能隐藏自己的真身,这是第一次才有的状况。我费了好大的劲移动到你房间才忍不住露出真身的。”“那怎么办,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身体好起来吗?”修洛看他难受的样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疼痛的感觉。乌靳仿佛感受到他的疼痛,“我,我没事,我想吃那个,可是,有点困难。”“什么?”修洛急道。“焚兰花遇到你的眼泪结成的果实,那是传说中的禁果,很美味,我想吃那个。”“焚兰花?禁果?”“对,我吃那个时,心里会感觉幸福哦。呵呵,明明我已经没感觉的说。”乌靳缓缓道,他总感觉小的时候好像和谁吃过一样,很甜蜜的感觉。修洛呆呆地看着乌靳,突然,一把拉过棉被盖在乌靳的身上,“好好休息,好起来我就给你吃。”对着乌靳甜甜一笑,修洛走出屋,关上门准备去禁林采拾焚兰花果。
漆黑的夜里,禁林里一片安静。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呢?自己不是会担心别人的人呀!修洛很坏,手里很脏,怎么就傻傻的夜里出来为了一个强占自己身体的怪兽采他爱吃的果子呢?修洛想不清楚,自己一向冷淡,除了孤儿院的兄弟自己几乎没有真心待过任何人,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在乎一个朝夕相处的怪兽呢?朝夕相处?啊,是了。他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自己悲伤痛苦迷茫的时候他曾安慰开导过自己,他甚至,为了自己重生,牺牲了自己的灵魂……和他在一起时,自己全无伪装,不需要假装坚强,不需要保护自己,完全自由,毫无防备,就像,就像置身在这流淌的焚兰花中,连呼吸都可以与花交流,吸取温暖。“朋友吧,我把他当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修洛幽幽地说。“为了朋友,流泪吧!”修洛闭上了眼睛,一种从地底弥漫的悲伤包围了他,泪,一滴,一滴,流出了眼眶。橘红色的小果子散发出晶莹璀璨的光芒,映照着身边美丽的脸庞。焚兰花丛边,唐杰傲不可置信地看到了这人间绝艳绝伤的画面,抑制住呼吸,生怕惊扰了那美丽脆弱的人儿。他看着他,久久,回不过神。
“乌靳,真的有那么好吃吗?”修洛看到乌靳仿佛品尝世间绝世美味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乌靳的烧奇迹地退了,修洛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嗯。好吃。”乌靳笑眯眯道。“那我尝一个。”修洛伸手拿了一个闪亮亮的果子,“你不能吃!”乌靳慌张喊道,“人类的身体是承受不了它的怨气的,吃了的话可是马上就死了哦。”修洛小心翼翼地又看了看这美丽的果子,没想到对乌靳是美食的果子对人类竟是如此狠毒的毒药!“也有救拉,只要他的另一半在他死后三天内也死去,两人就会活过来哟。”乌靳接着道,“焚兰花果为情而生,为情而死始于焚兰国开国皇帝,因此只要真的两情相悦,焚兰花果可是会通人性的予以成全哦。”“真的有这样相爱的人吗?生死相随?”修洛若有所思地说。“嗯,有啊,但焚兰花至今为止尚未遇过。”乌靳简单答道,他可不想修洛又钻进哪个死牛角尖儿。“有就好,没有的话,人类活着就太可怜了……”修洛淡淡的说,“那种感情太疯狂,可是,如果拥有的话,一定会觉得很幸福吧,全世界最幸福的两个人!”乌靳蹭蹭修洛的膝盖,“不用羡慕别人,你也会拥有的。睡个午觉吧,你不是答应了靳阑珊明天启程去狼山,赶快休息吧。”乌靳又抱怨道,“早晨才回来的家伙,一夜没睡吧,快睡睡。”“啊,对啊。明天就要随靳阑珊去狼山看流星雨了,我都差点忘了。”躺进温暖的被窝里,“他说启程前请我吃饭,乌靳,你又可以饱餐一顿了!”乌靳一听吃的,两眼精光闪烁。“呵呵,谗鬼!”修洛哼哼几声,慢慢得闭上眼睛,一夜的奔波疲劳,修洛也确实累了,很快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表哥,表哥,带我去嘛!”云姬拉着唐杰傲的衣袖,满脸企求道,“晴雪说百年罕见的奇观啊,表哥,你带人家去嘛!”唐杰傲任他拉着自己,就是不点头。“表哥,我第一轮名次那么低,你就不想安慰人家一下吗?”云姬见哀求没用,马上就换哭招,“表哥,人家从小到大,都被人说是大大的美人,没想到参加美人诀后才知道自己的容貌不过尔尔,你知道人家心里有多难过吗?不知道回兰城后,会被玉尘烟怎样笑话,你知道我有痛苦吗?”挤出两串眼泪,云姬楚楚可怜,哭得梨花带泪惹人怜惜。唐杰傲看着她一场戏演得声情并茂,心觉佩服,却仍然不开口应承。云姬见他不吃自己这一套,心中恼恨,推开他道,“我找金玉少爷去,不用你陪也罢!”唐杰傲听她此语,忙问道,“怎么,他要去?”“哼!”云姬不理她,作势要走。唐杰傲也不拦,待云姬走远,唐杰傲冷声道,“出来!”一声令下,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街上平空多出四个人来。“日,裴修洛前往狼山可是当真?”一男子上前一步,“真。”“何日何时启程?”唐杰傲又问。“明日午时。”“都有谁去?”唐杰傲接着问。“小王爷,唐家兄弟,车夫,丫鬟春丽,还有靳阑珊。”“是么?退下吧,把其余事情按规矩呈于暗堂,我按时察看。”唐杰傲命令道。四人齐声答“是”一闪隐于四周,真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唐杰傲思忖,靳阑珊么?狼山。修洛,我们后会有期罗!
天有异相赴狼山
狼山,武林第一邪教伏魔教的根据地。
“靳公子,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吗?”春丽小心翼翼的问与修洛共骑一骑的靳阑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自己不自觉的想避开。搂着修洛的靳阑珊看上去心情很好,愉快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在这待了十年。很快乐的一段日子,教会了我很多人生的大事。”“那一定很好玩罗,你带公子好好转转吧。”春丽打着小算盘,这样我也可以好好欣赏拉,狼山可是很江湖中很了不得的地方哦。“那是当然,我一定会让他好好玩,最好乐不思蜀!”靳阑珊用力抱抱修洛,恶意地一拉缰绳,“驾!”可怜的没有学过骑马的修洛,只好一声惊叫,任命地狠狠钻进他的怀抱。阳光下靳阑珊笑得一脸的灿烂,阳光的碎片撒满了他的一身。
狼山顶上,一座无比气派的冲天大堡若天之刹神冷冷屹立于此。门前守卫深严,虽不见人影,但人的气息无所不在,叫人不敢上前。一声青鸟长啸,阴深的氛围才慢慢地消散。靳阑珊一行人缓缓地进入伏天堡,一扫狼山外荒凉萧瑟的景色,堡内现代化设计,人性化家居理念,自然之景与生活之趣相得益彰,各出奇彩。修洛早已清楚这里人的物质生活已可与现代匹敌,但每次亲眼看见还是有那种时光跳跃的错觉。靳阑珊安排修洛一行人住在迎客的北院,嘱咐大家先休息一下。北院里有口喷泉,修洛喜欢得不得了,偶尔有水喷到自己身上,凉凉的,很舒服。春丽收拾住的地方去了,其实靳阑珊的下人收拾的很好,根本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她再动,可那该死的唐弄墨总缠着捉弄自己,她脸皮薄,架不住就借口进房里去了,留下唐家兄弟百无聊耐地倚着栏杆看修洛戏水发呆。
“主上,欢迎您回来。”紫衣少年领一大票魁梧汉子跪在堂中。靳阑珊眼眉一挑,“紫沫,荼靡呢?”名叫紫沫的少年,恭敬的答道:“主上,他在陪贵客,一会儿来报。”正说着,一绛衣少女出现在众人面前,“荼靡来迟,请主上降罪。”“免了。哪位贵客让我伏魔教开门相迎啊。”靳阑珊双眼一亮。“禀报主上,是暗夜盟盟主。”荼靡对上靳阑珊的眼,一字一句说道。靳阑珊一听“暗夜盟”,就想到百花台下一瞥,那人中之龙傲然挺立的身影,“可有其他人?”“百花林城主晴雪公主和容禄王女儿乐云姬以及上官嫣姑娘和四个随从。”靳阑珊微一思索,“好好招待,别怠慢了贵客。”“是。”靳阑珊站起来,正准备去见见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宾,只听一声,“报--”。靳阑珊看向来人,是堡内一百零八守卫之一。“禀报主上,荼靡,紫沫副教,堡外有客人到。”“可报出来历?”“剑林山庄大小公子莫仁敌和莫忠良和当家小姐莫飞燕。”“有何事请教?”“观看异相,请堡主留他们借宿几日。”紫沫一听,冷声道,:“剑林山庄自许名门正派,从不屑于我伏魔教众,今日上得狼山,不怕有去无回。”“荼靡倒觉得这是拉拢剑林山庄的一个好机会,江南七十二分座没有剑林山庄的阻碍将有望在名剑门建立自己的山庄。”荼靡略略思考说出自己的见解。靳阑珊皱皱眉,“收了吧,把他们安排在西院。北院的客人我不许你们随便打扰。”一干人等齐声道:“是!遵命,主上!”靳阑珊才伸伸懒腰,慢悠悠地走向东院。
靳阑珊见到唐杰傲的时候,唐杰傲正要出去。两人就正好卡在东院的门口,相视而望。熟悉靳阑珊的人都知道,他笑得越妩媚的时候通常他心里正在算计着什么,也通常没什么好事。熟悉唐杰傲的人都知道,他露出冷酷冰寒的一面时肯定有人惹着了他,也肯定他会让那人好看。而现在,熟悉两人的人都不在,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以前交情颇浅,也并不了解的人在这一刻却都有同一个感觉,那就是,“敌人”的警报拉响了。“唐盟主大驾光临,本教不甚荣幸。”靳阑珊回过神,客套地说。“哪里,靳教主客气了。”唐杰傲从善如流道。“不知唐盟主所为何事?”“惭愧,姑姑与表妹都听说近日天有异相,狼山有望可见百年难得一见的流星,因此拜托前来讨扰了。”“喔!原来是这事,盟主与令姑姑表妹只管把伏天堡当自己的家,随意。流星到来那天,我会在最佳位置设宴招待各位,请各位赏光。”“谢教主成全,难怪伏天教在江湖中气势如日中天,靳教主的胸怀令人佩服。”“哪里哪里,暗夜盟才是江湖重地,武林北斗的领军人物。唐盟主少年英雄,相貌才干都让人妒羡三分啊。”“谬赞谬赞,靳教主花月神功名震天下谁敢轻视?只怕天下第一的功力让人望尘莫及了啊!”“不敢当不敢当,有唐盟主一剑风雪的威名在,只怕天下第一让人笑话!”两人一番或真心或假意的相互吹捧,互不让步,滴水不漏。好一会儿,两人终于较量够了,唐杰傲才借口散步观看狼山风景离去。靳阑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拧起好看的眉半天没有动静。
“公子,狼山真的有狼哎。”丫鬟春丽围着修洛咬耳朵,“我第一次看到了那么多只狼,好壮观,但也好害怕,心里简直复杂死了。”修洛好笑的看着兴奋的春丽,要看狼的是她,看到了狼说“不看就好了”的也是她,女人真的是种很奇怪的生物,修洛搞不懂,所以他选择了无视。“公子,你说这么多狼,他们吃什么啊?”春丽继续天真的问。“吃人,或者活着的动物身体。”突然一个男声阴沉地答道。“靳公子?”春丽满脸害怕的问。正是靳阑珊,夕阳残血,穿着一袭红衣的他宛如嗜血的修罗,踩着地狱的红莲叫嚣着要报复人间。修洛柔柔酸涩的眼,靳阑珊已走到他跟前,一把拉起他,“累了?吃完饭就洗澡睡吧。”温暖的手,修洛紧紧地握着舍不得松开,“刚才觉得你要……消失了”。靳阑珊一愣,“不要随便杀了我啊,我还想陪在你身边。一辈子不要分开,一辈子哦。”修洛看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很不配合的大笑出声,“哪有一辈子,谁都做不了主的事……”靳阑珊大掌一按,正按在一脸沮丧的修洛脸上,小小的美丽的脸被挤得像个受压过度的玻璃,碎掉是迟早的事。“混蛋!”修洛一声怒喝,刚才伤感的气氛一扫而空。夕阳西沉,余辉中修洛精致的侧脸闪耀过温暖而性感的曲线。
“表哥,你见到伏天教教主了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乐云姬好奇地问道。“一只聪明的过分的狡猾而美丽的近乎危险的狐狸。”唐杰傲卖官司道。乐云姬更加敢兴趣了,“狐狸?表哥一直被家里人形容成优雅的狐中之王雪狐,不知他与表哥谁更厉害。”“他应该就是火狐吧。优雅却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别人,宁愿伤害自己最爱的人,也不让对方离开。”唐杰傲突然有些心痛,他不承认自己有些后悔,没有亲自护送修洛前往百花林。
莫忠良之死
“乌靳,在人世间存在这么多年,你感觉寂寞么?”修洛抱着双膝倚在山巅大石上,面前是陡峭的悬崖。狼山萧条的风景纵是修洛刻意不去想,也难免不悲伤起来。“寂寞?”乌靳低沉的声音嘲讽似的在风中响起,“那是脆弱的人类才会有的感情,而我--”
“哼,神兽是么,难道神兽就没有感情么,如果真的没有,那并不是值得炫耀的东西。那是一种悲哀,因为你们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修洛打断乌靳的话,悠悠地道出心底的想法。
“唉!”乌靳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现在显性的话,一定能看到它硕大的耷拉着不停摇动的麒麟脑袋。“也许刚开始是寂寞的吧,后来慢慢久了,久到……总之,就没有感觉了。”
修洛感觉吹过来的风,想像它们在自己面前打滚的样子,“乌靳,寂寞,一旦习惯就……了”
狂风刮过,修洛的话消失在风中,乌靳也没有问。也许,就某一方面来说神兽更懂人心,不管问不问,修洛的心都会疼。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在这最危险的地方,看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看身边变幻莫测的云,什么都不想,惟愿自己是一粒细微的尘……
“原来你在这里。”身后是靳阑珊温柔的声音,“对不起,最近来狼山的客人颇多,事务繁忙,没有时间多陪陪你。”
修洛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痴痴地望着悬崖边,那眼神太通透满是伤痕。靳阑珊走到他身边,两只手轻轻地把他圈起,“我绝不会让你露出这种表情。”突然感觉到温暖的修洛回过神来,一转头是那张明媚如春情的脸,那人脸上是陌生的表情,似乎是心疼?心疼?修洛摇了摇头,这人不知道打自己什么主意呢?对自己打一开始就又是戏弄又是威胁的,可不能着了他的道。心里暗暗一叹,打起精神来啊,修洛,你可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冷么?狼山傍晚天就转凉可不能多待?”他一使力抱起了修洛,夜风中又如上次腾云驾雾将修洛抱回了北院。院子中是一脸焦急的春丽,看修洛回来,抚了抚胸,念叨着“老天保佑,公子平安回来”。靳阑珊霸道的不让修洛下地,一直抱到厅里才把修洛轻轻地放在桌边的凳子上。修洛只看着他,而他也淡淡地任修洛看。春丽端着热茶和刚热好的饭菜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奇怪的景象。“公子,中午您说胃口不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定是饿了吧,来,吃点东西。这可是奴婢亲自给您做的糯米粥。”这厢修洛还没反应过来,那边靳阑珊已端起了瓷碗,拿汤匙舀了勺放在口边轻轻地吹,吹完对着修洛甜甜一笑,“来,张嘴。”看着递过来的粥,修洛犹豫是否张口,糯米的香味窜到鼻尖,下一秒,修洛乖乖地张开了口。来不及对自己的行为诧异,食物的香甜美味征服了自己。不,是乌靳,最后,修洛把自己奇怪的言行归结于乌靳又饿了的缘故。
靳阑珊开心地喂着修洛,刚进屋的可怜地找了修洛一个下午的唐舞文唐弄墨兄弟被这番奇景惊得石化,加上那边早已石化的春丽,三个石人集体失魂中……
好不容易修洛吃完了,春丽收拾着下去了,唐家兄弟见主子无事也没有别的吩咐自动退了下去。
修洛喝着靳阑珊特意给自己泡制的茶,他在等,等靳阑珊露出真面目。那张脸太漂亮太艳丽,修洛看不出他是否在演戏,但修洛还是觉得如果是假的,就一定会有破绽的时候,他等的就是那个破绽。
靳阑珊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修洛,好像看不够看不腻。如果修洛会读心术的话,他也许会听到靳阑珊心底的声音,也许以后的很多事都会不同,也许他不会伤到这个人,伤得那么深。
那一晚,修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靳阑珊温柔地把他抱到卧房。只有乌靳知道,那个叫靳阑珊的人,轻轻地吻了床上的人,很轻,很轻……
第二日,修洛醒来,唤春丽半天没有人应,只好自己懒洋洋穿好了衣服起来。打开门,只见外面站了两伏天教众,有一人自己认识,正是那头回劫自己见靳阑珊的高大名唤威成的汉子。他一瞧见修洛出来,顾不上行礼,急道,“公子,今早在山头本教中人发现了剑林山庄大公子莫仁敌的尸体,主上觉事有蹊跷出去调查了。主上担心公子安危,特命我和王虎兄从今起寸步不离保护您。”修洛淡淡颔首,表示知道了,“不知你可见着我那三位随从?”威成一楞,普通人都会先担心自己的安危吧,还管什么随从,但还是恭敬答道“莫仁敌公子身份在武林中非同小可,此次在我教出事,对我教关系甚大。为了察清此事真相,早日缉拿凶手,主上已命将所有近日来访的宾客及其随从请到议事堂有事相询。”
“哦?那不是还漏了一人?”修洛假装不知问道。
“主上吩咐公子不用去,昨个公子吹了一下午的风,想必累了,只求公子好好休息,珍重身体才是。”
修洛听这话心里一愣,不想那人竟如此关照自己,如果是真的,那……不敢往下想,修洛只好装出副不领情的样子,“带我去议事堂,我要见他。”
伏天堡的议事堂,修洛惊诧地看着眼前一屋子的人。这里面有他认识的,晴雪公主,上官嫣,莫飞燕,还有他,唐杰傲,那个初次见面假扮殷血的人,那个和蓝皓有相同气息的人。在他的旁边站着一绝色女子,英雄自古美人陪嘛,修洛苦涩地笑笑,视线向更里面望去。
还没待他看清楚,靳阑珊那诡异的身姿就到了自己眼前。他冲修洛一笑,“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他的手习惯性地来搂修洛的腰。不知道为什么,修洛下意识地往唐杰傲在的地方瞄了一眼。随即又为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感到恼怒,也就默许了靳阑珊的手。“凶手是谁,有眉目了么?”修洛低声问道。靳阑珊只是笑,“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今晚就可以看到流星雨了,你在去睡会,养足精神晚上陪我。”他这句话说的云淡风轻,那厢莫飞燕已红了眼眶,她旁边的男子气愤道:“教主这是什么话,我大哥在你狼山出事,尸骨未寒,你不提早日缉拿凶手的话,竟还张罗着看什么流星雨!”
靳阑珊只轻轻地略了他一眼,那一眼充满了冷酷和不屑,有什么办法呢,他靳阑珊可从来都是个冷血的人。“莫二公子,刚才我已经当着你的面问过我伏天所有教众在莫大公子失踪期间在干什么,并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这绝对不是他们做的,既然此事与我伏天教无关,我想,我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
靳阑珊拉修洛在主座坐下,慢悠悠地面对莫忠良的愤怒。突然,一声女声响起,竟是一直没说话的莫飞燕,“教主的手下没有杀我大哥,可教主您呢?还有教主您身边这位,是荣竫王小王爷吧,请问你昨天又在哪,做什么,可有人证?”一席尖利的话从她美丽的嘴唇里吐出,那张安静时漂亮地脸,此刻就像任何一位当街的泼妇,粗俗而让人讨厌。莫忠良也一瞬间重又壮了胆,“就是,快说,教主,请问你昨天在哪里做了什么?”。
修洛吸了口气,偷偷地捏了捏靳阑珊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我昨天在后山赏景,教主和我一起。”
他这话一出,整个议事堂一阵抽气声。耳边是靳阑珊幽幽地一声叹息,我说错了什么了吗,难道我给他惹了麻烦?修洛偷偷地想。
“是你,是你们杀了我大哥!”莫忠良一声暴喝,拔出身上的宝剑就像修洛刺来。
紧跟着,莫飞燕也亮出了双戟向修洛这边攻过来。
靳阑珊明明一只手还搂着修洛,甚至他还来不及抽回手,莫忠良的剑就应该到了他们的身上,可靳阑珊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眨眼间就解决了莫忠良和莫飞燕,期间他甚至真正地向修洛眨了眨眼睛,露出他无害的笑容。
“凶手,我大哥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加害于他?”被靳阑珊一掌打到地上吐血的莫忠良厉声问。
“谁说我们是凶手呢?”修洛不解地问。
莫飞燕因受了伤,银牙暗咬,唇间滴出点点鲜血,“我大哥就是在狼山后山发现的,除了你们没人在昨天去过,不是你们是谁?”
“笨蛋!是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说出来啊。”另一个女声插嘴道。
修洛转头望过去,说话的是唐杰傲身边的女子。
“万一就是他们,他们故意这样说摆脱嫌疑呢?”唐杰傲点着女子小巧的鼻子,故意为难道。
那女子似乎真的没有这样想过,一下就蔫了下去,再不出声响。唐杰傲也没再逗她,只心不在焉地喝着手边的茶。
一时间,整个议事堂没有了声响,大家都想着各自的事。
“各位,听我说一句,”一直在旁边静观事态的晴雪公主站了起来,“剑林山庄是武林名门,此次事件自有武林主持公道,只是今夜的流星雨乃百年难得一见之奇观,是吾毕生之所愿。相信各位也是为此才来狼山。所以,请莫家兄妹别恼,待过了今日我以百花林城主身份保证倾全力调查莫公子死因,并尽快捉拿凶手,即使这凶手是天大的人物,我也定不负此诺。”
晴雪公主一番话掷地有声,合情合理,莫家兄妹互相看了看,都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靳教主,有劳你今晚招待了。”
“公主客气,招待您是我伏天教的荣幸。”靳阑珊懒懒地回了句话,挥挥手,“大家都散了吧,晚上再会。”说完,抱起修洛走出了议事堂。
待一离开大家的视线,修洛狠狠地垂了下靳阑珊的肩膀,“混蛋,放我下来!”
莫忠良之死
晚上要看流星,这其实是修洛以前的愿望,只不过是很久以前了。那个时候,白枫和铮坐在孤儿院高高的屋顶,看一片漆黑的夜空。那个时候,他是多么的期望夜空能出现一两颗星星,温暖枫和铮冰冷的瞳仁。那个时候,他总躲在他们后面,眯着眼睛看那空洞的天空中黑色的云。“呵呵……”修洛苦涩地笑着,终于要看到流星了,那么美丽的东西,可那美丽的人,却不知在何方?自己总是对他们说救赎,哪里有救赎啊,哪里都没有。
蓝皓,蓝皓,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们都在哪里……
唐杰傲伏在屋顶看着下方人儿时而痴时而嗔时而哀时而叹,看着他空洞的眼里满满的思念和伤痛,明明那么冷的一个人,此刻却是那么脆弱和无助,让人好想,好想……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此刻的修洛全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的眼中,轻轻举起手里小巧精致的酒杯,小口小口地喝着。醉了好,醉了就可以看到那个人了。
“乌靳,你知道蓝皓么?”
“嘘,知道也不要告诉我。”
“他,好么,他,是不是,死……了”
“不,不要告诉我,他怎么会死?”
“呵呵,乌靳乌靳……”
……
靳阑珊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副醉美人的样子。
“修洛,醒醒,修洛……”
“呜……”修洛倚在靳阑珊怀里,因为酒的关系微红的脸庞,朦胧的丹凤眼,“走开,让我喝……”
“唉……”靳阑珊叹口气,无奈地说,“可不能让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修洛趴在他身上,手四处探着,找着,“酒,我要酒……给我酒……”
“乖……不要动……不要动就给你酒啊”
靳阑珊一边哄着修洛,一边把修洛扶到床上去,小心翼翼地让他躺下,“乖,我去给你拿酒,你听话。”
“恩……”修洛轻轻地哼着,靳阑珊拍拍他的背,小心的理着他的长发。“真是,喝醉了还比较可爱呢。”
唐杰傲默默看着,几乎连呼吸都凝住了。他说不出自己心中的感觉,闷闷地,很难受。
“主上,荼靡有事来报。”门外,少女绛红似云直挺挺地站着。唐杰傲皱了皱眉,自己真的是大意了,有人接近都没有感觉到。
靳阑珊温柔地帮修洛盖好了被子,放轻脚步走了出来,向手下使了个那边去说的眼神离开了修洛的房间。
唐杰傲好笑地想,他表现得就像一个体贴的好情人,伏天教教主竟会这样温柔的对一个人,情这个东西当真是最厉害的东西啊。小心的跳下屋顶,唐杰傲四处望望,伸手推开了眼前的大门。让自己趴了近两个时辰啊,该做点什么来补偿下自己的辛苦呢?
床上的人儿睡得并不安稳,唐杰傲望着那张倾国容颜,伸手轻抚着。“蓝皓,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俯下身子,用自己的唇轻碰他的,并不是吻,只轻轻贴着,闻他身上淡淡地酒香。“酒量还真浅啊……”
唐杰傲一只手顺着修洛的手臂往下摸,另一只手轻轻拉扯修洛胸前的衣服。怀里的人不安分的动,唐杰傲也学靳阑珊的样拍着哄着。
正当唐杰傲快拉开修洛里面穿的月白衫子,突然一阵白烟冒出,一阵风卷着强劲的力道向唐杰傲扫来。一惊之下,唐杰傲猛一转身,一个漂亮的凌空飞跃远离了修洛身边。
唐杰傲暗自一惊,这强劲的内力非一般人所有,亦柔亦刚。刚才明明发出时只感觉一股喷薄之势摧石之力,却在自己躲开时,又似一阵清风拂过刚才自己坐的地方,竟没有半分伤到床上之人。要不然,自己还真不知怎么救他?唐杰傲愣了愣,为什么要救?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得这么好心了?唐杰傲深深叹口气,唉。
再看刚刚发出内力的地方,竟是没有半分人的影子,唐杰傲的冷汗慢慢沁了出来。这个人,武功在自己之上。到底是谁?放眼整个武林,唐杰傲自问无人在武学上能出其右,就是连靳阑珊他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哪位高人,既有心教训在下,请出来赐教。”
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修洛浅浅的呼吸。唐杰傲再次走上前,当他把手轻轻放在修洛胸口,那阵诡异的真气再次朝着自己席卷而来。这一次唐杰傲确定了,那股真气在保护修洛。
“高人误会在下了,在下只是对修洛小王爷的身份存有怀疑,想自己确认一下,并不是轻薄之意。”
唐杰傲此话不假,他是真的想要弄清楚,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
焚兰国荣靖王独子,这段日子,这个人有太多另自己意外的地方。相信很多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他也不例外。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他今天来了。
“还请高人行个方便,解了在下的疑惑。”唐杰傲第三次靠近修洛的床,他轻轻地用手扯开修洛胸前的衣服,他的眼睛注视着刚才两次发出厉害真气的地方。他的手在颤抖,终于这次没有那诡异的气来阻碍自己。他低下头,手下的肌肤月白如玉,似上好丝绸般光滑,他的手缓缓地移动着,每一寸每一寸,不肯放过。
终于,在修洛的左胸口,那绯樱作花蕊,一朵绝美绝艳的琉璃兰倦倦的开着。唐杰傲咬了咬唇,一抹血痕沁出了唇瓣,他俯下身子,把血涂在那怒放的花上。突然,那花仿佛是活了,它开始吸着唐杰傲滴落的血,蓝紫的花竟然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唐杰傲注视着那株红色的琉璃兰,他伸手握住修洛的左手,手腕的地方竟是一圈火焰在熊熊燃烧。“原来,你一直在骗,”唐杰傲望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好心计,我低估了你。”
唐杰傲冷冷地站了起来,“谢谢高人解了我的惑,在下告辞。”
唐杰傲走出了修洛的屋子,他的神色冰冷。
屋里,乌靳大大的身子盘在修洛的床上,修洛依着他睡得很沉。
“荼靡,什么事?”靳阑珊走进落叶亭,依着栏杆随意地问。“主上,莫忠良死了。”绛衣少女漠然说道。
“是么,哥哥死了,接着就是弟弟了。”靳阑珊随手接着片树叶,轻轻一挥,树叶的粉末随风而逝。
“莫忠良,死在他自己的房里。为了不破坏今晚的计划,没有声张。莫飞燕怎么处理?”荼靡淡淡地说,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杀了吧。”靳阑珊懒懒地说,“青鸟少了一只,察察它的去向。”
荼靡看着自家主上悠悠地走出落叶亭,那妖娆的身姿映着残阳无比的凄美和哀伤。
“公子,起来了,公子……”
春丽端着茶小心地唤修洛起来,已经过了吃晚饭的点再不叫公子,一会就没时间吃饭了。修洛睁开眼,感觉头一阵闷疼,“呜……”
“公子,喝点水。”春丽乖巧地递上杯子。
修洛接过,咕噜咕噜地喝下才觉得精神点。
“什么时辰了?”
“太阳都落山了,公子快收拾收拾用膳吧。”春丽手脚利落地帮修洛穿好繁复华丽的衣服。
“行了,你去把饭端上来吧。”
等春丽走了,“乌靳,乌靳,我有话问你。”
“呼……呼……”
“不要装睡了,我有话问你。”
“呼……呼……”
“真的睡了么……”修洛迟疑地问,唉,睡了也好。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又怎么会躺到床上去?唉……酒,这种东西,自己以后还是少碰的好。
吃过饭,威成来请自己过去,说靳阑珊在后山准备好了地方。
修洛本来不想去,可看威成那副为难样,又想起靳阑珊的难缠,叹了口气。
威成临出去时犹豫了会,最后轻轻地说,“公子,莫忠良也死了,今晚您要小心。”
修洛看着他离去,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抓也抓不住。
修洛一行四人,到达狼山后山时,靳阑珊和唐杰傲正在喝酒。
大家围成圈的坐着,晴雪公主和上官嫣小声地交谈着,那个跟着唐杰傲的女子也小鸟依人地坐在他身边。靳阑珊看到修洛走过来,亲热地站起来,走过去牵起修洛的手,拉他坐在自己身边。
“修洛,睡得怎么样?”
修洛轻轻地挣开他握住自己的手,“睡得好极了,不劳靳教主挂念。”
“修洛,你……”靳阑珊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一瞬间像个受了伤的孩子。
修洛叹了口气,“你,你不要利用我。”
真相
“为什么?”靳阑珊看着修洛,眼睛里是满满的疑惑。
修洛看着他,那双无论什么时候看自己都无比温柔的眼眸。看着看着,修洛浅浅地笑了。他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碰了碰靳阑珊的杯,“我看到她了。”
“谁?”靳阑珊拿起被修洛碰过得杯,盯着那杯面的花纹,好似毫不在意修洛说的人是谁。
“我初见她时她叫美薇,是我的婢女,曾自称是我的姐姐。”修洛一口喝尽杯中的酒,“我不知道她竟是伏天教的人。”
“是么,她当然是伏天教的人,从她五岁被卖给伏天教起,她就是伏天教的人……”靳阑珊缓缓道,他抬起手给修洛斟了杯酒。
“啊!流星,快看。”坐在唐杰傲旁边的乐云姬一声欢呼,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漆黑的夜空划过几滴流星的泪痕。一直关注着修洛和靳阑珊之间对话的唐杰傲不满自己表妹的吵闹,低声道,“你老实点,再不安分立刻赶你回家。”乐云姬正高兴地看这难得的奇景,被唐杰傲这样一说,不免有点小小的委屈。她不高兴地站起来,“哼!你嫌人家吵,人家还不想跟你一起看呢!”她指指晴雪公主道,“晴雪姐姐,我们到那边去看,那里离流星更近。”晴雪摇摇头,“本宫不去了,云姬妹妹自个小心着去吧。”
云姬见没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一赌气,气冲冲地向前跑去。
晴雪朝唐杰傲一笑,“不跟上去,她要出事了,小心他跟你拚命。”唐杰傲摆摆手,“皇兄不会的,他只会感谢我解决了他的大麻烦。”
“是么,那我可要好好看戏罗。”晴雪公主甜甜一笑,不知为什么,唐杰傲打了个冷颤。
“啊!!表哥救我!”又一声惊呼从云姬刚才去的地方传来。
唐杰傲一皱眉,瞬间已离座向惊叫地地方掠去,同时,靳阑珊和修洛也起身追去。
“表哥!”乐云姬飞快地扑进唐杰傲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唐杰傲摸摸她的头,“别把鼻涕蹭我衣服上,说,怎么了?”“表哥,表哥,那边有个死人,好……好像是莫飞燕!”唐杰傲一听,扶起怀里的人,“在哪里,带表哥去看看?”乐云姬乖乖点了点头。
唐杰傲到莫飞燕身边时,他探了探她的鼻息,有丝温弱的气息从他的指尖流过。“她还活着。”唐杰傲抱起地上冰冷的身体,向刚赶到的修洛和靳阑珊走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靳阑珊问,再看唐杰傲似乎抱着什么人,“你手中抱的是何人?”
“莫飞燕。”唐杰傲冷冷地道。
正说着,“恩……”唐杰傲手里的莫飞燕突然醒了过来,正好唐杰傲将她抱到了修洛和靳阑珊跟前,只见她看到靳阑珊的脸竟然开始挣扎,“凶手,你不要杀我,凶手!”莫飞燕激动地指着靳阑珊,“还我哥哥命来,凶手!”她从唐杰傲怀里滚了出来,“剑林山庄是不会放过你们伏天教的!”
“啊!竟是你杀了莫仁敌莫忠良两兄弟,还要杀他们的妹妹,你,你好狠的心!”乐云姬躲在唐杰傲后面,厉声数落靳阑珊的凶残无情。
唐杰傲将乐云姬的头塞回自己背后,“靳教主,能解释一下么?”不好,唐杰傲突然意识到什么,护着乐云姬急退十步,“你想杀我?!”
一声箭响,靳阑珊跟前的莫飞燕倒在了地上,她的胸前插着一根刚刚从唐杰傲站的地方发出的铜箭,这根箭要了她的命。
修洛冷冷地看着,他还摸不透靳阑珊的心思,他还不知他猜的是不是全部。
“对,我想杀你。”靳阑珊那双眼眸里聚集了满满的杀意。
“你用裴修洛当饵,引我上狼山。你怎么知道,知道我一定会上当?”生死关头,唐杰傲竟然仍是那样一副连天都不放在眼里的表情,他盯着靳阑珊那双溢满杀意的眸子,他的眼里是一种绝对的自信,好像不相信自己会被什么给困住,好像只要他不想死,那么谁都杀不了他。
“可你上当了,这就够了。”靳阑珊在夜色中竟露出那颠倒众生的笑容,黑夜里那笑容充满了可怖与鬼魅。“唐杰傲,你一定很好奇吧,好奇这个全兰城都轻视的金玉少爷,竟然一夕之间能牵动你的心。唐杰傲,他根本就不是裴修洛,你,你竟被一个冒充者玩弄于股掌间……”靳阑珊笑出了声,他的确觉得这太好笑了,“受死吧,好不容易让暗夜盟的主人来我狼山坐客,我怎么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靳阑珊挥了挥手,从暗处走出一群拿着铜弓搭着铜箭指着唐杰傲的伏天教众。
“冒充者?”唐杰傲似乎不信,“不可能,他是真正的荣靖王的独子。否则,我不会一路保护他,跟着他来狼山。”
“你不信?我手下弟子可以证明,”靳阑珊指指自己的手下,“美薇,你出来。”
修洛从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一震,原来她的真名就叫美薇。
月光下,那张脸不正是那个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对自己宛如姐姐的人么?对自己细心照顾,对自己无限爱怜的让自己有了家的感觉的人儿。
“少爷,还记得美薇吗?”那记忆中的人儿对修洛轻轻一笑,“谢少爷当日不杀之恩。”
“可是,美薇是伏天教的人,所以……所以,”美薇低下头,那姿态还是那么脆弱惹人怜惜,“少爷,您不是裴修洛,美薇早就发现了,您的眼睛是那么清澈安静,和原来的少爷根本是两个人。美薇试探少爷,说您会习剑,呵呵,其实您怎么可能会,小的时候您伤了筋,是从不曾习武的,说您会瓷艺,插花,那些女人家的东西,少爷虽然性子懦弱但也是从不曾碰过的,最后我大胆地试探,说我是你姐姐,你也没有反驳,那时我就确定少爷你不是裴修洛,少爷,你究竟是谁?”美薇看着修洛,明明说着那么残酷的话,可是一行泪顺着她的脸庞流下。
修洛没有看他,他甚至没有看任何人。他是谁?这里没有认识他的人,他说了,他们也不会认识吧。
“怎么样,唐杰傲,你终于认识到你的愚蠢了吧,安心地受死吧。”
“你敢,杀了我表哥,皇上不会放过你的。”乐云姬见自己表哥被人这么威胁,只好搬出皇帝希望能镇住靳阑珊。
“呵呵……”靳阑珊笑得更大声了,“云姬郡主,你是容禄王的宝贝女儿,快过来免得被凶恶的歹徒,一个不小心,给杀害了……呵呵”
“你!”乐云姬狠瞪着靳阑珊,“好歹毒的心!”
“呵呵呵呵呵……”靳阑珊似乎笑上了瘾,他软倒在修洛地肩上,他执起修洛肩上的一缕头发,“你还真沉得住气呢,明明是那么脆弱的一个人……”他把头发放到自己鼻下细细地闻着,“好香……”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不知道被伏天教众围成一圈的唐杰傲做了什么,突然,一个箭手倒下了,乐云姬被唐杰傲从包围圈中托起一股强烈的真气将她向一片茂密地丛林窜去,紧接着,唐杰傲也迅速解决一个箭手夺下他的铜弓箭向乐云姬落下的地方掠去。
奇怪地是,靳阑珊竟没有派人追。他领着人慢慢地向唐杰傲消失的地方走去。
唐杰傲,现在正在苦笑,他遇到了人生中迄今为止最大的困难。他突然间发现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能干。他的面前是一片空旷的崖顶,他知道为什么靳阑珊不着急追自己了,只因这是条绝路,相信靳阑珊把看流星的地点安排在这,肯定是因为这里四处都是悬崖的关系吧,甚至有可能下山的路只有一条,而这唯一的一条也只有他们伏天教的人才知道。
但好在唐杰傲不是个容易认输的人,所以他想出了办法。这个时候他也小小地佩服了下自己,当初学一剑风雪的英明决定。
当靳阑珊带着人来到这个崖顶时,看到的是空荡荡的一片毫无人烟的崖顶。修洛确定他从靳阑珊的眼里看到了丝惊异,但那惊异只是一瞬便消失无踪。
“搜吧,他就在附近。”靳阑珊吩咐手下道。
那群手下愣了愣,这一眼空旷的地方还有搜的必要?但他们迫于靳阑珊的命令还是搜了起来,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回到这头。
“报告教主,没有看到唐杰傲和乐云姬的影子。”领头的回禀靳阑珊道。
“是么,唐杰傲,你果然好本事,能在这里藏起来,但本座不信,不信你能飞天遁地。”靳阑珊狠狠道,“来人,把晴雪公主和上官嫣姑娘请来。”
“唉,何必用这种威胁人的手法。”从地下传来唐杰傲清冷的声音,“我已经给晴雪发了信号,相信她已经带着上官嫣离开了。你不必派人去了,去了也是白去。”
“是么?”靳阑珊突然朝着一小块空地发出一掌,瞬间土石翻飞,一个人影从刚才的空地飞出,不是唐杰傲是谁,可是,却不见跟着他的乐云姬。
“很好奇么,云姬妹妹从小是路痴,为了不走丢,她的衣服上涂了一种特制的香,这会,她大概已经平安下山和晴雪会合了。”
“是么,那你为何不和她一起走?是为了几位美人拖延时间,还是舍不得我身边这位,让你这么狼狈的修洛公子啊。”靳阑珊伸手想搂住修洛的腰,修洛想甩开他,可是他用劲太大,修洛皱了皱眉。
“你想怎样?”唐杰傲阴冷的声音,好像冬天冰块撞击的剧烈冷寒。
“你死。”靳阑珊淡淡地吐出这两个简单的字,夜太黑,这两个字足够让人打寒战。
唐杰傲,定定得站着,他没有在说话,他抽出了手中的剑,如果有人识剑的话定会知道那是把什么剑,那是把魔剑,没有名字却很有名,真正有名的剑是不需要名字的,只要它会杀人。这把魔剑不仅会杀人,它还会吸血,并且它还十分热爱。
靳阑珊放开了修洛,他走到距离唐杰傲一丈的地方,他从腰间拿出了他的武器,是一条装饰用腰带,繁复的花纹缠在靳阑珊的手上竟如一条盘踞的蛇吐着长长的血红的舌头。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武器,甚至是唐杰傲。所以他多看了两眼,他的额上开始冒汗。
不过,靳阑珊是不会给他擦汗的时间的。靳阑珊甩着这独特的武器朝唐杰傲下身扫去,唐杰傲一跳避过,剑扫偏锋向靳阑珊右侧刺去。两大绝世高手你来我往,月光反射着寒芒,阵阵尘嚣包围了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人。
这边修洛也动起了手,他乘身旁无人走到靳阑珊看不到的角落一掌劈昏了一个伏天教众,夺下了他手里的弓箭。他拿着弓箭准备悄悄离开,正当他走到下坡口,突然一阵箭风险险地从自己手臂划过,尖锐的疼痛另修洛白了脸。
“谁?”荼靡带着又一拨伏天教众走上前来。
修洛连忙往回跑去。“站住!”荼靡带着人向修洛追去。
修洛飞快地跑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他只是不想落到靳阑珊的手里。
夜里的风吹着修洛的长发,修洛手臂的伤口还在滴血,他的头很晕。
“不要!停下来!”荼靡尖锐的女声划破夜空,那个绛衣女子恐怕从来都没有这样失声喊过。
打得正酣得唐杰傲,靳阑珊两人向荼靡那望去。
修洛飞扬的白衣在夜空中宛如流星划过……
坠崖
“不!”靳阑珊风一样冲了过去,唐杰傲也在瞬间向修洛飞去。“教主!”荼靡带着众人朝靳阑珊跑去。
修洛已经停不下来了,他发现原来人从高空掉下去的时候在一瞬间是停止的,因为他还能看见向他跑来的两人,还能感到他们向他伸出的手。呵呵,修咯在心里偷偷的笑,这两个人一个接近自己利用自己别有居心,一个欺骗自己玩弄自己不怀好意,却在这时候装什么好人?!
悬崖啊,原来自己跑向了悬崖,这样是不是能回去自己所在的世界呢,如果能回去,自己一定要找到蓝皓,对他说:“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虽然,你不喜欢我……”修洛的眼中突然有泪,是的,虽然,你不喜欢我……
“修洛,不要!”两声焦急的呼唤,两个男人焦急的心。伸出的手只来得及划过白色衣服的边缘。失去,像一道锐利的刀痕刻在两个男人的心上。
“为什么,自己不能在早一点注意到他呢?”靳阑珊对自己的疏忽充满了愤恨,不,不,他的泪那样无助,夜色中自己感觉到那泪冰冷的温度。“荼靡,伏天教暂由你接管。祈祷本主洪福齐天吧!”说完靳阑珊一脚登地,向着那万丈悬崖跳了下去,他运用轻功,追赶前面的白影,直到把那脆弱的人抱在自己怀中。
同时,唐杰傲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修洛抓住,一抓抓空,他毫不犹豫,随着那人影坠入了深黑的悬崖。
一行三人,荼靡站在崖顶,她不懂,不过是都不在乎的人,怎么为了他连生命都可以不要,还是那两人自信,这万丈高崖也不能奈他们何。荼靡还是第一次看到靳阑珊如此紧张的样子,他的眼睛里那一瞬间充满了惊慌和无助。“主上,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荼靡抬头,几百颗流星划过天空,像一场美丽的雨,好美,可惜,希冀看流星的人,这里,已是一个都没有了。
耳边风呼呼地吹着,修洛迅速地往下沉。他感到有只手放在自己腰间,有只手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肩膀,可是,他睁不开自己的眼睛,下坠的速度太快了,他的脸摩擦着空气有点疼。他想张口说话也说不出来,越落越快,该不会就这样撞到崖底的岩石粉身碎骨吧。身边的人是谁呢?竟然会为了救自己跟着跳下来,连命也不要?乌靳,乌靳,你能感觉到我吗?救救我身边的这个人,救救他,我不要他为了我死去……乌靳,乌靳
“唉……刚才自己掉下来怎么没想着要我救?”乌靳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太好了,乌靳,救他,救他……”修洛拚命地向乌靳恳求着,“他是为了救我,我不要……”
唐杰傲此时只一个想法,他很庆幸自己还有意识,直到此时他才真的相信原来自己真的跳了,跟着那个假的裴修洛跳了下来。这大概是自己临死前唯一清醒的时刻了吧,可是老天他却不觉得后悔。唐杰傲啊唐杰傲,你是死到临头不知悔改啊。他用力抱着身边人,这是他第一次抱他,他的肩膀瘦削非常让他有点心疼。他的脑海里竟傻傻地浮现出自己给他喂饭的情景,拚命喂拚命喂,直到把他养胖。可是又清楚地意识到不可能,老天啊,你以前一直待我挺好,这次也睁只眼闭只眼吧,他不禁这样想。他笑笑,栽了,竟然就这么栽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道,反正在看见他跌下悬崖的那刻,自己心竟然那么地痛。母亲说过,“喜欢一个人,不过是看到他受苦时,自己心痛,情愿受苦的那个人是自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唐杰傲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当我知道自己喜欢你时,却已不能好好爱你……
听着唐杰傲悲痛的哀嚎,靳阑珊的心里充斥着满满的自责,他紧紧抱着修洛的腰,“修洛,修洛,黄泉之路我陪着你,算是赎罪,我的爱。”
三个人迈向死亡之路,两份爱,主角却不知道……爱,有多能让人幸福,就能有多让人痛苦……
“吵死了!”一阵白烟,唐杰傲忽然停止了叫喊,他记得修洛身边有个神秘的高人,每次出招都是迷漫的白烟。可是,即使多一个人也是陪葬吧,除非地下是水潭,还或许有一线生机。
“修洛,我救了他们,你怎么谢我?”乌靳大大的身子出现在唐杰傲和靳阑珊面前,麒麟的大脑袋让纵使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唐杰傲和靳阑珊也惊异地张大了眼,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此巨大会飞的动物。
乌靳托起剧烈下降的三人,在半空中摇晃了几圈,向下潜去。
“乌靳,乌靳,为什么不上去?”修洛摸摸乌靳光滑的脖子,好奇它怎么带着他们向崖底去。
“呜……”乌靳似乎被修洛的抚摸弄得发痒,歪了歪头,“我闻到崖底有很好的东西,对我来说,它们是很好的食物。”
“你这个贪吃的神兽,快上去,我们在崖底活不下去的。人类的生命很脆弱,需要火需要住的地方需要食物……”修洛拍着乌靳地脑袋,表达他对这个贪吃的家伙的抗议。
“呜……呜……”乌靳无比委屈地回头瞅着修洛,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人家救了你,你不但不温柔地对人家,还欺负人家,不让人家吃东西,你,你,你好坏……
修洛揉了揉眼睛,他确定他在乌靳地眼里看到了所谓的,那个,动物可怜巴巴地眼神。
“唉,随你。”修洛摸摸它,“那个,谢谢你,”修洛低下了脸,“谢谢你救了我们。”
唐杰傲和靳阑珊安静地看着这一人一兽诡异地交谈,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心里此时有太多的疑问,修洛的身份,神兽的来历,以及刚才还澎湃的心湖此时却找不到平静的出口。
唐杰傲想说点什么,可是一抬头看到修洛的脸,满满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张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喜欢什么的,他是肯定不信的吧。”
靳阑珊依靠着乌靳羽翅拱起的地方,他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刚才以为是生命最后时那种悔恨的心情还紧紧包围着他,他有些不清醒,这场景好像一场梦,清冷的华丽和抹不去的疼痛惊慌。靳阑珊抬起头,他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他突然坐起来,小心的移动到修洛旁边,他拉起修洛的手,修洛疑惑的眼睛看向他,靳阑珊微微一笑,他拉着他的手指向夜空,那里一大片一大片的流星雨划过天空……
修洛静静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好美,那个世界充满了离别……可是这离别却这样让人炫目……”
靳阑珊也看着天空,他突然笑出声来,“活着,真好,活着,真好!”
唐杰傲望着漫天的星星,他的视线划过靳阑珊和修洛牵着的手,他闭了闭眼睛,“总有一天,那双手是属于我的。”他的嘴角翘了翘,扯开一个微妙的弧度,“流星啊,你尽管再美些……”
这个流星雨的夜晚在三个人心中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却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终于能看见树木的影子了,崖底似乎是处山谷,没有修洛想的那样寸草不生,修洛小小的输了口气,还好,至少不用当野人了。
乌靳停在一个突起的坡上,一阵白烟,唐杰傲和靳阑珊已不见它的身影。
这一回,两人已不像刚才那么惊异,很镇定地站起来,他们确认了一件事,这个神兽不喜欢他们,而且,某种程度还不喜欢人。因为修洛是好好地站在坡上,当乌靳消失时,而他们却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唐杰傲摸摸鼻子,他怎么有种预感他以后的感情之路会充满坎坷呢。
修洛看着狼狈的两人,在心里又一次鄙视了那只号称无所不能的神兽,一点风度也没有,就这么着急吃,好吃鬼。
修洛看着他俩,从刚才就很别扭,原以为陪自己跳下的是一个人,等坐在乌靳身上能稍微睁开眼时,才知道是两个人。修洛有些不解,他第一个冒出的想法竟然跟荼靡的一样,太自大了吧,这两个人,以为跳崖也不会有事吗?就这么轻率地跟随自己跳下来。这两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一个早就识破自己的身份拚命利用自己引来暗夜盟的盟主,好杀之,另一个从不正眼看自己,甚至根本就不认识真正的自己,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没准就会杀了自己。这两个人,怎么就在自己生死关头,陪自己来了呢。原来,那时他们伸出的手是真心的……
修洛的心里装了满满的疑问,可是又问不出口,黑夜里看不到人脸上的表情,修洛寻了块空地,抱膝坐着,崖底温度低,他有些冷。
乌靳咀嚼的声音在夜里就像普通的马在进食,修洛懒得管它又在吃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只希望它尽快吃饱,再带他们离开这里。
唐杰傲和靳阑珊在附近不时地走动,修洛睁眼望去,只模糊看到一团一团移动的人影,太冷了,他低下头把脸埋进双腿里。
一会儿,当修洛马上要睡着时,他感觉有双手臂从背后搂住了自己,温暖的身体贴在自己身上。他抬起头,一件外衣搭在自己胸前。接着,身前的人影好像在把什么东西移到自己面前,他好像凌空发出了一掌,真气与拿东西的碰撞发出了火花,然后“彭”一声窜起了火花,火花跳跃中,修洛看到那张帅气的脸,唐杰傲刚毅的脸庞。
靳阑珊摸了摸他的头,“很冷吧,有火酒就暖和些了。”
修洛眨眨眼,“哪来的酒?”
“看,”靳阑珊和唐杰傲从腰间各自摸出一个囊袋,修洛了然,是了,焚兰国男子随身都会带着酒的,因为焚兰国的子民相信,酒,会让一个人勇敢。
修洛看着两个向自己递来的囊袋,一时愣住不知道接谁的。那俩人也没有丝毫收回去的意思。修洛望望他们,又望了望火,“你们喝吧,我困了,有火就很暖和了。”他试试想从靳阑珊的怀里挣出,“别动,就这样睡吧,我抱着你比较暖和。感冒了就不好了。”靳阑珊压住他挣动的身体,轻轻说道。
“衣服,你盖着,我练的武功是专门御寒的,没什么。”唐杰傲看出他扯衣服的动作马上制止道。
修洛看着这两人,心里的奇怪更深了,可那阵阵袭来的昏眩让他没有力量深究,他好累,好累,好想睡,好像睡……
靳阑珊看着怀里迅速睡着的人儿皱了皱眉,这么爱逞强的人啊,却更加让人想好好地疼他。
唐杰傲执起修洛的手,缓缓地将自己温暖的内力度给他。火光中,那脸上的温柔,就像每一个让人神往的美好的晨曦。
告白
“乌靳,我们上去好不好……”修洛已经是第七百八十五遍对乌靳表示要上去了,可那贪吃的神兽依然是嚣张地摆摆脑袋,然后埋头大吃。“唉……”修洛看着它,一脸地无可奈何。谁来救救他啊,他一大早醒来,竟发现自己被唐杰傲和靳阑珊两个人死死地抱在怀里,他那个恨啊那个怨啊,最郁闷的是他醒了可那两人好像睡得很香。他就想,趁他们没醒他最好先起来。就悄悄地用手拿起抱着自己腰的唐杰傲的手,刚把他的手移下去,噢,老天,他竟然一个转身--修洛被他压到了身下,他的头啊!!!修洛想要推开他厚实的胸膛,一抬头,唐杰傲正好笑地看着他。不知为什么,修洛的脸竟有点发热。“起……你,你……醒了就给我起来!”修洛愤愤地推他。唐杰傲抓着推他的那只手,邪邪地一笑,“早啊,嗯……一大早就对我这么热情,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思呢?嗯……”唐杰傲把那手拉到自己嘴边,正打算亲下去时忽然有人一掌劈来,唐杰傲险险避过,靳阑珊已将修洛拉到自己怀里,“唐杰傲,你什么意思?修洛是我看上的人,你不许动他。”
“你的人?”唐杰傲的脸沉了下来,“靳阑珊,我们索性把话说清楚,由修洛自己选择,看他想做谁的人!”
靳阑珊愣了愣,“好,你输了就永远离开修洛,别在对他纠缠!”
修洛好不容易挣开靳阑珊,“你们俩个,不要在对我动手动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唐杰傲一下扳过修洛的肩膀,“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我不管你是谁,我他妈栽在你手上了你要负责。我爱上你了,我爱上你了!”唐杰傲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修洛的,修洛的心怦怦地跳。
“滚开!”靳阑珊一脚踢向唐杰傲的屁股,“修洛,你听我说。”靳阑珊轻轻地执起修洛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爱你,很抱歉利用了你,可是,我真的爱你,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靳阑珊用从没有过的严肃语调,向修洛诉说着他的爱。
修洛只有一个感觉,怎么可能?这两个人合伙耍我玩么?两双眼睛热烈地望着自己,修洛清了清嗓子,“你们,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唐杰傲和靳阑珊齐齐点头,修路低着头想了想,在抬起头时,那双眼睛只剩了冰冷和防备。“唉……”唐杰傲叹了口气,那个孩子又缩回了自己的壳里。
修洛背过身,“我不想瞒你们,我的确不是裴修洛,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也许你们不会相信,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证明,可是,我确实穿越了时空……”修洛沉默,“不要说什么爱我,男人爱上男人,在你们这个世界也许是可以的,可是在我们那,只会被人叫变态。所以,不要说喜欢我,我不可能喜欢上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修洛呼口气,“你们在这个世界是一等一的大人物,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实在不必选上我。而且,”修洛用手抚抚胸口,“我的心早就死了,我几经忘了,该怎么样去喜欢一个人……我已经不会喜欢人了……”
那抹脆弱的背影让两个男人看得心疼,怎么会有那样的背影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那蓝皓呢,他就是个男人。”唐杰傲一脸平静,他要挖开他的伤疤,然后彻底地治愈他。
修洛在发抖,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靳阑珊看着修洛因为唐杰傲的一句话就产生那么强烈的反应,直觉那个蓝皓是修洛心头的人。他的心有点酸,唐杰傲怎么会知道呢,修洛这么隐秘的事?
“回答我,告诉我他是谁。”唐杰傲继续逼问着。
“我凭什么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唐杰傲,你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谁?!凭什么问他的事,凭什么要告诉你!”修洛像突然崩溃,大声的吼着,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来,忍了一个世纪的泪水就这样在两个男人面前奔涌。“呜呜……”
修洛用骼膊遮着自己的脸,像个孩子委屈地哭着。是的,他还是个孩子,他才十七岁,经历了那么多,他受了那么多的伤,那么重的伤,他一直就在遗忘。可是,有些事情越是想忘就记得越清楚,他忘不了,他一直就忘不了。
唐杰傲又叹了口气,他走到修洛的面前,把他的头搁在自己肩上。靳阑珊看着,突然一阵风,靳阑珊也消逝在了这阵风中。
哭了很久,哭到累了,修洛的脸开始转红,唐杰傲看着这有趣的一幕,眼睛里是没有人看到的满足。
他拨弄起修洛的脑袋,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修洛,看着我。你对我有感觉的对吗?”看修洛一副要马上摇头的样子,唐杰傲先一步固定住他的头,“乖,要说实话哦,否则就不是好孩子。”
修洛眨巴眨巴眼,他的眼里还有泪花,可是他还是能够看见,看见唐杰傲眼里认真二字。“修洛,我喜欢你。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了,我喜欢的,只是你。”唐杰傲看着修洛,哭过的眼睛红红的,眼里还有惊慌的神色。心思动了动,他的唇已覆在了修洛的唇上。修洛惊得忘记了呼吸,睁着眼傻傻地看着。唐杰傲笑弯了眼,他闭上眼睛,温柔地吻着修洛。怜惜地舔过他的两片薄薄的唇瓣,轻轻地舔舐,然后温柔地抵开进到更深处,每一颗贝齿,一个个划过,发出让人脸红心跳地声音,勾起那温软的小舌,那青涩地小东西还想逃跑,唐杰傲哪会让他得逞,逼着它赶着它尽情地与它交欢。修洛傻傻地被唐杰傲亲吻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亲吻,他,他的舌头,天,天啊。修洛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他只好用手垂着唐杰傲的胸,不,不行了。唐杰傲吻够了,终于放开了修洛。那人儿已经软倒了身子一下子瘫在了唐杰傲怀里。“宝贝,感觉真好。”唐杰傲亲亲他的脸,修洛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傻瓜,试着喜欢上我,我真的很不错哦。”唐杰傲抱抱修洛,在他的耳边耳鬓厮磨。
修洛被他弄得很痒,刚大哭一场,又经历那么长的一场吻,他脸上长久的面具似乎就这样被唐杰傲打碎了。他再不能板起脸对他,可是这从来没遇过的场景该如何对付呢?
“宝贝,这个时候,你只要点头就可以了。”唐杰傲继续吻着修洛,从耳朵到脖子,再到……
“啊!”修洛突然伸手捂住了唐杰傲的嘴,“不,不能再亲了。”唐杰傲冲修洛眨眨眼睛,他的舌恶作剧地舔过修洛的手心。那柔软的东西,搜刮着修洛手心敏感的肉。
“啊!”修洛连忙抽回了手,把手在唐杰傲的衣服上使劲地蹭了蹭,“色狼!”唐杰傲好笑地看着他幼稚地举动,怎么办,他觉得宝贝好可爱,又想亲他呢。
“唔……”修洛拚命地想推开这个在他面前犯禽兽的家伙,可是他把自己抱得好紧,他的吻好浓烈,而自己竟然使不出力,难道自己真的,真的有点喜欢他?
修洛的脸哄的一下,变得通红……
“乌靳,乌靳,我们上去好不好?”修洛第一百九十九次向那个贪吃地神兽表示他想上去的意愿,虽然上去也不知道去哪里,可是比起和唐杰傲两个人待在这无人的山谷,他更想上去找个机会逃离他,他的心太乱了。和当年喜欢蓝皓的心情不一样,像有头小鹿在自己心口突突地跳。
“乌靳~~~~~~~~~~~~~~”修洛无聊地叫着,唐杰傲去找吃的东西了,让他待在乌靳身边不要离开,说什么这山谷有毒虫蛇兽
万一受伤了他会担心,哼,他担心关他什么事!可修洛却真的乖乖待在了乌靳身边,没有乱跑,对此,修洛对自己说,是怕受伤了还不是自己受罪。乌靳静静看着修洛,这个孩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长久以来,在他身上那股哀伤的气息淡了很多,变得有了正常孩子一般地活力,是因为那个男人么?那个叫唐杰傲的男人。乌靳伸出舌头,舔了舔修洛的发梢,希望你幸福,这是我第一次有了想要做成的事。
修洛抬起头,似乎能看懂乌靳对他说的话语,“乌靳,我,我喜欢上他了。”修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乌靳突突打了两个响鼻,修洛抬头看它,乌靳蹭着修洛小小的脑袋,它在以它的方式鼓励修洛,“修洛,我们神兽不懂尘世的情爱,但我们也很羡慕拥有爱情的人类。”乌靳缓缓地说,“放开你的心吧,你不是一直都想着重新活过……”修洛的眼泛着泪光,是啊,重新活过……
“乌靳,你干什么?!”不远处是唐杰傲回来的身影,当他看清修洛眼中的泪光,他飞快地跑到修洛身边,“可恶!你怎么欺负他!”唐杰傲把修洛抱到怀里,“乖,宝贝,别哭,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疼了……”修洛看着他这么保护自己,含着泪光笑了,“没有,乌靳没有欺负我,是,……是我肚子饿了……”唐杰傲愣了愣,知道是修洛不想说的事情,他怜惜地抹去修洛的泪,“恩……饿了么,来,先吃点野果,”唐杰傲拿出自己摘下洗好的果子,递到修洛的手中。修洛看着这成熟得发紫的果子,甜甜地笑了。“我抓了两只兔子,待会烤了吃。”唐杰傲动手开始拾柴,起火,将兔子收拾干净,穿在树枝上拿在手中烤。他看修洛,皱了皱眉,“怎么吃这么慢?嗯……皮厚?那你等着。”唐杰傲抽出腰间的宝剑,又拿出一个野果,刷刷几下,漂亮的剑光中,削好了一个野果,放到修洛的手中,“吃吧。”修洛的眼弯得更弯了,他的嘴角翘了起来。唐杰傲俯身亲了亲修洛的嘴,“嗯,好甜!”“刷!”修洛的脸再次通红……
羞耻,还是爱情?
在山谷的日子,修洛觉得好开心,那个唐杰傲对自己好温柔,像他那样身在帝王之家的人,竟能这么放下架子的照顾自己,修洛觉得好开心。乌靳说山谷里的草木历经千年有了灵气,是它补充体力的好东西,修洛看他吃得那么开心也就不再老求着离开了。唐杰傲在山谷塔了个小木屋,每天去打打猎解决吃的
问题,闲下来他会拉着修洛练剑。
“手臂举起来,像这样……”唐杰傲轻轻抬起修洛的手臂,“在空中画个圈,”他的手指和修洛的手指交缠,“划出连续的剑花,再向前……”
“啊!”修洛惊声叫,“慢点,啊,跟不上了”
“呵呵,再往这边,看,转身……”
修洛红着脸,这样根本就不叫练剑嘛。
“恩……怎么了,你不认真?”唐杰傲取下修洛手中的剑,抚着修洛的脸,“看我的脸看到出神啊!”
“谁,谁看你了!”修洛不好意思地道,“你,你少只以为是了!”
“口是心非!宝贝啊,我该怎么办?……”唐杰傲忽然用一种无比担忧的眼神凝视着修洛。
“你,你怎么了?”修洛不解地看着唐杰傲。
“呵……”唐杰傲轻轻地咧嘴一笑,“这样好幸福,让我想对你做色色的事。”他的手抚摸上修洛白玉似的耳垂。
“你!”修洛傻傻地看着他,“我,我……”
“走,我们到河边抓鱼,今天给你烤鱼吃。”唐杰傲摸摸修洛的头,抓着他的手向河边走去。
修洛一边跟着他走,一边想着他刚才的话。真的可以吗?就这样和他在一起,可是想起那些要做的羞人的事,修洛就……好想推开他,每次当他太靠近自己时都想推开,怕,好怕,可是明明喜欢他啊,自己的身体却总是不住的颤抖,他发现了吗?所以每次都体贴地转移话题,不让自己烦恼。
可是,自己是男人啊,怎么可以输给以前的事,要重新开始的,修洛暗暗下决心,就,就豁出去吧!
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唐杰傲,笑了。
晚上的时候,乌靳叼了只可爱的动物回来。全身白白的,软软的倚在唐杰傲的怀中。“乌靳,它真的是只妖精么,跟普通的动物没什么区别嘛。”修洛摸摸它毛茸茸的耳朵,“它好像很喜欢傲,啊……”
“再叫一次,这还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唐杰傲凑近修洛,他的脸又红了。
“恩……那个,我……啊!”唐杰傲怀里的小动物突然从他怀里窜出来,爬到修洛的肩上。“啊,好可爱。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
“怎么,你想养它么?可是乌靳不是说它不能离开这里。”唐杰傲宠溺道。
“乌靳,不能养啊?”修洛转过头,看那边吃得正欢的神兽。
乌靳悠闲地嚼着,努力吞了一大口可口的食物后再慢慢说道,“也不是不可以,就是需要借你的傲一用……”乌靳故意把那个“傲”字说得又重又慢,“每天喂它几滴血就行了。”
“啊,喂血?”修洛诧异道。
“嗯,他是焚兰国的王子,自然那血是万分珍贵的。这小妖精靠着山谷的纯气而活,历尽百年才修成实身,要是有了他的血,也许一段时日就可以说话了呢。”乌靳睨着停在修洛肩上的小动物,这动物走运了呢。
“那傲会不会有事,每天都要流血……”修洛担心地道。
唐杰傲摸摸修洛的脑袋,“在担心我嘛,几滴血而已,没事的。”
“可是,”修洛握着唐杰傲的手,“还是不要了吧。”
“唉,修洛可是第一次养动物啊。”乌靳凉凉地飘过来一句话。
“乌靳!”修洛狠狠地瞪了乌靳一眼。
“好了,我的宝贝,咱们给它取名字吧,”唐杰傲把修洛的头扭过来靠在自己胸前,“叫什么,阿洛怎么样。”
“不好,那是我的名字。”修洛抗议道。
“呵呵,可是,我真的好喜欢这个名字啊。”唐杰傲忍不住向修洛撒娇。
“宝贝,就这个,好不好?”
修洛真的拿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办啊,明明刚见时那么冷静刚毅地说,怎么这会就跟个捞不到蜂蜜就蹭树的熊呢。
“笨蛋!”修洛白了他一眼,没有再反对。
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傲他说,他在洗澡。从他说洗澡开始,修洛的脑海里就充满了洗澡,洗澡,洗澡的字眼。然后就是偷袭偷袭偷袭的字眼。好奇怪,以前从来不会想这么无聊的事的啊。“呜……”修洛叹了口气,我果然是跟以前不一样了。“阿洛,我到底该怎么做?”摸着小妖精绒绒的耳朵,修洛希望心跳能安静下来。
“啊!果然还是不行……”修洛从木板做的床上坐起来,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夜风吹着,修洛的脑海慢慢安静下来。这个山谷在夜里时有股诡异的安心感啊。修洛围着木屋一圈一圈地走着,他心里有个计划,他不知道该不该去完成这个计划,心怦怦地跳,好快。
“宝贝,宝贝,你睡了么?”唐杰傲凑到修洛耳边,他看到修洛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唐杰傲的嘴角向上弯了弯。
俯下身,唐杰傲轻轻吻着修洛,“宝贝,我好爱你。”
“唔……”修洛被唐杰傲吻得喘不过气来,发出诱人地呻吟声。“傻瓜,”唐杰傲吻修洛的眼睛,“要记得用鼻子呼吸啊。”“唔!”修洛还来不及说话,唐杰傲又占据了修洛的唇,他辗转变换着角度吻着修洛,修洛简直做不出什么反应,原以为这十来天已习惯了他的亲吻,可哪知吻还有这么多花样。可怜的修洛只好用手臂紧紧攀住唐杰傲的脖子,更近更近地挨近他,任他吻。
来不及吞下去的两人的唾液随着修洛的颈项往下滑落,唐杰傲的手已经伸到修洛的内衫里尽情地抚摸。修洛感觉像在水中,无力的随着唐杰傲波动。“啊……”修洛又一声呻吟,“你的手……呜……”唐杰傲轻轻地揉弄着修洛胸前可爱的两朵红梅,直到它们像在寒冬昂首绽放。凸起的花瓣颤动着,在一片的雪地里,竟意外地美丽诱惑。“宝贝,你真美……”唐杰傲吻他的唇,吻他纤细的颈,吻他诱人的锁骨,终于将唇停在了那两朵像在待人采摘的红梅上,轻轻舔舐着,好美味啊,“啊,啊……”修洛从来没有过这么刺激的感觉,不是痛,让人忍不住沉溺的感觉,虽然好羞耻,可是,可是,不讨厌。“啊!”修洛一声惊呼。“这个时候,还不认真?”唐杰傲惩罚地咬那挺立的花蕊,“好吃。”“啊……啊啊”又痛又痒地快感从那花蕊传遍修洛全身,修洛无意识地扭动起身体,“啊……啊”。“好敏感的身体,宝贝,我爱死你了。”唐杰傲在修洛全身点燃火焰,两只手飞快地脱着修洛的衣服。
“来,”唐杰傲将修洛的手拉到自己胸前,“帮我把衣服脱掉。”修洛颤颤地解着唐杰傲的衣扣,手指划过他的肌肤,感受他强健的肌肉,那上面布满了汗水,修洛细细地抚摸,唐杰傲因为他的触摸,呼吸变得压抑和危险。修洛眯着眼笑了,今晚的计划--成功!
“我的宝贝,这儿真可爱。”唐杰傲伸出舌头舔修洛的下身。修洛用手遮着自己的眼睛,“不要看。”
“不看怎么知道我的宝贝舒不舒服?”唐杰傲拉开修洛的手,“不要这,让我看你的脸……”
“呜……那里……啊”
“啊……别,别舔……啊啊啊”
“射了好多,让我藏藏宝贝的味道。”唐杰傲舔舔那白浊的液体,“宝贝,很好吃啊,你也尝尝。”唐杰傲砸砸嘴,意犹未尽地吻上修洛的唇。
“啊……”
“极限了,给我,把你给我……”唐杰傲急急地吻着。
修洛的眼里滴落情欲的泪水,“傲……傲……”
“宝贝,这是同意吗?”唐杰傲的唇舔干净修洛的泪水。
“别急,夜,还很长呢……”唐杰傲分开修洛的腿,用自己硬硬的火热摩擦着修洛雪白的臀部。
“啊……”修洛难耐激情的叫出声,两条腿分得更开,紧紧地缠上唐杰傲的腰,“进,进来……”
唐杰傲咬着嘴唇,他不想弄伤这怀里的人,所以他在忍耐,“嗷!”真的是极限了,唐杰傲一声低吼,将自己火烫的分身挺进了那雪白的私处。
“啊!”修洛痛到哭了出来,身体好像被撕开成了两瓣。可是他没有喊痛,温柔的爱人从进来后就一直没有动,尽管都忍耐得额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他真的很喜欢我了,修洛缓缓地动起腰身。
“别动,”唐杰傲捉住他乱动的药,“会受伤的。”
修洛的心融化了,他更加搂紧唐杰傲的脖子,用唇轻吻着他的肌肤。“爱我,爱我!”
这声“爱我”,像个魔咒,唐杰傲激动地回吻着身下的人,“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唐杰傲的腰开始挺动,一阵阵抽插伴着淫靡的水声。“啊……啊啊……恩……啊”修洛放声呻吟着,这不是羞耻的事,这是他和唐杰傲的爱情。
夜色无边,春意无眠……
重回百花林
天色大亮,还是昨天的景色今天看起来却是另一番景色呢。修洛看着这座改变自己的山谷,突然好舍不得离去,离去后还会不会有这种幸福呢。“真是!”修洛使劲地摇摇自己的头。这是不能过一辈子的地方啊,这里是狼山,怎么给忘了呢。靳阑珊忽然消失,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傲呢?这里不安全,并不是个可以完全自由生活的场所啊。
那座傲亲手做的木屋好舍不得,即使离开也会想的吧。“铮,枫,墨,还有蓝皓,我找到幸福了呢,你们,会为我高兴吧。”修洛最后看了这山谷一眼,爬上了乌靳地背,那里唐杰傲正敞开怀抱等着他最爱的人……
“哎!我们不是上去嘛?”修洛趴到乌靳头部,“不是回掉下来的悬崖嘛。”
“不,我送你们回百花林。”乌靳闷闷地说。由于在山谷猛吃,体型剧长,比起以前活动迟缓了不少的乌靳并不想让修洛知道这糗事,所以现在只好多运动运动了。
“回百花林啊,啊!春丽,还有唐家兄弟在狼山怎么办?”修洛一惊,“靳阑珊不会对他们怎样吧,啊,傲,唐家兄弟其实是你的人吧,啊,傲!”修洛板起了脸,爬到唐杰傲跟前,“赶快坦白,你什么时候……那个……恩我的?”
唐杰傲看着心爱的人一会生气一会害羞的脸,心想,唉,为什么你这么可爱呢,老是让我想做色色的事啊。
“快说,什么时候?”修洛拉起唐杰傲胸前的衣襟。
唐杰傲伸手把修洛揽进怀里,“想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
“恩……那个,你说,是第一次见面……”修洛把头埋进唐杰傲的怀里,“不许骗我,要说实话……”
唐杰傲揉揉怀里小家伙的脑袋,“真的是第一次啊,在你们府里的大厅,你的背影,好寂寞,让我想抱紧你……”
修洛的背微微地颤抖,唐杰傲轻轻地抚摸着。
“对不起,那时候戴了面具,假扮殷血骗了你……”
“呜呜……”修洛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终于大声地哭出来。
“傻瓜,哭什么,是我做得不对,你应该打我啊”唐杰傲拉起修洛抵在胸口的手,“来,打我,消消气……”
修洛缩回从唐杰傲手中挣脱的爪子,把头埋得更深,任凭唐杰傲怎么拨弄也不肯起来。“宝贝,怎么了,到底……”唐杰傲被修洛的眼泪整得心疼,兀自反省自己那句话伤着他了。
修洛刚开始是感动得哭,他没想到傲就这样不丝毫隐瞒地就说出来了,他好开心他没有骗他,可是哭过之后就是害羞了,怎么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哭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竟因为他没有欺骗自己这一点小事就哭,那自己也……太没面子了吧。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会因为他的真心感动得哭,会因为他喜欢上自己就觉得好幸福。原来泪水,不仅仅可以是因为悲伤,喜悦也可以流出眼泪。
“宝贝,别哭了,让我看看,是不是眼睛都哭肿了?”唐杰傲再次试着抬起修洛的头,天,别把他的宝贝闷坏了,他可是会超级心疼的啊。
这一次,修洛竟顺从的抬起了脸,呜,好难受,闷太久了。
“傲,”修洛眼眶里含着泪,“答应我,永远都不骗我,永远都不离开我。”
那泪眼婆娑的样子,让唐杰傲心怦怦地跳,禽兽,唐杰傲暗骂自己,怎么老想着做那种事,宝贝正伤心呢。
“我答应你。”宝贝,我怎么忍心离开你,我怎么忍心说谎欺骗你呢。
修洛看着他的眼睛,相信他,只要相信他,就可以幸福了。枫,铮,墨,还有蓝皓,你们在看着么,在想着么,原来幸福是这么简单,遇到一个人就可以幸福。
“傲,遇到你,真好。”修洛开心地笑了,阳光下他的笑容绚烂而满足。
唐杰傲看着那抹笑,好美,那一刻修洛的脸深深地刻进他的心里,他的骨头里,他死了都不会忘记。
“宝贝……”唐杰傲轻轻吻修洛的眼睛,轻轻地吻向他的唇……
“到了……”乌靳低沉地声音传过来。
“啊!”修洛大叫一声推开了唐杰傲,“啊,啊,乌靳全听到了啊”修洛羞得要钻进地底。
唐杰傲好笑地看着爱人窘迫的表情,忍不住白了乌靳一眼,这只好吃还好坏别人好事的神兽,真是超级讨厌。
乌靳接收到唐杰傲不善地眼神,不屑地回一眼,哼,你能耐我何!
走着瞧,唐杰傲再瞪乌靳一眼,抱起修洛从乌靳背上飞了下去。一阵白烟,乌靳又不见了身影,回到了修洛体内。
唐杰傲望望方向,拉着修洛朝百花林城内走去。
“那个,你不要再那样叫我了……”修洛跟着唐杰傲的脚步静静走着,突然想起了这让他不好意思说的事,也不是真的不喜欢他叫自己宝贝,可是被别人听到总是难为情的吧。好矛盾啊。
“不要。”唐杰傲一口否决修洛的提议。
“呃……”修洛犹豫道,“那,你只在没人时叫!”
唐杰傲还没开口,修洛抢道,“不然就不让你叫,你选一个吧!”
唉,别扭的小家伙,唐杰傲好笑道,“好,没人时,行了吧。”
修洛满意地点点头。望着唐杰傲狡猾地一笑,“给你点奖励,这么听话!”他勾起唐杰傲的脖子,“闭上眼。”
唐杰傲听话地闭上,修洛轻轻地吻下来,没有什么技巧,只是轻轻地碰触。
唐杰傲的心里已是波澜汹涌,是了,是自己让这个寂寞的人主动靠近,是了,自己终于得到他了。
唐杰傲激动地搂住修洛,反被动为主动深深地吻着他,这个人,这个人自己一生都不能放手了。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百花林的城内,刚进城,就看到一队人马在城门守候。还不等唐杰傲发现他们,他们就向修洛这里走来。修洛很快就发现了唐家兄弟的身影,悬着的为他们担心的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
“主子,您没事吧。”领头的一个身穿青衣给人干练感觉的男子对唐杰傲深深一拜道。
“没事,这件事没有伸张吧,积下的公文我一会自会回去看,你们散了吧。唐家兄弟留下。”唐杰傲挥挥手,下了命令。
瞬间刚才齐整地一队人马迅速地就散了,修洛看着这个在别人面前和在自己面前不一样的傲,那张帅气刚毅的脸,那冷淡又迷人的气质,好帅,好帅。修洛低下头,笑了。
“一个人傻笑什么?”唐杰傲摸摸修洛地头,那乌黑柔顺的发丝,真好摸。
修洛拍掉他的手,“都乱了,不要摸。”他不自在地整整头发。
“公子,没事吧。”唐武文一脸担心地问,唐弄墨也是一副焦急的脸孔。
“我什么事也没有,啊,你们怎么回来了?靳阑珊难为你们了么?”
唐弄墨诧异道,“为难?没有啊,靳教主说公子和主人看流星起了游玩的兴致直接走了,让我们回百花林等候。”
“怎么,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公子?”唐弄墨反问道。
“啊,没有,什么事也没有。”修洛心虚地应着。
“那公子回客栈休息吧,玩累了应该好好沐浴吃顿好吃的。”
“啊,”修洛偷偷偏头看唐杰傲,“那个……”
“乖,你先回客栈收拾下,我晚上去接你。”唐杰傲凑到修洛耳边,轻轻地说。
“嗯。”修洛点点头,“我等你。”
唐家兄弟惊异地看着平时冷漠淡然的公子满脸的笑容,互相望了望,都看到对方脸上的吃惊,不觉都笑了出来。
修洛看着这对笑得怪异的兄弟,耸耸肩,向自己住的客栈走去。走了很远,偷偷地回头,看到唐杰傲还站在那里,目送自己远去,发现自己回头看他,向自己招手。修洛的脸红了红,转过头,笑了笑。
功力反噬
“公子,头发长了好些呢。”春丽帮刚洗完澡的修洛整理头发,公子的头发好黑好漂亮啊。
“是嘛,春丽帮我盘起来吧。”修洛甩甩还未干透的长发。
不知道傲什么来呢,为什么会这么像见到他呢?明明分开还只一会儿啊。“唉……好无聊”
“啊,春丽,把唐家兄弟叫来。”修洛突然想到,干嘛要这么干等着傲来接他呢,不如自己去找他,给他个惊喜吧,嘿嘿,顺便还可以在城内逛逛。修洛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就这样,修洛叫唐弄墨去退完客栈后去唐杰傲的住处与他们会合,他带着春丽和唐武文慢悠悠逛去唐杰傲那里。
“咦,公子,你看?”修洛顺着春丽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个女人?!修洛的脸皱成一团,那不就是在狼山陪在傲身边的女人?啊,还没问傲她是谁,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公子,她好像也是去唐主子那啊”春丽拉拉修洛的袖摆。
修洛一听,可不是,她好像也是去傲那。
“咦?她怎么停了,啊,她去兰草房做什么?”
“兰草房?那是什么地方,是药房吗?”
“不是,那是皇族人专用的疗伤的地方。听老人说,里面住的一族是御用药师呢。”春丽指着兰草房的招牌,“这个挂了几百年了呢,当皇室有人重病时,就会来请医师或者送来就诊。可是,乐郡主看起来很好啊,那是谁病了呢?”
“郡主?”修洛低低呢喃。
“公子,她进去了呢,我们……”春丽看着修洛失神的表情,忍不住有点心疼。
“走吧。”修洛摇摇头,向前走去。郡主……以前在历史书上看过,好像古代挺流行近亲结婚的,特别是皇家……唉,我在想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啊,公子,到了!”春丽拉住还要往前走的修洛,“这里。”
“哦。”修洛不自在地红了红脸,“嗯。”
修洛站在这座豪华的大别墅面前,不能相信暗夜盟的分舵竟然这样明目,原以为是个很隐秘的地方呢。啊,刚才决定来,就来了,现在,要进去了,反而又不敢了……
“公子?公子?啊!乐郡主!”春丽看着从他们后面急急走来的郡主,郡主身后是一名相貌清秀的男子。
“呃?你,啊!你是?!啊,快,你快跟我来,表哥,表哥,他……”云姬急急地拉住修洛的手,飞起一脚踢面前铁制的大门,“开门,第一药师请来了!开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云姬拉着修洛,还有那个请来的年轻药师坐进了汽车。
汽车急速地奔驰起来,云姬呼呼喘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这是兰草房的第一药师,流云。流云,他是荣靖王的儿子,裴修洛。”修洛向流云点点头,流云也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个,你刚才说他,他怎么了?”修洛尽量保持镇定地问。兰草房,生病,药师,……傲……
“表哥,你知道吧,在狼山的时候表哥糟了伏天教的袭击,当时我们被逼到悬崖,表哥为了救我,他,他……”云姬的眼泪流了出来。
“他用了一剑风雪,这本身就是极具反噬性的武功,而且这项武功最特别的是遇活物遇强则强,所向披靡,但是若是死物,则只致命一击爆发强劲力道,然后就得停功一天,强行运功只会内力尽竭,武功尽废……表哥,那晚为了救我,他,他用一剑风雪在崖下一丈硬生生地打了个洞,把我藏了进去……然后他又自己在另一处挖了洞藏进去引靳阑珊上当……呜呜……他伤得那么重……回来,回来就晕过去了……他让我别告诉你,可是,可是,分舵里的医师已经看过了,说无法医治,我没有办法,只好去兰草房……流云,流云,你会治好表哥的吧……”云姬一双泪眼恳求地看着流云,流云从身上摸出一包纸巾,“嗯,我尽力,郡主,快擦擦。”流云温柔地安慰云姬。
修洛的手紧紧地握着,藏在袖中。疼,心好疼……他受伤了么,在崖底的时候就受伤了,可是,他还那么温柔地照顾自己,给自己搭木屋,给自己找野果,给自己烤野味……他,受,伤,了……为什么自己什么也没有意识到呢?明明每一天都看到他,可是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傲,疼不疼……晕了,可是在我的面前还是那样精神地笑,可是当我走远时,他还好好地在那里啊……
修洛的心好疼,傲,……好想马上见到你……
车一停下,一行人马上下车往主楼的主卧走去。
在唐杰傲的主卧门前,暗夜盟的手下聚了一堆,大家都很担心主子的情况。
修洛尽量平静地走进去,黑色的色调,让修洛的心感到一阵一阵地悲伤。
醒目地大床上,唐杰傲静静地躺在床上,那张刚毅俊帅的脸与修洛几个小时前看到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修洛的心松了松。
流云执起唐杰傲的手,从随身的包里取出银针,在唐杰傲地几处穴位上扎针。
“怎么样,表哥……”云姬忍不住问。
流云没有做声,继续扎针的工作。
屋子里气氛变得压抑起来,修洛刚放的心,也紧紧地悬到了嗓子眼。傲,傲,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傲,我好想抱抱你……
“我给他扎几针,他应该就会醒来。我想详细地问一下症状,以及原因。”流云清澈的声音在屋里静静地竟听起来刺耳,“那个,云姬你让门外的人散了吧,大家挤在这里,反而会坏了傲主子的内息。”
云姬一听,立刻跑到外面让人散了,大家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一听这样对主子的身体不好都识趣地离开了。
“洛主子,别担心,我会治好傲主子的。”流云望着修洛,仿佛望进了修洛的心里,不自觉安慰着修洛。
修洛愣了愣,朝流云扯开一个难看地笑容,“恩……”
流云看着他悲伤地笑,虽然不知道他和傲主子是什么关系,但他,是真的很担心傲主子吧,他的脸色从刚才就一直很苍白……
“流云,表哥怎么还没醒?”又走进来的云姬着急道。
“快了,郡主,你随我回一趟兰草房,我要取一些可能会用到的药和器具。”流云将针小心地收回包里,又仔细地扒开唐杰傲的眼睛瞧了瞧。
“那我们快走,修洛,麻烦你照顾表哥,他醒了,就告诉他我去兰草房了,让他别担心……真是,靳阑珊的人怎么可能追到百花林来,还老叫我小心……自己却病成这样……”云姬碎碎念地跟着流云走了出去,门刚关上,修洛就抑制不住地冲上去。
“傲!傲!”摸着那张无比熟悉地脸,感受那无比熟悉地体温,修洛终于安心了些。可是还是忍不住眼泪滴了下来,“傲……呜呜……傲……”
“宝贝,别哭……”耳边传来唐杰傲心疼地声音。
修洛背过身去,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两下。
唐杰傲坐起来,“宝贝,你看我什么事也没有,是云姬大惊小怪,功力反噬并没有生命危险的。”唐杰傲从后面抱住修洛,“怎么现在过来了?不是到晚上我去接你么?啊,宝贝想给我个惊喜,是不是?”
修洛不做声,只任唐杰傲抱着,“想我了?恩?可是我啊,原想把这房间换个样给宝贝惊喜的啊!黑色,宝贝肯定不喜欢吧。”
修洛的背一颤一颤的,唐杰傲的手背上,几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唉……”唐杰傲一声叹息,他把头轻轻放在修洛的肩上。“宝贝,我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伤心,而且在山谷里并不常发作,可能是空气的原因吧,我真的以为只是一般的功力反噬,休息调养就好。宝贝,转过头,……我想亲你。”
修洛轻轻地转过身,“不要再吓我了,我好怕……”修洛将手掌贴在唐杰傲胸前,“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修洛了,是你把我变成这样,你要负责……”唐杰傲亲吻着修洛的唇,“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不放心就陪在我身边吧,以后就住在这。”
“……”修洛的心跳了一下,他轻轻地点了下头。
花月神菩
能有多少的时光像今天这样幸福?修洛望着枕边唐杰傲俊逸的侧脸,真的没事吗?为什么心会这么不安……修洛悄悄从床上下来,小心地不惊动唐杰傲。
他从主卧室出来后就朝客房流云住的地方走去。
敲敲门,流云露出疲惫地一张脸。修洛静静地看着他。
“进来吧……”流云拉开门。
修洛走进去,流云指着沙发说,“有什么话坐下再说。”
修洛听话地坐下,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像个听话的孩子。
流云心疼地看着他,这个人这几天憔悴了好多,除了在傲主子面前他几乎没笑过,可即使是笑,傲主子也发现了吧,那么勉强让人心疼的笑容……
“我……”修洛低下头,“我想知道,傲究竟怎么了……我问他,他都说没事,可是……可是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十来天了……他睡的时间越来越多……”
…………
“流云,你,你应该猜到我们的关系了吧,我希望你诚实的告诉我,傲,傲他到底怎么了?”
流云看不到修洛的表情,长长的发遮住了他的神色,可是,他想得到,那一定是无比哀伤的眼神吧。
“洛主子,我……”流云对这个问题很为难。
“我知道,他一定跟你们说了,让你们不要告诉我,但……但是,你不觉得我应该知道吗?我已经受够了不断地猜测和安慰自己。他明明就不对劲……我,我怎么可能……”
“洛主子!他这样是为你好的,您要相信他。我,我马上就可以治好他的,只要找到花月神菩,啊!”流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修洛抬起头看他,“花月神菩?你在等这个么?可有消息?”
流云摇摇头,“暗夜盟都在倾力寻找,傲主子的哥哥,嚣尘主子也动用国力四处打探,可是……”
“流云,有了那东西就可以治好他了吗?”
“嗯,有了它主子就可以保住一身的绝世武功了。”
“我,什么也做不到……”修洛灰心地道。
“洛主子,您是傲主子最重要的人,只要您陪着他,主子就很高兴了。难道您没有发现,那么苦的药,只要是您端开他的,他都一声都不吭地一口喝掉。”流云尽力地安慰修洛。
“那是……”修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答应傲,如果他有好好喝药,他就给他奖励,那奖励自然是让修洛羞人的事。
“我回去了,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来问过你他的事哦。”修洛不好意思地走出去,直到流云把门关上,自己才敢抬起通红地脸。
回到唐杰傲地主卧,迎面的黑色还是让修洛惊了下。望着床上兀自沉睡的人,修洛竟有点不知所措。
“唉……”屋里传来乌靳的叹息,“为什么不问我?你知道我知道所有的事。”
“可是,那样感觉好卑鄙,好像总是在自己脆弱的时候才想到乌靳,这样做不是对乌靳很不公平吗?而且,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我连花月神菩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弄到手救傲……”修洛捂着脸,任自己陷进沙发里。
“阿洛,你知道我为什么救活你吗?救活了你,从此我们就有了一生的羁绊,直到你生命的终结。可是,我选择了救你……也就是说,我选择了与你的羁绊。所以,不是利用的关系哦,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就像白枫,墨你那群朋友一样。”
“阿洛…………”
“这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我一直以为你是一只好吃冷漠地神兽……可是,我其实很高兴,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一直都陪着我……”
“阿洛,那个阿洛你还打不打算养,它,快饿死了……”
“那个阿洛,啊!小妖精,快让我看看,它怎么了……”修洛从沙发上跳起来。面前多了一团白白的雪球,可爱的小动物正憨憨地睡着,“乌靳,它哪里像快要饿死了……”明明睡得很香嘛。
“这在妖界中就是晕迷,为了自保陷入了沉睡。运气好还可以醒来,运气不好就睡死过去了哦。”
“那怎么办?傲现在身体不好,肯定不能让它吃他的血。”修洛皱了皱眉,可是手里可爱的小妖精他也很舍不得啊。
“啊,对了,乌靳,用我的血可以吗?裴修洛也是皇族啊。”修洛突然想到这一点,兴奋地询问乌靳。
“乌靳,乌靳?”咦?怎么乌靳不回答呢,“乌靳,乌靳!”
“唉……别叫了……”乌靳郁闷地声音传过来,“用你们谁的血都行拉,我当初那样说,就是怕你心疼唐杰傲,自己喂这小家伙!唉,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果。”
“呃?是这样啊,乌靳,你很体贴我嘛。”
修洛将食指放到嘴里咬破,然后将滴血的手指放到小妖精地鼻子前。对于妖精来说,血液甜美的味道让它们很快苏醒。小阿洛也一样,黑辘辘地眼睛张开,小小的嘴巴张开,吮吸着修洛指尖的伤口。修洛看着它吃得正欢的模样,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抚摸它。
小东西太久没吃东西了,贪婪地吮吸着,到后来竟含着修洛的手指睡着了,修洛看着这一点没有防备地小东西,安心地笑了。
“乌靳,就让小阿洛像普通动物那样待在我身边吧。”
“你是说,不让他发挥妖力吗?放心,这小东西不会伤人的,除了会说话它基本跟其他普通动物没啥区别。”当然,这是在我面前,乌靳在心里加了句。
“恩……可是傲,他的病怎么办?”
终于问了,乌靳翻了翻白眼,自己这几天等到花都谢了,总算等到他问自己了,他再不问,自己看着他憔悴下去的样自己都该急了……“唐杰傲性命就像他说的无碍,主要是他那一身的功力,不救得话就没了。”
“可是,他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修洛担忧地望向唐杰傲的方向。
“那是因为功力正在外泄,等到泄完了就和正常人一样了,可惜流云封住了他的云吞两穴,遏制功力外泄,所以他睡的时间只会更长。”
“傲的武功对他很重要吧,没了武功他一定很伤心……”
“乌靳,花月神菩是什么?”修洛将小阿洛放在唐杰傲的床头,自己也顺着躺下。
“那个啊,其实是种果子,在这里因为稀少和效用特殊的原因被奉为圣果,对治疗功力反噬具有奇效。但是,在现在的焚兰国,即使是我,也只感应到一个地方有,而那个地方普通人根本进不去。阿洛,即使进去了,那里的主人也不一定同意给你花月神菩,而就算愿意给你,也要花月神菩长成。那种灵性的果子发芽十年,开花十年,酝果十年,结果十年,等熟透又是十年,可谓人间难求之物,不亚于天山雪莲。”
“可是,还是要试不是嘛?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傲的武功对他很重要,我想帮他,我知道失去重要东西的感觉,我不想傲有那种感觉……”修洛脸贴着唐杰傲的背,轻轻地蹭着。“乌靳,帮我,我要拿到花月神菩……”
“你……你想怎么做?那里可是瘴气源头之地,不小心很可能有去无回的哟。”
“我--”一双手紧紧地箍住了修洛,修洛抬起头,“傲?”
“一起去,这也是我的事。要死我们死在一块。”唐杰傲坚定地望着修洛,宝贝,让你别去你肯定不会听吧,那么至少有我陪着你,看着你,我会稍微放心些。
“嗯。”修洛乖乖点点头,天啊,刚才说的话傲都听见了?!
“宝贝,让我看看你的手。”唐杰傲执起修洛刚喂小阿洛的手指,放到嘴里轻轻舔舐,“疼嘛,以后还是我喂它。”
“可是……”修洛想要争辩,他的身体怎么行?
“不许不听老公的话!”唐杰傲霸道地吻住修洛的唇,“要乖乖的,我的老婆。”
修洛的脸羞得通红,俩个男人也可以嘛?虽然自己无所谓,可是傲,傲……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宝贝,我要惩罚你哦。”唐杰傲扒开修洛胸前的衣服,拚命亲吻着那雪白的肌肤,一双大手已克制不住在修洛的身上激情地抚摸起来。
“你?”修洛诧异地感受着傲突然地情欲。
“我什么?宝贝,我只是功力反噬,男人能做的事可是一样不少哦,看来是最近我对你太客气了,你才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好了,让老公证明给你看,我亲爱的宝贝,我有多么的健康……”
“啊……你……啊,怎么……啊”修洛还想说什么,可是已经沉入欲海的唐杰傲哪还有时间听,眼前诱人的大餐,当然是,尽情享受罗!嗯……瘦了,看来宝贝最近因为照顾自己都没有好好吃饭,自己也有责任,因为可能失去武功很沮丧,也没有好好督促宝贝吃饭……唐杰傲一边深深地检讨,一边在那色美如玉的身体上体会这世界上最让人兴奋享受的快感。
一室春意,满床娇吟……
瘴气渊域
“表哥,为什么不带云姬去?云姬也很担心……”云姬拉着唐杰傲的衣袖,哀求唐杰傲带她去瘴气渊域。
“云姬,你还要参加美人诀不是吗?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大哥呢?”唐杰傲很清楚云姬的软肋在哪里。
云姬一脸沮丧,可是她真的好担心。怎么能叫她不担心呢,表哥说什么做梦梦到花月神菩在什么瘴气渊域的地方,得仙人指点也知晓它的位置,所以他决定赌一把去一趟。真的有没有,梦这种东西一向虚渺不可靠的吧,表哥以前可是从不相信这种事的啊,为什么这次……
“云姬,与其担心我,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唐杰傲敲敲云姬的头。
“别打了,都笨了,知道啦,我会做好的。可是表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否则,我一辈子也不原谅你。”云姬抬高头,认真地说,眼泪在眼眶打转。
“嗯。”唐杰傲摸摸她的头,“我还有暗夜盟的事要安排一下,你去通知流云带好必备的药品和器具在大厅等我。”
云姬点点头,不舍地走了出去。
唐杰傲亲亲怀中睡得正熟的宝贝,真是,露出这样的睡颜,绝对不要让别人看见,连身边最亲的人也不行。看来,自己真的是累到他了,一不小心就要了他那么多次,可是,要怪就只能怪宝贝自己,实在是太诱人了,让人忍不住。
“主子,情主子的信到了。”门外传来手下的声音。
唐杰傲只好不情愿地再次将修洛抱到自己胸前用被子轻轻地遮起来,“进来呈上。”
仔细地看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从小挺自己到大的情少的信,唐杰傲的心终于安了下来,“传本盟主口令,自今日起本盟所有事物都交由情少处理,所有暗夜盟的人必须唯他马首是瞻。”
“是,主子。”
“啊,还有,严加保护乐郡主的安危,不能让伏天教的人近她半步。”
“是,主子。”
“另外,给嚣尘送个口信,就说花月神菩的事,我有安排,让他无需操心。”
“是,主子。”
“行了,你下去吧。速速去办我交给你的事。”
“是,主子。”
“傲……刚才是谁?”修洛撩开阻碍自己呼吸的被子,依稀听到有人在跟傲讲话。
“宝贝,醒了么?饿吗?来,先吃点点心。”唐杰傲让修洛坐到自己身上,两人偎依着。
“傲?”修洛不喜欢傲敷衍自己的态度。
“宝贝,是我的手下,我处理一下事情,明天我们就一起去找花月神菩,好不好?”唐杰傲用手梳理着修洛的长发,“我也很在意武功的事,可是比起武功,修洛,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我是很自私的人,明知道要去的地方是那么危险地地方,可还是要你陪着,你陪着我才安心。”
“傲……”修洛望着这个深情爱着自己的男人,看到他眼中一股脆弱,“一样的,不是吗?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不想分开。”
修洛眼中闪着救赎的光芒,唐杰傲贪婪地看着,为恋人的神彩而迷醉。“傲,我们今晚就走好不好?早一点踏上路,希望也更大不是吗?”
“可是,你的身体……”唐杰傲担心道。
“没关系,我……没事。”修洛的脸一片通红。
“嗯,今晚就走。”唐杰傲吻吻修洛的额头。神啊,我要谢谢你,让我遇见了他。
于是,唐杰傲修洛以及流云踏上了去往瘴气渊域的路程。
“宝贝,乌靳说坐直升机沿这个方向一个时辰就到结界处,你先睡会,到了我叫醒你。”唐杰傲手持高脚杯,品着里面色香味醇的红酒。
那边流云和小阿洛开心地玩着,原来流云也意外地喜欢小动物啊。
“嗯。”修洛靠着唐杰傲的肩慢慢沉入了梦乡。
“流云,你真的明白吗?这一趟,可能是死亡之行。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们出来?”唐杰傲转过头,轻声问着,没有丝毫情绪。
“傲主子,我是兰草房的继承人,我有责任尽一切可能治好您,而且能有机会看到花月神菩,这是学医弄药的人毕生的梦想。所以,是我自己的选择。”流云轻轻抚摸小阿洛柔软的身体,小家伙很享受地舔着爪子。
“这样,那么你记住一句话,在今后的日子里,也牢牢地按照这样去做,”唐杰傲握着修洛的手,流云发现那一刻的傲主子竟然出奇地温柔,“流云,把修洛当成我,不,当成比我还要重要的人效忠于他。”
“傲主子……”流云不解地望着他,虽然已经猜到了两人的关系,但是……没有想到傲主子竟然用情至深。“我知道了。”
唐杰傲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瘴气渊域,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真的是无法想像啊。
当直升机再次升起的时候,唐杰傲还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漂浮在半空中,感觉不到一点身体的重量。修洛倚在他身边,也对这奇特的景象感到不可思议,“傲,我们真的还活着吗?”修洛傻傻地问。唐杰傲摸摸鼻子,“我们当然活着,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方。”
“流云,你感觉怎么样?”修洛慢慢走到流云面前,“乌靳,你出来吧。”
仿佛早知道流云会被乌靳的样子吓到,修洛摸摸流云的手,“别怕,它不会伤害你的。”修洛眨眨眼睛。
乌靳用头学小阿洛顽皮的样子,在修洛胸前磨蹭,唐杰傲,不高兴地在一旁看着。唉,吃一动物的醋,唐杰傲啊,你是越发地没出息了。
“呵呵,乌靳,别闹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修洛摸摸乌靳的头。流云还没从乌靳的出现里恢复过来,又听闻这动物还会说话,不觉双眼瞪得更大。
“接下来,你们吃下这个,”乌靳拿出三颗药丸,“然后你们会看清眼前的这个世界。”
三人服下药丸,面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过了一会又清晰起来。只是原来空无一物的空中,竟出现一座火红的城。“啊!”流云发出一声惊叫,“那是什么?”
只见在城门上倒挂着一个裸体的女人,两条腿成八字大大张开着。
修洛的脸迅速被唐杰傲藏进胸口,“不要看。”
流云脸上是一片惊骇,不是因为那女人淫秽的姿势,而是那女人脸上的表情,她,竟然,还活着,还在笑……
“瘴气渊域,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了,这是个邪恶的都市,没有伦理,没有对错,光是赤裸裸的情感就可以撕碎你们……所以阿洛,你们要时刻记住,不要被那些激烈的感情侵蚀自己的情感,在城的最里面住着瘴气渊域的主人--捩夜,能不能见到花月神菩就要看他了。”乌靳悠悠地说,“还有,我用自己的力量仅能保证你们的肉体不受伤害,其他的,就要靠你们自己了。”乌靳蹭蹭修洛,“小心梦,你们有可能在梦里死掉……”
“知道了。”修洛低低地说,“乌靳,谢谢你!”
三个人向着那燃烧的城走去,恐怖地城,恐怖地女人。
城内,到处都是裸体的人做着让人作呕的事,垃圾遍布,臭气纵横。三个人走进去时,里面的人先是一愣,接着露出那诡异的让人不舒服的眼神,他们从四面八方向修洛他们围过来,三个人飞快地向前走着,可是前方也有围过来的人。两个在地上爬行的男人,拽住了流云的衣衫,他们的一只手伸到下体,胡乱地摩擦着再在流云的衣摆上胡乱涂抹。流云的脸色发绿了,他的面部在抽搐,他拚命地想拽回自己的衣服。“流云!”唐杰傲抽出剑,一剑隔断了流云的衣摆。
流云大口大口喘着气,“快走!”,唐杰傲一声冷喝,流云才清醒过来跟上了唐杰傲的脚步。
四面的人越聚越多,三人不得已向后退。最后,三人退到了城外。
“这是什么地方……”单纯的流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惊骇的场景,他蹲在地上,茫然的不知所措。
反而是修洛一脸平静的任由唐杰傲拥着,像一个安静的娃娃。唐杰傲担心地看着,他从刚才就感觉修洛的反应不对劲,不像是吓住了,好像陷入了什么。
“乌靳,你看看宝贝,他怎么了?!”唐杰傲惊慌地拍修洛地脸,他没有反应,怎么不说话!“宝贝!宝贝!”流云也再顾不上自己,他立即站起来去看修洛。
“糟糕,是中蛊了!”流云脸色惨白。
“阿洛,是中了瘴蛊,这种蛊以悲伤为药引,强暴的记忆为吸引,也就是它只对被强暴的人有效,中者意识晕厥,但行动无碍。我虽为神兽,但也不能控制人的记忆。”
“乌靳,怎么救他?!”唐杰傲的心痛了一下,强暴?!他的宝贝竟然经历过这么痛苦的事,到底是谁,竟敢伤害他!该死的,为什么不能早点认识他,为什么他的宝贝要受那么多的苦?!
“只有捩夜能解开……”乌靳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流云,”唐杰傲把修洛的手轻轻放到流云手中,“帮我好好照看他,我一个人去找捩夜。”
“可是……”流云一想到瘴气渊域城里面的可怕景象就止不住的颤抖。
唐杰傲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了,你要坚强些。修洛,就交给你了,等我的消息。”
“可是……”流云一脸担忧。
“唐杰傲,吃掉这个。我不能离开修洛的身体,所以……你要小心。”乌靳递给他几粒药丸。
唐杰傲仰头一口服下,“乌靳,如果你感觉我有了意外,带修洛离开,告诉他,我,不要他了。”
唐杰傲摸摸修洛的脸,修洛的眼神虚无的睁开着,他俯下身,“宝贝,我爱你。”,唐杰傲深深吻着修洛的唇。
流云的双眼湿润了,“傲主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唐杰傲笑了笑,从身上扯下块玉佩塞到修洛的怀里,“本想打块更好的,送给你当定情信物,可是……就用这个从小带在身上的先替着吧,让它代我陪在你身旁……”
宝贝,我答应过你,我永远都在你身旁……唐杰傲向城门走去,心一阵一阵地抽痛,宝贝,你醒过来,我还在你身旁……
唐杰傲的身后,修洛的眼里,两行清泪,静静地流淌……
“啊!阿洛,你干什么!”流云一声惊呼,白绒绒的小动物竟跟着唐杰傲向瘴气渊域城跑去。小家伙跑得飞快,一瞬间竟消失了身影。
唐杰傲再次走进城内,这充满罪恶的肮脏的地方散发着诡异的堕落的气息。
又是一群人向发现猎物似的向唐杰傲围拢过来。唐杰傲拔出剑,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没有了武功的唐杰傲只能凭一股蛮力,砍着挡住自己路的人。
又有三个男子,他们仿佛没有痛觉地不断企图制服唐杰傲。唐杰傲的剑卡进其中一个男子的骨头,那男子却像是在享受什么的,哈哈的笑起来,鼻子突突地喘着粗气。唐杰傲更加用力地砍下去,另两个男子从后面抱住了唐杰傲的脖子和腰。
唐杰傲青筋暴露,一声虎吼,剑碎成了几段,唐杰傲拾起一截短剑,向勒住自己的脖子的男子反手刺去,狠狠地。血喷了出来,唐杰傲丝毫不敢放松,他一口咬住那男人勒住自己的手,连皮带肉。三个男人浑身都是血,唐杰傲像头野兽死死地战斗着……直到这三个男人倒下,他继续向前迈进。
有赤身的女人往自己怀里钻,甚至把腿盘到自己腰间。唐杰傲的脸一阵厌恶,曾经还觉得女人是美丽生物的自己现在却只剩恶心的感觉。唐杰傲向前走着,为了心爱的人,他向前走着……这条地狱的路,还有很远……
夺爱
已经砍了多少的人呢?不敢回头看后面,怕自己倒下,怕自己再站不起来……这些不能称之为人的生物,到底还要消灭多少,才能到达尽头,捩夜……你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你……唐杰傲的意识里只剩下唯一的声音,捩夜,捩夜……
“哈哈哈哈……捩夜,你看,这就是为了爱的男子,曾经多么威风的人儿,为了心爱的人,变得这么狼狈。你说,故事接下来该怎样演呢?是成全这个男人的可笑的爱情,还是,让故事更加精彩呢?”一样是那艳丽的眉目,燃烧的大地上,阴柔绝美的男子,肆无忌惮的狂笑着,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靳阑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男子一头白发,刀锋眉,一双深谷般深色的眼,没有感情,却让人移不开视线,那是一双看透世情的眼。“一个人有了执念,就坚不可摧,我想看看,爱情到底能走到怎样的绝境,又能走出怎样的结果。”捩夜弹弹空中的尘土,“靳阑珊,瘴气渊域,养我二十二年,我从来没有离开这,你问我,恨不恨?呵,我深爱这片绝望的土地,离了它,我甚至不能呼吸……”
“变态,你是个大变态……捩夜,我得不到的东西,唐杰傲别想得到,你也别想得到!”靳阑珊捏着大红的衣袖,一片红粉飞花,“你爱我,可你却永远得不到我,你恨修洛,可你越恨他我越是不会爱你!执念,爱情的执念会永远束缚着我们,谁也别想逃开!”
捩夜望着他,说着那么决绝的话,可泪流满面的人儿。
“原来,这世界,最不值钱的,是‘我爱你’……”
已经两天了,傲主子进入城内已经两天了,流云焦急地守着失了意识的修洛,“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流云毫无办法,只能在原地转圈。“啊!你是谁?”流云看见远处走来一个红衣人。那红衣人一步一步靠近,迈着轻缓的步伐。流云抱起修洛,防备地向后退着。
一阵风划过,流云倒在了地上,靳阑珊轻蔑地一笑,向修洛伸出手去,一股劲风袭来,靳阑珊紧急地闪过。
可是,没有任何人影,靳阑珊皱起了眉头。他再次向修洛伸出手,那股劲风更加强劲地向他袭来,瞬间砍裂了他衣服的下摆。“哼!是谁在保护你……修洛,是唐杰傲吗?”靳阑珊在修洛身边坐下,“修洛,你快醒来,真想看看你的样子,我有好久没看见你了……你可知,你最爱的人,唐杰傲,不会回来了……你再怎么等,他也不会回来了……”靳阑珊的眼温柔地扫过修洛的脸,那双没有神的眼依旧微微地张开着。靳阑珊伏下身,他轻轻地闭起眼,就像是在吻着修洛,靳阑珊的眼颤动着,一滴泪落到了修洛的脸上……“不要恨我……”红衣男子说,他再没有说话,久久没有做声。
流云醒来的时候,他看到那个红衣人还在,急忙看向旁边的修洛,还好修洛没事。红衣人斜了他一眼,站了起来,他没有说话,依旧迈着那轻缓的步伐静静地离开了流云的视线。流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哀伤,想哭,好想哭……
“唐杰傲可能在城内出事了……”乌靳低沉的声音传出。
“啊,是你!啊,你还在!告诉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流云听到乌靳的声音,一愣之下突然觉得喜悦,终于有个人可以拿主意了,快告诉我该怎么办啊。“什么?!傲主子出事了!”流云一呆,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恩……现在只能等了,希望是靳阑珊在骗我们吧。”乌靳的心情很沉重,原来神兽并不是万能的,为什么修洛的幸福总是这么难,为什么跨越了时空,那个孩子还是这么难……
捩夜……出来……捩夜……
唐杰傲的身上覆满了鲜血,身后血红的路蜿蜒。他已没有意识,只是一股执念让他继续向前。一个白发男子挡在了他的面前。“我就是捩夜,你唤我。”
唐杰傲眨了眨眼,红色的泪从他的眼中漫出,“救,救他。”唐杰傲已说不出话,齿间摩擦发出轻微的声音。
“不救。”残忍的两字从男子的红唇迸出。
唐杰傲的胸膛抖动,血在他脚边聚成一团。
“救他,求……求你”
“呵哈哈哈哈,求我吗?”男子仰天长笑,“唐杰傲,你几时这么懦弱,为了他,值得吗?为了一个男人,你赔上了你的全部。”
很静,四周没有任何的声音。唐杰傲,却仿佛看到了那心爱人儿的容颜,宝贝,我可能出不去了……
“值……得!”
“值得?呵,那么,我要你在花月神菩和趋蛊药中选择,你选什么,趋蛊药?”捩夜的眼神穿透唐杰傲,停在远方,那里,红衣男子坐在一个人身旁,那男子表情温柔入骨……
唐杰傲重重的点了下头,他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可是,他不能……
“我给你趋蛊药,可是唐杰傲,我要你留在瘴气渊域,陪我。”我要我们的思念,留在这腐烂的地方,我要给我爱的人--希望。捩夜的眸子里某种东西闪烁,一瞬而逝。
唐杰傲的气息随着捩夜的话更加不稳,一口血溢了出来,宝贝,要我离开你么……
“怎么?你不肯?”捩夜幽深的眼凝睇着唐杰傲。
“不……”唐杰傲弯下了腰,血越冒越多。
“你……”捩夜不解地看着他。
宝贝,我该怎么办?胸口好痛,宝贝……
突然,唐杰傲朝捩夜风一样迅猛地冲过去,吃惊中的捩夜一时忘了闪躲。只一刻,唐杰傲的手缠上了捩夜的脖子,死死地掐着。
捩夜狼狈地被唐杰傲压在地下,他太大意了,竟忘了唐杰傲是怎样一个人,何况为了心爱的人,任何男人都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救他,趋蛊药在哪?”唐杰傲附在捩夜耳边,“说!”
“呵,你杀了我吧,你走不出这个城,你的小情人也永远会活在被强暴的梦中,直到死去。哈哈哈哈哈,唐杰傲,你输了。为了你的爱情,你再努力也注定输了。”捩夜疯狂的声音,却是在哭诉什么,那么哀伤……
“他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害他,我们与你有何过节,你如此恨我们!”唐杰傲两眼是炽烈的怒火,“修洛是无辜的,你放了他!我给你陪葬。”
“呵,无辜,他抢了我的爱情,我视若珍宝的人,他夺了我一世的爱情!”
“靳阑珊?你既那么爱他,又怎么要伤害修洛,他可是靳阑珊最在乎的人。”唐杰傲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没了爱情,我呼吸这片绝望的土地,看那些世间最淫秽的场景,这就是唯一的意义。所以,我要你陪我,我要成全他的爱情。”捩夜抓住唐杰傲胸前的衣襟,“唐杰傲,我们来打赌,赌你和裴修洛的爱情,你可以选择不赌,杀了我,然后你也死在这里,你的宝贝给你陪葬!”
“你!”唐杰傲使力将捩夜摔倒在地,“我赌,不过你要解了修洛的蛊毒,还有,给我花月神菩。”
捩夜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眼神激烈哀伤,“我答应你。”捩夜从兜里拿出三粒药丸,“三年为限,你在瘴气渊域三年,若裴修洛不变心,你也不改初衷,便是你赢了。”捩夜递给他,“白色的是趋蛊药,另两粒你服了,是断情绝爱丹。”
……
……
……
“醒醒……洛主子,洛主子……”流云轻轻摇着修洛,快醒来啊,快醒来啊,“洛主子,快醒来啊,再不醒,傲主子就看不见了,洛主子!”
修洛的意识一点一点的醒过来,流云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地响着。“傲!”修洛突然喊了起来。
“啊,洛主子,你醒了,快,快!去追,去追傲主子,他,他往瘴气渊域城去了。”流云拉起修洛,指着前方,那里,一个青色的人影忽隐忽现。“傲!!!”修洛飞快地跑起来,可是,他怎么也追不上那个人的身影。“傲!你怎么了,傲,我在这里。”修洛边追边喊,“傲!你看看我啊,宝贝在这里--”修洛用尽全力喊着,他终于抓到了那个人的衣襟,可是,那人用力地一把将自己甩在地上,“啊!好痛!”修洛不顾疼痛,他紧紧地拽着那块衣襟,“傲,不要走,你怎么了……”
唐杰傲竟连头也不回,修洛摔在地上,他竟没停住脚步,还在向前走着。可怜的修洛不能站起来,被他拖着在地上爬,膝盖破皮流出了血,在地上蹭出一条条血印。“傲!你怎么了,好痛,啊,宝贝好痛……”修洛无助地望着爱人的脸庞,他不明白,怎么他睡了一觉,就变成了这样,“傲!我是修洛啊,我是你的宝贝啊,你出了什么事!”
唐杰傲使劲向前走着,他好像没有听见修洛的声音。无论修洛怎样哭喊,他都不给于回应,连看他一眼也没有。
“傲,我爱你……”修洛抱住了唐杰傲的腿,城门就在眼前,他不能让傲进去。
“唔!”修洛一声闷哼,是唐杰傲使劲地踢了一脚他的肚子。可是修洛没有放手,不能放,傲,出了事,不能放。
“啊,唔!”唐杰傲又连踢了两脚,修洛的额头疼得冒出了汗。可是他的手依旧把唐杰傲抱的紧紧的。
唐杰傲皱了皱眉,一脚踩在了修洛的背上。可怜的修洛额头磕出了血,顺着脸流下来。“傲,不要去。”修洛苦苦哀求道。
唐杰傲飞起一脚将修洛踢出老远,然后头也不回走进了瘴气渊域城。
修洛在地上挣扎,他的喉头涌出血,“傲,傲,傲,不要,不要!”那么青色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不要!不要!”修洛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公子,您怎么了?”春丽在帘外担心地问着。
“我……没事……”修洛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做了个恶梦……”
“那……公子接着睡吧,离天亮还早着,公子可要好好休息。”春丽细心地嘱咐着,为修洛点亮了一盏灯,然后轻轻地退了出去。
修洛仔细听着春丽的脚步声离去,等确定真的离去了,他翻过身,蜷成一团,抱在一起,“傲……傲……傲……”一遍一遍小声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哭着哭着直到睡着。
门外春丽的眼眶噙满了泪,公子,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为什么要那么委屈自己?已经三年了,公子,难道你还没有忘了那个人么?公子,连春丽都懂了,为什么您还不明白,傲主子是不会回来了。他会给他哥哥写信,告诉哥哥勿念;他会给暗夜盟发消息,指挥着整个暗夜盟的运作;甚至,他还会给云姬郡主送生日礼,可他,独独忘了公子,公子,等了他三年……可他,连在信里都没有提过,更不论写封信。公子啊,春丽求您忘了傲主子吧,否则,您的身体怎么受得住,否则,您哪一天才能笑出来……春丽望着夜空祈祷,神啊,求您保佑公子,保佑他以后的日子,一定要过得幸福……
三年后
“乌靳,桃花又开了。”修洛坐在一片桃林里,一棵桃花树下。缤纷的桃花如雨飞扬,落在修洛的眼睫上。
“阿洛,你,真的决定了。”乌靳卧在修洛的身边,舒服地享受春日的阳光。
“嗯,决定了。”修洛打了个哈欠,“春丽一会来叫我,你要叫醒我哦。”至从有一次睡着了把春丽当成了梦中的人,春丽看他的眼神便复杂了些,那眼神里深深地同情让修洛不自觉想逃避,那个懦弱的自己,好想逃开,所以修洛便不再在外人面前睡了,仅仅是为了不想面对脆弱的自己。那个人离开三年了吧,三年了,修洛已世袭荣靖王,掌管王府事务,这还是一年前的事……
一年前……
“洛主子,您又在这!”流云没好气道。“身体还没好,您怎么还往这跑……”
瘴气渊域,修洛站在城外,他进不去,连乌靳也不能弄他进去,乌靳说城内的结界给封了起来。修洛傻傻地站着,这已成了一种习惯,每一天每一天,他都站在这里,他的爱人是在这里不见得,他要等他回来……
“洛主子,您吃药。”流云拍拍他的肩,小心地递过一瓶水和几粒药丸。修洛乖乖地接过,听话地吃完。
流云无奈地点点头,他知道劝是没用的,两年了,洛主子几乎天天在这等着,除了病倒自己把他带走,他一步也没有离开。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么爱洛主子的傲主子怎么突然丢下了洛主子进了这瘴气渊域城就不出来,流云想不出理由,可他至今记得那天的情景。他追着刚醒的洛主子来到这城门口,看到倒在血泊中脸色苍白的洛主子,他还在拚命挣扎,朝城里喊着傲主子的名字。城门口的墙壁上,有洛主子的血,每当洛主子爬近,就会有种力量使劲地把洛主子弹开,洛主子倒在地上。“洛主子……”他扶起血泊中的人,那人满脸的泪和血,“傲,傲,不要离开我……傲,傲……”
流云的眼睛湿润了,他使劲地抱住怀里的人儿,让他不能在挣扎,怀里的人儿看清了是他,抱住了他的肩,“哇”地一声痛哭了起来,他哭得很用力,冰冷的泪水灌进流云的脖子,流云抱着他,静静地不敢动,不能动。“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像个孩子咬着自己的手背哭得不能遏制。流云发现时,他的手背咬下来一块肉。流云果断地取出银针,扎进了他的晕穴。流云泪流满面。
那以后,洛主子再没哭过,却也没有了别的表情。他只是一次一次叫乌靳带他到这,一天一天地等着。
每一次都要到等不下去,晕过去流云把他抱回来,喂他稍微吃点东西。
这回,自己刚出去采了一回药,回来就发现人不见了赶忙到这找,果然,人又在这。
“洛主子,兰城传来急信,荣靖王四处找您。”流云想说点什么转移修洛的注意力。
“荣竫王?”修洛呆呆地重复,“啊,三年之期到了。”
“三年之期?”流云不知这其中的缘故。
“嗯,父王在招我回去继承荣靖王。”修洛淡淡道。
“那……您什么时候动身?”流云小心地问,修洛根本离不开这个地方啊。
“不知道,大概半个月后吧。”修洛的回答大大出乎流云的意料,难道洛主子想通了?!
“流云,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修洛的双眼穿透了眼前的城墙,仿佛看到那个心爱的人。
两年了,洛主子不分四季,不论晨昏在这里等待几经整整两年了。傲主子,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可以给兰城,给暗夜盟送消息抱平安,却不给你最爱的人任何消息,难道,您已经忘了曾经您对我说的话么,您说过的呀,洛主子是比你自己还要重要的人,可如今,您看看,您把您最重要的人伤得有多深!傲主子,连流云我都有点怨恨您了……
“流云,让我再在这里看几天,看够了,我就走。”修洛闭上眼,“就几天,好不好?”
流云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他点了点头,陪着站在一边。
……
……
“流云,我要回兰城了。有空我再去百花林看你。”修洛钻进车里,向流云挥挥手。
流云举起手,也挥了挥,洛主子,不要等了,流云想大声地对修洛说出,可是,看见修洛的脸便再也说不出口。那张脸,将所有的悲戚都藏了起来,藏得很用力,让人不忍挖起。望着车远去,流云的泪滴落了一地,“为什么会是这样?”
“洛,修洛,醒醒,春丽要来了。”乌靳大声叫着修洛。修洛眨眨眼,“乌靳,我好困。”
“困,晚上就不要出去了,你以为王爷那么好做嘛?”乌靳凉凉地说。
修洛拍拍身上的桃花瓣,“这花开过就谢,美丽只在一瞬,不论痛苦悲伤也只是一秒,其实这也是种幸福。”
“公子,您在这里。”春丽从桃树下穿出,“皇上和云姬郡主的成婚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快去吧,宫里的人都催了。”
“知道了,去更衣吧。”修洛向卧房走去,“春丽,把我的卧房旁边也种满桃花吧。”
“是,公子。”春丽应着,跟着修洛走出了桃林。
兰城皇宫,沁心殿,殿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人声喧哗,好不热闹。
“荣靖王到!”一声尖锐的嗓音划破沁心殿上空。原本热闹的人声竟一瞬间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望向门口,那个男人,曾经的金玉少爷,现在已成为兰城的一个神话。
白衣如雪,羽扇轻纱,那个美人诀初赛第一名的男子,还是绝代芳华。
是他,裴修洛,继承荣靖王一年,已让靖王府下的商号店铺发展壮大遍布全国。
是他,裴修洛,创办了焚兰国第一家孤儿院,并在全国设立分院,收留所有无家可归的孩子,教他们读书习武,造福焚兰国百姓。
是他,裴修洛,智退敌国奸细,力擒叛乱王首,保护了焚兰国皇帝的安危……
这个曾经让整个焚兰国不屑的男子,在一年里证明了他自己。裴修洛已经成为焚兰民间家喻户晓的人物,所有焚兰少女心里的梦中情人。甚至,连焚兰国皇帝裴嚣尘也亲赐宝剑,赞曰:英雄儿郎!
可是,这个神仙似的人物,平常却不喜出门,也很少会友,所以整个兰城内外对这个荣靖王充满了好奇,一度他的画像卖到了千两黄金的价钱,可就是千金也难得。
“荣靖王裴修洛恭贺我皇,祝吾皇与云姬郡主百年好合,祝我焚兰国国运昌隆。”白衣人轻躬膝,向裴嚣尘行礼。
沁心殿一片安静,上座的裴嚣尘捋捋寸髯,含笑对修洛点了点头,“爱卿免礼,吾知爱卿不喜热闹场景,特为爱卿准备了单独的隔间,预备了点薄酒,爱卿随意吧。”
“谢吾皇恩典,裴修洛这就入座。”淡眉一扫,注视着他的人都迅速地移开了视线,假装跟身边的人聊天。修洛不在意地走到裴嚣尘给他准备的地方,身旁的奴婢已给他斟好了酒。他一口一口地喝着,意识已淡出了这个地方。
沁心殿又喧嚣起来,只有那些娇俏的宫女偶尔望着修洛红了脸。
“下面就是那个了……”
“嗯,就是那个……”
“听说是云姬郡主亲羡的舞蹈,由今年美人诀头名的纳兰雪主跳……”
“是啊……好期待……”
“嗯,好想看……”
“啊!开始了……”
一阵华丽的琴音响起,丝竹入耳纯透人心。酒酣耳热的人都安静下来仔细聆听,“下面是歌舞--寂寞凝笑”
绝色的女子,身笼碧纱,妖媚地身段,在一片白月华里蜿蜒。
飞旋的黑发,飘舞的飞花,那些关于寂寞的情结传到每个看的人心里……每个都曾寂寞过的人……
月露霜华恨琴音,指下锦瑟忆流年。
惊落一树寒江雪,回首笑靥作天真。
一曲洪音惊醒众人,月下的那个影,不过是幻……
那音继续唱道:
繁华如烟梦千年,却落得,烟锁楼台误平生。只叹众人爱恨痴,谁解其中故?
拈花寂静笑佛尘,应仿佛,静没阑珊语人间。只问相思何来处,一曲红颜骨!
众人叫好,修洛握酒的杯颤了颤……
“混江湖,鲁莽混命,英雄混义,小人混利,而江湖成名,一切便唾手可得。”
“电视里放的,无非是弘扬真善美的童话,小王爷也信?”
“靳阑珊,我们索性把话说清楚,由修洛自己选择,看他想做谁的人!”
“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我不管你是谁,我他妈栽在你手上了你要负责。我爱上你了,我爱上你了!”
“修洛,看着我。你对我有感觉的对吗?”
“乖,要说实话哦,否则就不是好孩子。”
“修洛,我喜欢你。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了,我喜欢的,只是你。”
“宝贝,感觉真好。”
“傻瓜,试着喜欢上我,我真的很不错哦。”
“乖,宝贝,别哭,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疼了……”
“再叫一次,这还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好了,我的宝贝,咱们给它取名字吧,”
“叫什么,阿洛怎么样。”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真的是第一次啊,在你们府里的大厅,你的背影,好寂寞,让我想抱紧你……”
“我答应你。”
“想我了?恩?可是我啊,原想把这房间换个样给宝贝惊喜的啊!黑色,宝贝肯定不喜欢吧。”
“不许不听老公的话!”“要乖乖的,我的老婆。”
“帮我好好照看他,我一个人去找捩夜。”
“宝贝,我爱你。”
“宝贝,我爱你。”
……
“好……”
“跳得真好,纳兰雪果然舞技过人。”
“唱词也妙,字字珠玑啊”
“……恩,是妙,是妙!”
“纳兰雪献丑了,让皇上见笑了。”绝色女子抿唇一笑,向裴嚣尘行了个宫礼。
“纳兰,名副其实,倾国倾城。何来见笑之理,本皇许你一愿,你说吧。”裴嚣尘轻举酒杯,向座下群臣敬酒。
“纳兰斗胆请皇上赐婚,让小女子下嫁唐王,封唐王妃。”纳兰雪一字一句道。
修洛的手一抖,酒杯摔到了酒桌上。
“哦?你想嫁给我的胞弟唐杰傲?”裴嚣尘来了兴致,“纳兰雪可见过唐王?”
“见过,八年前,纳兰对唐王一见倾心,从此便立下誓言,非他不嫁!”
“呵,纳兰对唐王可谓用情至深,可是,婚姻之事不能强求,要看天意,不知唐王对纳兰是否有意--”
“唐王到!”
……
“啊!唐王来了。”
“听说唐王这几年在办皇上交代的秘密事务……”
“不知唐王会不会娶纳兰雪……”
“臣弟?”裴嚣尘一愣,站了起来。众人见皇上站了起来,也纷纷离座。
魔功
纳兰雪闻声悠然回头,果然,是他!呵,那俊逸的脸庞,那潇洒的身姿,气宇宣扬,不是她魂牵梦萦的人是谁!纳兰雪娇羞地低下头,脸微微发热,那样伟岸的男子胸怀是多少女子梦寐的归宿……
“皇兄,臣弟回来了。臣弟恭祝皇兄新婚大喜,祝皇兄和云姬琴瑟和鸣,并蒂荣华!”唐杰傲望着许久不见的亲大哥,眼睛有些湿润。
裴嚣尘走下座,“好!好!回来就好!”他抱住唐杰傲,用只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好小子!怎么突然回来?”
唐杰傲也做出亲密的动作,狠狠地回抱住裴嚣尘,“给你个惊喜啊,这么久不见皇兄可曾想臣弟?”
“想,当然想!”裴嚣尘凑近唐杰傲的耳边,“想得恨不得把你杀掉,臭小子,把所有工作交给你哥我,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呵呵……”唐杰傲傻笑,“我这不回了……”
“哼!”裴嚣尘拉着唐杰傲走上座,忽然看到旁边朝唐杰傲一个劲瞧得纳兰雪,眼珠子一转,他想到个捉弄弟弟的好办法。
“唐王听旨,郑感念唐王这番出行为国所做牺牲良多,特将今次美人诀头名纳兰雪许配与你,望你真心待之,从此鸳鸯比翼,永浴爱河!”裴嚣尘说完,挑衅地看着唐杰傲。
纳兰雪则一脸喜悦地望着唐杰傲,天啊,难道她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吗?
“臣弟谢皇上恩典!”唐杰傲对着裴嚣尘轻轻一躬,以礼拜之。
裴嚣尘一听这话,愣在当地。他其实是在等唐杰傲的拒绝,身为哥哥不说完全了解自己的弟弟,但是关于婚姻他还是有把握的,他这个弟弟,绝不会把爱情当做游戏,除非是真爱的人,否则他绝不可能对婚姻妥协。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弟弟竟然变成了这样!
“请皇上给臣弟选个良辰吉日,或者,就今天?”唐杰傲望着裴嚣尘,他脸上的表情代表他说的都是认真的。“和皇上同一天,也算双喜临门了吧。”
“匡!”是酒桌翻到的声音,惊慌的修洛出现在众人面前。
“啊,荣靖王!”有人小声说着。
裴嚣尘现在笑不出来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同意,还是不同意。明知道弟弟不爱这个人,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事,受了什么不知道的刺激,现在竟想随便找个人结婚,但他还是不能任事情发展下去,婚姻大事,他不想他跟不爱的人在一起,自己与云姬曾经历的痛苦让裴嚣尘知道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只会伤害两个人……所以,他不能同意,但话是自己说出去的,君无戏言……唉,伤脑筋啊!
“皇兄?”唐杰傲对这一头黑线的哥哥好笑地问,他的眼中闪过落寞,呵,这个爱操心的哥哥……
“你刚回来,应好好休息,与纳兰的事一月后办吧,正好那天是大大的吉日。”裴嚣尘倒了一大杯酒,仰首喝了下去。
“谢皇兄。”唐杰傲行了礼坐下,也开始喝酒。
“小女子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成全。”纳兰雪红着脸,羞答答地说。旁边的舞女都向她使眼色,祝贺她。
修洛站在那里,听着旁边人声鼎沸议论着这一桩英雄美人的佳话,他感觉呼吸压抑,他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他的眼睛扫过那熟悉的脸庞,熟悉的眉目,一直到那熟悉地握着杯的手指……你回来了,可你……变了……
唐杰傲的心抽痛着,从刚才看见那记忆中的人他的心就一阵阵的痛。还以为不会再痛了呢,唐杰傲嘲讽地一笑,只不过再看见他,就痛得站不住。他瘦了……唐杰傲抬起头,啊,两个人的视线交汇……
你,过得,好不好……
修洛想笑,他竟问我过得好不好,呵呵
我,很好……
唐杰傲闭上眼睛,冷酒烧入自己的胃,像一团火烧得热烈。
修洛走回自己的隔间,一步一步,仿佛踏在自己的心上。
刚坐定,一抬头,绝色美人笑得灿烂。“请问荣靖王可有空?”
修洛的眼前一片虚无,可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一年了,他总是这样明明什么都没想,却可以做出常人的反应,让人瞧不出一点破绽。“纳兰姑娘,有事?”
纳兰雪精灵地一笑,“我有事拜托你,可以吗?”
“什么事?”
“我想定做白色的礼服,可是荣靖王府下商号定做礼服的店预约的话,从设计到试穿,差不多要提前三个月才行,所以,我想请荣靖王帮小女子这个忙,可否让我在下个月婚礼上穿上白色的新婚礼服。”纳兰雪一脸幸福的笑,就要嫁给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怎么能不开心呢?
修洛的唇颤了颤,衣袖里他的手被指甲划出了血,“姑娘为什么一定要穿我们商号的礼服呢?别家的话,一定可以按时完工的。”
“拜托了,全焚兰国的女孩都知道结婚如果穿你们商号的白色礼服,就一定可以获得幸福,而且,你们设计的礼服真的很漂亮,我想……我想在那天让他看到我最美丽的样子……”纳兰雪期待地看着修洛,那张绝美的脸美得就像她的名字,雪一样无暇单纯。
修洛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避开她渴望的眼睛,正想拒绝,“荣靖王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可否答应我美丽的小王妃呢!”唐杰傲的声音忽然想起。听闻他的话,纳兰雪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赶紧离开修洛身边站到一旁紧张而又满脸的喜悦。
修洛望着他,他的眼神像钩子,又像一片平静无波的湖面。唐杰傲的心震了震,却没有再说什么。
原来,你真的变了!
一股浓郁的哀伤瞬间将修洛包裹,修洛甩甩头,拿起桌上的整壶酒,“唐王言重了,区区一件婚纱王妃喜欢,修洛自当安排妥当,就当是荣靖王送给你们的订婚礼,祝二位海枯石烂同心永结,地阔天高比翼齐飞!”修洛擎壶,一仰首酒缠绵而下倒入修洛口中,修洛闭了闭眼,那滴泪消失不见……
“啊,喝,还要喝……”修洛喃喃地道。
“公子真是,平时都不会喝醉,怎么这次就醉成这样……”春丽一面照顾醉酒的修洛,一面数落着修洛的不知轻重,也不管修洛听不听得见,“原本身体就不好,这酒又最伤身,公子也太儿戏了,这要是病又犯了,可怎生是好?唉……如今整个王府的担子都压在公子身上,您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整个王府怎么办,偌大家产怎么办?”春丽给修洛换了月白衫子,扶修洛到床前躺下。“来,喝下这醒酒汤……”春丽递给修洛。修洛只当是酒来了,一口喝下,“呜……不好喝……”
“唉!”春丽看着修洛,无奈地叹了口气,帮他盖好了被子,留了盏灯就退了出去。
“喝……喝……”修洛仍不时地呓语着,微弱的灯光,床上的人面容苍白绵长,像一朵紫色檀香……
“表哥,你真的回来了!”云姬惊喜地扑向唐杰傲,“啊,你回来祝福我和尘的吗?”
“嗯。”唐杰傲摸着云姬的头,“这三年你为了我哥受苦了。”
云姬吐舌一笑,“不苦,值得啊,表哥信里说武功恢复了是真的吗?”
“嗯,我得到了花月神菩,而且也有人帮我医治,我已经全好了。”唐杰傲宠溺地看着这个跟自己感情最深的表妹,“快去乖乖等着,一会儿皇兄找不到人该着急了,你该不想洞房花烛夜逃跑吧。”
“讨厌!”云姬羞涩得不敢看唐杰傲,“我这就去了,人家关心你,才跑出来的嘛!”
云姬提起新婚礼服的裙摆,踮着脚向唐杰傲告别,“我走了。”
“嗯,快去!”唐杰傲挥挥手,这样,哥哥就幸福了。
云姬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表哥,修洛他--”
“快去,皇兄该急了。”唐杰傲催促着,打断了云姬的话。
云姬的脸红了红,想,在找时间告诉表哥吧,修洛一直在等他……
修洛,修洛,唐杰傲涨红了眼,我要忘了你,你背叛了我的爱情,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只不过三年,为什么你都不能等……
“乌靳,桃花开得真美……”修洛躺在躺椅上,春日的阳光懒洋洋地舔舐着他的肌肤,舒服得让人想睡一觉。
“为什么不哭……他回来了却要娶别的女人,你为什么不哭……”乌靳厉声质问,哭出来呀,你哭出来我至少还可以安慰你……
“……”修洛拿手遮住眼睛,桃花开得真艳,一朵一朵了尽繁华。“桃花不溅,流年不换。”
“他已经回来了,你停止练那伤身的魔功吧……也许,身体还有救……”乌靳哀伤的声音在春日暖阳下透着刺骨的寒意。
“乌靳,即使是神兽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我,也有我做不到的事……我的执念太深,已经停不下来了……”修洛幽幽地说,“他不回来我能接着思念,在回忆里他是我的,他爱我,可是……他回来了,我不知道……他已经不爱我了,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桃花翻飞,掩住了修洛的话,“我恨不了他……我只好恨那个夺走我爱情的地方……”
“阿洛……”乌靳沉默,原是为了救唐杰傲练的魔功,如今却是荒唐一场。
“乌靳,我好喜欢桃花,等我死了,你就把我下葬在这桃花树下吧,我死了你就自由了,你想干什么就去吧。下辈子,下下辈子,甚至永远我只做一朵桃花,你要想起我了,就来看看我……”
“乌靳,你要看到白枫,墨还有铮,蓝皓,记得帮帮他们,我是不可能了,我想他们过得幸福。为什么幸福总是离人这么远,而幸福的滋味这么让人难忘?”
……
“乌靳,你在哭吗?不要伤心,不要为了我难过,其实,我很幸福的,只是我太贪心了……他,是我配不上他……我这样的身体……太脏了……”
“不要说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为什么不听我的停止练魔功,这样至少还有希望可以活着,为了一个忘记你的男人,你何苦赔上自己的性命!”乌靳简直快气死了,他在交代后事,他是什么意思?!
“……”
“说话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一年前,你说要找捩夜报仇,我违背神命将世上最禁忌的魔功告诉你,你夜夜浸寒潭功力一日千里才练至第七重,魔功练成之日寒气入体,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原先以为唐杰傲被囚在瘴气渊域,在等你去救他,现在他回来了,你还练那干什么?!”乌靳心里很疼,阿洛,不值得,为了一个唐杰傲真的不值得!
“……乌靳,你别气……我……”修洛握紧掌心,唇咬出了血印。
“唉……”乌靳叹了口气,“终归人各有命,缘分由天。”
桃花灼灼其华,春风中潇洒落下,谁的心事,没有发芽……
春猎,焚兰国皇族一年一度的活动,凡年满十六的皇亲贵族均必须参加,为了不忘焚兰男儿的勇猛和祭奠焚兰开国祖先。
“各位爱卿,今天让我们抛却君臣之礼痛痛快快地打猎吧!”裴嚣尘身骑名马乌云踏雪,手拿金弓宝箭,率先向树林冲去。
“冲啊!驾!驾!”一阵马蹄声呼啸而过,狩猎激起男人体内天生的征服欲。
“皇弟,往年春猎都是你夺魁,可是今年就不一定了……”裴嚣尘和唐杰傲并骑齐驰,裴嚣尘打趣道。
“哦?难不成皇兄今年想跟臣弟一决高下?”唐杰傲打马扬鞭,享受着御风畅行的快感。
“不,不,不,皇兄打猎一向不如皇弟,自然不会给你赢我的机会,哈哈哈哈,去年春猎的冠军,荣靖王裴修洛那射箭技术百步穿杨,无人能敌,不知皇弟可否胜过他?”裴嚣尘促狭地看着唐杰傲,皇弟从小就不服输,今天可以看好戏拉。
“……”唐杰傲闻言一愣,“皇兄,我的猎物来了,驾!”
“哎!”这个孩子还是那么争强好胜,一听有可能输就急了,裴嚣尘笑笑,“驾!”自己也不能太丢脸啊,“走,马儿,打猎去!驾!”
唐杰傲疾驰,没有方向,任坐骑撒蹄狂奔,只不过听见他的名字,我的心就乱了,唐杰傲,你中了他什么毒,怎么就是忘不了他。“啊--”唐杰傲仰天长啸,“啊--啊--”
修洛远远跟着唐杰傲,双眼追随着他的身影。看着他和裴嚣尘说话,看着他打马狂奔,然后他就追了过来。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呢?修洛苦涩地笑笑,只想再看看他,明明身体已经虚弱到不能骑马了,可就想再多看看他……
为什么叫声那么苦闷?修洛摸着自己的心,好痛……你不是马上要娶美娇娘了么?你的武功不也恢复了么?可是,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
唐杰傲的马跑累了,渐渐停了下来,唐杰傲也不去管它,放任自己随着马的脚步而放逐。
弓箭从他手上脱落,唐杰傲也不捡,什么比赛,其实自己一点也不介意输给他,甚至只要他能因此开心一点,自己都会觉得很开心。唐杰傲啊,你真贱,真他妈贱……难怪捩夜会嘲笑你,呵,爱情,真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东西……可是,最可笑的是自己,一心念着一个背叛自己的人,怎么也忘不了他……
“啊,他的弓箭掉了!”修洛惊呼,没有弓箭在这个森林可是很危险地。修洛趋马跟得更近了一些。
唐杰傲沉静在他痛苦寂寞的世界里,丝毫没有觉察身边危险地到来。一条花斑蟒蛇潜伏在草地里,唐杰傲的马距离他一尺的距离。马停下来,悠闲地吃草。花斑蟒蛇对着那晃动的四肢摇了摇脑袋,它尖锐的三角形头上嵌入的两颗绿色的眼睛幽幽地晃动着,“嘶嘶”不停吐着嘴里的舌头。
突然,说时迟那时快,花斑蟒蛇对着马壮硕的腿肚子一口袭去,它的身子迅速地缠上马的腿部,绕成紧紧地一圈。马吃痛的颠起来,四蹄齐跳,一时尘土飞扬。唐杰傲感觉不对劲,拉近缰绳,“吁--吁--”唤马安静下来,可是马丝毫没有听他的,更加躁动地动起来。唐杰傲翻身下马,想看看马到底怎么了。当他发现那条花斑大蟒时,蟒蛇已向着他的脸飞快地咬过来--唐杰傲当即急退,“小心!”伴着熟悉的声音,唐杰傲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修洛抱着他,嘴里冒出鲜红的血液。
唐杰傲抬起头,看到是修洛,一掌将他推开,反手将那条扑空掉在地上的花斑蟒蛇击得粉碎,“走开,不用你帮忙!”他厉声对修洛说道。
修洛被唐杰傲一掌打倒在地,背后原本刺骨的箭又往前推进了两分,他试着站起来,可挣扎半天竟没有半分力气,霎时他明白了,这箭箭头涂了毒,很厉害的毒!修洛的脸白了白,唐杰傲的冷语竟比这箭伤更让他心痛。他闭了闭眼睛,他,果然,已不见半分过去的温柔,自己是救他,他,竟然--
“小心!”一箭不中,那人竟趁唐杰傲弯腰给马检查时又射一箭,修洛什么也顾不上了,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坐了起来一挺身用自己的胸挡住了这射向唐杰傲后背的一箭,箭来势凶猛穿透了修洛的身体,修洛“噗”吐出一口血,向后倒去……
唐杰傲感觉有人靠在自己背上,不悦地转身--那人满嘴鲜血,前后中箭倒在自己身上。他伸出手,修洛竟躲开了,“我……我这就走……你,你小心些……有人暗算你……”
“……为什么?”唐杰傲冷冷地问,你不是不爱我了,为什么还要帮我挡箭?为什么还要这么拚命救我?
“呵,你……你竟不知道?……你竟不知道!”修洛喃喃道,他推开唐杰傲扶他的手,一只手放到了箭上,正欲拔起--
“不要,唐杰傲阻止他!他会死的!”乌靳突然现身,巨大的身体将修洛支起来。
唐杰傲一听,慌忙按住了修洛的手。
血滴答滴答地流着,修洛的脸苍白如残雪。唐杰傲与修洛对峙着,两人一样深情的眼,一样一脸惨痛的表情。
“我带你去治伤。”最终唐杰傲移开了眼,抱起了修洛。他的眉不经意地皱了皱,好轻。
乌靳瞬间又回到了修洛的身体,唐杰傲抱着修洛翻身上马,修洛的伤不能颠簸,唐杰傲牵着两匹马的缰绳慢慢地往回赶。
“啊,皇弟,你在这啊。”裴嚣尘远远看见唐杰傲,急急趋马过来。一看见受伤的修洛,忙问,“这是怎么了?”
唐杰傲不做声,修洛虚弱道,“禀报皇上,打猎的……人中有人……企图对唐王不利,……射杀唐王,请皇上尽快集合……人马查清此事,以免唐王有……生命危……险。”裴嚣尘颔首,“郑马上去办,荣靖王请放心养伤吧。”修洛艰难地点点头,他的手摸到前胸趁唐杰傲和裴嚣尘不注意,一把抽出了弓箭,“这是……射向唐王的……箭,应该……可以成……为线索调……查一下。”血溅了出来,迅速染红了修洛的前襟,裴嚣尘愣了愣,接过箭疾驰而去。
唐杰傲看着他扶着胸痛到颤抖的手,心抽痛着。看着越流越多的血,唐杰傲脑海中浮现出不好的预感,他不禁策马加快了速度。
出了森林,随行的御医正后在一旁,唐杰傲大喊,“御医,御医!”
修洛的意识已经有点昏沉了,他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唐杰傲的手,唐杰傲的心颤了颤,却没有缩回任他握着,修洛的脸笑了笑,“傲……你回来了……”
唐杰傲呆住了,突然他向发疯了似的,抱着修洛喊道,“宝贝,宝贝,宝贝……”
“傲主子,请您放手,让我们医治荣靖王。”御医一面给修洛切脉,一面拨开唐杰傲的手。
“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唐杰傲死抱着不肯放手,像个孩子重复着嘴里的话。
“荣靖王中的箭带有剧毒,再不拔出来,毒素运行一周毒入五脏肺腑就迟了。”御医焦急道。
唐杰傲一听,撒开了手,“救他!救他!”
御医将修洛平躺放在铺了干净布的地上,撕开前襟染血的衣服,那刚拔出箭的地方肉已是黑色的,御医从医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倒了药粉在伤口上,黑色的肉一点一点被腐蚀掉,修洛全身颤抖,伸手想抓伤口被御医死死地按住,“傲主子,快帮忙按住他,不要让他碰到伤口。”
唐杰傲的身体颤得比修洛还要厉害,他听话的按住了修洛的双手。“痛……好痛……”修洛呻吟道。
“宝贝……忍忍,忍忍就不痛了……”唐杰傲温柔地哄着。
御医将修洛翻了个身,背后的箭已深至羽翎。御医颤抖地手握住他,“傲主子,您按住了。”唐杰傲的心正在滴血似的后悔,那箭是他的杰作,他打了他一掌,他不知道他身后中了箭,天啊,他做了什么!他的宝贝为了保护他代他中了箭,而他却将箭更深的插入了宝贝的身体。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御医一用劲拔出了那穿透身体的一箭,血像喷泉突突地往外涌,御医拿起止血药和解毒药往修洛伤口上撒。修洛痛得疯狂挣动着,嘴唇被牙齿咬得滴出了血。“宝贝,别--”唐杰傲将手指放进了修洛口中,“咬我吧。”
不知疼痛中的修洛是否还有意识,竟只是轻轻地含着他的手指,用力忍耐着。
唐杰傲的眼睛湿润了,他抱着修洛痛哭失声。
御医好不容易包扎好了修洛的伤口,看到唐王哭得毫无形象可言,也不敢说什么退了下去。
当晚,唐杰傲将修洛带到了自己的府邸。
寒潭
冷月孤光,床上的人微微地呼吸着。唐杰傲握着那人的手,望着那煞白人儿的脸,那褶皱的眉头。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想把它揉平,让人儿不再有忧愁。
“冷……好冷……”修洛突然开始剧烈颤抖,抓住唐杰傲的手用力地握,唐杰傲舍不得挣开,暗自忍耐着。“宝贝,宝贝!你怎么了?”唐杰傲焦急地拍拍修洛的头,“醒醒,醒醒!”已经盖了两床被子了,为什么他的身体还是这么冷?唐杰傲的心沉了沉……他迅速钻进被里,拥住了修洛的身体,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修洛冰冷的身体。但,还是没用,修洛挣扎得更厉害了,他身上的寒气连运功的唐杰傲都抵挡不住。唐杰傲焦急的胡乱把真气往修洛身体里灌,还是不见修洛有一点的暖起来。“混蛋!你到底这么了,醒过来啊,醒过来告诉我!”唐杰傲气愤地扳过修洛的身体,无助地使劲摇晃。
“放开他!”乌靳地声音猛然响起,“唐杰傲,你告诉我,你可还爱他,还在乎他!”
唐杰傲停住自己疯狂地举动,呆呆地说不出话。在乎么,爱么,呵呵,只怕他不在乎,他不爱……
“唐杰傲,那你不要再来招惹他,如果你还有一点点念着他,就带他去个地方,否则,他活不过今晚!”
“哪里,是哪里!”唐杰傲一听有地方可以救修洛,连忙抱起床上的人。
“青峰山,寒潭。”
乌靳话音刚落,唐杰傲已御风而行,趁夜奔驰。
夜晚的风很冷,露珠在枝头滴落。可是臂中的人发青的唇色却比这夜色还要冷冽。
寒潭在青峰山最深处,潭外积雪终年不化。唐杰傲踩着雪发出嘎吱的声音,他的手已经僵硬,他抱着那人走进了寒潭。白色的属于冰特有的颜色,有着划破血液僵持的气息。
唐杰傲已冻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脚好不容易才能动一步。“你把他轻轻地放进潭水中吧,水很浅,他不会淹着的,”乌靳那低沉的声音极适合这样毫无感情的地方,“你可以走了,如果你不想被冻死的话。”
唐杰傲走到深处看到水潭,乳白的水咕噜咕噜地往上涌。他把手稍稍放进去试了试,刺骨的冷像被谁咬下一口,他急忙缩了回来,“真的可以吗?他不会有事?”
“哼,放心,我不会害他。你还不放他进去!”
唐杰傲咬咬牙,将修洛放进了寒潭,水浸过他的身子,浸湿了他穿的衫子。
唐杰傲站在一旁,水里的人儿好像没有了呼吸,像极了一个溺水的人,他的心猛烈地跳,“乌靳,告诉我,修洛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要这样治?”
“你走吧,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一个月后你就要成亲了,好好做你的新郎官吧!”
“乌靳,你!”唐杰傲手握成拳,狠狠地一掌打在山壁上,立时山壁上出现了一个血粼粼的凹洞。唐杰傲心里很苦,这个人儿,他好恨,恨自己,也恨他。
看着那人可怜虚弱的模样他的心还会痛,可是他却说不出还爱着的话,他说不出口,他忘不了他曾受过的伤。
唐杰傲艰难地走进寒潭,他的呼吸己变得急促,他躺进那冰冷的寒潭水里,抱着身旁苍白的人儿。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安静一点,才不会想疯狂。
唐杰傲冻得失去了意识,可是他仍下意识地搂紧了怀里的人儿。
修洛眼角的泪,滴落。
从他躺进寒潭时,他就恢复了意识,这冰冷的潭水他已经躺了整整一年了,刚开始还会冻伤,可随着魔功日益精进,他也习惯这冰冷的陪伴。无数个躺在这里的夜晚,他做着有唐杰傲陪伴的梦,他描绘着他们以后的幸福,他说,“修洛,你要坚持下去,傲,还等着你去救他,你,要坚持下去……”他说,“也许,傲已经不在了,可是我还不能去陪他,我要毁了瘴气渊域,我要为傲报仇!”他说,“傲,你等我,再过三天我就可以去找你了……”他想过千万种他们俩会有的结果,可那里面没有,他,会不要他。
纳兰雪,他回来的第一天他要娶纳兰雪……
他叫自己荣靖王,他说,“滚,不要你帮忙!”
可是,他会抱受伤的自己找御医,他会抱自己来青峰山,他会陪自己泡寒潭……修洛举起手,抚过那俊逸的面容,从饱满的额头,到好看的剑眉,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殷实的红唇……修洛撑起身子,将唇印了上去,“我,祝福你……傲……”泪水打在唐杰傲的脸上,“我好想你,想了整整三年,成了习惯,你回来了,可我还是继续想你。”修洛轻轻地吻着,小心翼翼,“我不怪你,这三年你一定在瘴气渊域受了很多苦,一定很难受,对不对,流云说那是他去过的最恐怖的地方……傲,傲……其实,这样是最好的,我还在烦恼当我把你救出来而我要死了,该怎么办哪,你一定舍不得要陪着我去死的,那,那我得难过死……现在好了,纳兰雪,很美,你一定可以很好的,要幸福哦,现在这样比较好……谢谢你,傲,谢谢你……”修洛从寒潭里坐了起来,他用力也把唐杰傲拉得坐了起来,修洛坐到唐杰傲的身后,手贴到唐杰傲的后背……
“阿洛,你做什么?!”乌靳惊慌的声音响起!
桃花葬
修洛不理乌靳,闭目凝神运起魔功心法,寒潭的水慢慢凝结成冰,两人周身是弥漫的白色的烟雾。修洛的心慢慢宁静,在这片寒冷中他己学会呼吸,越冷他的心越安宁。
“阿洛!”乌靳情急之下现身,大大的身体蜷缩在修洛周围。“住手!”麒麟脑袋忽忽地摇晃,铜铃似的眼睛狠狠盯住修洛。
“乌靳,让我做完……魔功第十重,便是九死一生。这一身的功力给了他,也不白费我修习一场……反正早晚都要死的,没什么区别……乌靳,千万别阻止我,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你是个笨蛋!”乌靳气急败坏道。
“我知道啊……我知道我很笨……”修洛用头蹭蹭乌靳的脑袋,“陪着我,陪在我身边……”
乌靳的眼神充满了苦恼,它很难过,但它还不能理解人类的爱情,它舍不得修洛,所以它只有成全。
修洛再次运功,一股火红的气流随着他的催动从修洛的丹田流向唐杰傲的,源源不断,唐杰傲的脸色越来越好,修洛的脸色煞白像鬼。乌靳偶尔哼哼两声,它很急躁可是不知道怎么做。
一个时辰后,修洛缓缓撤回自己的手,迅速点了唐杰傲的昏睡穴,他倒在了乌靳的身上。潭水已经解冻,依旧凉飕飕的渗人骨髓。
“你感觉怎么样?”乌靳好久才问。
“……还以为会白了头发,呵呵,我很好……”修洛支撑着乌靳站了起来,“乌靳,送我们去山谷好么,我想和他再去一次那个山谷……”
修洛挣扎着爬到乌靳的背上,乌靳叼起唐杰傲飞了起来。快破晓了,远处的极光亮得不太分明。
修洛把唐杰傲放到木屋的小床上,这一年他时常来这里,总觉得他在这里短暂的日子用尽了一生的幸福……修洛握着唐杰傲的手,不知道该在说些什么,要不要留封信,要不要在信上哭泣自己依然爱他,要不要求他别忘记自己,还是不要了吧,太难看,太矫情……
可是,还是做了矫情,难看的事,修洛脱了唐杰傲的外衣,然后脱了自己的,两件衣服,修洛在袖子那打了个死结,两件衣服埋在小屋后面,修洛拜了拜,对自己说:“在一起了……”
最后看了唐杰傲一眼,亲爱的,你要幸福哦……
“乌靳,去瘴气渊域。”
我想了解的爱,就是这么令人悲痛的事情,乌靳一声叹息淹没在云海里。
还是这样虚无的恐怖气息,修洛感觉一年前站在这里那个无助的自己,是那么久远的事情。那时心也痛,傲进去了,离开自己再不出来……在外面等的自己在别人看来很不幸吧。可是,修洛多想时光倒流,回到那个等待的时间,回到一年前。那时,还可以等待,以为等待就可以救赎。可是,哪里有什么救赎,选择改变的自己现在心里满满的悔恨就是救赎么?
捩夜,你夺走了我的爱情,我要你以整个瘴气渊域陪葬,可是你放心,我也会跟着你去,我要问问你,为什么……
“乌靳,别忘了……桃花……”修洛缓缓举起手,两臂之间划出奇怪的形状,“魔功第十式--毁天灭地。”一团蓝色的火从修洛之间冒出,细看,那火竟是活的,在空中翻搅着,无意识地吞噬着什么,好像还不满足……修洛的唇间溢出一抹悲伤地笑,他向着那座堕落的城投去这毁灭的火焰。
火焰如龙窜了出去,霎时飞进了城内。火花冒了起来,越来越大……修洛指着城门,轻轻地念了句,城门被修洛下了结界。
冲天的火焰映红了修洛的脸,让修洛很久远的事,那里有他的亲人,他们在里面,而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不!”后面传来一声惊呼。
修洛回头,愣住了,是他。还记得那张芙蓉惨艳的脸,还记得他说喜欢自己,可是喜欢竟是那么肤浅的东西,不过三年,他的眼睛里已没有了自己,还说什么爱情……修洛呆了呆,不过三年,两个人都忘掉了自己……爱情,呵呵……多人伤人
“修洛!”靳阑珊一愣,“他呢?”
“谁?”
“……捩夜……”
“死了。”
靳阑珊一听,惊得站不住,差点倒在地上。“谁?……谁干的?”
修洛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你看不出来么?是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靳阑珊拔出随身的佩剑,指着修洛怒道。
修洛看着那白晃晃的剑尖,“你要为他报仇?”
修洛手捏着剑尖,移到自己的胸膛。靳阑珊的剑抖了抖,可还是稳稳地握住了。
“你杀了他,你竟杀了他?!”靳阑珊的眼里涌出了眼泪,一滴一滴落到修洛的掌心。
这个人曾经说爱我,可他现在在为另一个男人而哭泣……
“是,我杀了他……”修洛淡淡道。他的心里突然很难过,还有一点对靳阑珊的愧疚,一连两次,他都毁了他的爱情。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靳阑珊手中的剑颤抖着,男人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痛苦和哀伤。
“你……杀了我吧……”修洛望着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靳阑珊的剑一闪,掉到了地上。他望着修洛的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凶恶,一闪而逝。
修洛愣愣的看着掉到地上的剑,他的眼泪掉了下来。他转过身,看了一眼大火弥漫的瘴气渊域,已经烧到尽头了呢。修洛闭了闭了眼睛,捩夜,咱们扯平了。
“乌靳,我们走吧……啊!”
剑从身后穿过,修洛没有回头,“为……为什么?”
靳阑珊沉默,良久他叹了口气,“你看着我,我下不了手……你背对着我,我……”
修洛竟然在笑,“我……不怪你……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乌靳,带我回荣靖王府……”修洛始终没有转过身来,乌靳载着他,飞上了云端……
修洛的血滴到乌靳的身上,胸前的剑还没有拔出……乌靳知道,不论拔不拔,修洛都熬不过今天了……魔功是天下最禁忌的武功,练到第十重的人可以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同时也要祭出自己的生命。修洛给唐杰傲过了功,却藉着唐杰傲功力的催化练到了第十重,虽然功力转到了唐杰傲身上,但身体长期的惯性在一定时间内还残存着魔功的力量,这是只有时间才能逝去的……乌靳的心沉了沉,阿洛,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不,阿洛,这是你必须接受的结果……
灿烂的桃花,修洛躺在桃花铺就的土地上,他的身边是那忠实的神兽舔着他胸口不断溢出的鲜血……他说他想躺得舒服些,所以他拔出了那把剑……
“乌靳……天黑了么……我看不见了……”修洛眨了眨眼,漆黑的一片。他摸摸自己的眼睛,他的手颤抖着。“乌靳?”
“……恩……天黑了……”
修洛咧开唇笑了,多么温柔的神兽,为了他一个普通的人,竟也学会了说谎……
啊……他又能看见了,那里有个人在等他,是傲,天啊,竟然真的是傲……修洛急忙跑过去,那个人露出温柔的笑……修洛一把抱住他,傲,我好想你……
乌靳温柔地趴在修洛的身上,一滴水落在修洛的脸上,那是乌靳的泪水,乌靳呜呜地哭着,不能自抑。他挥挥手,修洛旁边的土地自动裂开,一个长方形地坑整齐地出现了。乌靳看着那空空的坑,久久。天已是傍晚,桃花迷乱。乌靳望着桃花,又想起桃花下那张寂寞的脸……
唐杰傲醒来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自己到了哪里,那熟悉的摆设,在自己梦中出现了千次万次。唐杰傲房前屋后转了又转,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屋子,让他心里有了疑问,这真的是那个背叛了自己的人儿做的?
唐杰傲决心找修洛问个明白,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他运起轻功,却发现他的功力竟大增。唐杰傲满心疑问,御风回到了兰城。
刚进兰城,就听见一阵兰琴乐,这是皇族里人殁的传音。唐杰傲的心慌乱地跳个不停,修洛在寒潭里苍白的脸浮现在他面前……
唐杰傲加快轻功的步伐,一口气赶到了荣靖王府。他的脸霎时一白,胸口一闷险些喷出口血来。“不会的,不会的,宝贝不会的……”
唐杰傲冲了进去,整个荣靖王府好像没有一个人,但遍布的白纱已告诉人们这里的悲伤……
唐杰傲一步步走着,他的脚步沉重像要踏进谁沉睡的梦里。他看到一片桃林,弥漫天地的桃花……血一样的颜色,涂抹出绚烂的面容。那里,一群人整齐地跪着,低低的哭泣着……
唐杰傲的腿一软,跪倒在地。风轻轻吹过,他泪流满面……
他跪着行到那躺着的人儿身边,一个丫鬟推开了他欲抚摸人儿面容的手……
“傲主子,为什么要和纳兰雪成亲?主子等了你三年,为什么你一回来就害死了他!”春丽怒瞪唐杰傲,这个人虽是自己的主子,可是他怎么能,他怎么能把公子逼到死的地步……
唐杰傲闻言一愣,他颤颤地发出声音,“他……等我……三年?”
“你不信?!你凭什么不信,公子做梦都想着你,你不信他!傲主子,我不知道这三年你去了哪里,可是我家公子……他,他每一时每一刻都是想着你的……”春丽说着说着,眼中泪水迷濛,这么好的公子,为什么要死……
昨个春狩,公子身子不舒服但仍不肯向皇上告假不去,春丽知他是想去看看那个人,所以就随他去了。午时有消息说公子为了保护唐王受伤了,在唐王府养伤。春丽当时心就痛,公子是何苦为了他付出这么多……今早去唐王府要人,他们竟说公子和唐王都不在府,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办的春丽只能一个劲的穷着急,留了一部分人在府里,她就带了人在兰城外候着。傍晚了,还没有一点消息,春丽失望地回到府中。想起修洛交代的在他卧房旁也种满桃树,她走进桃林,想寻棵开得最好的移到那边去……然后她看见了躺在那里的人儿,是公子,她找了一天的人……
她笑着飞快地跑到他的跟前,她看到他身边矩形的深坑,她的笑变成了哭泣……她抱着一丝希望将手指探到了他的鼻前……公子……死了,他没有了呼吸,像个沉睡的娃娃……春丽痛哭,她大叫,“来人啊!来人啊……”
“傲主子,你走吧……老爷夫人四处游玩去了,一时联系不上,所以公子的丧事由我做主……你看到他身边的穴没有,那不是我们挖的,是发现公子时就有的,想必公子是想自己葬在这里……现在想想,公子特别喜欢桃花啊……他常说‘桃花多情,一季尽一生,人一生苦楚,竟不比桃花幸福’……”春丽的眼泪仿佛流不尽,她嘤嘤地哭着,哀恸无以言表。
唐杰傲听着春丽的话,竟没了反应,他呆呆地坐在修洛身旁,一地的桃花卷到他的面前。
春丽假装没有看见他的样子,她拿出梳子,轻轻给修洛梳头,梳好了,又拿出干净的外衣给修洛穿上,不知道公子原来的外衣丢到了哪里,话说回来,春丽瞅了眼唐杰傲,他,竟也没有穿外衣……
春丽给修洛收拾好了,有两个家丁抬了上好的棺木进来。春丽朝他们点点头,家丁过来搬修洛的身体。唐杰傲死死地拽住修洛不放手,那两个家丁望着春丽不知道该怎么办。
“傲主子,……让公子……入土为安吧。”
“不!”唐杰傲突然发狂起来,他把修洛抱进怀里,“他没死,他没死……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他死了!”春丽朝他大喊,“他没有了呼吸,他没有了心跳,他的身体冰冷……他……死了……”
唐杰傲心一皱,“叫流云来,去叫流云来……他一定能治好他,一定能!”唐杰傲望着怀里瘦弱的人儿,宝贝,你会好起来的,我原谅你,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原谅你……“宝贝,宝贝!呜呜……呜呜呜……”唐杰傲弯着腰,脸埋到修洛的胸前,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从压抑地哭到哭出声来……
春丽看着看着,为什啊,明明相爱不是吗?为什么!
“傲主子,葬在这里是公子的愿望,你可以抱着公子去百花林请流云医治,我们拦不了你。可是,请傲主子答应我,如果您确定公子……死了,请将他送回来,好吗?”
唐杰傲抬起头,他看着春丽,眼中那么深重的哀恸像绝望的深渊。唐杰傲抱起修洛,从众人头顶飞过……飞得那么快,却掩不住哀伤的气息……春丽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公子……”
百花林,兰草房
“流云,你说……什么?”唐杰傲抚着怀中人,流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傲主子,洛主子……已经走了……傲主子,您请节哀。”流云的心也是阵阵的痛,一年前,洛主子离开时自己很担心,可是后来发生的事都证明洛主子很坚强,似乎已经想开了……但今天,当傲主子抱着他在兰草房找自己时,他才明了他没有想开,他仍是那个两年里每天等着自己心爱的人回来的倔强孩子……他根本,想不开……
唐杰傲没有出声,从流云说出那句话他就好像石化了……
“傲主子,我听说一个月后您要与纳兰雪成亲,流云很好奇,您曾对我说,洛主子是比你自己还要重要的人,为什么您没有好好守护他,从瘴气渊域一回来就急于找个女人成亲……”流云握紧了手心,一双手臂从他背后伸来,掰开了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流云心里一阵暖意,这个男人永远是他的依靠。抱着流云的男子幸福的笑了。“傲主子,您可能不知道,三年前,您从瘴气渊域城出来,拿回了趋蛊药给洛主子服下,您一句话也不说,又走回了瘴气渊域城。刚醒过来的洛主子追着您,不让您进去,您将他打成重伤躺在血泊中,流云当时心寒您的残忍,就算您可能像洛主子想的中了迷药,流云我也不能原谅你。但是洛主子一点也没有怪你,他每天每天等在瘴气渊域的城外,等到昏过去也不肯离开。他说,您一定会出来……等了两年,整整两年……兰城里来信说老荣靖王要洛主子继承荣靖王,我不知道为什么洛主子决定回去,可是流云相信他决不会背叛您,他不会不等您……可您……您……”流云哭倒在背后人的怀里。
唐杰傲突然抬起头来,“我知道他等了我两年,可你怎么知道他回了兰城没有背叛我,我亲眼看到的,你知不知道!”唐杰傲抱紧怀里的人儿,“为什么我要看到,为什么?”
流云看到唐杰傲悲伤地脸,“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洛主子已经不在了,尽早葬了吧,入土为安。”
唐杰傲抱着修洛站了起来,“煜显,祝贺你,终于得到了流云。”唐杰傲惨然一笑,走出了兰草房。身后,唐煜显和流云紧握着手,深深相拥着。
兰城,荣靖王府
“宝贝,你喜欢桃花啊。你醒过来的话,我给你建一座桃花岛,好不好?岛上,只有彼此,没有别人,好不好?我永远陪着你,我们再不分开,好不好?”
……
……
“宝贝,你知道吗?在瘴气渊域的日子,我真的好想你,我看得见哦,看见宝贝那么在乎我,天天等在城门口,我好开心。可是看见宝贝昏倒,我又好心疼。我每天都祈祷宝贝不要这么笨,至少拿个凳子坐着等啊。我对捩夜说,那个赌我赢定了,我的宝贝这么爱我,我们的爱情怎么可能经不住考验?!可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看不到宝贝等我的身影,一天又一天,连着一个月宝贝都没有出现,我的心好慌,我以为宝贝是不是出事了。可是捩夜说,宝贝你和靳阑珊一起离开了。我不信,宝贝怎么可能那样做?可是,捩夜开始给我看宝贝你的消息,开了一间一间的商号,一间一间的孤儿院,还帮助皇兄解决了敌国的问题。宝贝,你表现得就像忘记了我,我开始想,是不是靳阑珊又回到了你的身边,是不是他又取代了我的位置。宝贝,那一年我好像活在焦躁中,我的心四分五裂,无时无刻不诉说着无处可去的思念,和那些邪恶的猜忌,捩夜说,我输了。可是他仍然给了我花月神菩,放我离开。我飞奔回兰城,我想找你问个清楚,宝贝,你是不是还爱我,如果你说爱,我马上就和你成亲。不管世人怎么看,我唐杰傲要定你了!可是,我看到了什么,你的卧房里,两具赤裸的身躯,靳阑珊情欲纵横的脸。宝贝,你要我情何以堪,痛苦得要死掉,却还想把自己的心捧到你面前让你狠狠地伤害,你知道这种心情吗?宝贝,你背叛我,而我,却还是死死地爱着你,就这一点,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多鄙视自己吗?所以,当皇兄说要把纳兰雪赐给我时,我才答应了,凭什么你和靳阑珊过着逍遥日子,我一个人这么痛,我要结束这痛,我要忘了你!宝贝,你醒醒,我说我要忘了你,你听到没有?!”
……
……
“宝贝,你要睡在这里么?……我陪你……我真笨,我答应过你永远不离开你的,我食言了……宝贝,到那边我再跟你道歉……”
幸福桃花
一年后
“宝贝,你看桃花开得多美……”唐杰傲拥着修洛,站在桃花树下。
“嗯,真的好美……”修洛的手上接了一瓣桃花,“傲,再说一次……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你说的那句话……”
唐杰傲闻着修洛发间的香味,“我爱你,宝贝……我好爱你……不要离开我……”
修洛傻傻地笑,“傲!我也好爱你……”
唐杰傲抱紧了修洛,“我们永远在一起……走我叫人在林中摆了酒桌,新酿的桃花酒,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恩,你抱我去!”修洛勾起唐杰傲的脖子,任性地说,“我走不动。”
“呵……宝贝,亲我一口当奖励罗。”唐杰傲抢先亲了修洛一口。
修洛推开唐杰傲,“你!是谁害我走不动的?!”
“好好好,是我,是我的错……”唐杰傲拉回闹别扭的小情人,“抱,抱,抱,我抱你……来……”唐杰傲一把抱起修洛,“老婆,喝酒去!”
“啊,傲主子和洛主子来了!”流云站起来,“洛主子的身体完全康复了吧。”
修洛脸红红地挣扎,“放我下来!”
唐杰傲好笑地看着修洛由山猫变成兔子,轻轻把他放在椅子上。“流云,宝贝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每天都很‘勤快’地检查,哎哟!”
修洛狠狠地踩了唐杰傲一眼,脸红通通地都能煮熟个鸡蛋。
唐杰傲向流云使了个颜色,流云微微地点了点头。
“煜显,不是有人托你转交给洛主子东西吗?”
“咦?什么东西?谁啊?”修洛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唐煜显。
唐煜显从身旁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修洛,“你打开看看……”
修洛接过,打开一看,“啊,傲,是小阿洛的宝宝!”修洛开心地摸着小动物白绒绒的毛,唐杰傲搂着修洛,“看来,小阿洛和纯宇那小子过得不错。哼!想我们白帮他养孩子……”
“我能活过来多亏了小阿洛啊,他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却把元丹给了我,帮他养也是应该的嘛!”修洛将毛绒绒的动物抱在怀里,“小东西,以后你就和我过吧,我给你取个名字,要……恩,就小傲吧……”修洛说完,咯咯地笑了。唐杰傲无奈地看着这个爱报复的小情人,宠溺地笑了。
四个人在桃花林把酒言欢,春风吹来,四个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宝贝,夜深了……我们睡吧……”
“傲……不要压着我……”
“宝贝,我好怕……我那么傻……误会了你……”
“你啊……傲……我怎么会跟靳阑珊在一起呢……那个人是捩夜啊……混蛋,他们竟然在我的房里做……做那种事……”
“宝贝,对不起……”
“你……对不起你还……你摸哪里啊……”
“这里……宝贝,夜深了……我们来做色色的事吧……”
“啊……你,今天又……啊……”
夜空明月高悬,羞红了一艘洁白的月亮船,和风吹朔,幸福的桃花片片飘落……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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