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蓝蓝天

2009-6-23 13:05
[长鲁大陆系列之东之传奇]尧之秋 下部(穿越/强强) BY 濯炎

事起
本章开始以第三人称来写>.<
尧天与潭度秋之事,顿时在各国间流传开来,人人都讶异于两人的关系,也开始产生了各种流言。
有人说,潭度秋曾经伤害过陈尧天,导致其身入依国,不肯返还凌国。而今潭度秋仰仗自己的身份对其施压,才使其归来。有人说,潭度秋本是擎天堡堡主之时,曾经豢养了诸多的男宠,陈尧天是其中之一,后因为误会而离开,前往依国。有人说,陈尧天就是当年衍剑山庄一战中的尧天剑客,那战后他失去踪影其实是为了凌国和潭度秋而潜伏去了依国……
流言多半都是揣测,莫非是当事人,这样猜测出的东西真的是稀奇古怪,千百种姿态。大部分人都是把此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那些江湖名人、朝廷官家之事岂是他们能轻易接触的?不过,也有些图谋不轨者会去听,而后利用此来做文章。
因此当潭度秋看着一天比一天多的上奏书时,终于忍耐不住满腔的怒火,大动肝火。
“统统给朕撤了官职,拉下去!”潭度秋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可是本能却快于一步的下达了命令。而后,朝野间的流言又多了一则:某年某月某日,凌皇于朝堂之上因尧先生之事大发雷霆,尤可见对其用情之深……
下朝后,潭度秋直奔后院的尧阁。门口的侍卫见了,立马恭迎,转身欲前去通报,则被凌皇阻止了。
“朕进去就好,你们下去吧。”步入尧阁,这个地方是自己按照以前尧天说的想法而建立的。亭台楼阁,草木皆花;泗水绵长,碧波荡漾,环环围绕,仿如仙踪。
湖边大树下,一白衣男子依岸而立。微风拂面,撩起那衣阙纷飞,黑发张扬,入眼的半脸美如谪仙。潭度秋看着看着,就放缓了脚步,轻轻的靠近,不忍打破那份宁静的唯美。
尧天的功力在这几个月间基本已经恢复,所以当潭度秋离他十步远时已然发觉。嘴角带起微笑,却没有回头,他的秋,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吗?
伸手,环住,入怀。熟悉的动作,流畅的过程,怀中人的温暖同样到达了自己的内心最深处。
“尧儿,我有没有说过,你好美?”
“以前不曾,近来颇为频繁。”自他怀中转身,尧天一脸严肃的看着潭度秋:“老实说,你是不是觉得以前我很丑?”
“不,怎会!”潭度秋微微皱眉,很不认同尧天的话:“喜欢一个人何曾是在乎其表象,你啊你,就爱跟我开这等玩笑。”发现了尧天严肃表情下一双带笑的眼,潭度秋无奈的摇摇头,捏了捏他的鼻头,举止间充满了宠溺。
“哈,是啊。你是不在乎,我在乎成不?咱们帅气的凌皇大人,位高权重的,身边怎可跟个残废的半瞎,而且还只有半张脸能看的。”
“尧儿!”
尧天看着潭度秋瞪大的双眼,知是自己的话真真惹恼了此人,于是连忙赔笑。“那那,我不说了,我错了还不行。”心底是喜滋滋、暖烘烘的,秋还真的是很在乎自己。尧天不禁又想到了当日和他回营后的情景:
“尧儿,你……”潭度秋看着身边的人,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仿如梦幻,自己怕一开口,这个梦境就破灭了。
“恩?我什么?”尧天没看向他,依旧和茄子整理着行李。
“你……你真的跟我回去?不离开了?”也不恨他昨日的所作所为了?
尧天把最后一件衣服放进包袱,然后转身,一脸冷漠的看着眼前人道:“回去?回哪里去?我算什么,你做什么事不都喜欢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么?”忍不住抬手,戳戳戳——对方的胸口,一下下,一句句。“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皇帝是吧,范衍星算个屁了是吧,能无视我欺骗我了是吧,认为是为我好了是吧……好好好,你很好呢潭!度!秋!哼!”拉着茄子,尧天头也不回的越过呆愣在原地的潭度秋,大步离去。
一秒、两秒、三秒……
“东!方!鸿!飞!你给我死过来!立刻!马上!”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凌营,让每个人都摸着脖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冷汗涔涔。
之后东方鸿飞凄惨了好一段日子,还被扔回了擎天堡,而尧天则是在潭度秋毫无风度的死缠烂打下,终于“一笑泯恩仇”。只见原本酷酷的人,现在则是成天一脸委屈的盯着自己,就像只小狗狗似的,任谁也无法不被雷住吧。于是,咱们的尧大主角也当仍不让的被雷了,继而笑了,继而无法再行捉弄之事的原谅了潭狗狗。
回到凌国以来,尧天坚持没有要秋的封赏,也拒绝了一切的拜访。既然说过了不入庙堂,他就会坚守承诺,相信秋也并不喜欢自己介入纷争之中。
只是日日在这尧阁,生活虽恬淡宁静,却也毫无乐趣。范衍星……自己还真想再和他比一场。然这个念头,尧天绝对不会让潭度秋知道罢了。还有冉椿,他回依国后不知情况如何,冉毅会不会为难他……
“尧儿,在想什么?”看着怀里人失神的双眼,潭度秋轻声问,他并不喜欢尧儿心事重重的模样。“嗯?在想啊……”尧天眼珠儿一转,“在想,何时你带我出宫去玩玩?”
“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是宫外几家酒肆的常客么?是不是还想上个青楼楚馆玩玩?”
尧天故作讶异的瞪大眼睛,声音顿时提高八度:“呀,你怎么知道?果真是我肚子里的胃虫不是?”
“胃虫?”潭度秋带着几分茫然,而后问:“那是什么?是你们那世界的东西?能吃吗?我们这儿有么?”
“噗……哈哈哈。”尧天笑的大声,毫无顾忌,“难得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哈哈哈,是我们那的东西没错,不过不能吃。”
“尧儿。”潭度秋看着笑的不可抑止的陈尧天,无奈的唤着。是自己的宠溺和放纵才让人看见了这样的尧天,从而引起朝廷大臣们一次次的上书。自己不想约束尧天,也早有打算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与之远走高飞,不问世事。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怎能说尧天魅惑君主呢?真是可笑。
“如此看来,你是不反对我去那种地方流连了。如此甚好。”尧天对他眨眨眼,大有故意挑衅的意味。
潭度秋一愣,他这是在问自己讨嫉妒?“尧儿,是想要我吃醋吗?”原来如此,那自己当然要遂了尧儿的愿了。
挣开潭度秋,尧天“哼”的一声侧过头:“我可不要。你吃醋最是可怕,改动的不改动的都动了。还要对人动手动脚外加……恩!”
话未完,嘴便被堵上再难开口。湿滑的东西划入尧天微启的口,炽热的交缠,渐渐的,神智开始远离。潭度秋的手从扶着尧天的腰际滑倒侧边的锦扣,微松,探入。
微凉的触感让尧天有一瞬间的清醒,朦胧的眼看着周遭的情景,继而微微挣扎:“恩……秋,秋……这是外面……现在是白天……恩……”
潭度秋没有停,面对尧天,他总有着无法抑制的欲望。一旦挑起,那就如火如荼,难以收拾。
“让开,让我进去!我知道皇上在里面!”
突来的嘈杂声打算了激情升温中的一对丽人。尧天借机推开潭度秋,整了整衣襟,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潭度秋一脸的怒火,非常不满刚才的活动被人打断。要知道,尧天可是很难的让自己在白天为所欲为的啊!(囧……)冷冽一勾唇角,他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的“急”着找自己。
“尧儿,你等着,我出去看看。”安抚了身边人一句,转身离去。
“秋!”
身后人唤住自己离去的步伐,潭度秋回头,不解的看着尧天。
“冷静些,别为了小事冲动。”
“放心。”报以温柔的微笑,再不停留的大步流星向尧阁外走去。
“哎……”尧天叹息,他何尝不知道秋天天面对的压力,只是朝廷……自己答应了不再管的事,绝不会再沾染。所以秋,相信你能解决这些矛盾的,自己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成为他的负担。
“回”轻唤,一道黑影便出现在尧天跟前。来者正欲行礼,叫尧天一把止住,“说了多少次,不用行礼,你和潭随是不是非要跟我唱反调?”
“属下知错。”
“好了好了,只是想问你,今日朝廷发生了什么大事没?”秋不说,自己也会猜,若不是他心情
不好,而今时刻因是在书房批阅奏章才是。
“这……”
“但说无妨。”一定又是和自己有关是事吧,不然潭回怎么会支支吾吾的不肯直截了当回答。怕自己不快?还是尴尬?自己早就是厚皮猪一只了,还怕那些流言蜚语不成。
“是……”于是乎,尧天一边听潭回的带回的消息,一边思索着,直到听见外面的喧哗直达院中。
“陈尧天!陈尧天你这个妖人!你魅惑皇上,搞的我们凌国人心不稳!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刚才那个声音,似乎渐渐远去了,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不可啊!花将军是花家独子,花家世代忠良,为凌国开国功臣,您就开恩绕了他吧!”
尧天皱眉,转瞬间,人已站在了尧阁门口。看着几个跪地求饶的人和一位被架着脱去官服的青年,刹时就明白了。
跪地的几人还在拼命的磕头求情,青年一脸的倔强与畏惧,嘴角还带着血丝,呼吸急促,想必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却硬是不吭声,倒是让人欣赏。
“秋。”没人注意到出现的尧天,包括气的一脸面无表情的秋。自从尧天说秋笑的好看,他就很少面无表情,只是对自己的笑带着温柔,对他人的笑带着或冷淡,或残忍,或讥讽……罢了。哪怕最早认识秋时,他也只是一脸的冷漠,却是唯有气急之时才会面无表情。那青年倒是有法子,让秋生气至此。
“尧儿?你怎么出来了?”潭度秋看见身后的陈尧天,这才稍稍收敛散发的聂人气势。
“你们都吵那么大声了,我能不出来看看么?”尧天的眼瞟过那名青年。“那位便是凌国有名的少年将军花羽凡吧。呵呵,百闻不如一见,的确的少年英雄。”
“哼……”
对方刚发出一个音,便被潭度秋一个嗜血的眼神吓得脸色苍白,立刻噤声。
“秋,花将军和我可能有点误会,我们毕竟没接触过,他说了什么尧天的话坏也是受奸人误导所致。你不是还要陪我去品茗下棋?快走吧,花将军也回将军府休息几日,他日若想对尧天有所了解,随时恭候大驾。”尧天一番话给足了对方面子,也顺势给秋一个台阶下——尽管潭度秋似乎并不需要这个台阶。
花羽凡毕竟是凌国不可或缺的人才,失去了他,对潭度秋来说并无任何好处,反而会麻烦不断。特别是现在这样时局不稳的时期。
尧天自腰间掏出一颗药丸,递给花羽凡。“在下来凌国之前,也算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大夫,若花将军不弃,就服了它吧。”
花羽凡不是傻子,从刚才陈尧天的那番话中,他就知道他在帮自己。可是,为何陈尧天要这么做?难道传言真的都非属实?看着陈尧天微皱眉对自己使着眼色,自己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了。于是接下递过的药丸,一口吞下。
尧天笑开,“如此今日事便了吧。”转头看象潭度秋,询问的眼神等着他做最后的定夺,不过想也知道答案了不是。
只见潭度秋一甩衣摆,“哼”了一声,掉头向尧阁内走去。
尧天向众人微一点头,举步跟上。
相谈
尧先生为救花将军不惜与皇上反目?花将军和尧先生有私情?花将军为尧先生不惜得罪皇上?
一夜之间,诸如此类的谣言满天飞,朝廷又有了新鲜的话题。底下窃窃私语,堂上偷眼打量,端看的是此事有几分的可信。
大臣们的反应落入了潭度秋眼中,内心的怒火更炽,要不是今日上朝尧天再三的叮咛嘱咐,自己早就坐不住了,如何还会像现在这般的任人打量?现在倒好,臣子打量君王,还理所当然?自己前几日的怒气他们倒是不放在眼里。
“众位卿家还有事上奏否?”
“臣,有事起奏。”
潭度秋微一挑眉,如若自己没记错,这位是太华阁的参政。太华阁负责凌国史书的修编,算是个闲职,他有何事?莫不是太华阁年久失修,需拨款重建?“说。”就算是皇帝,还是常常忘记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皇上,臣请皇上下旨释放软禁的花将军。”台下的青年说的坚定,唯有微颤的手显示了他的紧张。
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低低的抽气声,众人暗想:此子真是胆大包天,谁不知昨日花将军的事闹的整个皇宫都不太平,皇上软禁他以是格外开恩,要不尧先生,花将军说不定早就脑袋搬家了。
于是,一片异常的寂寞开始蔓延……等待是个折磨人的过程,特别是在此刻,可偏偏皇上不说话,大家也只能低头弓腰的不发一声。要知道,惹的龙颜大怒的结果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能担待的。
青年一直弓着身,额头的汗水不断的划落,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欲跳出喉咙口。这,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管如何,自己还是坚持要请皇帝饶了羽凡,花家为凌国做了如此多的贡献,哪怕当今皇上原是神迹飘忽、不管国事的影王也不能否认吧。于是,再次鼓起勇气开口:“皇……”
刚开口,却被一声威严的声音截断:“朕,似乎并没有下令软禁花将军吧?何来释放之说?”
台下众人皆一愣。这……皇帝的意思是……他并没打算惩治花将军?在将军得罪了皇帝后不打算责怪?
青年也是身躯一震,继而猛的抬头看向皇帝,几乎忘了君臣之礼。看见皇帝嘴角微微的笑后,连忙低下头,屈膝跪倒磕拜。他看出了皇帝的嘲讽,却不带为难之意。“皇上英明,宽宏大量,乃凌国之福。”
“皇上英明——”群臣附议。
“罢了,花将军的事,既然朕答应了尧不再追究,自然不会再放在心上。许是谁会错意,令花将军以为朕欲为难他?朕这便下道旨,表明朕并无责怪之意。”那青年,怕是与那花羽凡交情匪浅吧。难得了,在这污浊的朝堂,名利金钱的诱惑下,还有这等不怕死的人和不攀附名利、顾己私利的人在。看来,尧天还是背着自己对朝内做了一番的了解暗查?呵呵,眼前的此人果然有点意思。“今日便到此吧,退朝。”
“恭送皇上——”
午后,潭度秋因要商议国事而离开尧阁,此时尧阁迎来了一位贵客。那便是早些时候皇上亲自下旨赦免的花羽凡花将军。
尧天看着眼前的青年,比起昨日的不羁,今天的他收敛不少。依旧是一身武人的短打装扮,□在外的肌肤有着武人特有的黝黑结实,给人阳光的感觉。尧天笑着打量对方,看来昨日的药对他挺有效,从他平稳的呼吸来看,他的内伤已经没有大碍。也是,秋虽然气急,却是手下留情,昨日想来也并无打算真要让他死吧。
“花将军,有礼了。”尧天向对方拱手作揖,接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邀其入凉亭内小聚。
花羽凡不语,不是故意漠视对方的友善,只是心头的那个疙瘩未解,实在无法对眼前的人和颜悦色。步入凉亭内,随即坐下,无声的举动落入他人眼中自是傲慢无礼。
“放肆!你竟然对少主无礼!”本在暗处的潭随突然出现怒斥,口中是少主便是尧天,他依旧没有改变以前对其的称呼。
花羽凡一愣,没料到暗处有人,随即眼神一沉。此人身边竟然有这样的高手,是自己太小看他的来历了吗?
“随,没事,退下。”平淡的口气带着不容置疑,身旁的潭随皱眉,而后还是遵从命令的退下。
“尧先生真是不简单,身边人才济济,就不知这些人出处为何了。”话中的讽刺意味十足。
“花将军似乎对尧天成见颇深,不知是何道理呢?”尧天也不恼,拿起亭内桌上的茶壶,为对方浈上一杯水。“将军,此茶名尚清,有凝神解劳之效,请品茗。”
花羽凡狐疑的瞥了对方几眼,伸手接下。凑近杯口嗅嗅,淡淡的花香溢满鼻腔,让人全身舒畅,神思渐渐的松弛下来。喝了一口,果然是唇齿间流想,喉咙清爽。“好茶!”连他这不怎么懂得品茗的粗人也觉得好喝,果然不同。
“呵呵,将军喜欢就好。我这还有多的茶叶,可以给将军带点回去。”
“是么?如此便多谢了。”花羽凡看对方笑的和善,有是真心诚意,且做事豪爽,当下自己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可……几秒后,顿觉不对,他不是讨厌眼前人来着,不是今日来和探对方底细的么?怎么就对着他笑起来了?真是该打。
于是,尧天就看见花羽凡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好不壮观。心里好笑,对方到也是个耿直的人,性子豪爽不拘泥,打起交到来应是不难。
“将军为何脸色如此难看?”对付这类人,自己不用语言相激怕是不行的了。冷硬高傲的性子,对不喜之人一时半刻不会说上半句,徒增他人坏印象。也不知今日过后,暗中的随会如何对秋告状。
“为何?对你这样的人,你以为我要以何种姿态相对?”花羽凡说的愤愤然,双眼是死死的盯着对方,恨不得烧出个窟窿。
“我这样的人?”尧天也微微提高声调:“那尧天可真不知道我在将军心中是怎样的人了。”
“魅惑君主,妖言惑众的低贱男宠!”
“住口!”潭随在他话出的同时,剑依然抵上了对方的咽喉。怕是对方在出口一字,便要立刻血溅三尺了。
尧天苦笑摇头,这人,怎的那么冲动,作为暗卫,显然随已经不适合了。若对方是故意语言相激,他不是立马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一次教训不够,现在又是这样。
“随,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冲动?”
“少主!此人口出狂言!怎能放过!”潭随是一直看着尧天和潭度秋一路走开了,什么男宠,根本是一派胡言!少主为皇上付出的绝对不少,两人皆是真心,绝不容人诋毁。
“难道他说我便是了?清者自清,这世上人何其多,堵的了一张难道还能堵的了千万张么?悠悠众口啊,唯心不乱者自能静、身不动者自能宁。”尧天看着一脸深思的花羽凡,笑着道:“花将军会这么认为必有他的道理,尧天倒是想请教为何有此一说了,无心人之过可不责,但……”说着,眼神一冷,莫大的杀气散发开来,引的潭随和花羽凡皆一颤。只听那冰冷的语调缓缓吐出一句:“有心人为之,当可诛。”
尧天不发怒,不代表不会发怒。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凌国内部朝臣与君皇的关系,这已经不单单是流言那么简单了。对方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怕是野心勃勃,有备而来了。
“将军?”
是自己的错觉么?花羽凡看着此刻依旧一脸温暖笑意的人,刚才的杀气仿佛只是昙花一现般,可那微湿的后背,再再显示着一切的真实。第一次,花羽凡开始相信,眼前的男子不是靠着卖弄男色,取悦君主为生的低贱角色,因为能散发刚才那种气焰的人,怎甘心只是屈于人下?若不是付已真心,便是别有所图了。
花羽凡本就不是个拖拖拉拉,有言不发之人,于是当下整了肃容,开口道:“花某有几事不解,还望解惑。”
等的就是这句话。尧天对潭随使了个颜色,潭随点头离去。凉亭内又只留下两人对饮。
“将军为人直爽,有话直说便可。”
“好,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你可曾故意透露自己身份,引皇上前往岚城?”
“不曾。”
“那你是否故意在两军面前辞官,就为了接近皇上?随其回国?”
“不是。”这……好像颠倒了吧,虽然自己想回秋身边,可是若非秋的一再质疑自己又怎会如此仓促的下决定。甚至,让冉椿回去面对诸多的尴尬境地。
“你可有教唆皇上任其一再罢免一些对你有意见的忠臣?”
“绝无。”
一连三个坚定的回答,让花羽凡当场震楞。对方的眼神坦荡,语气坚定毫不犹豫,果真是自己误信小人了吗?可那人为何故意要让自己误会眼前人呢?
“花将军。”尧天唤回对方神游太虚的神思,收拢脸上的笑,正色的道:“尧天知道将军是听信了他人对尧天的话产生了误解。尧天不会问是谁,正如刚才说的,尧天和秋的感情纯属内心,绝无利益牵扯在内,秋和尧天也非一日之情。花将军本是为了凌国社稷,为了皇上安慰着想,实属应该。然,花将军凡事只顾道听途说,未曾正着自己查明,未免对尧天有失公允。”
“你……”
“花将军,尧天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将军明白,官场如战场,昔日兄弟为名利倒戈反目的例子比比皆是,花将军切记谨慎,莫要被他人害得让朝廷损失一员大将。尧天不是没有私心,若将军不在,秋的损失也不小。还请将军好好考虑在下的话,于情于理,在下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一二罢了。”至于取决与否,端看花羽凡自己的想法了。
尧天也不急着让对方表态,而是挂起招牌笑容,举起手中杯,独自饮咀一口。
片刻的宁静,对方传来起身的犀索声。尧天眼角轻移,余光瞄到了挺身站立的花羽凡。只见他定了定身,随即双手一作揖,低头躬身道:“尧先生明晓大意,恕花某小子无知,多有冒犯之处,望见谅。”
尧天爽朗一笑,袖口微一动,借风之力托直对方的行礼之身。“花将军多礼了,在下受不得。凌国和秋以后还需花将军多多助力。尧天只是一届闲人,怕是有心无力的。”对方能在短短时间内分清利弊,也不枉自己多费一番功夫与唇舌,想来花羽凡这将军做的也算实在。非光有武功没脑子的莽夫。
好深的功力,好妙的功夫!花羽凡在见识到对方这手后,更是对此人佩服之极。自己的功夫算是凌国武将里数一数二的,而今面对眼前此人,却实不知能赢得几分。不禁脱口而出:“尧先生好俊的功夫。不知师承何处?”
尧天避重就轻的答道:“家师乃一方隐士,我也是机缘巧合才习得真传。对了花将军,在下有名小徒,希望能跟着将军磨练一番,不知将军可愿意?”
“这……”花羽凡犹豫,虽然对眼前此人改观不少,但毕竟还不熟识,凡事也不能太过轻信。
“将军别误会,只是在下想让其多加磨练,你让他在军中担任个小兵即可,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表现了。”说来,茄子也改离开自己去磨练磨练了,不然一辈子也不会长大,不会懂得如何正视自己的心情。
“那,明日先生就让他过来吧。”花羽凡点头答应,不是需要特别提点,那自己军队最近的确是在征兵。
“将军唤我尧天即可,那就有劳将军了。”
“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既然要我唤你尧天,那你也别将军将军的喊,唤我羽凡便可。”花羽凡本就是个直性子,误会解开了就一切好说话。
“羽凡。”尧天举杯相邀:“如此尧天在此以茶代酒,进羽凡兄一杯,咱们自此算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以朋友相交了吧。”
花羽凡听的脸一红,那“化干戈为玉帛”一词真不知是否在调笑自己的茹莽,见尧天爽快的一饮而尽,自己也不落人后的举杯饮尽。
片刻,两人间的友谊萌芽滋长,惺惺相惜之情也油然而生。男人间的友谊,其实真的能很快的筑基,继而突飞猛进。
冉椿
蒙蒙细雨,天色是晦暗的阴沉,风刮的树叶沙沙作响。无月,亦无人打更。漆黑的街道应是无人经过,然却有几人行色匆匆,闷头赶路。仿佛心里挂记着什么,又似有天大的急事般。
随着几人的身影转入另一条巷子,入目的是挂着御王府牌匾的巨大红漆木门。几人中的一人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的上前扣了扣门。
“吱呀——”门开了条缝隙。只见几人不知和门内人说了什么,就被门内人迎入了门中。
福伯连伞都没打便急匆匆的领着身后几人前往御王的书房,来到书房前,轻轻敲了敲门。“王
爷,李公公来了。”
“进来吧。”
福伯转而对几位身后人一行礼:“王爷就在里面,几位公公请。”
门开,门闭。福伯转身离去,至十步开外还是忍不住回头,忧心匆匆的回望着屋里的情况。王爷自从战场归来就一日比一日的眉头紧锁。他虽只是一介下人,但听到的知道的也不少,流言蜚语总是传递飞快的。皇上对王爷的不信任现在已经是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了。
“哎……”福伯幽幽的叹息,转身离去。希望不要出更多的乱子才好,不论如何,他该做的只是管理好这个御王府。
翡冉椿看着这几位,都是太后身边的亲信呢。一抬手免了几人的行礼之姿,脸上温和的笑容化不开眉间那一抹淡淡的愁绪。轻轻开口询问:“李公公来不知所为何事?”
“王爷,奴才奉命来请您去水灿宫。”李公公垂头躬身回答。
翡冉椿不语,一时静寂无声。许久,才听得他反问:“太后有何事找我?”
“奴才不知,只是奉命前来。”
“罢了……”起身的犀索声,而后李公公几人看见了一截藏青的锦服。“几位公公,请带路吧。”
翡冉椿说罢,却是先一步走出屋内。没有打伞,就这样呆呆的抬头,看着黑茫茫一片的夜色,细细的雨飘落在脸上,打湿了眼眶,鼻尖,嘴角……心里的惆怅和思念交错纷飞,止不住的愁涌入胸腔,生疼、生疼。
尧天,你可知,冉椿回来面对了多少痛;子诀,你可知,冉椿离开后无时无刻的思念;毅,你又可知,为兄面宁可不要一切也不会背叛。
“王爷,小心别着凉了。”头顶的一方天空被支撑起了黄色油纸,侧目,不禁露出感激的一笑。接过伞柄,冉椿轻轻抚了下对方的脸颊,满怀深情的道:“回去吧衍辰,我去去就回。”
绝世容颜的人儿露出倾城一笑,打开手中的另一把伞,就这样默默地立着,看着那伟岸的身影渐渐走远。直到走出自己的视线,那唇边的笑才转向苦涩与无奈。雨中,风中,喃喃的低于微不可闻:“御王,你让我怎么办……注定的背叛……”
是他演的太真,或是自己入的太深,分不清,辨不明。你我心底,同样有着一个人,却注定,不是你我间任何一个人……
水灿宫,当朝天后水熠熠所居住的宫殿,后宫百殿之首,最为尊贵的地方。连当今的皇上,进入水灿宫都需要事先通报,以此体现对母后的尊敬。
现下,水灿宫中的正堂,坐于凤椅上的华贵女人捧着手中热腾冒烟的玉杯,双眼有意无意的瞥过站立在自己跟前的洒脱男子,继而落回手中杯子上。微吹一口气,白烟四散,瞬间复又蜿蜒的向
上升起。
“太后,不知唤冉椿来所为何事?”眼前人,比之当年更为的风华绝代。不是表面的虚华,而是内在的蕴涵。面对她,自己总有着难以名言的情。是从何时开始,自己便与之疏远了呢?而今看来,似乎就是从皇帝懂事开始吧。
片刻,清亮的女声传来。“御王,可知今天本宫为何唤你前来?”
翡冉椿抬头看了高坐于位上的人一眼,淡淡的道:“冉椿心里略知一二。”
“哦?说来听听。”
“是为了皇上和冉椿间的事。”
太后听了,不说话了。沉寂了片刻后,只听“咚”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响亮。玉杯自太后手中落到桌几上,太后起身,步下高嵌在台阶上的凤椅。
步子在翡冉椿身前几步远处停下,太后伸手一挥:“椿儿,抬起头来说话。”
翡冉椿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颤,随后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对方。此时,那名在依国权倾天下的女人就这样温柔似水的回望着自己,嘴角的笑意仿佛迎春三月的花儿,淡淡的却给人以叫人心间生暖。
“椿儿,你说本宫有多久没和你畅谈了?”太后看着眼前的人,如今已经长的英俊潇洒,卓尔不凡了啊,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倔强阴暗的小皇子了。
“……水姨……”低低的唤声情不自禁的自口中逸出,随后又急忙住口,紧紧抿着双唇。
“呵呵,原还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见你这样唤我一声了。”太后——水熠熠轻笑了声,而后转头看着不知明的某处,出口的声音显得有些飘渺起来。“在生养毅儿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踏实的。人们都道他的那人的儿子,唯有你我明白。想来,当初你才是个实不过8岁的娃儿,要你自此闭口不谈毅儿的身世十足的为难你了,可你却做到了,且这一坐便是那么些年。”
太后视线转回冉椿身上,这一刻,万般的情谊都刻画在了那张端庄美丽的脸上:感激、欢喜、动容、不舍……
“你大哥无心皇位,所以我布局让他离开,翱翔于他所喜爱的自由天空。你甘愿为臣,辅助毅儿登上皇位,明曰报复你父皇,实则都是因为我。你把我当做母亲般看待,你的重情重义,你的心甘情愿,却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夜夜心痛自责。”眼眶渐渐染红,此刻的太后不再是太后,此刻的水熠熠只是一个被人打动的女子,忘记了尊贵的身份。
“椿儿,你与你大哥虽一切皆是甘愿,皆出自真心,却无论如何抹杀不了我利用过你们的事实。你们的退让,何尝不是我逼进手段的一个结果。而你,更是为了皇帝的皇位稳定,甘愿潜入刘建身边,做了那么多。你是知道的,若我真愿意,刘建早就除去了。我在逼迫皇帝自己成长,而你便是我给予皇帝的助力。椿儿,我知你都明白,只是你不说,却让我更难堪,让我的利用显得更卑劣。”泪终究止不住的滑落,这一刻,所有的坚强与伪装崩溃倒塌。
“水姨,你……别哭啊……”仿佛小孩子的手足无措,自己眼中一向坚强自信,运筹帷幄的女人,而今却如此脆弱的展现在自己眼前。没学过安慰的人,顿时乱了手脚。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噗……”被眼前人的样子逗得破涕为笑,水熠熠拭了拭脸上的泪痕,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恢复以往的雍容淡定。
“冉椿,皇帝和你的事情本宫都知道。本宫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该做的就去做,皇帝的位子本就是你的,哪怕你而今想拿回来,本宫也不会责怪于你分毫的。”水熠熠的话说的坚决,神色怡然:“毅儿,许是终究不适合做个帝王,如此的小人之心,如此的疑心甚重。”以往自己总想着让自己的儿子做个好皇帝,总想着报复皇帝,夺了这个依国天下。而今,得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若自己的儿子不能做个明君,那即使是和岂飞的亲生,也无法容忍!因为这个依国,不仅仅是前任皇帝的依国,也是自己的依国,是岂飞的依国,是冉椿他们的依国。想必若是岂飞,定然也会这样决定吧。大义与小我私利,择前者而舍后者矣。
皇帝在朝堂上公然的怒叱御王。
皇帝在御花园假借比试之名伤了毫不反抗御王。
皇帝废黜了和御王关系颇佳的数位朝廷大臣。
皇帝因秋将军欺瞒真名一事意欲问罪御王
一条又一条的消息接二连三的传入水灿宫,她若再不跟冉椿说点什么,怕是冉椿的性子终会落的一无所有吧。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已经亏欠翡家兄弟太多了。况且,岂飞的消息是那个秋将军带来的,自己也算欠对方一份情,怎能莫名看着因他的事闹的皇帝和御王的不合?这个罪不该由他来担。
“太后!臣绝无此意!请太后莫要再说如此之话!”翡冉椿单膝下跪,对着太后行了个皇室间的大礼,说的一脸正色。冉椿此刻心里不是一般的沉,他从未想过要这个位子,即使知道水姨利用他也好,算计他也罢,他都无所谓,因为他更不不在乎这个皇位。说白了,自己本就打算此次回国安排好一切就和大哥一样做个闲散王爷,去找子诀去。可是,没想到事情变成而今这样,进不能进,退又退不得。
且不说那几位因自己而受牵连至今入狱的好友尚未救出,但说尧天一事,若自己真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怕是尧天也逃不过个离间皇室兄弟的罪名,身败名裂的下场。况且……尧天在凌国,怕是也有烦不尽的忧吧。
“你……”看着跪在地上的冉椿,太后竟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忠君,又有何用?你可知毅儿他,怕是容不得你啊。“罢了罢了,冉椿你起来,本宫今日只是想让你知道本宫的立场罢了。以后的事就看你自己吧,必要时,来找本宫,自是会祝你一臂之力的。”
怕是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那臣谢过太后厚爱。”翡冉椿起身,刚要再开口,却突然听见外头传来的高亢尖锐的通报声。
“太后,皇上求见——”
一愣,反射性的看向太后。只见她微蹙眉头,一时间没做出反应,却是远处的杂乱的脚步声,让两人不得不当机立断。
原来,皇帝竟是等不得通报结果,闯了进来。
命运(上)
依国皇帝翡冉毅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一脸肃容的太后和一旁依然脸带微笑的兄长御王。皇帝皱眉,却没有把内心的不满表现出来,他知道,现在要发火不是个时候也不是个地方。于是,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语气间充满了对母亲的尊敬:“儿臣参见母后。”
“皇帝,你似乎越来越不把母后放在眼里了。”太后没有让皇帝免礼的说辞,倒是开口就带着责备质问的语气。
皇帝自动自发的“免了礼”,看了自己母后斜侧后的人一眼,意欲所指的说:“本以为母后出了什么事,让御王连夜进宫面见,心中担忧,便来看看。刚才挂记着母后安慰,儿臣毫无半点不尊的意思。”
“哦?如此看来,倒是本宫的不是了。皇儿你说是不是?”太后的语气有些冷,水灿宫顿时似被冰雪席卷过。众人皆不敢发声,生怕自己出个声头上的脑袋就不保了。
皇帝沉默片刻,而后哈哈笑了几声:“母后怎会有错,当然是儿臣的错了,御王你说是不是?”话末,还把眼神瞟向了御王。皇帝倒想看看,御王是何等反应。半夜来和太后商谈之事,让太后暗中不惊动自己而传唤之事……呵,翡冉椿你果真好本事,连母后都是向着你的吗?
“皇上担忧太后安慰而失态,也是出于一片孝心,当然无错。冉椿自幼丧母,想拥有如此的担忧却也是不能。太后应该感到安慰,皇上没有因为家国大事而忽略了生母的恩情。”翡冉椿的话说的真切,语气中带有平日难见的羡慕之情。
“是本宫错怪了。”太后此时已是一脸和善慈爱的看着皇帝了。“皇上整日忧心国事,还要记挂本宫,着实让本宫心里过意不去。皇帝要好好注意身子啊。”
“会的母后。既然知晓母后并无不妥,那儿臣也该告退了。”皇帝向太后再次行礼,而后看着御王:“不知皇兄是否也该告退让母后休息了?为时已经不早了。”
“那,冉椿也告退了。”翡冉椿亦向太后行礼。
“退下吧。本宫也去歇息了。”
翡冉椿走在皇帝的身侧后,跟着皇帝走出水灿宫。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路经通往宫外的岔口,翡冉椿才停住了脚步。
皇帝没有回头,却也顿住了离去的步子。
“微臣告退。”
“皇兄。”这一声唤的轻柔,饱含了情谊,却是自冉椿从岚城归来后再也没有过的。所以冉椿楞了楞,随即看向那人的背影。
恍惚间,觉得那人的背影是孤寂的,落寞的,也是让人心疼的。他的弟弟,不知不觉间就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帝王啊……哪怕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之王也无法比拟的人。应是太多的愁绪难于人诉说吧。然,只是一瞬间,而后那人出口的话,又恢复了近日的冰冷讥讽。
“以后夜半莫要打扰母后休息,若母后有个差池,你怕是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直到那人渐渐远去,翡冉椿才转身向宫门走去。当然,他没有看见,远处人停下的脚步,没有看见那双注视着他离去的眼神,以及那眼神中的无奈与酸楚。
皇帝看着那里去的人,嘴边泛起无尽的苦笑。不知要逼迫他到何时,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思,才能让自己走的毫无牵挂。“皇兄,大哥,你叫我如何自处……这个皇位,这个依国本就是你的……我是最无资格拥有的人。况且而今,我已经时日无多……”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喃喃自语。
“皇上,您没事吧。快唤太医!”身边的总管大人一脸的忧心,刚要让人去请太医却被皇帝拦了下来。
“不许……去!记住,朕今日的事情谁都不许提及,否则……”
看着皇帝一脸扭曲的嗜血表情,身边几人连忙跪地磕头道:“奴才知道,奴才知道,皇上息怒。”
皇帝悄悄拭去唇边溢出的鲜血,仰头望天。阴雨已停,却依旧无月无光,就仿佛他即将走的路,一望无尽的黑暗。
翡冉椿回到王府已经临近暮晓,洗过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冉椿独自坐于书房案几前看书。睡已然没有心思,只是翻着手中无,思绪却想着近日发生的种种。
突然,视线移向屋顶某处,而后露出了连月来难得的真心笑容:“既然来了还不下来?扮演梁上君子很好玩吗?”
接着屋顶上传来声响,转移至屋外,而后一条人影推门而入。
“我说你这御王府的守卫真是越来越差了,我都那么大动静了,他们却半点未发觉。这说的过去吗?”来人一袭白衣,在这黑夜中格外的醒目……也格外的嚣张!
“我家的护卫见你这身打扮也必定会忽视你的。”这位常客,白衣青靴,腰系金色系带,头扎红色缎带,四季如常。一头长发宛如白雪,还有那永远插于腰侧的汉白玉萧。面如冠玉,带着仙人之气。府中人见到这样标志性的人,马上忽略不计。
“说笑,为何忽视我?”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想听我的赞美来满足你的虚荣?”御王打从心底里笑出声来,这人,不论何时都是这副德行。
“那那……揭穿我很开心吗?御王殿下?”来人毫不客气的挑了一把椅子坐下。好似御王府是自己家般。
翡冉椿笑而不言,跟这人扯,不知要扯到何时。他来找自己必定是有事,还是等他自己说比较好。
“冉椿,怎么不问我半夜前来所为何事?”奇怪,他都不好奇吗?
“不用问,我前脚才歇息下来你后脚便到。还有什么是你这长鲁萧家长子算不到的?”长鲁萧家神秘莫测,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揖让三分,只因为传言他们是最接近仙与魔的人,是仙魔世代的奴仆。
“原以为你最近心烦意乱,现下看来不尽然,你倒是挺会自乐的。”看着翡冉椿桌子上的书和半壶热茶,再观察了下他的脸色,萧何不禁调侃道。
“你既知我心烦意乱,何苦还来开我玩笑?这算兄弟结拜所为?”
“我开没打算开你玩笑,来当然是有事,只是我不喜欢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宁愿你跟我开玩笑。”萧何目光一转,说的颇有几分不自在,但却句句诚恳。
冉椿心想,难得他有说实话的时候,平日此人和自己破为相似,一脸的笑脸迎人却不知心里实则看淡这人生百态。只不过,此人的无赖比之自己更为严重的多,让人经常恨得牙痒。
“冉椿,你可知蛇蝎美人?”萧何突然开口问道。
翡冉椿挑眉,似笑非笑的反问:“情场老手碰到带刺毒花了?”
萧何摇摇头,继而盯着翡冉椿的双眼,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渐渐的,翡冉椿笑不出来了;接着,垂落的双手开始用力,紧紧地握住;而后终于别过头去,不再看向对方。
“哎……”一声幽幽的叹息,萧何无奈的语气带着些许责备与不可察觉的沉重:“你明知他来历不明,却仍旧执意救下他。只因他长得美吗?你心里所挂念的并非他,为何还要踏入那个泥潭?”
“衍辰算我挚友,我不想见死不救。”心中对衍辰的突然出现纵使有千百个疑问,却仍旧选择了相救,只因当初两人的相交一场。
萧何无奈的摇头。“我该说你重情重义还是痴傻?挚友?也许你们曾是挚友,可那是多久前的事了?你把他当挚友,他把你当物品利用。你知不知道他与你分开后发生了什么?又知不知道他认识你之前到底是谁?仅仅是一面之缘,一曲之交,一夜畅谈,一壶小酌。你情深义重,他淡茶流水。”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要我看着他在风尘中沦落到人尽可夫的地步,却是万万不可能。”不论如何,见死不救不是自己的作风,一个人总有所为有所不为,若因拖沓的理智错过了该所为之事,那即使后悔也无用了。虽然自己与衍辰从相识到相知只有短短一日,可即便是这一日却抵的过他人数日数月乃至数年。人与人,就是会如此奇妙相交的产物。
“你……”这一刻,萧何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好歹是依国御王,怎么有些事上就象个傻个儿?真真叫人看不懂。“他怎会突然出现在依国,怎会突然就成了小倌,怎么偏偏何时不被强迫,就在你去的那天被人强迫?!”到底是什么脑子,真相打开看看!
“何!”御王阻断他欲继续开口的话,“只要他没做出什么事来,我就选择相信。我想你明白,所以不必再说了。”自己又怎么会不知萧何的意思,萧何既然来找他,必定是算出了什么,只是……那又如何?相信朋友是最基本的,否则如何称之为友?这一点和尧天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早已深刻的明白。尧天不仅教会了自己无条件的信任,更教会了自己不要一味的强势,人也要学会去依靠。
“罢了……”萧何起身,走到御王身边,拍了拍结拜的肩胛。“你随信他,也要记得我今日所言,加以防范,他是你朋友,我却是你这辈子甩不掉的把子!你可要清楚啊。”话到最后,那慵懒的笑又露了出来。
“自然。不是同年生,但愿同年死。不过,既然你我都不想英年早逝,就多看着点对方的命吧。”握住对方伸来的手,紧了紧。
“很好,只是,你现在有了挂记的人了,怕即使我死了,你也是不会追随的了。”这句话说的打趣,却见对方突然苦笑一声。
“挂记又如何,一味的单相思罢了,你若真有事,还是去陪你的好。”
“呸呸呸!我仙福永享,长命百岁。你可别咒我。何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说完,把一个锦囊塞进了翡冉椿的怀中,转身挥手离去。“走了,别太想念我了。”
“慢走。”目送对方离去,才缓缓打开锦囊。看着纸中字,眉头渐渐紧锁。
而此时,飞速离去的萧何也是一脸面无表情的冰冷,杀气四射。冉椿,即使是天要你命,我也不准!我萧何,以长鲁萧家永世命运为祭奠也要保你安全,化解你此次的死劫!
命运(中)
得知宏雷醒来的那天尧天正忙着整理包裹,本是想去花羽凡军中探望茄子的近况,不料闪绝突然出现,并带来了宏雷醒来的消息。
于是,尧天打消了去军营的念头。闪绝告诉他,宏雷随后就到,尧天心里是诧异的。不是说幻兽和主人有心理感应么?为何之前感觉到宏雷的波动,却在回凌国后消失了?本还在担心宏雷,不料它却已醒来。
“闪绝,宏雷是何时醒来的?”
“回主子,是今日上午。”
“其实本就想问,为何到了凌国就觉得和宏雷的感应出了问题,不是说主人和幻兽是心灵相通的?”
“幻兽在修复期是可以和主人保持心灵上的感应,但到了最后苏醒期,会因为聚集能量而处于隔绝一切的封闭状态。同为幻兽,我也是在宏雷醒来后,由于同在幻界才能第一时间感应到。”闪绝细心的解释着。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宏雷了。为了我让他元气大伤。”说到这,尧天便想起当日在衍剑山庄的情形。自己在迫不得已下使用了禁咒,而与禁咒中的幻兽属性相同的宏雷则成了小小的牺牲品。
“主子别这样说,相信宏雷并不会有半点怨言。何况,主子若有什么意外,那和你定下契约的我们……”闪绝说到这,突然停住了。
“恩?你们怎么?”尧天知道闪绝接下去的话必定重要,可能和他们本身有关,但为何他们从不曾提起?
“没……只是主子受伤了的话,我们的能力也会下降。”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其实若是幻兽认主,而后主人受伤或者死亡,前者幻兽会连同受伤,端看其主人的受伤程度,而后者则有两种可能,跟随殉主,或者修行从头开始……这对幻兽来说是很致命的,所以一般幻兽不会选择认主。而认主的幻兽,大多会选择最后殉主……特别是高傲的高阶幻兽。
是错觉吗?为何觉得闪绝的这话说的并不真实?看着闪绝……又着实看不出什么不对。要他能看出马的表情变化,除非他下辈子投胎做匹马……
此时,正前方空旷的花园中出现了一道扭曲的裂缝。随着裂缝渐渐的扩大,产生了一个直径十米的巨洞。慢慢的,洞中出现了一对白色的前蹄,接着是毛茸茸的头,接着是身体、后肢、尾巴。
宏雷!是宏雷回来了!
“宏雷!”再见它,尧天的激动之情难以言喻,冲上前一把抱住它,使劲的揉搓对方毛茸茸厚实的皮毛。
激动的尧天没有发现宏雷一霎那僵硬的身体,也没有发现它眼中划过的不知名的精光,更没看见在尧天身后的闪绝,此刻正用敬畏的眼睛望着宏雷,并且微微的低垂了头。
“我回来了。”短短的一句,让尧天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而后猛退后,拉开俩人间些微的距离。盯着宏雷看了片刻,继而又是一个猛扑:“臭小子,睡了那么久,故意要折腾我心里是不?让我不好受,让我内疚,你就开心了是吧。” 一直以来,尧天都把宏雷和闪绝当成伙伴朋友,
而今一激动,自然不自觉的用上了人类的称呼。
宏雷无奈的用头顶了顶对方,以示安慰。“我这不是回来了。”
“回来就好。你不在,就闪绝陪我,让我好不习惯。”是啊,当初定下契约时,两只是一起的,所以尧天本能的就把它们看成了一体。
尧阁内本就没什么人。因为尧天说不要下人,不要守卫,于是下人只在每日清晨晚间和三餐才会出现伺候,守卫永远只会在门口巡逻。何况以尧天的武功,放眼天下能伤的了他的,怕是寥寥无几。所以而今身后响起的脚步,能不通报就进来打扰他的,就只有一个人。
“秋,来的正是时候。”起身,手却仍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宏雷的头,目光转向来人。“宏雷回来了呢。”
“尧儿,瞧你高兴的。我远远就看见宏雷了。回来就好,再不回来怕是你家主子就要忧郁成疾了。”这话说的夸张,但也有几分真实,最近尧天的确老在思索着宏雷的事,害的他和自己无论是说话时候还是做些说么的时候都老走神。
“胡说八道。”尧天脸微红,笑骂对方的夸张。
潭度秋也不反驳,走到尧天身边,很顺势的便想抱住对方。却见此时,宏雷尾巴一甩,没什么力道,却是正正的甩在潭度秋伸出是手上。尧天和潭度秋都是一愣。
尧天不在意的顺了顺宏雷的背脊,此时,潭度秋已然抱住了他。尧天靠着潭度秋的肩,开始询问着他今日朝堂发生的事情,这是每日彼此间的惯例。尧天虽不为官,可却想为秋排忧解难。
“今日朝堂上可有何事?”秋的肩很宽,靠着很舒服,而后就微眯起了眼睛,眼神随便移向院子中不知名的某处。
“无大事,只是北方似乎已经连着多日为将雨,百姓有点担忧。”潭度秋嘴上回答着尧天的问题,双眼却盯着身侧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宏雷。是自己的错觉吗?为何总觉得宏雷的那双眼睛带着熟悉的感觉?自己与宏雷接触并不是太多吧,怎么就会记得这样的眼神呢?
“不降雨?北方的农耕主要靠雨水滋润么?没有临近河流或其他水源?”如果一直不降雨,很可能是旱情的前兆,万一爆发那就不好收拾了。
“水源?似乎北方只有一条凌平河贯穿几座大城吧,其余没有。”越看宏雷,越觉得奇怪,为何自己觉得他似乎也在打量自己,好像从前不认识自己般?
“秋,等下把北方地图给我看下吧,连日不下雨,那并不是好征兆,我们应该提前做点措施。”太阳照着身上暖烘烘的,于是尧天舒服的闭起眼睛。却听潭度秋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尧儿,宏雷看见你没有诧异吗?”宏雷受伤后的第一次看见秋的脸吧,他不奇怪秋为何带面具吗?
尧天睁开眼,微微抬起头询问的看着他。“怎么这么问?”
“尧儿,你的脸……”
尧天这才抚上自己的脸。是啊,宏雷似乎并不诧异。此时,心中传来宏雷的声音:“公子是什么模样还是公子,这不会改变。”
尧天看向宏雷,眼中带着感激。嘴上的话却是对着潭度秋说的:“不管我变的如何,还是我吧。就像你我再次相见时一样,你也没有多大诧异不是吗?很自然就接受了我呢。”
潭度秋依旧死死盯着宏雷不语,直到尧天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他才回以一笑,温柔的说:“是啊,在我心中尧儿不管变的如何,都是我的尧儿。”他知道宏雷一定和尧儿说了什么才会让尧儿说出刚才那番话。可是他却不能全部接受,自己看见尧儿时并不是不诧异的,而是激动、兴奋、心疼、不舍等等更多的情绪掩盖了他对尧儿容貌的诧异之情罢了。
于是,俩人和两兽便这样相依着,相伴着度过了整个下午。期间还不时的传出欢快的嬉笑声、低咆声和马嘶声。搞的尧阁门口的那些个守卫一头雾水,院中是何时有马和兽出现的?真是奇怪。可是碍于皇上在里面,他们也不好贸然进去探个究竟。于是,只能偶尔往里瞟上几眼……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直至暮夜月明,闪绝和宏雷才在尧天的再三催赶下回了幻界。
通往幻界的通道上,两名高挑的男子徐徐走着。前者一头蓝色长发,绝色丽容上带着一抹邪笑,冰冷的气质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孤傲和尊贵,一举一动透露出无上的威严。
“今日你表现的很好。”他的话,自然是对跟随在他身后的银色长发之人所说。
后者静默片刻,而后恭敬的问:“尊主曾说,主子大劫将至,而今依尊主看来,是否能平安化
解?”语气中不乏担忧。
“化解?呵呵……”男子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尧天啊尧天,你可知唤醒我的后果?可知那脸上的图纹代表的意义……长鲁大陆的纷争正随着命运齿轮的旋转而悄悄拉开序幕。几位命定之人到底将会带来何种结果?他真想好好看看。
两人的身影在一片白光中渐渐消失。
命运(下)
寂静是书房,整齐的桌案。屋外溪流哗哗的水声格外悦耳,鸟鸣声不绝于耳。屋内,一袭蓝装的范衍星专注的盯着桌案上平铺的黄色宣纸,少顷,手中的笔微动,笔笔落下,纸上渐渐出现一人身影。此人一袭长衫,眉目如画,唇角带笑,三分儒雅七分洒脱……突然,笔锋顿停。
敲门声随即响起。“主子,辰少爷的来信。”
“进来吧。”语毕,手下的宣纸也随即化作粉末飘散。接过白离递来的信,展开细细读起来。
衍星:
依国内乱在即,皇帝与御王不合之事已传的人尽皆知。边关张纪容也有动静,欲回京端看局势,看来是御王派的。不过御王似乎并无反心,皇帝却日益紧逼,似乎有何内幕,暂时还无法查出。
衍辰 字
把信叠好收入怀中,范衍星吩咐道:“白离,该是洢水宫出手的时候了。”自己养兵千日,终要用在一时了。
“主子的意思是?”白离不敢妄自揣测范衍星的意思。
“既然依国的皇帝那么想除掉御王,我们何不帮他一把?”一派云淡风轻的语气,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却达不到眼底,甚至带着彻骨的寒意。
白离低下头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白离离去的脚步,范衍星突然心中一动,出口喊住了他。“白离。”
白离一顿,随后转身面带诧异的看着自家主子。
“你……”范衍星皱眉,似乎在思索着如何说那些欲将出口的话。
“主子是否有何事想要交代?”白离是何等的聪明人,能在阴晴不定的范衍星手下当差多年,并成为其心腹的,自然不是普通角色。
“你让范魇暗中多派点人看着衍辰。”终于还是无法放心对他的记挂,无法漠视他一人身处依国。哪怕御王和他曾是旧识好友,也无法防止事情发生突变。若御王知道辰此行的目的是暗中监视依国内的情况,并告知自己,必然会有所行动。到时候,辰的安慰就有危险。
“是的主子。只是……主子既然如此记挂辰少爷,为何还要让辰少爷潜入依国?”白离知道自己不该逾越,不该多问,可是看着自己的主子难得为人忧心的表情,还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白离,你越矩了。”范衍星眯起双眼,口气中透露着浓浓的警告与不悦。若非对方是自己心腹手下,难得的好帮手,怕是自己早就动手了。
“是,属下知错。请主人原谅。”白离立刻单膝跪地请罪。
范衍星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男子,久久才叹出一口气,脸色缓和下来。“罢了,你起来吧。该做的事尽快去做,不久,我这边也会开始行动了。”皇帝老头不是早就对依国虎视眈眈了吗?乘着内乱,正好一举歼灭,攻下依国,到时候,下一个目标就是凌国了。呵呵,潭度秋、陈尧天,很快,我们就会真正再见面了。
“是。”白离起身,不再停留的转身离去。
屋内又恢复了初始的寂静,范衍星再次拿出怀中的那封信,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迹,脸上带着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笑颜。
“辰,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低低的呢喃,仿佛在问自己,又仿佛在无奈的叹息。让他去依国,并非自己的一时冲动;与他的约定,即使他真的帮自己夺下了依国,怕是自己也无法让他获得自由、离开自己。在他心中,早把自己恨之入骨了吧……奈何为了自由,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这次么?“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仰天大笑,笑的张狂,笑的肆无忌惮,笑的连眼角都渗出了泪。可笑,真的好可笑。范衍星,这辈子,你到底要什么,你又到底能得到什么?上天对你不公,什么都不曾给予,那你为何还要那可笑的倚靠!是的,不折手段并不可怕,可怕是一无所有,可怕的是……那个人永远不再出现在自己眼前。
“辰,除非我死,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
分不清是仇是怨还是恨,也分不清是迷是痴还是恋。只知道,不论的潭度秋还是陈尧天,没有一个人比辰更能在自己心中激起波动,荡出涟漪。这,是爱么?自己是否对辰有过爱?不!不会是爱,自己怎么可能去爱!爱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东西!爹若爱娘,又怎会这样对自己和娘的亲生儿子?打骂、漠视、讥讽……所以,爹并不爱娘,爹的生活只有掠夺和恨!就如同自己也并非爱辰,只是要占有,要掠夺,要攻陷!
近日,依国内的局势更为不稳。先是皇帝遭遇此刻,再是御王被怀疑而遭到软禁。东边匪寇屡次来犯,北边蛮族纷纷扰民,时局动荡,民心不稳。还好北方有震天将军把手,而东边的匪寇,皇帝也以派遣朝廷大将前去平定。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这似乎的衡古不变的定律,只是,说是这么说,但真要做还待看做的人有没有那个本事。
蒙面的黑衣人迅速的在屋脊上飞奔,方向只有一个——御王府。前进的身影在御王府门口顿时停住,随后全身警戒起来,杀气四溢。
萧何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这是近三日来的第几个了?似乎十个手指加脚趾也数不清了。做人保镖真累,要保人性命更累。无奈,自己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去兑现,不然他萧家的颜面何存。更何况,他帮的守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名义上的拜把。于是乎,萧何认命的一叹气,商量的口气开口道:“这位蒙面大哥,能否请回?”
黑衣人静默不语,也没有贸然上前攻击,只是那双黑布外的眼珠死死盯着萧何。
看来这次来的人要比前两次都厉害啊。临危而不乱,处变而不惊。看那架势, 武功也定然不差,奈何做人杀手,替人卖命,堪堪的对象还是此处府中人。
黑衣人双眼一眯,身形瞬移,攻势如潮般涌来。只听“叮叮”两声,黑衣人的暗器和手中匕首皆在萧何身前一米处被一道无形的强挡下。黑衣人顿时露出惊讶恐惧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乃洢水宫杀手中的三号,竟然被眼前人如此轻易的挡下所有攻势?
萧何脸上笑的更欢。“这位大哥既然不肯回,又执意要进去打扰,那么在下也不客气了。”累,自己是真累!一连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了,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今次过后,看冉椿如何感激自己!介于自己实在太累,所以打发人这等事还是交给蝶伽罗吧。
于是,当黑衣人再次发动攻势的时候,这一次终于看见了挡住自己攻击的人。正确说的一个不像是人的人。脸色苍白的毫无一点血色,除了红艳的欲滴出血的唇,连头发都是雪白雪白。身上是白衣,纤细的手臂仿佛透明般。很难想像就是这样的人挡住了自己十层功力发出的招式。
“蝶伽罗,交给你了,我累死了。”萧何索性原地坐下,一边拿手支起下颚,一边把玩着腰间的玉箫。
“是,主子。”蝶伽罗手心一转,一把通体莹白的玉剑出现在手中。不再含糊,玉剑划出的每招都带着冰冷的霜寒,若是细看,还能看见空气中瞬间凝结的雪霜。被风一吹,顿时化开去。
这已经不是单单人类能使出的招式了。黑衣人越打越惊心,额角的汗珠密密麻麻的滑落,他清楚的知道对方只是在逼退自己,完全没有用心在打。若自己执意要向前,怕是只要几招,对方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识时务者为俊杰,黑衣人虽为杀手,却并非绝命杀手——不达目的便自尽。况且今日所遇之事,很有必要向宫主禀报。于是收招后跃,在确定对方没有追攻的情况下,提起全身功力,迅速消失在黑夜间。
“主子,不用追?”
“不用。”萧何懒懒的开口,目光转向低下的御王府。这个角度能俯览御王府的全貌。此时,他对上了一双打探的目光,对方似乎发现了他的回望,匆匆转身离去。而另一股视线又使得萧何侧目,萧何咧开嘴笑,随后对着那人挥挥手。随即一脸不满的愤愤放下举着的手。“真是的,看见人家打招呼也不会回敬一下,我可是在替你的小命操劳啊。真想一走了之,管你死活。”低声嘀咕,却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主子,刚才那人回洢水宫了……”
萧何把玩玉箫的手一松,随指掐捏了几下,而后一派无所谓的耸肩。“随他,该来的终究要来,跑也跑不掉。蝶伽罗啊,再坚持个三天,你我就可以休息了。”三天,死劫即过,自己也可以回家休息。只是……这三天……真正难应付的,怕并非是冲着冉椿而来的刺客,而是自己私自插手,导致改变冉椿命格所接连而至的因果。
此刻,幻界的某处……
蓝发男子睁开闭着的双眼,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浅笑。刚才的波动,是令自己熟悉的气息所带来的。“驾驭冰灵龙王的人类?是萧家人吧。”多久了,自己不曾再见过那群唯一让自己正视的人类,也是封印自己的罪魁祸首。自己该是去看看的时候了,怕是不久的将来,烟白也会苏醒了。
巨变
萧何看着眼前有着一头蓝发的男子,心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自己应该是第一次与之见面吧,为何会有似曾相识的错觉?
“你就是萧家长子萧何?”男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无懈可击的掩饰了心理的一切。奈何萧何如何打量,都看不透此人的心思。“你是在想我是谁吗?”
萧何依旧不语,表情难得的严肃起来。
“你若是萧家长子,那么或许我会告诉你我是谁。”男子也不恼,自顾自的表达自己的想法立场。
终于,萧何有了反应。只见他忽而一耸肩,摊了摊双手,语带无奈的说:“呐,我的确是萧何,你待如何?”看不透,算不出,此人的命理竟然超脱五行八卦,除了命定之人外,他是第一个。
“呵呵,那我告诉你,陈尧天近日也将有一劫难。你是否猜得出我是谁?”
萧何这下着实愣住了,随即眉头紧皱,语气也带了几分往日没有的犀利:“你究竟是谁?”能知晓命定之人的天劫,他该不会是……
“我想你猜到几分了不是吗?”男人伸出右手,展平掌心,片刻,掌心中燃气了蓝色的火焰。
“青焰!”萧何吃惊的瞪大双眼,继而一手指向对方,有些结巴的说:“你你你……你是岚瑜!”传说中这片大陆的无上尊主之一,超越人类范畴的神……也是百年前萧家封印的“魔”。
自小,萧何便听家中长老们提起岚瑜的名字,对他的种种自是不陌生。可是,他不是应该被封印了吗?为何……难道果真和尧天有关?
“看来,萧家对后辈的培养挺成功。我该高兴么?你们萧家对我念念不忘的恩情。”这话说的讽刺意味十足。看着青年有些苍白的脸色,岚瑜心里愉悦起来:“放心,我暂时不会对你们萧家做什么,若非你改变了御王命格,又让蝶伽罗出手,我也不会这么早注意到你的动向前来见你。”
“既然不会对萧家做什么,又为何来见我?”真的是岚瑜,那自己该如何?动手?一定必死无疑。据说当年封印岚瑜,说白了一半是出自岚瑜的自愿,至于究竟为何,自己也不甚了解。岚瑜是神,自己再怎么也不过只能算个小小的修真半仙,怎能匹敌。
“见你只是出于好奇,想看看百年后的萧家继承人是如何的人物。见到了,自然也就没事了。”岚瑜的话说的一派云淡风轻,把对方的踌躇与不安尽收眼底。若真要说和萧家有仇,才是大大的错误。看来萧家当年那几个老头果真很守信,没有说出当初自己被封印的真相。好吧,看在萧何取悦了自己的份上,岚瑜决定不再捉弄对方。“你放心,我的目标不是你。”
不是你,也自然不会是萧家。那会是谁?尧天?御王?潭度秋?那也不行!自己守护的不就是命定之人的命格吗?决不能让他人扰乱了去,这可关系着整个大陆的未来!哪怕是牺牲整个萧家也是在所不惜的。
“你在想些什么?”
“不关你事!”
“好,呵呵,不关我事。”转身,一甩袖,踏入劈开的空间通道中。
“喂喂!”怎么就这样走了!自己还没搞清对方到底是何目的呢!
“御王的死劫已然过去,你可回家休息了。至于尧天,命定之人的命格自是无法轻易改变的,哪怕是我亦然。”脑中响起岚瑜的声音,萧何微微叹息,继而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诸国之大乱将至,不过,这已经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了。天下,本就是因着某人而在变化的。
得知擎天堡被洢水宫暗袭是在事发三天后。那日,东方鸿飞一身风尘的闯入尧阁,拉着正在看书的尧天便往外冲。
“鸿飞,怎么了?”记忆中,鸿飞如此匆忙的拉着自己乱走是从未有过的。自己跟在他身后,完全看不见他的面容。
“鸿飞,到底怎么了?我们去哪里?”尧天觉得有必要让对方说出来。自己不习惯这样盲目的跟着人乱走。鸿飞不该是在鸿雁楼么?何时回的都城?又为何如此的慌忙?
对方的步子在自己手臂的使力下顿住,尧天看着久久不肯回头的鸿飞,终是觉得不对劲……于是,越过那人的身子,来到那人跟前。
“鸿……”刚出口一个字,便再也接不下去了。记忆中嬉皮笑脸的鸿飞,偶尔严肃的鸿飞,怒气冲天的鸿飞,却从不曾如现在这般……毫无血色的面孔,空洞的双眼,干燥的裂开的唇,凹陷的双颊,仿佛没有生命的傀儡般,只是为了一个信念而活着,走动着。
心里钝痛,是什么原因让曾经满是活力的人儿变成了这幅模样?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张开手把对方揽入怀中,就如同当初在岚城茶楼,他给与自己的安慰一样。“鸿飞,把事情说给我听,既然来找我就一定有事对不对?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呜呜呜……”怀中传来低低的呜咽声,尧天感觉到对方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服,发泄着他的悲
痛。“湘宜……宜儿她……她快不行了……”
湘宜快不行了……湘宜快死了?!那个自己记忆中巧笑倩影的俏皮女子,那个有着爽朗个性,美艳无双的娉婷佳人,那个自己视为好妹妹的沈湘宜……鸿飞说,她快不行了?!
“她现在在何处?你快带我去!”尧天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可是心里的焦躁和恐慌还是在蔓延。鸿飞是带湘宜来都城了吧,不然也不会如此匆忙的赶来找自己。
反手拉住鸿飞,运足了十二分功力,飞奔向宫外。湘宜,一定要坚持住。
再见湘宜,床上人发黑的脸色一再昭示着中毒已深。没有犹豫,尧天掏出腰际的瓷瓶,倒出几颗药丸塞入对方口中。把了把对方的脉象,尧天面色一沉,掀起被褥,刚要撩开对方衣襟,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若不想我救她便阻止我。”不回头,尧天也知道是谁,可现下不是能拖延的时候。
拉着尧天的手松开了,尧天不再迟疑,掀开对方衣襟,探查起对方的情况。胸前的淤紫已经快发黑,情况真的很不乐观。拿出银针,迅速的刺入胸前几个大穴,继而转身对鸿飞说。“相信我,
现在出去,然后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包括秋!”自己被鸿飞带走,相信秋不久一定会寻来。自己为湘宜疗伤不能让任何人打扰,还是提前跟鸿飞知会声。
看着打开又闭合的房门,再回首,尧天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床上人的身影,像似下了什么决定般,开始动手医治。
潭度秋和鸿飞都紧紧盯着屋子的门,生怕错过第一时间知道结果的可能。漫长的等待,双眼渐渐有了血丝,潭度秋握拳的手越收越紧,仿佛像要捏碎般。鸿飞的脸色依旧苍白,多日的积劳早使得他体力透支殆尽,现在支撑他的,无非是那执着的信念。屋里的两人,任何一个出了事,他都无法承受。
其实才踏出房门鸿飞便开始后悔了,他不该如此冲动,不该在没有询问尧天的情况下就任其对湘宜进行救治。若湘宜出了事,自己还能与之共赴黄泉,但若尧天出了事,那……自己如何担当得起?如何对得起大哥!
侧首看向潭度秋,鸿飞踌躇了半饷,还是开口道:“大哥……”
话未说完,便被潭度秋生生打断:“鸿飞和湘宜从同叫我这声大哥起,就注定了我们此生结拜的情谊。同生共死本就应该,我已因太多的私利而忽视了你们,而今湘宜的伤并非和我毫无关系。若湘宜出事,我也难辞其咎,我还怎么配做你们大哥。相信尧儿也定然知道我的想法。”
“大哥……”这一刻的鸿飞,泪水止不住的滑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吱呀——”房门从里而外被打开,一脸憔悴的尧天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尧儿!”
“尧天!”
尧天点了点头,随后倒向秋的怀中。借着依靠的姿势,虚弱的说:“暂时没事了,鸿飞你进去吧。”
“尧儿你……”潭度秋看着如此虚弱的人,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施救?尧儿怎会如此的元气大伤?
“秋,我好累,我们回去吧。”闭上眼,现在的尧天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失血过多加上内力的过渡损耗,没有在救完人后当差晕厥已经实属不易了。
打横抱起尧天,潭度秋以眼神示意鸿飞安心,举步离开。
三日后,尧天提出要寻去治愈湘宜的药,顺便去看看南宫枫。这次,潭度秋没有拒绝。
是夜,今日的尧阁卧居内春色流转,嘤咛不歇。
“嗯啊……秋,再深点……恩……”
“尧儿,你这妖精。”
交缠的身影,猛烈的□,摇晃的床板……一室旖旎。
静待日出的宁静被一声询问打破:“尧儿,此去一定要小心。尽快回来。”
“恩……秋,你能让我去,我很开心。”本以为他定是不会让自己去的,怎料他却同意了。秋是知道自己真正目的的吧。
“洢水宫终究也要有人去处理。我相信尧儿。”心底在苦笑。是啊,潭度秋的确不想让尧天去,不想让他再离开自己的视线。可这何其困难?自己不让他去,他便会不去了吗?
尧天甘心留在这小小的尧阁,甘心为自己收起那雄健的羽翼,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尧天,只是在等待自己放开,等待自己愿意再次拾起初时对彼此的信任罢了。难道他潭度秋真要一辈子看着这样的尧天,这样失去色彩只为自己而活的尧天?答案是否定的。
“呵呵,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是谁啊,对不?”尧天俏皮的眨眨眼,“我知道你让潭随他们跟着了,我会和你保持联络的,恩。”
“你啊。”轻刮对方的鼻子,凌国皇帝难掩满脸的宠溺。
尧天不语,靠向身旁人就这么依偎着,感受两颗心同时跳动的韵律。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只是,这样的满足,又能持续多久呢……
潭度秋看不见的角度,尧天勾起的唇边泛着苦涩。还有三个月,自己能找到那味药引么?若找不到……不,一定要找到!他绝不可以丢下秋一人!
烟白
尧天离开凌国都城的那日,潭度秋因为早朝并没有前去相送,只是托潭回给他送来了一个包裹。心里的不舍虽重,却是不得不离去。尧天加快了出城的步伐。直到尧天离开了都成,才放缓了赶路的脚步,打开了那只包裹。
包裹里有一些银票,一封信和一张看似古老的羊皮卷。尧天展开信,细细读着。信中只是简单的交代了羊皮卷的来历,顺便附上了几长鲁大陆的地图。只是在信的末尾,用笔画了个图案,并用朱砂填满了那个图案。
尧天会心一笑,那个图案是自己一日空暇教会秋画的爱心,并且在告知他此他图代表的意义后,秋便一直会用这个图来表达对自己的感情。尧天觉得这样很好,用只属于彼此的“语言”来交流。
“少主,马匹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尧天刚收好包裹中的物品,便见潭随和潭回牵着两匹马儿走来。“随,依你们之见,此地到凌国边境大概要多久?”
“若是日夜赶路,最多十五日左右。少主,我们是先回擎天堡还是?”自从得知擎天堡出事,潭随他们心里一直忧心挂记。
“擎天堡自然是要回去。不过之前我要先去个地方。”尧天边说,边暗自招来闪绝,一个跃身上马。“或者,你俩可以先行一步回堡中等我,我办完事立刻回来与你们汇合。”尧天想不到,他第一次欲回擎天堡,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心中不免怅然。
“不,皇上吩咐,我们俩一定要随侍在少主身边。”潭回坚定的回绝了尧天的想法。
“哎。”低叹一声,尧天也不多做劝说。他明白这两人本就是木头性子,现下的局势,更是由不得自己说不。身边多两个武功不赖的人在,也的确比孤身一人好多了。“走吧。”
“驾——”两人一声低喝,一甩马鞭,跟着前方的白色身影快速消失在黄昏的都城门外。
一行三人连夜赶路,行了将近十三日,来到了凌国北侧的边境之地——沛城。途中,潭回和潭随
换了三次的马,而闪绝则是放慢了速度,才让他们勉强跟上了它的速度。
三人风尘仆仆的入了一家客栈,尧天问掌柜要了三间客房,便自己先行离去休息。晚饭时,等潭回前来敲门,欲叫尧天用饭时,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桌上独独留下了一张字条:前去办事,无需担心。
潭回当下大惊,急忙叫了潭随不顾外头天气的转暗,冲了出去。虽然知道尧天的武功极高,自己更是望尘莫及。可是担心的心却无法阻止,况且曾经作为尧天的护卫时已经失职的让他在衍剑山庄受伤失踪,而今这样的错误一定不能再出现。
天气渐渐更阴沉,不久,天空变滴答滴答的下起了雨。雨点不少,也甚密。随着风势的加大,雨点打在人身上的速度更快更猛,瞬间便成了倾盆。天空不时有闪电划过,继而想起轰鸣的雷声。这样的天气,又在这不甚熟悉的边境城镇,要找人更为困难。
此刻,在沛城境外的偏僻山道上,一抹白色的身影缓速而行。
尧天无奈的伸手把额际掉落的散发撸到耳后,冰凉的雨水一颗颗打在他的脸颊上,时间久了便产生了一种刺麻的微痛之感。
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泥泞难行,这样的山道在这样的天气下又实在不便动用轻功。于是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老老实实的走着。
尧天没有料到天会突然下雨,早知道,今日便休息一日,明日再行前来了。说来,也是由于心里的焦躁使然。自从尧天不惜将湘宜身上的毒引渡到自己身上后,便知道自己必须在三个月内找出解毒的药引。
据自己所知,湘宜所中的毒乃是传说中的又一奇毒“断魂”,中毒者会在中毒后意识涣散,渐渐的失去知觉进入沉睡。而随着毒性的扩散蔓延,中毒者的心口会越来越黑,到最后变成紫黑色便会死于暴心之痛中。这是种非常恶毒残忍的毒,早已失传多年,最早使用的也是各国皇室培养的杀手。可为何区区建立不到三年的洢水宫会有呢?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阴谋。
当日尧天为湘宜解毒之时,发现湘宜的毒已经扩散到心脏。除非用引渡之法,否则自己这个被称为鬼面神医的人也是救不了。所以,他才选择了这条路。尧天靠着自己深厚的内力把引渡到自己身上的剧毒牢牢压抑,只要在三个月内找齐药引的材料,自己便可配置出解药。这第一味药引,便在这沛城边境雾山上。
据他所知,在这里生活着一种蛇,通体血红,额头略有突起,剧毒无比。它的蛇胆也是至毒之物,却是那药引种的一味。
雾山终年雾气腾腾,寻常人即使是白天也就在山腰以下活动,不曾上过山顶,据说山腰之上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许是妖鬼作怪,终日不散,曾有误入者也不曾再出来过。所以大家都避而远之。
尧天不信鬼神,若真有他亦不怕。自己何尝不是异世界飘来的一缕芳魂?所以在问得客栈掌柜雾山的情况后,便独自一人前来了。
“咦?”尧天行路来到了雾山的半山腰,之所以能如此认定是半山腰是因为眼前的场景。
只见原本淡薄的雾气在自己身前五米开外处转为浓厚,空气带动着雾气的飘散,但一到那处便突然的被掩埋在厚厚的雾气中。前方,好似用雾气做起了一道厚厚的墙般,视线根本无法 穿透。这样诡异的情况,尧天到还是第一次看见。
为何只是简单的五米之隔,却有如此大的不同呢?何况天在下雨,雨水落地不是应该多多少少带出雨气么?潮湿的环境加上夏天闷热,雾气应该被冲淡才对。而眼前所见却是雨落下,仿佛凭空被吸走了般。真是奇怪。
小心翼翼的向前,在那座无形的雾墙前停下。尧天仔细的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雾强的左右两侧分别屹立着两颗参天大树,树下还有杂乱的石堆。
石堆……大树 ……大树……石堆?!对了!他怎么没想到?!
尧天突然扯起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运起内力,闭起双目,双手在胸前一转,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随后结印。再睁开,身子猛的一跃,登上了左边的大树;足下一点,毫不迟疑的从一根枝头越到另一根;随即翻身而下,在原先的雾墙前踏着奇怪的步子,最后又跃上另一边的大树。这才停住身形。
不久,奇怪的事发生了,浓厚的雾墙竟然渐渐的向拉帘子般向两边移开。尧天一跃下了树,步入雾墙间开出的小道。身后的雾墙在他走入后,又自动的闭合上。
“原来真是这样。”尧天嘀咕着。心想:若非自己读过“伏”这本杂记,还真不知道怎么进来。这个地方,竟然也有如此诡异的修真阵法。
雾墙内的景色竟然和外边截然相反,不但没有一点雾气,反而是青松碧水,怕若是真有人看见了这番光景,便再不会说此处会有妖鬼了。
进了这里,雨势便渐渐小了。待尧天来到山顶之时,雨已经停了,天空还出现了淡淡的彩虹。美景怡人,尧天却是无心仔细欣赏,这里便是灵蛇出没的地方,他必须小心了。
兜兜转转,尧天在一处悬崖边上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又是洞……尧天想起自己初到的经历,不觉好笑。自己,似乎和山洞很有缘分呢,既然兜了半天灵蛇还未出现,不如进洞里看看。也许,自己又会有什么惊喜也不一定。
走入洞内,发现山洞其实很深。今日的尧天已经菲比当年,随着内力的增加,连带的感官也都更为敏锐,视线已经能在黑暗中基本清晰的辨别事物。所以洞里的一切,尧天都看的很清楚。
渐渐的,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洞穴的尽头,竟是别有一番天地。只见此处有一潭水,潭水竟是乳白色的,且翻腾着犹如浆液般。潭四周的泥土也似乎沾染了潭水的怪异,泛着淡淡的白。
尧天奇怪的走近,蹲下身子,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这潭水竟然是香的!说来奇怪的潭尧天并非没见过,最熟悉的莫过于自己修炼时所用的阴阳潭了。而今这个,比之阴阳潭似乎更加奇特了些。回忆着自己读过了知道,却是没有丝毫关于此潭的描述,难得这世间还有如此奇景。
尧天伸手,刚欲碰触潭水,却听得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动物嘶叫呜咽声。反射性的抬头出手,却在下一刻收势顿住。
这是……只见,出现在尧天面前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小小的身子卷缩着,正睁着一双大眼紧紧盯着自己。
尧天细细打量,发现了对方脚上的血迹,心想:是受伤了吧,所以才会发出呜咽声。尧天对狐狸笑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和善:“小东西,莫怕,我替你疗伤。”
狐狸竟然点了点头,这让尧天惊的顿时收不拢嘴。莫不是它是妖?定了定心神,尧天像要证实般再问:“你听的懂我说话?”
狐狸又点了点头。
“那你会说话?”语气已经情不自禁的上扬。
狐狸还是点了点头。
“你是……妖?”
狐狸继续点头。
“那你说句来听听。”
狐狸又一次点头。
“……”这下,尧天不语了。随即暗笑自己的多心,这狐狸哪里是听得懂人话,怕只是若通人性,凑巧而为吧。当下笑着上前,拿出怀中的药粉,刚要替对方上药,却发现狐狸的身后躺着一条尸体,一条通体血红,额头有突起的蛇的尸体。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果然,山洞里就是有好东西。但下一刻,尧天不笑了,若这伤了狐狸的是这蛇,那狐狸又是怎么杀死他的呢?狐狸中了剧毒为何还能存活呢?
被尧天盯着的狐狸突然低下头,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尧天也借此看见了狐狸与众不同是爪子——白色的爪子。这样的爪子代表什么?莫不是狐狸其实也是这地方的灵物?它的爪子……有毒?!
尧天伸出手的时候,狐狸自觉的把爪子收了起来。等尧天帮狐狸包扎好伤口,看着狐狸盯着潭水的眼神。尧天把它放到潭水边,看着它用舌头舔着潭里的乳白色液体。见它喝的开心,尧天则回头处理蛇尸,取出自己需要的蛇胆。
“呜呜。”狐狸不知何时来到了尧天身边,尧天见狐狸此刻额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五星状的凹痕,仿佛胎记般。难道是自己刚才疏忽了?可是刚才自己确实不曾见到此物啊。
收拾好自己要的东西,尧天想到潭回合潭随一定已经急疯了,决定还是尽快下山回去。
“小东西,我要走了。”尧天摸摸狐狸的头,有点依依不舍的多看了它几眼,转身离去。走了一段,发现狐狸一直跟着自己。“小东西,我要下山了,你还是好好呆着吧。”
出了洞口,回头,狐狸已经不在了。心底有些失落,尧天按照原路,回到了雾墙前。
“呜呜”一阵动物的响声让尧天霎时回头。是那只狐狸!它竟然跟来了!
“小东西,你这样我会更舍不得的。”尧天见小狐狸跑到自己身边,便一把抱起它,抚摸着它柔软的毛道。“乖,回去吧。”刚欲放下它,却见它一溜烟的钻进自己的衣襟内,两只巴掌大小的
小身子缩成一团球,怎么也不肯出来。
“你是想跟我走?”尧天试探的问,若它点头,那边带它走吧。见它毫不犹豫的点头,尧天顿时笑的灿烂。“好吧,这是你同意的。”其实,他就是看准了这只狐狸只会点头,才有真样的一问。
“呐,你以后便跟着我了。我该给你起个名字才好,叫什么呢?”尧天思考了片刻,忽而“啊”了一声,道:“有了!既然你通体雪白,有是这雾山上的灵物,便叫你烟白吧。烟白烟白!哈哈,是个好名字吧。”
狐狸依旧呜呜了几声,尧天心情愉悦的带着狐狸烟白下了山。
羊皮
带着烟白回到客栈,尧天二话不说的命小儿备了热水,想洗清一身的泥泞,也让淋过雨的身子暖和一下。
把烟白放在一边,尧天踏入浴桶,摘下面具,搓洗着身子。烟白在屋子里好奇的东张西望,最后停在了尧天的包裹前。
“唔知。”
尧天听见烟白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转身一看,竟然是它在翻捣自己的包裹!“小东西!你干嘛?”尧天看着对方正用嘴巴好奇的咬扯着一张羊皮卷,那是秋让自己保管的重要物品!当下“哗啦”一下起身,也不顾自己□着身子,便跨出了浴桶。期间,手不小心被木桶边缘的突物划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尧天也没在意,一心都放在顽皮的烟白身上。
地上满是尧天身子上滴落的水珠,烟白见尧天冲冲向自己走来,一时竟呆愣在了原地。
尧天看着傻呆呆的烟白,皱眉。是自己错觉么?怎么觉得烟白好像是吃惊瞪大了眼睛似的?而且貌似还有些害羞的神色?一只狐狸害羞?真是天方夜谭。尧天暗笑自己的多虑,扯过一旁干净的布巾,把身子围披起来。
“小白,这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千万别弄坏了。快放开。”尧天蹲下身子,试图从烟白的口中夺下羊皮卷。可是操作上似乎遇到了实际困难,烟白非但不肯不松口,反而还和尧天争抢起来。
“小白!松口!”这样扯来扯去,万一坏了该如何是好?这东西虽然自己不稀罕,可是却大有人为了他拼命。何况现在这还是秋交给他的东西,意义非凡。尧天知道这羊皮卷是秋的师父临终给的,也知道对秋代表的意义。如今秋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并非是为了让他的去寻找宝藏或者觉得藏在他这里比较安全,而是作为秋给他的信物,定情信物。
“唔知!”小烟白似乎也倔强,就是不肯松口,它玩的正开心呢,为何不让它玩?
“你!”尧天气急,伸手作势要打烟白。
烟白这才认识到尧天在生气,非常生气。“呜呜”两声,松开了口,窜到一旁的角落,可怜巴巴的缩起了身子,盯着自己。
“哎。”尧天一叹,自己怎么就跟一只畜生急了呢?它又不懂什么,只是性子顽皮罢了。“小白过来。”尧天试着让自己笑的亲和,眼里充满了歉意。
烟白慢慢的动了动身子,随后一步步靠近尧天。
伸手直接抚上对方的小脑袋,揉了揉,再揉了揉。烟白这次伸出舌头,舔了舔尧天的手指,算是原谅了他。
“呵呵。”手指被温热的舌头舔舐着,感觉苏苏麻麻的。尧天不禁笑出声来,心情一放松,另一只手上的痛感才稍稍传来。
尧天低头一看。“咦?”不知道何时,手上伤口流下的血滴到了羊皮卷上,那被血滴到的地方竟然开始变色显出了不一样的图案。
“这是……?”尧天此刻是声音里带了丝颤抖,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内心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莫非是血让羊皮卷显出了不一样的图纹?想到此种可能,尧天心一横,抬起手指咬破了皮,把血滴到羊皮上。
随着血滴落的面积扩大,羊皮卷上的图案开始明显起来:连绵的山脉,错综复杂的小道,高耸的悬崖,深幽的小潭,字体潦草的批注……看着入目的一个个标识和位置,尧天恍然大惊。
这!竟然是自己极为熟悉的地方——自己转世而来的地方,修行并待了七年的山谷!而宝藏……便是在阴阳潭底么?
该说什么?天意?还是命中注定?尧天突然间觉得好笑,而他也确实的笑了出来,只是笑声中带着些微的苦涩。
秋,若你是我,定然也会想笑,也会想感叹命运作人吧。想得到的人得不到,不稀罕的人却偏偏得到。此刻,往日的争夺、阴谋、杀戮都变得可笑之极。
“小白,你说这世间怎就会有如此多的巧合?若人命本就由天定,为何我们还要如此努力的去活?为何我们还要如此可笑的去争去夺去试图改变?”人定胜天?先在看来竟如此可笑。
“唔知。”白狐狸睁着无辜的双眼,眨巴眨巴,似乎不懂为何尧天要露出如此无奈的表情。
“呵呵,我都忘了你只是只单纯的小狐狸了。”尧天抱起烟白,用脸蹭了蹭它可爱的小鼻尖。
“呕!小白,你可真够脏的。”一把把烟白拎远了,一脸嫌弃的说:“快洗洗,不然不要你了。”
烟白被拎住后颈,无法挣脱,只能晃动着四肢反抗,可惜,反抗无效。尧天一甩,把它扔进了木桶中,溅起了大片水花。
“哈哈哈。”一扫刚才心底的不快和阴郁,尧天看着在水中挣扎打滚的烟白,一下笑开了怀。
迅速的帮着烟白洗好澡,尧天把烟白放到桌子上,用布帮他擦干皮毛。烟白无奈的舔着自己湿湿的毛,变用怨妇般的眼神看着尧天。这让尧天再次笑了出来,他的小烟白,真的好可爱。以前是茄子逗着自己,现在茄子去从军磨练,换成了这小东西。自己,一直都是幸运的吧,从未尝过真正的寂寞。
拿起梳子,尧天梳理着自己长长的头发,看着铜镜中模糊的面孔,突然,梳着头发的手顿住。
是他的错觉么?怎么脸上的图纹变淡了?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屋外传来了仓库的敲门声。“少主,少主你在里面吗?”是潭随的声音。
尧天回神,想到自己的无故失踪一定让潭回和潭随心急了不少时候,忙回应道:“是我。”起身,带上面具,走去开门。
潭随只听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随后在看到来人的模样后,大脑瞬间产生了空白。
仅仅穿着白色衬衣,漆黑的长发略带湿意的披散着,偶尔几缕还调皮的贴在他的脸上,使得他本就白皙的脸更为苍白。湿润的唇娇艳欲滴,银色的面具为他增添了非一般的神秘魅力。胸口的衣襟微敞,露出大白雪白的肌肤。
尧天就这样直直的站着,却抵不住自身散发的慵懒气质,配上半张绝艳的脸,唇边勾起的淡笑,真正的风华绝代。一代妖姬也莫过如此吧。
这样尧天让潭随顿时满脸通红的别开头去,心脏猛烈的跳动,速率极快。说出的话也开始结结巴巴:“少……少少主。你你……你没事吧?”
“没事。让你们担心了,抱歉。”尧天不是没发现对方的反应,若是以前,自己一定会好好的调笑对方一番,顺带开开玩笑。可是,现在的自己,似乎无心去那么做了。
从前那个天真的自己早已远去,何时起,他的性子竟渐渐的有了阴暗和晦涩。经历了太多,让他们每个人都在变,变的不像从前的自己,变的无法控制自己。
“别这么说,少主你……你没事就好。那我去告诉潭回。”慌张的转身,步伐凌乱的离去。
“呵。”尧天摇了摇头,却不知到底为何。
而离开的潭随直到见到潭回,才冷静了下来。
“随,怎么如此慌张?难道是少主他……”
“少主没事。”潭随见潭回一脸惊恐,连忙否定了他的揣测。随即又说:“我只是跑的太过匆忙,所以才会稍稍有些微喘。”
这个解释,一点也不能让人信服,不过潭回也无意追问就是了。只要少主没事便好,其他的事情,他都没兴趣关心。“少主现在在房中?我去看看。”
刚踏出一步,却被潭随拦住。“别去,少主现在刚沐浴完。”
潭回狐疑的瞥了他一眼,继而终年严肃木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调笑:“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如此的慌张了。是不是你看见了……”
“不是!你别胡说!”
“不是还那么紧张?”
“说了不是就不是!你干吗这副表情!”可恶,自己仿佛越描越黑了。这个潭回,自己和他认识了那么久,今天仿佛重新认识了他般。
“是——吗——?”上扬的语气,显然摆明了毫不相信。
“你!我懒得和你说。”
“那就别说了,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潭回一脸的严肃,随后拍了拍潭随的肩膀,表达着安慰。
“够了,潭回你!”生气,潭随很生气,却气的无法反驳什么。
“哈哈哈。”潭回笑了起来,随后还是绕过潭随走向屋门。
“说了不要去!”
“放心,我只是去楼下准备吃的,少主沐浴后一定还未进食吧。”
潭随顿时一阵尴尬,收回拦截的手,红着脸走进桌边替自己倒水解渴,实则是在掩饰自己是情绪。“要去快去,别磨蹭。”见潭回还不走,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潭随忍不住怒叱。
“好,我这就去。”潭回打开屋门,走了出去。突然,仿佛又想到什么似的顿住脚步。只听他说:“随,我们认识多久了?”
潭随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只是呐呐的回答:“算上一起被皇上收留的时间,已经十多年了。”
“是吗。”轻声叹息,潭回没有回头,嘴边却挂着个奇怪的笑容。“随,你要好好保护少主啊。”
“回,你怎么了?”他为何说这样的话?真让人奇怪。“难道你就不用保护少主了?“
“不,我当然也会好好保护他,只是提醒你别因色忘我罢了。”举步快速离开,心里默数三二一。
“潭回!”饱含怨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潭回笑,果然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送花
是把宝藏的事告诉秋,让他和自己汇合前去一探究竟;还是暂时先压下,去寻得自己的另两位药引?
这个问题尧天考虑了好久,可是诸多的问题随之而来。若选了前者,想到秋现在的身份,也不是那么容易抽身前来的,势必要等上一段日子。若选了后者,尧天又觉得心里不舒服。宝藏的事情关系重大,压在自己心里仿如巨石,何况此图本就是秋的东西。
到底如何做呢?他又不能让秋发现自己的异样,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身中剧毒的事实。
“哎……”无奈的叹息。从昨晚至今,尧天的心绪始终就牵挂着此事。现在已是午后,尧天起身,决定带烟白出去散散步,化解一下内心的郁结。
“少主,少主准备去哪?”
回头,见是潭随。他们未免太多心了吧,这让他如何去寻令两味药引?自从经过昨日那事,现在想要摆脱他们实属不易。
“只是出门逛逛,不必担心。”左右望了望,继而问:“怎么不见回?”
“他去准备干粮了。少主不是说明日继续出发吗?”少主的行程虽然怪异,但他的职责只是保护少主,其它的不用也无权过问。
“恩,你也去准备准备吧,我在市集走走就回。”
“可是少主……”
“好了随,沛城不是什么大城,这弹丸之地的小集市有何好担心?即使遇到何事,我也能赶回客栈与你们会合。”
“是。”潭随见尧天的神色已染上不耐,语气又如此强硬,欲出口的话只好作罢,改为领命。
尧天转身离去。内心本就烦躁,如何还要他们跟着?岂不是更给自己添乱吗。
沛城本就是个边关小城,市集自然也不大。可就是这样一座边境小城每年却吸引着无数的年轻男女来此,井然一副旅游胜地的模样。
这是为何?原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沛城有一颗姻缘树,据说这颗姻缘树是当年暗神和狐仙王种下的,为了见证他们的爱情。所以每对在此许下姻缘的男女都能得到庇护。暗神和狐仙王的爱情故事是长鲁大陆广为流传的佳话,据说当年狐仙王因某些原因而长眠不醒,其爱人暗神则为此遁入魔道,最终遭到萧家人的封信。
暗神吗?尧天看着眼前的那颗参天大树,树上挂满了绸缎系成的结。为了情爱遁入魔道的真神?呵呵,这个世界原来也有如此伟大的爱情。若是自己,会否这么做呢?
“年轻人,你是第一次来此?”
尧天侧首,原来是一边摆茶水摊的老伯。“是啊老伯,这里的人真多呢。”
“呵呵,这是。这个世上啊,多的是痴男怨女,为情所困之人。只要心中有情爱,来此的人便不会减少吧。”
“这里当真这么灵验?”尧天的好奇心倒是被挑了起来。
“灵与不灵自在人心哟。”老伯哈哈笑了几声,给尧天递去一杯茶:“来,老头子请你喝杯茶,若有兴趣便去试试吧。”
尧天笑着接过,“谢谢老人家。”低头喝了一口,继而瞪大双眼,情不自禁道:“好香,好茶!”没想到在此小巷也能喝到如此爽口的白菊,怪不得老人家的摊位如此红火。
“喜欢就好,这可是老头子自己种的好菊。”老伯听见有人夸他的茶好喝,立刻笑的合不拢嘴,自卖自夸起来。
“名副其实。”尧天竖起大拇指,“老伯种茶和泡茶的功夫都是一流呢。”
“呵呵,来来,再喝一杯。”
“好。”
尧天一连喝了三杯,出来时的郁结也瞬间消散,心情顿时畅快起来。
“小伙子,喝了茶,要不要去许个愿?”
尧天一楞,继而笑着摇摇头。“不了,老人家,我并不信这个。何况您不是也说灵不灵自在人心吗?”他和秋的爱情,他要自己去守护。暗神……尧天抚摸上自己的面具,脸上的笑转为苦涩。与其靠那所谓的暗神,不如靠自己。付出与得到的等价原则既然无法打破,那就让一切皆在掌握。
“好吧,既然如此,小伙子你就随便看看,老头子我去照看生意去了。”
“好。”尧天对老人点点头,目送对方窜入拥挤的茶桌间。若能和秋自此过着如此简单的生活,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啊。
再转身,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景象,心境已与刚才截然不同。一次次迷茫着却能自我坚定着,尧天就是这样一个凡于红尘却不凡于世的人。
而待尧天离开茶摊后,一位带着斗笠的白衣人走进摊位中。白衣人在茶摊边缘的一桌坐下,随后便见刚才的老伯迎了上来。
“这位少侠要什么茶?”老伯笑眯眯的问。
白衣人不语,片刻后掀起自己斗笠前的黑纱,几缕白色的发丝飘显出来。随后,俏皮的语气带点埋怨的说:“大伯,都忘记你家何儿了么?”
卖茶水的老伯一愣,随即脸色一沉的转身离去。却不料对方立刻起身拦住了他。
“大伯,您还在生气啊?好啦,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您就回来吧。”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大伯的踪迹的,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劝人回家。
“不回。我说过我不再姓萧,我也不再是你大伯。你走吧。”当年的事情始终让自己耿耿于怀。
原来白衣男子正是萧家长子萧何。此次前来是寻回离家的大伯萧尽,也就是茶摊的主人。
“大伯,你难道想看着你弟弟唯一的弟子遇难吗?”好吧,无奈之下只能用绝招了——诱拐!
“遇难?你说什么!你别骗我,我早就算过潭度秋的命格,他虽一身波折却是注定成就大业之人。何会遇难?何况他身边应有命定之人的庇护。”
“命定之人只是改变大陆的天运,不代表能庇护一个人。大伯你别不信,若命定之人该庇护潭度秋,那他为何不在潭度秋身边,而出现在这沛城之中呢?”
老伯一下子瞪大了眼,难道命定之人是刚才的……
“大伯也发现了吧,他的命格之奇,天下又如何会有第二人呢。”
真的是他!怪不得自己看不出对方命理。原来他就是长鲁大陆的命定之人。那么,潭度秋身边难道真的会出现危机?“潭度秋如今已经是皇帝,身边自然有众多高手保护,如何会有危险?”
“大伯啊,劫数不可免。随着命定之人开启的命运,守护星各自的劫数也开始了吧。御王的劫数我已然替他渡过,可是潭度秋的,我怕是无能为力了。”
“为何?”
萧何一反刚才的笑脸,严肃了面容道:“青岚醒了。”见对方也是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萧何点头肯定了自己的说辞。“大伯,回来吧。萧家本身的劫数也将开始。”
萧尽沉默了半饷,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叹息。罢了,现下,自己也唯有回去一途了。
萧何听着萧尽那声绵长的叹息,知道自己的劝说是成功了。可是自己话中的忧虑并非空穴来潮。青岚,自己也无法琢磨的存在,的确叫人忌讳三分。
“既然知道命定之人在此,你不打算去和他会会面吗?”
“不了。我此行只是来找大伯回去而已。”自己和尧天,虽素未蒙面,却也非毫无相交的吧。终有一天,自己会和他见面的,却非现在。只是,有件事倒是可以顺带的解决。
“大伯,何儿我需先行一步赶回去见大长老,这个,还拜托你帮我交给尧天。”萧何自怀中取出一物,是一朵艳丽的红花。奇异的是,它的花心有五种颜色。
“这是……五蕾菊!”天下至毒的奇花,却也是可解天下毒的圣药。萧何尽然能拿到它!老人第一次正视这名记忆中名不见经传的萧家继承人,萧家这代长子。当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是无蕾菊。”萧何点头,把它连同包着的布巾一并交到萧尽手中。“只要给尧天,他会知道所谓何意的。”
“我知道了。”萧尽再次深深的看了眼前人一眼,随即转身道:“不怕我不给他?”
“哈哈哈。”
身后传来一阵大笑,继而是萧何爽朗的声音:“萧家之人,岂会做出如此局促龌龊之事。何况是大伯您,萧家之虎的名声当年何人不知道何人不晓。侠义心肠,一代宗师,若我不信,非但自毁萧家招牌,更是范了萧家家规的第一条:怀疑族中长者威严。大伯,你说是不?”
萧尽没有回头,但嘴角却挂起了得意的笑容。“你回去吧。”
“如此,便有劳大伯了。”
尧天逛完市集,临进客栈,却又巧遇上姻缘树下的茶摊老伯。
只见他此刻已经换下一身粗布衣,头发也梳了起来,整个人精神不少,也年轻不少。
“老伯?”莫非他俩真的有缘至此?尧天早不是初入江湖的无知少年了,此刻是他可以肯定这位老伯是有事前来的。只是自己与他不过是杯茶之交,何为特意前来?
“尧天。”
皱眉,身体本能的开始防备。
“莫紧张,这个是何儿托我给你的东西。”萧尽把东西递了过去。
尧天神色狐疑的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随即震楞。是五蕾菊!自己欲找的第二味药引。
“这是何人所托?”尧天问的紧张急凑。是谁知道自己中了毒?除了自己,谁能知道?
“萧何。”
简单的两字,让尧天恍然大悟。是了,若是长鲁萧家长子,那边不足为奇了吧。自己也习惯了对方的来去无踪。虽然,未曾与之见过面,但尧天却不知为何就是无条件的相信着对方。“那您到底是?”
“萧尽,萧家之人。”萧尽并没有掩埋的打算,也觉得毫无必要。
“原来是萧伯伯。”那就不奇怪了,“萧伯伯是否愿和我一起回客栈吃个便饭?”自己收了如此重的礼,自然要表达一下自己才心意。也顺带,有些事想请教。
“尧天的好意我心领,只是我还有事要办,下次吧。”他不曾忘记潭度秋的事,也不曾忘记萧家的事。尧天既然离开潭度秋,自是有他的事,萧尽不打算问,也不打算多说。毕竟,能知天命却不能直言天命,这是历代萧家人都必须铭记在心的诘责。
战起
漆国玄帝四十八年,逍遥侯领兵三十万攻打宇国,一个月后,宇国边关大破,国门大开。而漆国的这一举动也彻底大破了长鲁大陆间各国努力维系的平衡。
长鲁大陆上的几个国家纷纷备军征粮,人人自危。
长鲁大陆虽称六国,却实则五国。还一国其实不为国,只是他们的存在太过特殊,不介与任何一国之间,也不受任何一国管辖,所以才称之一国。那便是——长鲁萧家。
而剩余的五国中,最有实力的就是漆国。漆国的主动发兵说是突然其实也是必然,漆国实力雄厚,除了凌国与黎国有追近的趋势,其他的国家相对的还是望尘莫及。
作为长鲁大陆上最强的国家,漆国本就良才辈出,而逍遥侯的归国更是让玄帝如虎添翼。野心勃勃的玄帝本就欲统一天下,而今有了如此良将更是迫不及待。于是,与漆国边境最近的宇国成了第一个战争的祭品。而众人猜测,接着便将是依国了……
战争起始,也有人提出联合其他几国共同抵抗漆国。可是由于黎国地处偏僻,又易守难攻,所以他们一直抱持着遗世独立的姿态,自然是不愿主动得罪漆国。而依国本身实力便不够雄厚,何况清政不久后定东大将又离去,实力大打折扣,也不敢贸然行动。最后便是凌国,凌国与漆国相对较远,中间还隔着依国,若非依国同意,自然也不能主动出兵,以免闹出这两国间的矛盾来。
漆国,就是算准了这些国与国间的种种矛盾,才如此嚣张的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此刻,依国御王府,御王正双眉紧锁的看着凉亭中的人。对方面色苍白,原本绝色容颜因为失去血色而显得有些病态。
“衍辰,我快要离开都城了,你……”
“离开都城?为何?”范衍辰惊讶的问,随着情绪的波动,咳嗽声接着响起。
冉椿忙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背,语带关心的说:“你身子不好,别激动。漆国对宇国的战事已让发起,我必须赶往边关与张将军汇合,讨论下一部计划。”
“皇上他同意?”
冉椿被问的一愣,随即略带无奈的道:“这何须同意,现在是国之存亡的大事,他若还是闹性子,我又如何能由得他?”
“那,我同你一起去。”范衍辰的眼里透露着坚定。
“不,你留着府中修养,那种边关之地不适合你。”何况他的身子一直那么弱。说到这,冉椿不禁回想起再见他时,衍辰的模样。一身是伤,琵琶骨断裂,武功基本是废了,身子上大小不一的淤痕……冉椿不知,到底是何人会下如此毒手,对着这般天仙般的人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来。只是衍辰不说,自己也无权去问罢了。
“冉椿,你已经对我做的够多了。我虽然武功被废,可是脑子还没有废,虽对行军打仗并不是太了解,可至少能跟在你身边为你打点日常的生活。你若不让,我今日便离开,我不想在你身边只做个废人。”范衍辰定定的望着翡冉椿,坚决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愿和想法。
翡冉椿回望了片刻,终究是叹出一口气道:“罢了,你这脾气也是倔强,我本就不把你当废人,你若想跟便跟吧。只是出外风餐露宿的,我怕你身子受不了,你答应我,没事就呆在马车中,一到边关便搬进将军府中,没事别出外。我会事先修书与张将军,和他表明的。”
“好,我答应。”范衍辰闻言露出灿烂的笑容,使得原本苍白的脸上沾染了些许的红润。只不过,此笑的背后,藏着是无奈何痛苦的心。
夜晚,一只黑色雀鸟自御王府内停歇,而后又匆匆飞离。
暗处,两人直直的看着它的一切,直至它离去,两人中的一人才问:“王爷,不用去把它射杀吗?”
被喊做主子的人正是一身华服的御王,此刻的他脸上已无半点笑意,有的只有冷漠和阴沉。许久,才幽幽的回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到底是套中人,还是笼中套。”
“王爷?”
“罢了,随它去。”闭了闭眼,御王有些沉重的道。这个背叛,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了。或许,那个人根本从没想过回头。
在漆国打破宇国国门后一月内,宇国各地大小城池相击沦陷,漆国兵士以势如破竹之态势一举攻陷樊城,即将到达宇国首都。兵临城下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如此紧急的势态迫使宇皇不得不快马急书的向最近的邻国依国求助。
依国毅皇七年,依国收到宇国皇帝的求助信,欲依国领兵前往支援宇国。而此刻依国御王已动身前往北方边关与震天将军会合,若是临时召回也未必赶得上。势态紧急,宇国若灭,接着依国变会面临危机。
如此情况之下,依国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遂依国皇帝翡冉毅决定御驾亲征。此一决定虽然遭到了大部分大臣们的极力反对,可是毅皇却不容反驳。
依国毅皇七年秋末,依国大军二十万在宇国都城外的烟霞山遭遇埋伏,大军极力抵抗,最后虽击退了敌军,却依旧损失惨重。原本的二十万大军,最后只剩下了八万,而依国实力也因此大大锐减。后世之人称此战为“烟霞之乱。”
当夜,天空紫薇六芒中的一星陨落。
“皇上?皇上!”依国主帅军帐中,一干将士围立在床榻前,一个个泪流满面。
床上,一人奄奄一息的抬手,把手中的物品交给离身边最近的一人。“交……交给……御……王……”最后一字刚落,手也随即垂下。
安静了几秒后,大帐里发出了一声声响彻天际的悲鸣。年轻的帝王,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再也睁不开双眼,永远的逝去了。
而远处的某处官道上,几骑马儿正飞速前进。看天空一星划过,几人中为首之人顿时勒住缰绳,面露悔恨。
自己终究还是完了一步么?握拳的手一再收紧,指甲刺入肉中却不自知。如此一来,依国的元气必定大伤,那么形式就更不容乐观了。
七天后,依国众人得知了毅皇战死的消息,举国悲痛,皇太后更是在得知消息的当场受不了刺激晕厥了过去。刚到边关的御王也连同震天将军赶回都成。
隔日,宇国都城传来消息,宇国灭,国都被屠城,百姓皆沦为奴隶。自此,长鲁大陆上再无宇国这个国家,六国成五国之势,漆国也因此更为强大。
冉椿踏进灵堂的时候,身子已经开始颤抖,原先的镇定已然瓦解殆尽。看着棺木中躺着的人时,他再也支撑不住的跪倒在地。先前的种种仿佛在眼前回放,冉毅,他这个没有血缘却比亲生更亲的弟弟,如今却是长眠不醒。再也看不见他所有的情绪,触摸不到这个至亲之人。
往日的恩怨在这一刻变的如此轻如鸿毛。这一刻,哪怕是他对自己的痛与恨,也成为了最珍贵的回忆。何况,冉椿始终觉得,冉毅会变,一定是在他离开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可惜,没等自己查明,他与他却变成了今日这般天人永隔。
泪水滑落,滚烫了眼眶;酸涩的鼻腔,哽咽的喉咙,却是无法发出一点声响。最后只能闭上双眼,任由泪水在脸颊上流下印痕,带着渗入嘴角的苦涩与淡咸。
冉毅,若知会有今日,你我是否还会僵持在那一日?那个我从岚城归来的日子,那个你得知尧天离开的日子。
可是我们都并非神。
所以,没有若知,也没有可是……
突然,背后传来脚步声。御王顿时睁开双眼,不着痕迹的抬手,背对着后面的人擦干了自己的泪痕。脸上的表情虽然还带着悲戚,却看不出丝毫的脆弱。“张将军,你来了。”
没有回头,能在此时此刻前来的,也唯有张纪容了吧。自己进来时特地吩咐,除了张将军外,不容任何人前来打扰。
“……”
听不见对方的回答,让御王有些奇怪,随后未等自己有所反应,已经被一人抱紧了身子,拽入怀中。
欲动的挣扎在感觉到熟悉气息的瞬间化为了震楞与诧异,接着是不敢置信,原本止住的泪再次泊泊流下。紧咬的唇,重重的回抱对方,头也随即低下埋入对方的肩窝。这一刻,脆弱再次出现,且一发不可收拾。
“喂,我回来了。”伸手顺着他的背脊,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不是说过……别叫我喂,本王可是有名字的,本王姓翡,名冉椿,字浩之。”这样的话,断断续续的自翡冉椿的口中说出。
已分不清是为逝去亲人的痛而流泪,还是为了与子诀的重逢而流泪。只是,不管是哪个,自己的泪都无法控制。
就让他放纵一次吧,曾经在母妃死后就未曾如此哭过的他,便在今日,一次流个够吧。以后的他,会更坚强的去面对一切,会用全力去保护他所在意的一切!
“好吧,浩之。今次,我可真的记住了。”所以……请尽管靠着自己痛痛快快的哭吧。哭完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未来,自己会同你共进退,因为……自己早已深深爱上了御王你啊。
誓言
哥,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吧。呵呵,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鼓起勇气和你坦诚,唯有独自默默写下这封信,在我死前让人转交给你。
多年来的扶持与陪伴,大哥,你一直是我这身中最重要的亲人。或许,对我来说早已经远远超过亲人的感情。
你所做的所有决定我知道都有你的理由,我不否认我曾想过利用尧天扩张依国的领土,让依国更强大。
作为一个帝王,谁都希望在位之时能做出一番功绩,能让后人流传百世。可是,我知道你不想,因为你和尧天不仅仅是简单的相交,而是挚友知己,你也没有让依国扩张的野心,只是想守着这方土地和百姓的安定。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却不能克制自己内心的偏激。我不想承认尧天在你心中的地位比我更高,我会嫉妒。是的,就是嫉妒,那可笑的情绪,那卑微且让人不耻的情绪,却真切的存在并每日酝酿着。
直到我遇刺那夜,我知道我中了奇毒,时日不多。我才真正的去回忆一些事,去问自己一些事。
倒数着生命的日子是痛苦难熬的,好多次,我都被恐惧所掩埋,却想到了你曾经对我的鼓励和付出,哪怕是要死,我也不要如此轻易的就死去。
这个皇位,本就是你和冉非大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又怎会不知?只是你和母后希望我不知,那我便一直装作不知吧。既然冉非大哥不要这个皇位,那我就把他还给你,把这个本就属于你的位子,给你!
母妃说过,你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做皇帝。你太善良,太心慈手软了。你会阴谋诡计,却永远学不会对在乎的人使用。即使当年潜伏在刘建身边,你何尝不是走投无路,为了母妃和我。
可,这些对一位帝王来说都是不需要的,都是累赘的,都是很可能造成自己惨败的因素。我又如何放心就这样把位子还给你?
所以,让我来逼你吧。让你恨我,让你对我发怒,让你升起篡位的念头,让你亲手颠覆我。
但,若你真这么做,就不是我最在意的冉椿了。我终日矛盾着,欢喜着你一次次的忍让,担忧着你一次次的忍让。
既然上天不再给我足够的时间去做完这一切,那么便让不得不面对是形势来迫使皇兄吧。
选择战死本就是我的意愿,与其因为毒发而“暴毙”于宫内,不如轰轰烈烈的战死沙场。这场战,不管是否会胜,都将结束我这一生。
而你,我相信,依国的未来会在你手中强大!堵上我翡冉毅永世轮回的灵魂。
依皇战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长鲁大陆。众人感叹这位年轻帝王逝去的同时也不由的更为惧怕强大的漆国。一夕之间使宇国覆灭,使计让依皇中套,战死沙场。漆国的主帅——逍遥侯范衍星的名声,也自此传开。
若说以前的范衍星只是在江湖闹出风雨,广为人知;那么现在,他已是正真的名扬天下。只是这样的名声,令几家欢喜几家忧,有了赞扬自然也会有辱骂。
攻下宇国的漆国,在众人都以为会接着进攻取下依国的时候,却出乎意料的停止了攻击的势头,只是在宇国派兵驻守,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而依国内,原以为的内乱也没有出现。这一切都只因为一个——依国御王。
依国毅皇末年,今日依国的国丧大日,是依国皇帝下葬的日子。举国沉寂在一片悲戚中。都城的街道上到处挂起了白色的缎带和色黑的布景。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今日格外的宁静,街道上被身穿黑白孝服的百姓堵了个水泄不通。
大家都是来看皇帝最后一眼的,御王下令,今日所有在都城的百姓只要愿意,都有资格前来送葬。唯一的要求就是安静。
长长的队伍排到了都城门外,大家脸上都带着沉痛,回顾依国历年来的各任皇帝,又有几个能这么受百姓的爱戴。
坐在运送灵柩的马车上,冉椿看着这长长的送葬队伍,心底泛起苦涩与安慰。“毅,你看见了么,这是大家对你的肯定。你,并非一个无能的皇帝啊。”
身边的人无言的紧了紧握住冉椿的手,两人四目相对,一切都在不言中。
“王爷,马上便到皇陵了。”
冉椿回神,看着前方大片的皇家陵地,很快,他的弟弟就将在这块地方永远的长眠下去。
“椿,张叔已经在那边等候了,我们也快些吧。”他口中的张叔,便是震天将军张纪容。
“子诀。”看着身边的人,冉椿总觉得在做梦一般,“你……真的决定留下了?”
“恩,不是说过不会再走了吗?”是自己的死脑筋,让他独自一人承受了那么多苦。若自己能早些想通,便不会错过那么多了。
“可是,你知道我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吗?我是个自私的人,一直就是,所以若你答应了留下,我就不会再让你离开。哪怕……”最后几个词,他还是没有说出口,他还是退缩了。
“哪怕是死是吗?”莫子诀会心一笑,“若和心爱之人一起,死又何惧?我可不想如师傅他们那般,兜兜转转的那么麻烦。我既然认定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的!这一生,我除了师傅,所剩的牵挂就只有你了。”他是乞丐,曾经发生的事,他已经不想再去回忆了。师父说过,人要学会拿起,学会放下,要学会开口,学会向前。
冉椿深深看着眼前的少年,随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颜:“尧天,把你教的很好。”能有如此的性格,怕是尧天自己也做不到吧。人总是在不断看着自己的缺失,再去教导着别人,希望的,也不过是他人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罢了。
“当然,不过光是师父教我也没用吧,关键还是靠我自己。”这,也是师父说的。所以,师父把他扔到军队里,跟着花将军学习、磨练,期间的种种苦难,自不会与人说。
“是啊。庆幸喜欢的人是你。”心中的巨石终于放下。
此刻,马车已停,两人下了马车。群山碧水环绕的皇家陵园,大气不失威严,灵秀不失端庄,的确是适合先人长眠的好地方。
长长的送葬队伍经过那用石堆砌起的悠长通道,通道的两旁是依国内各层的官员,站队整齐,官位也是由外而内的依次从低到高。灵柩经过时,众人纷纷下跪拜倒,这既是对皇帝的尊敬,也是对一位国主最后的送别。
突然,一位跪着的官员突然放声大喊:“皇上,皇上与依国同在。”接着,众人似乎心中的某处弦相继断裂般,纷纷哭着附议。
是了,为国家而献身的帝王,总能永远存活在大家的心中,为后世人传颂着。即使生前并无突出功绩,即使曾做过对错惹人是非,而今在此大义前也已显得微不足道。
“冉毅,你看见了吗?你成功了,我相信,后世的人终将记住你的名字。”
灵柩入藏,哭倒了一批女眷。皇帝的母亲,皇帝的后妃以及那些未曾被临幸却为了皇帝放弃青春韶华的女人们。
皇陵入口搭起了高高的祭台。依国风俗,凡历届皇帝入藏后,举行祭天仪式,也将是新皇诞生的日子。
对于新皇,众人心中早已有了共同的人选。皇帝身前并未册封太子可继承正统,而现在依国形式险峻,即使有人能继任,也无此能力统揽局势。那么,能登上这个位子的无非是那个人了吧。依国御王,在依国拥有崇高地位,匹敌帝王的人。
“祭天开始。”
漫长的祭天仪式开始,众人皆肃穆的看着仪式的进行。突然,天空中一道闪光出现,迫使众人抬手掩额,眯起双眼。
光亮渐渐减弱,一个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保护王爷!”侍卫们紧张的纷纷围到御王身边,只怕他们的下任皇帝会有什么闪失。
莫子诀也是皱着眉,手暗暗的握住腰间的剑柄,蓄势待发。
唯有御王本人,似乎先是呆愣了下,直到看清了对方后才瞪大了双眼,很子带上点颤抖。随后,拨开众人的守护,直直的向那人走去。
“椿!”拉住对方的手,却被对方扳开。
“没事的。子诀莫担忧,他……是我大哥啊。”
此话一出,周围听见的人皆震楞。那个突然出现之人,竟然是依国出外云游多年未曾有音讯的闲王翡冉非。
“椿弟。”翡冉非看着眼前多年不见的弟弟,终年淡漠的心终于有了一丝久违的波动。
“大哥!”冉椿上前,在对方身前停下。深深的看了对方几秒,最后一把抱住对方。“大哥,终于决定回来了吗?”
“是啊,回来了。”伸手回抱了一下,而后分开。依国的担子,怎能让冉椿一个人来担?自己的离开已经错过了太多,自私的自己何尝不该为而今发生的一切负起责任?若自己继承了皇位,或许而今躺在那冰冷墓穴中的,就不会是冉毅了。
可惜自己回来的还是晚了一步,若非萧何的相告,自己怕是还待在深山中,过着所谓的隐士之日,用那冠冕堂皇的一厢情愿逃避着属于自己的责任吧。
“蝶伽罗,谢谢你送我来。”朝着身边全身雪白的“人”道了谢,在众人未回神之时,那“人”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是萧何的幻兽送你来的?”那么萧何也知道这事吧。心中叹息,这一切难道是天意?
“这事可以稍后再提。椿弟,而今首先要做的,是完成祭天仪式和你的登基。”翡冉非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放心,这一次,我们兄弟俩一起努力,一定能保护好我们的国家。”
冉椿不语,看了眼前这个哥哥几眼,随后转身示意众人继续仪式。
待仪式结束,翡冉椿登上高台,看着台下漆黑一片的人头。内心涌动着万般的情绪,握着栏杆的手收紧,再收紧。扫视的眼神瞥过身侧,看见了莫子诀坚定的眼神,张纪容肯定的眼神,翡冉非鼓励的眼神。
自己在乎的人,都已一个个回到自己的身边。还有那远方为自己堵上永世灵魂的人。翡冉椿啊翡冉椿,如此,你若再逃避,那你就没有资格站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了!哪怕天上地下!
“我依国所有百姓。”开口的声音平缓有力,微微运起的内力让话远远的传开。
“先皇已逝。临终并无定下继承之人。国不能一日无主,况今日我依国即将面对巨大的危难。故……”
话未完,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顿时想起,仿佛蔓延了整个天际。“我依国御王新皇,天之所向!”
翡冉椿没想到自己是话还未说完,便是这样的情景。只是内心的激动随着众人的呼唤而高涨。
“我御王翡冉椿发誓!一日不弑杀我毅皇者,一日不坐依国龙位!一日不保得依国百姓安乐,一日不得安宁!苍天在上,我翡冉椿有生之年,必将为依国倾尽所有,不负依国翡家各位先皇所托。若有违此誓,便永世不得轮回超生!”
何谓气吞山河,何谓豪言壮语,何谓动人心魄。御王的一番话,说的在场所有人无不心潮澎湃,凡是依国的百姓,何尝不向往安定富足的生活。每位皇帝即位都曾有过一番说辞,好听的,巧灿的,却没有一个如同今日站在高台上之人般——堵上自己永世的。
因而相信,因而折服,因而民心所向。
依国毅皇末年,也是新皇登基的纪年。新皇翡冉椿改国号“诀”,打破了历来皇帝以自己姓氏命定国号的惯例,却没有人提出反对。所有人,对新皇,都体现出了无上的信任。
而同一时刻,远在黎国巫泽的尧天,终于得到了最后一味药引。同时也得到了翡冉椿继位新皇的消息。
说不出心中的何等滋味。自己的知己一个个都走上了通往权利巅峰的道路,大陆战乱已起,自己答应过不会再踏足庙堂,可却无法放任秋一人面对险峻的局势。那,只有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了吧。范衍星,是该再见面的时候了。
“少主,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回擎天堡,我们先解决洢水宫的事。”事情,总要一件件去做的。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越是急躁越是什么事都做不好。
宇国刚灭,在自己看来,漆国按兵不动并非有何阴谋,而是本身就伤了元气在行休整吧。毕竟是战争,岂有不费兵卒而夺下一国的道理?况且国灭,人心未灭,那些灭国的侠士大有人在,怎会不出点行动。怕是现在,范衍星光处理那些琐碎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
尧天便是想借着此段时间,处理完江湖之事,赶回秋身边。虽不踏入庙堂,却可为秋解忧出谋,如若可以……还能去依国看看。冉椿,有子诀在他身边,自己也能稍稍安心吧。
背叛
回擎天堡,一路风尘,马不停歇。
由于国与国之间战争的爆发,导致各国间的通行也困难了起来。出入各国,不但要例行检查,还要搜身。其中,又以漆国最为严密,怕的就是有宇国或其他各国刺客的混入。
擎天堡位于漆国境内北方,因此必定要入漆国边境。尧天一行三人来到城门口时,看见的便是长长的入检队伍。
“少主,我们该怎么办?”少主的面具太过显眼,万一被有心人认出去就麻烦了。
“凉拌。”很顺口的回答。尧天很佩服自己在这一刻竟然还有开玩笑的心情,也果然看到了另两人呆傻的反应。心里原有的燥闷也随之缓解,原来寻人开心也是调剂自我心情的绝佳方式。
“这……少主,凉拌何解?”凉拌?不是自己听错了吧?少主能凉拌出什么解决方法来?
“哈哈哈哈……”尧天大笑,为了这可爱的反问。“随,你果然很人才。”
“少主。”潭随一脸的严肃,拱手作揖道:“多谢少主夸奖,潭随愧不敢当。”若自己真是人才,怎么会为了区区进城这样的小事而劳烦少主。
“噗……”好吧,看在随让他心情大好的份上,尧天决定不再开他们玩笑。“那,你们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有人皮面具这样的东西?”
“少主是说易容?”若自己理解无误,少主说的便是那种失传已久的绝技吧?潭回的眼神暗了暗,闪过一抹不知名的精光。
“正是。”尧天含笑点头,却不知自己的肯定听在别人耳中是何等的惊人。
“少主果真是天下奇人!”
“哦?”尧天挑眉,为他们的感叹之情。难道会易容很了不起吗?过去看过的小说书中,易容不是常有的事吗?
潭回看出了对方语气中的询问之意,连忙解释:“少主也许不知,这易容术乃失传已久的秘技,也是江湖众人梦寐以求的技艺,几百年来,大陆上不曾再有人用过。而今属下竟有幸能看见,实在是……”虽知道少主全身上下都是迷一般的存在,也早就习惯了他带给他们的一次次冲击,可是还是忍不住感叹。
“原来如此。”怪不得似乎他也从未听说这儿有易容之事,更没见过人皮面具。亏的自己在山中修行之时学习过,今日便有了用武之地了。
尧天命两人在城外找了个僻静的废气小屋。之后便独自一人打来水,入内变脸。从前不想易容,是觉得即使毁容了,那还是自己,宁愿带上面具,也不愿自欺欺人的换张脸去活。而今不同,特殊时期特殊手段,他现在首要做的就是入城。
片刻后,潭回和潭随只见破屋中走出一人,平凡的五官,是让人过目就忘那类。
“少主?”试探的问了声,见对方点头,才确定了的确是刚才走进去的人。如此的惟妙惟肖,果真是鬼斧神工般的技艺啊。
“这易容之术,果然是了不得!”
“好了,别感叹了,咱们还是先进城吧。”尧天出言提醒还沉迷在研究自己脸皮的俩人,他可不习惯被秋以外的人盯着如此细细打量太久,好像自己是个工艺品般等人估价似的。
“是。”
三人花了点小手段,无非是给城门兵头塞点小银子,而后便以商人的身份轻松的进了城。入城后,尧天并没有急着赶路。既然已经离擎天堡很近了,那也差不了这一两天。可是,这样的想法,很快便被一袭流言打破。
坐在客栈吃着小菜,本是放松享用午餐的尧天却听见了让自己眉头紧锁的话题——朝廷要围攻擎天堡。
围攻擎天堡,漆国打算破例插手江湖事?这漆国,到底想干什么?先是挑起国战,后是涉足江湖,真要弄得整个长鲁大陆不得安宁吗?
没有闲工夫顾及太多了,尧天唤来掌柜结了账。便让潭回潭随立刻赶路,他必须要在朝廷有所动作前先一步赶到擎天堡。如此才能想办法解决此事。
慌则生乱,乱则左思。尧天不曾细想为何漆国要无故的围剿擎天堡,也没想过漆国这么做只会对它百害无利。
要知道,擎天堡本就是江湖上不可动摇的存在,即便是遭到洢水宫攻击的现在,还是屹立不倒,可见它的强大和丰厚的实力。何况,若擎天堡不再,不仅漆国北方商贸往来会出现问题,连带的那些山寨绿林就会无法无天,到时候会搞的北方百姓也不得安宁。而江湖一乱,连带的朝廷也会动荡。
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在现在这特殊时期,漆国的那个老狐狸皇帝又怎会去做?
不过,尧天此时一心想着的,只是擎天堡。因为那是潭度秋倾尽心血的地方,他不可以让那里毁于一旦。
连夜的赶路,二日后终于来到了擎天堡。无暇去欣赏那宏伟的建筑,凭借着手持秋给予的令牌堂而皇之的便闯了进去。
潭默来到前院时,看见的便是一风尘仆仆的陌生男子,正一手拿着令牌,一手拎着包袱有点气喘的四处打量。
此人是……刚有的怀疑在看见随之进来的潭随和潭回后更为浓重。
“潭默!”
对方那声熟悉的叫唤,让潭默震楞。这,是尧天的声音啊!“你是……尧天?”
“是啊。”尧天点头,而后似想起了自己此刻还是易容的装扮,于是便开口解释:“我易容了。
进城不容易。”随后,尧天很自然的看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惊,也很自动的忽略了过去。
“潭默,我有急事要跟你说。”现在不是一惊一乍的时候,他连日赶回来就是为了朝廷的事。
“何事?”虽然本就接到皇上的信件说尧天要来堡中,和他一起处理洢水宫的事,可看对方如此匆忙紧张的神色,会是什么紧急之事?
“朝廷要围剿擎天堡,你可知道?我早该提醒秋了,一定是他为擎天堡主的身份被漆国皇帝知道了,一定是范衍星说的!”最后一句,尧天说的咬牙。
“尧天,你先坐下歇歇。”潭默并没有如反应中的激动,反而是平静的命人去泡茶,而后才冷静的说:“首先,我并不知道朝廷要围剿擎天堡。其次,虽说江湖和朝廷不是毫无瓜葛,可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不得随意插手,这是长鲁大陆从开始起便沿袭的默认规则。擎天堡既没破坏漆国秩序,也没有企图对漆国不利,那若漆国围剿,便是打破了规则,便是与整个长鲁大陆的江湖帮派为敌。这样对现在的漆国来说无疑是对了一个强大的敌人,试问他又怎么会这样做?若真
要说围剿……”
潭默的话锋一转,语气也变的有些森冷:“若真要围剿,那也该是围剿洢水宫吧,他们才是逍遥侯的走狗,才是被命令去各国进行暗杀的傀儡组织!”
尧天此刻才稍稍冷静。“这么说,已经查到洢水宫的幕后主人了?”又是范衍星!
“正是。而且,我还查到,原来他们也曾派人潜入依国,对依国前任皇帝试图进行行刺,只是未果。”
手猛的用力,生生扳断了红木椅子的扶手。眼前的尧天,那未被黑发遮盖的另只眼底染上了死死的红,叫人寒颤。这是极度愤怒的反应。
“少主!”几人心惊,却不知如何是好。潭默本就知道他和依国间的羁绊,只是自他回皇上身边后,自己就一直忽略了,也以为他和依国的羁绊减轻了。却不料,尧天只是把它深埋在心底深处罢了。
“我没事。”努力的克制自己内心的杀意。冉毅,即便知道曾经的你利用了自己,却始终不信那每个笑每句关怀的问候会是虚假,你并非无情之人,只是生在了一个无情的家庭,坐在了一个不得不无情的高位。
“若这么说,那为何会有漆国要围剿擎天堡的流言呢?”潭随想借机转移刚才那恐怖的气氛,也正好说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尧天也心存疑惑,却百思不得其解。皱眉苦思之际,只听一人声响起:“因为,我想让你们都看出好戏。”
抬头,说话的竟是潭回。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往日的严肃木讷,微嘲的笑容自唇边绽放,深沉的眼神偶尔闪过狠戾。“陈尧天,我奉主上之命,今日是最后期限,带你回去见他。”
“回,你在说什么?”潭随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他是潭回吗?是那个自己自小便认识的伙伴吗?
“说什么?说的便是要带陈尧天回去。顺便……”不知为何,说到最后的几个字,潭回犹豫了。
“顺便如何?”尧天在最初的诧异后,已经恢复了冷静,可心底的钝痛却源源不断的袭来。第一次,他尝到了被人背叛的滋味,眼神却更冷了,他不会让自己的脆弱显现在这样的人眼前。
“顺便,毁掉擎天堡。”潭回还是说了,或者说他早已经不是潭回了。
“毁掉擎天堡?你可是在说笑?”潭默也从刚才转变中回神,此刻的他,看着眼前的人已经不带一点感情。对他来说,不管是谁,伤害潭度秋,企图对擎天堡不利的人,就唯有——杀。
“是否说笑,你不妨看看?”随着话音降落,一批黑衣人顿时从厅堂门口涌入。
“回!你这是干什么!”潭随似乎还是不明就里。
“住口!”潭回突然凶狠的对着潭随大吼:“别再叫我回,我不是什么潭回!我是尹笑伊,是衍剑山庄的三剑侍之一,也是当今漆国逍遥侯的属下。从当年月部被灭的那日起,就没有潭回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面对这样的突变,最受打击的就属和潭回自小朝夕相处的潭随了。
“有什么不可能!”潭回看着眼前有些歇斯底里的人,心在抽疼,可是话却接二连三的出口。
“你可知道,月部会全灭本就是我在暗中做了手脚,下了泻功药?又可知道,当年南宫枫之所以会被识破,也是因为我?而在岚城之战中的漆国奸细也是我安排的,人也是我放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说,我还是你口中的潭回吗?”笑,残冷的笑。恨吧,若背叛会带来无尽的痛,那就用恨意来掩埋,让恨来冲淡一切。潭回,不,应该说是尹笑伊宁可眼前的潭随恨自己,也不愿他忘记自己。
“原来一切都是你,是你在暗中接应,是你让范衍星一次次的有机可乘!”尧天不得不否认,这一次,自己和秋都失策了,也都看走眼了。谁会料到,眼前的人,原来本就是范衍星的手下。
“那么,难道洢水宫偷袭之事也是你所为?”
“不错。”承认吧,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背叛一次与无数次又有何区别。
“好,很好。你给了我足够杀你的理由。”潭默踏出一步,刚运气内力,身子突然一阵,随即愤恨的直直看向对方。“你是何时下的药?”
“何时?你以为洢水宫偷袭后就没留后路,等着你们找上门来灭宫吗?”言下之意,自然有内应。
尧天不动声色的自怀中取出一物,刚想交给潭默,却被尹笑伊的话拦下。
“你别妄想给他解药。即使你解了他一人的,也解不了整个山庄那么多人的。何况,你身上的毒未解吧?那三味药引还保存在我这呢。”
尧天转过身,无言的注视着眼前的尹笑伊。其实,自他自爆身份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输的彻底。可是,即使是输,他也不会赔掉一切。“我要你给擎天堡所有人解药,并且带着你所有的人离开这里。我自然会跟你走。”
“不可以!”潭默和潭随一边一个拉住尧天,语气中透露的坚决的不赞同,却被尧天挣开了。
“我做的决定,谁也无法改变。”高傲的语气,强硬的态度,绝对的气势,让两人无法再继续言语。
“哦?你凭什么?”他有资格和自己谈条件?
尧天笑了,平凡的脸突然带上了万霞光,让人移不开视线。平淡的语气却透露着傲气与自信:
“你不得不答应我。若你不想带回去的是具尸体。”可悲,他竟然也有用自己最珍视的性命来相要挟的一天。
尹笑天的笑容淡了,转而换上一脸的肃容。“好,我答应。”
尧天走近尹笑天,脸上的笑容加深,带出的却是更为聂人的阴冷:“尹笑天,你真是好样的,可千万别被落到我手里啊。”不然,单是让他尝到背叛痛苦的后果,便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
受辱
那一日,潭默和潭随永远不会忘记,或者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忘记。那个站在血泊中依然笑的倾过天下的人,那个浑身颤抖却依然屹立着的人,用如此平缓的语气陈述着仿佛与自己无关的话。
“要我废了武功是吗?如此可以了吗?”
口中喷出的鲜血,瞬间外泄的真气,颓然下倾的身子,刹那间,满头白发。没有了内力,体力的剧毒便再也压制不住……de ath19.c om
尧天很快自己站直了身子,眼神中的一如既往的平静。“现在,给所有人解药,我跟你走。”
于是,潭默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消失在自己视野中;潭随耳中回荡着那人最后的笑语:“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们去死,用我一人的武功换得整个擎天堡的暂且安宁,值得。”
尧天没有选择,只能相信。药引在对方手中,人命在对方手中,主导权也在对方手中。
初来时闲看江湖的心情早已不再。认识秋,爱上秋,为秋所做一切从不曾后悔,即使现在。尧天不再是从前那个只顾天真的尧天,也不是那个把自己当做局外人的尧天了。
学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自保。可预见秋和大家后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尧天不是武痴,尧天也并非自小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寻常人,对于本就不会武功的他来说,习武的日子只是为了出谷,只是为了消磨时间。
废去武功,也许对别人来说比死不如,对尧天来说却不会如此。一身武功换取几百人的性命,怎么看也是他划算。
何况,尧天从不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不过是前人用的夸张手法罢了。
只可惜,本是足能自保的人,现在却沦落任人宰割。本想和范衍星再比试一场,现在也成为了奢望。
还有秋……秋知道了,一定又会很生气吧,一定会责怪他自己吧。尧天担心的,也唯有这些了。
尹笑伊没有爽约,给了众人解药,领着自己的人马带着尧天走了。尧天废了武功,加上剧毒缠身,身体格外虚弱,呼唤闪绝,却发现无用。未来得及细想,已被人一把拽上马背。
“驾!”骏马撒蹄狂奔,颠得尧天一阵血气狂涌,却是咬紧了牙,未发半点呻吟。
尧天暗笑,自己可真是耐痛,怀疑何时自己变得如此的“骨气”了。
幻界某处,闪绝被人牢牢的压制在地上,强大的灵力让自己无法动弹。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尊主有令,从今日起,你不得离开此地。”几名男子面无表情的陈述着。
“凭什么!我的契约之主在召唤,凭什么不让我去!”
突然,周围的灵压消失了,压制着闪绝的男人们也纷纷退到一侧。幽暗的房内出现一人,一头蓝色长发无风自飘。
男人直直的走到闪绝的身边,趴伏在地上的闪绝身子剧烈的颤抖着。没有灵压的房间却无人敢发出一点声响,只因为眼前的男子——这个世界唯一最强大的存在。
无限的威压迫使闪绝连抬头的本能动作也无法进行,只能就这样跪趴着,听对方反问:“闪绝,你对我的命令有所不满?”
“我……我……”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契约之主?闪绝,我是谁你忘了吗?契约又如何,若我想让它消失岂会不容易?若我想抹去你对那人的记忆又有何不可?”青焰伸手抬起闪绝的下颚,映入眼睑的便是一双恐惧的大眼。心底,突然就生出了愉悦。“你说,是不是?恩?”
闪绝脸色顿时苍白,唇瓣也显得毫无血色。是啊,眼前的男人是神,是超越一切的真神,自己对他来说何其渺小,怎能反抗。可是,可是主子他……
想到那个对自己一直温柔的人,那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和自己定下契约、待自己绝好的人。真的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遭受着一切吗?
青焰甩开对方的脸,起身,用讽刺的眼神看了看依旧无力跪在地上的闪绝。“哼。”可怜的幻兽,还妄想反驳自己。转身,举步离去。
“我……我要去。我要去主子身边。”
前进的脚步顿停,青焰微不可见的一愣,继而挂起有趣的笑。回头挑眉看向对方,闪绝正抬起了头,满头汗珠纷纷滚落,却依旧倔强的回视着他。
“真的能为了他做到这等地步?”暗暗低喃,青焰看着闪绝的反应,心里却是对尧天更好奇。命定之人,看来的确有几分本事。那么,烟白的觉醒不会是奢望?好吧,看在烟白的份上。若他真能做到让烟白回来,自己就承认和老头打的赌注,是自己输了。
只是在那之前,他该扮演的角色,还是不能不扮啊。
“若你有能力打败我,那我便让你去。”灵力的释放,顷刻间,惨叫声起。青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几人,唯有闪绝只是隐忍着剧痛闷不吭声,双眼不甘的看着自己。
“呵呵,若是不甘,你大可再自我修行,以报今日之仇。我等着你强大到超越我的一天。”只不过在那之前,无能的弱者永远只能任人宰割。
不再停留,青焰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潮湿的环境,阴暗的空间,空气中夹杂着腐臭的味道。入目的四周挂着各类可怖的刑具,间隙时,会响起滴嗒声,却不知是何液体滴落的声音。
咔哒的声音,被铁链锁住四肢、腾空吊起的人身子微微一愣,又要开始了吗。
不久,惨烈嘶哑的声音顷刻间充彻了狭隘的空间。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
本能恐惧。低垂的头猛的被人抬了起来,入目的血腥画面,让瞳孔不自觉的猛烈收缩。
被斩落的肢体,没了表皮的血肉,空荡的眼眶,正在被几个人同时□的苍白躯体……
眼前的每一幕都一再猛烈的撞击着自己的心脏,干涩的唇张开,却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一刻,尧天多希望自己的另一只眼睛也是看不见的。多希望自己就这样漠视一切。但,那些连日来的画面早已深入脑海,被强迫着刻画到记忆的最深处。
双颊被猛的捏住。热气靠近耳边,却无力挣脱。
“知道吗?那些都是什么人?”低低的笑声传开,说话的人笑的好开心。“那些,可都是你曾经接触过的人哦。你救过的人,和你说过话的人,你住店遇到的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死的不甘心呢?只因为和某个陌生人有过一面之缘,一丝之交,一言之谈……却为此丢了性命,饱受痛苦。哈哈,哈哈哈哈……”
被锁住的双手紧紧握住锁链,身子的颤抖更甚。
“怎么?怕了吗?后悔了吗?你说,若是潭度秋、翡冉椿……或是东方鸿飞他们落到我手中,我又该如何伺候他们呢?”
“范衍星!”充血的双眼,猛然直视着对方,仿佛想把眼前人挫骨扬灰。“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我早就不得好死了。那又如何?”这一生,他即使成魔成狂又如何?既然衍辰已经不在了,他便要把这个世界统统毁去,让所有人陪葬!
“对了,今天还给你带了个礼物呢。”
随着视线的转移。尧天清楚的看到门外被拖入一人,来人似乎已经受了很重的伤,而后被人扯住头发,猛的拉高了头。
“……随……”哐当的声音剧烈不断的发出,“随……随……”最后的理智瓦解,他不要,不要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也亏的他能单枪匹马的前来救你,你的魅力可真不小啊。”范衍星甩开拽着尧天的手,举步靠近半昏迷的潭随。一脚踏上对方的胸腔,令对方一阵痛苦的闷哼。
“不要!”
“主……子……”睁开青肿不堪的眼,勉强的以模糊的视线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范衍星!你有什么尽管冲我来!”尧天恨,恨自己此刻的无能。
“哦?你本就已是我的阶下囚,谈何条件?”一脚突然使力,踢的潭随身子猛烈撞上石墙,口吐鲜血不止。
“不!”泪再也止不住的划落,随即更多的不断涌出。不要这样,他不要再有人因为他而受伤死
去了。他该如何背负这些罪责,如何赔偿这些无辜的性命。若再活一世只是为了让他经历这些,
那他宁愿再死一次。
原来,最珍视的生命始终有可被抛弃的一日。
“恨吗?哈哈哈,你可知,我也恨!”范衍星的脸扭曲起来,“我恨潭度秋,恨他和我父亲的纠葛,我恨他这个人,害了我一辈子的人!我恨御皇,恨他竟然下令处死辰,竟然让我最后的依靠都变得不复存在!我恨,我恨这个世界,从没给过我一丝希望,却剥夺了我所有!这些种种,怎能叫我不恨!所以,我便要毁了,统统毁了!”
摇头,唇已被咬的没有知觉。尧天无法阻止对方愤世嫉俗的绝望与偏激,自己没有对方的经历,没有资格去评论,去争议。可是,作为他来说,无法认同对方如此的疯狂,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发生。
“你即便毁了一切又能如何?你逝去的永远不会回来,发生的永远无法改变。你真的有过在乎的东西吗?你真的曾经爱过范衍辰吗?你可曾试着去了解,去改变?”
“住口!”一巴掌甩的尧天头狠狠的偏向一侧,嘴角的血丝泊泊流下。“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去说!”
胸口不知是什么情绪,使得范衍星起伏不定。最后一甩衣袖,大步离开了这个令人压抑的恐怖牢笼。
“今日,就让你的属下和你最后叙叙旧吧。”
出逃
尧天看着浑身伤痕累累的潭随,心痛到无法言语。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步,说到底,他与范衍星的恩怨根本是在不知不觉间产生的,也根本就是因为秋而引发的。但即便是如此,他今天所承受的一切也无法改变他爱秋的心,既然爱了,便要爱的无悔。
“随,还好吗?”没说一句话,都牵动心口的抽痛。范衍星为了不让尧天毒发身亡,把配置解药的三味药引给了尧天。对生命向来珍惜的尧天自然是把自身的毒解了。但,范衍星又如何会让他好过,在尧天解毒之后,又给尧天下了毒,而这次的毒,是魔蛊之毒。
世上万毒之根本皆由蛊出,蛊毒顾名思义便是由蛊为引而炼制。蛊乃活物,生于身、衍于身、依于身、养于身。若要解蛊毒,唯一的方法便是找出本名蛊的所在,并将其抹杀。然,本命蛊通常都被下在人体内,也就是说,要杀掉那个带着本命蛊的人才可能解去另一方身上的毒。
魔蛊之毒,蛊毒中最为残忍的一种。并非是他让人死状惨烈,而是他会让人丧失为人的尊严和一个人最后的神智良知。中了此毒,若非杀死本命蛊的携带者来彻底解毒,便要靠饮人血来维系生命。不然,只能忍受每日定时的毒发的万蚁噬身之痛,且一次比一次更强烈。所以,中了魔蛊的人,很多最后不是成了杀人狂魔便是自尽而亡。
潭随勉强的“恩”了一声,随后便借力靠着墙上,大口喘着气。
尧天的眉头皱的更紧,如此的模样怎会没事,怕是内伤加外伤,若不医治他撑不了多久的。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随在自己的眼前死去?不,他不能这样无动于衷。
内心再次呼唤着闪绝和宏雷,可是却毫无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尧天阻止不了自己的胡思乱想,难道是它们俩也出了事?心中突然就一阵空悬,荡到谷底。
“唔知。”一声轻微的响声回荡在悄无人声的幽暗地牢中,显得格外的清脆。
尧天一震,这是……“烟白?!”
只见一团白色的小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地牢中,此刻正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瞪着尧天。
“烟白,你怎么进来的?”记得自己在被俘后,便暗中放走了烟白,怕的就是小烟白跟着自己受了牵连。没想到这个小东西此时却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叫自己该是喜还是忧呢?
“唔知唔知。”小烟白摇头晃脑的,接着身子噌的一下边跃到一个幽暗小角落。尧天仔细的眯眼望去,才发现阴影下的角落墙角底部,有个小小的塌陷,那里不知何时成了老鼠们来回跑窜的绝佳长廊。小烟白虽然是只狐狸,却比一般狐狸还要娇小的多,但在哪里进出?未免也有点不可思议。
可是,就在尧天觉得疑惑的时候,烟白用行动证实了这个可能性。只见它靠近墙底的洞口,不知怎的,尧天只见微微的白光一闪,再一看,烟白已经不见了。不一会儿,又是如此一反复,烟白出现在自己眼前。
天!小烟白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尧天惊叹之余,脑中突然灵光闪过。对了!既然烟白能出去,那么自己是不是能够赌一赌?赌烟白的聪明,赌自己的运气。
“小白!过来。”
烟白似听懂了尧天的意思,靠近到他身边。这让尧天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小白!你咬开我的腰带,内层有几颗药丸,把它们带给那边靠墙的男子,懂吗?”
见烟白似懂非懂的呆愣在原地,尧天努力的用视线和头比划着。终于,烟白动了,只见它窜到尧天身边,抓着他的衣服来到腰际,用嘴使劲的咬。反复了几次后,终于把几颗药丸弄落到地上。随即跳下去,叼着一颗,送到潭随身边放下,如此来回了三四次,才把药丸都放到了对方身边。
“随,随。”尧天担心着门外值守的人发现异样,轻声低促的唤着潭随。
“……少主?”全身无处不痛,身体的力气完全丧失,只是靠着惊人的毅力在苦苦支撑自己的意识。
“把地上的药吃了,张嘴,张嘴。”
潭随试着动了动手,刚抬起却又掉下。
“随,张嘴,我让烟白扔你嘴里。”
不一会,潭随觉得有东西掉在了他口中,潜意识的吞咽而下。一颗、两颗、三颗……吞下的药不久便起了作用。潭随觉得自己的丹田开始自行的运转,全身的经脉也开始冲淤,不久,气力开始回归。
“随,能动了就运功。”
潭随听闻,立刻行动起来。而尧天,直到见到潭随开始盘腿疗伤,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那些药丸是他放在身边的最后武器,他把它起名为“小强丸。”意思就是,吃了他,即使伤得再重、快要死的人也能像小强般气死回生。而凡事中了剧毒无药可救的人,也能因此拖延时日。
对范衍星来说,尧天还是有用处的,自然不会这么快就杀了。而潭随就不同了,他不过是用来刺激尧天的又一个工具罢了。所以,杀了潭随,范衍星是完全做的出来的。
尧天只希望,潭随能快点恢复大半功力,让后想办法逃出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自己也不能放弃。
潭随运完攻睁开双眼,明显的感觉到体内恢复了一半的功力。受伤的地方也基本好的差不多。刚才的药丸竟然如此的神奇,若非自己亲身体验,如何也不会相信其存在。“多谢少主救命之恩。”潭随感激的看着尧天,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头也随之恭恭敬敬的磕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起来。”尧天四肢受制,不可以有太大的动作,只能无奈的看着对方而无法阻止。
潭随是知道尧天脾气的,随即起身。心疼的看着少主一身的狼狈和满头的白发。突然间,出口的话就哽咽了。“少主……是属下无能……”
尧天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没落。“不能怪你,你我又怎知原来回……不,尹笑伊是范衍星的人呢?”
潭随的身子在听闻尧天口中的那个回字时微不可见的一颤,随后双拳紧握住,狠狠咬牙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叛徒。”
“说的好。”尧天努力的忽略心口开始传来的规律阵痛,勉强虚弱的笑道:“所以,待会我会想办法引得门外人开门,你借机便快逃出去。出去后先别逃跑,记得找到侯府最隐蔽的地方躲藏。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待府中人开始追查你而四散时,你再借机离开,懂了吗?”
“不!随本来就是来救少主出去的,怎可丢下少主一人离开?”
“你是来救我的,可是结果呢?难道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单凭一时的冲动能干得了什么大事?你若死在这里,还怎么亲手杀了尹笑天?放心,范衍星暂时不会杀我,我对他还有用。”
“可是……”
尧天见潭随已经被自己说动,只差最后一记猛药,于是脸色一正道:“没有可是!你回去了才能把我的消息带给秋,才能让秋尽快想办法来救我!而不是被范衍星的片面之词耍得团团转。我不希望秋因为我而失策,懂吗?更不希望,他这个皇帝,为了我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而遭到后世人唾骂千年!”
潭随沉默了,最后妥协的低下头,轻轻的说了句“是。”
“随,逃也是要拼尽全力的。逃并非是懦弱的行为,我要你带着百分百的把握去逃,要你发誓一定能走出这里,一定能回到秋身边。你,能答应吗?”逍遥府高手如云,除了范衍星还有尹笑天等人。他能保证拖住范衍星,却不能保证范衍星猜不出他的主意而生出什么变化。
“是,属下一定达到目的。”为了少主,自己一定要回到皇上身边,一定要完成少主所托。
尧天笑了。笑中掩藏了一切的痛,为了不让潭随动摇信念,他没有告诉对方自己中蛊毒的事,更没让他知道,自己此时正忍受着非人的痛楚。“你,继续运息一周吧。让自己多恢复一点。”
潭随点头坐下,闭起双目。也几乎在他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尧天再也忍受不住由心间传达至全身的撕裂之痛,整张脸统统扭曲在了一起。为了不让系着四肢的链子发出声响而让潭随发现。尧天一偏头,用牙齿紧紧咬住了铁链,借此来宣泄着全身疯狂般的疼痛。而眼神却不断的示意着烟白不许发声,不许!
这样非人的折磨持续了不知多久,口中的血腥味也早已经充彻的麻木。背后的衣衫已经全部湿透。而涣散的眼神却始终时不时的试图重回神智。幸好,此蛊毒尚且被下,疼痛时间持续的并不太久。
尧天恢复神智并努力调节自己的状态后,潭随才悠悠收息吐纳。醒来发现尧天满头是汗,对方却解释说只是失去武功后身体的虚弱。潭随不疑有他,内心的自责更加深了他完成嘱托的信念。
于是,在烟白的配合下,守卫被引了进来,被烟白瞬间毒倒在地。潭随一鼓作气的冲了出去,不久便消失在尧天的视野中。
“随,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轻声的低喃,对方却已是听不见。
而远在凌国的皇宫,尧天不知道一场风暴正在迅速的酝酿。
“皇上,御皇答应了联合出兵的请求。”
“好,明日,我们便出发前往依国与御皇军队汇合。”不能等了,自己无法再等了。尧天被带走,已经十日之久了。若他再等下去,他一定会疯狂到无法自控,他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潭度秋摊开自己的双手,放在身前细细的看着。就是这双手,又一次放开了尧天,又一次让他从自己手中离开。没有牢牢的抓住!后悔吗?是的,他后悔,却也知道,即使回到当初,自己还是会做出与当日相同的决定。所以,潭度秋悔的只是自己的无能,恨的也只是自己的无能。
乘着理智还在,出兵吧,他要把尧天救回来,即使堵上整个凌国,即使拉上依国,也定要把尧天救回来。不然,他宁可毁掉这个世界。他宁可打破幻界的规定,他要让云啸帮自己,一起把所有都毁了给尧天陪葬!
这一刻,潭度秋自己也未尝发现,他和范衍星,竟是如此的相像。
屈辱
尧天在在进入地牢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接下来将面对的是非人的折磨。没有了武功,没有了任何人的庇护,靠的仅仅是自身的意志与心底从未抹灭的希望。
所以,当范衍星在他面前肆意的用各种手段杀人,对他进行精神攻击的时候,尧天即使想疯,却还是没有疯。因为他知道范衍星的目的,他就是为了逼疯他,更知道,假如自己疯了,范衍星绝对是最得意的一个。
还有秋,心中一直记挂着那个人,为了他,尧天告诉自己,绝对要坚持下去。
只是,尧天不曾想到,那些小手段只是范衍星对他折磨的开始。也是,就凭范衍星的为人,尧天也不觉得单是那些看着的能满足他。
“咔哒”一声,地牢的大门被推开。尧天不用抬头也知道进来的是谁。
果然,不多久,头发就被人一把拽住。猛的一扯,脖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仰在半空。头皮牵动着眼睛的视线,不得不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
“呐,尧儿?潭度秋是不是经常这么叫你?”
微热的气拂过耳畔,引起尧天一阵哆嗦,为的却只是心底不尽的厌恶和作呕。
“怎么这样的表情,我不能这么叫你吗?”范衍星的鼻息更靠近尧天,唇离对方也只有厘米的间隔。
尧天微微挣扎着侧头,却被蛮横的力道固定住,无法得逞。额角的汗珠随着内心的些微恐惧和紧张而不断划落。
“你怕了?”范衍星露出笑容,却毫不达眼底。“别怕,我会比秋更好好的爱你,如何?”
尧天顿时睁大双眼,还未等他来得及反应,滚烫的唇依然霸道强势的贴上了他的。
范衍星吻着陈尧天,不带一丝温柔,有的只是无尽的掠夺。强硬的撬开对方的双唇,舌尖猛的窜入,顶着对方的喉腔一阵狂乱的翻搅。唾液自未合起的唇角渗出,带着浓浓□的味道。
突然,一股血腥味自口腔中传来。范衍星只是微退,却没有把唇离开那片甜美的领地。
尧天打错了算盘,范衍星又岂会在乎他小小的啃咬。这样的举动,对范衍星来说,实为更刺激了他掠夺的本性罢了。
“嗯……”些微溢出的声音,不知是因为难受或是其他,听在范衍星和尧天心里却都是一震。
尧天开始拼命的挣扎,用尽全力。而范衍星也如他所愿的退出了他湿热的口腔,只是极度享受的眯起了眼,边打量对方,边舔了舔自己的唇舌。
“尧儿,你还真是可口呢。怪不得,潭度秋那么喜欢你,想必,也是被你诱人的味道所吸引吧。不知这身子的味道,又的何等的叫人销魂?”口中说着无耻挑逗的话,把对方的反应一一看尽眼底。
尧天默默忍受着对方的侮辱。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这一刻,惧怕是本能的反应,即使再冷静,也无法去抑制。只是,惧怕的背后,尧天一次次的提醒自己,不能让自己崩溃,不能歇斯底里。那样,自己才真正的输了。
范衍星要的,不就是虐疯自己?他,怎能遂了对方的愿!至少,尧天不愿意轻易的放弃。
似是鼓足了勇气,尧天看着范衍星,突然的就笑了起来。微启红肿的双唇,语气清淡的仿佛所谈之事与自己毫无关系般。“范侯爷,你似乎太过谬赞尧天了,尧天再如何,也比不上侯爷的哥哥吧。听说,那范衍辰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却不知为何一度沦落风尘?想必,男人们尝过他的味道,会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事。区区在下,怎能与之媲美……”
话未待说完,“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幽暗的地牢中,想的格外响亮。事实,这一巴掌,也的确打的极重,让尧天整个头偏了过去,脸上也顿时红肿了一大片,唇角更是隐隐渗出血丝。
范衍星猩红了双眼,理智告诉自己别上对方的当,行动却还是快于一步的掐上了对方的脖子。
“我告诉你!别那辰来做文章!你和他,根本不能作比!”看着对方痛苦的神色,范衍星心底泛起无比的快意。随即,笑容渐渐回归到脸上,沾染了狠毒的味道。
“既然,你那么羡慕辰的境遇,不如,我便做回好人,让你如愿以偿的体会一下。”范衍星松开掐着对方脖颈的手,拍了怕。随即走入五六名侍卫,个个都是彪壮的体型,个头超过一八五。
“尧天,他们可是我的近卫队里最出色的几名手下。平日里功法了得,却不知今日在此能否伺候的好你。呵呵,若是伺候的好了,他日你大可留下,若不好,我倒是可以和潭度秋交流一番,看他是怎么把你下面的小嘴养的如此之刁。你说,可好?”
内心的恐惧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掩埋,尧天疯狂的摇着头,退缩着身子。“不,你不能这样!不可以!”口中反反复复,喊着,叫着。
疯狂的症状在蔓延,伴随着范衍星肆意的狂笑。“叫吧,待会我会让你叫的更响。对了,似乎看你的样子,潭度秋还没用过你前面的小嘴?我这人比较怕脏,既然你身下的小口早已被潭度秋用的肮脏了,那我就凑活着用这上面吧。”
一个眼神,侍卫会意的上前按住疯狂挣扎的尧天,解开吊着的双手,一把把他按到在地。
范衍星走到尧天面前,看着低下人一身的狼狈,心底的快意更甚。“陈尧天,你可知,我想这一天想了多久?我多想毁了你?多想看看潭度秋失去理性成魔成狂?哈哈哈,我要让潭度秋生不如死!”
伸手摸上对方的脸颊,范衍星此刻的双眼带上了一层迷朦,仿佛透过着他在看向另一个人。“你可知初见你,我多么惊为天人,你是那么像他,虽然你不及他那般美貌,可气韵神行都让我觉得,是他,是他回来了!可是……”
突然间,范衍星神色带上了狠绝:“可是!你竟然是潭度秋的人!你竟然为了潭度秋一次次和我做对!”似乎神智已经反复不明,范衍星忽而狂笑,忽而又满脸扭曲的脸色,手上捏着尧天的力道也出其的大,让尧天眼角渗出了泪珠。
本以为这一世,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轻生的念头。却在那一霎那,尧天真的有了想死的心。可是,尧天的心在对方提到秋的时渐渐回笼了些微理智。是了,范衍星对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报复,是对秋的报复,也是对自己的报复。
对男人而言,成就名利、执掌江山、称王称霸……为了那些,他们可以放弃的太多太多。情与爱,也不过是拿来利用的棋子。而秋不同,尧天明白,为了他,秋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可以成魔成狂。也正因为秋能为自己做到这等地步,尧天告诉自己,即便今日在此受尽□,自己也绝对不能为此堕落,为此而失去走下去的勇气。
他,答应过秋,要一直陪伴在秋身边的。身体,不过是外在,即便肮脏了,只要不交心,就不是背叛!
腥臭的巨物让尧天作呕着,挣扎着,最终还是被狠狠插入。没有技巧,也不会讨巧,对方折磨着尧天,也不想要所谓的快感。嘴角被撕裂,巨物在尧天的口中不断的进出,舌尖反射的推挤,却让范衍星在不经意间得到了快感。猛地按住尧天的后脑,压进自己的下身,让自己的昂扬进入的更深。梗的尧天脸色泛红,呼吸也困难起来。
这样的施虐持续的很久,范衍星本想单纯折磨尧天的心也在自身泛起的快感下渐渐变了质。不经意间看到了尧天此刻吞吐自己昂扬的表情,脸色苍白间带了丝淡红,红润的双唇色情的喊着自己的巨物,朦胧的狭长双眼带着湿意,微眯着,似是挑逗,长长的白发四散在身后,半边毁了的脸颊被其覆盖,另半边的绝色丽容勾人欲念。
如此媚态勾人,配合着自己最后的一顶,范衍星瞬间释放在了尧天口中。抽出自己的巨物,在尧天的脸上摸了摸,看着对方双手撑地不断的咳嗽着。心里莫名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又被强烈的不满淹没。
范衍星蹲下身子,一手拍拍尧天的头,仿佛对待一只宠物猫狗般。“怎么,我的东西让你如此受不了?这可不是个乖孩子所为,来,舔干净。”语毕,手一施力,硬是把尧天按下冰冷的地,让他的唇贴着地上那肮脏的□。
“尧天啊,你知道现在谁才能左右你的死活吗?你若听话,我今天便不让那几个人碰你好不好?算是奖赏你刚刚伺候的我开心。”轻快的语气却字字透露着羞辱和讽刺。见对方依旧倔强的原地不动,范衍星也不恼,只是如陈述一个毫无悬念的事实般道:“你若是比较喜欢被我的侍卫上,我也不会介意。只是,他们五个若是尝到了你的味道,我又怎能偏心的不让其他人尝尝?我逍遥侯府那上千名侍卫,可是个个都很想上一下凌国皇帝的男宠呢。”
指甲狠狠的用力抠着冰冷的地,断裂了、出血了、毫无知觉了……渐渐的,头垂落的更低,白色的发丝与漆黑的地面相融合,格外显眼。颤抖着身子,伸出舌尖,舔舐着地上充满腥臭味的肮脏液体。闭着的眼睛还是不能阻隔那源源不断的泪水。耳畔传来范衍星回荡不断的大笑声……
屈辱、折磨,这一切,尧天默默的承受着。不可以倒下,不可以退缩。为了一个人,也坚信那个人会救出自己。尧天压抑着、忍耐着,他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个梦,梦醒过后,他依然会回到秋身边,依然可以靠着那温暖宽厚的胸膛,笑看着千山夕阳、云起云落。
汇合
浩浩荡荡的大军整齐的前行着,火辣辣的太阳照射着,厚重的铠甲压的人闷热难耐,汗流浃背。许多士兵都早早摘下了头盔,或挂、或勾在腰际、背后。
漫长的行军路,没有停歇,没有缓息。可是,没有一位将士有怨言,也没有一个人落下队伍。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想到了一个人:凌皇。是的,他们的皇,正和他们一样忍受着这样的磨难。皇上能做到,他们即便再困难,也要忍耐坚持。
突然,前方一匹快马自队伍的顶端顺势而下,口中的传话渐渐清晰。
“前方百米即为依国境内,皇上下令加速前行,各位将士们再忍耐一下。皇上已经带着花将军一行先行而去。”
众人心中肃然起敬,他们的皇上,果然非凡,即便身处高位,却比他们这些下等士兵更能吃苦。如此的皇帝,是让他们尊敬的。不仅仅为了他上任后改善了一系列国内缺失,更是因为他的身体力行。
据说这次出兵和依国联合,一方面是为了阻止漆国的继续扩张,也是为了解除漆国的强大威胁,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救回尧先生。
这两个原因,不管哪一个,他们都会毫无怨言的参战。为了保家卫国,也为了他们尊敬的尧先生和他们最崇敬的凌皇。
尧天,在不知不觉间,运筹帷幄。他为凌国治水灾,造梯田,建水坝,抑瘟疫,自然深得民心。尧天不做官,却会经常为凌皇排忧解难,这些事外人不知,但若凌皇在不经意间透露,自是一传十十传百。如此不慕荣华,默默为百姓付出的人,怎会叫人不尊敬?怕是比那些名扬天下的人更叫人佩服吧。
尧天的威望,在他自己也不知的情况下,经由潭度秋之手,深深埋入众人心中。让凌国的百姓,早承认了他与潭度秋的关系,也让朝堂上的反对之声渐渐化为乌有。
这样的人,而今却为了凌国被敌国逍遥侯囚禁狱中,作为真正的凌国子民,他们不能平息内心的愤怒与忧心。
于是,长长的队伍执着的踏上征战的道路,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一去不返,也无怨无悔。
国的强大与人的牺牲,这是必然,也是因果循环。没有不流血的战争,也没有不战争而强大的国家。
那些士兵不懂得大道理,却知道,为了国家,为了亲人,他们不可以退缩。
终于,那悠长的护城河,宏伟的城墙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阳光下,高高的城墙之上,那一袭黑色铠甲泛着乌亮的光泽,格外的瞩目。那,便是他们凌国的皇。
潭度秋站在高墙之上,身侧是他也没想到会这么早会见到的人。
“凌皇,既然已经到了我依国,不如整顿两日再出发?”依皇翡冉椿淡笑着问,只是这笑,显得有些淡漠。
眼前的男人,不曾想过会在如此的情况下再见。然,现在,之前的种种误会与冲突都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那个远困漆国的人。
“好。两日,便是两日。之后,还望依皇调整军队,你我按计划前往漆国。”潭度秋看着城下陆续进城的将士,个个面带疲惫,其中不乏有双脚都颤抖,互相搀扶的。
自己还是太过心急了。尧儿尧儿,心中牵挂着他,但更明白范衍星不会真正杀了他。除非,他再也不想见到范衍辰。只是,内心的抽疼和恍惚是为何?为何总觉得尧儿发生了什么事?范衍星,他到底对尧儿做了什么。
想到尧天可能会受到折磨,潭度秋不自觉的握紧双手,脸色也更为阴沉。他若敢对尧天做出什么,那么他将面对的是他无法想象的后果。潭度秋发誓!
“皇上,将士们已经全部进城了。”花羽凡匆匆的走上城楼,一身的风尘与疲惫不亚于那些兵士。只是身为主将,他不容许自己展现出那一面。
潭度秋点了点头,而后继续移开视线,看着不知名的远方。
一时的无语,让花羽凡不知所措。他们的皇自从知道尧先生被困漆国的事后一直是这样,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摸。虽然本来他就深不可测,可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默默站着,也没有看着谁却散发出难以接近的孤高冷厉与无形而出的威压,那有那一抹难以察觉的煞气。
自己何尝不担心尧先生。从最初的误会到而后的相交相知。尧先生不仅没有记恨自己,还为自己和清严求情,让皇上成全了他们。对自己的恩义,是让他没齿难忘的。
花羽凡不知的是,自霍清严在朝堂为他求情起,尧天就肯定了他对花羽凡有情。会让秋成全本就是出于顺水人情,也可说是尧天使的小手段,让花羽凡一身效忠潭度秋的手段。而肃清那些传播流言的人,尧天用的也非什么正大光明的手段,若正面无法解决的,就要学会用黑暗的手段去处理。也正是与花羽凡相交,才让尧天能如此轻易的得到那些人的线索与身份。
“我看,花将军也累了。不如让子诀带将军去休息吧。我想你们俩也会有些话想聊。”翡冉椿打破尴尬沉默的气氛。
莫子诀轻轻的靠近翡冉椿,握了握后者的手,得到对方回以温柔一笑。
“羽凡大哥,我们走吧。”曾经在军队相处的日子,让两人早已建立起亲如兄弟般的深厚情谊。
“对了,潭师父。”莫子诀刚跨出几步,又突然回头。见对方身子微楞,继而微瞥过来的眼神。莫子诀笑的灿烂,语带轻快的说:“呐,潭师父,要相信师父哦。他很厉害很厉害,即使面对再大的困难,茄子都相信师父会平安回来!”心底一遍遍的如此说服着自己,驱散那源源不断袭来的恐惧与忧心。他不敢想象,若师父出了事,他会如何……或许,会和潭师父一样?发狂?
是的,他知道潭师父此刻的心情,他知道道眼前的人对师父下了多少的心,用了多少的情,投入了永生永世……
潭度秋听闻一席话,未有动作。直至高耸的城楼上只剩他与翡冉椿,才缓缓转身,看着莫子诀一行人离去的方向,眯起双眼,唇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一个弧度。
“子诀,真的成长了不少。”是感叹,也是在寻求认同。翡冉椿顺着潭度秋的目光,不自觉的笑开。
“人都是在成长的。茄子那孩子,本就聪慧,习得一身好医术。与尧儿在一起久了,自然会沾染上他的气息。”所以,听他刚才说出的那番话,内心才会稍感安慰,才会真的试着去相信,去接受。
“是啊。尧天,我们都该相信他。”毕竟,那人是如此的独一无二,天下无双。执着着、坚强着、努力着、容忍着……他人所无法面对的,无法坚持的。
“度秋。”尝试着去相交,见对方没有不悦及反驳,冉椿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胛:“范衍辰我已经让尧天的义兄带着先行一步的随军出发。不用担心,张将军武艺高强,有他在,没事的。”
第一次,潭度秋彻底接受了眼前的男子。无怪乎尧天会与他成为知己,如此气度,叫人想不欣赏也难。
没有言语,反手回拍了下对方的肩膀。潭度秋知道,翡冉椿明白他的意思。举步离去,他还要去看看凌国是将士们情况如何,作为凌国的皇。
依国与漆国的交界,一骑快马飞驰而过,扬起滚滚黄沙。
“驾!”马背上的人衣衫破烂,垢头蓬面,□的马却是绝世良驹。
快点,再快一点。这便是潭随此刻唯一的想法。
“嗖——”划空而响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气。
猛的侧身,羽箭恰恰贴着衣袖划过。敏锐的刺痛,潭随已经无暇顾及查看伤势,他知道,身后的追兵在靠近。自己,决不能在最后的时刻被抓回。
身后,数十骑人马紧追不舍。为首的两人中,一人突然双腿夹紧马腹,取下背后的长弓。
“白离!”
一声急促的唤声让射箭之人手微微一颤,射出的又一支箭偏离的方向。却仍是射中了前行中飞速移动的目标。只见,那人驾马的身子一滑,险些掉马。
“笑伊!你这是做甚?”白离似乎很不满刚才被人打断,扬高了语调,带着质问的口吻问:“怎么?忘不了曾经的伙伴?别忘了,你本就是主子的手下。”
“不是。”尹笑伊压下心头那一丝心虚,矢口否认。但他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他的确不想看着潭随被抓回去,他若回去,便唯有死之一路。
“不是?”白离显然不信,却也不再多做反驳,只是狠狠的一甩马鞭,加快了身下马儿的速度。即便是,他也不会手下留情。他可不是笑伊!妇人之仁!
潭随忍着肩膀上传来的剧痛,他知道身后的人已经急速的接近,但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依国的城门已经映入眼睑,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到了依国,便能想办法联系御皇了。
可是……
声后破空声接二连三响起。潭随知道,这次,他必然躲不过。对方射箭之人,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况且自己还受了伤。本能的闭起双目,等待着剧痛灭顶而来的一刻,却不料久久未曾感觉到疼痛袭来。
睁眼,转首,随即勒住缰绳。那凭空而降,一袭白衣白发,面色苍白仿如透明般的人,是谁?
“快走。”
毫无波动的语气,带出的是无法拒绝的威压。潭随压下心头冒出的恐惧与颤抖,不再停留,策马狂奔而去。
箭雨随后纷纷降落,男子一挥衣袖,一道冰强把箭雨纷纷挡落。
“你是何人?”白离皱眉,眼前的人,或许不该说是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幻界之人,是不可轻易擅自插手现世之事的吧……
“冰灵——龙王。”殷红的唇,吐出四字,细长的眉目略睁,带出的是绝对的龙威之压。
马儿们纷纷嘶鸣焦躁的踱步退后,不敢再靠近一丝。没有把主人摔下马,可见它们已经是万里挑一的良驹。
“冰灵龙王?”传说中的幻界龙族神兽?那……他的主人,萧家?萧家的人要插手战事了?这可是一大威胁!看来,今日追捕猎杀之事必定以失败告终,回去要把这个天大消息速速与主上回禀。
蝶伽罗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的站着,仿如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意思再明显不过,阻止他们的前行,当然,他也不会主动攻击他们。
“走。”笑伊与白离对视一眼,后者随即下令众人撤退。
这一幕,全部落入了幻界中,青焰眼中。青焰把玩着手中的头发,随即一个响指,一道黑影出现。
“去看看闪绝的情况,差不多是要行动的时候了。”
“是。”黑影领命后消失在原地。
“萧何啊萧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让我怎能隔岸观火?这长鲁大陆的命定之人,可非你
啊。”兀自低语,脸上是略带诡异的笑。本不打算和萧家那些个老顽固们搅合,可看来,他们是太闲了,自己不得不找点事情让他们做做。否则,他和老头子的赌注就太不公平了。毕竟范衍星,可没那么大本事与萧家对抗。
换回
范衍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已不再是自己初见是那个温文尔雅、笑容可掬的儒生了。而今的他,一身王者的气焰,不怒而威,虽然笑容依旧,却达不到眼底。
是自己,亲手断送了他们之间的情谊,是他自己,毁掉了他这生唯一仅剩的朋友知己。而今,面对对方虚伪的面孔,自己有何资格去嗤笑?有何资格去质疑?
“衍辰,本是想让你走的,本皇也放出过风声说是处了你的死罪。可惜啊……”翡冉椿看着眼前绝美的男子,心里深处的那丝凄凉被牢牢掩埋覆盖。唯有那强装的虚伪,才能让自己不去回忆,不去懦弱。“可惜,你弟弟欺人太甚,竟然抓了尧天,而我,也小看了你的魅力。是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果然是连兄弟也能蛊惑吗?”
本不是故意想出口伤人,却在无形间被一股压抑所牵扯带动,而出口才惊觉自己竟不知觉间带上了浓浓的讽刺意味。果然,对方的脸色一黯,表情更为落寞与失意。
心中有些后悔,口中却说不出只字片语。只能定定的看着对方,看着他接下来会有何反应。
“不错。”范衍辰苦笑的扯了扯嘴角,“的确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不该天生长了这样一幅脸孔,是我不该与你相识,也是我……竟然如此卑劣的背叛了你我之间的情谊与信任。依国的动荡也好,你和毅皇的纠葛也好,毅皇的死也好……这些,统统是我一手造成的。”
范衍辰微微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男人,此刻的他脸上已无笑颜,只剩那最□裸的憎恶与恨意。是了,这才是自己想要的,既然不再有情意,那便断的彻底,恨的入骨吧。那样,至少他们之间还可以有交集。
“而今,把我用来与陈尧天交易,算是我能做的唯一补偿,也是我的唯一价值了吗?”
“你既然知道,便好好待着,别妄想去逃。”不想去恨的,可是,对方的每一句都一再踏到自己的痛楚,难道真那么想让自己去恨他吗?如果这样,便成全了吧,而今他们间的立场,也不容再挽回,无法笑着去泯灭恩仇了。
“逃?哈哈,哈哈哈哈哈……”范衍辰突然仰头大笑。逃,对他来说多可笑的词。不管是曾经被范衍星囚禁,还是而今沦为阶下囚,他都无法去逃,他都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逃,对他来说,是个多么奢侈的字眼。自己如今破败不堪的身子,还如何谈个逃字。
“够了!”翡冉椿无来由的怒斥,他不喜欢听范衍辰那带着悲凉的笑声。“你给我好自为之吧。”转身,大步离去。
偌大的屋子里,独留范衍辰一人的低笑声不断传出……
“冉椿,没事吧?”在外等候的不是别人,正是担心着翡冉椿的莫子诀。
“没事。”嘴上这么说,可是嘴边的苦涩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既然没事,那我们就回去吧,潭随的伤势,我还想再去看看。”没有过多的语言,他不想说,莫子诀就不追问。只是拉起对方的手,坚定的握力传达着自己安慰的心意,也传达着自己此刻的忧心。
“好。”翡冉椿又怎会不知道对方的关心。只是,习惯了自己去担当,习惯了独自去烦恼,即使面对最爱的人,也不想让过多的烦闷影响到彼此间的情绪。
三天之后,依国与凌国联军在约定的中界之地与漆国军队碰面了。整齐的军队,浩荡的人群。威武的军旗随风飘荡,没有号角声,没有喊杀声,却让每个人紧张的一脸肃容,全身紧绷,汗水不断滑落。
大家心里都明白,不战,只是暂时的。为了交换两方的人质,按兵不动是双方达成的共识。一旦人质交换后,战事便可能一触即发。
漆国的队伍中,突然有了动静。只见一人被束缚着双手,推搡着来到了军队的最前方。那人一头白发格外的刺目,一身衣着破败不堪。隐约的晃动间,可见身体上有大小不一的淤痕,显然是遭受过一定的折磨。双手上粗重的铁链让他走路的步伐越级见吃力,每走几步都晃动的更厉害。
一阵风吹过,撩起他面前覆盖的发丝,一张半毁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少主!”
“尧天!”
“师父!”
潭随看着这样的陈尧天,嘶喊间,眼眶就红透了。
翡冉椿看着这样的陈尧天,叫唤间,全身就颤抖了。
莫子诀看着这样的陈尧天,大吼间,身子便向前冲出了。然,被身边之人一把抓住,牢牢的抓住。
回头,涨红了脸,嘶声力竭的大喊:“放开我!师父这样了,你怎么还能保持冷静!他是你爱的人吗?他是你最在乎的人吗?你的深情呢?你的那些执着呢?去哪里了?你所谓的一生一世,就如此的叫人失望吗!”
潭度秋不语,只是牢牢的抓着莫子诀,甚至不去看他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不去理会一旁焦急的看着莫子诀与他的翡冉椿。
翡冉椿看出了潭度秋的异样。他,并非无动于衷,相反,或许有着什么更大的反应即将产生,正在酝酿。心底,总有股莫名的恐惧在蔓延。
“潭度秋,你要的人就在这,可以让衍辰出来了吧。”范衍星才不管对方是何反应,他现在一心挂记的,唯有范衍辰的安危。
此时,久久不语的潭度秋说话了:“翡冉椿,带着你的人走。花将军,下令全军后撤。”
“皇上?”
“度秋,你这是?”
潭度秋甩开莫子诀的手,后者被翡冉椿一把抱入怀中。翡冉椿低头示意莫子诀冷静,再抬头,潭度秋的身影已经在十米开外。
两军阵中,那遗世独立的男子,身上的悲伤仿佛能湮灭一切。没有伤的身体却比受伤之人更为叫人心痛。浓浓的悲戚,密密痛惜,布满了整个天空。
“云啸。”轻轻的一声叫唤。天空突现凤鸣之声。巨大的红光映遍了整个战场,引得无数人抬手遮额,仰头眯眼。
是幻兽!好大的烈火凤凰!
“我说过,伤害尧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还有你们漆国这些人……”最后几字,潭度秋的声音被一阵凤鸣掩盖,但那口形,仍然被漆国军中的几人看的清清楚楚。
全部去死。
尧天虽然失去了武功,但仍是看清了秋想说的话。是的,他看见了,因为对方是秋,因为对方是他一直最最在乎的人。“不要,不能这样。”秋想做的事,尧天明白。打破幻界的禁忌,借用幻兽与自己的融合来达到力量的爆发。幻兽本就不可随意攻击世人,每攻击一个人,它们相对的道行都会降低,契约之主的本身也会受到一定的伤害。而今,秋是想堵上自己是命,去换来这一刻的绝对力量吗?death19.com
不可以,他不要秋这样。即使自己受到再多的折磨屈辱,他也不曾放弃过与秋一起走下去念头不是吗?
尧天猛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屹立在前方的潭度秋。双眼对上,传达的是属于他们彼此间的话语。
秋,不要这么做。不要。
尧儿,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一再的无能导致了今天的局面,我还有什么资格面对你。
秋,若是这样,那我坚持算什么?我咬牙活下来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看着你成魔成狂?看着你一步步把自己逼落悬崖?
即使是逼入悬崖,也已经无妨了。他们要为伤害你付出代价!而尧儿,我也要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代价。
不自禁的,尧天脸上的泪就这样划下。这样偏激的秋,叫他好心痛,是否当日自己的离开是错误的,是否自己与他的相识就是错误的。上天既然要让他们命中注定相遇相爱,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平淡的未来。
尧天的泪水,让潭度秋的心狠狠的抽疼,情绪的波动也让空中的云啸嘶鸣的更尖锐。
“潭度秋,你是想打破禁忌吗?幻界的禁忌若破,你将魂飞魄散。这些你都不在乎了吗?”范衍星眯起眼打量着对方,如若他真这么做,萧家不可能不出手。这个世界的秩序,萧家有义务去维持。
萧家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自己,可是他不信关键时刻,关系到一国数万条人命是时候,对方还能偏颇不成!
“魂飞魄散?”这四个词,潭度秋说的好似轻如鸿毛。“那又如何。”心底的癫狂,若不发泄,怎能平息!心魔已生,便再难压抑。
魂飞魄散,魂飞魄散。这四个词,听在尧天耳中如雷轰顶。为了自己,竟让秋走到了这地步?是自己的坚定未曾表达清楚,还是自己不能让秋懂得自己的心意呢?
此刻,潭度秋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正欲让云啸发动攻击之时,却发现云啸的异常。
天空中的凤凰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人。那标志性的装扮,让在场的众人一眼便认出了身份。长鲁萧家——萧何。
“潭度秋,我不能让你这么做。”萧何简洁明了的表达了他的立场,虽然也暗恨范衍星,却不得不来阻止潭度秋的行为,那可是关系着数万生灵的生死之事。况且,怕是这次后,自己也无暇再插手诸国纷争之事了,青焰竟然与长老们提前达成共识,他不找萧家麻烦,萧家不得插手长鲁大陆乱世纷尘之事。
“萧家人,你阻止不了我。”即便是萧家,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心。他师父在世之时,教授他的何止是武功?既然师父也曾是萧家人,自然会教他些别的,例如:禁咒。又或者:神谕。只是那些,需要牺牲的太多,需要换出的太多。
不过对现在的潭度秋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蝶伽罗”
天空银白巨龙自云海中隐现,顿时巨大的龙压漫散开来。唯有几人不曾受其影响,天之骄子,自然都在其中。
对立的两人间充彻着紧张气氛,一触即发的势态让所有人都把心吊到了喉咙口。
突地,一声清脆的歌声传来。划破了空气间的战乱分子,缓解了低压的环绕,如沐春风的歌声,让所有人都暂忘了势态的严重,转而用心聆听。
尧天唱着,是用心在唱着。没有了武功,声音无法传远,但自己却努力的把他传开,努力的去表达内心所有的向往。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
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
才走得到远方
如果梦想不曾坠落悬崖
千钧一发
又怎会晓得执着的人
有隐形翅膀
尧天的歌声拉回了潭度秋的注意。看着尧天望向自己的眼神,那是充满希望的,是带着热情与勇气的。
许的久未饮水的关系,尧天的歌声显得沙哑低沉,然其中的真诚却打动了每个人,自然包括了潭度秋。
把眼泪装在心上
会开出勇敢的花
可以在疲惫的时光
闭上眼睛闻到一种芬芳
就像好好睡了一夜直到天亮
又能边走着边哼着歌
用轻快的步伐
尧儿,便是用这样的心情在坚持着,努力着吗?潭度秋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错,错的离谱,错的荒唐。心中的魔,在尧天的歌声中慢慢被淡化。潭度秋知道,尧天的渴望始终的他与他之间平静的日子。于是,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还有什么是需要犹豫的。
于是,一个念头已然坚定。
沮丧时总会明显感到孤独的重量
多渴望懂得的人给些温暖借个肩膀
很高兴一路上我们的默契那么长
穿过风又绕个弯心还连着
像往常一样
喉咙带着刺痛和麻痒,可是尧天还是想把歌唱完。这首歌,是他现在最想让潭度秋知道的——自己的心情。所以,用心去唱,投入所有的情。他可以不在乎所有,因为他想信以后会美好。只要他和秋这么坚信着……
范衍星没有阻止对方唱下去,反而不知何时,暗暗的自他背后,为他传去了一股内力,助他把声音放开。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这样做,只是想着,便已经动了手。
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
最想要去的地方
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
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
实现了真的渴望
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
秋,能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吗?能吧,一定能吧!他可是秋啊,和自己交付过心的人。
云啸在最后一声鸣叫后隐于天际。潭度秋双眼依旧看着陈尧天,话却是对声后的人说的。
“依皇,把范衍辰带出来。”
尧天听闻,脸上挂起了淡笑。是他多日来,第一次露出的笑容。秋,很快又能回到他身边了。这次,即使折掉自己的羽翼,也不要再飞了。
埋伏
潭度秋紧紧抱着尧天,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实际却是轻柔的抱着。在搭上他脉搏的那一刻,潭度秋心底的疯狂差点又无法克制,只是看着怀中人的神色,那紧紧楸着自己的苍白五指,潭度秋终究还是咬了咬牙,看着漆国军队缓速撤退。
“秋,放心,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尧天靠着潭度秋的胸膛,唇边挂着满足的微笑。“我可是神医,你忘了吗?”神医,他的确是神医,便是因为他是神医,才知道自己无药可救的现状……
“尧儿。我……”千言万语,梗在喉咙口无法说出来。还记得初见尧天时的那些日子,尧天的开朗、活泼,尧天的自在、爽朗。那时候的尧天,笑容是灿烂的,无忧的。而今,一切都变了,虽然他依旧时常笑着,可那笑,再也没有了以往的轻松,没有了那些阳光和灿烂。
尧天的变化,是如此的明显。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若不是与他相爱,若不是把他牵入这乱世纷争,他又怎会变成如今这样,又怎会受那么多苦。
头猛的埋入怀中人的脖颈中。这一刻,潭度秋无法克制自己的颤抖,无法掩饰自己的懦弱。
尧天感到脖颈一片冰凉的湿意,随即震楞。秋……他这是在哭吗?那个记忆中一向坚毅的男人,竟然在此时此刻,在数万名将士,在依国皇帝与兵士面前,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秋,他是在为自己流泪吧。
手不自觉的环上对方,一下又一下的摸着对方脑后的长发。无言的安慰,往往比语言更为有效。不多久,潭度秋止住了颤抖。抬起头,泪痕犹未干涩。潭度秋不以为意,为尧天流的泪,即使再多也不会让他觉得丢脸失态。
转而对花羽凡下令暂时撤兵,这是联军与漆国达成的协议。交换人质后双方各自退兵三日,三日后宣战已否,就端看各自的主帅了。
“冉椿。”
退兵之际,翡冉椿被人叫住。转身一看,原来是萧何。
“你……你们……多保重。”没有明说他不能再帮着他们,萧何最终只是说出了这样一句。
翡冉椿回以一笑,语带轻松的道:“自然是会保重。倒是你,有什么事要做便去做,别拖泥带水的。”心底又怎会不知道对方有事瞒着自己?想必,他那话的意思,便是不能再来见自己,也不会再站在他们这侧了吧。
长鲁萧家,本就不该过多的涉足红尘纷乱,为了自己这个兄弟,他已经越界太多。够了……此身有如此兄弟,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萧何最后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转身,踏着蝶伽罗飞天而去。
“这便是萧家的能力吗……”莫子诀看着隐没于空际的身影,感叹之词脱口而出。
“走吧。”冉椿拍了怕莫子诀的肩膀,再看向前方,潭度秋早已抱着尧天同乘,与自己远远拉开了距离。
从两国中界到各自的边城,也不过一日半的距离。大军没有休息,日夜赶路,只希望能早一点回到边城,好好整顿休息。接下来,他们将面对的便是一触即发的战争,那才是真正的开始。
夜半,空气突然转凉,风也开始刮起。天上没有半颗星子,云朵覆盖的密密麻麻。很快的,厚重的云朵便不再移动,风一吹,带下了滴滴雨珠。
起先细微的雨珠,不到片刻便豆大豆大的拍打洒落下来。淋湿了行军的队伍,也降低了行军的速度。
“尧儿?很冷吗?”潭度秋感觉到怀中人自刚才开始就不断的颤抖,专心驾马的他在雨天不敢怠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让马儿颠簸的厉害,怀中人会更难受。
“我没事秋。”脸紧贴着对方的衣襟,散开的发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此刻的表情。只是平缓的口气,让潭度秋稍稍放心。
“再坚持下,过了这段山路,我们便可扎营休息了。”本想一路赶回边城,但不忍怀中之人再受劳累之苦,于是便与翡冉椿商量,休息片刻。
“好。”痛开始遍布全身,尧天知道,是蛊毒又发了。咬牙,至少,他不能现在让秋发现异样。能瞒多久是多久,时局所迫,太多纷乱让尧天无法轻易说出中蛊毒之事。一切,便顺其自然吧。
突然,潭度秋拉住缰绳,潭影停住前行的脚步,不似平常的稳健,来回踱步,不安的气息自鼻孔喷出。潭度秋拍了拍它的脖颈安抚着,一双锐利的眼倏的眯起,此时耳边传来了翡冉椿的声音。
“你也发现了?”
“恩。”
“看来,我们有麻烦了。范衍星,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我们一次次的信他,却被他一次次的耍。”
“哼。他,也未必会好过。”以为就他会按埋伏?怕是现在的他,也不会好过。”
“花将军,下令随时戒备,依皇,我们就此兵分两路吧。”
“好,我们在边城汇合。我先行一步了。”转而掉整军队,最后看向莫子诀。“子诀你……”
“走。”策马向前,莫子诀的决定再明显不过。
“子诀。”心底的感动无法言喻,这一次,子诀选择的是自己。终于再次肯定,子诀所说的喜欢不是梦。
“师父有潭师父照顾,你,由我来照顾。”
“呵呵,错了。是你由我来照顾才对。”翡冉椿恢复了往常的调调,笑的好“欠扁”。
多久了,不曾看见冉椿的这一面,而今看来,竟格外的亲切,也格外的叫人欢心。这一次,没有便扭的嘀咕,也没有假意的掩饰,只是回以最真诚的笑颜。“是啊,我不介意你‘照顾’我,只
是,若想这一切快点实现,当下的我们是不是该快些回边城先?”
语毕,一甩马鞭,策马而出。
“子诀,等等我。”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尧天心里倍感安慰。子诀和冉椿,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春天,那么自己呢?虽然早已彼此交心,却是何时才能真正永远属于彼此?不再受战事所累,不再让那纷乱的俗
世成为彼此间的隔阂。
“尧儿,等下不管发生什么,都记着要牢牢抓紧我。”怀中人点了点头,潭度秋紧了紧抱着他的手,再次驱马向前。
不久,四周突然想起了喊杀声。尧天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回荡在漆黑的夜色中,火把的光亮照射出周遭血腥的场面。
“保护皇上!”
“大家跟我杀!杀了凌皇!”
潭度秋不发一语,只是牢牢护着怀中人。会中埋伏,早在自己的预料之内,而自己,也早与依皇、花羽凡等人沟通商议出了对策。
然而,世事无常,这四个字不论在哪个时空,哪个朝代都无疑通行。就比如眼下。
潭度秋虽知有埋伏,却不知埋伏的人不仅仅是范衍星派来的漆国暗杀队伍。而今在眼前出现的整齐军队,那招摇的挂着旗帜的队伍,让潭度秋的心猛的一沉。
“何时,黎国也成了漆国的爪牙。”没有让心底的惊慌出现在脸上,潭度秋依旧用平稳的声音道来。
“呵呵,凌皇说笑了,我黎国怎会和漆国有所牵扯?只是……这个天下,不仅仅只有漆国想坐拥吧?”
“哦?那么,黎国的太子殿下,你的意思是,你正是借着这次漆国与我联军交易之事而乘机下手了?果然呐,黎国这等小国也就只能借此来讨个便宜了吗?”
“呵呵,凌皇,我黎国确小,但雄心未灭。所以……”
所以?便会在此埋伏,所以便要除去自己吗?这个皇位,这个天下真有那么诱人?自己,到底要让尧天面对多少次这样的危险,到底何时才能真正摆脱这一切。
箭雨密密麻麻的破空而来。凌国的军队在瞬间被打散,然而却又立刻速度迅捷的朝一个方向靠拢。行军最忌讳的便是慌乱,不管是战与不战,一个军队都必须保持着良好的心里素质,临危不乱。
“花将军,带大军想右路突围。”
“皇上,敌军虽然人多,但我凌国的兵士都是万中选一的精锐,我花羽凡带的军队,不会如此不堪一击!所以,请皇上允许臣带军与他们正面一战!”
“即便是有实力,也要尽快离开。别忘了,依皇在等我们。在此耗损兵力绝对不是明智的举动。”况且,他才不会相信黎国会和漆国一点关系也没,他们必定达成了某些协议。否则,若是黎国这次伏击兵败,他们将面对的就是凌国与依国共同的威压。
“皇上,那您先离开,臣等必定竭尽所能护得皇上与尧先生安全。”
“尧儿由我护着,你们快些行动,本皇自不会有事。记住,先到边城与依皇汇合,若是本皇未到,一切都要听从依皇的吩咐!”一个念头,渐渐在脑中形成。若是自己没记错,这里似乎有一处断崖……自己,可以赌一赌。
“花将军,本皇命令你马上行动,若违抗命令,后果不是你能担的!”狠戾的语气,决绝的眼神,冷漠的表情。终于让花羽凡领命而去。
“不怕死的凌国战士们,跟我来!”潭度秋一甩马鞭,带着潭影,向相反的方向策马狂奔而去。
“尧儿,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今后,就你我两人,我们一起生活,一起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对不起,那些跟随自己的兄弟,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私心,却仍让他们白白去牺牲。
“那是凌皇,别让他跑了!”
箭雨间连不断的射来,身边的人都一个个倒下了。可是他们依旧执着着,反抗着,保护着他们的皇上,即便下一刻就断送了性命,也无怨无悔。这,便是忠君。
潭影随着主人的命令越发加快了速度。终于,在一阵狂奔后,潭度秋让它缓下了速度。身边仅仅剩下三四个武功不凡的兵士。潭度秋转身,看了眼身边那位满脸污血的年轻战士,眼中闪过瞬间
的忏悔。“你叫什么?”
“花皓允。”
“花?花羽凡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大哥!”
潭度秋微楞,随即释然。花羽凡,难为他了。这次,是自己任性了,不过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皓允,带着几个兄弟,避开追兵回去。能办到吗?”
“皇上你!”
“他们只是要我的命,只要我在这里,他们就不会再追击。现在,你就带着他们几个走!记住,回去后传我指令,所以凌国军暂归依皇统辖!”
“不!臣等誓死追随皇上!”
纷纷跪下的身影,表现了他们最忠诚的心。然而……
“谁说我会死,我会舍得让尧先生死吗?放心吧。你们快走。我自由办法脱身。别忘了,我可还有云啸。”云啸,幻界凤王。“再不走,便是违抗皇命!”
几人不再多语,朝潭度秋叩首而去。然行了数十米后,当花皓允回头看见那一幕时,悔恨的心再也无法抑制喉间发出的悲悯:“不——”
堕落悬崖的身影,响亮的马嘶之声,伴随着风雨消失在这茫茫夜空之中。
相忘
潭度秋是在一阵鸟语花香中醒来的。初醒之际,尚且意识朦胧,只是本能的手上摸向身侧,却没有握到另一支温暖的手。
心猛然一颤,意识立刻清明起来。“尧儿!”喉咙发出嘶哑的唤声,低沉急促。潭度秋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个谷底,四面环山,中有一泉,遍地山花烂漫,蝶影交织。
眯起双眼,聚拢视线,远处一在泉边洗发的背影,像极了自己心中无时无刻不惦记着的人儿。只是,那一头长长的黑发,似乎与之前的银白不同?是他吗?
依稀记得,自己设计赶走花皓允之后,故意坠崖,并唤来了云啸助自己到达崖底。孰料,中间不知有何差池,自己竟在云啸出现的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醒了?”
猛的转身,潭度秋全身戒备的看着身后说话的男子。他是何时出现的?为何自己一点都未曾察觉?自己的武功在当世虽不可说是绝对的第一,却也形同第一,因为未成有过败绩。而眼前的人,却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近了自己的身?
再细细一看,那人一身白裘大衣,在这样的天气,似乎一点也不觉燥热。眉目美艳无双,恐怕连那天下第一美男的范衍辰也及不上他半分,那是一种自骨子里生出的美与媚,是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风华绝代之资,高不可及之态,仿如天人的清丽。
如此般的人物,是人?这个疑问,顿时出现在潭度秋的脑中。
“你想的不错,我并非人。”男子面露笑容,那一笑,天地为之失色。却依旧打动不了潭度秋的心,即便再美又如何?人,从不是可以依照外表辨别的。
“你果然不负尧天的专情。”曾经见过自己的,又有几人如眼前的潭度秋般无动于衷?就是以往在神界,他也是风光无限的独享众多专宠。只不过自从把心交付了青焰,他的心便再难容其他人。
“尧儿在哪?”这人,看来是知道尧儿的下落了。
“你不是已经见过了?”
潭度秋听闻,急忙转身,那湖边人此刻已经洗完了长发,正缓缓转身。于是,一张完好无损的白玉丽容映入眼眸。“尧儿……”潭度秋从未想过,那半毁的脸孔复原后,会是这样绝色的美艳容颜,也未曾想到,他会有亲眼见到的一日。尧儿的眼睛好了,脸也复原了。不是以前的平凡无奇,而是比范衍辰更为出色的脸庞。
“你且不急于上前。不妨听听为何尧天会有如此转变?还有,我到底是谁?”
潭度秋压下心中泛起的热切向往,继而看想那说话男子。“你说。”
男子没有在意潭度秋毫不客气的语气,只是和善的微笑着缓缓道来:“我乃神界狐仙——流云烟白,大家都称我烟白。在上界的三界大乱中,不幸受了重伤,流落至这片长鲁大陆。我爱人乃三界三王之一的青焰,他为了让我苏醒,和神王打了赌注。于是,命定之人,也就是尧天,才会出现在这个时空。”
男子,也就是狐仙烟白边说边注意着对方的神色。烟白说的毫无隐瞒,因为即便现在的潭度秋全部知晓真相,他也未必会相信自己,而即便相信……呵呵,那也不过是暂时……
“你与尧天的相遇,即使天命,也非天命。这一切,开始虽然是注定,但接下来都靠你们自己去把握。当年在衍剑山庄,尧天不惜使用禁咒脱身,而那脸上的图纹与那一眼之失,便是换取青焰短暂相助的代价。青焰被封印也好,而后觉醒也好,这一切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而这些计划也全是为了让我再次醒来,拿回神力。”
“这与尧天有关?”
“是啊,尧天是命定之人,他的体质也是万中选一,加上他穿越自异世的灵魂,这样的条件才能成为存储神力的容器。青焰把神力封印在禁咒的空间中,而后因为自身失去神力而进入沉眠,那也是他让萧家封印他的原因。沉睡中的青焰,若不被封印,将无法控制自身的神力,也将会对这个大陆以及空间平行存在的幻界带来灾难。
尧天使用禁咒,打破了禁咒的空间阻隔,青焰的一半神力便在那时注入了尧天的体内。为了封印神力,不让平凡的躯体受到神力的膨胀而爆体,尧天的脸上才出现了禁文,而失去眼睛是由于单靠禁文还无法全部抹去神力,必须加上另一道封印。作为封印的等价交换物,尧天才会失去一只眼睛。”
潭度秋突然之间猛地向前,一把楸住了对方的前襟。“所以,从头到尾,尧天不过是你们所谓的神把玩的棋子?是随手而拿的工具?”顾不得对方的身份,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潭度秋不计后果的举动,也让烟白再次确认了对方的真心。
“我很抱歉,只是,尧天和我的相遇也是命运的索引,我取回了神力,而尧天也恢复了不是吗?作为回报,尧天的容貌有了惊人的改变不是吗?”
“容貌?那可笑的东西改变与否又有何关系?我潭度秋何曾在乎过?却是恨透了你们的虚伪大意,恨透了你们假装着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却只顾自己的自私,让尧天吃尽了苦头!你们这样,算什么神仙!”咬牙切齿,潭度秋每说一句,手上的力道便加重一分。
然,这样的力道,对于烟白来说,形同虚无。只是一挥衣袖,潭度秋的手便被挥落,再一看,烟白已经消失无踪。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和尧天好好聚聚吧。只不过,许是取回神力的缘故。尧天的记忆出现了很严重的断点,自衍剑山庄后的事,他都不再记得了。其实那只有好不是吗?那些在范衍星囚禁他时的不堪记忆……”
“够了!快滚!我不想再听了!”那环绕在耳边的声音发出了微微轻笑,接着渐渐散去。
潭度秋不再停留,不管是忘记也好,怎样也罢。只要尧儿这一刻开始在自己身边就好,他会给尧天想要的生活,从今往后……
五日后
入夜,谷底受着山风环绕的影响,有些微寒。从谷底往上看,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挂,周围的星子格外明亮。
“秋,今天天气真不错呢。”
“恩。”怀中人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来,温暖着潭度秋的心。若这一刻能成为永恒,该是多好。
不过,终于他们能平静的过往日的日子了吧?不去理会尘纷乱,就当他们已经死了便好,不去想凌国的子民,不去想湘宜、鸿飞、枫……好好的陪着尧儿,在此渡过一辈子。
“秋在想何心事?为何皱着眉头?”
“尧儿多虑了,我没有什么心事。”
尧天伸手抚上对方的眉头,很认真的说:“秋莫要骗我哦,尧儿心里最在乎的就是秋了。小烟白也说,秋是自己最最重要的人了,所以不要骗尧儿。”
潭度秋握住那只白玉纤手,拉拢至胸前紧紧贴着。“尧儿感觉到吗?秋的这里在跳动,只是因为尧儿而跳动。秋的这里再也不去装其他东西了,所以秋怎么会骗尧儿?”是的,他再也不想去装别的东西了。尧儿忘了许多事,或者说,尧儿仅仅记得和他相遇相知相爱的那些事,其他人都忘了,统统忘了。
这样也好,忘了就不会痛苦,不会挣扎,不去在意,不去自责……所有的罪责都让他一人来背负吧,让他一人承担。
然而,潭度秋并未发现,靠着他胸口的头颅,脸上闪过刹那的痛苦与挣扎。
“秋,今晚……”双颊飞上艳丽的红色,微颤的小手坚定的抱住对方伟岸的身体。
“恩?”
“……抱我。想要秋……好好爱我。”
无法压抑内心的欲火,潭度秋一把抱起怀中牵动自己全部爱恋的男人,向不远处的木屋走去。
那一夜的尧天热情如火,引得潭度秋一次次迷醉其中,极尽缠绵。
“秋。”
迷朦的双眼,带着□的色彩,恍惚间闻到对方身上飘然而出的清雅香味,睡意阵阵袭来。耳畔只能隐约间听见一个声音,不断在说着什么。
“秋,要照顾好自己,即便我不在,你还有鸿飞他们……你……要好好活下去……”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心也仿佛跟着猛烈的抽痛,可惜感觉随着晕厥的意识渐渐远去。
“尧天,这样真的好吗?”
缓缓起身,最后向床上之人看了一眼。眼里仿佛映尽了今世的繁华爱恋,最终决然的转身。那眼角的晶莹,随着踏出房门的脚步,消散在无际的黑夜中。
“好与不好又有何意义?烟白,青焰可曾给我选择的余地?哪怕你……又何尝不是?”自己对他们,不过只是个利用品而已。
“尧天……”千言万语系在心头,但难开口。自己,的确是利用了尧天,哪怕那一切自己并不知晓,只是焰的安排。
仰头,让凉风吹干自己的泪痕。尧天深唤了口气,“呐,小烟白,无妨哦。我,已经不在乎了呢。我,也会忘记秋吧,就如同秋一样。”
“尧天你不要这样……”心疼,烟白看着眼前的男子,那□的悲凉,仿佛苍白了灵魂,叫人如何不心疼……
“怎样?我很好,真的,很好。”尧天笑着,只是,眼中好不容易干涩的泪水又再次泛滥。
人,为何要学会坚强?坚强之后,为何又放不下伪装。
“这个身体,本就破败不堪,犹如风中残烛。而今能换回青焰的真身,即便湮灭也不算毫无意义。只是,记得你我的承诺,记得从他们的记忆中抹杀我,记得让宏雷真正回来,记得……帮我好好看着秋。如此,我别无所求。”这一世,走的匆忙,然已历尽沧桑。够了,体味过千种变幻,也不枉再活这世。
“我……我知道。”握紧的双拳,克制着内心难抑的情绪。忍耐,这一刻,他无法再多说什么,说了也毫无意义。伸出手,把手中之物递给对方。这是尧天要求的东西。
尧天接过忆凤,轻轻抚摸着,那是久违了的触感。轻拨琴弦,一个个流畅的音符划拨夜的寂静。
轻启的朱唇,动人的嗓音,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隔阂,传达到最远最深的地线。
还记得吗
窗外那被月光染亮的海洋
你还记得吗
是爱让彼此把夜点亮
为何后来我们用沉默取代依赖
曾经朗朗星空
渐渐阴霾
心碎离开
转身回到最初荒凉里等待
为了寂寞
是否找个人填心中空白
我们变成了世上
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后各自曲折
各自悲哀
只怪我们爱得那么汹涌
爱得那么深
于是梦醒了搁浅了沉默了挥手了
却回不了神
如果当初在交会时能忍住了
激动的灵魂
也许今夜我不会让自己在思念里
沉沦
(第三卷完)
牺牲
失去身体,会如何?当初的尧天没有想太多,直到看着自己透明漂浮于空中,才第一次确确实实的感受到灵魂是如何存在的。
“尧天,你且忍耐几日。”
尧天不明白烟白的意思,而自己,也有好多问题想问他。“烟白,你说过我会失去所有记忆,为何没有?”
“你真想失去记忆吗?真想忘记所有前尘往事?”
“我不想。然,我不想却是让自己更痛苦,你岂会不懂?”若非怕自己无法承受相思的痛苦,又怎会让烟白毁去自己的记忆?
“哎……尧天,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直如此的。青焰暂时还在收复神力,等他醒来,我便和他商量。”是自己和青焰欠他颇多,怎么说,也不能让尧天一辈子以灵体的形态飘荡在这尘世。
尧天想起自己初被带到此地的诧异,没想到,这里就是那藏宝图的所指之处。更没想到,青焰的真身,便在于此。
得者得天下的宝藏,指的就是真神?可笑即便世人知晓宝藏之处,也绝无可能进入。若非当日青焰带路,烟白护法,自己早死于那些神界的阵法之中了,谈何进入。
兜兜转转,最终,自己还是来到了此处,还是逃脱不了命运的摆布?
“尧天,你要相信自己,并非命运定你,而是你变命运。”
“我变命运?”尧天笑的讽刺:“若我真能改变命运,便不会落得今日下场,也不会让过往发生那些种种。”
烟白摇头“命运本是轨迹,无法脱离无法扭曲,能够在既定的规矩中走出不一般痕迹者,便是能改命运的命定之人。尧天,人怎可与天比?就算是神,也不得不归属于天,你可知道?”
“烟白,我不知你们那些个天命人运的,我只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能做什么。连现状都不能把握,无法去改变的人,谈何改变天命?太可笑了。”
“我不与你争,你会知道的。”烟白摇了摇头,最终只是叹出一口气,转而看向不远处的石门。青焰,快点醒来吧。
“既然我的痛苦注定是我的,那我也不会再要求你为我抹去什么。只要秋过的好便好。”尧天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而飘落到烟白身边:“烟白,能不能让我看看他们现在的情况?”
他是神仙吧,是神仙就能让他看到吧。哪怕只是一会也好,自己只是想确认他活得很好。
烟白微不可见的颤了下身,随即面露严肃的问:“你确定?不管出现什么,你都想要看?”
“不管出现什么?会出现什么吗?烟白,是不是秋他发生了什么事?!”激动的想抓住对方的衣襟,却发现自己的手穿透了对方的身体。
尧天一愣,是啊,自己已经是个没有实体的灵体了,自己不再是个人了……
烟白注意着尧天情绪的波动,适时的开口:“你莫急,只是怕你看到潭度秋会越发思念而已。”说话间,衣袖一挥,一面素朴的古镜出现在尧天眼前。
只听烟白喃喃低念着什么,不久镜中开始出现一幅幅画面。
尧天把心思转向镜面,看见镜中出现的人时,身子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潭度秋被救回边城,潭度秋苏醒,潭度秋井然有序的安排着战事……喜怒哀乐不显于外,他回到了初见时的样子。或者说,是更冷漠连自己也不曾见过的样子。
尧天看着镜子,缓缓靠近,最终在镜面前停住。本该不会流泪的眼,此刻竟然充满了湿意。
他看见冉椿,看见茄子,看见潭默……连南宫枫他们也来了。
他看见湘宜恢复了,也看见她与鸿飞间浓情蜜意的场景。
他看见南宫枫恢复的很好,身子已经健如当初。
他看见张大哥满脸的疲惫,是为了战事而心力憔悴吧?
最后,画面再次停格在了潭度秋身上。那是一身戎甲的他,坐在潭影身上,格外的英气逼人,俊朗不凡。身后是整装待发的大军,气势如虹的喊着必胜的口号。这,是要出战了吗……与漆国黎国的联军?
镜花水月,转瞬间画面再次消失无踪,独留那古朴的镜面,毫无光泽。
“烟白,他……”
“尧天,你想看的,我已让你知晓。接下来的事,我不便再说。你既然决意离开,也决意让他忘记,又为何执着于那些与你再无关联的尘世?”
“我……”
烟白收回古镜,转身离去。他没有告诉尧天,刚才的画面是早在一月前的场景,也没有告诉尧天,而今的大陆早就狼烟四起,生灵涂炭。而这些无法避免的杀戮中,潭度秋的狠戾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心惊胆战。
尧天,不会想知道;自己,也定不会让他知道。
依国边城——樊
“皇上,凌国花将军求见。”
“有请。”
花羽凡风风火火的踏进屋门,看见翡冉椿,有礼的单膝点地,双手抱拳:“凌国花羽凡拜见依皇。”
“花将军请起。”是什么事让他如此匆忙的赶来?“花将军来找本皇有何急事?现在这时刻,不是应该在陪凌皇巡视吗?”
“依皇,子诀和皇上起了冲突,皇上下令重责……”
话未完,只觉身边一阵风过,屋内已无人影。
“子诀!”
意识已然模糊,若非那熟悉的声音传来,怕自己也无力抬头回应。些微的转动都牵着着身上每一处鞭伤,疼的莫子诀冷汗涔涔。
“子诀!”翡冉椿被眼前人的惨状吓到心惊,随后满腔的怒火杀意源源不断的渗出。“是潭度秋下的令?”
轻柔的解开系着对方的绳子,颤抖着手把莫子诀揽入怀中。
“都哑巴了吗?说!”
扭曲的表情,阴冷的口气,让周遭的士兵双腿不住的哆嗦。但皇命不可违,于是,带头一人结结巴巴的说:“是……是凌皇。”
“好!好样的!竟然私自动我的人!真当我能一再退让!”翡冉椿说的咬牙切齿。当初攻陷黎国外城时,他不顾自己反对的屠城,之后多次与漆国的交锋中又不顾自己的意见一意孤行,导致双方人马都损失惨重,连他的震天将军都受了伤。
他不明白,明明是联军,为何他老当自己不存在,什么事都一意孤行。虽然依国的确比凌国弱很多,可是自己好歹也是一国之主,自己的军队好歹也在为了两国的未来拼命撕杀。潭度秋可以不顾他凌国士卒的性命,可他不行,他做不到!
战争是残酷的,可不代表不能把死伤降低。自己不否认潭度秋的确有行军打仗的天赋,把握战局、运筹帷幄,特别在南宫枫、东方鸿飞等人来此后。然,用牺牲人命来取得绝对的胜局,这样的方式自己无法认同。
“冉椿,别气……我没事。”
“子诀莫要多说,我心里自有分寸。”
“冉椿,怎么说,潭师父对我都有恩。收养我,教导我,哪怕今日我死于他手也是不能有怨言的。冉椿,依凌两国的联军不可以出现裂痕,现在的局势,漆国依旧强势。连着黎国都甘愿向其称臣了。”话说的有点快有点急,莫子诀说完大口的喘着气,脸色也更为苍白。
“子诀!来人,快传军医!”
“咳咳……”莫子诀楸紧了翡冉椿胸前的衣襟,一阵咳嗽后,示意其莫要忧心。“我自己便是大夫,冉椿你忘了吗?”说来奇怪,记忆中潭师父并不会医术,为何自己能拥有那身傲人的医术呢?
“是,可是现在你这副样子,怎么替自己医治?我先带你回房。”
“恩。”
安心的靠在翡冉椿的胸口,任其抱着回房。然,途中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了一身黑衣的潭默潭随,猛的扯住翡冉椿的衣袖。
“怎么了?”
“快……冉椿,快阻止潭师父的计划。”
“计划?”
“潭师父要潭默和潭随去送死。他要他们去刺杀漆国国主和范衍星……”
“什么?!”
“是的,潭师父打算牺牲他们,让他们混入漆国皇宫,伺机暗杀。”且不说皇宫内高手如云,范衍星的武功又深不可测。即使暗杀成功,他们也不可能有命逃回来。
“他竟然狠到连自己人都能牺牲吗?明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如此渺茫。”
“潭师父不过是想扰乱对方的进攻步伐罢了。即便不成功,也能造成宫内混乱,让漆国暂时不能发兵。潭默他们,不过是拖延漆国的棋子。”却要用命去换来那片刻的迟缓。
“子诀,你莫忧心。我送你回房便去找潭度秋。”前次是为了节约时间,不惜牺牲一队人马引开黎国军队,让他们突袭成功。几百条性命,就为了省下那片刻的时间而全部断送。这次,连身边的亲信也不在乎的去牺牲吗?
若自己没记错,潭默和潭随都跟随潭度秋十几年了吧。连子诀都和他们交情匪浅的样子。潭度秋就如此的毫不在乎?
翡冉椿不懂,也不会懂,因为他不是潭度秋。
安抚好莫子诀,翡冉椿匆忙前去找潭度秋,希望自己能赶上并阻止他。怎么说,自己也是依国的皇帝,若自己求情,应该会让他改变想法?说到底,翡冉椿心中,没有丝毫把握。
塑身
明知此去不过是送死,依然无怨无悔。临别前,皇上的话犹在耳畔,有那些话,潭默与潭随此身无悔。
“你们不能去。”
临出城前,一队人马横空降世,阻拦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我们是奉凌皇之命出城办事,你们速速让开。”
“依皇有令,命我们请两位回去。”
“我们只听令于凌皇,恕难从命。”
“那么,休怪我们冒犯了。”拦截队伍中的人纷纷抽出佩剑,双方的矛盾白热化。
“不可理喻。”潭随皱眉,心中怒气无处可发,毫不犹豫的亮出兵器。
“随。”潭默拦住欲动手的潭随,靠近他身侧,小声的说:“皇上吩咐不可以得罪依皇,我们不
可以与他们正面起冲突。”
“那该如何?难道就让他们这样拦着咱们?”
“想必,是莫少爷跟依皇说了我们的事。”潭默苦笑,只是莫少爷何尝了解皇上的用心良苦,战争不是游戏,不容仁慈,否则……最终失败的只会是软弱心慈的一方。
他与潭随都不过是凡人,知道此行必死无疑何尝没有畏惧。可是……可是,为了大局,为了百姓,为了尽快结束纷乱,自己的牺牲也算值得。
自己怎么也不会忘记当日的情景:他们最尊敬凌皇,就那样坦然的跪在自己与潭随的面前,为百姓请命,为凌国请命。
他说,他跪的不是自己的属下,而是凌国的英雄,是为这个天下不惜牺牲的义士。
忠君,本就是臣子的本分。他与潭随,早就把自己的命交给了皇上。而今,皇上的举动不仅震撼了自己,也让他们更义无反顾,心甘情愿。
只是,皇上背负的种种,又有多少人知?高处不胜寒,即便是和他最贴近的亲信,潭默也只是经常看见他独自一人挑灯夜读,研究地形战势。无法插足,无法分担,那夜夜的忧心,唯有皇上自己知道。
比起担负着千万百姓性命、担负着国之命运的皇上,他与潭随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潭默。到底如何做?”
潭默回以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看着对面那一队人,突然露出满脸的笑容。“既然是依国君主的命令,你们自然是不得不从。可是,我与潭随本就非依国人,所以也未必要听从吩咐吧?若依皇一定要我与潭随回去,那我们便是无法完成本国君主的托付,唯有在此以死谢罪了。”
语毕,长剑架上自己的脖颈。
“且慢!”领头的兵士一看,立马阻拦的喝道。依皇交代带回这两人,可没说要逼死这两人啊!这该如何是好?
“我想,依皇虽命你们带回我们,可若我们死了你们反而无法交代吧?不如让我们离开,说是我们以死相逼的话,相信依皇也不会为难你们的。若你们不让我们离开,到时候惹恼了我们皇上,怕是依皇那边也不好解释。你们以为呢?”
看着对方渐渐收起的武器。潭默对潭随使了个眼色,一夹马腹,马儿飞速的掠过对方,朝城门外飞奔而去。
“宇统领,我们……”
“罢了,回去吧。此事由我一人来承担后果。”刚才对方说的没错。他不能因为这件事,让依凌两国间产生隔阂,怎么说,他们依国都需要仰仗凌国来打赢这场战争。
金色的光芒在东方弥漫开,寂静的谷中,到处白雾缭绕。巨大的潭泛着阵阵青色的光芒,晨光洒下,距离潭水十米开外便失去了踪迹。
微风动,那缭绕的雾帐迅速被翻卷开,显出谷中如画般的美景。
突然,潭水中央的青光大盛,渐渐的水面开始翻腾,水自中间开始以环形向四周散开。不久,两个人影自潭中出现。其中一个一头白发,美的不可方物。另一人一脸的冷漠刚毅,长长的青色发丝随意的束在脑后。
“青焰,你且等等,我去取那千年参果。”
青焰颔首,待那白发人儿走远,才开口。“陈尧天,你可曾恨过我?”
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突然隐约出现一个模糊的透明身影。然后便听见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与男人对话。
“现在谈恨还有何意义?青焰,你是神,还是一个极度自私的神。问出这些话,让我很诧异。”
青焰冷漠的脸上竟然挂起了笑容。“你就是这么有意思,才让我感兴趣,也让我舍不得杀你。你要知道,你穿越附体的身体,本就是千年难遇的特殊体质,血液也与众不同,本就是我预定的祭品,所以你身体的毁灭本就在我的计划中。”
“我知道。”苦笑,除了苦笑,尧天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可是,我没料到烟白那么在乎你。当然,事实证明,你的确是个有趣的人类。我不得不承认,神王老头所说的人类的确存在。”
“我知道你们的赌约,也知道你们发生的一些事。”所以才更恨不起来。说到底,青焰也不过是为了救回自己的爱人。
“老头也算用心良苦。”赌注,不过是让自己看清一些事,让自己不要再盲目。从头到尾,老头就没打算为难自己。
作为三界尊主之一,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去做。长鲁大陆,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陈尧天,因为你,这片大陆的历史发生了改变,诸多人的命运也离开的预定的轨迹。你确实是这片大陆的命定之人。所以,和老头的赌注,我认输。”
“咦?”
“作为你甘愿为我唤醒身体的代价,我和烟白要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什么东西?自己现在的鬼样子还需要礼物吗?
“不要怀疑,真的是你最需要的礼物。”不知何时回来的烟白,笑眯眯的对着尧天说。
“是什么?”问话,突然觉得灵识受到沉重的吸力,然后整个灵体无法控制的开始混沌,思绪也模糊起来,最终失去了意识。
“焰,谢谢你。”
“若真要谢我,不如……”一把把对方揽入怀中,强势的吻上那思念已久的红唇,辗转不去。
再次醒来,首先是脑中的一片空白。随即起身,转了转头,看向四周。
不对!起身?转头?
猛的低头看向自己。手、身体、脚……摸了摸自己的头、自己的脸……不是虚幻,这是真的,是真的!他又有身体了?!
“咿呀——”一声,屋子的门被打开。
尧天抬头,进来的是笑如春风的烟白。
“你醒了?”
“烟白!这!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呵呵。”烟白唤出他那面铜镜,递给尧天。“看看,还喜欢我和青焰送你的礼物吗?”
接过镜子,匆忙的瞥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这,不是自己原来的脸。不需要再用太多的词去形容,只要四个字便好:冠绝天下。相信,任何人见了,都不会否认这张脸的美——天下第一。
“这可是我花了好几天的杰作,觉得比我还美上几分,是不?”烟白心情似乎特别好,还自动自发的变出一把梳子,上前为尧天梳理发丝。
“烟白……”不曾想过,自己还能拥有一具温热的躯体。这个礼物,真的是自己最需要,也最渴望的。内心的激动无法言语,眼角的泪泊泊流下。
“尧天,别哭。这本就是我们欠你的。来,我还没教你使用这具身体呢。”说着,拉起床上坐着的人儿,向屋外走去。
“使用?”尧天有些不知所以。身体不就是这样用吗?自己都用了两世了,算来,这是第三世了,还要人教?
“这可不是普通的身体。”烟白读懂了尧天的想法,说到:“来,你试试集中意识,然后对着那棵树说隐。”
尧天有些摸不着头绪,不过仍是按照了烟白的吩咐。待意识集中的瞬间,自己惊人感到了体内有一股火热的力量,在不断的四处乱窜,最终涌入腹部丹田。自己的意识,竟然能清楚的知道那里有一颗金色的圆珠在不断的转动着。
“隐。”一字刚没,那棵被点名的树竟然凭空的消失不见,踪影全无。“这!”尧天吃惊的张大了嘴,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尧天果然聪慧过人,一教就回。”烟白抚掌称赞。“这具身体,注入了青焰和我的部分神力与神识,又是用千年人参做的躯体外壳,本就充满了灵性,恢复力也极强。”
“烟白,你是意思是……我,我现在……”不敢置信,真的难以置信。
烟白肯定的点了点头。“是呐,你也同我们一样,拥有法力了。只需日后几天教会你如何运用即可。不过,切记,丹田内的缨元乃是你的命脉。若失去,那你的神力便会消失,你的躯体也只会剩下一年的时间。到时见,你变会再恢复灵体的形态,再难得塑身体。”为灵体塑造躯体本就耗费神力,况且灵体在进入躯体的瞬间,会耗损其本来是部分灵魂之力,一般来说,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尧天,我与青焰就要走了。所以,你要尽快学会运用这些神力。”
“走?”内心的激动被对方突然带出的消息所熄灭。“你们要去哪?”
“还记得我同你说的那个赌注吗?而今,青焰觉得该是我们回翼时空的时候了。”
“那这里怎么办?”
“长鲁大陆本就没有真神。而是青焰来此后刻画在众人脑海中的。如今,这里便交给你了,连同此处的幻界。自此,你便是这个空间唯一的神。”
瞪大的双眼,除了吃惊,还是吃惊。神?那个遥不可及的词,自己也会有与它挂钩的一天?
“只是,即便是神,也不能为所欲为。神,更要维系这个时空的平衡。记住,不要妄自动用过多的神力。每次神力的使用都需要几天的恢复,不然你的躯体会承受不了。”
烟白拍了拍尧天的肩膀:“放心,若有什么事,我与青焰即便不在此处也能了解。我们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此时,青焰突然破空而现。
“看来,你与此具身体完全融合了。”来回打量了尧天一番,青焰顺手环住一旁烟白的腰。“来吧,跟我去幻界走一趟,你那两只忠心的宠物还等着呢。”
默逝
“宏雷,派你去打探的事如何了?”
一头红发,粗犷高大的男子飘然降落在白衣男子身边。“尊主,潭默进入漆国都城五天了,今天似乎混入了宫中。潭随,还在漆国边境。他的目标估计就是范衍星。”
“还是唤我公子,宏雷,你从前可不是这么拘束的。”
“那是以前……”不自在的看了看身旁的人,若非他,自己估计也苏醒不来,青焰尊主不会管它小小一幻兽的死活。
“我还是我,我的改变有那么明显?好吧,外在的确变了不少,内在……”眼底瞬间划过一抹光泽。“总之,宏雷莫要叫我尊主,我不习惯。还是,你真的觉得这么叫你才舒服?”
“当然不是。”自己还是喜欢叫主子,叫公子,尊主……把它与他的距离拉的更远,遥不可及。
“那便是了。”
尧天向北方望去:“似乎,还是要去一次呢。”
“公子是想去救潭默?”见尧天没有反驳,宏雷忧心的道:“可是,青焰尊主说过……”
“宏雷莫担心,一切我有分寸。”尧天没有让宏雷继续说下去。心底何尝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但人就是这样。没有能力的时候无力望天,有了能力了,就想去改变这片天……潭默,自己不可以看着他去送死。
“那,公子一切小心,有何需要吩咐我们即可。”
“宏雷,你和闪绝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职责。刚继任,族内会有很多事要处理吧?还有我对幻界制定的那些新规则……怕是会有不少反对的。”
“公子放心,幻界的事,我和闪绝会看着。何况还有冰灵龙王的帮助。”
尧天点头,“那我先行一步。”转瞬间,消失在原地。
看着消失的人影,宏雷微露忧心的神色,随即幽幽开口:“你说,主子他会没事吧。”
“恩,不会有事,主子现在已经不同往日了。”随着回答的声音响起,另一条欣长的身影出现在宏雷的身旁。
“是啊。”自己和闪绝能有今日的修为成就,也多亏了主子。自己何其有幸。
“宏雷,我们先回去吧。”而今之际,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才是最首要的。
“好。”
漆国皇宫,远离战场的硝烟,一派安乐祥和,鼓舞生平。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想来,这漆国的皇帝,也并非什么大贤明君。
潭默看着来来回回的宫女侍卫,努力的压下内心的慌乱与紧张。掩在衣袖下的手不停的颤抖着。那不远处的无极殿内坐着的人,便是自己今日要杀的人,快了,很快他便要动手。
“传幽州戏团。”
殿内的传唤声惊得潭默猛的抬头。这是轮到自己了。
当日与潭随分开后,他潜入漆国都城,混入幽州戏团,并且以精湛的舞剑夺得美名,获得了今次来皇宫献艺的机会。
“默,走了。”
身边的同僚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瞧你紧张的,皇上见了还以为你初次登台呢。到时怪罪我们欺君,我们可要被你拖累了。”这话是说笑,却让潭默震楞。
自己的行动,必定会害了他们吧?这些个人,虽是漆国人,却也不过是平民百姓。来漆国的这几日,他深刻了解到民心——其实都是相通的。希望国之强大,希望国之安定。
战争,带来太多的苦难,自己何尝不是在为依国与凌国的百姓而来此?想到皇上的嘱托,想到自己肩负的责任,潭默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已经没有了恐惧。
既然一定要背负罪孽,那犹豫又有何用。
龙椅上,那明黄是身影,臃肿的体态,挂着虚伪笑容的脸,细眯的眼眸。果然是老狐狸一只,自己真能成功吗?即便不成功,也一定要伤了对方!他潭默的命,绝不可以白白牺牲。
抽剑,轻起,微动。“嗡”,剑鸣声,仿若欢快的清吟。
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便是让所有人为之惊叹的绝世剑舞——然。
“保护皇上!”
突然偏走的剑锋,直直刺向漆皇。“叮”剑被漆皇的贴身暗卫拦截,潭默此刻反而毫无畏惧了起来,没出一招都带上了以往没有的决绝与气势。让那些暗卫毫无招架之力。
近身,出手。刺中漆皇的同时也惊讶的发现对方的匕首同样刺入了自己的腹部。原来,漆皇也会武艺?自己,还是失策了。
漆皇的伤势并非致命,潭默却是受了重伤。本就没有打算逃走,潭默看着把自己围的死死的众多侍卫,再看向不远处捂住肩胛的漆皇。手中的剑被随意的甩落,继而放声大笑。“哈哈哈,漆
皇,你果然是只老狐狸,我还是小看了你。”
“你竟然敢伤本皇,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
潭默一甩衣袍,席地而坐。双手摊了摊:“悉听尊便。”命知下一刻可能便是死亡,潭默却是想把最后的风度尽显无疑。他们凌国的人,个个都是无所畏惧的。腹部的伤口已经痛到麻木,失血过多的身子开始微微发颤,嘴唇惨白。
漆皇边由太医包扎着伤口,边笑是嗜血 :“似乎你很享受失血的感觉?那本皇便成全你。”刺眼!他那副坦然的淡定的模样真是刺眼!想看对方痛苦,想看对方挣扎尖叫,想看对方痛不欲生苦苦哀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挑断他手筋脚筋,扔入蛇窟。”
当尧天赶到时,潭默已经扔入蛇窟几个时辰了。远远的,看见漆皇离开的身影,那脸上的笑是如此叫人厌恶。
自己,还是晚了吗?
忐忑的靠近,放倒门口的侍卫,还未踏入,便听见里面传出虚弱的惨叫声。声声嘶声力竭,却由于对方的虚弱而半途就变为喘息。
内心的恐惧升起,每一步的靠近都带着身体的颤抖。直到那血腥的画面入目,尧天再也支撑不住的滑落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嘴。
面目全非的脸,血肉模糊的身体,偶有白骨身处,几十条细蛇啃咬着对方的皮肉。不,不能再称之为皮肉,因为那些也早已经腐烂不可辨认,更像一块块肮脏的烂泥。
这样的人,为何还能存活?为何还没有死?尧天试着去细看,才发现了异样。潭默身后的柱子上,一条巨蟒盘绕着,不时的吐出猩红的舌头,惊悚可怖。
原来,漆皇为了折磨人,竟然派人利用幻兽的灵力延续人命,让对方保持清醒的意识。仅仅是吊住最后一口气,一但那幻兽离开,对方马上就会死去。
指甲刺入自己紧握的拳中,漆皇!你竟然!
“啊啊啊——杀了我!漆皇你杀了我!”
痛苦的声音一次次的回荡在漆黑的空间。尧天看着对方忍受的折磨,跃下蛇窟。瞬间,四周的群蛇都退散而去,连巨柱上的巨蛇都缩了缩蛇头,不再吐信。
“默,我这就让你解脱……”凭空一划,漆黑的长剑出现在手中。尧天咬牙,泪流了满面。
出手的剑毫不犹豫,一剑正中心脏。潭默瞬间仿佛看见了一张没若天仙的绝世容颜,那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身上的痛仿佛都随着他的出现而褪去。
“默,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手中柔和的光覆盖上对方的身躯。光芒褪去,潭默的身体已经完好如初,只是那脸上挂着笑容的人,再也不会开口说话,再也不会与自己交谈。
往事如风,依稀记得从前的种种。初次的相见,而后的相识相知。彼此的共事,不经意间的言笑。
“你,回幻界,从此莫要再让我看见。”带着猩红色泽的眼眸看向柱上盘绕的巨大蟒蛇,尧天抱起地上的人,离开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
“默,我带你回去。带你回秋身边。”
那些曾经让他们忘却的记忆,自己会让他们重新记起。秋,等着吧。这一次,真的会是最后一次,绝不分开!
那一夜,长鲁大陆的上空,突然响起了一个空灵的清脆嗓音,念着那奇怪的词句。众人都道是神明显灵,奉为奇观。
黄色的风尘
喊暮春新柳
扬落梧桐紫青幽梦
怀一支嫩芽的玫瑰
与风相争
与土而合
娇红还未心意
寐眼却已滴穿
与青草舌吻
相伴泥土的混沌
几斗清泪
播种繁华的精灵
似梦而动
开往留恋的江畔
不待青鸟和箭月黄昏
合欢平添一缕紫气
连成望眼欲穿
寻空悟神
辽远的情迷
悠悠欢呼
浪尖的海日
聆听潮湿心房
故乡颤抖的迷惘
隔日,这首奇怪的词被流传于大街小巷,脍炙人口。
薄情
相见不相识,不如相忘于江湖
潭度秋冷冷的看着身前的男子,即便是那天仙般的容颜,也没有让他表现出丝毫的惊艳。自己心中的某处早已冰封。
就是这样冰冷的眼神,这样毫无感情的表情,让尧天想起了那句话。曾经,他不屑于那些所谓的满腔悲戚,不屑于他们的灼灼自逼,而今才明白自己的痴傻。
“不管你是何来历,且看在你把潭默送回的份上,你走吧。”
尧天的脸色瞬间显得苍白,倔强的把眼中的泪逼回,尧天想让自己笑的洒脱,却扯出了比哭难看的苦笑。
“我想,凌皇一定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并非有什么目的……”
“我不需要听你的解释,也不想去了解你的来历。你走吧。”不耐烦的打断对方的话,潭度秋转身便要离去。
是他自己选择让对方忘记,为何真正面对忘记的痛苦时,心却痛的仿佛撕裂般?往日的痛苦与磨难,他都能忍受,唯独秋……唯独他带给自己的伤害……
就要这样看着他离去吗?不是说好这一次绝不分开的吗?当初的他们,有太多的无奈,而今自己明明有能力去把握,还是要让他们的感情就这样漠然擦肩吗?
“秋!”情不自禁的唤声自口中溢出。
对方明显的震楞,随后猛的回身。就这样,无法阻止的任由对方拉住他的衣袍,投入他的怀中,仰头,吻上他的唇。
带着无限的思念与依恋,把内心最深的渴望与感情交织,尧天吻着潭度秋,那是甜蜜与苦涩,是回忆与现实,分不清谁与谁。嘴角尝到对方的气味,口中的甜腻香味,随后混入了咸涩的滋味。
唇分,急促的喘息,神智在对方微眯起的眼眸中回笼。脸微红,“我……”
“你的味道不错。果然是伺候惯人的身子吗?”本不想如此中伤对方,但刚才那吻,让自己慌了,乱了。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正在撞击着,破壳而出。那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东西,是他不曾有过的感觉。眼前这个美的不像话的男人,对自己很有影响力……
这个认知让潭度秋很不悦。他是一国之主,他的情绪不可以受到任何人的影响。不过,既然眼前的人突然间出现,又对自己如此殷勤,莫不是有什么阴谋?还是暂且留在身边,也好及时应变,况且自己对他的身子倒是产生了几分兴趣。
话是伤人的话,这毫无疑问。但,而今的局势已不容尧天去在乎太多,只要留在秋身边,能够帮助他,自己不在乎被伤多深。
当初是青焰与烟白共同进行的封印,自己本来神力就远远不及他们,若一次解开那些封印,自己的身体怕是不能承受负荷的。唯有慢慢的让他们自己记忆中的封印松动,自己才能一次恢复成功。
再次定了定心,深吸口气。刚要开口的话会被对方突然打断。
“你若想留下,便留下。不过,你要认清自己的本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别说我没提醒你,我不是个善于留情的人。还有,秋不是你能唤的,以后再让本皇听到……”潭度秋顿了顿,继而转身,背对尧天。冷冷的吐出未完的三字:“杀无赦。”
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尧天不可自制的紧紧楸住自己的胸襟,那里还能感觉到心脏有力的跳动,这个身体,虽然不再是以前的身体,却有着同样的灵魂。“陈尧天,你不该是懦弱的。你不是早就说过要坚强吗?”
“主子……”悄然而现的身影,看着如此的尧天,顿时手足无措。
“闪绝。”忍不住,抱住了现在唯一能倚靠的肩膀,痛苦失声。哭吧,哭出来后,就继续去做应该做的事。
如此安慰着自己,一遍遍,心也渐渐的平复下来。“闪绝,谢谢你。”
“那个……主子说的什么话。”有点不自在的脸红与尴尬,这张脸,还真是叫人忍不住心动。
“是不是随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恩,他被擒了……”
“是吗……”隔空一划,一面古镜凭空而出,这是烟白留给自己的东西。
“我不信,尹笑伊会无动于衷。”这也是自己未曾太过担心潭随的原因。
“那……”
“闪绝,你觉得当下的时局,怎样才能让漆国大乱?”
“内乱?当然是范衍星死。”
“呵呵。”尧天不同意的摇摇头:“若他那么容易对付,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你不觉得若让漆国国君与范衍星反目会更好吗?”
“主子的意思是?”
“让萧何来见我。”私心使然,自己不想离开秋。萧何,青焰与烟白已离开,萧家的约束已然不复,该是让他履行承诺,帮自己做些事的时候了。
几日后,漆国内突然出现谣言,逍遥侯意欲谋反。五日后,漆皇下令急招逍遥侯回宫。
隔日,漆皇在宫中暴毙,而最有刺杀嫌疑的逍遥侯却尚未入京。漆国内乱之下,逍遥侯当机立断的自封为皇。然,许多大臣及皇室血脉纷纷不服。漆国内战顿起。
逍遥侯率兵攻入京城,轻而易举的夺下皇城。众人不敢有异,否则杀无赦。而此刻,远在边境的梁城漆国军牢。
“我带犯人去审问,开门。”
铁牢的门咔的一声被打开。满地的杂草,阴暗潮湿的空间,污浊的墙壁。间歇响起的咳嗽声,显示这里面人处境并不好。
“潭随。”
潭随抬头,看见了那让张自己时常忆起的脸。“你来做什么?我说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别再来烦我,我没什么可说的。”
尹笑伊笑心中苦笑,脸上却未透露半点表情。若自己真想杀他,他还能活到今日?主子的脾气他也该见过,是那种会轻易饶人的人吗?“我不会那么简单让你死,在你还未回答我的那些问题前,你休想死的那么容易。”
“啧”潭随吐了他一口口水,四周的护卫立刻上前压倒他。大声斥责:“放肆!”
“你们都退下吧。”尹笑伊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待人都退下后,才缓步靠近对方。
潭随起身,厌恶与憎恨□裸的展现在自己的眼底,看向对方。“不管你要干什么,我都不会背叛皇上!我不是你,败类,叛徒!”
“是,我是败类,我是叛徒,我是猪狗不如。我背叛了你,背叛了大家,背叛了待我如手足的凌皇。可是,这只是作为潭回的我。然,我是尹笑伊,笑伊的主人只有一个,那便是逍遥侯!所以,我何来背叛?”若能选择,自己何尝愿意与他为敌,何尝愿意伤害他,更不想……失去他。
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眼下,他唯有一事想做,算是……自己对他的补偿吧。
“呸!说的好听,你就是范衍星的狗!”
“那你就不是潭度秋的狗?我们彼此彼此。”不喜欢他眼底的厌恶,可又有何办法?事已至此,万般皆惘然。
“滚!我不想看见你!若我这次能出去,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滚?潭随,你未免太可笑了。你可知你现在是何处境?阶!下!囚!你有何资格对我比手画脚?至于杀我,我倒是很期待。从前你的武功就不如我不是吗?”
“你!”气的双眼通红,一时间无话反驳,也无话攻击。
“冲动能帮你什么?你的性子何时才能改一改?”
是自己错觉吗?为何这一瞬间,他看见了尹笑伊眼底的无奈苦涩与……温柔宠溺?不肯能!他只是个叛徒!
“我可以让你走。”
突然之语让潭随一愣。他说了什么?让他走?他没发疯吧?
“我没疯,我就是让你走。主子去了都城未归,你走吧。”
“为什么?”不自觉的,三个字就这么脱口而出。
“为什么?”尹笑伊挑眉,随后笑的有点痞有点邪:“因为……我想看看你的能耐,等你亲手来杀我。”
嘲笑意味十足,果然,潭随一听随即恼羞成怒。“你太小看我了,若是给我机会……”
“我在给你机会,跟我来。”让他走,不舍他在此备受折磨,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此等死。私心使然,自己——真的做不到。
终究,他还是背叛了主上,他再一次做了叛徒。
潭随虽不明白为何他要放了自己,可是机会难得,他若不走必死无疑。他,只能选择再相信眼前人一次。
带着潭随潜出了大牢,还了他的武器,牵来一匹马,两人向军营出口逃去。
“尹将军?”门口的守卫诧异的看着半夜前来要求开城门的人。“这么晚了,怎么还要出去?”
“本将军的行动还需要向你回报?”
“不是,只是白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在夜间出城。”
“开城门,有事我一人承担。”
“这……”士兵还是犹豫着。
“快去!”加重了语气,尹笑伊冷色一冷,厉声道:“若耽误本将军办事,你们十个脑袋也赔不
起!”
“是!”士兵被对方严肃的口吻惊出了一身汗,连忙命人去开城门。
“上马!”
潭随跨上马驹,正欲离开。突闻身后传达大喝:“快关城门!那是要犯!”
“快走!”尹笑伊催促着同时一拍马股,骏马顿时撒蹄狂奔。
潭随回头,只见那蓝衣之人正挥舞着长剑,阻止那些士兵的追赶。他为何要为了自己背叛他的主
上?既然他自称他只有范衍星一个主人,为何今日要这么做?
潭随突然间就想起了过往的种种,想到两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自己的恨从何而来?在乎的越多,就伤得越深。他如此恨着尹笑伊,不过是他无法接受对方的背叛罢了。
若真要自己动手杀他,自己能毫不犹豫的出手吗?顿时,潭随迷茫了。
只是想到了那依旧孤军奋战的人,想到了他为自己做的那些事,身体便不由自主了下了决定。
勒住缰绳,掉转马头,向那城门跑去。
“白痴!你这是在干吗!”
尹笑伊远远就看见了往回跑的身影,心中顿时不知是喜是忧还是怒。他回来了,是否代表,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够了,能见到今日一幕,即便死也甘愿了。
“闭嘴!我不想欠你这个叛徒的人情!”话到人到,伸出手一把拉起尹笑伊,让他跨坐在自己身后。“等安全离开了,你欠我诸多解释!”
潭随是冲动的,可是他不是傻瓜,尹笑伊做的那些事,必定有他的理由。而那个理由,让潭随心中莫名的紧张。尹笑伊、潭回,是否可能回到从前?他是否可以有机会重新回来?
“白将军,真要放箭?可是,尹将军他……”蓝 天
“放。”冷冷吐出一个字。白离眯起眼看着那对逃亡的人,很好!尹笑伊,你果然还是背叛了主
子。既然你不知悔改,那么自己便替主子清理门户。决不能让他回潭度秋那去。
破空之声惊鸿而起,瞬间在空中编织起一片箭网,犹如细雨般密密麻麻。上千名弓箭手站在城楼之上,对准的只有一个目标。
“这……”
“别分心,你只管驾马!相信我,我们能逃出去!”剑瞬间出鞘,挡下了近身的箭矢,保护着身前的人儿与□的马儿。
“驾!驾!”马儿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声后传来尹笑伊的声音。
“随,让我这么唤唤你。”
“干嘛?”不知为何,潭随反问时声音里带上了丝丝颤抖。
“没干吗。呵呵,就是想唤唤你。”
“你发疯。”
“是,我是发疯。”声音渐渐弱下去。就在潭随恐惧的想再叫对方名字时,对方的声音又响起
来:“随,能不能……能不能叫我声回听听?”
“你干嘛?你……”
“不要停下马,不要回头!我们还没脱离危险。直到进入依国境内,都不要停下!”
“你……”潭随听见对方激动的声音,心里稍稍放心,随即继续驾驭着马儿向前。
“随,快叫……”
“潭回!你疯够了没有?”
“没有,继续叫,多叫几次。”
“不叫!我不叫了!”为什么泪水会不停的流?为什么自己要哭?为了身后那个叛徒?
“你不叫,可莫要后悔呀……”
潭随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正在悄悄滑落。心立刻传来一阵阵剧痛。
“你抓牢我啊!别松手!”
“好……”
回答着好,可是手依然在滑落。潭随早已泪流满面,却没有停下马儿的速度。因为回说,他们不能停。
“回,我叫了,你听见了吗?我们快到了,回!”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回,你回答我!潭回!我叫了你又不理我!你是故意的吗!”
“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叛徒……你怎么可以不回答我……”
“你答应要让我亲手杀了你的,你答应过的……”
“你不回答,我不要再跑了,不要了……”
终于,马儿的速度慢慢降慢,最终停在树林的尽头。此刻太阳正从东边缓缓升起,霞光映亮了一片天空,犹如血染的红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悲悸的哭喊声惊起林中一群鸟儿,各自四散鸣叫。
晨雾中,那对隐约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凄凉。潭随,就这样紧紧抱着尹笑伊,抱着他冰凉的身体。那背部插满了箭羽的人儿,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就如同昔日潭回对潭随的专属笑容,别人谁也不曾看见过的笑容。
直至今时今日,潭随才知道,自己的心意。才知道,尹笑伊的心意。只是,一切都太晚了,潭随与他注定今世有缘却无分,注定相见相知却不相依。
老天,你多爱开玩笑,这纷乱红尘,这狼烟战场,到底要怎样才能令你满意,要牺牲多少性命才能结束这片的宿命!
身世
“枫,潭随的情况如何了?”
“还是……很不稳定。”
皱眉看向一旁带着斗笠的男人,南宫枫质疑道:“既然自称医术不凡,为何看不了潭随的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他的病,我无能为力。”自己怎会不想救,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并非那系铃之人。
“胡扯!发现潭随的人也是你,当时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你怎么说我们都无从对证。说不定……”
“枫。”潭度秋警告的眼神让南宫枫不再多言,只是依旧毫不客气的瞪视着尧天。
“随你怎么说,我发现他的时候他便是这样不言不语了。”尧天耸肩,表现的无所谓。信与不信又并非靠自己一人能左右的,与眼前人的相处,仿佛又一瞬间回到了最早的从前。
“陈尧天,你先下去。”
尧天看了眼潭度秋,无言转身离去。这人,现在怕是没有当初那么强烈的防备了。自己多日的努力,并非毫无用处。努力的为他去做事,展现着超凡的医术,极强的洞察力,为他出谋划策,还有……
脸微红,尧天没有再想下去,脚下加快了前行的步伐。只是有些话依旧一字不落的飘入耳内。
“皇上,您真那么信他?”
“怎么了?”
“臣以为,他不过是名男宠,却不料,皇上对他竟是上了心吗?”
“南宫枫,你是在拷问本皇?”
“臣不敢……”
“呵呵,男宠?的确,他的滋味确是不错,不收了做男宠可惜了。你莫要太看得起他,也莫要把本皇的心看的如此不堪。为了他,还不值得。”
这一刻,尧天分外憎恶自己的能力,那半神之力带给他的痛苦……
“不值得吗?”苦笑,也是。对于现在的秋来说,自己除了是偶尔发泄为之的男宠,还能是什么?稍稍有点头脑与用处,只不过是为了多留在他身边的筹码罢了。
“灰心可不适合你。”
收起受伤的神情,尧天恢复一如既往的微笑表情,微挑眉的瞥向身侧那棵大树的某一处。
“萧家现任族长还是那么喜欢偷窥,看来这一代的萧家出了个很了不起的‘人才’。”
“谁说我偷窥,只是我若出现,似乎不怎么方便吧?”
“不方便?那你走好了。没人拦着你,也没人要你来。”
举步朝自己的住处走去。一路上再无人声,直到自己推开房门的那刻。
“怎么能用完就扔呢?好歹我现在也是尊主您的手下啊。”笑嘻嘻的脸,悠哉的坐在圆桌前,喝着自斟自酌的茶。萧何一派安然自得的模样让尧天无奈的抚额。
“你倒是舒服,还真是不怕人发现。”
“我若这么容易被人发现,尊主您也看不上我啊。”调皮的向着来者眨眨眼,语气充满暧昧。
“别说的我和你有什么似的。”不过是看上他的办事能力,他还翘起尾巴卖乖了。
“好,我和尊主没!什!么!”解释就是掩饰,强调就是有鬼。
面对他,尧天总是好气好笑。好吧,他知道,萧何不过是想缓解自己的忧愁与哀伤,只是想让自己不去想秋的事,自己又怎能不配合?别枉费他的一番苦心啊。
“行了,别尊主尊主的叫,别人叫也就罢了,你叫来特别虚伪。”
“恩,也是。那好吧,尧天。来,我同你说说我发现的有趣的事。不过,我想你应该也会知道,只是你不曾想去了解罢了。”
“哦?”是什么自己一直忽略了?好奇心倒是被挑了起来。
“呵呵,你就不曾想知道,你那义兄张纪容是何来历?”亏得还称兄道弟的,连对方的身世都不去了解。一点都不像自己,把冉椿祖上八代,生辰八字都摸了个透。
尧天一愣,自己早就忘了那些个事了。接二连三的突变让自己无暇去关心其他,早些从鱼米村出来的时候还惦记着的事,在瞬息变幻的莫测时局下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看也不用我这凡夫俗子告诉你了,既然你想起来了,便自己去看吧。”
尧天白了萧何一眼。凡夫俗子?他萧家人哪个是凡夫俗子了?作为这片大陆唯一的修仙世家,他们若是凡夫俗子,那平常百姓是什么?
顺手一挥,玄世镜浮现在自己身前。微微闭目,手中捏了几个诀印,再睁开,镜中开始浮现一幕幕画面。
男人的深情与女人的爱慕,男人的抛弃与女人的绝望……男人自责与痛苦,女人的哀伤与愁离……女人的苍白与坚强,继而是大红的囍烛,相敬如冰的生活,大腹便便的孕妇,相知相投的
姐妹,谈笑风生的一家人……最后婴儿的落地,女子的郁郁而终……
“那个男人,尧天不觉得眼熟吗?”
搜索着脑中的记忆,突然间定格下来。“是黎国太子?!好相似的脸!”
“不错。”萧何颔首,既然看出了这点,那么张纪容的身世,应该也很容易联想到吧?
“黎国皇帝?”反问的语气,心底却早有了答案。
“正是黎国现任皇帝。”
顿默片刻,继而放声大笑:“哈哈哈,果真是天助我也!没料到黎国皇帝与张大哥竟然是这样的关系,好!真是太好了!”
“哎,还是我的功劳吧?若不是我,你这某头感伤的小傻子何时能发现?”
“你!”有气,但无力反驳。的确,自己而今就像个傻子。
“尧天。”
抬头,萧何严肃的表情映入眼眸。
“从来,你都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也是最令我佩服的。所以,这次也会一样,我相信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看着对方向自己伸出的手,尧天笑了。是发自内心最真诚的笑。紧紧的回握住对方,那是萧何对自己最好的鼓励与支持。
记得曾经自己说过,即便是在最痛苦绝望之时,他都是最幸运的,因为他从未独自一人。就如同现在,即便那些人统统都忘记了他,尧天依旧不会孤独。因为,总有人站在他身边拼尽全力帮助
着他。
“阿嚏!”一个喷嚏打破了那感人的画面。就这么硬生生的阻断了两人心里的交流。
“萧何,你果然不适合装严肃……”
= =!!!萧何无语,他何其无辜!昨日连夜赶路未睡,今日小受风寒,连喷嚏也不让人打吗……
“咳咳,好吧。”无视对方那纯情无辜的眼神,装吧装吧。他们萧家最能装的就是他萧何,除了偷窥狂的称号,他今天又得到了奥斯卡影帝的美名。“来说说我的计划。”
“尧天……”竟然无视自己可怜且楚楚动人的表情?难道是自己演的不够逼真?
“黎国现在投奔漆国,但还不算全部被吞并。黎皇也没有正式的宣布退位,我们就还有机会。”
“尧天~”
“我打算让黎皇知道这事,然后就看他到底对张大哥到底存着什么心情了。能找回这个儿子,我看他该是对我们感激不尽才是。”
“尧天啊……”
“恩,让黎皇暗中反了漆国也不算难事。黎国会投靠漆国完全是当初的局势对咱们太不利了,黎皇也是无奈下的选择吧。不想被灭国,不想国家的百名被屠杀殆尽,唯有早日投靠。然,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我们的实力已于漆国势均力敌,黎国定不会不知。
所以……呵呵,其实这一切都挺容易的不是吗?只是要让张大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父皇,可有点困难。”
“尧天!”
看着对方不悦的表情,尧天终于转过面对着萧何,凉凉的说:“终于不演了?你这演技还真是拙劣。”摊了摊手,尧天一脸的无奈。无声的诉说着: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不上当,而是你自己
演的太差。
“你!”
这一回,萧何吃瘪。尧天扳回一城。
“哎。好吧。我承认我演的差。”
“嗯哼。”尧天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把要说的话接着说完。
“所以,这次你的计划,我还是不去参加了。免得到时候我演的太差,出了什么差错。”哼哼,说他演技差?气到了他,他就不去帮尧天做事。
“好,你不用去了,我也没打算要你去。恩,我倒是觉得有更合适的人选。能言善道,沟通能力与说服能力都超强。很适合的人呐。”摸着下巴,做沉思状。他不信,对方会不上钩。
“是谁?”
斜眼看萧何。“你干嘛那么感兴趣?与你无关。”
“谁说与我无关。”
“那你说说和你有何关系?”好笑的看着对方着急的找不着头的模样,真是逗人。
“我……我可是你的同伴啊!哪有道理计划都不让我知道具体的。”
“可是,你又不去。没必要知道了。你是同伴,不是管家。”
“不行,我就是要知道!”难道,真的把注意打到他们萧家宝贝头上来了?不行不行,他不能让宝贝去干那种危险的事。可是他家宝贝才不会听他的啊,他们萧家现在全被眼前的人收买了
啊……怎么办怎么办……
“恩,你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不就是你们萧家最最宝……”
“我去我去!我是萧家最强的!”那个汗啊,啪嗒啪嗒就直往下掉。
尧天暗笑,果然吧,每个人都有弱点。上前拍了拍萧何的肩,略带无辜的说:“恩,你是萧家最强的,也就是萧家最宝贵的族长,有你出马,我很放心。”
瞬间石化,萧何不知作何反应。他这是……彻底被耍了吧!
承前
目送萧何远去,尧天心里想着这些日子来发生的诸多事,心里的惆怅化作一口悠长的叹息。
“哎……”
“怎么?情郎走了很不舒服?既然不想待在这里,为何还要留下?”
乍然回头,怎么是潭度秋?他何时来的?又看见了多少?
尧天内心微乱,是他疏忽了。之前还设下屏障,防止有人窥视到他与萧何的谈话,可刚才一瞬间的放松,竟然忘了此处还是潭度秋的地盘。
“怎么?很吃惊?”潭度秋一步步靠近尧天,在对方尚未回答反应前,一把捏住对方的下颚,猛的抬起。
“这张脸,妖言惑众的脸,到底骗了多少男人?恩?”内心的怒火在不断燃烧,是刚才画面,让自己一瞬间连锁起了反应。那怒气的原因已经不重要,潭度秋不想去明白细究,只知道现在自己想让眼前的男子回答他,想让这个男人的眼中只有自己。
“我没有。”清澈的眼睛直直的对上对方充满怒火的眸。尧天坦荡的回答,让潭度秋的理智稍稍汇拢。
“没有?”眯起狭长的凤眼,潭度秋低头,靠近那张美艳的脸,鼻息喷洒在对方的脸上,暧昧的气氛在俩人间环绕。“你的意思,是说刚才的男人与你无关,还是你从未有过我之外的男人?”
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不知是因为此刻两人间的气氛或是为对方的话而气愤。尧天一时间久久不能言语,呼吸有些凌乱急促,眼神不由自主的别开。
“唔——”唇被倏的覆上,对方挑逗的用舌描绘着他的唇瓣,用牙齿轻啃细咬,极尽挑逗。
尧天的眼神开始迷茫,随即缓缓闭上。对方的舌灵巧的滑入他的口腔,与之交缠着,吸吮着。未被唾液自唇角滑落,带出些微色情的气氛。
潭度秋的眼神一黯,一手拖着尧天的后脑,一手滑落至他腰际,拉开的对方腰间的系带。
“这里……这里不可以。”尧天的神智有片刻的清醒,这里是庭院,虽然未经潭度秋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可能踏入,可是院子外边的守卫可以清楚的听见里面发生的一切,若是有人偷窥……
“你还有心情说这些?看来,我还不够‘努力’。”火热的手毫不迟疑的探入对方的里衣,捏住对方胸前的红缨,熟稔的挑逗着。
“嗯……”忍不住嘴边溢出一声呻吟,尧天羞愧的咬住嘴唇。自己是怎么了?而今的自己连一点反抗的心也没有,自己何时变的如此□?还是这才是自己的本性?不,不是的,自己只是想留在尧天身边,只是想让尧天慢慢回忆起自己的一切。所以……所以才会不反抗,才会让他为所欲为?
“在想什么?如此不专心。该不会是在想其他男人?”猛地一口咬上对方的锁骨,心中的不满不言而喻。看着对方吃痛的皱眉,心底有细微的不舍。“劝你最好认真点,不然可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
“哈哈哈。”尧天突然笑出声,多少次,自己在他身下都面对着如此的秋。记忆中的人已经不存在了,他好怕,好怕有一天,自己真的把记忆中的温柔忘却,好怕真有一天,他会彻底的忘记他。
眼前的潭度秋,不是他爱的潭度秋……不是……
笑容中的苦涩与悲哀刺痛了潭度秋的心。从自己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是以微笑示人,哪怕自己的言语再恶毒,他也只是温柔的默默忍耐。自己一直不懂,为何他要这么做,可是,自己却又不想懂。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说:潭度秋,你不要去懂,那是个很可怕的事实。
但是现在,眼前人的笑,让自己好痛好痛。手不自觉的收回,摸上自己的胸口。
“尧儿,这里好痛,好痛。”恍惚间,口中的话出口。然后,脑中仿佛闪过一切画面:模糊是身影,动人的歌声,灿烂的笑容,那转瞬间尽显的风采……是谁?是谁曾让自己有如此深刻的记忆?
努力去想,努力想看清对方的面容,可是头很痛,越想头就越疼。“啊啊啊啊啊——”双手抱住头,潭度秋仰天大喊。
“秋!秋!”看着对方痛苦的大喊,尧天先前的喜悦瞬间被惊恐替代。一把抱住对方,不顾对方死命的挣扎。手被抓开,胸口也被撞的好疼。可是自己不能放手,不能。
运起体内的神力,柔和的光晕亮起,缓缓的覆盖住相拥的两人。胸前的潭度秋渐渐的平稳下来,最终安静的躺在尧天怀中。
额头的冷汗密密麻麻,光晕渐渐散去,露出尧天苍白的脸。今日为了秋,自己多次运用神力,已经快达到负荷。该是好好休息的时候了。可,自己怎能现在离开?怎能在他与秋之间稍有起色的时候离开?
刚才,秋是记忆一些片段了吧?自己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所以此刻,自己决不能离开。
“皇上?”
“你这妖人!放开皇上!”
猛的被人推到在一旁,刚用完神力的身体不想反抗,也无力反抗。尧天侧首,就见花羽凡担忧的摇晃着昏迷的潭度秋。
“他没事,你莫要摇他。”尧天皱眉,这样摇,对方也醒不过来。自己刚才的法术刻意加了催眠咒,便是想让秋好好休息一下。连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稳,也不问问情况再做决定,只顾自己眼前所见。这个花羽凡还是没变。
“明明刚才听见了皇上的惨叫,你!是不是你对皇上做了什么?”恶狠狠的瞪视着站起身的男子,男人张的如此之……美,绝不是好货色!
“我能做什么?我若做什么还能走出这里?我若做什么他现在在你手中还会有呼吸?堂堂学武之人连最基本的切脉都不会?他是好是坏你不会自己去探查吗?可笑你一国将才,却不分是非,只顾盲目冲动。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这样的道理你不懂?”尧天坦荡的直视着对方,随即又移开视线,拍了拍自己染尘的衣袖。
“花将军,要切记莫要太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凡事还是多多深虑的好。”瞥见对方微楞的表情,尧天转而一笑:“在下只是把自己的想法略说一二罢了,还请将军好好考虑。”
好熟悉的话,好熟悉的笑容。花羽凡此刻被眼前的人错乱的神智,自己怎么会对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若再不让皇上回房休息,也太不成体统了。”微微的提醒,果然让后者顿时回神。
花羽凡复杂的瞥了尧天一眼,转身与手下小心的扶起潭度秋离去。
“你不走?”
“呵呵,尧天,你自己可要好好保重。”
“我会的。”对方的真诚自己看的明白。很欣慰,现在的自己还能得到他的关怀。
“那好,我先走了。”
“鸿飞。”
“恩?”转身,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叫住自己。
“你……你不怀疑我吗?怀疑我来此的目的。”他为何不像其他人般的怀疑自己?
东方鸿飞洒脱一笑:“需要怀疑吗?我以为,你那么爱皇上,不会需要这些。”
爱吗?是啊,自己一直表现的如此明显。可为何秋就不懂呢?还是他……故意一再的漠视着……
“可是,我不懂,你是怎么爱上皇上的?我跟随皇上那么多年,从他与我结拜开始。可,我为何不曾记得你?”不是不想问,而是觉得即便问了,尧天也不会回答。可是今日,似乎自己可以问出些什么?
“我说你便信吗?”现在的自己,似乎时常在苦笑呢。“鸿飞,跟着感觉走,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鸿飞不语,眼神中闪过了什么。转动脚跟,背向尧天往出口走去。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只是忘了你,但并非不认识你。这,便是我的感觉……”
人已走远,徒留声音传来。鸿飞,你的感觉还真叫人吃惊……
尧天深换一口气。刚想回房,却又被人喊住。
“尧公子,依皇有请。”
冉椿?一直以为,他不会那么快来找上自己,怎么突然间就……“这位大哥,不知依皇找我何事?”
见尧天转身,看了他一样,那名传命士兵突然就红透了脸,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是……是……似乎是莫大人……莫大人伤风了,想……想请公子去看看。”
“茄子?”喃喃低语。莫大人,是指茄子吧?他病的很严重?不然怎么随军太医不去看而来叫他这个摸不清底细的外来人去?
“麻烦这位侍卫大哥带路。”心里有些焦急,自己的那个宝贝徒弟,可不希望他有事。
“尧公子请跟我来。”
跟着侍卫走过交错的庭院,这个行宫,虽简易可也毕竟是皇家产物,非比寻常。
“尧公子请吧。”通报过后,侍卫恭敬的向尧天做了个请的手势。
尧天客气的谢过对方,跨门而入。
“咳咳咳……”
还未见到人,咳嗽声便先跃入耳中。
“子诀,你感觉如何?”
“我没……”未说完的话卡在了半途,眼前的人让自己顿时屏住呼吸。这人,是天上的神仙吗?
翡冉椿顺着莫子诀的眼神回头,随即也呆愣在原地。这人……
“依皇。”初看脸色,只是劳累过激又染上风寒的缘故,可能还有些水土不服。心里顿时安心不少。
“你便是陈尧天?”
“正是。”
怪不得,怪不得凌皇会收了他做男宠,此等姿色……
“咳咳……”
翡冉椿慌忙回身,轻拍莫子诀的背脊。“子诀,还是快躺下。”
尧天看着眼前这对,心里很是欣慰。看来在有情人面前,自己的这张脸还是不足为惧的。“让我来看看吧。”
“那便有劳。”
做了皇帝,还是如此的温柔。冉椿啊,你这样的人,果然是叫人不自然的会去喜欢亲近呢。只是,尧天知道,冉椿绝非只有这一面,不然他不会坐的上今天这个位子。
切脉,细探,随即释然一笑。“茄子,你只是……”
“你叫我什么?!”
衣襟突然被人一把楸住。尧天对上一双激动的眸,里面透露着不可置信与点点湿意。
难道,他记起了什么?应该不可能不是吗?
“你叫我……茄子?”心脏剧烈的跳动,那喜悦仿佛快将自己淹埋。是他吗?是梦中的他吗?发
现对方微不可见的诧异,莫子诀试探的唤了声:“师父?”
“茄子你?!”尧天睁大眼睛,他记得!他真的记得!
“是你!是师父!”猛的一把抱住眼前的人,泪水顿时便噗噗落下。
“子诀,你说,他是你师父?”翡冉椿也是一脸讶异。
“茄子。不哭。”内心不知是什么滋味,尧天一遍遍摸着莫子诀的头,眼神越过他的背看向一旁的翡冉椿。
翡冉椿接受了对方感激的眼神,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他们师徒,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不知为何,自己对他很放心,似乎心内很自然是就承认了他与子诀的关系。
不急,他会知道的,他相信子诀会把事情都告诉自己。
心意
“尧天。”
闻声停步,尧天看向叫唤自己的人,原来是翡冉椿。“冉椿,何事?”
“是……关于一些事,我想问问。”
看着对方为难的神色,尧天恍然。朝对方点了点头,尽量让语气变得真诚:“无妨,你有什么就问,我不会瞒你。”是关于他的事吧。
“好,我们去那边坐。”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来到庭院中的凉亭内,那里已经准备了茶点。
翡冉椿对着一干侍女挥了挥手,待众人退下。心中的问话才出口:“子诀他真是你徒弟吧,那我……”
我?尧天听了那个词,会心一笑。既然已经默认了他与自己的关系,为何还多此一问呢?“依皇,或者说冉椿。茄子应该都同你说了吧?不错,我的确是他师父,也是你曾经的知己。只不过因为一些事,你们都把我忘了而已。”
“可是,子诀为何能记得?”
“茄子吗?”是啊,其实他本来也很诧异,可之后才明白过来。“你可知茄子的身世?”
“他似乎从小是个弃儿?”
“是。还有呢?”
“我……我并未去探查。”
“哦?”不探查,的确是冉椿的作风。而后他会不会那样说呢?
“我喜欢的子诀的人,那些过去无所谓。”
“呵呵。”果然,冉椿就是这性子叫他喜欢。“莫子诀,莫氏遗孤。也许你听闻过?”
翡冉椿皱眉细细思索,而后似乎记起什么,猛地站起身子,神色激动的说:“你是说,你是说子
诀他……他是那个莫家的后人?”
莫家,曾与萧家齐名,却在一夜间被灭族。据说便是他们泄露了太多天机,引来了神罚。
尧天颔首。“青焰对你们下的封印,对茄子来说并没有太大作用。”自己也是之后细想查证下才知道的。
“青焰?他是?”
“神。”一位绝对强势的神,也是改变自已几世命运的神。
“那他为何要封印我们对你的记忆?”
“因为,那是我要求的。”
“你?”翡冉椿很诧异,这是为何?
“一言难尽。冉椿,知与不知真那么重要吗?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我之间,便是没有从前,也
能再相知相投。”心里就是这么肯定着,也不知为何。或许这就是对知己无条件的相信吧。
然而,潜意识,尧天又何尝不是在相信命运。
看着对方眉眼间的笑意,自己竟无条件的默认了对方的话语。“你说的对,知己难求,但既然认定了便是一辈子的事。”
伸出手,牢牢握住对方的,尧天与翡冉椿共同相信着彼此间的情谊——跨越那记忆的阻隔,用心去感受的东西。
“尧天,你和凌皇……”翡冉椿边观察着对方的脸色,边用询问的口气试探着:“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若我说我和他本来就是情人,你会如何?”好熟悉的一句话,记忆中,自己也曾这样对冉椿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而今这话说来,没有了往日的甜蜜,有的只是心底那阵阵刺痛。
“这!”难以置信,真叫人难以置信。那个凌皇竟然与尧天是情人?可是为何从他了解的情形来看,对方似乎对尧天并不好……
转念一想,又是记忆的关系吧?“尧天为何不告诉他?”
“告诉他?”苦笑着,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你认为而今的他会信?更何况,我不想说。”是的,他不想说,因为说出的解释永远比不过人内心真正的醒悟。说有何用?他在等,等秋自己想起那一切的一天。
“委屈你了。”眼前的人是叫自己心疼的。那心里不由自主出现的情绪,一再让翡冉椿相信尧天的说辞。自己与他,一定有过深厚的情谊。作为一国之主,他给人的外表是亲和的,是儒雅的。然,古往今来,又有哪个皇帝是不带着面具而活?不过是用来做戏的有段罢了。
面对尧天,自己有着与子诀在一起时相同的真诚,就凭这一点,自己也不会再去怀疑他。心,永远是骗不了人的。
“不委屈。”尧天的视线转向手中的玉杯,转动着,看着阳光透过照射,自杯沿上反射出的星芒,调皮的折射到远方。
看着静默的尧天,翡冉椿一时无语,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我该走了。”自己出来的时间够长了,秋应该快醒了吧。该回去了,免得又被人说闲话。可怜可笑,他也有怕被人说闲话的时候,曾经的洒脱到哪里去了?寻不回的过去,挽不回的追忆。
物是人非事事休,心既变,人岂会不变?那个最初的自己,早已遥不可及。
翡冉椿没有阻止,他知道潭度秋的脾气,虽想多与尧天交谈,可是更不像他因为自己而被责难。原只是忧心子诀的身子,才派人叫来治病的人,却不料牵扯出了如此多的事。
“冉椿。”
十步开外,那人暮然回首一笑,天地顿时失色。
“今日的话,别告诉凌皇,也别告诉任何人,顺便也让子诀保密。好吗?”
难以抗拒的点头,目送对方身形渐远。阳光下,那一身白衣的人仿佛披上了金色的轻纱,显得更为风神俊秀。
漆国
杯子落地碎裂的声音,“你说尹将军死了?”僵直的动作,依旧保持着握杯的姿势。双眼大睁,满是不可置信。“为何现在才告诉我这事?”
“辰公子,主子说没必要告知。”白离恭敬的回答,但语气中的怠慢显而易见。
“没必要?那你现在来同我说又是为何?”习惯了他们眼中的轻蔑,范衍辰择己所问。
“因为,怕辰公子无意中激怒主子,让主子不快。主子刚登基,又面对不断战事,希望辰公子莫要再忤逆主子。”
言下之意是来警告他的?好一个白离,好一个范衍星手下的大将。果然是未雨绸缪的主。可惜了,自己本就不打算与衍星激化矛盾。这段日子来,他也慢慢想通。
为何衍星会一直纠缠自己,为何衍星会执着于自己。那不经意间对他展露的笑容,那以为他不知,每每在夜间独自孤寂的落寞身影。
范衍辰自认从小与衍星一起长大,虽然一度迷茫于衍星的情意,也恨过衍星对待自己的方式。只是,静下心来,回头想想,衍星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何?
他已经失去了冉椿的友谊,不想再失去衍星……好与坏,端看谁人谁与。衍星对自己,好过、坏过,却更多的是温柔,是倔强的否认爱意。
是的,哪怕是当年在衍剑山庄,他也没对自己说爱。而今想来,为何当年自己会一意孤行的离去?为何想法设法的逃离?并非不爱衍星啊……
他们都背负的太多,他何尝不知自己的杀父仇人便是衍星的父亲?自己的养父?只是,不愿去在意,不想让自己痛苦,活在那挣脱不掉的仇恨牢笼中。直到衍星对自己态度的改变,直到他从衍星的眼底看见了□裸的欲火。他才开始惧怕。
然而,惧怕过后是什么?若一个人能体会到对方刻骨铭心的爱,是否还能淡漠的忽视?其实,打动一个人的心并不难,难的是放下自己最后的防线,诚服于对方脚下。
爱也需要高低,范衍辰不想输掉这场以爱为名的战争。所以他逃避,所以他说着自己的不爱,所以他一再的去“恨”。然而,心底深处每次的逃避与叛离,都让自己更清晰看见那个答案。
自己,已经不想再去在乎谁先说出那个字了。哪怕这辈子,自己注定会输得彻底,而今的他也只是想珍守这份情意。
“白将军多虑了。我只是觉得尹将军的背叛让我有些诧异,尹将军也算是衍星手下的一员猛将,就这样失去了挺可惜。”
“叛徒没有可惜之说,他那样死便宜他了。若是被我们抓回,呵呵……”眼底的血腥再明显不过,酝酿着风雨的阴沉。
未完的话不用说,范衍辰也明白,而对方转而射向自己的视线,并未散去那暴风的痕迹。
云淡风轻的一笑,范衍辰试图化解对方眼底的戾气。“可惜与否,每个人都有不同看法,白将军是否真心去爱过一个人?想来,尹将军也并非叛离,只是选择为了爱去做一些不让自己后悔的事吧?”
白离没料到对方会这样说,一愣。爱人?他除了主子,从未真正去正眼看过别人,更别谈了解别人。自己仿佛所以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子而存在的,若主子让自己的去死,他一定义无反顾。爱?太过飘渺的东西,他这辈子也不会了解吧。
“没有一个人是不会爱的,哪怕是忠君,何尝不是对皇上的一种爱戴?只是有种爱,更为叫人刻骨铭心,叫人自愿付出一切。”
白离看着眼前的范衍辰,此刻的人仿佛占尽天下芳华,美的叫人不敢直视。第一次,白离对除了范衍辰以外的人,产生了心绪的变化。
“呵呵,白将军莫怪,是辰多言了。”
白离恍然回神,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继而愤愤转身,说不出怒气自何而来,不发一言的疾步离去。
“他这……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他有心上人了?”好奇,白离这样的人,会爱上怎样的女子呢?
暗涌
“一日不取天下,一日不登皇位。”
这句话是当今在漆国流传最广的话语,亦是当今漆国大权尽揽的逍遥皇——范衍星当日在京城国丧大典上的誓言。
漆国国君暴毙,漆国内人心不稳。然,再躁动的民心,在绝对权力的制压下也会很快平息。
漆国的权利,在漆皇死后,统统落入了范衍星手中。太子被软禁,一干皇子公主统统被发配。范衍星凭借着自己的手段以及在朝中早早部下的人脉,毫不费摧毁之力的就获取了皇权。
但,范衍星是何等聪明。登基与否,不急于一时,先称皇,后揽权。先平天下,建功勋,稳民心,树威望。这样,才能让人忘却对他的质疑与不满,从而一心一意的跟随。
“主子,依我之见,我们应该速速采取进攻。他们凌依两国用尽了卑劣手段,如此下去,还不知他们会耍什么手段。”
范衍星不语,手指不停的把玩着刚从黎国太子那里得来的虎符。虽然只有半个,但那也足够了……只要夺下凌依两国,还怕黎国不乖乖归顺?他不是不知道,黎国的皇帝也是个狐狸,而今之所以迟迟不肯正式归并只是怕时局有所变动。毕竟,自从潭度秋性子转变以来,连连扳回好几城……
“主子?”白离猜不透对方的想法,也不敢妄加揣测。
“白离。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让黎国太子提前登基?”
白离微愣,一时间没明白主子怎么会从战势扯到黎国这边来。
“白离。你说黎国太子,是不是比现在那老狐狸更好控制点?”就如同他手上的这个虎符,也是那太子亲手奉上。
“主子的意思是……”
“不错。”看来白离还是了解自己心思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原来是想暗地除掉那黎国老家伙,主子果然英明。那黎国太子简直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最好控制不过。
“等等。”范衍星唤住对方:“记得先安排妥当,要么不出手,要不就一却在次成功。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失败,会为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若失败,估计之后的仗就难了。
“属下领命。”
白离风风火火的转身离去,却在门口倏地停住步伐。
范衍辰还未踏进门便看见了范衍星与白离的身影,只是由于对方在谈论事宜,自己不想也不便介入,便静静的守立在门外的庭院直到看见白离向范衍星行礼,从移动脚步,走向屋子。
对着白离有礼的一笑,既而越过对方踏入门内。范衍辰不会看见,那擦肩而过的身影,在其身后所出现的那书简瞬间的痛苦表情。
“星。”
范衍星看着自己心中最在乎的人儿,自从上次在战场交换回他后,他们之间发生了许多。至今为止,范衍星依旧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对自己突然和颜悦色起来。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乐见的不是吗?
“怎么?”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心中的情绪被很好的掩饰起来。
“你几天不来找我,是太忙?”
没料到对方有此一问,范衍星顿了顿,压下心中的诧异与欢喜。他不会让衍辰知道,自己之所以不去找他,只是自己早已暗暗发誓,再也不会随便的伤害对方。可是,每当与对方在一起,自己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就会想狠狠的占有他。
“是有些忙。”淡淡的回答,不然对方察觉自己的异样。
“原来是这样……”自己该说些什么呢?范衍辰心里有些堵,曾经的自己是恨对方的穷追烂打,恨对方对自己的不折手段。从未料想到,他也会有今天——主动来质问对方的一天,还是为了衍星不来找自己,这样的理由。
心里觉得很可笑,脸上的表情也僵硬起来。沉默,顿时在两人之间蔓延。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笑?”范衍星被对方脸上的笑容刺痛了眼,刺伤了心。他是什么意思?来找自己,在给自己带来心底那微弱的希望与欢愉后,又狠狠的抹灭了它。难道自己这辈子就注定得不到对方的真心?
“砰——”的一声,范衍星没有控制到手上的力度,猛地把桌角震裂。
心底一颤,为什么每次想要好好说,却每次都会适得其反?难得鼓起的勇气,在对方那异常激烈的反应中被淹埋。
“我……星,我先回去了。”
“你就是不想看到我是不是?好,很好!我走,我会让你看不到。等战事结束,你就给我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看着对方踏出门槛的背影,范衍星再也忍不住心底那交错的情绪,一句句违心的话接二连三的吐出。直直的撞上对方的心坎,然范衍星却毫不自知。
“我!”转过身,想要说什么,泪水与声音却在看见对方毫不留恋的背影时卡在喉间。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以往对你所做的一切,你怎么会不恨。哈哈,哈哈哈,说来我还算你家的仇人,你爹的死和我爹脱不了关系。这样,我还指望什么?还能指望什么?!”是啊,自己还能去期盼些什么?尧天说的对,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自己既然无法去挽回,那便只有承受后果。“你走吧。我过几日便要去战场了。”那样,他就不会再如此痛苦了,看不见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自己对他来说,就如同一个心结般的存在吧……或许,自己死了,他会更开心些?
“你要去战场?”他的意思,就要离开这里了?战场……心,随着这两个字而下沉。
“你不用多说什么了。”眼角的视线冷冷的瞥了眼身后人儿,努力克制回身去抱对方的冲动,大步离开。
“星!”唤,却唤不回对方的停留。难道,上天注定他与他之间,永远只有错过吗?
萧何坐在高高的屋脊上,第一百零一次感叹自己悲催的命运。“唉……”
身侧突然一身凉风袭过,不用看也知道来者是谁。“蝶迦罗,怎么去了那么久?”
“主子,他们的确是有此打算。”
“那群人,还真打算搞死黎国那老头?”怎能让他们如愿,自己刚和那老头想好对策,也刚让张将军与他相认,怎能容得半点差错? “主子,我们该如何?”
“嗯,那个,这个,唉……这天热死了!日的!”
“主子,我们该如何?”
“蝶迦罗啊,快变点冰给我,热死我了。” 这天,咋那么热!真是诡异。昨天还那么凉爽,今日突然就变了天。是故意整他的吧?
“主子……”
“蝶迦罗,快点,好热啊!”
“……”
“啊啊啊啊!蝶迦罗你!!”
突然从天而降的冰水,让萧何像只虾米似的猛跳起来。“蝶迦罗,你这是干吗?”气死他了,连蝶迦罗都这样对他,他最近是招谁惹谁了,先是中了尧天的套,后是被家里的宝贝儿闹腾,接着被长老们威胁……现在跑来这边还要被自己的幻兽欺负。“呜呜呜呜……”想想,他就觉得无比委屈。
“主子,尊主说,你那是鳄鱼的眼泪。蝶迦罗不会上当。”
该死的尧天,到处破坏他的形象,到处教坏人……想他家宝贝,就是因为尧天,现在把自己吃的死死的。再看看他家那些个长老,哪个不是帮着尧天,处处威胁自己好好替他卖命的。现在……连蝶迦罗也是这样。
“主子,你看!”
萧何反射性抬头,入目的几个黑色身影让他换上肃穆的神色。“蝶迦罗,看来对方依旧不死心。”前一次是为了冉椿,这次……是为了尧天,也是为了早日平定这天下。
其实有时候,他不懂。既然尧天已经贵为尊主,为何不亲自出面解决这些纷尘。难道只是为了想让潭度秋再次心甘情愿的爱上他?
萧何当然不会懂,因为他不是尧天,也不知道尧天得如今此身,付出过如何大的代价。
反常的天气,让萧何难得心底起了烦躁。捏动法诀,口中低喃几声,身子便瞬间移动,拦截住了那几位不速之客。
“嘿,我说你们快回去吧。大爷我今天心情不好。虽说修行之人不能妄自杀生。不过若惹得大爷我不爽了,我管它的条条框框。懂?”
几人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子吓得倒退几步。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凭空出现,看来武功定然不凡。于是个个小心翼翼的摆出架势,应对着。
“喂喂,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怎么回事,范衍星每次派来的人,不是不说话的,就是如同做贼般的。”看看他们的样子,贼眉鼠眼的,虽然瞧不见整张脸,但那双眼睛早就泄露了他们所有的心思。
“你休要信口胡说!”对方知道他们是哪路人?看来今日若不是他死,就是他们亡了。任务失败,回去也唯有死路一条。
“我哪里有胡说。”不耐烦的甩甩手。“你们要不就滚回去,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随即乘着萧何无聊打量四周的空暇,突地就发起了攻击。
“啧。”攻其不备?不就是这招吗,他等的就是这刻。“蝶迦罗。”
身子瞬间的移动,袖袍翻飞间,对方手上的兵器相继脱手。
见此,萧何身子微动,凉风扫过,停下瞬间,几人的身子纷纷倒地。
“主子,你还是只会威胁。不过这次,怕是他们即便回去了,也活不了。”
“切,那就别回去咯。”萧何用脚踢踢地上几具“尸体”。“呐,蝶迦罗,关他们几日就行。”
“关几日就行?”蝶迦罗不懂主子在想什么。
“不错。几日……”
蝶迦罗看向自家主子。难得的,对方脸上挂上了毫无表情的淡漠。悠悠的叹息划破夜的宁静。
“唉……几日后,天地变色,大陆分烽烟再起,终将尘土各归,落定星云。”几年的乱世,也将走到尽头。只是最后一战,若那人肯出手,定是能挽回万千生命。然,他知……神与人……终究两极天。
恩怨
“若我此去不复返,你便独自离开吧。莫要再在这尘世,你那绝世容颜,会为你带来麻烦。”
“不复返?不会,我会同你一起去。”
“为何?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自保?”
“你可是在关心我?”
“……是……又如何?”
“你曾想过,我为何会来此,为何在你伤我种种后,我依然跟随?”
“哦?难道你真有什么目的?”
“是,我有目的。”
“明日,你还是留在城中。”
“为何不问我目的为何?”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你不说,我也不会问。只是,我不认为你会害我。若真害我,我也不会
怨你,只怪我识人不清竟然信了那眼中的情。”
“你知我眼中的情却依旧伤我。你知我情却不与我知。如今,为何又告诉我?”
“为何?也许……是因为……”
没有说出那接下去的话,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心中那依稀的片段越来越多,越来越连贯。心底的痛也随之而生。
“若不想说,便不要说了。不用勉强,我早决定,不论如何,明日同你一起前去。”明日,那一切都会结束吧?无论结果为何,自己都想亲眼见证。
“你……”
“你犹豫了。”笑容瞬间绽放。他的犹豫,是第一次,却不想让他成为最后一次。即使只有这个理由,尧天也决定非去不可,何况,他的理由远远不止这一个。
“去休息吧。”转身离去,未作停留。
遥望背影,从何时开始,他对自己产生了转变?那日醒来后?还是之后自己为他一次次出谋划策中?不管如何,这都是自己乐见的不是吗?
隔日,漆黎联军与凌依联军对垒淮城之外。长鲁大陆命运之战在此拉开……
第一日,初次交锋。正面交战,双方势均力敌,不分上下。漆黎联军,黎国太子战亡;凌依联军,花羽凡将军重伤垂危。
“如何?”大帐内,潭度秋难得面露忧心,眉头微皱。心爱大将命在旦夕,多少,心里无法安心。
“你想他无事?”尧天暗暗喘息,努力让自己淡定。
“你有无办法?”
“有。”
潭度秋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欲开口,却不知如何言。
“你们先出去吧,不要打扰我医治。”尧天转身,摆弄着一边的银针。
潭度秋不再多言,与众人离开房门。
“尧天,你……”
尧天回头,看见一脸忧心的东方鸿飞。淡然一笑“怎么?”
东方鸿飞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场景好熟悉……”
“是吗?也许,你的确遇到过。”只是不同的时间,对着不同的人。
“你……”
“出去吧。有什么事,等一切结束后再说。”
东方鸿飞无奈的踏出营帐,抬头,却见自家大哥,也就是皇上正一脸茫然无措的盯着营帐的门帘。
“大哥?你怎么了?”
怎么了?稍稍回神,见是鸿飞,潭度秋略带苦笑的摇了摇头。只有他心底明白,自己记忆中的场景又一次与眼前有了重合。
漫长的等待,潭度秋不顾众人的劝阻,直直的站在帐外。帐内,尧天满头大汗,神力消耗过多的后果就是连脚步都虚浮无力。整个人,苍白到几乎透明。
花羽凡,本来早就无药可救,却因为潭度秋的一句话,他不惜动用大量神力相救。
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刚欲出帐,却听帐外边传来一阵喧哗。
“大哥,求你救救随吧。他跟随你多年,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左膀右臂啊。”
“他自己违背军纪,擅自出营,理应军法处置,而今他若能成功回来便当是将功补过,若……若回不来,也是他咎由自取。”中间的停顿,没有逃过尧天的耳朵,秋不是不在意,只是在刻意忍耐。发生什么事了?
掀开布帘,只见南宫枫与东方鸿飞一脸的焦急,潭度秋却是一脸冰冷淡漠。只是,那深藏的忧心没有逃过尧天的眼睛。
“发生什么事?”
“你脸色很差。”潭度秋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花羽凡,不是回答刚才自己的问题,而是皱眉问候自己的情况。这让尧天很欣慰。
“无妨。花将军的伤势也已经稳定。刚才,你们在说什么?我似乎听见了潭随的名字?”
“是。他擅自出营,前往敌营。只留书一封,说是去报仇。”东方鸿飞急忙相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若是尧天开口相求,皇上就会答应救回潭随。
“我们想恳请皇上准我们前去接应,或者能拦下随也行……”南宫枫此刻的态度已经与当初截然不同。这段日子,尧天的付出,他都默默看在眼中。
尧天微愣。原来是为了随?只是,军纪不可违,秋也不是不想去救人吧?只是出于无奈,顾全大局。南宫枫与东方鸿飞与他亲如手足,再者又是凌国栋梁,不可或缺的将才,若他们有事,才是真正的损失惨重。
只是……随,那个曾经跟随自己,一心一意想要保护自己的人。他,又怎么能眼看着对方去送死?当日,潭默与潭回他已然无法挽回,这回,他不想再眼睁睁看着有人死去。
“皇上……”
“你不必说,我不会同意的。”潭度秋脸色一板,“都各自回自己的岗位去。尧天,你下去给我好好休息。”说罢,大步离去。
“你们不必担心,随会没事的。”
南宫枫与东方鸿飞狐疑的看着尧天,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不谅解样说。
“相信我。”微笑着点头,尧天心中早有打算。
还记得初回秋身边,知道了那些他不在时的过往。怜惜他身在高位的孤独与无奈,为他人的而忧心。而今,自己能做的,都会尽量去做。他的理由,永远只有一个——潭度秋。
是夜,漆黎联军的大营突然升起一把大火。火势来的迅猛,但在及时的指挥下,联军没有丝毫慌乱。而那纵火之人,此刻正被团团围困在联军大营外。
“潭随,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白离眯起双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比起数月前,现在的他身形更为消瘦,双眼微微凹陷,神色木然,仿佛行尸走肉。
“我要杀了你。”是他,就是他杀了回,就是他!还有范衍星,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杀我?哈哈哈哈,你觉得你有能力?”白离大笑,好个不自量力的人儿,尹笑伊啊尹笑伊,你
不惜舍弃性命,用背叛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愚蠢的人的性命吗?不值,太不值了,也当真可笑。
“我要杀了你。”只是在陈述一个决定,一句话。潭随没有把握,也不打算活着出去。对他来说,回离开的日子,每一天都仿佛生在地狱,饱受煎熬。他想死,却放不下仇恨,也觉得无颜去见地下的回。所以,即便知道今日前来不过送死,他也依然义无反顾。
“好,你要杀我,你尽管动手。”一个眼色,四周的士兵纷纷像围着的人攻去。
一个,两个……五个……十五个……
联军的士兵一个个倒下,而潭随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深。鲜血染遍了全身,可他却无法靠近白离半步。心底的痛恨化作化作更强烈的攻势。那种不要命的打法,让联军士兵也不仅吓退几步。
“我……我要杀了你。”极限,已然悄悄来临,人海战,哪怕武功再高强也终会败下阵来。可是心底执著的信念,却让潭随依旧坚持着,挺立着。
白离不笑了,眼前人让自己突然生出了一股肃穆。爱情,真是可笑的东西,却不可否认,又是这个世界上最叫人吃惊的东西。潭随,真的能为了笑伊做到这个地步?
“既然这样,我便给你机会,让你替他报仇。”抽出身侧的长剑,白离的唇畔勾起一抹冷笑。等着对方摇晃的身影靠近。
“杀……”步履不稳,握剑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然而,他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哼。”起剑,白离刚想有动作,却被一道白光刺的眯起。再睁开,一瞬间,白离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一人,两兽,一张琴。卓然而立,羽仙若飘。面覆银甲,遗世独立。而刚才还想着要杀掉自己的人,此刻正安静的躺在对方的怀中,脸上是一派祥和,仿佛完成了此世的夙愿,毫无留恋般。
“你是谁?”
周围的士兵仿佛都被定格了般,不言不语,不动不行。这人,绝不是普通人。第一次,白离的心底产生了恐惧。
“陈尧天。”
“陈尧天是谁?”从未听闻过,是哪国有名将领?是江湖中哪位有名人士?
“你的话真有意思,陈尧天自然是我。”脸上虽然笑着,却丝毫不达眼底。
“你来此有何目的?”
“目的?”重复着对方的词眼,尧天低头看着怀中人。运气神力,柔和的光芒瞬间覆盖住潭随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我想你没必要知道了。”
“没必要?你也想杀我?”这人,不,眼前的不是人,一定不是人!
“我不想杀你,可是潭随想。我自认欠他诸多,我若不杀你,他此刻的梦境就会破灭。你可知,他在沉睡前,我下了何种暗示?”
白离看着那唇边越加深刻的笑容,不仅退后数步,那犹如地狱修罗般的笑容,叫人内心最深刻的恐惧统统苏醒,无法控制。
“我告诉他,他把你杀了,也告诉他,潭回在远方等他,只要他每日开开心心,便有见到他的一天,若他不开心,便永远也见不到他。你说,既然我告诉他你已经死了,你怎么还能活着?你说
是吗?”
语毕,杀意四起。
“宏雷。”轻轻的一唤。尧天继而将怀中人交予闪绝,揭开琴纱。他要为对方弹奏一曲送别的死亡乐章。
委婉哀叹的乐曲突然盘旋在漆黎联军大营的上空。主帐内,范衍星猛地皱眉,心里突升躁动。
怎么回事?饕餮的情绪也很不稳定。那乐声,透着诡异,到底是何人在演奏。
起身,刚想出去一探究竟,门帘却被一位兵士匆忙掀起。
来人一进来就跪倒在地,颤抖着报告:“皇……皇上,白将军……白将军刚刚去处理外营无辜起火之事,而今……而今却死在了营外……”
“什么?!”白离死了?白离竟然死了?是谁?是谁这么做?白离武功高强,怎么可能被人轻易杀死?
愤恨的辟出一掌,吓得那禀报的兵士当场昏厥。“潭度秋!”一定是他,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瓦解他江湖势力,是他一时的疏忽,几场战场的势力,算让他看清了对方的转变。而今,范衍星彻底对潭度秋有了重新的认知。原来,他不是君子,原来,比起他来,潭度秋的手段丝毫不亚于他。心狠手辣,不折手段,潭度秋也行!
既然这样,不如来个了断,往日的种种,一切的恩怨,统统做个了断!
“来人!”
“在。”
“传令,全军准备出战。告诉黎皇,这将是最后一战。堵上我们的所有,明日,我要让潭度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得令!”
归隐(结局)
范衍星输了,输在了他的自信,输在了他没料到,对方还有如此的王牌。陈尧天,那个似乎自己熟悉,却从未见过的人。
两军交战,本就少了大将的漆国,而今又遭遇黎国的半途背叛。在这一切,在看见黎皇身边的萧何笑着叫唤对方军中那人时,范衍星终于恍然。
他输了,彻底的输了。可是,他不甘,不甘心。所以,他不会轻易认输。
“饕餮!”打破禁忌,即使魂飞魄散,他也要潭度秋死,他也要让那个陈尧天陪葬!还有那些背叛他的人,那些嘲笑着他的人。
“尧天,他要打破禁忌。”
“饕餮!尊主,能不能试着用幻界法则制约他?”
“不行,订下契约的幻兽,首先遵从的还是主人的命令。我毕竟不是青焰与烟白,没有他们那么强大不可抗拒的能力。”况且,他而今的神力所剩不多,尚未复原。
“那么,我们恳请一战。”
尧天看着宏雷与闪绝。今时不同往日,而今的它们未必会输。
“尧天,恐怕不行,蝶迦罗与我不能负担大家的守护屏障。”
“要召唤幻界其他伙伴来吗?”
“不行,主人说了,不能打破界定,既然没有订下契约,不可擅自介入人类的纷争。”
“那如何是好?”
尧天思索片刻,刚欲开口,却被人捷足先登。
“我与范衍星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你们保护好大家便可。”
是潭度秋。尧天有点诧异,却在看见身后那慌乱浩荡的大军与满脸焦急的冉椿、茄子时,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
第一次,是他独自留下,让秋离开。可是,结果却是两人的分离。
第二次,是他要求离开,让秋一人。可是,结果却是再度的分离。
第三次,是他选择放弃,让秋遗忘。可是,结果不仅是两人分离,更让他痛苦至今。
现在,他不要再选择,他要听从秋的选择。不过,他不会再让两人分离。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尧天发誓,堵上自己的永生,也不要再分离。
远处,两人的比试一触即发。运气神力,尧天看的清楚,听的明白。
“你的对手是我,你想杀、想报复的也只有我,牵扯无辜有何意义?”
“不错,我想杀的就是你,可是而今,我还想杀一人。”视线,瞥向不远处的尧天。
“动他,除非你踏过我的尸体。”
“潭度秋,我会让你如偿所愿。”
“好,多说无益,你我之间的事,便由你我解决。”
“呵呵,潭度秋,你我终究走到了今天。”
“我不会留情。”即便你是映雪的儿子,也不会留情。他已经放任了太多,也错过了太多。尧儿,他昨日记起的名,昨日记起的又一些片段。若非眼前的人,他怎会与之有分离?直觉告诉他,自己的遗忘与范衍星脱不了关系。
“我也不需要你留情,师伯。”
师伯?潭度秋挑眉。
“没错吧。你是娘的师兄,唤你一声并无过。不过,这辈子,也只有这一声。”范衍星笑了,笑的不带一点虚伪:“所有恩怨,你我今日在此了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
“若我输了,请把我的尸体送回漆国。不,或许那时已无漆国。那就随便吧,只要不让一人见到便可。他……不会想见到我。”唇角瞬间闪过苦笑,继而洒脱的道:“潭度秋,告诉范衍辰,他自由了。”
自己,还是没有万分的把握吧。突而想起了那人,心里的挂念让他有丝怅然。
“若我输,尸体随你处置。尧儿,你有能力,自然可以杀。不过,你要知道,联军不止我一个皇帝,这天下也不只我一个能人,这个皇位,更不是非我不可。”
“好。”
击掌为誓。这一战,双方将会毫无保留。自然,有了蝶迦罗、闪绝和宏雷的防护,潭度秋不用担心其他人的安危。
尧天看着分分合合、交错闪现的身影。手中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紧张,怎会不紧张。
“放心,他不会输。”
“萧,我……”咬着唇,心底的担忧没有因为对方的安危而减弱。
“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云啸。”
现在的云啸,绝不比饕餮弱。而潭度秋……在尧天早早治好了他的宿疾后,武功没有一天落下。
“胜负,很快会见分晓。”
尧天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突然,那两人的身影顿停。“最后一招……”
“蝶迦罗,坚持住,这一击也许很猛烈。”
“是。”
强烈的波动冲击,带起一阵阵热浪。乱石崩云,石破天惊,夹杂着猛烈的狂风,击打着屏障。
待一切烟消云散,众人从那散去的气浪中,看见了那一黑一紫的身影。紫色身影晃了晃,最终向后倾倒而下。而那黑色的人转过身,一身的狼狈,嘴角微微有着血丝,然步履却依旧稳健。
“秋!”再也顾不得其他,飞身而上。扶住那人的肩膀。“秋,你没事吧,没事吧?”
“你看我有事吗?”微微一笑,犹如雨过天晴般的灿烂夺目。尧天仿佛看见了他的秋又回来了。
“尧儿,你说,你到底骗了我多少?又瞒了我多少?”手,慢慢抚上对方的脸颊。“看吧,我准你唤我秋,作为回报,你要老老实实交代……”
“交代什么?”
“先回去吧。”交代什么呢?没有完整连贯的记忆,却早已恢复了大半。自己的身体,还能让他有交代的机会吗?好不容易想补偿他对尧儿造成的伤害,为何老天一次次的剥夺他的权利。
淮城战役,以漆国的投降告终。漆国皇帝战死,漆国归并凌国。黎国皇帝宣布退位,而继位者则是众人出乎意料之外的人——依国震天将军,张继容。
淮城战役后,各国退兵。次年,张继容退位,宣布将国之大权交予依国。
两年后,凌皇邀依皇相见于淮城故地。
“凌皇今日邀我来所为何?”
“你不妨猜猜?”
“哈哈哈,你果然变了不少。”眼前微笑着的男子,与记忆中的潭度秋差的太多。
“是吗?若是变,也是为了他。”
“他?对了,他怎么没来?”奇怪了,那人不可能与他分开行动才对。
“他去找子诀了。”
原来如此。“那么,不妨说说你我间的正事?”
潭度秋悠哉的喝了口茶,不急不缓的道:“可曾记得当初我问你的话?”
“你指在此?”
潭度秋颔首。“你看这大片土地,若是天下一统,从算正真解除了战乱的因子。不是吗?”
“是啊……我本就不是个称皇的料,若……”
“浩之。”
依皇猛地抬头,似乎,这是对方第一次这般唤他?
“你是个好皇帝,这毋庸置疑。而你,也是个好知己,好男人。”潭度秋取出一物,递给对方。却见对方瞬间惊恐大睁的双眼。
“这是给你的,也是最适合你的。我心,早不在此,他的心,也从不在此。”起身,绕过桌椅,朝着翡冉椿恭敬的一揖,低头以表诚服,递上那物。
“我,代表凌国群臣百姓,今日发誓,誓死效忠依国皇上。”
下跪,行礼。
方圆百里,顿时升起同一句话语。
“誓死效忠依国皇帝。”
冉椿颤抖着接过那枚代表凌国最高权利的印章。继而匆忙的扶起潭度秋。
“今后,一切便交给你了。我与尧儿,也终于能够卸下所有的担子离开了。最后,想说一句,对不起。”
是的,对不起。他知道,冉椿与他一样,不爱那高高在上,却注定一身背负苍生社稷的主位。而
今,他之所以可以抛下,是牺牲了冉椿换来的。
无奈的笑容,无奈的叹息……
“你与尧天,经历过太多。如今,是该让你们自在逍遥的日子了。只是,莫要忘记我这个朋友,记得回来看我和子诀。当然,你那群弟妹,也别忘了。”
“自是。如此,我先走一步。若让他们追上,那就麻烦了。”眨眨眼,潭度秋说完,身形一闪,人已在十米开外。
“他……是真的变了,也放下了。”
一个月后,鱼米村入口。
“啊,这里还是没变。”
“这就是你常提起的鱼米村?你老爹待的地方?”
“不错不错,我们进去吧。”
“好。”
“等等,秋你先进去,我去准备份礼物。”
“礼物?为何不在刚才的镇子上买?”
“啊啊,那些太庸俗,我自有打算。去吧,别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哦~”
“好。”
尧天看着对方渐远的背影,微笑着跑开。记忆中的那条河流还在,一如当年般清澈。
蹲下身子,双手合着撩起些水,喝来解渴。碧绿的水面映出绝世的容颜,只是那额头的朱砂,似乎又淡了。
卸下伪装,水中人的脸上再无一丝笑意。能陪伴秋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年了吗?
当年,战事结束后数月,他才发现潭度秋的异样。原来当日比武,他早已内伤甚重。只是为了结束那些战争,他不能倒下,才强挺过了那些日子。
尧天发现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怎能见对方就这样死去。所以……他用了自己的缨元。
烟白的话,还依稀记得。三年,他本想只要这三年便够了。可是前两年,他无法让秋自私的抛下一切,跟他远走高飞,隐居度日。直到时机成熟,却发现三年只剩下了不到一年。
罢了,是命,天注定。长鲁大陆的纷争已经结束,前日,他知道冉椿统一国号,改为尧秋王朝。大陆从此开始了新纪元。
若他来此便是结束大陆的纷争,那而今他的使命也算完成了。接下来的自己,只想和秋好好过那最后的日子。
“就知道你骗我。”
尧天回头,脸上的笑容让人移不开视线。“骗你什么了?”
“偷偷来这干吗呢?礼物呢?”
“呐,你看。”手中是一只可爱的幼龟。
“乌龟?这是礼物?”
“你不懂,乌龟在我们那,可是代表长寿的意思。我要送老爹的啦~”
“原来如此。”
“走了走了。我们回去吧。”
一路相依相偎的身影,四周洋溢着欢乐祥和的气氛。那往日的风尘,犹如隔世。
“尧儿,你真的不去恢复大家的记忆了?”
“我只是个比较能干的医生,又不是神。”
“可是我记起来了,你敢说与你无关?”
“那是萧何干的,他不是常人,是修真者,是将来可以做神仙的人。”萧何,对不起又让你背黑
锅。
“那你说,我们就此定居后,做点什么好?”
“嗯,什么都可以作,什么都可以不做。”
“什么都可以作?那好,我们马上先去做点什么。”
“啊!喂喂,放下我,快把我放下啊!”
“你走太慢了,我要急着去做些什么!”
“说什么呢!不害臊!”
“我就算不害臊啊!你拿我怎的?”
“讨厌啦!过分啊……”
暗处的林中,两双眼睛看着这一切。
“主子,就这样好吗?”
“有何不好?这是他选的路。我们只要帮他管理好幻界,不让人打扰他们就行了。”这是尧天最后的请求,他说:萧,自此,这个大陆没有神了。你要努力,早日成为这片新大陆的第一位神。萧,幻界就拜托你了,闪绝与宏雷的契约早就被我解除,他们也拜托你了。萧,让我与他过些快乐的日子吧,不让任何人打扰的日子。
他答应了,所以他一定会做到。
阳光洒下片片,暖暖的照着两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一阵微风拂过,带来那清脆银铃般的笑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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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信:
尧之秋完结了,感谢一路陪我走开的各位童鞋们。某炎在此再次鞠躬了。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也无法坚持把文文完结。所以,谢谢!
小清风、小YJ、留瓷、小BEE、m-liang、jing、小ling、lucy、小z(zxx0715)、小w(www.sdfj)猪肉楠、还有后来的木木、偶尔出现的frostmay……等等,当然也包括那些潜水的童鞋。俄……我应该记得差不多了吧?如果没被点名的,请原谅我的暂时性失忆,最近考试考傻了。囧
然后,这是炎炎的第一篇文,其实当初开坑从未想过会写那么长。然后,期间纠结过,想弃坑过,但还是坚持了下来。希望大家能看到我的成长。
尧秋结束了,也可以说没结束。番外会在以后慢慢补上。那个结局,大家肯能不一定喜欢,但是,但是……那个绝不是BE哦!我没全灭……没有哦~最后,修文的工作会继续。前面有些地方还是不太成熟的。于是,回头会改。
最后推荐一下自己的下一个必填之坑。是炎在写尧秋中途开的坑,之后因为写尧秋而放弃了好久。小白文一枚……以下是简介和链接
一句话简介:平日总叫着是攻的其实啊……都是受!

[ 本帖最后由 蓝蓝天 于 2009-6-23 18: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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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币 +3 大魔王 2009-6-23 19:55 3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