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所无

2009-6-7 08:39
[我的团长我的团同人]妖孽姓龙 BY 胡小白

妖孽姓龙
作者:胡小白

文案
这是一篇以《我的团长我的团》中的龙文章为第一视角的同人文。这篇文字中,龙文章确实是一个懂得阴阳命理不老不死的修道之人。以他视角看战争,生死,爱与恨。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虐恋情深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龙文章,虞啸卿 ┃ 配角:炮灰团全部 ┃ 其它:不老不死,生死契阔  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同人-耽美-近代现代-影视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妖孽团长妖孽团
之 文章卷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88507字
是否出版: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授权项目: ■实体  □非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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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写在前面的话
这是一篇小白我以《我的团长我的团》中的龙文章为第一视角的同人文。这篇文字中,龙文章确实是一个懂得阴阳命理不老不死的修道之人。在文中,我以他视角为第一视角,看战争,生死,爱与恨。看自己可以企及的以及无能为力的。看信任自己的和想抹杀自己的。也许依然有些奇怪。语调既是轻松的,又是沉重的。云端天上,天上人间,人间地狱。希望有人喜欢。
希望人人都叫“有人”。
笑。
第一章
人人都知道我叫龙文章,我的确是龙文章。
人人都知道我卑鄙无耻涎皮赖脸,我的确是卑鄙无耻涎皮赖脸,可是我顶着这张涎皮赖脸的模样已经不知多少年。
人人都知道我是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汉。可是我不是神汉,我真的会招魂阴阳之术。
人人都说我处处处处和虞师过不去,可是他们忽略了我也曾隔着河岸给他咚咚磕头(尽管后来我对每个人解释那是我在祭奠江中亡魂……我眼力极好,我看到他在江对岸受了我的大礼,背对着他的士兵的脸色那叫一个笑容可掬),也不知道挨了他多少大嘴巴子,直到现在我还觉得自己的左脸比右脸略高。
人人都知道我买了香皂丝袜给炮灰团的兄弟们换粮饷,自己享尽艳福,却不知我为此代价惨重,要不是我不老不死,几乎可以变成虐文。
所以说,这个世界认为把我看得很透,其实他们对我有很多误会。
不过我并不介意,因为这个世界给了我很多恩赐。
所有的事情都要从头说起。从头说,就要先说一说我自己。我其实不是一个极为聪明或者张狂的人。一个人,活了九十岁,人们都可以认为他很老了。但是如果他活了几百岁,就没有人会说他到底老不老。因为这已经超出了评价的范围与概念。我并不是想说这么一个道理装一下深沉。我真正的意思是,一个人如果活了好几百岁还没有什么见识的话,那他可以自行了断了。不过我确实不太灵光,以至于大家对我有了很多误会,误以为我的某些举动深不可测,其实是他们自己多想了。
我第一次看到虞啸卿的时候,我的身份是一个管后勤的,每天都能哼着小曲一遍一遍地查点罐头和军用物资。山河混乱,处处不安定,我愿意跟着军队走,修道之人不可以插手国家纷争,不可以改变历史的行进,但是从来没有人规定我们不能有民族大义,更没有人规定我们不能以血肉之躯给战争贡献一分力量,从鸦片战争开始,我领悟了这个道理(钻漏洞真的是非常快乐,难怪后人都喜欢钻法律漏洞),便混迹于军队之中,走遍河山,看到国土沦陷,我的心志愈加坚定。我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定定看着虞啸卿,他似乎注意到有人的目光一直注视他,于是他的冷眼把我们一一扫过。他并没有责备我们不甚严齐的军容,后勤的军人比一线的要求毕竟要略略宽松,几十年之后,人们也都在经济类读物和医学读物上知道:物流和人流都很辛苦。
他命格又硬又独,是个有情怀但是过于偏执的男人。这就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然后,再往深处看去,我的额头滴下冷汗:我看不到……
晓知天命的人看不透某一个人的生命脉络?这意味着他与我有一世关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重要关系人”?
我脸上的黑线都下来了:他能和我有什么纠缠……难道某一天他会一发火,以肉体凡胎妄想碎我金丹,和我同归于尽么……
再一抬头,看到他冷冷看着我,已经看着我许久了。我头上的汗,我脸上的黑线,他也都尽收眼底……我暗自懊悔:我明明是个多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啊……于是我赶紧换上一副正经深沉的模样。不想他看到之后却一脸怒意,直直走上前来,用马刺踢我的腿:身为军人,毫无正气!一脸谄媚涎皮,这物资定被你拿了抽手!!!
我的心里很受伤。我不食人间烟火多少年,现在吃东西也只是怕人有疑做做样子,他竟然怀疑我偷罐头吃!好吧,有的时候我的确私自吃一点,吃上百八十罐,但那也只是因为偷吃的滋味非常幸福……(小白我汗一个),再说了,国军中你是个威武正义之人,但是别的部队私下不知做了多少孽,我把你的军备拿去卖钱,换了银粮送给百姓,这不正是帮你造福么?你随便查证好了!只要别碰那个账本!你你你别看!你你你看就看吧别给我摔地上啊!
他狠狠地瞪着我,我就这样被他给插了……不不不,错字真可怕。我是被他给叉了。我像那本《卖军资做好事日记——俺泥日记》一样,被摔在他面前。我抬起头,一连惊惶地抱着他没来得及退避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不要叉我啊,不要叉我啊,我真的不想被这么叉死啊……
是的,我的话真的起到的作用。师座的脸不再是青的了。
他的脸变成铁青的了。

第 2 章

于是后来,我被扔到了缅甸。
过了很久之后,啸卿告诉我,他觉得我的罪过没那么重,他看了我的帐,连他也认为与其让过于重复老旧的军资烂在仓库,不如让它们有点效用。他是天之骄子,是一师之长,他无法亲自去做这种事,也不敢把这种钱粮之事交给别人,因为他怕没了军资,钱粮也没到实处。
我一个陌生人能为他做到,他很惊奇,很欣慰。他本来想把我上调,可是我大喊不要插我不要插我……
他恨恨说,我真想叉死你。
坐飞机的感觉真不好,它先是上飞,后来下飞,再后来左右飞……我一脸难过地看着队友们在气流颠簸中难以支持,于是动了心念,已故柔和的气流托起我们的飞机,我听到飞行员说万岁说谢天谢地,听到飞机安然降落的声音。当我走出机舱,我听说,很多飞机都失事了。我本来兴奋的心情霎时间变得黯然起来我忽然想起了那个一丝不苟的男人。他把我们送到这里,是拯救百姓苍生,也是一场赴死。他是个视死如归的人,也替别人视死如归。但他心里一定也无力、也难过,那是一个人性情的柔软面。敢于赴死的人,也不是因为他有热血豪情,慷慨勇敢,而是因为他的柔软一面,沦丧与死亡让人心痛,让人产生了前面的豪情。他现在一定看着作战图,想到我们的火力,想到我们的伤亡。对他那样的人,这些数字一定不止是数字而已。我其实很想告诉他,不要太折磨自己。我们的华夏苍生,保留着苦难又坚韧的血脉。

第 3 章

西岸的情况不是不乐观,而是非常不乐观。
我的长官懦弱,他死了。
我毫不犹豫,穿上了他的军装。夺用死人之物,折损了我几十年的道行。
我爱天下的美食,我爱这片河山。任何我可以做的事,我都肯做。
后来我遇到了炮灰团,遇到了很多很多溃军。他们像长白山松林中拂过我的落雪松枝。向我而来,离我而去,溅在我身上的雪屑,最终融成斑斑泪痕。自始至终,炮灰们活得最久,也最不怕死亡。我被人说是疯的。被人说是精的。我被人用枪打穿肩膀,伤口很快消失,为了不让人起疑,我包上了纱布。可是某一夜郝兽医他自作主张给我换药,他看到了。
他用一种老年人特有的眼神看着我,那里面混杂着澄澈与浑浊,那是不信与了悟的眼神。
从此我很怕他。
烦了烦了也挺吓人的。他会忽然嚷嚷起来,他说话特损。我只能也装得很痞子很损,只有这样气势才能和他相当。最可恶的是,他叫我死啦死啦。他不知道我从一开始见到他就在心里叫他烦啦烦啦。后来我真的开口告诉他了,3分钟之后他和我掐架,掐的特别疼。我认为这是他在报复。
队伍越来越大,竟然还有了女人。迷龙小朋友遇到了一个女人,对她一见钟情。那个女人带着年幼的儿子,希望有人能帮她死去的公公做棺入殓。迷龙花了30秒求婚,又用了一下午帮女人做棺材。我想验证一下那个女人是真的愿意和他走,还只是趁乱想利用他依傍他,就假装让人把他处决。
然后,那个女人追在我后面要杀我,我爬上树,她就哐哐砍树,我掉下树,她就哐哐砍我。
我就奇怪了,她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别人帮她给公公做棺材呢……
如果我没猜错,以后迷龙会挨很多打。我不敢再想,她过去的丈夫和公公到底是怎么死的……=。=
走到江边的时候,我也成了溃逃的人。我不怕死,可我在领着很多很多人逃避死亡。我看着江对岸,看着那个男人好整以暇的脸。我知道他肯定还记着那些罐头和帆布的仇。否则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复杂。孟烦了东倒西歪地杵在我旁边,他恨声对我说:最重要的是,你骗我们有了不该有的希望。他说的很对,如果我想改变命数,这几百人我全都能带回。
明知道死我们还想胜利,明知道输我们还想胜利。
我该如何回应他的话?告诉他这个国家会解放,这个天下会太平?但是历史的车轮要碾过它该碾过的骨殖?我喘着气,满眼悲哀,制住这个满身血污尘土仍然像小兽一般绝望愤怒嘶嚎的少年人。我该如何告诉他?告诉他他会长命百岁,不会死在战争之中,这能解除他的悲哀和愤怒吗?他一脸憎恨地看着我,好像我是造成所有血与死的凶手。
我跪了,我向一个凡人三叩九拜,那个凡人翘着嘴角,他这一生都从此凌驾于我之上。
我知道这是一种威胁,也是一种报复。如果他没有这么理智,没有生死大义,而我没有这么软弱与性情,缺任何一条这威胁都不会存在,我飞
过江水,把他踢倒在地。可我现在无法渡江,无法确保任何人渡江,就象我无法渡化三途河水滔天的巨浪,前面来生渺渺,背后红尘滚滚。
烦了在我的压制下再度开口,想吐出一些更加恶毒绝望的词语。
这时江对岸的炮火响起来了。

第 4 章

很多个夜晚,当我睡不好觉,我就会想起那个时候。那时孟烦了还说我,说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的命如果像纸,那一定是一种防高温防辐射防酸防火的纸张。而我的心,已经被忧伤填满。沦陷的城市里冲天的怨气,战场两岸的亡魂孤鬼,他们找不到回乡的路。他们纵然可以回家,遥远的家乡也是断壁残垣的气象。夜晚黑沉。怨气也是黑沉的。我睁着眼睛,茫然而又空洞地望向比天更高的地方。民族的刀终会出鞘。可是这把刀的冶炼,是不断地淬血。
禅达的乡亲们把我们当成了英雄。有位乡绅给我端上来一大碗酒。我的眼神一直还在往包子上飘忽,他却笑容可掬地让我喝掉。那个大碗,若是拿来装米,够我煮一个月的皮蛋瘦肉粥。我平生最怕酒。更何况是这本不该属于我的英雄酒。我用它祭了天地,祭了英魂,祭了良心,撒了老乡绅一鞋。最后剩了一个小碗底,不到一试管的量,我硬着头皮喝掉了。最是难为那个老乡绅,还要扭曲着脸夸我海量。然后我醉了。我看着欢腾的人们,眼睛一片混沌模糊。我看到了整齐行进的军车,看到了那个板着脸的,不怎么会笑的,我常会想“他在这时又会怎么想怎么办”的男人。他从刚才就一直看着我的一举一动。这次我不仅有了过去罐头的罪过,今天炮火的罪过,还抢了他的风头。我的眼前是满身血污的溃军,我的眼前是穿着干净的上峰,我的眼前是太平盛世,我的眼前是鬼影幢幢。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我只记得自己揽下了责任,我只记得他同意放过别人。我先是一脸愤怒地看着他,又是一脸讨好地看着他,醉酒之后那种讨好的感觉估计特别羞涩真挚。然后我就又被他给叉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被扔进了监牢(后来别人说那是虞师的屋子),让在了一件刑讯逼供的器具上(后来好像看起来那是床)虞师座满脸凶恶地(?)一屁股坐在我身边。他冷着脸问我: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原来是要杀我了,问我遗愿……那我可得好好提几个条件,等他都做完了,我再想办法逃跑,换一个军队继续混着……
我说:给他们一个医生,他们受伤了一直没有人救治。
他说:好。
我说:不要虐待他们,军饷要照旧。
他说:好。
我说:还要给……
他说:(筋)好了没有~!
我说:我死前想要个姑娘,我这辈子没碰过姑娘。
他俯下身来,用戴着白线手套的手抚过我的脸,似乎在笑。不是,他肯定在笑,相对于他平时的表情,现在嘴吧快裂到耳后去了。我心里有些不平衡:没碰过就没碰过,这有什么好嘲笑我的……忽然他狠狠用拇指捏进我的颌骨,疼得我直呼哒呼哒喘气。他凑过脸来说:禅达不需要再多一个寡妇。这个要求不允。
人们都说我无耻,醉了的我更加无耻,疼痛让我豁出去了。我说:那给我一个小倌也行,我这辈子也没碰过小倌。

第 5 章

不允。他沉默了一会儿哑声问我:你看得惯男风?
我迷迷糊糊地回答:辞藻一类的我都看过,都很好看……哼哼,简直是笑话,活了好几百年《南风》《楚辞》怎能没看过?《知音》、《女友》我都看过咧~
喝高了意味着视力退化。他的脸忽近忽远,我实在不能看清楚了,所以我不知道他脸上有没有爆起青筋,不过气温真的是低了不少……
然后我眼睁睁看他咬住了我的嘴,暴虐地残酷地,侵略了我的唇舌。
我本来以为这一刻他会拔枪打死我,这个概率占57%;或者转身出门,这个概率是24%;或者叫张立宪他们进来打死我,15%;最最不可能的他可以掏出点什么砸在我脸上,3%。剩下的百分之一,是所有小概率事件的集合。而这是多么出其不意的招数,我耳边甚至听到了呕吐与欢呼两种人世间苍生的声音。我是真的怕了。我向后畏缩,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而他,就努力地把我这一团摊平。于是我一会儿被摊成人字形,一会儿被摊成一字形。
我真怒,真的。我本以为春天才有狼,想不到四季如春的禅达四季都有狼。事关男神仙的尊严,你想杀我就杀,想不杀也有的是不杀我的理由,何必在这里撕破表象趁我之危,竟然想占我的便宜!
这一刻我忘了自己偷吃了他们军队多少肉罐头,偷偷卖了他们多少物资送给百姓,在渡江时用掉他们多少军备火力,我只记得他欺负了我,他拿走了我的初吻,他让我对不起我我现在还没有但是未来一定会有的初恋,不管是小翠小花小红小绿还是小芙蓉小甜甜,我……我,我恨死这个男人了!
我狠狠地推开了他。就算是沙场多年的将领,日夜紧绷保持着身体最好的状态,天地宽广,这个世界上有他企及不了的力量。他跌在地上,悄无声息。但是我听到他在喘气。我蜷在现在已经看出来是床褥的“刑具”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委屈地、愤怒地——哭了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爱哭呢,”地上传来他的声音:“让我觉得你什么都是假的。”
“我现在比以往都更想杀了你,免得我去祸害你,免得你去祸害我。”他慢慢站起身来,靠过来,又用手去摩挲我的脸。白手套沾了灰很显脏,于是我往后躲躲躲,他的眼神顿时间即愤怒又黯淡。我好心地提醒他:你的手很脏,沾满了灰尘。他点点头,说,对。然后转身出去了。我估计他是洗手换手套去了,于是坐着等。很久他也没有回来,于是我累得躺下等。一直等到军事法庭开庭,我才在那里又见到他。

第 6 章

在那段等待他洗手回来的日子里,我慢慢回想起了那日酩酊的我都和他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我穿过欢腾的人群走向他,炫耀地拿出一把缴获的武器给他看,可他大嘴一撇,说“我不用倭寇的东西”……我又没说要给你用,你得意什么嘛~于是我就黑着脸收回自己怀里,可是他又伸手找我要……天底下哪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嘛,我不甘不愿地递给他。他看了看枪身,忽然眼前一亮,说“花某某雄……”,他甚至还详细地解释了一下那个人。对啊,就是那个人的,可你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吧?这只不过证明了这枪不是我的,但也证明不了它可以归你啊?于是我悻悻地说:“要是换成你,竹内的枪也在这里了(你想要你自己去打啊)”……他更过分,告诉我:“你这一顶顶高帽子扣过来好不叫人讨厌”……我可声明,我压根就没想奉承你!况且戴高帽又如何?英国还有人叫戴高乐呢~!以后还有种饮料叫高乐高呢~!!我愤怒地看着他。他看到我面沉似水的脸色,估计也有些怕了,狠狠地回看我,说“你看你这涎皮赖脸的模样!!烟视媚行,哪里有一点男人的样子!”
那很好啊,我还就烟视媚行给你看。我赧然一笑,地抛出一个杀伤力巨大的媚眼。
张立宪立刻抢上前来保护虞啸清,仿佛我下一步会冲上来杀了他。
虞师座叹了口气:你何苦一幅要杀我剐我、和我拼命的模样,你做了孽,你假冒团长,你欠了南天门多少坟茔,什么结果都是你应得的。
我并不觉得被人三堂会审是件很糟糕的事。军事法庭有军事法庭的样子。我在那里看到了炮灰团,他们一脸我要被枪毙了的样子。虽然衣着不整东倒西歪,不过至少没受什么虐待。他们难得不再聒噪。一方面也许他们有些接受我,有些舍不得我。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在军事法庭上聒噪,军座会替我打他们军棍。
虞啸卿的手套又白净了。他看着我,那目光仿佛从来不认识我。我的心纠结了,因为我一直在回想这个最新发现的事实:原来指挥部离水源是那么的远啊,洗个手套来回要好几天的光景。我怅然若失,苦恼民生大计。他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倒好像宽慰了很多,嘴角抿了抿,又无法发作出来,僵硬地梗着脖子正襟坐下。
对身世,我只能一通胡诌应付过去。我家是赶尸人倒是没错,是湘西一派正宗的血脉。千百年前,我出生在这样的一个世家。说起赶尸,其中有很多讲究,有些是密宗,有些则被人当作神秘的话题口口相传。比如赶尸人有他们特有的歇脚地点,那里白天营业拂晓入住,挂着碧粼粼的灯笼,就像风雨中飘摇的白牡丹。这种面对独特群体的营业方式后来被西方人改良又传回本土,由于是钟馗钦点,所以人们管那叫作钟点房。后人又管里面像过去死人鬼怪混迹一般的行为称作“鬼混”。
说起来,我应该是家族古往今来最有天赋的人,也正是我这双看彻古今生死的通灵瞳,才让我结了仙缘。单单天赋异禀其实是不够的,赶尸人阴气死气太重,很难性质纯良,可我虽然身为我们家族古往今来最有天赋的人(着重强调),却极少操持此业,因为我有个致命的弱点,迷路。
记得有一次,家人为了锻炼我,让我独立赶尸。路途很近,大概有百十里。过了几个时辰尸体自己回来了,对我家长说,你们看到你们家小孩了么?……
然而我的父辈们并没有吸取教训,他们在这之后又给了我一个路途遥远的活儿。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打的也许是“能认路有出息最好,否则就这么丢了也不错”的主意。我和几具可怜的亡骨越走越不是地方,最后我们看到的人浑身都裹着白纱,头顶坛子走来走去。正当我苦笑着和尸体们商量,这里没有咱们专用的钟点房,可不可以就在太阳底下晒晒等过了这段地方我给你们做防腐处理的时候,一个白发白衣的中年人极优美地从天上飘然而下。那个人一看到我就两眼放光,大声嚷嚷道:“太好了!这简直是奇缘!”又拉着我的手念念叨叨:“哼,别人收弟子都找聪明有城府的,我偏偏要找个不一样的~!!”
不管他的语气和表情是何等的开心,我都隐隐觉得那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我赶紧用更大的声音嚷嚷:“我一样!我一样!!!”
……
老神仙更加满脸欣慰地看着我。他说:“看来五六百年内就是这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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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修道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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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五十年后,我知道了他那还真不是好话。
之后的日子,我知耻后勇,进步神速。
然而世界变化太快,家国混乱。我花了七十年学会的古琴用不上了。我花了四十二年学会的水墨丹青用不上了。我花了一辈子也没学会的唱歌也用不上了。战争是生与死的学问,不是单纯的输与赢。
师傅曾说,不要管。
可过了一阵他又说,你去罢。
他说,你长大了。你已经不需要为师了罢。也许,为师也要正视这淋漓的鲜血,这吃人的世道……
很多年后,我再碰到师傅,他剪了短寸,焗黑了头发,在书店里用极低的价格把自己的书卖给有志向的年轻人。
那时节,我救民族的血肉,他救民族的灵魂。

第 7 章

一点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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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发现,在这股河蟹风潮下,想写H的话,只要写上无耻的XXXXXXXXXXXXXXXXXXXXXXXX;(此处省略XX字)不就好了么?……
那么。如果想要写高H的话,岂不是只要写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此处省略32万字)……也就成了么……
那么,如下是一篇高H番外,讲的是如果师座没有听话“出门洗手套”的结果:
他的怒意更甚,咬牙说到:“用这么脏的手去碰这么下作的你,你有什么怨言吗?”斑斑污迹的手套又一次掐在我的脸上,他把头埋了下来,把沾着灰尘泥土的手指抠入我的口腔,恶狠狠地翻搅着,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所谓“辟谷”,修仙路途中的某一境界,我很狭隘地理解并贯彻了它。
张立宪也完全无法理解我的话,所以后来他给别人说起来的时候,他说我当时的话是,给我一个团我会把南天门拿下。
别信原著。烦了烦了明明没去,靠在墙根上和郝兽医磨牙,他怎么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我本来以为自己的歌声已经够不靠谱了,
想不到他传播消息的准确性把我的不靠谱给比了下去。
吕不韦其实是嬴某的母亲,迷龙认上官大姐做了干妈,奥巴马的黑皮肤其实是晒出来的——谁信?
……
相信我。这种事,我不需要对什么人发誓,也不需要拿来换自己苟延残喘。
我傻,我涎皮赖脸,可是我不下贱。
回去的路上,我放松地睡了,梦忽紧忽慢,忽而狰狞可怕,我吓得睁开眼睛,车还在开,刚才不过走了一小段路。我浑身冷汗,觉
得胃部也一阵翻涌。梦里的尸山血海,正义和残忍,还有师座桌子上,那天被指挥鞭抽碎的裂痕。
我梦见那痕迹生了腿,跑到我的身上去。

第 10 章

几乎杀了我的吉普车最终停在一个战壕里。我梗着脖子,巴巴地跟在虞师身后,看他为自己叫做慎卿的弟弟整理衣领,他的眼神宽
慰温和,他从没有这样看我过。
他甚至没有这样面对过自己。
我很感慨。于是。
我吐了`,吐完了还是在干呕。
师座有些看不上眼地问我:“你晕车?”
我只是摆摆手,弓着腰很低眉顺眼地和他进了战壕中临时搭建的指挥室。
他似乎冷笑了一下:果然是个连军车都没坐过的假团长!
为了不让他那样傲下去,我反驳他说:“我才不晕车,我是怀孕了。”
他沉默了很久,说:“虞师也有个笑话。”
是的,其实当时就是这样。后来我们的事情被人拍成了电视剧,我的那一句台词被广电总局无情地删除了。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
他为什么要说“也”?!!!
然后他给我把笑话讲给我听。
虞师也有个笑话。是张立宪那帮孙子传出来的,说我从来不坐,太瘦,屁股上的肉没有脚掌厚。所以宁站不坐,放屁!我不坐是因
为受过刺激:当年打出湖南,就想有和那不一样的天地,我饿了,在路边吃米粉,当时学生游行,有人在背上贴了张纸条:“国难
当头,岂能坐视”我不知道居然就那么坐着吃完那碗米粉。谁都有自己的恩人,我的恩公或者是恩婆,就是那个在我背上贴纸条的
人……
他被我忽如其来的动作吓愣住了。
我猛地抬起头,失声说到:“你胡说!”
我抑制不住激动,想上前抓住他的衣服又不敢真这么做,手指伸开又握起来,紧紧攥成拳头,擂在自己腿侧。
“你在胡说,”我看到他先是愕然又是阴沉的脸,哆哆嗦嗦地指明给他:“那张纸条是我贴的。我知道原文。”
你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你的背影。
原来所有的因缘际会,我们的恩怨亏欠,来自于那时我自己种下的恶果。
于是他把自己挺得像一杆旗。
于是他从刚毅热血的男儿变得如此沉静冷漠,对大局的把握造成了对生命的残忍漠视。
我无法和他解释什么是人道,为什么不想死的人也可以成全尊严与辉煌。
我只能用更残酷的方式帮助他,回应他,作他所谓的报答。
他又一次抿紧了嘴角看着我。俄尔他扯开一个自嘲的笑。
对,我胡说了。
……
他又盯着我很久很久,最后投降一般地收起了冷笑。那样的表情很像是一种叹息。
是的,只能是你。
你很好,很有趣。漫长的苦守,你也是个不错的解乏对象。
我想笑笑,可是一抬头,看到他冷冰冰的脸色和紧锁的嘴角。我又赶紧一副委屈样子垂下头去。我隐约看到,这时他笑了。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笑容,我见过两次,另一次就是他在江水滔滔的对岸,看到我三跪九叩,他脸上带着近乎残忍的成就满足。
这次他可以满足,因为我又欠了他一命。
苦守结束之后呢?
我只希望事情像它原本的样子。
我看不到。苦守结束之后,又是什么样子的?

第 11 章

我来到团队安顿的地方,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当然,他们也被我吓了一跳。
我看到迷龙用梯子爬到了墙头,一帮人只敢站在远处观望着;而他们看到了本来以为已经死了的、现在穿着正经八百的团长规格军
装的我。
我想不到啊想不到,上官不慈(咳)已经厉害到了把男人逼上墙头的地步。
迷龙也真是的,平时什么都不在乎,就是看到自己的老婆,眼睛都变成数码的了……哦,天哪!他竟然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多恶
心!虞师也是天天洗澡的,怎么就没他这种让人发憷的喷香味道?……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也不知道咳嗽
给谁听。
上官大姐带着她儿子,就在我面前看着我。我几乎要被她看得毛骨耸然了,她才徐徐转了头,带着孩子消失在门口,留下迷龙向那
个方向失了魂儿地张望。
“我只是来给我丈夫洗洗衣服的。这就走。”
我回味着她的话。
似乎听说这几天的衣服都是迷龙洗来着……
是不是这句话改成“我是来拿我丈夫给我洗好的衣服的”……这样更合上以后了可就能有二百五的道行,还能让容貌不移。他欢天
喜地的收下了,我以为他吃了,也就没再管,教他筑基之法,反复讲了七十多遍他才理解,我有些累,吩咐他自己去修练,然后打
了个二十年的盹儿,醒过来之后他那一脸胡子茬的样子可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给弄丢了,幸好心智还是一派天真,赶紧喂一
颗新的予他,让他拥有了二百五的道行,否则他就比我还老了……
回过神来,我听到了狗叫声,这证明村子近了,真不错。
狗叫声越来越响。
越来越……
我腿肚子一疼,被一只大狼狗高高兴兴地拖进了禅达城。
这就是徒儿千里传音告诉我的黑豹吧……
此时,烦了歪七扭八地靠着炮灰团小院的墙根,感慨到:狗肉可真傻,我扔了只活麻雀让它捡,它还真一路跑出禅达成了……自言
自语之后,他又懒洋洋地、自嘲地笑了一下。
又是禅达的夜。我还是我,我还是龙文章。
他伏在我身上喘息。一声逼紧着下一声。他咬住我的耳垂,笑和喘息混杂得狰狞。
“我有军饷,我养着你。你养着那些垃圾,那些连命也舍不得抛洒的脓包败类。嗯?”
他把右手从我的手腕上松开,在我胸口摸索:“你这里到底有没有我?嗯?我天天都想看着你,有时候连布防都不愿意去,我连做
军人最基本的原则都放下了,你在我身边我还怎会如此恍惚?你看看你成天做了些什么妖蛾子!混帐!”
他气不过,他这样对我还是气不过,他气得深深地吸着气却说不出什么来。
如果你被比你更大一截的上峰压在地上,为了军饷像女人般雌伏,满地都是他施舍给你的银钱,你会好好爱他吗?
可是我肯。
我肯呢。
他的手探到我的前面,没有什么技巧地撸动了几下,没有什么抬头的迹象,他埋怨了一句“怎么写得不对”,加大了手劲,扯得我
皮肉都要裂了。
我开口,断断续续地发出低喘。
“啊……啸卿……”
他忘情地舔吸着我的背,听我发出难耐的催促。
他觉得我们的身体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别生气了。
别生气了。
别生气了。
别生气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啸卿,对不起。
我动情动得很简单,我们的交集很无缘无故,可是我用情很深。为了这个男人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是我还是要完成我和我的团的
诺言。
是我不好,啸卿。
他椎心泣血。他情深不悔。
他前程似锦。
我呢?
他觉得自己的掌心忽然一片黏腻。
带着些许满足,他在我体内也攀上高峰。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已经是一室昏暗。我看不到他的动作,只觉得被我汗水打湿的衣料慢慢地离开了我的肌肤。
颤抖地挪一挪自己的手掌,找回一点力气来,我慢慢地让自己跪坐在地上。听着背后整理衣服的声音,丢弃我的脚步声,关门的声
音。然后又是杂乱的,撞开门的声音。
“你不许走。”他颤抖着说。
我不答。
“你别走。”他又说,摔上门几乎是踉跄地跑了出去。
他的右手手套上没有什么情色的痕迹。
全都是血。
慢慢地,抚摸上自己粗糙平凡的脸。
纵横交错的,唐古拉涓涓的平静水流,汇聚分裂成滔天的浪。养育也摧毁着两岸的沃土。
那个男人就是我的世界。

第 20 章

一室寂然。
他回来的时候打开了灯。屋里顿时柔和明亮起来。许久的黑暗让我有些睁不开眼,我挪了挪自己木然的膝盖,偷眼看了看他,又垂下头去,仿佛一个跪在宫外的罪臣,表情很勉强。
他把手上的水盆放下,弯下腰来,扳开我僵硬的手指,慢慢抽走我手里的钱,随手放在桌上。
我咬着嘴唇,悲戚地看他。不待这样的,做完了把钱拿回去……
他微微偏过头去,躲开我的目光,黯然地说,“疼成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催促我继续,你想让我害死你,再看我后悔的笑话么。”
“怎么会,师座,我还要送钱回去养我的脓包们。”
他猛地直起腰,扬起手,又沮丧地放下,静静地站着看了我一会儿,默不作声地脱掉手套,把毛巾浸在水里,拧干,擦拭我的手,
手腕,手臂,肩膀……
我到底是哪里受伤了啊……
我看着他,他难堪得脖子都红了,同时难堪得脖子都粗了……
我实在扭捏不下去了,站起身拿过毛巾来,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
然后我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他开始动手解衣服。我以为他还想再做一次,乖乖地转过身去。
“别这样……”他失落地说,欺身在背后抱住我,赤裸的肌肤贴在一起,我感到一阵战栗。
“看着我,龙文章。”
我回头看他,什么都不穿还一脸严肃……那景象,真是……
我刚想笑,一个很严肃的吻落了下来。
“看着我。”
“我不想你亏欠我,但你也别想让我一直欠着你。只要我们都还活着,我们就该在一起,路也许明天就结束,也许还很远很长,所以不能总当成最后一天去过。如果你今天气不过,你也碰我一次吧。”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不敢相信他的话。
“那……那师座对我的最后一份敬重之心也就真的没了……”我想了半天,只得垂下头,自嘲地拿他说过的话回他。
“没了好!我把你从横澜山那么高扯下来,你这个妖怪你这个天才……”他一边说一边细细地吻着我的脸,言语变得缥缈呢喃:“我把你扯到和我一般高的地方,不再敬重你……”
他把唇附在我的耳边说:
“不再敬重你……好让我能爱你。”
我发了疯一般紧紧回抱着他。
也许我一直都只顾着自己退让,卑微地奉献一切。
他有他的心智和体会,他有他的难处和心意……他真好。
我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他说他爱我。
他还让我碰他……
他还让我……碰……
……
碰他?
……
我忽然僵硬了,小声地问:“那个……啸卿……”
“我……”
“我刚刚被你撕伤了……我没法那什么……”
啸卿面瘫着。我瘫着。
为了不使画面凝固,我哼哼了几声。
他试探地摩挲着我的腰。他问我:“衣服都脱了,你说怎么办?”
我哆哆嗦嗦地吻住了他的嘴。他被我纠缠得难耐,半拖半抱地把我扯到床上,翻身压了上来。
……
还能怎么办?
我这辈子就没当攻的命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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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哼着小曲,满脸幸福,坐着师座舒坦的专车回了我们团的院落。
走到门口我顿下脚步,这里有一具尸体弃置,死相可怜,浑身都被野兽扯烂了。
看起来很眼熟,也许是个附近的兵。我叹了口气,兵荒马乱,又是一个回不了家的人。
刚想上前查验安葬他,这具尸体就自己跳了起来。
“好徒弟!我等了你许久了!你怎么没事?你怎么会没事呢?”这个人急急地问着,正是我那本该化身为救国救民的文豪可现在已经变回原型的师傅。或者说,被什么攻击打回原型的师傅……
我很尴尬地从上到下打量他。
“是你的好兄弟把我拖到这儿来的。”
“它叼着我给你的副官看,他吓了一跳,让我赶紧扔掉,然后把门咣啷就给关上了……”
我说怎么锁着门……
“师傅您没事吧……”我皱着眉头,看着他浑身流脓冒血,还巴巴地往我身边蹭,我不着痕迹地用脚尖把他拨开一些。
“没事没事”他摆摆手,变出一身干净朴素的军装,很有感触地叹道:
“我昨天还在家里翻译《铁流》,今天就被狗咬住腿在地上拖了一路。要不是铁人早就死了!那我下一个身份就叫铁路吧。”说完,他很假很假地笑了一声。

第 21 章

我和师傅走进屋里,他说,你看到现在的状况了,我也看到你的状况了。不是我不想你姻缘幸福,你还是尽快抽身吧。
我默不作声,师傅看了我一会儿,叹气离开。
我以为他就这么走了,没想到他并没有离开禅达镇,他给每个人下了暗示,化作一个老者,每天下午去茶楼喝茶,给过路的背井离乡的人们一些提点。
后来我掐指一算,终于知道师傅当时赶来禅达是干什么的来了……
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他……
又过了几天,有个年轻的赤色分子说自己很仰慕一个在茶楼喝茶的老者,挨了我一顿揍。
他又说,那个老者告诉他可以从怒江最湍急之处渡江,我又把他揍了一顿。
我拉着烦了去找那个师傅算账,可是烦了不去,他说他要去找女人。
我给了他几个半开,你拿着我做女人换来的钱去找女人,你于心何忍……
没错,上次啸卿虽然对我极尽温柔,可是我没忘了把钱拿走。
那个时候,我做梦都没想到烦了会做逃兵。我怀疑过他离开我的动机,可因为他确实是去找小醉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我说不清楚,我没有我师傅那种可恶的爱好,所以我干脆不去看他。
我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茶楼,把没来得及逃跑的师傅很痛快地揍了一顿。
茶馆里的伙计掌柜先是惊恐,再是惊奇——霍~一个这么老的老头挨了一下午揍了还这么精神矍铄,你们看看他,那真是栩栩如生音容宛在呢!
我全心全意地投入进这项事业中,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直道师傅趁我打累了喘气的间歇摆了摆手,他说,快去看上帝吧。
他骗我,我没看到上帝。
我只看到烦了烦了被绑成十字形……
当夜,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努力地想办法。
热锅,太热也有坏处,那就是我很快就着急得睡着了。
于是烦了饿了一天。
第二天,我依然十分极度特别非常着急地想办法,并且把事情告诉了我的团。团里的人炸锅了。
炸锅,太乱也有太乱的坏处,那就是讨论了很久没结果。大家全都焦急地睡着了。
我这只热锅上的蚂蚁在炸锅后失去了热锅,冻得也睡着了。
于是烦了又饿了一天。
第三天,
我终于想到了办法——肉偿。
真的是个旷古绝今、才思敏捷、运筹帷幄、言简意赅、出神入化、舍己为人、一丝不挂的好办法啊!
我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哼着小曲出了门,准备让啸卿好好地高兴一下——兴许人就给我放回来了,只看他正在两千三百多人中央指挥布防,今夜不归……
我脸皮再厚也不能在两千三百多人面前如何如何吧……
于是我垂头丧气地回到院子里,白洗了澡儿,而且特意没吃饭……55。
正当我焉焉地进门时,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摸黑遛了出来。
原来是郝兽医他们,要去偷偷给烦了送饭……
啊,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好主意……
我也跟着去了,所有的坏主意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它们总是很像一个好主意……
我们摸到烦了被绑示众的地方,郝兽医假装如厕,我们接近烦了给他饭吃。
本来就没吃东西,在这么一折腾,我的肚子都打雷了……
虽然我不吃不会死,但是烦了不吃也暂时死不了,对不对?
不行,烦了是我的好兄弟。
迷龙拿出饭未到他嘴边……递上去……
你,你敢张嘴?你不客气客气么?
我,我受不了了……我一天没吃。
我装作深沉地接近他,由于我的表情太过高深莫测,大家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我。我伸出手,一把夺过来开始猛吃,心里想烦了我明天再谢谢你……
吃饱了我也困了,对了,我来这做什么来着?……
算了算了,回去睡觉……
于是,第三天,烦了依然饿着。
第四天是个好天气,我们团发军饷军备。我欢欢喜喜地领了物资,我们团的东西最好,看起来最像文物,不管是用尿泡黄的清明上河图,还是埋在酸土里腐蚀的青铜罐子,都没有我手中的枪械那么美丽的痕迹和包浆。我端在手中仔细欣赏,反复把玩,久到啸卿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正常。
“你是在怪我吗?”他的心里在想。
我对着他摇了摇头。我心说,怎么会呢,多么好的东西。
他眼神黯然,转身离开。
我无法理解他的反应,杵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伟大的高明的肉偿计划……
想再追上去,情形有些尴尬。我数了数我们,一个半营的人数。
又数了数看守孟烦了的人,两个。
……
第四天,烦了被救下来了。
期间他耍了一个结巴,耍了一个不是结巴的,还俘获了小醉的心。
他终于肯好好看自己,撕掉那层他厌弃万分却依然不肯摘下来的面具,好好地看看自己到底要什么。
我知道他为什么做逃兵。
父母永远胜不过孩子。
孩子也永远胜不过爹娘。
然而,他在绝望之后,满心都是小醉笨拙的,含泪的模样。
这……就是男人。

第 22 章

人情总该是要还的。
我伙同我的团强渡江水去西岸,准备去探一探消息。
江水湍急,就像它的名字:怒。地形复杂,水势深浅颠折,隐有雷霆发作之势。
然而,就像它的另一个名字:潞江,我们要在水中找一条通路。
确切地说,这项工作的负责人是我的好兄弟黑豹。
我在长江见过一只母狗为了给孩子哺乳,每天游过江水,到一个小孤岛上给还不能移动的小狗喂奶。
它的举动没有感动了上天,但是感动了我,我把那段河滩联通起来了,然后它们就可以相聚了。
所以说,在没有办法移动的地方,联通也能发挥些作用的。
黑豹,狗,公的,对面也没有可以喂奶的小狗,怎么骗它过去是个问题。
我趴在它耳朵边上嘀咕了半天,它一直不为所动。
最后我说,黑豹,亲爱的,我求求你了,如果你帮我这个忙,我带你白日飞升,带你去参加天界哈道盟,那里的“小姑娘”全都长腿细腰毛皮水滑眼睛圆圆好象黑纽扣。
它依旧不为所动,看来不管天上还是村子里的狗都打动不了它。
我想了想,一个最坏的念头冒了出来,我试探地说,啸天犬它腿细腰毛皮水滑眼睛像桃花,我有的是帮你认识的方法。
黑豹一跃跳进了江里。
我默默地张嘴,魂儿从嘴里飘了出来。
黑豹很勇猛,衔着一根结实的绳子深深浅浅地在江水里游,渡过江之后围着树转了些圈,把绳子在对面大树上绑好,方便我们抓着泅水。
我看着黑豹在江对岸一圈一圈地缠绳儿,我的心绪飘向了远方。
……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周公解梦,天下归心。
当年,我的师傅引经据典,通过这句记错了的诗告诉我常看道家和易学典籍的重要性。
当年的我,无忧无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样的地步,只为了补偿自己在另一些方面的坚持和对抗。
我也不会出手打我的师傅。可是昨天,我打了,到现在我的手掌还隐隐作痛,估计他现在已经回他的洞府疗伤去了。
我的手一痛,我的心就痛了。
我的心一软,我的腿就软了。
讨厌冷水的我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跌进刺骨汹涌的江水里,大家一看,继续整理行装,整理好了也都陆陆续续跳了下来。
水真凉,打在身上手都僵硬了,我不得不想些什么分散精力。
我不敢想温泉里啸卿摩挲在我背上的手,不敢想他抿紧的嘴和修长有力的手指。
我不敢想洞府里无忧无虑的日子,山中的百兽和芬芳的花。
我不敢想鬼影幢幢的城市,静默到无声的吵杂魂灵。弱水三千,沉下去就再也感受不到水面的悸动。
石蒜花开得猛烈,不管是生路还是死路,那是生杀予夺的结果。
我就是在那样的三途岸上,取了我的一瓢弱水。
我不敢想错过,也不敢想相守。
我想好好爱这个男人。
我也想带我的团回家。
我想到上官不慈,她对我说,烦了被抓第三天夜里,她带小醉去看他。小醉一边走一边哭,几乎要再流出一条怒江来。
她用手指抵着额头,疲劳地说,如果他开口说一个爱字,她当即救人。
雷宝儿的父亲,她的前夫是一个江南望族的继承人。
虽然他们家族的叫法有很多,不过最通常的叫法就是“霹雳堂”。
和雷家结上梁子是很可怕的,无数人因此死得无声无息,毫无痕迹。后来我们管那种死法叫做雷死。
雷宝儿从小得父母真传,不仅学会了如何雷死人于无形,还学会如何把人累死。另外,他小小的西装下面藏了无数火器,一个人可以抵抗一小支武装力量。
更别提他的母亲,那谁……
结果,最后还是第二天早上我们把人救下来了。
上官大姐十分优雅地侧头问我,你们这些男人啊,连死都可以为对方而死,还在嘴上坚持什么呢?退让一步两厢幸福,有什么非死不可的呢?
我说,我们所坚守的最后的寸土,那里面有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可以撑起我们的脊梁,让我们抬头去面对自己爱的人。
她很无味地笑了笑:借口。你们就喜欢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如果你和你的团不去救下他,现在他已经死了,小醉也依然要做皮肉生意,谁舒坦了?
我挠挠头,有点窘迫地笑了:也许命运舒服吧。
我们想交出一切,却又害怕被攻陷。
江水很急,不过不算宽。
我很快接近了岸边,黑豹呼嗒着舌头看向我。所谓伊人,在水立方。
六十六年后我发现这句话是对的。
泡在江里打旋儿的饺子们上了岸。
我看着饿,扭头看天。
我一抬头,看到了树堡。

第 23 章

以下这一段和原作有些情节出入,希望大家能多体谅。
我和我的团在南天门游击侦查数日,观察日军的惊人布置,精疲力竭回到东岸,心里莫名地忐忑。
我忐忑并不是因为焦急,不是因为知道了日军残忍的计划而焦急——尽管我非常愤怒——我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敌人眼皮底下屏住呼吸,举动微小很辛苦。侦查潜伏过程中敌人拿我所在的草丛练扫射,我受了伤。伤口好得很快,原本飚上天
有十几米高的血柱一会儿就止住了,可是知道内情的郝兽医并不在,他们压根不能配合我本身的恢复能力对我进行治疗,默默地、
训练有素地把我包成了纱布团子,手指的动作还是挑着大拇指,看起来不管我面对谁都像是在挑拇指夸赞他。
我们趁着大雾天撤离了西岸,回到祭器坡。我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可是我回来晚了。
我的啸卿,联盟军的虞师座,正在组织作战会议,所有的团级干部都去了。
他既没有找我,也没叫我。
也许是爱惜我身体,希望我好好休养。我私自过江,他由我任我,担当责任,并非爱惜羽毛之人。
正因如此,你更该信我。啸卿,你并不仅仅是因为爱才如此待我,可你不晓得。
我跳上车。
烦了跟上急急赶去师部的我,坐到后座上,一路劝我放宽心思:他们去了也不会说什么,不外乎三团到齐的公务罢了。
我举着绷带大拇指夸他:这是拿全师的性命开玩笑!怎么能不告诉我!
他皱皱眉说:他对你已失敬重。
五雷轰顶一般的回答。那时的话回响在我耳边“不再敬重你……好让我爱你。”他对我没了敬重,没了厌弃,剩下纯粹的情感,无
法在这样的年代立足。
我心虚,我只好对烦了笑笑掩饰,“他理不直气不壮,明知故错,就怕旁边有个明白的人看着。”
你也知道虞大少心虚的时候会干些什么。烦了撇撇嘴,他把话又抛回来。
枪在他腰上别着,掏得特别利索,打得特别准。他那把刀,能把一头活猪生劈成两半,您不是恰巧属猪的吧?
嘴真毒。我想捏他,可是我的手势还是在称赞他……
刚想张嘴回他几句,哪怕过过嘴瘾,就听到一声撼动天地般的炸响。是炮击,那么的近。山路的泥土被轰击扬起来,埋住了车的挡
风板,车子既像发疯又像失控地左闪右躲,被气流撼动得飘飘欲坠。车刹住了,烦了最先缓过神来,他头痛欲裂,抱着头在我身后
痛苦地呻吟。俄尔他看到了我动也不动地伏在副驾驶的位置,推了推也没有反应。心中闪过无数最坏的念头,连忙颤抖着手翻过我
来验看——我没死。我动也不动,因为我在悔恨,我的手被层层纱布绷紧,我还保持着赞许的姿势,不管对让我神伤的啸卿,还是
害死了这个跟了我有一阵的司机的炮弹。
我用这只赞美的手握起枪。这样,我也可以用这样的时候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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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今天的这一段献给五三惨案,不忘历史;也献给五四青年节,创造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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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伤口让那些没用的绷带重新派上了用场。我安置好司机的尸体,烦了在一旁恢复体力,他想起了什么,伸手摸索半天,终于从
背后抽出一个柔软的包裹,仔细端详着。
也许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这是我仔细补全的西岸的地图。虞啸卿把它扔在车上不看不问在此蒙尘,因缘际会救了烦了
一命。
可我的心,就像没有这包裹保护的烦了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了钢铁的刺刃上。
咬了咬牙,我施法发动起吉普车,继续向师部赶去。
果然,赶到师部之后是重重阻拦。他果然没让我来。
我要见他!我声嘶力竭。没有人理我。
谁也看不起我这个炮灰团长。
我是团长!我是川军团团长龙文章!没有人理我。
我身上褴褛非常,连个挂军章的地方都没有。
那么,你们拦吧。啸卿你不让我进去,难道还吩咐士兵们向我开枪吗?
士兵们的确不对我开枪,可是我现在冲也冲不进去,他们揪住我纱布绷带的一个角,就能把我整个人拽住了。
我恨声大喊:“日本人已经打过江了!打过来了!”
“让他进来。”啸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张立宪也迈门而出,朗声道:“师座有令,请。”
一边是我一瘸一拐地往上走,一边是现在看起来比我健康很多的烦了不停地在耳边叮嘱:“一会儿进去就先道歉,就说忧思过虑,
与会心切。”
我不要。这就是我。
最终,我还是露出了我的本性。
最终,你还是得承受我的疯狂与洋相。
如果我单单只是爱你,如果我真的才华横溢,那么我现在都已经是你的主力团团长,站在沙盘前,点头陪你去赴死。
然而我不是。师座,我真该喊起战死的弟兄们,让他们站在你面前,告诉你你错了。
我走进沙盘师,军官们正在协调作战方案,除了我都聚齐了。
他要攻下西岸,他的家族也要趁此攻下他的仕途。
他在让全师的人去送命,也在让所有的武装力量去送命。
他曾说过,我是个短兵相接的天才。我不是,我只是知道人会怎样死去,我见过太多生死,我懂得所有生命的结局。
如今我挡在了他的对面,我必须破了他的梦,他曾想过结束这场战斗后带我回家。
他曾说,苦守之后,是相守。
我想捍卫这个诺言。
我指着沙盘说,我就是竹内联山。我,站在这里,部署一切,你们来打我吧。
在之后的一番演布中,我,还有他一直瞧不起的烦了烦了,击破了他精英们,击破了他的部署,也击破了他的全部希望。
我让烦了先战。我说,你惜命,就用想方设法活下来的办法去战斗。
啸卿沉吟半晌,派上了何书光。他觉得烦了不配与自己对峙。况且两军对垒,最高指挥官自然最后才上。何书光摆开决战架式,烦
了选择躲藏,避敌之锐气,然后重歼。怒江天险,利守弊攻。滩涂阵地一览无余,盲目地进攻一定失败,第一回合,孟烦了胜。
啸卿于是就派出了主力团长。主力团长深入了腹地,但对内部错综复杂的地形地势不甚了解,他战得了当面之敌,胜不了背后之敌
,而日方地下四通八达,火力重叠交错,第二回合,还孟烦了胜。
啸卿看着烦了,冷冷说他阴鸷尖损无赖。他派上了同样年轻气盛的张立宪。
张立宪上来就搏命,毫无逻辑也毫无顾忌,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烦了败下阵来。张立宪赢了,但兵力已被他折损大半,他不能再打了。
所以我出场了,我要面对的,是虞啸卿。
虞家军是勇猛的,他突破了我所假设的日军大部防线,还有空中支援。可我用上毒气弹、汽油桶、声东击西、让他腹背受敌。
啸卿沉默了。大家都明白,要是别的师,早就溃败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僵硬地转身,跨出门去。
啸卿,保你不死很容易,可是让你一生快乐,很难。
他深情而绝望地回视了我一眼,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他心脉已停,厥死过去。
我眼中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刚才那张绝望悲壮的脸,往地上一躺就离魂去追。去酆都半路正看到师傅急急赶过来,还用着一副老大爷的鼻青脸肿模样。我迎上去,猛然间刹不住车把他撞倒,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我的话像连珠炮二皮脸三重门四喜丸子一样蹦了出来:师傅师傅我去阻止进攻虞啸卿他厥死了魂魄已经了酆都我现在要去把他的魂魄追回来也许要很久才能醒来万一有人把他判了死刑如土埋了军心大乱可怎么办呀麻烦你先去他的躯体上附身若是有人问你话一定要避重就轻如果上面催你进攻你一定要把情况详细地解释清楚!
他听得头皮发麻,被我一把扯出了老大爷的肉身现出元神,他目视着我火烧屁股地离开,在后面追着问我:如果追不回呢?
我头也不回地说,如果我追不回,我的命换他的。

番外:上官戒慈传

上官戒慈传
上官戒慈。
性别待定,可生子。
上官戒慈原名上官欧阳轩辕。
上官是父姓
欧阳是母姓
轩辕是他们街坊。
……
后来父母就离异了。
10岁那年被某某大师收做徒弟,学文武艺。
戒字辈已有师姐喜、怒、忧、思、悲、恐、惊
本要叫戒色,不过后来有了色戒,怕版权出问题,就叫上官苹果。
师傅一怒起名戒慈。
意为对这个大姑娘没必要有仁慈之心,否则被她吃一辈子。
16岁戒慈已经美丽至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槊棍棒拐子流星18般兵器样样精通,其中斧子使用的最好。
23岁嫁入霹雳堂,为霹雳堂主雷到了之妻,后生一子雷宝儿,5年后霹雳堂覆灭。
28岁的戒慈带儿子散心,她施展轻功背上儿子细细品评沿途风景,路人喊她:速度这么快的车最好上高速公路!……走着走着从江南一路走到缅甸、
28岁的上官戒慈遭遇人生第二春,一个有男人味道和气概的人征服了她的心。
她做娇羞状,看着男人砍树。
死团长竟然要杀她的男人?她拔起斧头,挥舞着精绝奥义,冲上前去。
1942年,缅甸失去了一片经济作物林。
其实龙文章已经身中700多斧,幸好他大大咧咧,所以忘了死了。
28岁的上官戒慈和迷龙回禅达,半路过江遇到交火,怒江水流湍急瞬息万变,生死交关之际她捞起宝儿和一个大胖子保持平衡,提气上水强渡江水。大胖子克虏伯睁开眼看到她慈爱的双眼:谢谢这位小兄弟救我过江,您可以带我去找我的丈夫么?……
28岁的上官戒慈与迷龙同房。
迷龙这才知道他遇到了多么可怕的人。其实……上官是个伪娘!
他有一种秘药,可以让男男生子……据说是从祖辈上官金虹处得到。保质期虽然很长,但是传到现在也有些耗子药的味道了。
于是他逼着迷龙和他生一堆孩子……
29岁的上官戒慈,老公迷龙已有孕三个月。却在树堡里苦守三十八天。
他咬碎银牙,一怒之下独闯南京政府,逼上峰扔出兵权调令出兵。
被传为民国八大奇案之一。
后来战况稍平,继续播种。
29岁,上官戒慈窥探到虞龙CP,逼龙文章两次喝下生子药。均被催吐。
也算是唯一一次好心没好报吧。
龙文章怒道:我想生就生,哪用得到这么肤浅俗物!
上官戒慈幼时也听过仙缘之事,回忆种种,如今了悟。求龙文章指点一二,想与迷龙结发长生。
龙文章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第 25 章

地府是掌管万物生灵生命的地方。凡天地万物,死后其灵魂都在被黑白二常拘到阴界,其在阳间的一切善恶都要在此了结。而地府的入口就是在重庆鄷都。在地府中,地位最高的天齐仁圣大帝,掌管大地万物生灵,后来被传说演化后的叫法就是阎王的十个身分。然后是北阴酆都大帝,再之后有五方鬼帝:东方鬼帝蔡郁垒、神荼,治"桃止山"鬼门关;西方鬼帝赵文和,王真人,治"嶓冢山" ;北方鬼帝张衡、杨云,治罗酆山;南方鬼帝杜子仁,治罗浮山; 中央鬼帝周乞、稽康,治"抱犊山" ;再下面是罗酆六天(以下为宫名,六天为守宫神),纣绝阴天宫、泰煞谅事宗天宫、明晨耐犯武城天宫、恬昭罪气天宫、宗灵七非天宫、敢司连宛屡天宫,等级森严,治理严明,想从那里要回魂魄势比登天。
我确实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地府。
可是我到了地府之后看到的景象却大不相同。
地府工作人员——下至鬼卒鬼差,上至崔府君孟婆神——全都低着头,好像在各忙各的,其实他们什么都没做。
因为他们谁都不在他们该在的地方——阎罗殿,而是站在门外,有的在系鞋带,有的在整理着装仪表。我原本以为这是为了下一个堂案做准备,可是我等了一会儿发现,已经系好鞋带的鬼差又把鞋带松开重新系,已经整理好仪表的就在地上打个滚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重新整理。
纵然是我,也觉得十分诡异。
就算是这样诡异,平静无波开开心心的地府一日游,我也不是立刻能见到阎王,据说前面还有一个案子,只能在殿外候着。我紧紧挨在殿门前的一米线站着,生怕有人插队。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我面前一晃而过,我以为是个灯笼,或者是个钟摆,可是门外的人都在偷偷抬头瞄着看着,神色尴尬紧张。
我也抬头一看,却是个小姑娘挂在森罗的大门上,她整个人抱在门栓上用力,把森罗宝殿的门荡过来晃过去。
任谁也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子已经死了很久了。
荡开的门露出了殿内的景象,阴森大殿上傲然立着一个浑身银白色的狐妖,法力高深得让仙妖避退畏缩,浑身都是肃杀刑罚之气。他昂着头和阎王说话,虽然言语温和,但语气森冷,隐有倨傲责问之意。
我不想进去,可是门先荡到了我的身后,我怕挡路就挪了挪,门荡回来的的时候一下子把我撞了进去。
我听到面色清秀和善的阎王照例问到,来者何人?
我正沉思该如何回应,却听得狐妖开口。“我不是人。我是青丘山管人间命盘的生杀予夺雪大人。”这只可怕的狐狸以为是在问他,抢先回答了。掏出一个微缩版的七杀碑,说“这是我的名片。”
我想笑,可是排队排在后面,仙阶排在下面,不管殿上发生了什么都不可以插话的。
“我不是问你!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咱们几个认识了不知道多久。”阎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挥开了狐狸递上去的名片。
他扭头对我说:“我也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我只能说:不可能!”
这只狐狸杀气有余,理解能力却有限,他又以为阎王是在跟自己说话,冷冷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我估计阎王现在和我感觉很相似……不过他头上可以爆起青筋,我却不行。
“我不是问你!况且,你为什么不想想她为什么魂魄跨越六十年,逆天回过去?成全了那人的野心自己也就此灰飞烟灭几乎无迹可寻,为了不想让你们找到,竟然用了如此极端的做法,你带她回去也于事无补!
“她是我一直在等的女人,也是我们青丘山司悲悯天命的生杀予夺海大人。如果没了她,只剩下我,命轮偏斜,人世间将只有暴戾没有慈悲。
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狐狸笑了,冰寒的眼波下是熊熊的怒火。
“我当然负不起”闻言,阎王也抬了抬下巴,笑眯眯地回应:“她穿时而死,又封了你们回去的路,我不怕你们慢慢地磨。现在尘世间她还活着,只是六十年后的她已经死了。所以六十年后我自然会逼她还阳。”
“你!”雪十指化勾,刚刚咬牙想要冲上案台生生撕了惹人恨的阎王,猛然顿足回身怒吼:“你来做什么!她追在你后面多少年,丧尽尊严地追着你,你一点也不稀罕,现在你干什么又来招惹她!”
“我来,自然是来找她的。”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悠悠响起。
苍白的皮肤,黑色的发,沉静得仿佛一潭冰墨的男人,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红色的瞳仁在暗夜流光中如血。我惊惧,今天不知是太顺利还是太不顺利,竟然在鬼城见到了魔。
——我带她回去,好好爱她。
——晚了!你当她是什么?你不想要的时候她就一直等着,现在你想开了又要她屁颠屁颠地迎上去爱你?
我顺着狐狸的话抬头,果然看到小小的女孩子默然扭过头去,攥着门闩的手,指节隐隐间青白一片。
“你夺不走她,她也逃不走。”红色瞳仁的男人沉默地听完雪的话,说了一句完全无视的回答。
“我当然能带走她,我不信我再过几千年、几万年,再久再久,还抹不掉你们十几个春秋的纠缠!”
“对不对?啊?”雪扭头向刚才自己还想杀掉的阎王求证。
阎王很恶劣,他说:我不知道,只要你们不在这里打架就好。
俱是深情的两人卷起袖子就地厮打了起来。
阎王先是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儿,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揉揉额头,走到门口温柔地对门栓上惨白着脸色的小姑娘说:小白,我抱你下来好不好?我知道你一时害怕窜上门栓,后来因为恐高才下不来了……没事的,你松开手,我接着呢。
另一端的斗殴已经上升到了摧山毁石的程度。肉搏啊.
估计是小名叫小白的小姑娘迟疑地松开手,像一片飘摇的叶子轻轻落下,被阎王稳稳地接住了。
阎王依然和气地笑着,温柔地哄着她:这里乱,你心里一定也很乱,我们到后面去好不好?
小姑娘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等等啊,阎王大人!您不能逗弄小姑娘就忘记了正事,我就算是死也要把魂魄带回去!”我感觉到非常可怕黑沉的肃杀气,还有两股柔和沉静的威压,纵然是浑身战抖,我还是挡在他们的面前。
女孩子静静地笑了。
“小姑娘?有阎王地府的那一天,就有我了,龙文章。”
一听是个大辈,还是个能定我生路的大辈,我赶紧眯起眼睛低下头去,一副低眉顺眼的哼哼样。
她想了想,问了句不相干的:“听说你的狗和杨戬的啸天犬以后是一对儿?”
我只好把自己缩得更小一些。
“黄泉无后路,来到丰都的都是无命无明天的人,这里不能晒太阳也不能上网甚至不能更新文章,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为了我爱的男人。
她讶异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小小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一副赞赏模样。
什么?你竟然是为了救男人追过来的?她想了想,凌空一抓,再伸开手的时掌心已有一个兰幽幽的魂魄。
我承认,我看走眼了……
阎王尴尬地把眼神转开去,嘴里嘀咕着:我的手都占着,我阻止不了……不不不,其实是我没看见……
她看了一眼这团跳动的小小火焰,叹了口气:真像。除了后面掐着架的那位比你家这位好看多了,你这位比他俩都男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又叹了口气:不过面瘫的人都不能算好看。早知道我也选个粗壮的男人。
我能不能幸福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希望你能幸福吧。
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把啸卿的魂魄存入我的髓海泥丸宫。她指尖柔软,却冰凉死寂。
“龙文章,我给你天底下最有力最慈悲的祝福。祝福不代表你们一生必然幸福,但这是最纯粹最贞美的希望。”说完这句话后,她好像用光了全部的力气,低头阖起眼睛,再也不做声。阎王抱着她单薄的身体,摇了摇头,转身慢慢地走进了后殿。
我有点不忍地看了一会儿,又愣愣想了一会儿她的话,转身一路赶回禅达,去救生死一线的啸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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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段借用了我的别的小说人物。
小白是青丘山管轮回司命的大人,姓海,是一只和雪一起长大的白狐狸,两人就像天理制衡,一个管生一个管杀,中途小白倒追一男人,为此遍体鳞伤,由于天理制衡悲悯存在此人无法成魔,最后小白投进轮回盘,强制出现了一刻没有慈悲和约束的时段,成全了男人的野心。
为什么要用他们,是因为这部小说是玄幻的,但是中国的神话传奇都有一定的关联基础,我不太想拿别的神祇说事,但是这里需要一个类似白娘娘闹地府盗仙草时的帮助者。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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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龙文章的师傅。
昨天事情紧急,我一头钻进虞啸卿的身体里,最近死徒弟揍了我一顿,我很虚弱,再加上肉体凡胎的桎梏让我足足昏了一夜。
今天我起了个大早。我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下狠手,好徒弟不能让这个男人糟蹋。
我摸啊摸,摸到了中正剑。帮他自宫?这办法不错。
刚想抽出剑来,我又想到这时节是我占着他的身子,疼痛感的承受者到底是我……万一因此我也扭曲了怎么办?
我一哆嗦,手把抽屉碰开了,里面是几把自动手枪。
迟疑了一会儿,又迟疑了一会儿,对对指尖不好意思地准了个圈圈,和天地良心恭让了一番后,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铃儿叮当响个不停的速度抽出出腰间的科尔特,拉上枪栓,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其实我就是比划比划,可是这时门外的士兵一窝蜂涌了进来,扑倒我,那个闻名不如见面的张立宪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腕上……
啊。
我的小心肝沦陷了。
我一阵疯狂乱舞,刚想趁机吃吃豆腐,一股巨大的斥力把我推了出去,我浮在半空中,看到正主儿茫然地张开双眼。
他轻轻地说:“龙文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还是去想想自己的春天吧……

第 26 章

我送完啸卿的魂魄,心神稍定,才想起自己当时是就地躺下就跑了。回到自己的身上,身上果然疼痛得好像被大象踩过。
在乍进入肉身时的一片黑沉中我想,希望身体还是完整的,希望身体没在江里飘着,希望身体没烂掉,希望自己现在没有附身在精英团的饺子
馅里。
还好老天没亏待我。
刚睁开眼的时候阳光很是刺目,而自己正好端端躺在炮灰团的院子里。啸卿正在阴阳道徘徊,没他的吩咐其他人不可能有好心善待气死师座的
我,我究竟是怎么回来的?
一问才知道,我这一趟来回花了一夜时光,昨日辛苦烦了,四处求援没有人帮助我,他也不会开车,这个同样受了伤、腿脚不灵便的亲随生生
用平板车把我拉了回来,半路还受了那些虞家娃子的欺侮。
师傅说:张立宪,那小子,嘿嘿……吴妈。
我在心里恶寒了一番,若是叫他师娘还真是难以接受。我说你别美了,他的姻缘和小醉还有烦了缠着呢,两根线一缠就已经够难解了,三根缠
在一起,那可不仅是费时费力的了……
“不怕不怕,为师去跟月老商量商量,”他又细细地看了看我,噫了一声,奇道:“你这次遇到了什么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命格忽
改,连姻缘线都结实到单壁碳纳米管的程度?”
我想了一会儿,挠挠被我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回答到:三角恋。
我想去找烦了道谢,师傅拉住了我,闪烁其词地让我再等等。
怎么了?我很奇怪。师傅只是支支吾吾,我真受不了他磨墨唧唧,挥着拳头反复催了他几次,他才开口告诉我前因后果。
师傅告诉我,其实烦了昨天不仅仅是受了欺负这么简单。
他看上的小子,带领余治李冰等人拦住拉着我回住所的烦了,盛气凌人地侮辱他,由于不能对伤病动手,他出主意把烦了打扮成了日本人,让
他跪在禅达的街道上来泄愤。愤怒的老百姓给了烦了唾沫、垃圾、石头、铁锹。来自老百姓的侮辱让烦了无法再忍受下去,他拔了支枪对准自
己,但要求他们把我送回祭旗坡。
我听到这里,指甲几乎刺进肉里去。师傅一直低头在说,这时偷偷瞟了我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招供。
这时候,他说:这时候,咱们从西岸救回来的孟老爹出现,开始撕打精锐们。一个凶暴的文学老头对着几个武装到牙齿的年轻军官们抡着王八
拳。再然后,是小醉上场,撕打张立宪和何书光。张立宪被孟老爹打,被小醉拽下钢盔成了睁眼瞎,脑门上还扣了菜篮子,嘴巴里叼着葱叶子
,可怜连敌人什么样都没看清楚。何书光用言语羞辱小醉,被小醉打了一个大嘴巴、还啐了一口。孟老爹还抓花了李冰的脸,踢了余治的裤裆
。李冰加余治就等于李治。李治吃了老人和女人的亏,他们俩也人如其名地同了命。虞师的精锐自找麻烦,这亏也算吃大发了。
事情讲完了,沉默了一会儿后,师傅尴尬地笑了笑说:你别太往心里去,张立宪,就是一小孩儿。你看他扇耳光快如闪电的技术,简直就是光
电学的。
我攥着拳头,静静听完一切,心里很窝囊。这是赤裸裸的头脑发热,这是赤裸裸的天真无知,这是赤裸裸的调戏和欺辱。我想为了这件事好好
把张立宪打一顿,哪怕他是我师傅看上的人。
可是我不行,我不能揍同袍的弟兄,不能揍任何一个我方阵地上的人,于是我挥舞着孱弱的拳头,又一次认认真真殴打了我师傅。
那粒增加我修为的二百五丹药还真是命该找不到,要是我现在还是一副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模样,腰啊腿啊都是细细的,拳头啊武器啊都是小小
的,我又怎能打得那么痛快?
揍完了我的老恩师,我准备去看烦了。
师傅又拉住了我,继续吞吞吐吐。
我回头:怎么,您还挨揍挨上瘾了?我可告诉您,我不会咬您,请您丫别太过分。
师傅涨了个大红脸:不是不是,昨天烦了是牵着小醉的手走的,现在刚回来呢。
哦……我恍然大悟。小小的火再别扭再温吞,也该把饭煮熟了。
对于师傅来说,他一下子少了两个情敌。
于是一切看似都不错。
我们师徒团聚,师傅微微发福,又看上了张营长,而烦了终于得偿所愿,和小醉修得共枕。尽管命如朝露,这一刻的温暖也能铭记一生。
当然和谐的世界里总有些不和谐的音符。如今师座醒了,可他的亲随还是不干。
我的师娘,不,张立宪带了何书光、李冰等几个人,杀气腾腾地冲进我们的小院子来,昂着头对烦了问罪。
彪悍、狂野的骄傲娃子,立刻吸引了我师傅的全部注意力。而我的注意力,被散落在地上的一本叫做《金瓶梅》吸引了。
金子。瓶子。梅子。
都是我喜欢的东西。如今手上有了三合一,我当真是欢喜过望爱不释手。
刚要打开,院子里就炸了锅。
适才的我一直和师傅谈话,还和师傅其乐融融地切磋武艺,所以没人知道我醒了,大家都聚在院子里,闹哄哄地一片。原来他们是胁住了小醉
,虽然事情后来变了味道,可还是被烦了追过去闹了个炸窝。这么一来一往间,张营长又回来报复,惹得大家在院子里热热闹闹地打了起来。
我费了半天劲才扳过师傅的脸……你看,张立宪也许喜欢烦了,而且他现在眼力还有个小醉,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
师傅笑了,笑眯眯一字一顿地说:
下一辈,我让他们俩,见不到。

第 27 章

眼看着武装冲突要上升到炸翻院子的地步,我急急从隐蔽的角落里闪身出来,以上前阻挡。师傅伸手想拉住我,我不过是把那本《金瓶梅》胡
乱往他手里一塞,他就爱不释手地翻看起来,立刻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的出现缓和了情况。张立宪不再和烦了对峙,他直接一把拿起枪,抵在了我的身上。
我惊喜地喊道:师座!
他回头,循着我的目光看去,被我一下揍在后脑勺。
师傅还在欢喜地看书。我真怀疑他这份感情有多少诚意……
这真是一种小孩子常玩的把戏。等他回过神来时,枪已经在我手里。
我说:“我要是你啊,就找根管子,从你这张嘴里捅进去,看什么东西塞住了你满肚子的学问。于国于民都用得上可就永远倒不出来。”
”我是团长,就算是炮灰团那也是团长啊。”
我在心里想,按这样的推论,你是我师娘,就算是张营长也是我师娘啊……亏了现在没有尘埃落定,否则以后我也不能对师娘大声嚷嚷。我又
瞟了一眼师傅,他正在美滋滋地揣摩在另一个角落中捡起来的《品花宝鉴》。
趁此机会我大吼一声:“以营对团全无敬意,你的敬重之心呢!除了虞啸卿,这世上还有你们必须敬重的东西!”
他怒火窜上脸来,恶狠狠攥住枪口:我今天就跟你打一场!打完我进班房,你进停尸房!
正当我为这个一直严肃的小伙子终于有了说笑话的潜质而欣慰的时候,虞啸卿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踢了张立宪一脚,张营长被踢到我的怀里。一边的师傅咬牙切齿,真希望这时候站在我这里的是他。
我强制自己翘起嘴唇笑得很得意,这样可以更显摆。
是的,很多时候,我也希望我站的地方是别人……
虞啸卿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我。院子里的兵都放下了枪。
他看我的眼神非常古怪。他问我:你是知道我在外面,还是信口胡说?
我颤抖痴迷地着看着他别无恙的脸孔,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不等我回答,他自己说:我相信你能看到我在外面。我相信你是鬼怪,看得透墙。
我的眼神飘忽,堪堪避开他的炽热的直视,我喃喃说道:我一直惦记着你。
他说:我什么都知道,我都看到了。
他和我擦身而过,走进院子。我只好跟在后面。
他训斥了闹事的孩子们。他很客气地敬重地对我说:对不起。
我很尴尬地说:没有,真没什么的。
可他只是垂着头,很谨慎地站在我面前,好像一个诚心念佛的人守着他的佛龛。
也好像在面对一个能定他生死的上峰,总之不像是在面对我。
他把闹事的孩子全体关禁闭、禁食、面壁。那简直是一种无声的屈服和讨好。
我继续回避他,他直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定定地等我的反应。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习惯性地举起手挡住脸颊,害怕他回用掌掴我。
“告诉我,我知道你有办法。”
“没有。”我一脸为难地回应他。
“有。”他肯定地说:“你压根没问我是什么办法,是炒鸡蛋的办法还是治脚气的办法,你就回了我一个没有。”
我想,那些我还真的没办法啊,你不说我也得回个没有……
“有!”
“没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的,有。他在黄泉路上亲眼得见,我追入碧落黄泉去让他回魂。他看到了我怎么一路随他而去,站在森罗殿下要他的魂魄,把他送回他的身躯里去。
他可以认为这就是一个梦。
他可以在恍惚之后继续拿起指挥鞭划过地图与沙盘。
他平生最敬屈原,但他不信鬼神。
可是现在他信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许仙发现白娘子是蛇妖的时候,魂飞天外不顾往日恩情;可他发现我的身份后,我成了一根稻草,能救东岸百姓的稻草。
他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抿着嘴角跪下。
我一时间动作快过大脑,俯下身去扶他,可是看了他的眼神,我的心被灼烧疼痛,黯然收回手去。
张立宪很恨我,他心目中充满光环的师座,跪在了我这个下贱不堪的男人身前。
可我知道,他这一跪,跪的是我的神通。
他眼中没再有我,他眼中有的是能拿下南天门的神仙。
他折掉了自己的尊严,去跪我身上的光环。
我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他扯住我的衣角:我没什么能给你的,如果你要我曾经夺走你的东西,我都肯奉上。
我握住他的手指,指尖颤抖,羞耻与决绝的结合让他莫名僵硬。他的指尖好像那天注入我髓海的灵魂的温度。
我放开他的手,我说,没办法。
我听见他站了起来,在我背后端起枪,吼道:龙文章!你非要我把你的身份揭露吗?
我继续走,走出院子,拐到禅达的街道上,在一个转角处失声痛哭。
刚才我真的只是随便说说。如果是以前,我真的能看到他。可是刚才只是我猜的。
如果他刚才开枪,我会就这么死掉。
我哭了一阵,抬头看着天,嘴角勾起一个绝望的弧度。我笑了。
我的法力,因为私闯阎王殿的事情,已经被禁制了。

第 28 章

听说师座病了。
那天他当众跪我,又被我拂了情意,可是最近没有人来找我的麻烦。
我想了好几个晚上,娘们唧唧地考虑自己该怎么办,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看看他再说,我真的抗拒不过对他的担忧与想念。如今的我再也不能偷偷潜进啸卿的屋子里看他,我只能走进去。
我问门口的兵:师座在吗?他点点头,做了个请入内的手势,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从没受到过这么好的待遇。一路上都没有人拦着我,估计啸卿吩咐过,只要我来了就让我进来。
屋子里没有声音,走得近了,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草药味道。
我在心中叹息,轻轻打开院门,又小心地关上门,一直走到内室,才看到啸卿默然地坐在床边,本来想好的话一下子说也不是,咽也不是,自己平时可以算得上是贼眉鼠眼的丑脸顿时显得很蠢。
我低声唤到:师座……
他微微仰起脸,看着我,我在背光下的一脸蠢相,眼神中满是山岚般的冰凉迷茫。
我只好又唤了一声:师座,我来了。
他只是点了点头,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沙哑地说:你过来吧。
我静静地立在原地。他看我不动,也埋下头去,只有笔挺的鼻梁上慢慢洇出汗水。
过了半晌,就在我以为自己应该离开的时候,他低着头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没有我每夜来给他渡气,他的精力也不像以往那么能熬得住日日竭虑,这几天一直病在床榻,连院子也没有出去过,他只穿了单衣,只是几下衣衫已经半敞。
要我吧。他只是简单地说。
我还是没有动静。他每一个动作都是在往我心口上划刀。我真想就这么转身离开,自己一个人冲到南天门上,在枪林弹雨中死无全尸灰飞烟灭。
我悲哀而愤怒,他愤怒而悲哀。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一般看着我,等着我有所动作,害怕我有所动作,希望我有所动作。
外面的光线渐渐昏暗下去。我们一直僵持着。
似乎已经抛弃了一切尊严的师座,有一次做了他往日死也不肯的事,他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咬着嘴唇看着我。
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了。
他拿起匕首向自己心口划过去。
我最终没忍住,大叫一声:啸卿,你不要这样!扑过去跪坐在地上抱住他的腰,阻止他的行动。他轻轻地笑了,轻轻地地松手,丢下了匕首在地板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赢了。
他这一辈子,也许是唯一一次如此不堪地赢了一场斗争。
对他而言,南天门早已攻下了。就算是天宫的南天门,我也会攻下来给他了。
我紧紧地抱着他,他的喉结动了动,牵起我的手,伸进他半解的衣袍中,抚摸他温热的身体。
我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扯进怀中。
明明不该是讨价还价的时刻,他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我的命是你救的,你也救救两岸的命吧。”
“就算你不想救他们,你救了我,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我喑哑的声音,我说,好。不过你是我的命定之人,我可以那样救你,也是因为有贵人相助,否则你我早已都羁在阴曹。对于攻下南天门的事,我只能用自己的经验来帮你。
他有些恍惚,重复道:命定之人。
我说:是的。当初师傅说我红鸾星动,自己会有情缘。我年轻气盛,不想情爱纠缠,于是跑去搅浑。我只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坐在一个摊子上呼噜呼噜地吃米粉,我就不想过去了……
他想了想,觉得确实是熟悉之事,只不过太难以相信,有些迟疑问到:于是你贴了个条讽刺我,转身就跑了?
我把下巴贴在他胸口,回想起往事心中也不再自觉地放得柔软:确切地说,是转身就飞了。只要那之后不再遇到你,就算是缘分薄浅,这条线也就断了。
他握住我的手紧了紧:那么,现在呢?
我答不出,因为他吻了下来。炽热而缠绵的吻,把我的灵魂钉在了原地。我本以为我不会在这种悲哀的情况下动情,可是我高估了自己。
他一只手紧紧攀着我的背,另一只手死命抓着我的手,按在自己后腰处游移。
他看起来很僵硬,这样的奉献让他变得有了些楚楚可怜的风情。
我直起身把他压倒,低头吻住他的锁骨。被他攥着贴在肌肤上的手向下探去,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缩回自己的手指。
我的手得到了自由,撕扯掉彼此的衣服,然后抚上了他的欲望。
他很疑惑地看着我,我说,我抱你也该这样的。别那么看我!我千百年的书是白读的吗?
我吸吮着他的肌肤,年轻的、结实的身躯在我的所及之处泛起红潮。
我伸手探到自己的身下,他喘息着说,我来……我说,你不用了,我再裂了就算是神仙也好不了。
他难堪地转过头去,趁着他看不到,我握着自己的手指偷偷移出两根来开拓自己。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啸卿讶异地看我坐到了他的身上。
我扭曲着脸,挤出一个笑容。
我呲牙咧嘴,大口吸着气,笑着说:以前那样子,就很好。
对我而言。这就是事情本来的样子。
他沉默了很久,看着我在他身上死不要脸地主动咬着他还动啊动地,慢慢地抬手,抚上了我的脸,想要抹去我脸上的泪水,被我狠狠一口咬在掌心。
天亮得很快。
“啸卿,我走了……其实,以往每夜我都潜进来看你,给你渡气,你才能撑过那样的不眠不休,我不在的时日里,对自己保重些吧。”
我穿着自己褴褛的衣衫,忍住作为凡人之躯承受情事的疼痛,转身慢慢离去。
我告诉他这个,是为了给自己要回一点公平,也是为了他有权知道。
失去法力的事,我不敢告诉他,我怕他失去最后的希望。
还有,他不需要知道的是,师傅当年给我的二百五丹药,我终于找到了,舔了舔没有变味,就喂给他了,在那之前我咬掉了一点点。
二百五不好听,真的。
出门的时候我看到张营长,挨了军棍还被啸卿吩咐凡事都要听我吩咐的张营长。他已经从最开始的处理愤怒变成了现在的忍耐。于是我想到了他来世的冤家。是的,别的人都好说,可是师傅一定会拦着我,就算他不拦着我也会去帮忙,他一帮忙那就全乱套了,况且师傅对我恩义深重,我自己已经是禁锢之身,不能连累他,我必须想办法留住他。可是以我现在的状况,揍他一顿让他小半天下不来床已经是极限了,又怎么能约束住他的行动。我想到了传说中的仙酒千日醉,口味纯正清爽,泡沫柔软冰凉解渴,酒精含量一万多度,就算是神仙之体,只要不是位极天宇,喝了也能睡上两年零八个月又26天。必须有了这个东西才能让师傅睡着。
可是真的弄不来。我甚至翻出了身上留存的神札,焚信香祷问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鬼城帝君,很快就收到了一张答复。得到的回答是:曾经有很多,胡海说要在地府开展公务员戒酒运动,把酒都提炼成固体酒精蜡烛送给地藏王做供奉了……
好吧,此路不通,绕道而行。
我对张立宪说,和我去一趟川军团的院子。
我们一前一后回到了我的院子,回头看着勉强和我合作的张营长,他气得小脸鼓鼓得像禅达的肉包,不过我没这个食欲。
我指了一下坐在院子角落的师傅,对张立宪说,麻烦你去和他说,热带么。找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这三个字,这是我埋伏在对岸城里的探子必须有的规矩。
虽然半信半疑,但是他看到自己的钧座有求于我,我必定有些过人的安排,倒也没有反驳,走上前去,面对着忽然拘谨又欢喜的中年人,说:热带么。
师傅一把攥住他的手:问:这是真的吗?
张营长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师傅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中,又转头问我:是真的吗?我没听错吗?
我说,不,这是梦,你回去睡吧。
师傅心醉了,摇摇晃晃走近屋里,开始了沉睡。
张立宪很纳闷:他这是怎么了?我说,他要回江对岸,需要休息体力,走吧走吧。
在屋子里,师傅的口水流了一枕头:这小孩,向我表白,而且还会说法语……呜呜呜,我好幸福,如果这是梦,那就让我睡上一千日吧。
我在床前,给师傅盖好被子,恭恭敬敬地给他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去,关门,留下斑驳的阳光透过窗栏照进昏暗的屋子里,就像从云端俯视,
人世间情爱炎凉的斑斓百态。

番外:地府禁酒的种种

千日醉是一种仙酒,口感清爽甜美,酒精度非常高(也许就是纯酒精加了糖)。由于它的配方与梦婆汤的配方有所重叠,甚至可以与砒霜一同算为孟婆汤的中间产物,所以地府里有很多很多坛千日醉。刘伶曾为求饮此酒,不惜下碧落黄泉。这是真的,不信你打听打听,刘伶是不是死了。
地府除了工作人员和亡魂,还有一个特殊的客人。她是阎王的好朋友,青丘山掌管人世命盘的司命,海大人——胡海。
胡海平素不喝酒,不抽烟,也不去夜店,不讲脏话,但是她拿糖水一般的东西最没有办法。有一天,阎王劝她尝尝千日醉,她推辞不过,就微微抿了一口。甜!还没等阎王回过神来,这一坛酒就见底了。她觉得有点醺然,咧开嘴傻笑了一番就回房发酒疯去了。
当夜,胡雪照例来骚扰,不见胡海的身影觉得奇怪,追问阎王她去了哪里,阎王指着空空的酒坛子说,她喝了一整坛千日醉,可能在屋子里发酒疯。
雪想了想,拿起一坛,咕咚咕咚喝掉了。
“有什么好喝的,竟然喝一坛……”雪感同身受后擦擦嘴,向着小白的屋子走了。
阎王汗……
胡雪刚走,地府就被一种黑沉的气氛笼罩了,冷冰冰的男人从黑雾中现身,低垂着红色的眼眸似在思索着什么,拿起一坛酒喝掉了。
“这么甜……她还是这么喜欢喝甜的。我曾觉得这酒太甜的……”
男人似乎有些黯然地放下酒坛,揉了揉眉头,去找胡海。
阎王再汗……不禁端详起这种酒:真的能一口气喝一坛么?
咕咚咕咚……
胡海喝完了酒,觉得有点乏力。自己虽然仍是位极阴阳的司命,可如今灭形毁身,到底是力量单薄。
她刚刚躺下,就看到胡雪冷冰冰地进来,一反以往对自己的温柔习气,露出了司管杀戮的戾气。
小白,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此处省略XX字。
雪得偿所愿,高高兴兴地回青丘山了。
胡海坐在床头抹眼泪……
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温暖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边:哭什么,事到如今我都想哭了,你为什么还要哭呢……小白?
看着对方温柔得不正常的红眼睛,她也混乱了。
……此处省略XX字。
多少年的纠葛不是一夜就能解开的。胡雪又一次坐在床边,咬被角,叹道:做女人就是倒霉,我要是一男的就好了,我虐死他们虐死他们虐死他们……
一只苍白的手扒着门框,然后抡进来笑眯眯的阎王。他说:小白,你就算是个男人也是个受,而且是个总受!
小白依然死死咬着被角,她说:你过来。
她轻轻地抱住阎王,解开他的衣服,阎王不知所措了三秒,矛盾纠结了三秒,然后就在心理上欣然接受了晕乎乎的小白。
小白把他转了个圈,拿起床头挂纱帐的铜挑子,把钝的那一头狠狠捅了进去……
……
第二天,阎王一瘸一拐地上殿,看到森罗殿的门板上贴着地府全面禁酒、尤其是千日醉必须销毁的告示。
他委屈地大哭:除了咱们四个,谁喝了这酒都是乖乖睡觉啊啊啊啊啊!!!!……

第 30 章

龙文章就这么走了。
冲上南天门的第一天,是龙文章离开自己的第二天。那是个大雾天,虞啸卿想去问问龙文章有什么打算,他先派了个亲卫去通知,可是回复过来的结果是,龙团长早已带领川军团在雾天摸进横澜山,以眼还眼对着敌人布置的死亡陷阱使用短兵肉搏。仅仅是一夜之间,整个川军团都蒸发了一般地消失在了禅达。没有人相信,那些渣滓般畏缩的男人们能有这样的一致的行动力。
江对岸炮声响起。这就是回答。
他真的是把自己当凡人看呢,虞啸卿想。他带了那么多人去,他想用凡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混杂着炮火和备战的纷乱声响,张立宪仍听到自己敬重的师座在屋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呜咽。
再然后,虞啸卿每天都去江岸远眺,看着触目惊心撕裂山谷的江水,这一边是自己,那一边是他。
他等了很多很多天,既没有传来龙文章的死讯,也没有看到这个男人走到自己的面前,告诉自己:我还活着。
尽管每次午夜梦回,他都仿佛看到那个脏兮兮贱兮兮的男人,握着他的手说,啸卿,我会为你去。
然后轻轻地放开。转身,消失在他恍惚悲哀的阻拦中。
他每每惊醒,都无法再入睡。他嘲笑自己,怨恨自己,直道破晓时分,整装齐备了视察江防。
他冷冷清清倚坐在床上,他想,这样的人不可能再遇到第二个。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只剩下他一个的时候,他才明白过去是成双。
他终于明白了,龙文章的弱点在哪里,龙文章的真话在哪里。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迟疑地,迷茫地,用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缩成一团。
在这里。
漫长了苦守,没有了那个不错的解乏对象,才知道在那之后的寂寞孤独。
苦守之后到底是什么?是相守吗,还是你揭露答案之后带给我的惩罚?
于是,也便一直苦守,一个人苦苦守望,一直苦守到第三十七天,对面的南天上已经很久没有声息。
一个人的极限是多久?
一个生命的极限是多久?
悔恨的极限呢?只不过隔了一条江,却觉得阴阳交错,彼此殊途,是两个世界。
这一天他穿得严肃整齐,换上了自己最心爱的军服,支开了所有的亲卫,一个人走进川军团休息的地方。他静静地在门口站了很久,深深地吸气,用不戴手套的掌心摸摸桌子上陈旧的痕迹,摸摸凳子,最后慢慢地,躺在了龙文章的硬板床上。
他安安稳稳地闭上眼,像是离开家太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宿。
他想起自己。
虞啸卿,虞家人眼中最有出息的孩子。然而再有出息也赶不上世代的积淀,他能做团长多半还是因为家族蒙荫。离家在湖南的时光,他一门心思学打仗,两耳安静得好像困在象牙塔中的理想世界,上头有些空谈报国,也有些时局难测。等,他只能等。
直到有一天,他坐在路边吃米粉,有个人在他背上贴上条子:
国因贼乱,鱼入龙门。
他很震惊。这八个字明显地是讽刺他国破家亡之时却承蒙家族之惠,身为统帅,看着流民萧索,好端端坐在街头吃米粉,如同跃过龙门之鲤,身上包着光环没多少本事。
而且,鱼字与虞相应,对方显然知道他身份。
从此他变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看着他,天眼慈悲厉肃,审视着他这个身在其位却不得谋事的军人。
走出湖南,一路向南,山河破败,他的腰杆笔直,再也不肯坐。
那一次,看着大吐特吐的龙文章,说着“怀孕了”这种荒唐话,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尽管这件事有些更为离奇荒唐。啸卿清高,肯定不会对一个刚怎样不久的男人说真话,而且是败坏自己家族名声的真话。于是他说,有人在我的背后贴了纸条,上面写着:“国难当头,岂能坐视。”
他自然忘不了龙文章那时眼中的神态。
惊诧,恐惧,然后认命。
再然后,那双眼睛里对自己有了眷恋。
也许自己是知道的,明明是知道对方的眷恋的,否则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去伤害他、摧毁他——如果自己压根没有伤害他的能力。
他那时也没有和龙文章说,自己还隐隐知道了什么。几多年前的那件事像一个梦。他当时感觉到有双温暖的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背,可是当自己回过头去,只有远处熙熙攘攘的人流。要不是那张贴在背上的纸,他就那样,以为自己做了梦,醒来之后,开始面对黑沉沉的现实。
如果没有龙文章的功劳,他不会那么快升为师长,也没有权利杀死自己罪不致死的胞弟。可是他无法恨他。他甚至发现,在自己胞弟倒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龙文章。
他……哪里是什么神仙,他是个妖孽。
自己最近依然是不累到连眼皮也抬不起来决不肯入睡,可是为什么每个清晨精力都那么丰沛……他,是不是又在自己入眠的时候来看自己?
他觉得自己应该显得老了,应该为此憔悴,可是容颜一点也不曾改变。
他就那么对不起龙文章么……伤了他,负着他,逼迫他,欠了他,如今还心安理得对吗……
他想好好爱他,他的确爱他。不管一开始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自己的目光,又是什么让自己失去控制,但是在一番纠葛之中,自己也把强烈的深沉的感情和依恋放在了这个男人身上。这个男人,看起来压根般配不起自己,事实上自己又是压根般配不上他。
他害怕,龙文章把什么都给了他,他又能给龙文章什么呢?最最基本的,难道自己能陪伴他度过漫漫岁月吗?
不,他不能,他用这样决绝的方式逼迫一个满心都是自己的人去做也许根本就不可以去做的事——如果神仙可以插手世间争纷,又为什么除了真假莫辨的《封神志》后再无妖仙纷争的记录?
他知道,龙文章多么想让自己好好活着,心无遗憾地活着,磊磊落落地活着,可他欠他的,足够他死很多很多次。
他撑不住了。他紧紧咬着嘴唇,眼泪悄无声息地流淌到了龙文章的枕上。
就算是龙文章还活着,他也不可以再面对他。
如果龙文章有了什么不测,他微微地笑了。那正成全了我们在一起。
你回来以后,一定要还在这里睡。这样,你就能感受到我现在的悔,恨不得替你承受一切的悔意。
他拔出那天用来威胁过龙文章的匕首。
冰凉的锋刃切进骨肉肌理,他可以这样剖开自己,让那个因为看不清自己心意悲伤至极的男人,
得到回答。

第 31 章

一刀下去,血如泉涌,血液一股一股地肆意流淌下来。
没有意料中的疼痛。
一只小小的冰凉的手隔在他的脖子和刀锋之间,好像从一开始就静静放在这里一般。
他茫然睁开泛红的双眼,看到瘦瘦白白的女孩子用手抚在自己的脖颈上,安安静静地注视着自己,那目光里有着本不该存在于这般大小孩子眼
中的抉隐洞微,还有长辈对小孩子般的心疼和默许。而匕首,深深刺进了她的手背,堪堪穿过手掌,一点也没有伤到自己。
自绝的一刀切进别的人手掌,虞啸卿再心灰意冷,手上也使不出力气了,女孩子微微对他笑了笑,手上的匕首应声而落。湿漉漉的血滴在脖子
上,乍一看真的有些触目惊心。
“擦擦吧。”穿着玄色绣白蟒长袍的女孩子从袖里掏出一方帕子,泛着幽幽的冷香,上面绣着小小的字“地府大酒店”,仔细一看就知道是吃
饭时随手顺出来的。
他茫然地接过对方递给自己的丝帕,看了看对方伤痕狰狞的手,犹豫着是不是要递回去:“这……姑娘,你自己……”
“我?我习惯了。”面前的女孩子一直是扬着嘴角,温和地带着满眼笑意,看着他。
明明该是最破败的住所,偏偏庄严起来。室内芬芳,耳畔响起非丝非竹的曲调。
她低头捡起匕首,手上的血已经住了,垂下眼帘轻轻吟道:
“人生自古谁无死,
不如一方宣州纸。
碎若白雪散如蝶,
泼染丹青永八尺。”
虞啸卿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刚才他没有亲眼得见,现在确是亲眼看到几个人凌空显现在床边。
“别问我为什么。你自己不是已经信了么。”银色发的美艳男子对他扬了扬下巴。
“小白,你这是打油诗……”穿着繁复庄严长袍的男人笑眯了眼。
“……”第三个不说活。
虞啸卿再怎么迟钝,也感到来者不是常人,慌忙站起来见礼,被轻轻按在肩头坐下:“你最近忧思过甚,很辛苦了,坐着说话吧。”
“你怎么知道?又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女孩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很真诚地对虞啸卿说:“我叫胡海。我在青求山管辖世间温悯慈悲。一般人管我叫海大人。银
发的是我的同族,胡雪。头发最长的,穿冠戴冕的是天齐仁圣大帝,也是你们所说的阎王。另一个……你不知道也罢了。你忘了么?森罗殿上
,我取出你的魂魄交予龙文章,你该是见过我的。”
“你……是的,我见过你……谢谢你。你们是龙文章的朋友吗?”
胡雪冷艳地笑:他配吗?
胡海点头说:他是。
阎王说:我早就觉得他是,呵呵。
虞啸卿黯然地握紧拳,自责地说:“他什么都清楚。我……我对他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
阎王侧着头,用戴着琉璃甲套的手指慵懒地勾着自己的束带:“龙文章,出世于湘西,因为通灵瞳结了仙缘,修炼壹千四百七十七年,最近因
为私闯地府,夺走魂魄,被禁锢全身法力。”
看着虞啸卿震惊悔恨的脸色,胡海叹了口气说,一个月的苦守,以一凡人之躯,你该知道他有多爱你。
他不敢告诉你,是怕你绝望而死。很多人,会爱到命都没了,才算奉出自己的一切;而他还活着,却已经没有什么属于自己了。
就算这样,你还不好好替他珍惜自己吗?
虞啸卿颤抖着,沉默了一会儿,猛地站起来:“我要去救他。哪怕我一个人摸上南天门,我也要把他带回来。”
“你坐下。”胡海柔和地看着他,在那样的目光下他渐渐平复下来。
“你们都是好孩子。很好的。我本来更加赞赏他的直率不悔,觉得你实在……但是现在觉得你也不错了。我可以告诉你,他还活着。虽然龙文
章已经被禁锢法力,毕竟不是肉体凡胎,只是他撑不了太久了。”
看着对方猛然燃起希望的眼神,胡海有些迟疑地说:“如果你想用凡人的方式救他,我可以教给你,不过,你得给我一个报酬。”
“好。”他点点头,完全不问到底胡海会要什么。
胡海赞许地笑笑:“你去禅达的老乡绅家,找一个叫做上官念慈的女子,告诉她,迷龙有孕三个月,现在在树堡中苦撑。”
“如果对方质问你,怎么会说男子怀孕这种荒唐话,你告诉她,你知道她是伪娘。”
“另外,不要在他家吃或者喝任何有耗子药味道的东西,那东西比耗子药还可怕。”
“好。”虞啸卿又点点头,“我这就去。”
“一旦你拿到金陵城下发的指令,就修筑桥梁,组织部队攻击。”
虞啸卿闻言犹豫到:“我自己为他去死,可我不能让别人一起冒险。”
似乎当时龙文章指点战役时的惨烈还历历在目。
胡海点点头:“我知道,否则你早就冲过去了。”
她回头看了看阎王:
“龙文章说的进攻方式很有道理,损伤率也低,要不然就趁着大雾天进攻吧。”
她抬了抬手,外面立刻起了雾,浓得好像一锅熬了七十多遍的高汤,再过了一会儿,又是一片晴空万里的模样。
“你看,这样就可以的吧?”
“这……”阎王大惊,抢上去晃胡海的肩膀:“私改天象,有违天道循环,这样真的不好……若是有道者人人肆意妄为,哪里还有天理……?”
“天理?我就是天理。”胡海淡淡地笑开。回头问,你们说是不是?
轮到看热闹的胡雪笑眯了眼,红眼睛的男人皱着眉,阎王也似乎想起了什么,哆哆嗦嗦地藏起自己的屁股,点了点头。
“大恩不言谢。”虞啸卿再也不肯耽搁,深深地拜了一下,起身就走了。
“真的很有意思。”胡雪抬起胡海的手腕细细端详:“疼吗?”
“习惯了。”还是这样的淡淡回答。
场面顿时有些无趣和尴尬。两个男人因为都有事在身,从屋里出来就各归各处了。只有胡海和阎王在禅达不紧不慢地走着。胡海用脚尖踢啊踢啊地上的小石子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阎王说着话,转过一个路口到了下坡,根据物理原因,斜坡上的小石头具有向下的重力加速度,不用踢就骨碌碌滚得没了影,女孩子欲哭无泪地看着小石头滚到了自己够不到的地方。
阎王忽然开口问:为什么不告诉他,他体内有了二百五十年的功力?
胡海想了想,说:二百五不好听,真的。
阎王叹了口气:你是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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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有点混乱,以后会再整理的

番外:哮天犬和黑豹100问(前50)

番外,黑豹与哮天犬夫妻相性一百问
01.小白: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哮天犬:啸天犬。
黑豹:黑豹,有人管我叫狗肉~!
哮天犬:你就是块肉。
黑豹:……
02.小白:你们的年龄是?
哮天犬:记不清了……
黑豹:4岁。
小白:严重的老牛吃嫩草啊……
黑豹(纠正道):是老狗吃嫩肉。
03.小白:性别是?
哮天犬:男的。
黑豹:公的。
(对视一眼)
哮天犬:公的!
黑豹:男的!
小白(揉额头):……
04.小白:你的性格怎样?
哮天犬:比较好战吧。
黑豹:比较有好奇。
05.小白:对方的性格呢?
哮天犬:好奇心比较重。
黑豹:太乖戾了。
06.小白:两人何时相遇的?在哪裏?
哮天犬:你不知道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问这些,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黑豹:好啦好啦,我们不就是她和龙文章撮合的么……
07.小白:对于对方的第一印象如何?
哮天犬:挺好的,看起来很特别。
黑豹:属于我心里面合适的类型。
08.小白:喜欢对方哪裏?
哮天犬:这个……喜欢他很精神的耳朵吧,并在一起非常可爱。
黑豹:喜欢他的力量感。
09.小白:讨厌对方哪裏?
哮天犬:没有……
黑豹: 讨厌他总是一副过来人模样。
哮天犬:我有这权力,也有这资格。
黑豹:呜……
10.小白:你觉得和对方相处的好吗?
哮天犬:嗯,有他在我很开心。
黑豹:你主人不太开心……
哮天犬:但是你主人很开心……
黑豹:……他们不需要电灯泡,可是杨戬没有伴儿……
11.小白:如何称呼对方?
哮天犬:豹豹。
黑豹: 天天。
小白:……你们还敢再匮乏一点么。
12.希望对方如何称呼你?
哮天犬:这样就挺好。
黑豹:嗯。比叫我肉肉好。
13.小白:比喻的话,对方像什么动物?
问完之后小白自己默了一分钟。
继续下一题。
14.送礼物的话,会给对方什么?
哮天犬:狗咬胶。
黑豹:狗毛刷。
小白:好恩爱……
15.想收到什么礼物?
哮天犬:摩丝。
黑豹:老蚕豆。
小白:好像原来送给彼此的能勉强替代呢……
16.小白:有对对方不满的地方吗?有的话,是哪裏呢?
哮天犬:太爱乱跑了,不肯乖乖修行。
黑豹:太沉默了,修行起来什么意思都没有。
17.小白:你有什么癖好吗?
哮天犬:修行算不算?
黑豹:和狼搏斗算不算?
小白:两个极端……
18.小白:对方有什么癖好吗?
哮天犬:同性恋。
黑豹: 同性恋。
小白(望天):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19.小白:对方做了什么会讨厌?
哮天犬:在我让他修行的时候跑出去抓兔子吃。
黑豹: 在我想出去抓兔子的时候逼我修行……
小白:雪,你过来一下。
胡雪:怎么了?
小白(咬牙切齿):抓狂!!!
胡雪被抬下。小白继续笑眯眯地问。
20.小白:你做了什么对方会讨厌?
哮天犬:不管什么,他都没权力讨厌。
黑豹:就讨厌他这一点……
21.小白:两人的关系进展到哪裏?
哮天犬:总之……
黑豹:那什么……
小白:……知道了。
22.小白:初次约会是在哪?
哮天犬:怒江岸边。
黑豹: 嗯
23.小白:那时候的气氛是?
哮天犬:他急着要去救龙文章,我对他说可以求我。
黑豹:我看到自己神往的哮天犬了,完全忘记了龙文章的事。不过他说带我去找主人,我也就跟着去了。
24.小白:那时进展到哪?
哮天犬:也许是三十几章吧,谁知道呢。
小白:你这小仙也敢惹我了,嗯?
哮天犬:谁不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欺负的,你就算是男人也是一总受!
小白(受伤害):5555……
25.小白:经常约会的地点是哪裏?
哮天犬:祭旗坡。
黑豹:嗯,就是那里。
26.小白:对方生日时,会做什么?
哮天犬:送骨头。
黑豹:(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生日……
27.小白:最先告白的是谁?
哮天犬:是我,不过他一副期待很久的样子。
28.喜欢对方到什么程度?
哮天犬:天上没什么狗比他好。
黑豹:嗯,我觉得他很好。
29.小白:啊,是爱吗?
哮天犬:是吧。
黑豹:嗯……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不过这感觉很好。
30.小白:对方说了什么就没办法了?
哮天犬:不用说,可怜巴巴看着我的时候。
黑豹:他说什么都比我有道理,似乎我都没发反驳。
31.小白:怀疑对方见异思迁的话,怎么办?
哮天犬:我会让杨戬帮我看看是不是这回事。
黑豹:我会让龙文章帮我看看是不是这回事。
小白:嗯,你们主人都有异眼呢。
32.小白:允许见异思迁吗?
哮天犬:你呢?
黑豹:你呢?
小白:你们,真是没办法……摸摸。
(两只狗摇着尾巴本能地让小白摸。小白终于找回了一点面子。)
33.小白: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的话,怎么办?
哮天犬:闻着去找。
黑豹:同上。
34.最喜欢对方的哪个部位?
哮天犬:耳朵
黑豹:黑嗔嗔的眼睛。
35.小白:对方何种举止最妖媚?
哮天犬:你可以参见龙文章对虞啸卿撒娇。
黑豹:你可以参见委员长监禁张学良。
小白:太政治了对爱情不好,真的……
36.小白:什么时候两人会觉得紧张?
哮天犬:如果有这么一天,杨戬非得要我陪他出门而龙文章说要好好地带黑豹去玩,我会很担心它。
黑豹:如果龙文章说要给我俩打扮打扮的时候。还有,你们那个胡雪和犬类似乎是天敌,看到他我们觉得很畏惧。
37.小白:对对方撒过谎吗?擅长撒谎吗?
哮天犬:狗是很敏感的。
黑豹: 嗯。
38.小白:做什么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哮天犬:和他一起修炼。
黑豹: 和他一起在怒江岸边跑。
39.小白:有吵过架吗?
哮天犬:有,整个禅达都沸腾了。
黑豹: 是啊,斗狗嘛……
40.小白:是怎样的吵架呢?
哮天犬:他冲我汪汪叫呢。
黑豹:……
41.小白:如何和好的?
哮天犬:我告诉他龙文章没事,他就不生气了。
黑豹:哼,谁让他瞒着我!
42.小白:即使转生也想成为恋人吗?
哮天犬:嗯,不过我会让这个机会消失的。
黑豹:好吧……能永远在一起也不错呢。
43.小白:感到「被爱着」是什么时候?
哮天犬:他乖乖的时候。
黑豹:他一直挺好的。
小白:黑豹啊,你跟你主人一样没什么出息啊……
44.小白:感到「难道不爱我了吗???」是什么时候?
哮天犬:没有,他一直很乖顺。
黑豹:他欺负我的时候。
45.小白:你是如何表现爱的?
哮天犬:保护他。
黑豹:围着他转。
46.小白:如果死的话,是比对方先死?还是后死?
哮天犬:除非他把我气死,否则不会吧。
黑豹:我希望他能活得好好的。
小白:你和龙文章真像……
47.小白:两人之间有隐瞒的事吗?
哮天犬:我总觉得人类世界太复杂,你说呢?
黑豹:汪。
小白:……唉。
48.小白:你的情节是什么?
哮天犬:我觉得他有点恋主,嗯。
黑豹:你才恋主!你全家都恋主!!
49.小白:两人的关系是周围人公认的?还是保密的?
哮天犬:我说……胡海大人,好像这事就是您抖出去的吧?
黑豹: 汪。
小白:你们别这样……
50.小白:觉得两人的爱会永远吗?
哮天犬:你希望呢?
小白:好吧,我给你们祝福。

后50问

51.小白:你是受?还是攻?
哮天犬:攻。
黑豹:受。
小白心虚地笑:其实我也是攻,如果我是一男人。
52.小白:为什么这么决定?
哮天犬:我年龄大,见识多,修为高,体力好。
黑豹:而且说话如此押韵。
53.小白:对于这种状态满足吗?
哮天犬:你认为我还会去巴巴地当受吗?
黑豹:你什么意思!
小白(比黑豹更愤怒地):你什么意思!!
阎王伸手去捉小白的手腕:小白,小白你冷静点……别往自己身上联想……
54.小白:初次H是在哪裏?
哮天犬:黑森林。
黑豹:好像是……
小白:传说中的野战么?真是,啊哈哈哈……
哮天犬侧头想了想:我听主人说,在轮回台上发生过很不堪的事情……
小白笑,扔出一个狗狗玩具,哮天犬情不自禁跑去拣。
小白:好了,黑豹,你以后要有身为攻的自觉……
55.小白:那时的感想是????
黑豹:疼。
哮天犬在追逐玩具。
56.小白:那时候,对方是什么样子?
黑豹:凶。
小白;啊?难道是强暴?
黑豹:不是啊,强暴的时候不是应该在地上撒很多钱让对方去拣么?
小白:……
哮天犬仍在追逐玩具。
57.小白:之后的早上最先说的话是什么?]
黑豹:早上?我们中午做了,休息了一小会儿就潜进南天门了。
哮天依然……
58.一周做几回?
哮天犬:(回来了)我没数过,不过作为一个修行的神仙,我很控制自己的。
黑豹:是啊,比禅达春天的动物们有节制些吧。
59.小白:理想中一周做几回?
哮天犬:天上的一周还是地上的一周?
黑豹:……难怪你成天呆在江边……
60.小白:是怎样的H?
两位俱不回答。
胡雪轻轻拍了拍小白,递过来一盘discovery。
61.小白:自己最有感觉的是哪裏?
哮天犬:下巴。
黑豹:下巴。
62.对方最有感觉的是哪裏?
哮天犬:鼻尖。
黑豹:鼻尖。
小白:我有点懂了,你们是互相够不着吧……
63.用一句话来形容H时的对方.
哮天犬:有点龙文章被强暴时的认命。
黑豹:有点虞啸卿牵挂龙文章时的强势温柔。
64.小白:对于H是喜欢?还是讨厌?
哮天犬:挺好。
黑豹:……他喜欢就好,反正我还算舒服。
65.小白:一般是什么体位?
两人继续沉默。
胡雪又晃了晃手中的Discovery。
66.小白:想尝试什么样的做法?(场所,时间,服装等)
哮天犬:别针……
黑豹:啊?
小白:(惊诧)啊!
哮天犬(无比郁闷地):别针对这种事反复问问题好不好……
67.小白:淋浴是在H前?还是后?
哮天犬:狗类洗澡很简单。
黑豹:怒江水里翻一翻。
哮天犬:若问之前或之后。
黑豹:要看地点和时间。
小白:……你们媚俗,你们无耻……
68.小白:做时,两人有做过约定吗?]
哮天犬:我答应他替他救主人。
黑豹:对,我说你不可以反悔。
小白:你们对约定是这么理解的吗……
69.小白:有和对方以外的人做过吗?
哮天犬:没有,我是天地灵气所化,之前没有过他那么撒欢儿的时候。
黑豹:纵然撒欢,我也没有对你之外的狗动过心思好不好……
70.小白:关于「如果不能得到心,光是身体也行」的想法.赞成?反对?
哮天犬:我自然是希望都能得到,得不到也要一样一样来吧……
小白:好隐晦地赞成呢……
黑豹:我家主人似乎这样还很幸福呢……
小白:你们……可以学点好的吗?……
71.对方被坏人强奸了,怎么办?
哮天犬:咬死他。
黑豹:嗯。
小白:放心吧,再坏的人一般也不打狗的主意……
两只:那你还问~!
72.小白:H前和后,哪个更觉得害羞?
哮天犬:有什么好害羞的?
黑豹:什么是害羞?
……
73.小白:如果朋友说:「只有今晚,因为太寂寞了」并要求H.怎么办?
哮天犬:海大人,你这么把阎王揍了好几次了吧?
……
74.小白:觉得自己的技术好吗?
哮天犬:没什么好比较的吧?
黑豹:做受需要技术吗?
小白:那当然,比如哀求的眼神啊,颤抖地用手去攀对方的背啊,破碎不成语句的呜咽啊……
黑豹:您说得真具体,好像您真不是攻呢。
……
75.小白:对方的技术呢?
哮天犬:他好好站着就行了。
黑豹:……
76.小白:做的时候希望对方说什么?]
哮天犬:我希望他闭嘴,别总是趁着欢好的时候给我提要求。
黑豹:我希望他能同意我这时的小小要求,比如偷仙丹仙酒之类的……
77.H时最喜欢看到对方的脸是什么表情?
哮天犬:(冷冷地笑了)对不起,海大人,以我的姿势看不到呢。
小白:……(捂嘴)
78.小白:觉得和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哮天犬:(继续冷笑)我们狗的世界没那么复杂呢……
小白:……
79.小白:对SM之类的有兴趣吗?
哮天犬(气氛压抑到极致):您认为以我的爪子用什么来操持那些工具?
小白和黑豹同时被低气压挤到了角落。
80.小白:突然对方变得不寻求身体需要了,怎么办?
哮天犬:我会威胁它,如果它不怪怪地沾我雨露,看看天界上有谁肯渡自己的阳元给它……
黑豹:……呜,我要活,我要陪主人一直活,呜呜呜……
81.小白:对强奸有何感想?
黑豹:洒一地钱……
哮天犬:好极了,就是这么回事。
小白:我觉得我压根不用祝福你们。
82.小白:H最棘手的是什么?
哮天犬:不能看到对方的表情。
黑豹:我害怕被主人看到。
83.小白:目前为止觉得最惊险的H地点是哪裏?
哮天犬:哪里都没问题啊。
黑豹:(怒)难道那天在主人床底下还不算?
哮天犬:他们忙着呢,哪会管我们的事……
黑豹:可是虞啸卿肯定听到了,他有踩我……
84.小白:受方有主动要求过H吗?
黑豹: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哮天犬:很多次呢。
85.小白:那时攻方的反应呢?
哮天犬:当然是欣然接受了。
黑豹: 我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86.小白:攻方有强奸过吗?
哮天犬:没有,我没在地上撒过钱呢。
黑豹:……
小白:黑豹,你自掘坟墓。
87.小白:那时受方的反应呢?
哮天犬:承受了。
黑豹:……对。
88.小白:有理想中的「H的对象」吗?
哮天犬:再乖一点的黑豹。
黑豹:再温柔一点的哮天犬。
89.小白:对方符合理想吗?
哮天犬:基本上。
黑豹:嗯。汪汪。
90.H时使用道具吗?
哮天犬:拿得起来吗?
黑豹:汪?
91.小白:你的「初次」是几岁?
哮天犬:我记不得年龄,应该是黑豹4岁的时候。
黑豹:4岁。
小白:单听这句挺恐怖呢。
92.小白:那,是现在的对方吗?]
两只:是啊。
93.小白:最喜欢被亲吻哪裏?
哮天犬:下巴。
黑豹:耳后。
94.小白:最喜欢亲吻哪裏?
哮天犬:呵呵。
黑豹:……汪。
95.小白:H中对方做什么最高兴?
哮天犬:让我再来一次。
黑豹:告诉我这是最后一次。
96.小白:H时会想什么?
哮天犬:我只会想着他,不过要是他可能会神游天外。
黑豹: 我会考虑怎么开口问他骗些仙药吃。
97.小白:一个晚上做几次?
哮天犬:我们不太晚上做。
黑豹: 晚上没几次。
小白:默……
98.H时,衣服是自己脱还是被脱?
两只:这问题有意义么……
99.小白:对你来说H是什么?
哮天犬:为了他好。帮他修炼。
黑豹:……
100.小白:请对对方说一句话吧.
哮天犬:汪!
黑豹:汪!

第 34 章

清早起床,打一套拳,和雷宝儿玩游戏,然后做饭,洗衣服,在禅达丁丁当当的劳作声中开始忙碌,这就是上官念慈平凡的一天。
今天是她的亲亲相公迷龙攻上南天门的第三十七天,刚刚吃完午饭的她眯起眼睛,惬意地把手里的菜刀抛起又接住,心里面满满地都是对迷龙
的思念。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个点钟会有谁来呢?
她优雅地起身,把菜刀抛给雷宝儿:“宝儿乖,到一边去玩吧。”然后拉开了门。
是满眼血丝的虞啸卿。
“唷,我当是谁呢。”上官念慈有些讥讽地笑了笑:“原来是逼爱人送死的师座啊。”
不理会女人的冷嘲热讽,虞啸卿陈恳而低姿态地应道:“请您去救救川军团。”
“师座,”上官念慈把沾着家务痕迹的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眼中讥讽更甚:“你们男人打不下来的南天门,跑来问我们女人家算怎么回事?

得到的是没有变化的请求:“请您救救川军团,救救龙文章。”
“谁家的事谁操心。”丢下这么句话,上官念慈准备掩上门。真是笑话!这么多天什么都不做现在又跑来求人!
虞啸卿伸手拦住了门,不理会上官念慈快要喷出火来的怒视。
“迷龙,”他小心地措着辞:“迷龙有孕已有三个月。”
上官本来轻轻地捏着门板。
现在门板碎了。
她尴尬地掩口而笑:“师座您真是糊涂了,迷龙是男人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虞啸卿定定地看着自己军旅多年也弄不成这么粉粉末的门板,半晌才转过脸对他说:“我受高人指点,对方说您是伪娘。”
上官念慈的脸色就像那天边的云水里的鱼地上的花土里的瓜一般变幻莫测。
“好吧,师座,你沾迷龙的光。”她闪身进了门,等再出来时,是一身利落的装束,手里还有两个红鸡蛋。
“给你的。”虞啸卿刚刚接过应该是喜蛋的东西,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了。
他也不敢再耽搁,立马去了江防。
……
看完一家再看一家。
清早起床,打个电话,问问被软禁的少帅今天有没有发小脾气,生活舒不舒适,除了自己有没有人惹到他,然后在沉闷无聊的金陵政府中处理
军务,这就是某委员长平凡的一天。
不过人生总是有不如意的时候。前一阵,倭寇轰炸溪口,要毁了他家的风水,他知道后第一道命令就是让人把少帅给迁到寺庙里去(因为倭寇
也封建,一般不炸寺庙),在庙里住了不到三天,就转移了。可叹的是,他只想到了少帅,没想到离婚的前妻,最后少帅是安然无事了,自己
孩子的母亲却被炸死了。
还有,少帅最近被押在黄山,安置在段祺瑞修建的准备退隐后的学佛谈经之所。黄山风景秀丽,是旅游胜地。段家的别墅设计考究,里面的装
修也是当时少有的豪华。可少帅被软禁后,因为喝不惯南方的水(主要是他的软禁地多是农村,没有净水设备),于是只能从美国空运的矿泉
水给他喝。也就是这样了,少帅其实也不怎么喝水,他多是喝可乐。
所以这个委员长比较上火,本来有点想要长出秀发的脑袋,也没了发芽的念头。
何况最近南部战事不利,自己早已准备让驻缅力量抽身退出联军,虞家功高盖主,自然也要明升暗降地架空武力。
虞家的孩子……怎么可以长得那么不清秀嘛!你看看张家的!……他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
刚刚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这么大的动静也许警卫员又要误会出了什么事。
他站起身来,想要对闻声进来的警卫做些解释。他觉得有些不对劲。风把办公室的纱帘微微吹动,苔绿色的办公灯罩下依然是柔柔的光。他那
不存在的头发似乎都立了起来。
太久了。外面,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他往后退,周围仍是静谧的。多年中几度临危的经验让他似乎感到了什么,猛然回过头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一个细眼如丝的优雅女子,穿着夜
行衣微笑地站在自己身后,手中的武器仿如血刃森寒。
“您似乎很忙呢。您是不是忙得忘记了驻缅的军队呢?”
“你……你想怎样?”他一边后退着审度形式,一边偷偷往门口靠去。
“您不用麻烦了。整个机构已经没有醒着的人了——如果您不合作的话,我很难保证这里还会有活人的。”女子很艳丽地笑了,轻轻摇了摇头。
“你到底想怎样!”委员长大吼,也期待用这样的声音召来哪怕一分的希望。
女子抖出一份文件,柔柔地说:
“我想让我家相公儿子早日回家呢。”
……
然后,让我们看看最后一家。
清早起床,抖擞精神,操练士兵,腼腆着脸从小醉家门口特意路过,然后去吃早饭,这就是张立宪张营长平凡的一天。
可是今天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据士兵们报,上午师座独自一个人去了祭旗坡,又去了川军团的小院子,下午更是去了禅达的乡绅家里。
然后师座手拿着两个红鸡蛋回了江岸指挥部。
谁家有孩子了?那个老乡绅吗?他不明所以,但是师座的气色好多了。
他忽然想起上次的据龙文章所说的,和顺的线人。如果真的有什么消息,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呢?
于是他也没给人打招呼,径直去了川军团生活的小院,没有进门而是拐到一间临近的房子里。
并没有打着肯定能遇到那人的主意而来,所以,当张营长发现,那天进来睡觉的人还是一副熟睡的模样,倒有些诧异了。
“喂,你起来一下。”他推了推这个中年人的肩膀。
没什么动静,除了幸福的傻笑和呼噜。张营长鼓鼓着脸蛋,继续推:“个烂人,你给我起来!”
那人咂咂嘴,总算有了些反应。一看是张营长在推自己,立刻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一把揽过张营长,抚摸着张营长的腰,拉住张营长的手,占张营长的便宜。
张营长抬起了拳头。
于是,龙文章的师傅到底没出上力气。
……
就这样,胡海和阎王一起走上禅达最好的茶楼,坐下后叫上一壶普通的茶。
阎王斟起茶来给胡海。
胡海低低地笑。她说:“今夜风大,坐看云变吧。”

第 35 章

我的通灵瞳是成仙前就有的能力,所以现在依然勉强能用。
每一天,我都看到有人倒下去。然后他的灵魂站起来,默默地离开身体。有时回望一眼有时头也不回,向着家的方向执著走去。
我看着他们离开,却看不清他们面前的路。他们的灵魂发着光,隐隐能照耀出一小块路途。那光芒照在我的眼中,换出了我毫不珍贵的眼泪。
我看着他们破碎的肢体终于完整,他们重新拥有了健全的手脚,支撑着自己的魂灵,走向归途。
我依然赊欠着我的誓言,赊欠着南天门上的墓碑,用血与锋刃镌刻的,滞重的“回家。”
我自己的灵魂偶尔会飘离我的身体,飞到很高的地方,低头看自己绝望孤独地蜷缩在树堡之中,做着挣扎与执著。
直到这一天,我发现留守的人数不少反多了。
……
我问我自己,迷龙是什么?
权威一点的答案来自大英百科全书。
迷龙,学名Labyrinthodont,是一种原始的两栖类族群。出现在泥盆纪和白垩纪,而也有发现少量三叠纪后的遗骸。它们大部分是大型的食肉动物,长度超过五公尺,头盖骨相当庞大。此族群的名称是取自于它的牙齿上交叉部分的明显波浪状,这种错综复杂的外观。
作为一种上古的两栖类生物,迷龙的怀孕是正常的。
所以,当我们团那个叫迷龙的汉子低头呕吐,听着别人说“现在一点吃的都没有,你你你怎么还舍得吐呢?”的担忧与质问时只能无力地摆摆手,继续忍耐着腹中的翻涌时候,我觉得事情就该是那样的。
三个月了,胎儿血肉成灵,有了懵懂魂魄,所以我看到了。
据说,孕后三个月对胎儿的健康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在这期间应远离射线、化学毒物等可能危害健康的环境。
……我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燃烧弹和硫磺。
据说,α、β、γ和X射线等离子电磁辐射对胎儿有较强的致畸作用,而短波、微波及紫外线等辐射的致畸作用相对较弱。计算机和电视机的屏幕显示终端也可产生多种低度电磁辐射,虽强度极微,但长时间接触也可能对胎儿造成不良影响。
……我环视了一眼周围的干扰装置和发射装置。
据说,化学毒物,如铅、苯、汞、磷、砷、一氧化碳、醛类化合物,还有油漆、汽油、橡胶等,都可能导致胎儿出生缺陷。其中,有的毒物如铅及其化合物等主要来自冶炼行业等危险作业岗位,生活中可接触到的毒物也不在少数,如通过房屋装修等途径接触到苯,装饰材料中含有大量甲醛,化妆品、染发剂及洗涤剂中或多或少含有有毒化学品都会对胎儿造成损伤。
……我环视了一眼周围大堆的汽油桶,橡胶,还有一桶一桶的汽油。
据说,噪声、振动、高温对胎儿的影响也不可小视。噪声可使胎动次数增加,胎儿心率加快,出生体重下降,还会影响胎儿的听觉发育;高温则影响胎儿脑及骨骼系统发育。
……我环视了一下正在死地煎熬苦撑的川军团。
……
我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孩子的未来堪忧……
事实上,连我们有没有明天都是个问题,我担心这些有什么用呢?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如果我们走不出树堡,这事儿还是不要告诉迷龙了。
如果走得出去,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反正,那什么,迷龙肚子里的肉块应该是上官念慈的孩子吧。那怎样都没问题了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话说迷龙还真疼老婆,连生孩子这种事都舍不得让她来做,亲历亲为。
我和啸卿也不是最辛苦的嘛。
我安安稳稳闭上眼,躺在沙袋上,挪了一个舒服一点的位置,枯败如沙柳暴露在土壤外狰狞的老根,赞美着新的嫩叶,为了这个新生命而喜悦。
尽管叶露是血色的,丝丝缕缕,渗透进这个死寂的工事。
今天,发现迷龙怀孕的这个喜庆的日子,是我苦守南天门的第三十七天。
禁锢了一身的法力,好像一条抽了筋的龙。自己想死,可是死不了,想救人,也救不了,只能看着我团的人员先是陆续死于炮火刀枪,再慢慢被饥饿消磨殆尽。
况且我不能死。
啸卿无意间逼我来赴死,可是他心里一定在等我回去。
不知道师傅可好,他一定还在床上呼噜呼噜地睡着。当初他领我进门,才讲了一会儿就累得睡了几十年。
他趴在地上匍匐前行的样子挺妖娆的,或许很多年后张营长能接受他吧。
不知道黑豹可好,它一定在黑森林里抓兔子吃和狼搏斗,我说要介绍哮天犬给它认识,估计这次会错过机会吧——正是这几天,哮天犬的巡值范围就是怒江两岸。如果它们真的相遇,那该是多么大的乱子。
不知道上官念慈和雷宝儿小朋友可好。短兵相接估计没有谁能为难住他们,只要迷龙能走下南天门,他们的家庭一定会很幸福……应该吧。
不知道禅达的青苔厚了几分,花开了又败了几回。
啸卿现在一定很厉害了,估计不吃不睡也是一副精神模样吧。
他会不会认为我每天都去看他呢?
他估计太想念我了,想得……都想不起来了。
我摩挲着他送我的枪,咧开嘴笑着。
我笑了半天,最终是笑不出来了,忿忿说道:海大人,你那个祝福有什么屁用!

第 36 章

禅达的云就像小婴儿的拳头,胖嘟嘟软绵绵地在天上飘啊飘。
禅达的云又像肥肥的吊尾龙睛,胖嘟嘟软绵绵地在天上游啊游。
禅达的云还像甜甜的棉花糖,胖嘟嘟软绵绵地在天上堆啊堆。
……总之,能想出这样的比喻,证明当事人心情不错。
胡海依然坐在茶楼里,没有要果子点心,仅仅是就着甜美的赏心悦目的风景喝清茶。
阎王坐在她对面浑身不舒服。他不在乎自己的衣着让人指点议论,也不在乎禅达的露水打湿自己的衣角,他很在意胡海的反应。
她就那样默不作声喝着茶,慢条斯理,自己杯子空了抬手就满上,一壶淡了就再要一壶,也看不出心情好坏来。
直到喝得阎王毛骨悚然,喝到最后茶楼老板搓着手来讨些定钱,她才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赋诗一首:
人生若只有彪悍,
何必隔江摧心肝。
等闲公子没良知,
非凡男人情易变。
龙妖猥琐时过半,
雌伏被虐终不怨。
何如薄幸虞师座,
当风扬灰合我愿。
……
阎王迷恋(?)地注视着才气逼人(?)的胡海。半晌才开口说:“小白,我想说三件事……”
“嗯?什么事?”
“第一,我知道你这么紧张地喝茶是在等着看什么……不过我好像看到哮天犬已经奔过去两个时辰了……”
“第二,我发现你这三十七天是赤裸裸地迁怒……”
“第三,刚才那个叫打油诗……”
……
胡海刚想说什么,只听得禅达军号声作,虞师开始召集人员了。
胡海笑了笑,已经站起来的半个身子又慢慢坐下了。
她转过头,招呼茶楼老板:
“上些果子点心,光喝茶可把我饿坏了。”
============================
我很彪悍……一切都没事的。
我告诉我自己。
第三十七天的太阳移动得那么缓慢。我过去的一千四百多年好像一瞬间,一个和现在一天一般长的时间。
空气是粘稠的,夕阳把树影撕扯得厚重狰狞。
烦啦倚在我旁边,哼唱着家乡的歌。我抬了抬手指,想碰碰他,他打了个滚儿又换了个方向躺下。
没事的,烦啦,我记得你可以活很久。在江岸你对我说你还幻想胜利,现在你胜利了。
迷龙唱起了家乡的歌。没事的,迷龙,你看看你现在满脸母性的光辉。上官是个好女人,禅达最好的女人。如果她是女人。
阿译唱起了家乡的歌。靡靡之音。
邓宝唱起了家乡的歌。水汪汪的歌声。
我在他们的歌声中,睡过去又醒过来,醒过来又睡过去。我懒懒地躺着,说着难听的话,换得大家皱着眉头不愿意过来亲近我,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已站不起身。
他们说外面山呼海啸,炮击加空投战况激烈。
我的耳中隐隐有那个男人的声音。
虽然我们被扔在了树堡中,但是还是偶尔有飞机空投食物。然而上次的飞机被炸毁了,以盟军的脾气怕也早已把这里当成公墓。
最后一次空投食物是在五六天前了。
辟谷之后我的嘴就没停过。现在反而乖了。我一直没吃东西,这样他们还算能多吃一份。
可现在什么粮水都没了,我们只剩下歌声。
没有大包子,没有牛肉罐头,没有宽的细的不均匀的面条。
没有大巴掌,没有白手套,没有一丝不苟的皮靴。
没有人扇我耳光,逼我讨饶,让我在他怀中泪流交错仿佛碎裂的戈壁。
我躺在沙袋上,心想着云端众神俯视苍生,他们是否在窃窃私语,化作花开草长的生命之音。
在大地的盘子里我奉献上自己的灵魂身躯,大地托着我呈给苍天。
在这个仪式中,我不是神仙,不是我师傅的徒弟,不是那个赶尸人家的孩子,不是川军团团长,不是啸卿怀中的男子。
我只是龙文章。
其他诸事纷繁,诸相苦恼,都无法替代全部的完整的我。
那我还挂记什么,在乎什么,悲伤什么。
我快乐地想,如果我死了,那我的脸颊已经恢复到左右一般高了。
啸卿,你要好好地。

第 37 章

黑豹起得很早,今天是它的好兄弟龙文章冲上南天门的第三十七天。龙文章悄无声息地去了对岸,这种招呼都不打一声的离开,让它很失落,它自暴自弃地冲进禅达百姓的院子里吃肉偷鸡,可是后来渐渐地担心代替了失落的情绪。它也去过对岸,它知道那是个多么凶险的地方。
这些天,它一次又一次尝试着渡过怒江,去找自己的好兄弟好主人。作为一只爱国的讲义气的黑背系昆明犬,它也想出一份绵薄之力。可是最近水势复杂,一直没有成功渡江,好几次都被暗流卷进去,险些搭进性命。它就纳闷了,怎么上次就成功了呢?
它试过最汹涌的地段,狗刨式前进,未果。
它也试过看似平静的暗滩,花样式前进,未果。
有只小马也想过江,小马问松鼠,这条江深吗?松鼠说,深着呢,虞师座每天往江里撒供奉,刚洒下去就被都被吞没了……
小马又问老牛,这条江深吗?老牛说,浅着呢,给南天门上苦守的将士送救援物资的飞机飞过去连水都不沾……
最后,小马问黑豹。这条江深吗?
黑豹说,好孩子,你该自己试试看啊!
于是小马下了水,刚迈出几步就打着旋儿被冲走了……
黑豹郁闷的心情总算得到了一点舒缓。
最后,它发挥优势,去军需官的小妾家里偷了一副水肺……
黑豹咬着这套装置跑到江边已经气喘嘘嘘。
它费尽力气撕开包装,打开说明书,只见上面写着:
“水肺(英文缩写为SCUBA)又叫自携式水下呼吸装置,人们潜入水中,可凭借它来自由呼吸。”
“19世纪30年代,由于潜水面罩的问世,人类跨出了征服水底世界的一大步。但是靠潜水面罩,人们只能潜入10米深的海水中且停留极短暂的时间,这是因为海水深度在10米左右时,水压与大气压(1.03Kg/M2)几乎相等。但每增加10米,水压就增1个大气压力。如果所呼吸的空气压力高于一般的气压,则人体血液和组织中的氮会高度浓缩;如果压力急速减低,人体器官和血管中的氮会产生毒性作用,致潜水者于死地。”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国海军军官杰克·艾佛·古斯塔因研制水肺取得了成功而一举成史。古斯塔曾经是海军勤务官,试用过所有的潜水设备,包括手提式压缩空气。”
“水肺经过不断改进,日臻完善。在美国的佛罗里达州,以色列、澳大利亚外海的大堡礁及英国的伦第岛和波拜克半岛等海岸,都设有使用这种呼吸装置的 “海底公园”,在那里,旅游者可尽情游览海底世界的美景。”
“利用这种呼吸装置,潜水员可对古代沉船进行定位,测量及打捞等工作,为海洋考古学开创了新领域。大多数水肺允许潜水员潜水2小时,因此潜水员使用它可在水下自由往来,如维修海上石油钻井平台、监察海港建筑工程、警察执行搜索任务等工作。如果长时间在海底工作,如维修海底设备或检查管道接口等,则用一条 “脐管”把潜水钟和巨大的贮气箱贯通起来,向潜水员供应加氮的空气。”
“以下是保修电话:……”
……
黑豹满脸黑线地把说明书看完,心想:似乎它没有说怎么用啊……
是不是穿上就能过江了?希望是吧。它只好尝试着自己把自己装备完毕。
正当它努力地把水肺装置的氧气瓶套在自己背上时,它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咆哮:“你在干什么?”
它抬起头来,傻乎乎地看着从天而降到自己面前英武的巨犬口吐人言。
长腿细腰毛皮水滑长了一双桃花眼的冷冰冰的大黑狗。
潜水设备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只剩下风声啊只剩下风声……
哮天犬看着对方的反应,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虽然莫不做声,心里已千回百转。它在天宫听说自己被定了这么一椿糊涂姻缘,不仅不是和美人仙子,更是只连神仙也不是的土狗——它就想趁下界巡游的时候把这事了结,回去后不仅要把主管姻缘的月老的名贵花草全都碾死,还要让主事者在《天界日报》公开赔礼道歉。不过现在它的主意变了。这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土狗吗?它从没见过哪只狗顶着一张如此的蠢脸还能那么可爱。况且它忠诚,爱国,体型也很漂亮,眼神干净,杏眼圆瞪(昆明犬都是杏核眼……),耳朵竖起来非常地……诱人吗?自己怎么能想到这种词呢?
忖度一番后,哮天犬不动声色地问:“我是哮天犬。你就是禅达的黑豹?”
黑豹有点不好意思,遇到了如此心仪的狗,怎么自己和对方有巨大的差距,比如能不能开口说话能不能腾云驾雾……然后有点埋怨起自己的主人来:不是说过要介绍哮天犬给自己认识的么?如今正主儿都来了,果真是仪表堂堂英武不凡,可自己看起来这么土里土气的,太尴尬了啊!
对方一下子看穿了它的小心思,抬起保养得极好的爪子指着散落在地上的水肺,优雅地微笑着说:“没关系。能否创造和使用工具是高智慧生命和普通动物的根本区别。”
一句话,定了情。
还是只剩下风声啊只剩下风声。
过了很久很久,黑豹终于从小心肝的酥软中反应过来,低头继续穿它的水肺。
“你想去对岸?”哮天犬问到。
黑豹尴尬地看着它,点点头。
哮天犬有点服气了。黑豹踩着的东西怎么看都是一套潜水装置,穿上这个后被江水冲进某大海还是有可能的,想到对岸那做梦去吧。
黑豹似乎也明白对方眼中轻视的意思,它现在压根不想被看轻呢!于是它在原地踏着步子,又在沙土上划拉图案,寻思着怎么说明情况。虽然哮天犬随时都可以让黑豹说话,不过它还是没有这么做,它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忙活了半天比划自己的意思。
“你要去对岸救你的主人?”
黑豹欣喜,又点点头。
“我带你过去。”它看着黑豹立刻摆出高高兴兴扑上来的架势,又接着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黑豹三点头。
于是黑豹就被拖进了小树林……
昔日唐伯虎三笑点秋香。
如今哮天犬三问压黑豹。
……历史为什么总是存在必然?掌管命盘所有刑罚暴戾的胡雪曾回答说:因为押韵,因为对仗。
……
“你可以开口讲话了。”哮天犬说。它眯起眼睛,看着黑豹一副脱力恍惚的模样,心里升起了满足感。
“你真的救我的主人?”黑豹迟疑地问。哮天犬刚刚想回答它,就听它欣喜地说:“我真的能说话了真的可以说话了这是真的吗这不是真的吧这是不是骗我的啊啊我真的可以说话了我的声音还不错这样吧我发个声音试试看哚唻咪发嗦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哮天犬一巴掌把它扇倒,又拖进了小树林。
……历史不仅仅押韵,还总是不断地重复。
过了很久很久,黑豹和哮天犬终于到了对面的南天门上。此时,正是龙文章委委屈屈又坦坦荡荡地不想活了的时候。

第 38 章

我一定是马上要死了。我看到了很多幻觉。
天上有一束光照下来,温暖地照在了我身上。
我甚至看到了黑豹从树堡的缺口中钻了进来,摇着尾巴和我说:“龙文章,你还好吧?”
可是……要死的话不也是该看到啸卿么……都说死前会看到自己心底最重要的人,不是么。
我惊呆了。我僵硬了。我如遭雷劈。死不死已经不是最关键的了。关键的是,我到死,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黑豹……呜呜,我好失败……
我到底要不要正视这份感情呢?如此阴暗,畸形,不会被社会所祝福所理解,不会被家人所接受所期待,不会被啸卿所允许所同意……
我正纠结着,犹豫着,难过着,一只大爪子一脚踩在我的脸上……
“龙文章?”一个明明是疑问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好熟的声音……是哮天犬低沉的声音。师傅和杨戬关系很好,我因此常见到它。可是,为什么,它的口气这么像啸卿啊……呜呜,我果然还是喜欢啸卿的。
环顾四周,我的残兵们都昏昏睡了过去,我心下稍定,哮天犬和黑豹肯定不会目睹这些人死去,就让他们做个好梦吧。一股温暖的力量流进我的体内,我感激地看了它一眼。这算不算被狗输血了呢?它翻了个白眼,看着工事的顶篷:“你可真行,法力一点也用不上了,还在这里死撑,你以为你是陈X扁啊,挨几天饿就可以把帐清了?”
好吧,我一点儿也不感激它……
“主人……”黑豹巴巴地开口叫我……咦?它究竟是什么时候能说话的?
“不许叫他主人!”哮天犬凶巴巴地说,继而转头瞪着我。
黑豹委屈地闭上了嘴。完了……肯定是黑豹被吃得死死的……
我有了些力气,撑起自己缓缓站了起来。哮天犬站在黑豹身前,抵着它后退了几步。“咱们先走”,它说。我才发现,不知何时青丘山的两位司命已经站在了旁边,气氛似乎很凝重。一向都是笑着出场的胡海抿着嘴唇若有所思,没有说话,倒是胡雪郑重地看着我,问到:“你好些了吗?”
“是的,谢谢您的恩义。”
他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向我说:“龙文章,你……敢不敢上天庭跪一跪?”
我点头,他立刻抬手点住了我的魂魄,面无表情地—捏。
为什么那速度那力度好像怕我反悔一般?
……
魂魄恍惚间场景变换几重,我已跪在宝殿之上,众神面目模糊,高耸威严如山岳。
天庭审案,都是有仙阶之人。除了玉帝和几个高阶神祇,众仙不会露出自己的言语面目。因为天庭是三教集合,这样能避免很多纠纷。
只有几个个人面目是清晰的。胡雪抬手扶着我的肩头,帮虚弱的我缓解天庭威压。我感激地对他笑笑。胡海站在我们不远处,换上了繁重的司命的玄衣。上次见过的阎王已经正冠坐进殿席,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们三人。
“我要你们解开龙文章法力禁制。如果你们不解,我也会直接修改命盘。”胡雪那仿佛万年冰雪的声音在我耳侧响起,缓慢清晰地传到大殿的每个角落,刺入中仙耳膜之中,本来还有些希希簌簌的细小噪声,全想被扼了喉咙一般停止了。生杀予夺的血腥肃杀气息,在他开口间浓烈了许多。
玉帝的声音在高处缓缓响起:“仙体被封去法力之后要历尽劫查才能解开,直接解开是旷古未有的例子。不管怎么说,都要有高位重望者作保才能提申,你和胡海同掌司命轮回,六道间权力极高但不列在天庭司职,做不得保,你们还有何人可担保?”
胡雪似早料到有此一问,清冷地说:“帝俊愿保此人。”
殿上一时嘈乱起来,帝俊作为初代天帝,虽然已不再现身,但是与司命轮回的两位大人确属莫逆之交。如果他们愿保,帝俊也会做个情分。
玉帝似乎没想到他们能抬出这么尊神,手指敲打着桌面,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扑通一声跪下。本来不在这的目光也都转到我身上。
玉帝沉吟半晌,问到:龙文章,你认为我该解你的禁制吗?
要问也该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我低头回到:“该。”
“为什么?”
“您知道的,我不是无辜的人。”
“你干涉凡间事务,私闯地府夺魂,自然是有罪之身。”玉帝以为我不明白,捺下性子解释了一遍。
“我不是无辜的人。”我又一次低低地重复。
“那又如何?”玉帝有些不耐。
“仗打成这样,华夏历劫,云端也再没有无辜之人。”
“你说什么?”
“我说,山河流离,华夏历劫,云端之上的人不动就是有罪。”
“好大的胆子!”玉帝低沉地斥到:“你竟敢敢在天庭之上妖言惑众,扰乱人心?”
“不是,”我舔舔嘴唇:“不是。”
我接着说:“我是害怕。我害怕了,我怕神仙最后都会害怕,害怕世间百姓害怕陆上黎民。”
一阵低低的窃笑声传了开来。
中神中有个苍老的声音诘问到:“害怕?我们有无上的神通,我们怕凡人什么?况且苍生坚韧,历尽劫数,只听说过劫数尽没听说过苍生尽,对不对?”
对。但那是苍生。我在军中几十年,我发现,没有哪个人该死。
我认识一个男人,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他叫虞啸卿,是军中的长官。啸卿说国难当头人人都该捐躯赴死。可就算是他,也为了我一个人的生死日夜牵挂。为什么凡人都可以有这样的情怀,我们却在九天上喝酒作乐,管那一切叫做凡人的劫难?
“你们笑吧。”
我用我那看彻古今的异眼环视了高耸天庭一周,一个一个指过去:
“战死之人撑爆了你的地府,看你还笑得出来!”
“亡国之血染红了你的江水,看你还笑得出来!”
“外国列强堵死了你的海湾,看你还笑得出来!”
“流离亡人扯碎了你的红线,看你还笑得出来!”
……
最后我跪着,却挺直了腰直指玉帝:
“哀哭之声支离了你的琼霄宫殿,让你夜夜难眠,看你还笑得出来!”
放肆!玉帝恼羞成怒,挥手拂掉了满桌的物件。
玉案上的瓜果仙酒纷纷砸了下来。我摸起脚边的蟠桃,明明熟得这么好,怎么砸在地上却没有稀烂呢?我擦了擦毛,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真不错……
“都给我停下。这样像什么样子。”低低的声音清晰地插了进来。
我回头,看到了胡海。是她,可是一点也不像了。她的头发不再是黑色的中短头发,而是迤逦到地的白发——那种苍茫的,好像一夕白头的白发。她的左眼被长发遮住了,仔细看一会儿,会有一种窒息的恐惧感。再看胡雪,他也是类似的样子,只是遮住的是右眼,这半边脸的感觉却比他本人柔和很多。
“你们,再不下个决定,我和胡雪就把眼睛睁开了。”
胡海说着,撩起自己盖在左眼上的发,露出了闭着的左眼。
我听到了众神一致的抽气声。太太太……太威风了!
我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禁制,暴戾和慈悲分两人管理,其中必定有什么制衡——他们为了我,拿这种事情要挟天界……
我有些哽咽。
我抬头,诚恳地问玉帝:“那么,您说,我们该是什么人心中的神?”
“苦难至此,你认为还有人相信苍天吗?”
玉帝叹了口气。
我听到了一声细微的碎裂,我感觉精纯的仙力源源涌回自己的体内。似乎比以前多了……是不是给错了……
胡海满意地点点头,淡然说到:“龙文章和虞啸卿……我和胡雪拿他们两个打过赌,赌是凡人拗过了神仙还是神仙拗过了凡人。结果我赢了。
为什么云端再没有无辜之人?是因为天下没有谁该死。”
她低头,拾起了地上的一个仙果:“你在天上吸取天地灵气,生长了千百年,也不过落了这样的结果。”
玉帝赧然。我的汗下来了:也许我刚才吃掉的蟠桃比我年纪还大……
她顿了顿,继续说:“如果虞啸卿确实说得龙文章有了必死之心,可是先后悔的也是他。对一个人不舍不忍,明白哪怕卑微性命的珍贵。”
“我再也不想踏入天庭一步了。诸位各归各处吧,我们走了。”
胡海说罢揉了揉额头,有些累了。头发恢复了黑色,满满地褪尽了过长的部分。胡雪放开我去扶她,她摆摆手拒绝了。
我没事,她说。
“虽然逻辑有些问题,不过镇住这些迂腐的年轻人是够了的。龙文章,你的申述很感人,他们是被你感动了才肯放开你的法力的。”
然后她就眉开眼笑地总结道:我们果然是以理服人的。
……
意识回到身体上时,我的身体又轻盈起来,肚子也不饿了身子也不疼了,我睁开眼睛,看到这些天第一个从树堡裂口钻进来的活人——虞师救援队队长。
睡醒的战士们接受着治疗。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望向江岸。
我知道啸卿在等我,他没放弃,我也没有。
爱若有天意,今日我得之。

第 39 章

啸卿在江对岸,眼神望穿了山间的浓雾,望穿了万水千山。刚才救援队长对我转达了他的话,希望我是第一个过桥的人。
心里有种声音屁颠屁颠说:快去快去,还不快去!
另一种声音又很摆谱地说:起码得端端架子吧!
我踌躇万分,可是脚步已经挪啊挪地走出去了好远……好吧,我就这么没出息不行么……低头看去,一座浮桥贯彻怒江东西两岸。指挥工兵如
此迅速地架起一座桥进攻在内部瓦解的南天门,真难为他了。就算什么都不说,也都在心里了。
这一切得谢谢胡海胡雪,不光说复我法力,看外面的那场浓雾也知道是他们的功夫。也得谢谢上官戒慈,听说她冲进金陵政府才取了行动权。
我还得谢谢黑豹,要不是它每天坚持泅水救我,也不会遇到哮天犬来帮忙。它甚至出卖了色相……我也得谢谢我的师傅,多亏了他睡过这几天
,否则一定鸡飞狗跳。那么,让他继续睡吧……
我看着江水,开开心心地跳了下去。我不用你的桥,因为我们在走一条最难的路。
可是一回头,别的人也都跳下来游了——啊?难道你们也有什么坎坷么?……
回到禅达,大家都恍若隔世。我的确是第一个过了江,不过更确切地说是被江水冲到了对岸。我湿漉漉爬上岸,贱兮兮对他说,我的法力恢复
了,没事的。啸卿什么都没说,让我站在他身边,看着主力团推平了南天门上的残敌。雾很大,此起彼伏的交锋炮火和猎猎风声,并没有耽误
我感觉到身边人几乎屏息的紧张。清扫完战局后我们回到禅达的指挥部,一前一后地进了屋,他一下子把我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我,想要把
我揉到骨头里去。
“对不起……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该把你丢在那里这么久。是我不好……”他埋在我的耳边的唇轻轻摩挲着我的肌肤,不断说着难得的讨好的话
语。
我得意地笑了。三十八天也许是个磨难是个劫,但是今天我在天庭上脱口而出的话让我明白了这也是一种成长和蜕变。
把那些一本正经的神仙们气坏了也吓坏了吧……
我还掖了好几个仙果回来,留着和啸卿慢慢吃……算起来应该是赚到了。
道着道着歉感觉就变了味道。他也不嫌我在树堡里脏兮兮,江水冲过也还是一身泥砂,他亲吻和抚摸,他把思念和愧疚都糅杂进了亲吻和抚摸
中去。
面对面肢体纠缠,我清晰地看着他被情欲熏染的眼睛,里面映着我的模样。在男人心最软最动摇的时分,我抱住他的脖子委委屈屈带着鼻音说
,我想翻身我想翻身我想翻身……
正深陷在情欲中的他定定地看着我,用手指划过我的脸颊,抹去我可怜巴巴的泪水,最终妥协地叹了口气,从我身体里退出来,把我翻了个身
……
……
……第二天啊。
第二天早上,我没起床。不是累的,是郁闷的。我窝在被子里不肯露头。啸卿拍拍我的脑袋,就去师部开会了。
直到下午,我挨挨蹭蹭地爬起来,换上干净的衣服,在禅达兜圈子玩,直到天边泛起了火烧云,才磨磨蹭蹭地回去。
进门就看到啸卿一脸担心地守在屋里,见我回来才长出一口气,一副不知该拿我怎么办的表情,我心情一下子又开朗起来。他抓住我的手,用
手指紧紧地扣住我的,很久都没有放开,一直拉着我坐下给我布菜,桌子上的菜色真好,酱鸡腿,烧牛肉,凤尾鱼炖菠菜。我用手肘子捅捅他
,嗔怒到:“怎么好菜不给伤员们送一点。”啸卿听闻有点吃惊:“这不是你留在屋子里的吗?”
“还真不是……”我挠挠头,算了,师傅曾经说过,有便宜不占就是吃亏。
啸卿开了一天会,也很饿了。我和啸卿贯彻了这一点教诲。

第 40 章

第二天我神清气爽,起了个大早,和啸卿聊了会儿以前的事,他有些不正型地笑了笑,丢下一句:“一千多年了怎么还这心智呢,”揉揉我的脸,戴上手套出门了,留下我一个人越琢磨越不对劲,最后跳起来狠狠地喊“虞!啸!卿!”,可是他也听不到了——估计现在人都已经到师部会议室了。我砸咂嘴,觉得应该去看看师傅,也该去看看上官,最后权衡一番,决定先去迷龙家,再去川军团小院隔壁看师傅,然后留在院子里吃饭,因为我猜上官不会留我吃饭。怎么样,如此巧妙的安排,如此精心的设计,如此老谋深算的行动,虞啸卿你还敢说我心智单纯?
我昂着脸往外走,一下巴撞在了门板上,那时节舌尖正好是抵在牙齿上的……
我捂着嘴苦着脸,摇摇晃晃地走在禅达小路上,路遇两个连长,他们一改往日骄横模样冲我行了礼,我也捂着嘴点点头。擦身而过时,我听到他们隐隐约约的议论。
“龙团长这次立了大功,肯定坐地升级。”
“龙团长确实一鸣惊人,苦守南天门那么多天,任谁也该敬佩的。”
“只是不知道什么事让他这么高兴,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我默默地扶住墙,再不扶我就要倒了……
正当我顾影自怜(?)自怨自艾(?)人比那风中小黄花的时候,一个婀娜的有风韵的穿着明显是女子花色的布衫的身影从墙头上掉了下来。
都说红杏出墙红杏出墙,守株待兔般坐在墙根等红杏原来是行得通的……
我大笑着,伸手去接,于是这个婀娜的身影一下子砸在我的脸上。
我倒在了地上。笑的时候嘴可是张着的……呜呜,天好黑啊……
为什么这个婀娜身影这么的沉呢?我慢慢地,慢慢地,瞟了一眼她的脸,我恍然大悟:这个穿女装的原来是迷龙的双胞胎妹妹啊……
于是我脑中立刻浮现了一路从东北辗转来到禅达千里认亲的感人场面。
“龙文章,那什么,你你没事吧?”这个声音粗犷的女子从我脸上跳起来,伸手想拉我起来。
我很好奇:“你怎么认识我?”
她怒道:“你你你被我砸傻了吧?我迷龙啊我,”然后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大号碎花布衫子,火气又窜了窜:“你你你,你别看!你别拦着我我走了!”
这情景我是真的一时半会儿消化不来。也许,要是我现在转身回师部,吃饭,洗洗睡,和啸卿好好过日子,十几年后我会猛然顿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可是现在我是真懵住了。
再然后的一幕更是吓我一跳,一只穿着长裤布鞋的腿跨过了院墙,上官戒慈已然大马金刀威风凛凛地站在墙头,居高临下一脸微笑地注视着迷龙。
“你你你你别过来你!”迷龙吓得又退又跳,一把拉住我的衣角说:“龙文章,拦拦拦住她!”然后不由分说把我推倒自己面前做挡箭牌。
上官戒慈很优雅地对我点点头:“龙文章,刚才谢谢你,没动了我家相公的胎气。”
好久没人谢我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说:“不客气。”
背后一股大力逼得我转了个头,迷龙瞪得像铜铃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你说什么?什么不客气?老子没怀孕!怀孕是娘们儿!”然后忽然捉摸过味儿来,脸色变得苍白:“你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迷龙,你真是反应迅速思维敏捷,让我自叹不如啊……怀着某些类似于嫉妒的复杂心态,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国之盛事,祥征献瑞;国之破乱,妖孽横生。上官就是个非常人,遇到她是你的福气,你就认了吧。”
迷龙认认真真思忖了一会儿,哇哇叫着转身就跑:“你你你也不是个正常人!”
可是晚了,上官已经跳了下来,轻轻拎住他的领子,像拖小鸡或者拖死猪一样拖回屋里。一路上迷龙瓷牙咧嘴地叫疼骂娘,我跟在后面心里默默地想:“到底是谁刚才说怕迷龙动了胎气的来着……”
上官把迷龙拖进屋,示威一般地把迷龙依仗着爬墙的梯子一脚踢倒,两脚踩碎,第三脚把碎木头踢飞……然后回头笑眯眯地对哆嗦的我们俩说:“迷龙。你可以从正门逃跑,但是不可以爬墙。”(请考虑用刘威葳那个慢条斯理的温柔声音念初这句话)
我……我为什么也跟着哆嗦啊。
“算了,你也掀不起涉么风浪。”她拍拍迷龙的肩膀,示意他和我坐下说话,然后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就去帮活着倒茶拿点心瓜子了。
迷龙始终苦着一张红脸,我本来还很可怜他,但是当我看到他很习惯地招待我清新的茉莉茶和甜而不腻的酥糕,甚至还有金黄色的夹鲜火腿肉丝的老婆饼,我立刻把他的苦恼忘记了……天天吃这些,这是何其幸福……
上官款款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多加照顾,迷龙在树堡中肯定不止受这样的苦。”
迷龙脸色更红了:“你你你说什么呢你……我受不受苦关你什么事?”
我的眼睛盯着点心,压根不理他,也很郑重地对上官说:“若不是你连夜去金陵逼出兵令,我和啸卿的一生都毁在南天门一役上。”
她的眼神默默转向别处,回避我的目光,试探而敬重地说:“您何必妄自菲薄,就算没有我出马,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的事您也是会的。”
“上官女士,你……”我愣愣地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回答。
她摆摆手,示意我不必担心:“我知道,是你三个朋友告诉我的。他们说我若有事可以托付与你,真的吗?”
我想了想,点点头:“昨天我和啸卿屋里的菜就是你布的吧?你做菜确实很好的。”
“谢谢你,龙团长。都说求神要供奉,我也不知道该备些什么好,就做了些菜品偷偷送了过去。”
是啊,我早该想到,能神不知鬼不觉卫兵发现不了地把饭菜送进去,也就是上官能做到的。
就算没有胡雪他们的要求,这个恩情也是该报的,就算没有恩情,这顿饭的人情也是该还的……只是……我偷偷地打怯,以上官的性情,不知道会提出怎么巨大的愿望来,万一我实现不了可怎么办?……叫师傅出马么?
我望着点心,忽然觉得天底下果真没有白吃的午餐……咽了咽口水,很诚恳地问她:“你想要我做点什么呢?”
“男孩,龙团长。”上官笑眯眯地说:“我希望这胎是个男孩。”

第 41 章

“上官女士,你听我说。”我很诚恳地看着她,她点点头,于是我在她的允许下开始了长篇大论。
“决定性别的染色体叫做性染色体。人类的生殖细胞中,有23对即46条染色体,其中22对为常染色体,1对为性染色体。”
“女性的性染色体为xx,基因型为46,XX。男性的性染色体为XY,基因型为46,XY。”
“生殖细胞要经过两次减数分裂,23对染色体变成23条,卵子所含性染色体只有X一种,而精子可以分别含X或Y性染色体。当精子与卵子结合后
,受精卵的染色体又恢复成23对。你们到底是怎么生的我不管,但如果真的是你们的孩子,那么应该是由两个XY细胞配对组合。”
“若含X染色体的精子与X染色体结合,受精卵为xx型,就会发育成女胎,这个概率是25%;若含Y染色体的精子与X染色体结合,受精卵为XY型,
就会发育成男胎,这个概率较大,占50%。”
“若你的Y和迷龙的Y结合,那就生成YY型染色体,YY……呃……这个是……是怪胎。”
“……所以,生男生女取决于参加受精的究竟是X精子,还是Y精子。而精子与对方细胞的结合是随机的,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是三个
多月前就已经决定了的,所以说,生男生女也不是我可以选择的。”
我苦着脸,滔滔不绝地讲起了XY染色体,说完之后又哈哈假笑几声,右脚往后撤左脚发力准备在她听迷糊了瞬间逃跑。
上官不着痕迹地挡住了我的退路,我只好尴尬地把脚撤了回来,再次把目光转向茶水点心。她笑眯眯地给我作了总结:“我不管这些,我就要
男孩。”
我本来准备伸手够点心吃,闻言一惊缩回手去,她轻轻地在我面前捏碎了一块老婆饼……
我的假笑变成了干笑了,我僵硬了。许久许久都没有动作。迷龙戳了戳我,我学了声鸟叫。
“他他他这是怎么了?”迷龙很纳闷,指着我问上官。
上官妩媚地噗嗤笑了:“他想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从上官家出来的时候我的仙果少了两个。我清楚地记得拿到这个东西后上官一把扳开迷龙的嘴给他塞了一个,然后拿起另一个一小口一小口地
吃着,笑意盈盈地拜谢了我。这东西对于仙人来说确有辅助之效,对于凡人不过能益寿延年,真不明白她怎么那么开心。
……是不是我忘记和她解释这仙果与胎儿性别毫无关系了……
算了,吉人自有天相……万一有关系呢,对不对?
这一折腾就过了中午饭时了,我怀着满胃的委屈,来到了师傅的院子里。
师傅果然还在睡着,我看着他的睡颜感慨一番:果然是音容宛在栩栩如生啊!
“师傅,起来啦!”我推推他。他努努嘴,继续睡。
“师傅,吃饭啦!”我大喊,他用力嗅了嗅,没闻到饭的味道,于是依然没动静。
“师傅,房子着了!”师傅听到后猛然坐起来,发现没有火灾情况后立刻躺下拉起被子一气呵成。
“……”我真的很无语。
“师傅,小张偷人了。”我轻轻地说道。
“他敢!!谁让他偷人了!!!”师傅咬牙切齿坐起身来揪住我的领子,眼眶都要被他瞪裂了。
“没这事,你继续睡吧。”我淡淡地回他,心里真想掐死他。
“出了这种事我还能睡觉?!!快告诉我他偷谁了还是谁偷他了还是他被谁怎么着了??”师傅一翻身下了床,行云流水般抓起外套披上一脚踩进鞋子里跳了两下便整装好一切。
我咬牙,把这一个多月的记忆一巴掌拍进他髓海里。
师傅许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师傅,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臭徒弟,”师傅甫一出声就是满喉哽咽:“你剩下的那几个仙果呢?怎么不拿给我,那可是只会摆在玉帝桌子上的天地精华啊……呜呜呜……”
他看到我作势要打他,赶紧一脸心疼地看着我:“徒弟,你受苦了……这些日子应该比那几个仙果还苦吧……”
他看我转身要走,忙巴巴跟在后面,一脸巴结地说,“徒弟徒弟,我跟你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张立宪会说法语,还说他爱我……你说,要是我给他个仙果,他会不会因此跟了我呢?”
“真是不错呢,师傅,”我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笑,把我上阵杀敌的能耐拿出来让他检阅了一番。
运动之后能吃一顿饱饭是最好的,我带上师傅,去隔壁的院子里混饭吃。伙食是不错的,大家伙都是大难逢生的人,吃起东西来还没什么力气,这就便宜了我和师傅。一同出生入死过,彼此多了份亲密劲儿。
活下来的人,去掉回家的迷龙,加上来凑饭的师傅,刚好坐满一张小桌。
过去热闹的院子空了,他们只能更加大声说话,大声做人,更加努力地活着。
我真该早点过来的。

第 42 章

刚在小院里吃过午饭不久,敲门进来了个传令兵,说虞师请我们团去泡温泉。
其他人一瞬间就很自然地该收拾碗筷的收拾碗筷该睡午觉的睡午觉全进了屋子,把我孤立在院子里,那不想做灯泡的意思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刚刚想说同志们再见了我龙文章去和虞啸卿谋划大事去了,却看师傅巴巴地扯住我的袖子,那眼神赤裸裸地在和我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至于眼神之外的想法,黑压压地从他的印堂里飘散出来,好像是:我想泡温泉我想吃仙果我想见张立宪……
我刚想摇头,师傅的眼神立马就变成了威胁:小心我天天守在你们门外听墙角把你是那什么的事情宣传出去。
于是,我只好带上变成烦啦模样的师傅,努努嘴让他跟在三米之内,坐上门外的车,一起去了禅达郊外的温泉。
这里基本是半露天的,由于被军队圈起来,就委任了后勤部门专门的管理者和清洁人员。我拉着师傅进了门,就感觉啸卿的目光像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地划过来。
“只带你的传令兵过来,你们很不错嘛。”啸卿看着我和“孟烦了”紧紧地站在一起,不,应该说是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露出一副“面部皮层与肌肉不同幅做出笑容表情并且总以面部皮层表情为面部肌肉运动的先决条件”——也就是俗话中的皮笑肉不笑。
“哪里哪里,”我赶紧陪笑,并且紧紧地抓住想要趁机溜出去找张营长的师傅的手。
“啪”地一声,指挥鞭抽在了我的手腕上,看我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啸卿很置气地拉住我另一只手,把我带进怀里。
原来啸卿也会吃醋啊……我哭笑不得,又有一点儿得意,于是把头往他怀里蹭蹭,在他耳边说:“不是我不想撒手,相信我,这其中有很多理由的。”他闻言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相信我,点了点头不再计较。
“啸卿你真好……”我更加努力地往他怀里钻。
“什么啊……”他撇过头去,假装看温泉的风景。最后终于投降,用手摸着我好像用迫击炮炸过的头发:“看你脏的。……脏样。”
“……”没打招呼就进来的张营长目睹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虞师摸着龙团长的头,龙团长拉着孟瘸子的手,孟瘸子死死地盯着自己看……
我看到他对于搞不明白并且有些毛骨悚然的情景采取了最有效的措施,他退了出去。
我听到他关门的那一刻也听到的孟瘸子声嘶力竭的:“不要走————”
我猜他心想:……这是什么CP。
我回头,看到师傅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绝望,他结起指印,张开嘴,无声地喊出了言咒:忘忘忘!!!!!!!!
再后来,我知道,这同一时刻,黑森林里和黑豹一起度蜜月的哮天犬猛然抬起头,对黑豹说:我好像听到了咱们同类的叫声。
黑豹点头。好嗓子。
我们尴尬了半天,最后我只好率先打破沉默,穿着衣服就跳进了温泉里。没办法,要是脱衣服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点什么乱子。
进水之后我就松开了师傅的手。都说老年人喜欢热水看来果然是真的,他立马忘记了张立宪的事,解掉上衣下衣只围了块大毛巾,舒舒服服地沉进水里,眯起眼睛哼着歌,把手放在胸前,拍打着小水花……
“他是不是在战斗中伤到头了,你才让他寸步不离?”啸卿凑到我耳边,小声向我求证道。
啸卿,我真的很希望你这种丰富的联想能力能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
他离我很近很近,用手去偷偷搂我的腰,忽然又退了一步,表情古怪地用脚踢了踢我的小腿,发现我果然还穿着皮靴。
“没什么好客气的,彼此坦诚相见吧。”虞啸卿很大方地摆摆手,抛砖引玉,估计是希望整装泡在水里的我能至少把皮靴脱掉吧。
师傅一听这话更是眉开眼笑,一把抹掉伪装成烦啦烦啦的面皮,露出自己的小胡子和老脸,在啸卿甚至包括我的目瞪口呆之下扔掉围在腰上的布料后呼啦一下露出一整套仙风道骨长袍——湿漉漉地浸泡在水中。
我拍了拍啸卿,他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我师傅,转头用肯定的语气问我:“你师傅。”
……虽然我对你是因为什么猜到他是我师傅而感到很悲哀不过恭喜你答对了。
“嗯。我是龙文章的师傅。我只有刚才为了行走方便才化装成他副官的模样,平时我不是这样的。我来禅达没帮上什么忙,因为我来禅达不是为了我的徒弟而来的。我的徒你交给你,总比他一个人让我放心的。”师傅慢条斯理地解释,在这样的解释下啸卿的目光柔和下来。
“我师傅主要是为了张立宪而来。”我很婉转地告诉啸卿,希望他的反应不会太强硬。
可是师傅完全不理解我的苦心,很直接地告诉他:“对。我看上那个小子了。”
我以为啸卿至少会矛盾一番说些回拒的话,然而啸卿误会了,他以为我师傅看中了张立宪的根骨,要收他做弟子,于是很大方地说:“那就让老先生多给他些启发吧,都说那孩子说灵气得很,就交给您了。”
师傅就像领了赏的太监或者得了赦的死囚一般千恩万谢,竟然从水里爬上来就走了。和张立宪连联络感情去了。
雾气缭绕间,我的脸再扭曲他也看不真切了。啸卿,你难道不知道么……有一个我这样的神仙,就有可能有第二个……我悲哀地想着。
我们俩泡在里面,没再怎么说话,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来,带给我和第一次温泉完全不同的感受。我感到自己是被珍惜着的。
所以为了对得起他的这份珍惜,我在结束之后开口要了川军团的补充兵力和物资。
“这是拼了命的团,这是不要命的团。他们该以进这样的团为荣。”我说。
“好,都听你的。”他眉眼柔和,摸摸我的脸,似乎觉得这么换不太够本,又要了一次。
从温泉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完全找不到师傅去了哪,只留下张营长铁青着脸等在外面,见了我们神色稍霁,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能让他连看到我都觉得亲切欣慰。我没力气想,啸卿饱了可是我很饿。
配着温泉的饭食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我灵光一现,如此吃住娱乐一条龙,为什么不能盈利呢?我决定把这个温泉改成一个开会的场所,简称会所。
不仅是驻扎在禅达的军队,别的地区的人来了之后也可以付费使用。
我先把想法和啸卿说了,他思忖了一会儿点点头:以勤养勤,以和养战,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也就算是允了。
我把这个想法给温泉的管理者说了之后,对方也很赞成,觉得如此放松身心的地方用来进行会议招待是最合适不过的。他还请我给这里提个对联,算是开运招揽生意。
我拿过纸笔,一蹴而就:
上联是:成功的男人在这里释放激情
下联是:美丽的女人在这里成就梦想
横批是:激情成就梦想
写完后我满眼期待地看着啸卿。
啸卿看了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淫窟。

第 43 章

回去后的日子每天过得都还算满意的。战争年代,我们要求不高。能吃罐头能拼凑枕席就很好。
啸卿的上峰希望让我带头清剿赤色势力,我掐指一算以后国军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领土,觉得这么玄乎的事情还是不要参与了。啸卿也很不赞成这种攘外不尽又争内权的做法,在这一点上,我很喜欢他的性情。对于那些不管是以何居心监视安插的“督导”,我们也是能搪塞就搪塞了。
可是迷龙给我惹了个乱子。
迷龙本来都不想理上官了,他散步一直散到了江滩上。上官对他来说有点像个噩梦,艳若桃李,辣手摧花,竟然还让自己怀了孩子,这是男人底线以下的事情,也是很多不看生子文的人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可是看到轰炸禅达的日军飞机转向自己家方向的时候,他还是一瞬间血冲上头脑,拔起腿在混乱中只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发疯地往回奔。曾几何时,他把那里叫家了,那个有上官在的地方。他家附近有一门高射炮在对空射击抵御日军的空袭,而日军则在高射炮炮位周围先后落下炸弹。他本来欣慰地看着高射炮进行防御,后来眼睁睁看着高射炮射手们仓皇丢下高射炮逃跑了,他揪住逃跑的上尉指挥长,一枪把对方打死了。
然后是有效的反击。院子里,上官手中武器翻飞,似乎压根用不着迷龙的保护。
但是上官笑得非常开心。她对宝儿说,你的龙爸爸真厉害,他是天底下最勇敢的男人,对不对?
宝儿扔出一个霹雳弹炸碎一架敌机,点点头,对。
然而这不是最伤神的地方,
这个上尉指挥长是军部高级官员的侄子,那个官员我是见过的,就是啸卿审我的时候那个陈主任。
迷龙因此被判死刑,罪名是恃功自傲,抢械行凶。
陈主任那边已经放出话风。迷龙的一双招子平升一级,一双腿子平升一级,一条命是坐地三级,但他并不反对人轮着番凑个六级,说白了,他希望迷龙能零碎地被折腾死。
……这些混蛋,他们不知道什么叫一尸两命么……
我和啸卿一起去看被押到江边的迷龙。上官一直潜在树上,希望我能想到两全的办法,否则也只能伺机抢人就走。
烦啦烦啦的记忆是这样的:
死啦死啦没有回应,抬头望着天,不,他也不是在望天,他闭着眼的,喃喃地念叨着鬼知道什么。然后他开始用那条劈柴殴打迷龙,迷龙沉默地挨着,声声入肉,后来他被打得跪在地上了,就只好用手护住自己的头——但死啦死啦也尽量不招呼他的头。迷龙实在是非常结实,我的团长用了四条劈柴才打断了他的腿。死啦死啦对虞啸卿说:“帮帮他,怎么都行,别让他死……你知道吗?他是最不该死的人。”虞啸卿:“……理由。”死啦死啦:“都是沙场搏命的人,能否就说沙场搏命的调调?”虞啸卿:“说。”死啦死啦:“你派了他一个必死无疑的敢死队长,他活着回来了。你就不能再给他死。”……枪便猛然响了,我们以为它永远不会响的,于是它把我们脸上忍不住的笑纹也打在我们脸上了。迷龙愣了一下,然后那颗瘫软的脑袋靠在了死啦死啦肩上。死啦死啦揽住了,顺手摸着迷龙的顶瓜皮。……军部天亮就来提人,入他们手就惨了……师座也不愿意迷龙这样的英雄丧在宵小手里,所以……天亮行刑,我们特务营执行。……街上走着我们这支可笑的队伍,我们用竹杆子挑着长串的鞭炮,提溜着大串大串的冥纸钱,拿着“假如我死替你死,换来君生代吾生”这样狗屁不通的挽联,我们有个想起来就敲一下的破锣。还有个破喇叭,只是我们永远只能把它吹出放屁一样的声音。我们还用两人抬着一个巨大的猪头,放在一个大托盘子里,猪头在托盘里微笑着,头上戴着白纸花。
我们在别人可笑的目光里做可笑的行进,而实际上我们自己也见不出悲伤……张立宪这样地只好尽量把帽子压低了,走得离我们能远点最好。
我们哇啦哇啦。时忘词时跑调地唱迷龙常唱的歌。
我们忽然想了起来,三千个人死了,可这是我们搞地第一个象葬礼的葬礼。于是这事变得铺张起来。死鬼迷龙会喜欢的,他最爱的就是个热闹。若为热闹故,两者皆可抛。……
……
我想说的是,看起来基本是这样的。
事实是:我想着一尸两命的悲惨结果,没有回应迷龙的嚷嚷,抬头望着天,不,我也不是在望天,我闭着眼,喃喃地念起了咒,催动自己的当时送给迷龙的符。
上官曾经夸迷龙:他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把欠条掖在兜里带着,他是个会持家的男人。
办法很老套很简单,我把迷龙用了金蝉脱壳的法子,换进了师傅的房间。师傅肯定会明白怎么回事的,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我把迷龙的身体换成了陈主任。
然后我开始用那条劈柴殴打他,他被我下了禁制发不出声音,只能沉默地挨着,声声入肉,后来他被打得跪在地上了,就只好用手护住自己的头。这个死胖子实在是非常结实,我用了四条劈柴才打断了他的腿。
我故意先传音告诉了啸卿,啸卿默然,然后笑了笑,估计是允了。他受制太久,厌烦官场,已经有了战后和同进退的意思,我做足表面文章,对虞啸卿说:“帮帮他,怎么都行,别让他死……你知道吗?他是最不该死的人。(死了就没意思了)”虞啸卿:“……理由。(着死胖子早就该死了)”我说:“都是沙场搏命的人,能否就说沙场搏命的调调?(这死胖子就不是沙场搏命的人)”虞啸卿:“说。(看你能说出个花来?……)”我又说:“你派了他一个必死无疑的敢死队长,他活着回来了。你就不能再给他死。(你敢要迷龙的命?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求求你,救救他吧!”不知内情的上官很少示弱,可现在她的眼神在告诉我她在肯求我尽快出手。
“我有办法救他,”我传音给上官说,提起枪来爆了迷龙的头:“你看,这样他就解脱了。”
要不是知道我是神仙,上官估计现在得砍死我。
她现在不扑过来,估计理由也仅仅是因为砍不死我。
留下她怔在当场,连扑过去查看迷龙的尸体的力气也没有,就那样软软地跪倒在树后,我转身离开了。
……枪便猛然响起的时候,“迷龙”愣了一下,然后那颗瘫软的脑袋靠在了我肩上。我想起这里面盛装的是一个怎样的生命,他害得军队耗死,贪掉无数钱财,我揽住了,顺手摸着他的头发。我拔掉一撮,解气。
我为这个人写了挽联:“假如我死替你死,换来君生代吾生”。意义不言自明。
出殡的队伍在别人可笑的目光里做可笑的行进,而实际上我们自己也见不出悲伤……知道了内情的张立宪这样地只好尽量把帽子压低了,走得离我们能远点最好。
他怕笑场。
他还怕自己忍不住打我的师傅。
当夜,迷龙的尸身入殓。
枪毙迷龙第三天,二度寡居的上官多了一个身材高大屁股浑圆的妹子。
六个月后这个大妹子生了个男娃。这是后话。
当天真的是好事连连,黑豹喜气洋洋地领着哮天犬回了我们的院子,
“狗富贵,无相忘。”我指着这两位给啸卿讲。
啸卿的脸绷了绷,没绷住,揉揉我的头发开会去了。
陈主任失踪后的部署会。

庆某坛子万点番外(地府事)

庆兵者点击万点番外《江诗丹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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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的岁月安宁悠远,每天都差不多。
然而胡海这几天一直默不作声的,这很反常。
最近人们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抱着一只小小的僵尸,用冰凉柔软的手指握着他的小手。
这只僵尸不是死去的人所化,而是纯粹的阴灵汇聚而成,非常灵气可爱。
只是再可爱的东西抱了几日几夜不松手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胡雪砸了地府的不少物件,而三途河被某种魔界的力量催化成滔天的血河,最后阎王实在受不了这种收容好友带来的副作用,他召集地府的工作人员召开了一个小会。
地府的人员商量了一整天,左右推敲,咬文嚼字,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胡海想要江诗丹顿。
阎王听到之后立刻起身离开,他极富威严地说:散会!
江诗丹顿,虽然不是最昂贵的表,但也是极奢华的表了。
胡海司世间慈悲,生杀予夺,什么繁华都触手可得,为什么单单想要一块表?
因为她想用最古老的厂家钟表,用来配最古老的至今单身的自己。
可是她不想为难别人,让朋友给自己带来凡间的物什,自己已经添了太多的麻烦。
小僵尸很可爱,安安静静听胡海说话,听胡海讲故事,拉着胡海的手,告诉胡海该睡觉了该吃饭了。
胡海要表也不过就是要知道这两个时间罢了。
胡海这几日连睡觉都是抱着这个知更鸟般的小小僵尸一起睡的。但是今天,她揉揉眼睛醒过来,发现自己喜欢的僵尸不见了。
她寻遍了整个宫殿,也没有看到小小的蹦蹦跳跳的白嫩身影,她有些累了,头上冒出许久没有过的虚汗,一会儿浑身骨头的痛意复涌,只好扶着墙慢慢摸回屋子休息,希望一会儿再找时能有所收获。
她睡啊睡,睡啊睡,忽然感觉鼻子尖凉凉的。睁开眼睛,胡雪在揩油……
踢。
捂着肚子的胡雪倒退几步,眉开眼笑地凑上来,翻开掌心露出亮晶晶的粉末:“小白,你看这是什么?”
胡海以为是糖,蘸了一点舔了舔:“不知道,这是什么?”
“Francois Constantin,他的骨灰啊!”他献宝一样地把粉末举到胡海面前:“这个人死了百余年了,骨灰真的不好找呢!”
胡海:“……你过来。”
……
处理完可恶的狐狸,胡海觉得更累了,只得把地上的血胡乱擦了擦,盖上被子继续恢复体力。
再醒过来殿外的滴漏已满,竟是午夜时分。
每次午夜梦回,都只能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她默默地抓住自己的衣袍,身体翻动,枕边一块黑色的表落在地毯上。
胡海垂手捡起。黑色的表身,里面是钻石镶嵌的一只小狐狸,捧着一块黄金一脸幸福的模样。两颗血泪般的红宝石是小狐狸的眼睛。
那个人不擅设计,这样的构思不知道用了多少心。
烛火跳动下,映出表面上有一行细小的字:天子呼来不上船。
她想起有个倨傲的男人曾经和自己说,“天子只是一方的王,自然召不动我的女人。”
胡海叹了口气,轻轻地攥着表,把它贴在心口。
地府的表针不会走动,自己当然知道他是刚刚离开。
不见自己,也许也是不对和解抱有期待吧。
自己投入命盘已经是过了很久,以后依然要这样走过很多很多岁月。自己不恨他,也不渴望他的情意,茫然得仿佛一直还矗立在相识的岁月之前。
自己果然也是这命盘中人呢。
表真的很好,不过看了后面,发现是找Patek Philippe的工匠做的……这男人,就算走到如此尊位,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认识牌子啊
……
胡海把表小心地收起来,出门去找小僵尸,迎面碰上了阎王。
阎王亲力亲为,抱着一大盆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东西,满脸都是笑容。
“单炖僵尸不会很好吃,我就又加了很多滋补的东西……可是还是炖不烂……你说,灵气所化的事物真的能吃吗?”
话音刚落,大盆子里的小僵尸从热水里爬了出来,扑到胡海怀里呜呜地哭,说着阎王多吓人自己多委屈……
胡海抱着水淋淋的僵尸,微笑着说:“你这么开心,我也替你高兴。”

第 45 章

虽然经过精心部署,可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找到陈主任,慢慢也就风平浪静了。
据说某委员长受了惊吓,最近静闭修养,一个陈主任走了,就没了人督管虞家的队伍。
我和啸卿说,是时候抽身而退了,不要担心山河,我们可以四海为家,扶危济困,至于大局,可以遵循历史的道标。
他点点头,让我给他一段时间安顿。
我知他点头不易,家中尚有父母高堂,要和我走,意味着至少当下抛却一切。
最后逗留在禅达的几日,我经历了上官大姐近乎恐怖的报恩。她把生子药灌在茶里、藕粉里、一次又一次骗我喝下去。要是无色无味的也就罢了,竟然是陈年老药,闻起来和毒鼠强差不多,你当我是傻子么……
也许我是有点笨,每次都等喝进去再跑出门催吐,可我不傻,只吐了两次就知道路过迷龙家要绕道走。
后来我为了安全起见,干脆不再出门,把自己用棉被包裹起来,只露出鼻子喘气。
可是有一天晚上我还是浑身冒虚汗,一阵强过一阵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我惶然失措,晚上啸卿刚进了屋子坐到床边,我就拉住啸卿的手摸向自己:“啸卿,你看看我这是怎么了……”
啸卿摸了摸我脸上的汗,摸了摸我屁股上的痱子,站起身打开窗,然后回来把被子掀开,一把将我拽起来:“……我觉得你是中暑了。”
这就是我,龙文章。
而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至于他吃了那颗二百五……唔,不对,我当时舔掉了一点儿——249仙丹的事?
等他发现自己不再会变老,再告诉他吧。
我笑笑,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把平凡的脸贴着他的脸。把我的心,靠在这世上最温暖柔软的地方。
[结尾]
2009年的一个初夏夜晚,在一个大城市里,有一家叫做“80后小说馆”的书店在门前进行试读促销活动。
一位帅气的男孩子在门口举着不是很热销的一本玄幻小说,展示给来往的行人看。他是他所在的大学的校草——事实上,雇用好看的男孩子来进行促销是正确的,被他的笑容吸引过来看书的女孩子大大多于被内容吸引过来的人。
“长得帅真不是我的错!”男孩子自恋地叹了口气,继续他的招牌笑容,扬着手里的书向行人做宣传:“零九年玄幻大作!其他书店都是包膜出售,在我们书店免费试读!!”
可是没人看他。围在他身边以看书为名借机和帅哥近距离接触的女孩子们也都齐齐砖头——她们看到了一个长得很明星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穿着军装,军衔很高,却是一脸书卷气,又一副气鼓鼓的可爱模样,这不就是传说中矛盾的荷尔蒙么?
一看就是在军队里面训练过的,虽然他在刷刷疾走,却还是齐步走的古怪姿势。估计是喜欢书,他看到促销的男孩手里的书,眼睛一亮,抢上前来拿一本翻开便读。
男孩子怀着某种被抢了风头的阴暗心理,不去搭理这个比起那些女孩子反而更像是要买书的男人。
男人一边飞快地阅读,一边噘着嘴发出叹气声:“个烂书,里面怎么全是小说情节,一点可以参照的办法都没有。”
男孩子感到一双修长干燥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看去,一位应该可以被称为:“首长”军衔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指了指翻书的男人:“他看的什么书?我都买下来了。”男孩子刚想说好,正在翻书的男人吓得书掉在了地下,胡乱捡起来塞给另一个促销员,跳起来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个烂人,别过来,否则我……否则我……”苦恼于没有
什么可以威胁的话,他挠挠头转身就跑。促销的男孩子转身想问首长书还要不要了,却看到对方是一副可以称得上是“涎皮赖脸”的表情,笑眯眯地追了上去。两个人就在街头扭打啊追逐啊,扭着追着就变了味道,生生让人掉了一地小米。
女孩子们失望地叹了口气,继续看这位笑草促销员,只是眼睛里有了一种亮晶晶的叫做“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情绪。
校草推销员也只好继续卖书。比起和一个路过的人争回头率,还是今天晚上的薪水比较实在。
一对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恋人路过。女孩子眼睛一亮,说要买这本书看。男孩子皱皱眉头:“怎么又看口水书。”
男孩子脸上有一股痞痞的神情。
女孩子接着就有要哭的意思:“我就是笨嘛,我就是看口水书嘛,你笑啥子,你笑你找别人嘛……”
男孩赶紧赔罪:“别哭了喂,大街上的,咱回家,昂,我给你买了好些,还没告诉你呢。”
“你真坏,你欺负我嘛。”女孩子推了男孩子一把,两个人勾着手走了。
……校草推销员叹气:这年头的年轻人都长得很好看啊。
“这书多少钱?”终于有个长得很平凡的女孩子走过来问价钱。
“199块8。”他充满魅力地笑了笑。
“好像只有7万字吧,为什么这么贵呢?”女孩子皱皱眉,似乎无法接受这么热情的笑容。
“因为这里面附送一张美男少年作家的3*3米大画像,还有一个戒指,一个时尚妆镜,一把出版周年纪念的小梳子,一块美国吸油抹布,内容很多啊!”
“……”女孩子揉着额头,满头黑线。
“要买吗?喜欢就买吧。”旁边的一个温和声音说到。推销员循声望去,夜光流转下,说话男子的眼睛是冶艳的红色。“竟然戴红色隐形眼镜”,年轻的推销员心想:“可惜了如此好看的男人,竟然是个非主流。”
“不用的……只是看看。”女孩子踏进热闹的地方太久,脸色苍白,用手掌压了压心口,转身离开了。
“怎么还不来呢,咱们先走吧。”两人离开前推销员似乎听到了这样若有若无的话。
实惠的书竟然没几个人买,一直忙到书店快要打烊了,小说也只是卖出了三本。
男孩子刚要收拾展示品搬回屋里,却看到两个散步的中年人踱步到自己面前,其中一个温和地问自己:“可以看看吗?”
“好。”在那样平凡的笑容下,男孩子忘记了自己马上要下班的事实,把书递了上去。
另一个眉目秀气却刚毅很多的男人扫了一眼书名,就一棒打死:“什么破名字,这书你也看?”
“我就是瞧瞧嘛~啸卿……”第一个男人很无赖地说。
“看吧。”另一个男人不愿意看书但也不愿意拂他的意,坐在一边已经关门的咖啡店外面的休闲椅上等他。
夏夜蚊虫很多,促销员也是扑了不少花露水才敢站在外面的。男子只是埋头看了一会儿,脸上就挨了咬,左脸看起来比右脸高了些。他瓷牙咧嘴,眼睛没离开书,腾出一只手在脸上挠啊挠。另外一个看不下去了,竟然比那些垂涎作者男色的小姑娘还痛快地掏钱买了这本他看不顺眼的书。
看书的人本来还沉浸在书里,忽然觉得一本包了膜还带了一堆赠品的书搭在自己肩膀上。
“哎呀,这么贵,你干什么啊!”他眨咋呼呼地说,但分明是眉开眼笑地接过来了。
“好了,买都买了,走吧。”
“以后给我点零花钱,我攒起来也好给你买东西,好不好?”
“不允。”
两个人越走越远,声音隐隐地传过来。
夜色终于完全笼罩了城市,也笼罩了这本叫做《杀死神仙》的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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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币 +1 lychee 2009-6-7 12:42 谢谢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