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奸不成商 BY lann
无奸不成商 BY lann
文案：
失明的孩子被送至唯利是图的商人家中，
他能在充满算计的生活中存活？
或者只能被人利用？
人物设定：
佐夫·J·卡莱德斯，法国人，绿眼，深褐色短发，精通法、英、中、西班牙文，法学、金融双博士。
紫弗，FBC(France Born Chinese)，家庭身份类似美国的华劳，中文是母语，法文、英文还可以。
莉西亚·凡洛，卡莱德斯的情报头子兼好友，已婚，很疼小孩。
艾弗雷·诺特，卡莱德斯家的主厨，蓄著胡子的高壮男人。
雷德·卡佛列，有名的木头商人，紫弗的前主人，会殴打他，所以紫弗非常怕他。
克里夫·杰佛，卡莱徳斯的秘书，同时被差遣做紫弗的司机。
坎贝尔·斯毕特·卡莱德斯，紫弗的学长，卡莱德斯的养子亦是储备干部，金发，专精小提琴。
斐格，紫弗在雷德家时，很照顾他的人，紫弗暗暗喜欢、崇拜他。
菲尔顿，小提琴家，同时也是知名男低音，曾教导过卡莱德斯拉小提琴。
无奸不成商(01)
夜色无边，华丽灯火点亮广阔的欧式庭院。
晚礼服的裙襬随著舞步摇曳，乐声嘎然而止，舞池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对搭档结束了今夜最後一支舞，优雅地鞠躬後，佐夫·J·卡莱德斯牵起舞伴的手在上头落下一吻。
「晚安，夫人。」
派对就此宣告结束，宾客鱼贯而出，卡莱德斯目送所有来宾离去後，迈著自信而从容的步伐走向灯火通明的官邸。
客厅中早有人等待著他。
佐夫·J·卡莱德斯，并非出生於王公贵族，却比有皇室血统的人拥有更高的权利，不是企业家的後代，却掌控著世界金融动向，优雅的举止包裹著他的野心，俊逸的外表使他的计谋显得圆滑。
他，是天生的王者，弹弹指头便能操纵他人的一生。
「市长。」他友善地朝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的访客颌首。
「卡莱德斯先生……」
「请说。」
年迈的市长清了清嗓子，似乎对接下来要说出的话感到不安，眉头深锁看向围绕在卡莱德斯身旁的保镖、管家和厅内为数众多的侍女，「可不可以……」
「您放心，卡莱德斯家族的人口风向来很紧。」
「这个……，」老者捏在膝上的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好吧、我来是想请您在这次的选举多提供些资助，并且替我除去些小障碍。」
「哦，还要更多？」绿色的眼眸轻轻一瞟，扫过满布皱纹的脸，「我不做赔本生意的，莱特。」
突然被直唤名字的市长吃了一惊，痀偻的身形更透出老态。
卡莱德斯愉快地笑著，递给老者一杯红酒，「更何况你的障碍并不小啊！我若投资下去绝对亏本，你知道的，这次选举你毫无胜算。一千万是看在过去的交情，我认赔，不过不可能再多了。」
老者喉咙哽了下，嘶嘶道：「乔给你什麽好处，他能给的我也行！我、」
「莱特，」卡莱德斯只看他一眼，老者便识相地闭上嘴，「回家吧！好好享受你最後一段任期。」
一句话等同发出逐客令。
保镳高大的身形逐渐向老市长靠拢，好半晌老者才无奈地站起身，「你会後悔的，卡德莱斯，你会後悔的。」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市长，到时我必会登门为我的失礼道歉。」
·
隔天清晨，乔，最被看好的市长竞选人便亲自亲自前来答谢。这次卡莱德斯将他迎进书房。
「这是谢礼，不成敬意，请笑纳。」手一招，一个男孩被送进来。
男孩不过十二、三岁，但过度的打扮遮蔽童稚的气息，瘦弱身躯在高级服饰中单薄地彷佛无法支撑衣物的重量，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虽然如此，男孩却有著双漂亮的眼睛。
「紫色的珠宝，可惜没有光芒。」卡莱德斯轻叹口气，「折损了它的价值。」
「他的眼镜看不见，家里太穷，就把他卖了。」乔笑了笑，「他的名字……留给您取，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您的了。」
男孩闻言，身体颤了颤，一个转身便想往门外跑去。「我不要！」声音稚嫩。
只消卡莱德斯ㄧ个眼神，男孩瘦弱的臂膀便被保镖紧紧捉住。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男孩踢著同样纤瘦的脚。
「少罗唆！」乔走向前，一个巴掌打昏男孩，「抱歉，卡莱德斯先生。」
「没关系，小孩子嘛，吵吵闹闹很正常。」卡莱德斯优雅地架起腿，双手交握轻松地摆在膝上，「乔，别管那孩子，专注在眼前的事上。我在你身上下了大注，所以你得赢得漂漂亮亮才行，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几句话间，卡莱德斯的笑容未消褪过。
这一刻，乔才清楚明白为什麽老市长在卡莱德斯面前总是不自在，绿眸如一汪深潭，简直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不经意的笑语中暗藏致命危机，那好看的唇角宛如将花豹逗弄猎物的精神浓缩其中。
「我不会输。」
「你听到我说的了，要赢的漂亮。」
似乎是觉得话尽於此便足够，卡莱德斯站起身，握手，维持亲切的笑容将乔送到门口。
身後保镳悄声问，「先生，那孩子怎麽处置？」
「找个佣人房安置， 」乔方离开视线卡莱德斯便歛去无谓的笑容，「穷人家的小孩，没钱没知识，连双健全的眼睛也没有，能有什麽用。随便替他安插个职位，让乔知道我还留著他就行了。」
男孩在黑暗中渐渐苏醒，小小的身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从男孩被打得乌青的嘴边流泻而出。小手紧紧揪著单薄的棉被，晶莹的泪无声地从毫无生气的紫眸中滴下，染湿了枕头。
「卡莱德斯，这是那孩子的资料。」一位盘著包头的金发女子递过一份文件给站在窗边品酒的卡莱德斯，「那孩子的眼睛是小时候染上传染病所遗留的并发症，18岁之前都有机会根治。家里太穷，为了让他大哥有机会念书，只好卖了他。」女子走到一旁的吧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不过，听说那孩子有一副好歌喉，可惜给埋没了。」
卡莱德斯不甚在意地翻阅并不丰富的资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男孩的就诊纪录，「是吗？让人带他过来。」
被保镳挈著领口提来的男孩仍不干示弱地挥舞瘦弱的手臂，像只受攻击的野猫龇牙咧嘴地咆啸。卡莱德斯没让男孩靠太近，彷佛他身上有传染病，又彷佛不想被他粗野的气息感染，隔著三四尺距离上上下下打量。
男孩挣扎久了渐渐没有力气，卡莱德斯才挥手让保镖把人带近些。
「从现在起，」精心照料的手沿著男孩消瘦的面庞下拂，「就叫你紫弗吧。」他用流利标准的中文说道。
怔了怔，男孩生气地咬了卡莱德斯一口，「我才不要你给的名字！」小嘴用力阖上，企图咬舌自尽。
卡莱德斯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口袋抽出手帕，擦拭手上的血痕和口水，冷淡地打量为怒气淹没的孩子。鲜血从孩子的嘴角淌下，宛如吸血鬼般。
「你父母都不要你了，在我这儿你才可能以人的身份存活，其他人只会把你当作浪费粮食的畜牲，考虑清楚，孩子，想想你拒绝这名字的意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无奸不成商(02)
「你父母都不要你了，在我这儿你才可能以人的身份存活，其他人只会把你当作浪费粮食的畜牲，考虑清楚，孩子，想想你拒绝这名字的意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和其他人有何不同？你只是更有钱、更无情些，不是吗？」被鲜血染红的唇呢喃著，男孩闭上眼，不愿再看著卡莱德斯，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有钱人买走……
「忘了告诉你，之前买过他的人都说他很棒呢！」一旁的女子插了一句「你是唯一一个不怜香惜玉的！」
「既然如此他便不会被一再转卖到这儿。够了，莉西亚，」挥手打断想要接话的女子，「你可怜他，就去替他安排，上学什麽的，交由你决定，只要你不耽误我交代的事就行。现在，把家庭医生找来，那孩子就要毁了张我很喜欢的高级地毯。」
坐到办公桌前的卡莱德斯突然添上一句，「还有，紫弗，只要在我的宅邸，不管接受与否，我都会以这个名字呼唤你。劝你早点习惯，并且学会对我做出适当、合礼教的回应。」
「来吧！」莉西亚牵起紫弗的手「我叫做莉西亚·凡洛，你叫我莉西亚就好，我先带你去看医生，然後再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看完医生，莉西带著紫弗走到二楼一间香气四溢的房间。推开房门，一股温暖的味道迎面扑来。莉西亚将紫弗抱上一张椅子，扯开嗓门大叫，「艾弗雷！这孩子身体不好，眼睛看不见，刚刚又把嘴巴咬破了，卡莱德斯要你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一名壮汉听见了叫喊，走了过来，一把将紫弗抱起。
「呜！」紫弗吓了一跳，用小手摸索抱住自己但毫无恶意的男子。
「我叫艾弗雷·诺特，是这里的主厨，你以後只要饿了，尽管来找我，知道吗？」
点点头，紫弗露出一个纯粹的笑。
「来，先喝点这个。」放下紫弗，主厨递过一个杯子。
接过杯子，紫弗慢慢的喝了一口，一道沁凉而香甜的液体滑下喉咙──是蜂蜜水果茶！紫弗高兴地笑了，浑然不知自己那开心的模样全落入站在门边的卡莱德斯眼里。
无声无息地观察小孩澄澈无异念的笑容，一个想法突然窜进卡莱德斯脑海，「物尽其用」向来是他信奉的准则，那麽这次又何须例外？他放下手中亲自拟定的宴会菜单回到书房，拨通电话给兰特学院的院长。
「西蒙先生。我是卡莱德斯。」静静接受院长的一声惊呼，他弯起好看的唇角。
「理事长，有我替可以您效劳的地方？」
「嗯，我想荐举个学生，您会收他吧？」高低起伏的音律，让法语从卡莱德斯口中说出就像音乐一般。
「理事长荐举的自然没问题。」院长胸有成竹地做出保证，想想又觉得这麽太过谄媚，反而让人感到敷衍，「理事长，什麽时候有空？我亲自过去替他做分级测验。」
「那麽，就下礼拜。」
挂上电话，他让人给莉西亚传了口信，要她替紫弗准备间普通客房，找裁缝师做几套新衣，最後，聘几个家庭教师教他礼仪和基础的发声、歌唱技巧。
·
紫弗觉得很害怕，他没料到自己的逃亡会在大门口被卡莱德斯逮个正著！
「我……我不想去那所学校……」紫弗小声的对抓住自己的卡莱德斯辩解「我…我不是贵族…」
「我也觉得不妥，」跟在卡莱德斯身後的莉西亚也开口「这孩子看不见，一定会被欺负的，」莉西亚转而用西班牙语，「还不如你亲自用点字书教他，再另外找老师教他音乐就好了。」
「来，这是卡莱德斯要我买给你的书喔！」莉西亚将一本厚厚的点字书塞入紫弗手中，「他要亲自教你呢！」
愣了愣，紫弗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谢谢你，卡莱德斯先生，我会努力学的。」
紧拧的眉头清楚显示卡莱德斯的不满，和莉西亚以急促的西班牙与交谈，「我没那种閒时间。他非去兰特学院不可，卡莱德斯家族的名号足以替他解决所有问题，再者，没有文凭的证明，他有再优美的歌喉都是徒然。」
纵然紫弗看不见两人的表情，亦不懂西班牙语，光凭语气也可以推测出事情不如预期，小巧头颅在两名大人间转来转去，试图弄清事态。
「至少，卡莱德斯先生，至少这个礼拜你先替他打些基础吧！要不然到学院去，他也什麽都记不起来，看不见又听不懂，你能指望他有进步吗？」莉西亚以罕见的哀求语气说道。
卡莱德斯挑起一道剑眉，双手环胸直立，似乎对她所说仍有疑虑，最终还是妥协。
「好吧。别那样看我，莉西亚。去把我今天之後下午的安排都挪开，告诉院长一个月之後再来，要让这孩子有足以应付学院课程的能力一星期恐怕不够。」
「紫弗，」卡莱德斯改回以法语对话，「明天下午前把字母的点字写法都背起来。」
·
午後的阳光洒穿透偌大的落地窗，洒落在宽敞舒适的书房。一个小小身影蜷缩在真皮沙发上，枕著一本厚厚的点字书，睡得香甜。周遭散落著一张张点字卡，几乎将他淹没。
推开木门，绒布做的拖鞋无声迈进门槛，而拖鞋主人做的第一件事是──皱眉。
卡莱德斯抑郁地发现自从家中多了个小孩，他皱眉的次数便日益增加。
在睡得红通通的小脸上连拍几下，力道让小脸更显红润，紫弗这才悠悠转醒，以手背揉了几下眼睛，却还是一脸迷茫睡意。
「睡得很舒服？」
「唔……好温暖……」紫弗摸索著窝进卡莱德斯怀中，无意识地蹭了蹭，闭上眼，再次陷入熟睡。
毫不留情地，他推开蜷缩在他怀中的身躯，童年记忆已离他远去，而他也从来不是需要靠他人体温来寻求依靠的小孩，在他眼里这不过是种无谓举动。
「紫弗，我不是来陪你虚耗时间的。」
被惊醒的紫弗睁开紫色宝石般的双眼，呆了一会儿，淡淡地回答，「抱歉，卡莱德斯先生，我不该失态的。」说完，紫弗拿起书，开始背出字母。
紫弗学得很快，短短两周就有令人惊讶的进步，未曾再出现孩子气的举动，至少，在卡莱德斯的面前，紫弗总是表现得拘谨而有礼貌，也从不开口唱任何一首歌。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紫弗才会揪紧被子，小小声地唱著中文民歌，唱著母亲曾唱给他听的英文民谣。
「不觉得他很可爱吗？」透过电脑萤幕，莉西亚指向在监视录影机的看顾下唱歌的小孩，说著回头朝卡莱德斯露出笑容，「你对他太严厉了，卡莱德斯。」
卡莱德斯从搁置未决的文件中抬眸，静静看向推满笑容的好友，绿眼中沉寂无波，嗓音温柔地叫人迷醉，「你想说什麽？」
无奸不成商(03)
卡莱德斯从搁置未决的文件中抬眸，静静看向推满笑容的好友，绿眼中沉寂无波，嗓音温柔地叫人迷醉，「你想说什麽？」
「我记得你下星期在瑞士有个会议。」
「你记得？我倒不记得跟你说过这件事。」调侃地回了莉西亚一句。
「噢，卡莱德斯，你知道我的职责就是随时注意你身边的每一件事，你给我钱不就是为了这个？」
「那麽，我无所不能的女探子得知这件事後，想出了什麽坏主意？」
「带他去度个假吧！」
卡莱德斯舒适地往後靠到椅背上，十指松散交叠在面前，隐藏了自身的想法，并未回答。莉西亚勇敢迎向那对令许多政经名人望之却步的眸光，并尽量让自己不因诡谲的沉默而感到不自在，卡莱德斯看来并不像在生气，却也并不像平时她眼中那般从容掌握世界的愉悦君王，眼前的他似乎是个她从来都不认识的人。
「度假？」薄唇轻声重复这二字。
「提早一天过去不成问题。小孩都是需要鼓励才能表现更好。」顺水推舟地补上一句。
沉吟一会儿，「紫弗最近表现是不错，但也还没到值得奖励的地步。不过，」像在逗弄莉西亚的耐心极限，卡莱德斯拉长尾音，「放他在这里也不安全，搞不好没两天就逃跑，把守卫搞得人仰马翻，还是带著好。」
莉西亚高兴地大迈两步，上前紧紧拥抱卡莱德斯一下。
「我去替他收行李！」
「等等，莉西亚。」
「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不是。夜深了，你明早再去。」
「哦，说得也是。」莉西亚尴尬地笑著。
·
踩著碎步，紫弗小心地穿著雪鞋走在雪地上。他的身後是一座坐落於阿尔卑斯半山腰的典雅小木屋。卡莱德斯和莉西亚在屋内讨论著明天会议的详细议程，紫弗一个人慢慢摸索到外面玩耍。紫弗唱著歌，一边蹲下身子，抓起一大把雪，揉成球形，向远方丢去。接著转身又朝另一个方向丢出雪球，紫弗不停地转著方向，一个人丢得不亦乐乎，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直到听见一声似乎隐忍某种情绪的叫唤。
「紫弗。」
「……咦？」紫弗慢慢向著声音来源走去，双手碰触到一个穿著羽绒外套的人，只是，羽绒外套上似乎沾著雪。
「进去。」卡莱德斯不由分说地拉住紫弗沾黏著融雪而略湿的小手，将他带回屋内。
回屋的距离比紫弗想像中远。明明出来时才往外走了两三步，回去的路程却至少有十多公尺，他暗自猜测是丢雪球时，边玩边转才走远的。
在冰冷的室外，卡莱德斯一句话也没说，紧紧握著紫弗被雪弄得湿漉漉且冰冷的手，疾行。但回到室内，便不同了。紫弗前脚才踏进暖烘烘的木屋，脸上便挨了一掌，那一掌打得他晕头转向，往後踉跄几步。紧接著和属於卡莱德斯的温度再度相接，但这次温暖的手只是轻轻摩擦被打肿的脸颊。
「谁让你出去的？你知道莉西亚找不到你，急得都要哭了。」眼角往素来镇定自持的莉西亚瞟了一眼，她脸上焦急之情犹然未去。
「对…对不起」紫弗小心翼翼地抱住卡莱德斯的手臂，小脸满是歉疚，「因为你们在讨论会议的事，我…我想出去玩，所以才走出去的。」
「呵呵呵，孩子嘛，总是贪玩些，你就别跟他计较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卡莱德斯尚未回答，却先一步发现紫弗的表情有如被雷打到般惊恐，努力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卡莱德斯背後，揪住卡莱德斯袖口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雷德，你吓到孩子了。」莉西亚抢答道，「卡莱德斯你不是还要替紫弗上课吗？剩下的事我替你交代就行，别耽误课程。」
绿眸沉著地在三人间流转，卡莱德斯微笑道声「抱歉，先离开了」，略为颌首，便将紫弗带入他的寝室。
隔著木墙，隐隐约约可以听见莉西亚和雷德·卡佛列的对谈，木柴商浑厚的嗓音阵阵穿墙而来，坐在矮凳上的紫弗依旧瑟瑟发抖，突然，倚著墙注视男孩的卡莱德斯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何会有此冲动。
他将弱小身躯揽进怀中，让紫弗依偎在他胸膛上。
或许是这阵子看惯莉西亚对儿童的过度爱怜而受到影响，也可能是……
就当是前者吧！第二种可能性他连揣测都不想去尝试。
「你很怕他。」之前莉西亚给他的资料中提过雷德曾是紫弗的主人，却仅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卡莱德斯推测著问道：「他会打你？还是用别的方式惩处？」
「他会打我，也会…也会对我做……很痛很痛的事。」紫弗小小声地控诉，小小的脸颊气鼓鼓地嘟著，「我讨厌他！」
拍了拍孩子气的紫弗，卡莱德斯松开环住他的臂膀，让他站在面前，「唱首歌给我听。」像是要转移他注意力般提出要求。
歪著头想了一会儿，紫弗小声地唱出一段英文民谣──「再见吧！原野」
「Born on a mountain top in Tennessee,
The greenest state in the land of the free,
Raised in the woods so’s he knew ev’ry tree,
Kilt him a b’ar when he was only three,
Davy, Davy Crockett, king of the wild frontier.
Fought single-handed through many a war,
Till the enemy was whipped and peace was in store,
And while he was handlin’ this risky chore,
He made himself a legend forever more,
Davy, Davy Crockett, the man who knew no fear.」
紫弗的声音十分乾净而直透人心，不藏有任何居心。
唱完，紫弗将小脸抬起，一双眼睛闪著光芒，就像一只渴望得到称赞的小动物一样。
「不错。」卡莱德斯淡淡地下了评语，却未做出其他奖励的举动，彷佛这句话便是最大的鼓励，「明晚我要你在晚宴上表演，之後我会把你介绍给来宾，并且宣布，」璀璨的绿眸射出道紫弗看不见的闪光，「从今以後，你将冠上卡莱德斯的名号。」
无奸不成商(04)
「不错。」卡莱德斯淡淡地下了评语，却未做出其他奖励的举动，彷佛这句话便是最大的鼓励，「明晚我要你在晚宴上表演，之後我会把你介绍给来宾，并且宣布，」璀璨的绿眸射出道紫弗看不见的闪光，「从今以後，你将冠上卡莱德斯的名号。」
紫弗小心翼翼地露出微笑，不是很确定自己的表情是否正确。
想了想，紫弗小声的提出一个问题，「请问回去之後我可以和你一起待在书房里吗？我会看书，不会吵你的。」紫弗的想法很单纯，因为待在卡莱德斯的身边让他觉得很安全。
「是『您』。」卡莱德斯轻声纠正，「在到兰特学院前，你可以和我在一起，不过进入学院後按规定是要住校的。」
·
漆黑的夜，一个小小的身影抱著一个枕头溜出房间，沿著楼梯爬下到一楼的厨房前，敲了敲门。
艾弗雷打开门，对小家伙露出微笑，「嗨，紫弗，我今天给你准备了草莓圣代当宵夜呢！」
「我不想去上学，我只想留在这里。」抱著枕头，紫弗小声地抱怨，「我觉得卡莱德斯身边比较安全。」
「你何不直接告诉先生你的想法呢？」壮汉将甜点递到孩子手上，接著伸手揉乱孩子柔顺的发丝。
就像爷爷般仁慈地回应小孩的怨言，竭尽全力安抚那小小的怒火。
「他一定会生气，然後把我赶出去。」紫弗的双颊鼓鼓地塞满了草莓，咕哝著：「他们这些大老板都差不多……」
「或许你说得对，不过不试试看又怎麽知道？卡莱德斯先生最近对你挺宽容的，不是吗？」
抱著枕头，紫弗向艾弗雷挥了挥手，鼓起勇气，慢慢走向卡莱德斯的卧房。
扣扣扣！
「进来。」卡莱德斯啜著红酒，穿著真丝睡衣，靠在床头，拿书的手微微下垂，看著慢慢走近的小家伙。
「那个……我可不可以通勤上学或……或是在家里学音乐？我……我觉得家里比较安全……」低著头，紫弗小声地问著，小手揪紧枕头。
卡莱德斯突然觉得面前嗫嚅的紫弗就像只白兔，颤抖地等待扑上前将他撕裂的野兽，这种联想令他不自禁地莞尔。
「过来些。」紫弗依言向前，卡莱徳斯放下书和高脚杯，一把将他带进自己温暖的被窝，柔声斥责：「夜游也不知道加件外套。」
带给人安全感的掌心在厚实的羽绒被下摩擦著冻坏的小手，两人的距离近的足以使紫弗闻到卡莱德斯身上淡薄的酒气。
「这件事你想问很久了吧，下午时怎麽不一并问？『他一定会大发脾气，一口回绝』你是这麽想的，我没说错吧？」
看见紫弗尴尬地红了脸，卡莱德斯才收起调侃的语气。
「只要有正当理由，没什麽是不行的。你想通勤就通勤吧。不过到学院的路程不短，压缩睡眠时间是必然，我可不允许你犯下迟到这种愚蠢的错误而被退学。在学院里，自然会有家族的人接应你，不必担心。」
闻著卡莱德斯身上淡淡的酒气，紫弗安心地闭上眼睛。
·
满天星斗在空气清新的阿尔卑斯山上更显炫目，小木屋里亮著温馨的火光，恰恰可以去除高山的寒意。
木屋中，奢华的晚宴正在进行。
少数几位获邀的政商名流围在餐桌旁，享用主人精心安排的餐点。
紫弗坐在卡莱德斯身旁，左手边则是一位证券公司老板的夫人，外貌看去年近半百，原本对坐在她隔壁的紫弗爱理不理地冷著一张脸，听完卡莱德斯的介绍後也只是淡淡「咦」了一声。
「不像是卡莱德斯会选的人。你有什麽过人之处呢？」
「夫人不用心急，等用完餐紫弗便会上台表演。」卡莱德斯适时地加入谈话，并露出个优雅笑容。
夫人会意地点头，倒是紫弗不解地转向卡莱德斯。
「上台唱一首歌。」卡莱德斯简洁地解释。
此时做在末座的雷德·卡佛列突然大笑出声，让紫弗往後缩了一下，「可以不要吗？」
替他调整过稍歪的领结，卡莱德斯带他走到别人听不见他们对话的地方，「这简单要求就让你害怕了吗？紫弗·卡莱德斯。真是这样，我会要求学院让你留在学校进行全方位的磨鍊，并取消所有假期。」
居高临下的视野，卡莱德斯挑剔的目光上下检视紫弗。
「如果……我上去唱歌的话，你会开心吗？如果你会开心的话，我就上去唱。」小脸抬起，紫弗眼中有著小小的决心。
弯下身，卡莱德斯贴在他耳边细语：「我会很开心的。」
咽了口口水，孩子柔软的掌心摸索著寻找卡莱德斯的手，见状，卡莱德斯满意地将手搭上紫弗弱不禁风的肩头，让他紧靠著自己，彷佛如此一来便能将勇气过渡给方才仍踌躇不前的小孩。
舞台很小，但打在身上的光度十分炙热。
紫弗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冒出汗滴，卡莱德斯对来宾们说的话变成频率不对的音调，支离破碎地。
「开始吧。」
只有卡莱德斯的这句命令轻飘飘地飞入脑海。
旋律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心底，一首抒情慢歌，是在来阿尔卑斯山的路途中用午餐时，餐厅里的驻唱歌手唱的。
小孩自然唱不出爱恨别离的沧桑，但别有种情韵，青涩的感觉。
卡莱德斯回到主桌，端起香槟，朝方才对紫弗评价不高的夫人示意。
「紫弗的表演能得到夫人的青睐吗？」
夫人冷若冰霜的脸庞上溢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好吧，是我输了，的确让人动心。我会说服他让那个计划开始进行。」
「他」指的自然是那位过於忙碌而婉拒这次晚宴邀请的证券公司老板。
卡莱德斯再度举起酒杯，这次则是向她表示谢意。一曲结束後他边鼓掌边走上台，紫弗察觉有人接近，头稍微偏了一下，这一动，让卡莱德斯看清了他在聚光灯下，额头上泛出的一层薄汗。
近乎挑剔地：「你太紧张，没唱好。」
「对不起……」责备的语气让紫弗像泄气的皮球，头垂了下去。
卡莱德斯取出手帕，替他拭去满布的汗水，「下次要唱得更完美。」
「是。」
「乖孩子。」俯身，他在擦拭後还散著自己香水味道的额上留下鼓励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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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上学的第一天，紫弗由司机载著，来到兰特学园。
院长站在门口迎接，身边站了一位金发的英俊学生。
无奸不成商(05)
今天是上学的第一天，紫弗由司机载著，来到兰特学园。
院长站在门口迎接，身边站了一位金发的英俊学生。
院长牵过紫弗的手，递给那位学生，「紫弗，这是坎贝尔·斯毕特，是你的学长，以後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也可以请他拉小提琴给你听！」
「好，谢谢您，院长。」紫弗露出一个微笑，便跟著坎贝尔去参观校园。
院长看著两人的背影，向司机道：「他是个可爱的孩子，请卡莱德斯先生不必担心。」
办公桌前，卡莱德斯沉心於兰特学院的营运概况简报，偶尔提出几项批评、些许建议，手指却忙碌地应付另一份文件，直到秘书克里夫提到下一次校务会议才抬起头。
「另外，院长请您无须担心紫弗，坎贝尔会照顾他。」
趁著卡莱徳斯完全专注於学院事务上的空档，克里夫赶忙补上早上送紫弗去学院时，院长要他转告的内容。
「坎贝尔吗？」卡莱徳斯纤长十指蜻蜓点水般敲击键盘，「的确是无须担心。下次校务会议是什麽时候？两周後？安排个午餐会谈，不用找其他孩子，就我们三个。」
「是。」
吩咐完毕，卡莱德斯再度一心多用地迅速完成今天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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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哥哥，你为什麽会想学小提琴呢？」拎著书包，紫弗牵著坎贝尔的手，走向校务会议室。今天是卡莱德斯安排碰面的日子。
「因为我觉的小提琴的声音十分优美。来，到了。」推开门，坎贝尔恭敬地敬礼，「卡莱德斯先生。好久不见，我十分想念您。」
相较於坎贝尔的恭敬，紫弗则是向前跑去，靠到坐在沙发上男人的身边，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卡莱德斯先生！」
「坎贝尔，你越来越成熟了。」
坎贝尔因他的一句称赞，眼底洋溢著些许骄傲，鞠躬时嘴角微扬，「先生过讲。」
「别这麽拘谨，来这边坐。」卡莱德斯伸手挥向与双人沙发夹出直角的扶手椅，「紫弗常常提起你替他解决很多事，他没惹出什麽麻烦吧？」
虽然是在问坎贝尔话，卡莱德斯纤长的食指却温柔地挑起紫弗的下巴，让他仰视自己。似是想从那双看不见东西的紫瞳中，挖掘出什麽秘密。
「我才没有给坎贝尔哥哥惹麻烦！」紫弗露出不服气的笑，伸手抱住卡莱德斯，「我很乖的！学了很多歌！」闻著卡莱德斯身上熟悉的味道，紫弗笑得很开心。
──坎贝尔哥哥？
卡莱德斯因为这亲腻的称号不明所以地蹙眉，他左前方的坎贝尔则有些尴尬地看著紫弗，对男孩这种称呼露出尴尬笑容。
「紫弗坚持要这麽叫我，他觉得这样感觉很像一家人。」迎向卡莱德斯无温的目光，坎贝尔呐呐地解释，彷佛如此一来便能使卡莱德斯的不悦稍减。
「你们『本来』就是一家人。难道你没告诉紫弗你的全名？」
「咦？」紫弗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被隐瞒的不悦。
「我的全名是坎贝尔·斯毕特·卡莱德斯。」坎贝尔不安地解释，「卡莱德斯先生在三年前收养了我。我十分感激他。」
紫弗一边听，双颊一边下意识地鼓了起来。松开卡莱德斯的手，他慢慢挪到一旁，有些生气地不发一语。
「紫弗……」坎贝尔不知所措地看向卡莱德斯。
「看来兰特学院必须为你设计套课程，把那小家子气的坏脾气改掉。」淡然揶揄。
卡莱德斯轻描淡写带出事实，却比高声谩骂更让人惶恐不安。 一针见血的批断，连企业大老都不一定能够承受，何况两个未成年的少年。
卡莱德斯话音未落，坎贝尔已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九十度鞠躬，「抱歉，先生。是我没有教导好紫弗。」
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卡莱德斯按著坎贝尔的肩头让他坐下，轻轻眨眼，接著玩味地回头等待紫弗的回应。
「呜……」紫弗立刻转过身，钻进卡莱德斯怀里，蹭了蹭，用中文小小声地说：「对不起。」而後讨好地在卡莱德斯脸上亲了一下，露出歉疚的笑容。
卡莱德斯故意板起脸，语带严肃地说道：「记住，送你来这里，是为了使你成为能在社会上大放光彩的人。我可不会让你被惯坏。跟在坎贝尔身边好好学习。知道吗？」
句末还不忘伸手在紫弗额际弹一下，以示惩戒。
抱住卡莱德斯的臂膀，紫弗乖巧地窝在男人怀中。
「把菜端出来。」卡莱德斯吩咐一旁的侍者。
「好棒！有烤鸭！」紫弗开心地闻著端出的一盘盘佳肴，兴奋得又多亲了卡莱德斯好几下。
「够了，够了。」像是对紫弗的过度热情无法消受，他缓缓解开环在身上的手，走至主位，「用餐吧，艾弗雷准备许多你们喜欢的菜肴和甜点。」
紫弗高兴地吃著，吱吱喳喳地向卡莱德斯说著学校发生的事，并没有发现坎贝尔注视自己的眼神多了一丝妒忌。
「对了，」紫弗突然想起什麽，爬下椅子，走到卡莱德斯身边，附到他的耳旁，用中文说，「前天有一个高高的人说，要付我钱，要我陪他。我……我拒绝了。可是……可是，他说，如果我不听话，他就要找人伤害我和坎贝尔哥哥。我该怎麽办？」
「这样吗？交给我处理就可以了。」卡莱德斯拿起餐巾，轻轻擦拭嘴角，而後优雅地将餐巾摺好放回桌面，起身。
「卡莱德斯先生，您现在就要走了吗？关於……」坎贝尔一见他起身，赶忙跟进，刀叉却不小心撞到餐盘，发出清亮的声响。
进食时，刀叉发出碰撞声向来是卡莱德斯的大忌，在他眼里陶瓷与银器摩擦既损坏餐盘，又破坏用餐的兴致，若是紫弗因目不能见，发出些许声响，卡莱德斯还会睁只眼闭只眼，别人可就没有这麽好的待遇。
坎贝尔记得，曾有个人是最被看好的储备干部，就因此去了预定职位，被分配到教导新进的单位。
他有些紧张地等著卡莱德斯的反应。
无奸不成商(06)
他有些紧张地等著卡莱德斯的反应。
绿瞳静默地停驻在他身上，剑眉拢合，看得出卡莱德斯原本尚称愉悦的心情已被破坏，拥有完美弧度的薄唇轻道：「没想到你的训练还不够确实，关於明年让你进公司实习的决定，恐怕会有所变动。紫弗，跟我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卡莱德斯把紫弗带到监控室里，让警卫调出走廊上的监视录影纪录。
在警卫忙著找出紫弗描述的地点时，卡莱德斯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想起坎贝尔的事而低叹口气，接著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找到了，先生，是这位学生。」警卫指向萤幕，「他是奇尔特家的长子。」
蓦地，紫弗拉住卡莱德斯的袖子，「不要让他退学，好吗？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这件事由我全权处理。」歛起方才的感慨，语气平静中有著不容反驳的绝对，「把他找来。」
警卫应声离开。
「还有……」紫弗挤进卡莱德斯的双腿间，抱住卡莱德斯的颈子，撒娇地说：「不要罚坎贝尔哥哥好不好？他是个好人，对我很好很好。他只是很想你，才会急躁一点。原谅他好不好？」
「你很贪心。」手指在紫弗的耳鬓边徘徊，拨弄柔顺的墨色发丝，「想救那麽多人，能没有代价？来场交易吧。给你一次机会，只要猜中我现在想做什麽，我就放过其中一个，猜不中，还是可以让一个人安全脱身，只是你会欠我一次。接受吗？」
这个好玩！紫弗歪著小脑袋开始想，「可不可以给一点提示？」眨眨眼，紫弗讨好地抱著卡莱德斯。
「提示嘛……，是可以在这张沙发上做的事。」
「嗯……睡觉？看书？嗯……亲亲？」紫弗越说越小声。
「你违规了，只能猜一件。」
想了想，「睡觉！」紫弗自信满满地说。
卡莱德斯笑了起来，刚从澳洲飞回来的时差让他疲倦地只靠过人的精神力维持对话进行，的确，他最想做的便是好好补眠。
「Bingo！那麽你想救谁呢？」
毫不迟疑，「两个都救！」紫弗眨眨眼，蹭了蹭，「拜托嘛！」
「那麽，你想要牺牲自己吗？欠我一次。在任何时刻，让我有一次机会，随意要求你做任何我想要你做的事，而你不能拒绝。」虽然紫弗看不见，卡莱德斯依旧定定地注视他。
与此同时，下午第一堂课的钟声袅袅响起。
「好，我不会拒绝。」紫弗开心地抱紧卡莱德斯。
卡莱德斯瞥一眼手表道，「你先去上课，晚上到我的房间来，要做什麽到时我再告诉你。」
紫弗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地摸索著离开，方拉开门，就撞到一具宽广的身躯。
高大壮硕的贝加·奇尔特低头看清撞上他的是何人，嘴角拉出难看的邪恶笑容，眼里尽是顿时浮出的非份欲望。
卡莱德斯自然未看漏他的企图，嫌恶地暗中冷嘲几声不正经的纨裤子弟，另一方面却冷淡但不失礼节地招呼他进入。
「进来，我有话和你说，奇尔特。」
听到卡莱德斯的声音，他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却未松开扶著紫弗的手，「原来他是你喜欢的人，紫弗，你为了他拒绝我？」
被他抓得生疼的紫弗试著甩开那只大手，屡试不成，只能尴尬地点头。然而他心中却浮现出另一张脸孔。
那是张他自己建构出来，能带给他些许慰藉的脸孔。
「奇尔特。」尾音略略提高，卡莱德斯像是受够这些脱轨举动站起身来。
彷佛此刻才注意到卡莱德斯的身分和要求，奇尔特赶忙放手。
「去上课。」卡莱德斯对呆楞地站在门边的紫弗吩咐，接著便当他的面将门关上。
不久後，奇尔特和坎贝尔一齐出现在紫弗的声韵学教室。
坎贝尔看上去有些苍白，像是刚经历非生即死的战争，齐尔特的脸色更是难看地让人退避三舍。
在其他权贵之後眼前，向来高傲狂妄的奇尔特走至紫弗面前，做了个日式的九十度鞠躬，呐呐道「对不起」，眼里的羞辱和不甘显而易见，更别提贴在身侧不断颤抖的双拳。维持这个姿势三秒，奇尔特便重重踏著大步离开。
目送走奇尔特，坎贝尔跟教授解释几句，便将紫弗带到教室外。
「谢谢。」比羽毛还轻的音调掠过空气，「卡莱德斯先生大致把你们的约定告诉我。真的谢谢。」
之前他眼里的忌妒不复存在，感激转而充盈。
·
抱著枕头，紫弗摸进卡莱德斯的房间「卡莱德斯先生……」
「为什麽带枕头来？放到旁边去。」
紫弗听话地将枕头放到卡莱德斯的床上，回到房间中央，东西摩擦的悉嗦声音传来。
「再往前走几步，好，就在那里。把衬衫脱下。」
「咦？」歪著头，紫弗有些疑惑，却仍是乖乖脱下衬衫。
「跪下。」
卡莱德斯清晰地下达一条接一条命令，把紫弗摆弄出个祷告的姿势。他的手肘靠在一张卡莱德斯让人搬进来的斑驳木桌上，双手交握，面前则点缀放出晕黄光芒的蜡烛，上身暴露在空气中。完成时他走到男孩身後，冰凉指尖沿著男孩背上纵横的鞭痕移动。
「这些，是雷德弄出来的？倒是愈合得不错。」紫弗原应光滑的背上满布受到折磨的痕迹，卡莱德斯碰触著新生的嫩肉，「你喜欢那个帮你处理伤口的人？」
「您在说甚麽？」紫弗愣了一下，「什麽帮我处理伤口的人？」
「不愿意说？没关系。」卡莱德斯不介意地站起身，像是突然对这个话题失去兴致，回到他摆著画架的座位，「我要画一幅画，你必须维持这姿势直到完成。」
语罢，他执起铅笔开始打草稿，专心致至地不再交谈，底稿迅速成型，卡莱德斯却愈画愈觉得少某个重要元素。缓步到紫弗身边，绕著他徐徐走一圈，评估著构图的缺陷，末了，他忽地俯身，薄唇和紫弗软嫩的唇瓣相接，扶著精致的脸庞，逼迫紫弗接受更深入、叫人窒息的吻。
恐惧与充斥著怒意的无奈，是画面欠缺的元素。与其用言语费事挑拨，卡莱德斯选择更便利的解决之道。
「不要！」紫弗惊吓得推开卡莱德斯，小小的身体害怕地向後缩，双手胡乱挥舞著。「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要……」紫色的眸子似乎想起什麽，溢满了惊恐和抗拒，黯淡无光。
无奸不成商(07)
「不要！」紫弗惊吓得推开卡莱德斯，小小的身体害怕地向後缩，双手胡乱挥舞著。「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要……」紫色的眸子似乎想起什麽，溢满了惊恐和抗拒，黯淡无光。
「紫弗，镇静点，我不是雷德。」卡莱德斯温柔的呼唤并未带回紫弗的平静，於是他乾脆伸手揽住紫弗，用精瘦却有力的手禁锢竭尽全力挣动的小孩。
「紫弗，看不见就用感觉的，我是卡莱德斯，认清楚。」
「呜……」紫弗咬紧下唇，「我会乖乖的，所以…不要把我丢掉…不要…」
「你在说什麽？我怎麽可能把你丢掉，你可是卡莱德斯家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小小的头颅抵著卡莱德斯的胸口，紫弗小声地啜泣。
「雷德对你做过过份的事吧，」轻拍不住颤抖的小孩，「没事了，不用担心，没事了。」
「好……」抱紧卡莱德斯，紫弗闻著令他感到镇定的卡莱德斯的气息。
「今天就先这样，剩下的明天再画。」
抹了抹脸，紫弗摇摇头，「没关系，您可以继续画。」
然而卡莱德斯还是坚决扶起紫弗，走至床边让他沿著床縁坐下。把两条瘦弱苍白的腿横在自己脚上，力道适中地揉捏，「你还是先休息一下。」
靠在卡莱德斯的肩膀上，紫弗听话地闭上眼。
沉寂了一会儿，卡莱德斯试探性地开口：「在雷德家，还是有个能让你安心依赖的人吧？」
「…………嗯，斐格哥哥对我很好很好。」
「那你、还想见他？」
紫弗的身子明显一颤，咬紧下唇，不发一语。
「说实话。我不会因为这种事为难你或为难他。」
只是纯粹的好奇、想见见他，不知道那个人，会是怎麽样的一个人。
紫弗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令人不明究理的一句话，与其说是在告知这项事实，更像卡莱德斯在对他做出保证，确保他们总有见面的一天。
「既然都把枕头带来了，今晚你就在这睡吧。」
「嗯……」迷迷糊糊的紫弗缩到卡莱德斯的怀里，蹭了蹭，「您……是不是换了一种雪茄呢？闻起来好淡，但是一样很香呢！」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像一只小狗，鼻子这麽灵敏！」话还没说完，紫弗已在他的臂弯里睡去，因此错失黑暗中浅而悦耳的轻语。
「我可是为了你特别换的。在我身上蹭来蹭去，也不知道菸味对你不好。」
隔天早晨，紫弗起床时身旁却空无一人，只剩下几乎退却的体温。
他在床上愣愣地坐了会儿，才想起该回房间换衣，不然来不及上第一堂课。
「紫弗少爷。」脚方离开床垫，就有名侍女推门进来，「您醒来啦，卡莱德斯先生让我告诉您，衣服就放在床边。请您尽速著装，先生在餐厅等您用膳。」
紫弗到达时，卡莱德斯已然坐在主位上一边阅读晨报，一边啜著滚烫的咖啡。
侍女们绕过铺著素白桌巾的长餐桌，一道接一道地端上菜肴，培根、煎蛋、培果、水果、麦片，应有尽有，还有名侍女正忙著调整插在水晶花瓶中歪垂的花朵。
「早安。」卡莱德斯神清气爽地和紫弗打招呼，同时接过克里夫递上的信件及传真。
「早安。」紫弗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您在看什麽？」
「学院的会考成绩单，你觉得自己考得如何呢？」绿眸沿著姓名一列列向下移动检视成绩，不时拿起摆在一旁的笔注记。
「不管好不好，我都有改善的空间。」紫弗吞下苹果，认真地说。
略感诧异地挑起眉尾，卡莱德斯跳过部分名单，直接看紫弗的成绩。才瞄第一眼，卡莱德斯就轻笑起来。
「你恐怕很难有改善的空间。基础科目全在九十分以上，至於乐理相关的科目……看来老师很喜欢你，给了满分，连坎贝尔都没拿过满分呢！想要什麽当奖励？」
「嗯……可以给我一只波丝猫吗？」紫弗想了想，「我从来都没有养过宠物，我想叫它波波。」
「好。克里夫，剩下的就交给你处理。」把注记过的名单摆在桌角，卡莱德斯开始享用他的早餐。
名单上被圈起的名字中，坎贝尔被画得尤其显眼。
·
「你就是紫弗？」一个金发女孩走到紫弗座位旁，抽走紫弗桌上的点字书。「听说……卡莱德斯先生很喜欢你？」
「请把书还给我。」紫弗伸手想拿回书，却被拍开。
「回答我的问题！」
「……我只是暂时借住在卡莱德斯先生家而已。」紫弗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被站在门边的克里夫一字不漏地全听进去。「他并没有特别喜欢我，你误会了。」
「别装了，」女孩弯下身，在紫弗耳边喊道：「全校的人早就都知道你是他的禁脔！」
紫弗闻言一颤，撇开头，「请不要那样侮辱卡莱德斯先生。」
「哈哈哈！谁在侮辱他？」另一个女孩笑了，「蜜雪儿是在侮辱你！」
涨红了脸，紫弗不发一语的离开教室。
回到卡莱德斯皇宫般的大宅後，克里夫将整件事的始末仔细报告给卡莱德斯，後者微微蹙起眉，手中的钢笔旋转一圈後停在指间。
「打到学院去，我要问问坎贝尔。」
电话拨通後，坎贝尔的声音透过扩音键在偌大的书房中回盪，卡莱德斯让克里夫又重复叙述一次，接踵而来的是尴尬的沉默。
终於，「请解释这是怎麽回事。」卡莱德斯漠然地要求。
坎贝尔整理了下思绪才开口回覆：「很多人觉得紫弗是因为拥有您的喜爱才能得到这样的成绩。他们觉得因为它是您的……禁脔，所以能先得到考题，至於会考的面试成绩，也是先买通教师。」
「你这麽清楚，看来不是偶发事件。什麽时候开始的？」
「……紫弗在学期中突然入学，而且进入前段班时，就有些耳语，奇尔特事件後他们才愈传愈过分。」
「为什麽不先行通知？」
坎贝尔摆在身旁的手掐得愈来愈紧，「先前都只是谣传，不敢这麽大肆张扬，我想过一阵子就会说腻了，所以……」
「好了，这样就够了。克里夫，替我传话给院长，把这次考试作废，让他另外找一群学者重出考题，全部都出申论题，这样他们应该就无法继续造谣。卡莱德斯家族的人可不能让人以为是靠钱买学凭。」他挥挥手，示意克里夫先离开，「接著，坎贝尔。」
听到卡莱德斯叫他，他莫名所以地打了个寒颤。「是，先生。」
语调下降几分，「关於你这次的成绩，作何解释？」
「……我试图压制住那些流言，所以分心了。」
「就为了那些依旧流窜的谣言，你退步十几名？」
「是。」他在心底开始做起最坏打算，担心实习机会又要幻灭。
「你知道奖惩机制。今晚会有人去执行惩罚，该挨几下你想清楚自己决定。要知道，你最近的表现让我很不满。就这样。」不待回应，卡莱德斯按下结束通话的按钮。
无奸不成商(08)
「……我试图压制住那些流言，所以分心了。」
「就为了那些依旧流窜的谣言，你退步十几名？」
「是。」他在心底开始做起最坏打算，担心实习机会又要幻灭。
「你知道奖惩机制。今晚会有人去执行惩罚，该挨几下你想清楚自己决定。要知道，你最近的表现让我很不满。就这样。」不待回应，卡莱德斯按下结束通话的按钮。
「我错过什麽了吗？」
像是算准时间，卡莱德斯话音方落，莉西亚便推门进来。
不冷不热地抬眼看她一下，就算打过招呼，「紫弗出了点事，不过我想他应付的来，要不也该学著去应付。毕竟，卡莱德斯的名号没有想像中轻松。我只能做消火的处理，他也必须证实自己的能力。」
吃过晚餐，紫弗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溜到卡莱德斯的房内。
回到自己整洁的客房中，紫弗缩在床角的被堆中，拉出藏在枕头套中的一条项鍊。那是条普通的铜项鍊，中间坠著一个雕刻粗糙的天使像。
「斐格哥哥，我好想你，你……过得好吗？有没有想我呢？我……好想你好想你……我和这里格格不入，哪怕他们都对我很好，我还是……」两滴透明地几乎看不见的泪滴在项坠上，紫弗不再说话，转而专心致志的把自己埋入被堆和枕头中，期望不要有任何人发现自己。
「紫弗，我要进去了。」
卡莱德斯在门外告知一声，旋即推开门，正巧看见紫弗手忙脚乱地把项鍊塞回枕头底下，然而他装出什麽都没看到的模样。
「昨天的画还没画完。」牵起紫弗的手，领著他走入自己房间。
制服衬衫在卡莱德斯灵巧的指尖下钮扣被一颗颗迅速解开。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位置，将一切摆设好後卡莱德斯却未直接开始绘画。
他蹲在紫弗身旁，手搭著他的肩道：「你今天很沉默。」
「……我……是您的禁脔吗？您……是这样想的吗？」紫弗抬起小脸静静地问，声音没有一丝刚哭过的颤抖。
「紫弗，别忘了我是个商人，商人会将一切做最有利的应用。」手掌上移揉乱紫弗发丝，「所以，我怎会浪费你的好歌喉，让你当个禁脔呢？还是说你宁愿当个禁脔，也不肯到学院去面对那些尖酸刻薄的同学？」
「我会让您得到最好的声音。」紫弗毫不迟疑地回答，「只是，到时候，您……能让我离开这里吗？」
心底猛抽一下。
自从上次在小木屋中抱过紫弗後，卡莱德斯发现自己愈来愈能适应那突发的悸动，想著紫弗的时候、面对紫弗的时候、或者他在自己怀中小猫似地磨蹭的时候。
他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到时自然会让你去其他的地方。」
「谢谢您。」紫弗笑了，摆好姿势让卡莱德斯画画。
画作在逼近凌晨之时完成，卡莱德斯拿起一个他一直摆在身後的盒子，「这是你要的。」
紫弗小心翼翼地接过，打开後两只毛茸茸的小猫好奇心旺盛地探出头「喵呜」地叫了一声。
·
二次考试结束後的下午，「卡莱德斯先生。」坎贝尔敲了敲门，进入卡莱德斯装潢优雅的办公室。
恭敬地站在桌前，坎贝尔眼中有一斯担忧，「紫弗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嘴里不知为何一直嚷嚷著要小心、要逃跑等字眼，对我的询问也不理睬，看我的眼神多了些戒备。我有些担心，所以来向您报备。」
点点头，让刚考完试的坎贝尔离开去休息，他也放下堆积如山的文件。站在落地窗前，他望著在庭院中和几天前得到的小猫玩耍的紫弗，沉吟一会儿便走了出去。
屋外的阳光温暖地照耀，令人感到舒爽。
「紫弗。」他朝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家伙说，「下星期你不用去上课。」
「咦？为什麽？」抱起纯白的波斯猫，紫弗摸索到卡莱德斯身边，声音有一丝期待，「你要带我和波波泡泡出去玩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两只小波丝猫开心地昂起头，摇著尾巴，看著大小主人。
「去美国参加个宴会，顺便把你介绍给几个音乐界的长老，如果你想要，也可以把波波、泡泡带去。」面带微笑抱起一只小猫，迎著阳光举起，「明天休假，先去百货公司帮你买几套合适的衣服。」
「耶！」
「喵！」
紫弗许多天来第一次露出甜笑。
也许……可以见到斐格哥哥了……
一夜过後，天气一如昨日爽朗。一台黑色加长礼车被前後各一的箱型车夹著开出豪华的宅邸，卡莱德斯和紫弗坐在中间的车辆，前後则是保镳的车。
「十三岁还是穿童装的身材啊。」摸了摸紫弗细瘦的手臂，卡莱德斯语气中有著感慨，「还没进入成长期？」
──这样的孩子，不知道长大後会是什麽样子？
缩回手，「反正总是会长的，现在天天吃一大堆东西一定会有用。」紫弗笑了笑，心情全飞到遥远的机场。
车辆在高速公路上疾驰，三台车维持著不近不远的距离。驾驶突然拿起无线电讲了一阵，又和坐在前座的克里夫低声交头接耳地讨论，不久後克里夫转过头。
「先生，我们被跟踪了。」
指出附近几辆尾随他们许久的车，从贴上隔热纸的车窗看不出里面的人有何企图，不过就他们的经验来判断，通常都不是什麽好企图。克里夫还没说完，左侧车的车窗已被摇下，枪管探出朝他们猛烈射击。前後的保镖虽然也做出反制，却阻止不了紧黏在他们车旁的袭击主力，子弹一下下打在加强过的防弹玻璃上。
「紫弗，躲到座椅下。」
按下紫弗的头让他再伏低一点，又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紫弗，动作慢条斯理，卡莱德斯表现平静地彷佛他们只是被顽皮的小孩拿玩具枪攻击。
「怕吗？」
与卡莱德斯成对比的是耳边克里夫透过无线电和保镳对讲的嘲杂声，及枪林弹雨。
抱紧波波和泡泡，紫弗的声音有些颤抖，「以前……也会这样……可是……」缩在卡莱德斯怀中，紫弗愣愣地说著：「从没有人要我躲起来，他们……会把我推出去。」
莞尔而笑，「你这麽瘦弱能挡住什麽。」
卡莱德斯调整了下姿势，让原本跪坐将两只波斯猫护在脚上的紫弗换成坐姿。坐在卡莱德斯两脚之间，紫弗双手环膝，头埋得低低的。
「或许你不相信，不过不管你、坎贝尔，或是其他被我收养的孩子，在我眼中从来都不是件耗损以赚取利益的商品，用完就抛弃。你们都在我的看顾之下。」
在发璇处轻落一吻。
「骗人……」紫弗呢喃著，却反手紧紧抓住卡莱德斯，「求求您，不要骗我……」
旁边蓦地传来阵煞车的打滑声，卡莱德斯抬头望向窗外，原本紧紧跟著他们的暗杀者，因车胎被射中，落後在後方，横挡住两线车道。
「我为什麽要骗你？」
无奸不成商(09)
「我为什麽要骗你？」
「商人不会做亏本生意。」紫弗昂起小小的头，一脸正经，「无奸不成商！」
看他这麽认真，卡莱德斯忍不住笑出声来，「无奸不成商没错，但骗你我也得不到利益，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可以卖我的歌声赚钱呀！」紫弗鼓起双颊，像只小松鼠。
无奈地戳了下紫弗的脸，「 难道商人不能说一句无关钱的实话？不过，我也知道你是不可能相信的。」
卡莱德斯将些微的落寞隐藏得很好。把紫弗抱回座椅上，他转而吩咐克里夫在下个交流道离开高速公路，并让人另外准备一辆车接他们去百货公司，现在乘坐的车辆则送去检修。至於查出是谁来暗杀，卡莱德斯知道就算他不吩咐，克里夫也会准备好一份报告，恭敬地请他过目。
交办完，卡莱德斯靠上椅背，眸光投射到遥远之处。
乖乖地站直，紫弗温顺的让卡莱德斯替自己套上一件件剪裁精致的衬衫和外套，两只猫咪兴致高昂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著小主人变身成英俊的小绅士。
不知为什麽，紫弗突然一个冲动，抱住卡莱德斯，亲了一下。
「心血来潮？」笑著，退後一步看看紫弗套上的淡紫色衬衫，柔和的颜色和紫色瞳眸互相辉映。
「嗯……」点点头，小脸羞红。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偷亲完会脸红的人。」
「唔……」紫弗的脸更红了。走到一旁抱起波波塞给卡莱德斯，自己抱起泡泡，「走……走吧！」
放下被塞到手中的猫，卡莱德斯打个手势，旁边的服务员便送上帐单。十数件的名牌服饰在帐单上产生惊人的数字，他却眉也不皱一下地签名。
「接下来……，你的头发也该修剪了。」
两人就这麽在外四处置装直至天色暗淡。紫弗捧著买来的一大叠衣服回房间整理行李，卡莱德斯也回到自己的书房，克里夫已经将报告准备好，站在桌边等他。
「是TAF？」卡莱德斯轻问。
TAF是家卡莱德斯正在筹划并购的公司，经营不善却又不肯让祖产落到别人手里的董事长聘来杀手，做出最後一击。
「那麽，今晚就去让他认清现实。明早我要TAF归到卡莱德斯名下。」
「是。」
满意地看著TAF的财务报表，卡莱德斯指点了几项公司重整的大方向，端起方冲泡好的咖啡，一抬头便看见紫弗拖著大皮箱出来吃早餐。
「东西先放著，我们下午才出发。」
「喔，好。」紫弗放下皮箱，坐到卡莱德斯身边，开始吃起总汇三明治，波波和泡泡则趴在他脚边，专心地舔牛奶。
「我们会去参加甚麽宴会呢？卡莱德斯先生？」紫弗轻声问正切开培根的卡莱德斯。
「雷德每年这时候都会举办晚宴，连办三天，会有许多政商名流到场，是谈生意的好机会，同时雷德会请来知名的表演者替晚宴伴奏，如果能让他们印象深刻，对你的未来也有许多好处。」将一块培根送入口，卡莱德斯稍停下对话，「到时会有许多人等著看你的表现。有人会为你祝福，但更多的人等著看你出糗。记住，随时都要做好准备。」
「我不要替他唱歌！」紫弗生气地咬下一大口三明治，好像三明治欠他三百万一样，「我讨厌他！」
「不对，你是为自己而唱。」卡莱德斯挥手让侍女将用毕的餐盘收去，再度端起咖啡。
「要不，当成为我而唱也行。」
沉默了一会儿，紫弗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咕哝：「好吧！我会为您而唱。」
「不用这麽不甘心，你若不想去可以不去。退机票、销假都是很简单的事。」
「不要！我要去！」紫弗紧张地抬头，小手摸索著找寻卡莱德斯的臂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你看起来不是很喜欢。」手掌朝上，接过紫弗的小手，卡莱德斯柔声抚慰紧张的小孩，「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不想去的话，把坎贝尔接来和你住几天。反正这机会年年都有，等你能接受再去也不迟。」
「没关系，我要陪你去。」紫弗笑了，「我会为您而唱！」声音多了一丝坚定。
握著他的手凑到唇边，轻触，如同对待淑女般，「谢谢，我知道你会。」
小小的脸蛋转红，紫弗怯怯地收回手，「您……您为什麽要对我如此好？我……并不是您收养的唯一一个人。」
「这种事是没有为什麽的。」卡莱德斯站起身沐浴在阳光之下，看著窗外的晴朗天空，他亦露出阳光般和煦的微笑。
或许──是因为我爱上你了。
爱上那个会在我身边小猫般磨蹭的你。
·
舔著冰淇淋，紫弗牵著卡莱德斯的手，走在纽约热闹的街道上，小脸东张西望，一颗心满是雀跃──卡莱德斯先生单独带他逛街呢！
没有保镳的跟随让他们更尽情享受难得的优閒与自在，接连走过几个街区，摊位陈列的商品尽是些重复率高、不起眼却可爱的小饰品，卡莱德斯本身没什麽兴趣，但想到紫弗毕竟还是小孩，应该会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也就耐著性子陪他一家一家逛下去。
「有想要买什麽吗？」
「我想给坎贝尔哥哥带点礼物，但我不知道他喜欢什麽。」抬起的小脸满是困扰。
「那麽，买你喜欢的给他吧。」
「那……您替我挑一只表好吗？我看不见……」紫弗小声地请求。
「你喜欢什麽颜色？」带他往前走过几家小摊，卡莱德斯边问道。
「选您喜欢的颜色吧！」紫弗有些泄气，「因为我并不知道颜色的差别呀！」
「你的眼睛不是出生就有残疾吧？」卡莱德斯温婉提道：「你难道想不起天空是什麽模样？」
「坎贝尔哥哥说过您的眼睛是绿色」紫弗抬起头，「那麽，我喜欢绿色！」
卡莱德斯笑，发自内心地笑，浅浅抿起的弧度吸引不少旁人目光。
「好，就绿色。」
阳光橙橘斜照，两人来到雷德的宅院，克里夫已将行李先一步送到，听到仆人通知，雷德赶了出来正好在他们踏上台阶时推开门迎接他的贵客。
「欢迎！」雷德伸出如熊般粗壮多毛的手臂，和卡莱德斯握手，随後目光转到紫弗身上，「你把这小鬼也一起带来啦。正好，我替你安排的房间就是这小鬼以前住的地方，我们在那可度过不少美好时光，是吧，小鬼？」
紧紧抓住卡莱德斯的袖子，紫弗咬著唇，躲到卡莱德斯背後。即使自己有了卡莱德斯当靠山，紫弗依旧挥不去以前的阴影。
看见紫弗的反应，雷德咯咯笑起来，伸手要拧紫弗的脸颊，却被卡莱德斯轻而绝对地格开。
「你也别再逗他了，雷德，宴会还有许多要注意的相关事宜吧。派个人带我们去房间，你继续忙。」
房间很宽敞，落地窗敞开，徐风阵阵。走到可以俯瞰庭院的阳台，卡莱德斯抽出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您在生气 。」抱著一个枕头，紫弗摸索到卡莱德斯背後，语气是肯定句。
无奸不成商(10)
房间很宽敞，落地窗敞开，徐风阵阵。走到可以俯瞰庭院的阳台，卡莱德斯抽出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您在生气 。」抱著一个枕头，紫弗摸索到卡莱德斯背後，语气是肯定句。
「嗯？」吐出的烟雾朦胧了碧绿色的眼，「你感觉到了？」
「那我就直说。过去的事都是既成事实，总要面对，而面对的第一步，就是把它说出来。你也该面对而非逃避了，紫弗，你懂我在说什麽吗？」
「我……」紫弗抱紧枕头，「您会丢掉我的。」
「我不会。」温柔地将紫弗带入他手臂的禁锢，「你有我的保证。说吧，告诉我，让我保护你。」
「他……」紫弗思考著用词，「他每个晚上……都会弄得我浑身疼，尤其……是後面……」小脸绯红一片。
言语晦涩，但羞红的面颊及不自觉向後护住臀部的手让一切心照不宣。
「每个晚上，你就这样子在这度过两年？怎麽不逃？我记得你听到我说要送你去学院时，可没那麽安分地接受。」
嗓音中是纯粹的疑问，而非指责孩子对这种事的逆来顺受，更非记恨他当初想从卡莱德斯家脱逃。
只是对他的过去，心在颤动。
「哥哥要上学，需要钱，而且……我不是不想去上学，只是……想待在您身边，比较安全。」小家伙说得云淡风轻，毕竟，那已经是无法改变的过去。
沉默无限蔓延，卡莱德斯搂著紫弗，绿眸转而深沉，状似下了什麽决定。
突然开口，语调轻地连卡莱德斯都被吓了一跳，「明天，我们就离开这。」
什麽商业企图、扩大版图被暂时丢置身後，一个晚上，然後就带紫弗离开这让他有悲惨回忆的地方，卡莱德斯这麽盘算。
「咦？」紫弗张大眼，抬起头，小脸满是疑惑，「要去哪里？」
我还没和斐格哥哥见面呀……
「你留恋这里？」反问，松开了环著紫弗的手，走回房中捻熄雪茄，开始在行李中翻找晚上要紫弗穿的衣物。
「不……不是。」紫弗摸索到卡莱德斯身後，「那……要去哪玩？有好吃的吗？」
「去加勒比海。」留下这句话和挑选出的衣物给紫弗，他拿出雪茄盒再度往阳台走去，只是，这次他将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关起，将雪茄的烟雾和自己关在外头。
「他生气了……」抱起波波，紫弗低喃著，另一手抱起泡泡，「我们……先去换衣服吧。」
雷德举办的晚宴一向以奢华出名，珠光璧影，是许多名流淑女每年必定参加的活动。
穿著剪裁合身的紫色西装，牵著卡莱德斯的手，紫弗有礼貌地一一向卡莱德斯介绍给自己的人问安。
唱片公司的老板、知名艺人、或者带著刚出道明星的经纪人，一个接一个的人名、称谓不停进入紫弗脑中，都是乐界相关人士，最後，卡莱德斯带他来到舞台区，台上有人拉著小提琴练习曲。
两人在一旁站了一段时间，直到琴音告一段落，才走到表演者面前。
「卡莱德斯，好久不见，企业做大後，很久没练琴了吧？」男人嗓音浑厚，听得出年龄造成的沧桑感。
两人先是守礼地握手，接著男人便热络地拥抱卡莱德斯，力道大地让人难以想像他已年近七旬。
「老师热情不减当年啊。」轻笑著将紫弗带至身前，「这是我前阵子收养的孩子，颇有音乐素养。紫弗，这位是以前教我拉小提琴的老师，菲尔顿先生，同时也是一代知名的男低音，在音乐界中享有盛名。」
「别骗小孩了，卡莱德斯，我没那麽伟大。」虽然这麽说，他脸上仍露出骄傲的笑容，「孩子，过来让我看看。手这麽纤细，不是练乐器的？那麽先唱首弥撒曲吧。」
一手揪紧卡莱德斯的衣袖，紫弗柔柔地唱出学院老师在自己出国前教的一首弥撒曲。
「声音很纯，你得到了稀世珍宝，卡莱德斯，这孩子未来会很有成就。」赞许著，菲尔顿眼中却不经意流露出些沮丧，「终究还是要改朝换代了。」
「我知道他未来不可限量，」反手握住紧拽住他袖子的小手，半是宠爱，半是称许地将紫弗深深望入眼底，而後卡莱德斯抬起头平视菲尔顿，「不过，改朝换代前，他还需要有人提升他到更高境界。」
意味深长地，似乎别有所求。
「若您能亲自教导紫弗，他想必会进步神速，如此一来，老师也能对萎靡的乐界产生新希望，何乐而不为呢？」
「呵，你的生意计算打到我这老头身上，不会太累人吗？人老，自己想唱都没办法罗，何况教人。我只想多些时间，陪陪妻子、晒晒太阳，偶尔来这种地方回味下当年风光。这种美好时光，我也没剩几年好过了。」
「您还没到那年纪呢，是吧，紫弗？」
「嗯！菲尔顿爷爷还很年轻！而且您拉的小提琴比卡莱德斯先生厉害多了！」
菲尔顿笑了出来，「小小年纪嘴这麽甜，不怕蛀牙？」
又推托一阵，菲尔顿终究敌不过联手将他捧上天的卡莱德斯和紫弗，勉为其难地首肯，不过提出了个要求。
「几个月後，我还有次巡回公演，到时候让这孩子跟我一起去，长些世面。」
「老师要求，我能说不吗？」卡莱德斯回答得出人意料爽快。
毫不迟疑地转身，紫弗抓紧卡莱德斯袖子，声音坚定，「陪我去！」
剑眉轻拢，卡莱德斯还未答话，菲尔顿就开口道：「孩子，卡莱德斯的世面已经长得够多了，我还希望他能纯真点！你一个人去就够了。」
无视菲尔顿的调侃，卡莱德斯圆润的指尖在紫弗脸颊徘徊，「之前你问过我会不会让你离开，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沉默了一会儿，紫弗昂起头，「我想去！请您指导我，菲尔顿爷爷！」
「那麽就说定了，到时你把他送到机场和我会合。」
拍拍紫弗的头，菲尔顿再和卡莱德斯握一次手，接著便拿起一杯葡萄酒走往他处和别人寒喧。
九点方过，正值晚宴高潮，克里夫附到卡莱德斯耳旁低语几句，指向远方一位正品嚐甜点的女士，卡莱德斯点头示意克里夫先过去打声照呼，接著转向紫弗，把他带到楼梯扶手旁。
「克里夫说学院已经将今天上课的影音档传过来，你回房去吧，等一下克里夫会去帮你播放档案。自己一个人可以吗，还是要我带你上去？」
「您还要谈生意，我自己上去就可以。」
白皙瘦弱的手臂，颤蘶蘶地扶住扶手，踏上第一阶。
「紫弗。」
无奸不成商(11)
「您还要谈生意，我自己上去就可以。」
白皙瘦弱的手臂，颤蘶蘶地扶住扶手，踏上第一阶。
「紫弗。」
「什麽事？」回头，困惑的样子让卡莱德斯莞尔一笑。
「回房後记得把门窗锁起来。过了九点，这里的空气便很腥臊，你小心点比较好。」
锁好门窗，紫弗正准备坐下专心听音档，敲门声却突然响起。
「是谁？」推开一条小缝，紫弗怯怯地问。
「……小不点？」一个金发男子托著托盘站在门外，看到开门者，愣住了。
好熟悉的味道和声音！
「斐格哥哥！」摸索著向前，紫弗毫不犹豫地扑进男子怀中。
虽然不明白紫弗为何会只身在此，斐格还是笑著接受他的热情，轻拍小家伙的背。
「等等，先让我把餐点放下。」
「咳咳。」过来替紫弗播音档的克里夫恰好目睹这一幕，「紫弗少爷？」
不发一语，紫弗将斐格拉进房间内，而後将克里夫关在门外。
「斐格哥哥！我好想你！」紫弗用力抱紧男子，蹭了蹭。
「没关系吗？」斐格望向被大力关起的门，下一秒，却忽地笑出声，「好痒，别再蹭了。」
「不用管他！」小手摸著熟悉的脸孔，「你过得好吗？我过得很好，卡莱德斯先生对我很好。」
「那就好，不知道你被谁买走时，我还担心会不会又是个和雷德一样的人。是卡莱德斯先生那就没问题了。」
将精致的小点心一盘盘摆在桌上，斐格站直身躯，大略比了比紫弗的高度，又咯咯地笑著揉乱他的头发。
「小不点还是小不点，几个月不见也没长点身高。」
「你还是一样温柔……」紫弗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爱恋。
那羞涩的、扭捏的情意，像夜中璀璨的花火，让人无法错失。斐格注意到，抿唇笑著又揉揉他的头。
「在晚宴上你没吃东西吧，这里有几道点心，慢慢吃，别噎著了。我楼下还有事要忙，不能耽搁太久，小不点乖乖待在房里，别乱跑啊！」
推开房门，他向还站在门口的克里夫点头，踏著轻快步伐下楼。克里夫打开电脑，叫出播放软体，便再度离开。
空气回归沉寂。
楼下的笑闹持续，夹杂在教授字正腔圆的音律解释中，紫弗听著、听著想起方才斐格的一举一动、手心的温暖，忍不住痴笑地再拿起块起司蛋糕。
突然、门外的扰攘声大地惊人，沉重脚步纵然踏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仍制造出不少噪音，酒醉的宾客被搀扶至楼上休息，接连几个经过紫弗房前，乒乒乓乓地推落或许价值上亿的瓷器，紫弗抬起头，等到噪音过去，正准备将刚才那一段重播一次时，房门被推开了。
两个人，男人，拥吻著进入房间，有些急躁的手彼此抚触，其中一个人，在看到房间中茫然的紫弗时，猛然停手，将还沉醉在吻的甜蜜中的另一半推开。
「你是谁？在我们房间做什麽？哪家报社派你来打探的？」男人厉声质问。脸色是酒醉的赤红。
紫弗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抱住波波泡泡，钻进蓬松的被堆中。
「快点……继续……」被冷落在旁的男伴娇嗔，「怕他说出去，让他加入我们不就行了？」
边说，边把缩在棉被中的紫弗拉出来，嗤的一声，浅紫色的衬衫便成碎布。
「没想到你这麽积极。」男人搞清他的意图，也过来帮忙制住紫弗，让他解开西装裤的裤头。
「你们要做甚麽！！」紫弗惊恐的挣扎，纤细的手臂用力地槌打男人的手，「放开我！放开我！斐格哥哥！斐格哥哥！救我！」
「怎麽了，卡莱德斯？」
高雅的黑色晚礼服，配上得体有礼、落落大方的举止，安德莉亚，社交圈众人梦寐以求的红玫瑰，抬眼含笑，瞧著与她共舞的卡莱德斯。
「抱歉，我闪神了。」
「在我面前？」
「抱歉。」他再道了一次歉，放开搂著柳腰的手，「我想我必须先行告退。」
「是吗？」听不出沮丧，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可惜，我觉得您今晚特别帅气呢！」
望著卡莱德斯离去的背影，轻笑著别开眼，她搭上别人伸出、向她邀舞的手，缓缓补上句：「让人想永远跟在您身旁呢。」
卡莱德斯十分不安。忧虑像是虫子突然钻至心中，蠢蠢欲动。他发誓自己听到紫弗的叫喊，微弱，但可怖。
三步并成两步地上楼，虚掩的房门证实他的忧虑。
「两位男士在我的房间，想做什麽呢？」他笑，笑得寒风刺骨。
男子抬头，迷茫醉眼勉强认出幽湖般的眼瞳，「你是、卡莱德斯？」
传说中的名字，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没错，这位先生，虽然我现在不认识您，但我可以肯定，明天您会後悔自己在这出现。现在，请您放开我的孩子，立刻离开这。」
句尾尚在飘荡，男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紫弗？」替他拉上裤头，卡莱德斯从餐盘上拿起半温的牛奶，放到紫弗手中，「没事吧？」
摔开杯子，牛奶洒了一地，紫色的眸子中竟溢出了强烈的恨。
「为什麽？为什麽每个人都要这样对我？为什麽为什麽！！」小手愤怒地乱打，瘦弱的身子又气又怕地不停颤抖。
「不是每个人。至少、你的斐格哥哥不会，我不会。」重新倒了杯牛奶，将杯缘凑到紫弗嘴边，坚决道：「喝下去，你会觉得好一点。」
「骗人，你们都骗人……」紫弗的声音转小，呢喃著，手却用力推拒著卡莱德斯，怎麽也不肯喝下牛奶。
「人生中，只想著骗人与被骗，岂不太悲惨？你还不到那抑郁的年纪。」柔道。
搁下瓷杯，卡莱德斯随手将被溅出牛奶泼湿的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手指勾松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
「牛奶就放在你面前的桌上。」掌心自紫弗头顶拂过。
拿出套休閒服，卡莱德斯走向浴室。
紫弗仍旧怔愣地站著，直到听到水声，才如梦初醒，慢慢拿起牛奶，喝了下去。
毛巾挂在脖上，湿漉漉的褐发垂在额前，卡莱德斯走出浴室，看见紫弗已将牛奶喝尽，他嘴角轻扬走至紫弗身旁。
「上床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就带你离开这肮脏的地方。」替紫弗掩好被，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我就在旁边。」
冰冷的小手摸索著捉住卡莱德斯的手，十指交扣，「不要不见。」
「放心吧。」捏捏他的掌心，「我就在这。」
无奸不成商(12)
冰冷的小手摸索著捉住卡莱德斯的手，十指交扣，「不要不见。」
「放心吧。」捏捏他的掌心，「我就在这。」
翌日，他们在众人从梦乡中脱离前离开雷德的宅邸，卡莱德斯仅简单留了个口信给雷德解释提前离去的缘由。
搭乘私人飞机，行程跳脱原本的轨道，一路下拉至加勒比海。
卡莱德斯拉开机舱玻璃的遮幕，云稀薄地缠绕机身，阳光灿烂，照在两人身前的小桌上，桌上摆著地图和几张小岛的照片。环岛珊瑚礁、浅浅的蓝绿色海洋，金黄沙滩、度假的南洋风小屋，这全都是卡莱德斯在加勒比海中拥有的一座小岛的写照。
「会游泳吗？接下来几天会有很多时间让你玩水。」
紫弗和两只小猫咪一起抬头，六只大眼睛望著卡莱德斯，「玩水？」
「喵？」
「到加勒比海不玩水岂不白来了？」
轻松的对谈，昨天种种似乎被抛至九霄云外，卡莱德斯向紫弗大概描述小岛风光，偶尔停顿轻抿一口香槟。
「知道为什麽我带你来吗？」
「不知道。」摇摇头，紫弗期待地拉住卡莱德斯衣袖。
「之後再告诉你。」故意卖了个关子，卡莱德斯又轻啜起杯中物。
「为什麽？和我说嘛！」钻进卡莱德斯怀中，紫弗小猫似地撒娇。
被他逗得发笑，卡莱德斯搂著紫弗让他好好坐在自己怀中，「忘记你的生日快到了吗？小傻瓜。」
「生日？」紫弗摇摇头，「我从来不过生日的，没有人帮我过，也没有人记得，连我自己也忘了。」紫眸中有一丝惆怅。
看到紫弗神情落寞，搂住他的手稍稍收紧，「以後每年都会有人替你庆祝，别难过了。你的表情会让加勒比海伤心的。」
怯怯地，紫弗伸手，轻轻环住卡莱德斯的脖子，「谢谢您，卡莱德斯先生。」
「不用跟我道谢。」第一次，卡莱德斯俯身想给他一个吻却几乎偏离目标，差点印在他的唇上。
飞机突然微微下倾，碧海青天斜著进入眼帘，唤醒卡莱德斯的理智。
心中一懔，卡莱德斯及时停下动作。
「快要降落了，系上安全带。」
「哈哈！」坐在碧绿的水中，紫弗开心地泼著水，紫眸闪著兴奋的光芒，两只小猫也开心地在他脚边绕圈圈，丝毫不怕水。
卡莱德斯坐在躺椅上，旁边小桌摆著椰子汁，阳伞斜立一旁。书页在他指间翻动，不时绿眸会从字间抬起，看紫弗一眼。
紫弗穿著宽松的海滩裤，两条细瘦的小腿浸在水中，掀起一阵阵涟漪。
「紫弗，再过去水就要深了，小心一点。」卡莱德斯将书页朝下搁在桌上，轻声叮咛。
紫弗转向他，露出纯粹的笑，「您为什麽不过来？海水冰冰的，很舒服呢！」
收到紫弗的邀约，卡莱德斯缓缓脱下棉衫，露出精壮的身材，一步一步缓缓踏入水中。
「会晒伤的。」像是在埋怨的一句。卡莱德斯倒出些防晒乳，替紫弗擦上。
「反正您帮我擦了防晒！」紫弗开心的表情像一只骄傲的波丝猫。
卡莱德斯笑笑，没搭话。掬起冰凉的海水便往紫弗身上溅，水珠在阳光下反射透亮光芒。
「嘻嘻！」紫弗调皮地用力泼了一下水，几乎将卡莱德斯整个人淋湿，而後一溜烟地跑向另一边的海滩。
刹那间，调皮的孩子从卡莱德斯眼中消失，没进水底。纤瘦手臂在空中扑了几下，使小脸昂起在水面勉强抽口气，又沉了下去。
「紫弗！」
向来处变不惊的卡莱德斯乱了分寸！
纵身往紫弗的方向游去，海水不深，游起来有些艰难，不过还是比迎著强大水阻在水中行走快上许多。
孩子在海底一块陡降处挣扎，本就没吸到多少空气，口中稀少珍贵的气体却仍是不顾主人意愿，不留情地不断上冒，梦幻的气泡此刻成为生死攸关的要件。
透过浅层淡蓝色海水，此刻阳光似乎过分刺眼，白光直射入卡莱德斯双眼。娇小身体沉沉落入他的怀中，双腿朝软沙层中一蹬，带著紫弗浮出水面。
「紫弗、紫弗……」
跪在沙滩上，被晒得发烫的沙滩并未转移他的注意，海水渐渐蒸发同时卡莱德斯头上冒出层薄汗。他大力拍著瘫软的人儿，在紫弗背上留下鲜红的掌印。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他将人儿摆平，压额，深吸一口气，做起人工呼吸。眉头愈所愈深。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挤压肺部的力量开始让卡莱德斯担心起孩子脆弱的肋骨、脆弱的生命。
终於──
「咳、」一口水吐出，喘息般的呼吸。
扶著紫弗坐起，轻拍背部替他顺气。卡莱德斯觉得自己的身心蓦地放松，若不是孩子还须照顾，他可能会直接倒躺在沙滩上。
「咳咳……」紫弗吐出海水，而後转身，狠狠抱住卡莱德斯，苍白的身子不停颤抖。
把孩子打横抱起，转身走向渡假小屋。卡莱德斯吻了下他的鼻尖道：「没事了，呛到水而已。没事。」
「……对不起……」紫弗依旧闷著头，声音透出一丝愧疚。
拨拨孩子黏在後颈上的发丝，松下一口气的卡莱德斯揶揄道：「为什麽道歉？呛到水的是你不是我。」
「呜 ……」紫弗恼羞成怒地咬了卡莱德斯脖子一口，小脸通红。
「我有说错吗？」
「您也没有说对！」紫弗气鼓鼓的模样像只吸饱水的小河豚。
「哦？」卡莱德斯挑挑眉，似是觉得有趣，「哪里不对？」
脚步停在浴室门前，放下跟他斗嘴的小孩，有来场大辩论的氛围。
「因为……因为……您没有把我抓好！」紫弗理直气壮地把错全推到卡莱德斯身上。
「那为什麽还要向我道歉？」小孩的脸颊又鼓起一些，令他忍俊不禁笑出来，「就知道强词夺理。去把身上的沙冲掉，我帮你弄些点心安神。」
「我想吃水果海绵蛋糕！」紫弗在进浴室前丢下一句。
拿出大吉岭红茶的茶罐，卡莱德斯觉得接下来几天必定还会有能让他笑得非常畅快的事发生。
无奸不成商(13)
拿出大吉岭红茶的茶罐，卡莱德斯觉得接下来几天必定还会有能让他笑得非常畅快的事发生。
每天早上运到小岛上的食品种类自然不比家中丰富，要什麽有什麽，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岛上，更不可能现做出水果海绵蛋糕。卡莱德斯在冰箱和储藏柜中翻找一阵，才找出小盒的蜂蜜蛋糕，和一些鲜红欲滴的草莓。
看著水壶将滚未滚，噗噗地冒著热气，卡莱德斯忽然想到什麽，回到房间又是开柜拉抽屉地翻找，最後从衣柜上方拉出个黑盒。上头蒙了一些灰，打开盒盖，里头的小提琴却依旧光可鉴人，拾起琴，调过音准，搭著弓轻拉起来。
旋律时缓时急，音符忽轻忽重，偶尔拉得不顺手，或不满意，他就蹙著眉重试到完美才继续下一小节，也不知练了多久，他满意地吁了口气，抬头猛然发现紫弗站在离他不远处，而水早滚了。
起身张罗红茶，卡莱德斯替紫弗拉开餐桌旁的椅子道：「将就一下，只有蜂蜜蛋糕和草莓。」
软嫩的小手抚上卡莱德斯的脸，「很好听。可是您为什麽从未在家里拉过呢？」
「很少想到。」拉下贴著他脸的手，将叉子放到紫弗掌中，卡莱德斯托腮看著紫弗孩子气的吃相，「之前只是一时兴起去学，学完也就丢在一旁了。」
「您好没耐性！」紫弗吞下一大颗草莓。
「关耐性什麽事？」
「您的老师比您老，却仍在拉琴，您还很年轻，怎麽就不拉了呢？」紫弗爬下椅子，走到卡莱德斯身旁，伸长手臂，要坐到卡莱德斯腿上。
把孩子抱到腿上，又把装著蛋糕的瓷盘移到自己面前，将蜂蜜蛋糕切成一口一块的大小，往紫弗嘴里送。
「我做生意忙得没日没夜时，老师可都在床上偷懒，这怎麽能比。」
「可是您不是总说自己是很厉害的人吗？」紫弗一脸满足地接受喂食，「那您就应该像超人一样可以做很多事才对！」
「我是做很多事没错，不过和音乐无关。」食指抵在紫弗嘴唇上，阻止他继续乱七八糟把所有事都追究进来，卡莱德斯另辟一个话题，「我帮你找到个医生，医术不错，不过人品有待加强。」
「您生病了吗？为什麽要找医生？」小手摸索著贴到卡莱德斯额头上，「没有发烧呀！」
「是替你医眼睛的。」
「……为什麽？」紫弗靠在卡莱德斯胸前，轻声说。
「是时候，」眸光中是说不出的柔软，棉絮般抚触孩子的脸颊，「让你看见天空。」看见我。
「……谢谢您，不过……您不必对我那麽好的。」紫弗蹭了蹭卡莱德斯的胸口。
「你是不喜欢我对你好？还是──害怕我对你好？」
「不是……您在说什麽呀……」紫弗的眼睛飘移著，小脸转开。
「没什麽。」卡莱德斯宽宥地笑著拍拍紫弗的肩，神色却有些黯然。
不管我怎麽对你好，你都是想走的吧？
即使以後的道路是未知，你也宁愿一个人闯荡，而不想背著有心人眼中「禁脔」的歧视，留在我身旁，踏上我替你铺制的康庄大道。
无论你踏上的是哪条道路，你都会站在顶尖，差别只在於──顶尖会不会在我身边。
弯起的嘴角，是苦涩。
既然如此，我要让你具备一个人前进所需的基本条件。
「不论如何，让你有双健全的眼睛，算是我的责任，也是投资。这对你的未来有帮助，做起事来方便。三天後，到那个医生的小岛去，一个月你就能恢复视力。」
果决地结束讨论，卡莱德斯一字一句说得独断，跟几天前还体恤地考量紫弗想不想去美国的人截然不同。
「嗯。」紫弗靠在卡莱德斯胸前。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玩了一个早上，也累了。
在小岛上的一周很快就度过。
玩水，或是躺在日光下，卡莱德斯的笑声变多，紫弗也学会游泳，晚餐後，卡莱德斯总会拿出小提琴，让琴音伴著海浪声送紫弗进入梦乡。
在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卡莱德斯掌著游艇的舵盘开往邻近的一个小岛。
依旧在加勒比海中，依旧是温暖的海水，沙滩同样温暖，但这座小岛上就是多出点冰冷僵硬，甚至是微弱的消毒水味。
「卡莱德斯先生吗？」一个穿著护士服的年轻女子在他们踏上沙滩时迎了上来。
卡莱德斯点点头，女子便亲切地牵起紫弗的手，「罗素医生在等你们，请往这里走。」
不大的诊间，仪器在里头滴滴答答地响著，百合花香遮掩不去的消毒水味张狂地洗涤两人的味蕾。
「这就是我的小病患？」轻佻的声音，皮鞋踏在拼木地板上，喀喀地响，「我是罗素。你叫紫弗吧，几岁失明的？」
冰冷的手指撑开他的眼皮，手电筒往看不见东西的眼睛照啊照。
紫弗害怕地向後躲，小手紧紧捉住卡莱德斯，用中文说，「我讨厌他！」
「你不用喜欢他，反正开完刀你们就不会再见面。到大医院排队换眼角膜可能得等上好几年，有钱也不一定换得到。罗素医生管道多，不过就像我告诉过你的『人品有待加强』。」
侧踏一步站到紫弗身後，让小家伙靠著自己，手扶在他的肩上，让他随时感觉到自己就在身旁。
「他八岁失明的。」替紫弗答道。
咋了咋舌，罗素不以为然地说，「所以到现在差不多五年吧。细胞病变，再拖个一年就没救。算你们好运碰上我，到医院去等捐赠是一定救不了这孩子。」
扶在紫弗肩上的手突然一紧。
紫弗头稍微仰起，肩上的手随即松开。
卡莱德斯的语调平淡地似乎是厌倦，「别说废话，你拿了钱，就负责把他治好。」
「是、是。孩子，准备进手术房，别再拽著你家大人，他可不能陪你进去。」
咬著下唇，紫弗松开手，抬起的眸子流露出一丝惧怕，「您……会在外面等我吧？」
无奸不成商(14)
咬著下唇，紫弗松开手，抬起的眸子流露出一丝惧怕，「您……会在外面等我吧？」
卡莱德斯抬眸，绿光瞟向准备好、斜倚手术室门口的罗素，罗素亦望著他咧嘴而笑，搓搓手指，比出钱的意涵。
卡莱德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五十万，让我跟他一起进去。」
「呿、碍手碍脚！不过，成交！」
手术十分顺利，下刀准确俐落，罗素的确是个当医生的奇才，或许也是因此让他恃才傲物。
当护士在帮紫弗缠上绷带时，罗素脱下塑胶手套，走到洗手台边洗了把脸，含糊地叮嘱：「一个月後才能把绷带解开，记得别碰水、别抓。要换绷带找你的家庭医生就行，要不你想再给我一大笔诊疗费我也很乐意，就这样。」
闻言，紫弗生气地摸索著身边的东西想丢罗素。
「别理他。」把紫弗抱下手术台，「我们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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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现在眼睛慢慢睁开。」家庭医师小心地拆下裹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适应了光线再继续。」
双手抱胸，卡莱德斯站在医生身後，「没问题吗？医生。」语气有些焦急、期待。
慢慢地眨著眼，紫弗对自己所感受到的景象感到疑惑。抬起头，一个褐发绿眼的男人正担忧地看著自己。
「卡……卡莱德斯先生？」紫弗怯怯地叫著，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
「看不清楚吗？」踏近一步，卡莱德斯伸手在他面前上下挥动。
捉住卡莱德斯的手，贴在脸上蹭了蹭，紫弗甜甜地笑，「卡莱德斯先生！」
托起紫弗的小脸，紫色眸光笑盈盈地闪烁，让他放下心来，揉揉孩子秀丽柔顺的发丝，嘴角温柔地泛出笑意。
「去让坎贝尔和莉西亚看看。他们在客厅等著，怕你情况没改善，担心的要命呢。」
「好。」紫弗下了床，牵住卡莱德斯的手。昂起头，顺便奉送个大笑容，「陪我去，好不好？」
点头，卡莱德斯牵著他，像他失明时一样紧紧握著他的小手，穿越光洁的走廊。
「紫弗！」
他们一出现在客厅，莉西亚就像见到崇拜已久的明星般，踏著高跟鞋，踢踢躂躂跑过来，忘情地抱住紫弗。
坎贝尔跟卡莱德斯打过招呼，也围到紫弗身边。
「没想到卡莱德斯带你去加勒比海还去找了那个无良医生，」莉西亚叹道，「他们两个是名义上的邻居那麽久，他从来是不屑去跟人家打交道，真是没想到！」
紫弗一边回应著他们的热情关怀，诸如会不会不舒服、看不清楚的问题，目光却不住地往卡莱德斯脸庞飘去。
「怎麽了？」察觉他的目光，卡莱德斯替自己倒了些红酒回过身问。
「 ……谢谢您。」紫弗甜甜的笑容中带著感谢，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这没什麽。」报以微笑，倚著小吧台，朝紫弗轻扬酒杯，「庆祝你恢复视力，让你尝一点成年的滋味。过来，喝一小口。」
乖乖地走过去，紫弗啜了一小口酒，舔舔唇，抬头看著卡莱德斯，「我觉得……您长得好英俊喔！」
刹那，有种幻觉。
紫弗觉得如果卡莱德斯手上有顶圆顶礼帽，一定会做出像魔术师下台前繁复华丽的鞠躬动作，将帽子翻转而下，停放在胸前，轻揖。
虽是幻想，不过也离实际情况不远。
卡莱德斯一手按在胸前，拿著酒杯的手则背在身後，倾身，唇在他额上轻触。
「谢谢夸奖。」随即打趣地接到，「才喝一口就开始说醉话。看来在你和老师出去前，还得好好训练酒量。」
「我……我才没有说醉话呢！」紫弗的小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像成熟的苹果般。
「我知道你没醉，」仰头将杯底剩下的红酒一口喝完，他微微笑著，如清风般，「醉的是我。」
醉得宁愿选择无视方才捕捉到的愧疚。
轻叹一口气，彷佛这样能把他那并非因酒引起的醉意吐出。
「怎麽了？」紫弗踮起脚，小手抚上卡莱德斯面颊。
「没事。」放下见底的酒杯，心事和高脚杯一同被放在一旁。他朝坎贝尔招招手，让他过来。
「你去申请提前进行毕业考。」淡然吩咐，「下学期不用去上课了。」
坎贝尔吃惊地说不出话。
这意味著自己被完全舍弃吗？难道进公司实习的一个多月自己不知不觉中犯了什麽大错，以至於连再重头开始的机会都没有，即便是被派到最冷门职位的机会都吝於赐予。从学院开始，将他驱逐出境。
轻拍坎贝尔的肩膀，露出让他放心的微笑，卡莱德斯续道：「你提出的几份企划蛮有创意的，一月开始直接进公司，企划案由你全权负责。」
坎贝尔愣愣地点头，似乎还来不及消化这项指令，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那紫弗怎麽办？」
「那我怎麽办？」紫弗抱起跑到脚边的猫儿，抬起头，湿润的眼睛眨呀眨。
卡莱德斯玩著紫弗耳边半长的头发，问：「你想要怎麽办？」
歪著头，紫弗挨到他身边，「我不知道……」
坎贝尔识趣地离开两人身旁。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他直觉知道是任一个卡莱德斯收养的孩子，都会感到羡慕，同时也是忌妒的情况。
「那让你去老师那边住？」
「您会陪著我去吗？」紫弗依旧注视著卡莱德斯。
您……愿意吗？真的愿意接受我这样的人？
卡莱德斯默然不语，直勾勾地凝睇，忽尔，唇边勒出一抹笑，「好吧。反正我要到美国分公司处理些事。」
「为什麽对我这麽好？」伸手抱住卡莱德斯，紫弗蹭了蹭卡莱德斯的胸膛。
「你很喜欢问为什麽。」食指轻抵著小家伙的鼻头，「不想我陪你去？」
「想！」紫弗赶紧用力抱得更紧，「可是……」眨了眨眼，又准备丢出一个为什麽。
摇摇头，卡莱德斯莫可奈何地应付小孩好奇的本性。
「你一次问完吧。」
「您到底为什麽对我这麽好呢？」紫弗像小猫般地窝在卡莱德斯怀中，「我想听您说实话。」
寂静片刻。
「我喜欢你。」
轻描淡写，却又不乏真诚。
无奸不成商(15)
「您到底为什麽对我这麽好呢？」紫弗像小猫般地窝在卡莱德斯怀中，「我想听您说实话。」
寂静片刻。
「我喜欢你。」
轻描淡写，却又不乏真诚。
卡莱德斯不确定这算不算告白，或者只是单纯地叙述。
不过若紫弗真的想离开这儿，这或许也是唯一一次，可以坦诚的机会。思绪至此，卡莱德斯不免些许宽慰。
至少，不论他相信与否，至少、说出来了。
人生中，他最厌恶的便是遗憾。所以，不做没把握的事，更不做让自己後悔的事。
踮起脚，紫弗轻轻地在卡莱德斯脸颊上落下一吻，小脸又红了。
「又脸红了。」卡莱德斯笑容很欢愉，同时带点调侃。
「我也……很喜欢您。」紫弗看向卡莱德斯的眼中带著钦慕。
「真的？」听见这回答，卡莱德斯反而有点诧异，「是哪一种喜欢？」
「您就像我的父亲一样！」紫弗蹭了蹭。
「像父亲一样啊。」
语气不免失落了些。支著小吧台的手移了下，准备拿酒瓶再替自己倒一杯，绿眸从紫弗身上离开，这才看到莉西亚挂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他们两人。默然接受无声的揶揄，卡莱德斯将视线从她脸上转回至酒瓶。
「什麽事？」
手腕轻扬，酒如丝绸般柔柔流下，涓涓的紫红细流在杯中盘旋。
「菲尔顿先生巡回公演的时间确定了，就在下星期，纽约是第一站，他让我通知你一声。」
「那正好，我送紫弗过去和他会和。」
闻言，紫弗揪紧卡莱德斯的手，认真地看著卡莱德斯，「您说您会陪我去的！」
「下星期开始演出，我把这边得事情处理完还能陪你先去老师家住个两、三天。」轻翻过紫弗的手，让他手背朝上，再将自己温暖的大手覆上。
紫弗却仍是满脸的不乐意。
「替你办一支手机吧。虽然你这个年纪应该不需要的，不过，」笑著耸耸肩，「没关系，有事就打给我。」
「那……没事可不可以打？」紫弗一脸期待，像只想得到奖赏的小狗。
眉梢一挑，伸手在他额上弹了一记轻的，延续方纔的笑容，甚至有将之扩大的趋势，「没事还想偷懒不打给我？」
「那你会不会打给我？」紫弗更期待了。
认真思考过一阵，他不得不戳破孩子的期待，「分公司那出了纰漏，会很忙，不过我尽量。」
「好吧……」紫弗失落地嘟嘟嘴。
「紫弗。」卡莱德斯难得严肃地喊他一声，轻压他鼓起的面颊，压低语调，不著痕迹地往还坐在客厅的坎贝尔的方向递个眼神。
「我不能答应你更多。」
天知道，他连答应跟他一起去美国都不应该，处理问题他在法国也能指挥调度。
以前，坎贝尔等人可没这种特殊待遇，或许因为没人会用泪光闪闪的眼神看他，或许没人敢求他。不管游学、参访、或观摩别的公司的会议，一星期、一个月、一年，他吩咐下去，隔天就是提著行李走了，他连送到机场都不用。
「嗯，我知道。」爬下卡莱德斯膝盖，紫弗抱起波波和泡泡，和坎贝尔挥了挥手，静静离开房间。
「卡莱德斯先生，紫弗他……？」坎贝尔一脸疑惑。
「他长大了。」
这样的距离，坎贝尔看不清卡莱德斯的表情，但单凭语调，他肯定卡莱德斯带著笑容。
卡莱德斯把他招到跟前，替他也倒了一杯酒，像对待合夥人般，就他企画内容讨论，也提出几个要再改进之处。得到这样待遇，坎贝尔实在受宠若惊。端坐在卡莱德斯面前，他轻声应答卡莱德斯的问题，牢记他的建议，直希望时间可以留在这一刻，他会再度向卡莱德斯证明他的优秀。
然而，时间终究是不断运行的巨轮。当他们聊完，早已经过了晚餐时间。
「我就提醒你这些。剩下就看你的表现了。」拍拍他肩膀，卡莱德斯没往餐厅走去，反而走回自己的房间。坐到书桌前，笔记型电脑在黑夜中闪烁冷光。
轻推开门，紫弗熟门熟路地溜到床边，爬上柔软的大床，露出甜甜的笑，「卡莱德斯先生……」连声音也是甜的。
「怎麽？睡不著吗？」搁在扶把上的手轻松交握，卡莱德斯往後靠上椅背，有些慵懒地望向紫弗。
「我想听您拉琴，」紫弗耍赖地抓著枕头趴在床上，「不然我就不睡！」
低笑一声，卡莱德斯站起身，顺手将电脑关了，「等我一下。」
小提琴收在衣帽间最里端，看上去也是很久没用的样子，但比放在加勒比海小岛上的那一把好些，至少没蒙上灰尘。
熟练地调著音准，卡莱德斯抬头看看直盯著他瞧的紫弗，「你在学院也这麽跟坎贝尔撒娇？」
「嗯，」紫弗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甚麽，「坎贝尔哥哥对我很好呢！」
「是吗？」又低下头去试琴弦的紧绷度，「那让坎贝尔陪你去吧，我也不用多跑一趟。」
「不要！」紫弗立刻坐起身，一脸愤怒，「您答应过我的！」
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朝紫弗微微一笑，将弓搭上琴弦，卡莱德斯道：「好，我会遵守我的诺言。」
「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紫弗乖乖趴回床上，拉好被子，「今天还要加上唱歌，好不好？」
「我又不是杂耍团。别再耍赖了。」半警告地拿弓往他臀上轻轻一拍，「再闹脾气我就让人把你带回房间去。」
「卡莱德斯先生好凶呀……好凶……」紫弗抱著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喃喃自语。只是他的喃喃自语的音量刚好足以让房间内唯一的另一人听到。
卡莱德斯站在床边等了几分钟，紫弗却没停止的迹象，於是，他打开房门，准备招呼仆人进来。
算准时间，在仆人进来的那一刻，紫弗突然起身，跳下床，还住卡莱德斯的脖颈，小嘴用力吻了上去。
仆人不用说自然是当场灵魂出窍，装做什麽都没看到的样子，默默退了几步，将门带上。卡莱德斯则搂住他纤瘦的身子，让他维持凌空的姿势。
「紫弗，现在该我问──为什麽？」
无奸不成商(16)
仆人不用说自然是当场灵魂出窍，装做什麽都没看到的样子，默默退了几步，将门带上。卡莱德斯则搂住他纤瘦的身子，让他维持凌空的姿势。
「紫弗，现在该我问──为什麽？」
「因为……我也不知道！」紫弗挣开卡莱德斯的手，一溜烟地躲回床上。
「那麽，等你知道时，再回答我。」
走回床边，他重新搭起弓，替紫弗奏了一节悠扬的乐章。不过十点多，还有工作未完成，卡莱德斯还是按熄灯光，只留下床头一盏小台灯，拉开被子躺在紫弗身边，半撑著身子拨拨他的浏海。
「该睡了。」
紫弗，请好好思考，等你想清楚，再回答我。
·
「卡莱德斯先生，路上小心。」为了准备企划案，直接请假到学期结束的坎贝尔在卡莱德斯的宅邸前，送两人出门。
卡莱德斯点点头，又叮嘱几句，得到坎贝尔肯定的答覆後，才带著紫弗坐上黑头礼车。
飞行很顺利，他们在预定的时间抵达纽约。
菲尔顿住在间乡间小别墅，占地不大却很别致。
在充满温馨感的客厅，菲尔顿和卡莱德斯如忘年之交般热络地聊著天，多是聊些紫弗插不上话的过往。所幸菲尔顿的妻子伊莉拿出盘点心搁在紫弗面前，对他露出和蔼的笑容。
「他们两个总是这样。」有些像是抱怨，但从她柔和的面容完全看不出不悦，反而有些高兴菲尔顿能有个知己聊天的样子。
「你也是佐夫的养子？」伊莉直接唤卡莱德斯的名而非姓，因为在她眼中卡莱德斯就像自己的孩子。
「嗯……先生有很多的养子……是吗？」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紫弗漂亮的眼睛里打转。
「应该是吧，除了法国外，我记得他在英国、澳洲也认领了几个，都是为了接管公司而十分努力的孩子，」笑盈盈地望著紫弗，她补上一句，「不过你是他第一个带来这里的人。」
拿了一块苹果派，紫弗心不在焉地嚼嚼嚼，满脸都是酥皮的屑，「接管公司吗……卡莱德斯先生从来没和我提过。」
「或许他想让你自己做决定。」伊莉挪挪位子，坐到紫弗身旁，腿贴著腿的距离。「为什麽这麽失落的表情？孩子，你喜欢佐夫吗？」
旁边，两个男人的谈话突然停顿，三双眼睛皆聚焦在紫弗身上。
「哪个被收养的孩子……会不喜欢呢？」紫弗心虚地转开头。
一转头，却又正对上卡莱德斯湖水绿的眸光。紫弗顿时红了脸，只得再回过头面向伊莉。
「那要看你是哪种喜欢了。」虽然满头白发，伊莉不失俏皮地朝他眨眨眼。
「过多的喜欢是不对的。」紫弗缩进沙发，不敢看卡莱德斯。
「过度的压抑，你的心会生病。」卡莱德斯终於接过话题，手掌轻放在紫弗胸口，目光很诚挚，且带著柔和而鼓励的笑容。
「呜……」声音有些呜咽，紫弗伸出双手，想要卡莱德斯抱。
将紫弗搂到怀里，一手穿过他膝窝，孩子便被他轻轻松松地抱起，「巡回演出也快到了，老师早点休息，不然身体吃不消的。」
两老朝他们点点头，卡莱德斯才转身迈步回客房。
缩在卡莱德斯怀中，紫弗轻轻蹭著温暖胸膛，「如果……如果我偷溜开您的身边，您会追来吗？」
「如果你是因为想离开而离开，那麽我不会束缚你。若非如此，天涯海角我都会追去。」
「陪我。」紫弗抱紧卡莱德斯，闭上眼。
坐在床缘，背抵著床头，冷硬的触感终究是不舒服，卡莱德斯抱著紫弗，有些艰难地移动到床中央，才舒舒服服地靠著枕头，轻叹一口气。
「为什麽要问著个？」
「我不知道──你和以前那些人是否一样，把我用过就丢，再也不会多看一眼。」紧闭双眼，紫弗不敢看卡莱德斯的表情。
卡莱德斯冰凉的指尖顺著他眼睑弧度来回，像是想让他放松些，不要闭眼闭得整张脸皱在一起，没多久，这个动作以又一次的叹息终结。
卡莱德斯脸上带笑，却不是自信的沉稳的飞扬的笑容，更像是只想飞却被铁鍊栓住的鸟，在允许的范围中，逼迫自己向上挣脱沉重。
「你不相信我。」
他放开了孩子，脸色幽幽，勉强的笑容依旧。
张开眼，紫弗把脸埋到卡莱德斯颈窝磨蹭，好听的声音呢喃著，「您真的不会丢下我？不会像那些人一样？」
「你相信我吗？」用另一个问题做为回答，他坐直的身子离开温暖被褥，有些发寒。
「我会努力。」紫弗的眼中有著温柔，「我会努力去相信您。」
「我也不能奢望更好的答案了，是吧？」
放弃期待一般，卡莱德斯再度将身子埋入被中，发力紧紧拥住紫弗，要把他融到胸膛里的力道。
「记住，紫弗，我会在你身边。」
「谢谢您。」紫弗再次闭上眼，「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欢您。」
卡莱德斯凑到紫弗耳边低喃，「刚刚那句，再说一次。」
「我是真的很喜欢您，所以……您不可以丢下我……」紫弗闭著眼，小脸有些红。
他摸摸苹果般红透了的脸蛋，「再一次。」
两人竟就这麽两句，反反覆覆一次又一次地闹到夜深。
·
拎著小皮箱，紫弗一个人走在纽约的繁华大街上。
趁著卡莱德斯离开去处理分公司的事，紫弗从菲尔顿家溜了出来，一个人漫无目的的閒晃著。
「想逃跑，可是能逃到哪里去呢？」
「小不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抬起头，紫弗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甚麽，「斐格哥哥？」
「你怎麽在这？卡莱德斯呢？」
「我……跑出来了。」紫弗小小声的，有些愧疚。
垂下头，斐格认真地看著他，像在思考什麽，最後牵起他的手，环顾扰嚷的大街一眼，带他到街角一间简餐店。僻静的角落，很适合谈话。
「为什麽呢？」
「因为卡莱德斯先生对我特别好，这样应该是不对的，」紫弗说著说著低下头，「而且……我觉得，我好像太喜欢他了。我不可以过度喜欢他，那样会对卡莱德斯先生以及其他被收养的孩子造成困扰！」
无奸不成商(19)
「不是这样，站到後面去，用指腹按别用指甲抓，」拉著他的手摆到肩膀上，卡莱德斯突然觉得这原本应该是享受的按摩变成惩罚，「用力点，我不满意可要换别的惩罚。」
「……是。」沮丧地垂下肩，紫弗乖乖地按著卡莱德斯的肩膀，不时用头蹭蹭卡莱德斯宽厚的背。
「哎呀呀、怎麽这麽享受！」莉西亚突然推门进来，手上拿著一叠资料，脸上挂著像小孩偷窥到不得了事情的笑容，打量著紫弗瞬间熟成的红色小脸，「真是幸福啊！」
胀红了脸，紫弗垂下手，溜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
卡莱德斯的眉轻佻一下，无声抱怨著莉西亚的破坏，本想继续放松一会儿，但知道紫弗脸皮薄，他也就不为难他在别人面前做这些亲密动作。莉西亚看卡莱德斯往紫弗那暗递个眼神，便跟著大发善心，不继续调侃。
一方面因为她疼小孩不想让他尴尬，另一方面也因为拿这种事闹卡莱德斯，他根本不痛不痒，闹了也不有趣。
交给卡莱德斯一些商业资料，莉西亚顺道转告他克里夫安排的几个会议时间，便要转身离开，却又突然一个回身。
「啊、菲尔顿先生接上你的视讯了。」
莉西亚做了个鬼脸，想来是方才菲尔顿要她帮忙接线时，心情已经不太好。
卡莱德斯跟著叹口气，像是有些无奈，「知道了。」转头向紫弗，「你准备好挨骂吧，老师看起来和善，脾气还是很大的。」
「唔……」抿紧双唇，紫弗挪了挪身子，躲到卡莱德斯背後，挤在精壮的背和沙发之间。
「也就是为了你擅自跑走，让人担心的事念几句，」把想当缩头乌龟的紫弗抱起，放在他办公的旋转椅上，开启电脑，「好好跟他认个错也就没事了。」
卡莱德斯轻按了个键，原本是唱男低音的菲尔顿的声音，立刻以高两个八度的音调窜出来，配上那张气得发红的脸，竟和恶魔有那麽一点相似。
「你这个、你这个……」想不出该用什麽词句来形容的菲尔顿脸憋得更红，「Damn！你差点让我这个老头急死，你知不知道！」
菲尔顿又劈哩啪啦地大骂一顿，紫弗连插话的空档都没有，好不容易停下来却只是为了喝口水，卡莱德斯趁这个空档赶紧接话，安抚气过头的菲尔顿。
「他反省过了，老师。」推推紫弗，让他站起来向菲尔顿鞠躬道歉。
「对不起，菲尔顿老师。」怯怯地道了歉，紫弗又躲到卡莱德斯身後，小手揪紧卡莱德丝衬衫下襬。
菲尔顿又气愤地哼哼两声，「卡莱德斯你怎麽也不先告诉我他有这偷溜的毛病，早知道我就不担这个麻烦！」
「是我疏忽了。」他深深鞠了一躬。
菲尔顿反倒傻了，他也就只是随便骂骂，不是真怪卡莱德斯，毕竟这种事谁能预料到，突然见卡莱德斯扛下这错误，竟不知该怎麽转过话头。
尴尴尬尬地咳两声，他怒气化开便降低音调，不再尖著嗓，用亢奋的高音说话，「好了，就这样，到时我去法国，卡莱德斯你可得记得给我找栋小别墅。」
「老师要来法国？」卡莱德斯微笑著，再将紫弗拉到身前。
「让他留在美国跟著我，只怕失踪就再也找不著，我可没办法再弄出个人还你，教唱哪都可以教，在法国你自己把人给我看好，省得给我找晦气。记得，我要幢雅致的小别墅。」
「知道了。」
画面啪地切断，卡莱德斯低头看看紫弗，「这次倒是因祸得福。」
「得什麽福？」紫弗抬起头，眨眨眼。
「不懂？本来你这个麻烦精应该跟老师留在美国，专心学习，现在能跟著我一起回法国，不是因祸得福？」
「……我是麻烦精？」紫弗漂亮的大眼睛里渐渐溢上一层委屈。
「你绝对是。」他肯定地回答，抱著紫弗坐回位置上，「不过我向来喜欢挑战性。」
「那……如果有另一个麻烦精出现，您……还会挑战吗？」紫弗低下头，不敢看卡莱德斯。
卡莱德斯暗自探口气，「看著我，紫弗。」
孩子扭捏地垂著头，卡莱德斯只好无可奈何地在语气中加些压力，「看著我。」
孩子抬起头，眼中氤氲的水气清晰可见。他把环著娇小身躯的手收紧些，让紫弗倒靠在他胸前，头倚著他的肩。
「我给过你承诺，而我并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你不须有无谓的担心，但我也不会允许你用失踪之类的事测试我。」
他低头，轻轻擦了下紫弗的唇，迅速掠过柔软的红唇，瞬间的甜美无法言喻，於是他又回头狠狠吻上，像在宣示此後这里便是他的领地，唇瓣因为他的吸吮而成殷红，但卡莱德斯并未深入地攻占他的口腔，适可而止地探出舌尖扫过色泽鲜豔的唇，替它添上水色。
「因为如果你再次逃跑，我恐怕没有理由，只能认定你对於在我身边感到倦怠。」
伸手紧紧抱住卡莱德斯的脖颈，紫弗轻轻摩蹭著宽厚温暖的胸膛，「我……不会再逃跑了。除非……您不要我了。」
又托起他的下巴重温一次柔软的触感，卡莱德斯带著笑容威胁，「再说这种话，我可要咬破你的嘴了。」
「不要！那样很痛呀！」紫弗一脸委屈，眨了眨眼，「您怎麽威胁人还一脸高兴呀？」
「因为，我还满想这麽做的。」粲然一笑。
紫弗小巧的嘴已成充血的鲜红，一开一合地，无疑是一种诱惑。
「为什麽？欺负我很好玩？」紫弗有些气恼地眨眨眼。
「可以当成生活的调剂。」紧紧搂他一下，卡莱德斯将电脑萤幕跳转到工作的档案，「去找莉西亚吧。」
「要做甚麽？」紫弗不太想离开，「我不能陪您办公吗？」
「你挡著我的萤幕我要怎麽做事？再说你只会觉得无趣，都是些你看不懂的东西。」
「我偏要挡著！」紫弗伸出手，调皮地用瘦弱的身体挡住萤幕。
正闹著，卡莱德斯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忽然手一发力，便将紫弗狠狠压到自己胸膛上，喷在他颈窝露出的肌肤上的呼吸有些粗重。
无奸不成商(20)
「你挡著我的萤幕我要怎麽做事？再说你只会觉得无趣，都是些你看不懂的东西。」
「我偏要挡著！」紫弗伸出手，调皮地用瘦弱的身体挡住萤幕。
正闹著，卡莱德斯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忽然手一发力，便将紫弗狠狠压到自己胸膛上，喷在他颈窝露出的肌肤上的呼吸有些粗重。
「这样闹下去，会出大事的。」语气中竟是有些无奈的笑意。
他的下身在紫弗的磨蹭下，自然而然地萌生出欲望了。
「怎麽了？」紫弗用一双充满疑惑的清澈紫眸看著卡莱德斯。
「下去吧。我出去走走。」
「您怎麽了呢？」紫弗仍是不肯移动，瞅著卡莱德斯。
「被你这个麻烦惊害惨了。」这种事，要怎麽用言语对一个孩子解释呢？
「我又做错什麽了吗？」紫弗小心翼翼地爬下卡莱德斯膝盖，瞅著卡莱德斯的脸色，准备开溜。
除了叹气，还是只能叹气。
卡莱德斯将笔电的萤幕压下一点，不让萤幕的冷光直往两人脸上闪耀，改变了坐姿，让跨间的鼓起不那麽明显，才又把小家伙抱回腿上。
「真想知道发生什麽事？」
「嗯。」紫弗摸著卡莱德斯脸颊，「不能告诉我吗？」
「耳朵靠过来。」
听完卡莱德斯的悄悄话，紫弗的脸羞红得堪比夕阳晚霞，一边慢慢爬下卡莱德斯膝盖，「我 ……我不打扰您了。」一边向门边溜去。
「回来。」卡莱德斯坐在高背黑皮的旋转椅上，一伸手便搆住来不及开溜的紫弗，「方才让你走，死活不肯，现在没机会了。」
「您是坏人！」紫弗不依，嘟嘟囔囔地扭著身子想溜走。
「不愿意帮我？」
紫弗发觉卡莱德斯温柔笑脸背後的威胁，怯怯的回答，「……我……我帮。」
「傻子，这样就让人哄了。你能帮什麽？」卡莱德斯笑骂，「快出去吧。」
「好！」紫弗一溜烟的冲了出去，险些绊倒，「我去吃圣代！」
盯著自己的下身，卡莱德斯还真是无语问苍天，只能自己到厕所把满腔的热火发泄掉，再回办公桌前坐了，坎贝尔的视讯正好跳出画面来。
「什麽事？」他拿著白丝手帕轻拭洗手後留在掌中的水滴。
「企划案完成了，想请卡莱德斯先生过目。」
「传过来。」
「还有一件事……」坎贝尔嗫嚅。
「嗯？」他已经打开企划案的档案，里头陈述得很详细，连备案都准备好几个，大致扫了一眼，还颇有水准。
「家里收到张请款单，是栋小别墅的订金，这……」
「照做就是了，我们回去後会用到。」卡莱德斯微微一笑，「你的企划，上次提醒的几点都有做到，不错。人手我就按照你要求的拨给你。」
「谢谢先生。」
「第一次主导，要做出点成绩以後才好立足。详细的指令，我之後再回给你。别让我失望。」
「是。」
·
又过了几周，美国分公司的处理才大致柢定。
回到法国，恰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哈哈！泡泡，过来我这儿！」紫弗在屋前修剪整齐的大草皮上奔跑著，和两只波斯猫一前一後的追逐嬉戏，「泡泡！别乱跑呀！」
轿车驶进宽广的前院，卡莱德斯和菲尔顿一前一後地下车，「别玩了。」卡莱德斯朝紫弗招招手，「带老师去你的房间上课。」
紫弗顿时收了笑容，缩到卡莱德斯身後，小声嗫嚅著，「老 ……老师好。」
菲尔顿只是举高了手，作势要打。
「呜……」紫弗紧紧抓住卡莱德斯衣角，一双紫罗兰般的眼眸看向卡莱德斯，满是求救的意味。
卡莱德斯轻搂住他的肩，让他放心，果然，下一刻菲尔顿手一转，揉乱他的头发。
「走吧，孩子，顺便带我到处参观参观。」
紫弗松开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握住菲尔顿的手，「老师最好了！我带您去看我的大房间！」
卡莱德斯目光含笑，直到两人进入室内，才弯身将被紫弗遗忘的两只小猫抱起，两只猫在他怀中一声一声不停地叫，像是不舍得外头灿烂的阳光，他只好又将他们放回草皮上。两只猫一接触地面立刻迫不及待地玩闹起来，看他们这样，卡莱德斯不由得想到──
若是紫弗对菲尔顿撒娇，按菲尔顿的个性，听上两句好话，恐怕什麽都顺著紫弗。那他们还能上课吗？可能看外头天气晴朗，一老一小便玩得不见人影。
他又摇摇头，接过仆人递上来的湿手巾，决定再回书房前，先绕去紫弗的房间一趟。
果不其然，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
紫弗拉著菲尔顿的手，嘴里哼著歌，两人在开满美丽花儿的庭园中，傍著阳光散步。
「紫弗。」卡莱德斯站在阳台上轻唤一声，孩子便开心地抬起头朝他大力地挥手。看他高兴成那样，卡莱德斯纵然不想，还是无可奈何地板起脸、皱起眉，「我刚才叫你带老师到房间做什麽的？」
「呃……」紫弗想了一想，抬起头露出甜笑，「可是你没说不能带老师散步！」
「我没说的就能做？」
「……不……不行吗？」紫弗仰头瞧著卡莱德斯，一脸乖巧的模样。
菲尔顿站在一旁，看卡莱德斯管教小孩，似乎还颇有兴致，微笑望著对话中的两人。
「知道还不回去？」双手轻撑住阳台的雕花栅栏，迎著光的卡莱德斯轻眯起眼。
「老师……」紫弗小声向菲尔顿求助。
「随他吧！」菲尔顿轻拍小家伙的头，「我在外头一样能给他上课。无所谓的。」
才认识没多久，两个人就连成一气了。他在心里暗笑。或许菲尔顿本身就是个老顽童。
摆摆手，拢起的眉舒展开，「随便你们。」
哼著歌，紫弗又拉著菲尔顿往前走，一脸说不出的惬意满足──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永远不变。
「真的有上到课？」
「有呀！学了两首新歌。」坐在卡莱德斯膝上，紫弗拿著一块松饼嚼著。
见他吃完了手中的，卡莱德斯拿叉子另外叉起一块，逗小猫般忽近忽远地诱著紫弗张口咬，「我要验收。」
「我要吃……」紫弗伸出手想抓下松饼，一脸认真的模样令人想好好逗弄。
「唱完就给你吃。」
「可是……老师教的是法文情歌呀！是罗密欧与茱丽叶里面的歌。又不是平常的歌。」紫弗有些气鼓鼓地看著不给自己吃松饼的卡莱德斯。
「法文情歌不能对我唱？」往盘里多沾了些枫糖，才把松饼送到紫弗嘴里。
无奸不成商(21)(H)
「可是……老师教的是法文情歌呀！是罗密欧与茱丽叶里面的歌。又不是平常的歌。」紫弗有些气鼓鼓地看著不给自己吃松饼的卡莱德斯。
「法文情歌不能对我唱？」往盘里多沾了些枫糖，才把松饼送到紫弗嘴里。
「可是，老师说，那是要唱给心爱的人听的。」紫弗一脸为难。
「我不是？」挑起一侧的眉。
「唔……」紫弗歪著头努力想，可不可以唱给卡莱德斯听呢？看起来很需要人帮他一把。
趁著紫弗苦思的当口，卡莱德斯轻咬一下扇贝般的耳垂，又百般逗弄地舔舐圆润的耳廓，「唱吧。」嗓音如醒到恰到好处的红酒，下口温润，却在胸腔盪出无限遐想。
小手抓紧卡莱德斯衬衫，紫弗缓缓唱出《罗密欧与茱丽叶》音乐剧中，两人互诉爱意的曲子。
「Aimer c’est ce qu’y a d’plus beau
Aimer c’est monter si haut
Et toucher les ailes des oiseaux
Aimer c’est ce qu’y a d’plus beau
Aimer c’est voler le temps
Aimer c’est rester vivant
Et br?ler au coeur d’un volcan
Aimer c’est c’qu’y a de plus grand ……」
「很美。」
卡莱德斯轻赞。却不知赞的是人，还是乐。
「您喜欢？」紫弗高兴地红了脸。
「当然。」亲腻地再吻了下他的耳垂，「怎麽才说一句就脸红成这样？」
「呃……」紫弗扭过头，抓过一块松饼，逃避卡莱德斯的问题。
还真害羞。卡莱德斯轻咬下一块紫弗拿在手中的松饼，渡到孩子口中，舌趁机与之缠绵起舞。
「唔……您……」紧抓著卡莱德斯衣衫，紫弗的脸比成熟的苹果还红。
「不喜欢？那接下来的我就不继续了。」
「接下来……？」紫弗眨了眨眼。
「像这样，」指尖在他胸前打了个圈，接著下探孩子腿间潜伏的男性特徵，轻轻一掠，「或是这样。」
「您喜欢？」紫弗虽然红著脸，却仍是伸出手想模仿卡莱德斯的动作。
「我想替你抹去雷德留下的阴影。」把在他胸前胡乱尝试的小手移回孩子身上，大手贴小手地盖在紫弗胸前。
「……我知道。」紫弗露出害羞的甜笑，「谢谢您。」
「抱紧了。」手穿过孩子膝窝，轻轻一抬便将孩子抱了起来。
第一次，他要一切完美。首要之务，当然是回到房间那张又大又舒适的床上。
温柔地将娇小身躯放至床上，他拨开孩子垂在额前的发丝，从额际开始落下一个又一个的碎吻。眼角、鼻尖、颈窝、锁骨，而後是在解开扣子但未拖去的衬衫下裸露的单薄胸膛。
孩子轻颤了一下。
「怕吗？」
「只要是您就不怕。」紫弗伸出柔软的手，轻轻抚摸卡莱德斯英俊的脸庞，紫宝石般的眼眸满是迷恋。
笑容幸福地彰显开来，卡莱德斯咬了下那张甜美的小嘴，还不足以留下齿痕的力度使之更像个飞掠过的吻，随即又用舌尖舔了一下。
「嘴越来越甜了。」
沾了点冰凉的润滑膏，先在指尖融了，才将带点指温的油膏涂在紧缩的穴口，皱折被迫微展，手指却不急著突入，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慰抚即将接受不应接受之物的秘处。
「嗯……卡莱德斯先生，我、我不怕疼的，以前……都不弄这些的，所以没关系的……」小家伙轻轻摩蹭著卡莱德斯面颊，低声呢喃。
「不行，不好好弄很容易受伤。」
手指反映出他的坚持，执拗地挖出更多的润滑，缓缓送入被挑逗的稍微展开的秘处。硬质的指甲紧贴住内壁，跟指腹不同的触感藉由神经末梢传至脑海，是种强硬与柔软的反差。当指腹均匀地将润滑膏涂在肠壁上时，指甲前缘却随著动作轻轻顶弄。当卡莱德斯终於完成润滑时，紫弗身上已经泛出层薄汗，腿间夹著卡莱德斯的手掌，除去探入他体内进行扩张的手指，其馀的正恣意地摸著他润滑如丝的臀。
卡莱德斯的眼神，很认真，彷佛他手中是件价值连城的古董。温柔，但不容质疑地可以让紫弗感觉到他的一举一动，不论是手指在他股沟间的来回，或体内的曲折戳刺。
「卡莱德斯先生……可以了……」小脸羞红的埋进卡莱德斯胸前。
卡莱德斯轻皱眉头。这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为什麽忍到现在，居然不断地引诱著他。不过三根指头的扩张，说实在还有些少。
紫弗在此时很不恰当地扭了下腰，想避开碰到他敏感处的手指……
──唉、算了。三根就三根，暂且先这样吧。
他抬起紫弗的腰，把一个蓬松的枕头塞入纤腰和床间的空隙，把他到处磨蹭的腿压折胸前，只要紫弗稍稍抬头便能看见自己下身的情况。
虽然这样会令他有些难为情，不过这是最轻松的姿势。卡莱德斯寻思。硕大抵上已经被开发的相当柔软的入口，轻轻一顶就让前端没入。
「啊……」略仰起头，紫弗轻声嘤咛，小脸紧紧贴在卡莱德斯胸前，「卡莱德斯先生……我……我喜欢您……」
「我知道。」多入少出地抽动，终於让硕大完整地没入，「我知道。嘘──，用心感受，现在，你完完整整地属於我。」
「卡莱德斯先生……」紫弗轻声唤著，细瘦的手臂紧紧的抱住卡莱德斯，「我……不会再放手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就算你想放手，我也会拉住你的。」
吻，太过频繁，以至於卡莱德斯的唇就像贴在紫弗脸上小幅度地游移。
随著每一下的抽动，紧致的内壁便吸附在硕大上被抽出一些媚肉，接著又被顶入的动作推回体内，起初的难受与不适应是必然，但随著卡莱德斯动作愈来愈大，快感便愈发耀眼。
「啊……啊啊……」激烈的快感让紫弗无法言语，难耐的扭著腰，纤细的脖颈向後仰，嘴里流露出破碎的呻吟。
「抱住我，紫弗。」一次大力的抽动，让紫弗整个人弹了起来，撞在卡莱德斯胸膛上。按住泛满薄汗的人儿，让他单薄的胸膛紧贴住自己，卡莱德斯竟然又加快律动的频率。
无奸不成商(22)(H)(完)
随著每一下的抽动，紧致的内壁便吸附在硕大上被抽出一些媚肉，接著又被顶入的动作推回体内，起初的难受与不适应是必然，但随著卡莱德斯动作愈来愈大，快感便愈发耀眼。
「啊……啊啊……」激烈的快感让紫弗无法言语，难耐的扭著腰，纤细的脖颈向後仰，嘴里流露出破碎的呻吟。
「抱住我，紫弗。」一次大力的抽动，让紫弗整个人弹了起来，撞在卡莱德斯胸膛上。按住泛满薄汗的人儿，让他单薄的胸膛紧贴住自己，卡莱德斯竟然又加快律动的频率。
「您……啊……」紫弗觉得自己快被灭顶，纤细的手臂几乎攀不住卡莱德斯的肩膀。
紫弗环著卡莱德斯的腿被往後拉了点，使他下身也跟著贴在卡莱德斯腹部，青涩的欲望在两人身躯间摩擦，火苗迅速窜起，燃烧理智与羞涩。
「啊……那里……怎麽……？」紫弗的紫眸混合疑惑和情欲。
「哪里？」
轻笑，随著胸口的震动，他不停晃动腰部，维持一定频率。
「就是……下面……那里……」紫弗的小脸蹭著卡莱德斯，红唇微张。
「是舒服吧？」
游刃有馀地抬手轻抚紫弗因困惑而略蹙起的眉，用更大力的抽撤让眉间的皱折加深。
紫弗的下身就抵在他腹部，因此他十分清楚，再过不久紫弗便会到达高潮，将白液染在彼此之间。
唇角勾起更媚惑的幅度，他将自己送至深处，引发紫弗最为深层的快感。
热，宛如烈焰包围这间房，更甚，火焰就像沿著两人的躯体燃烧。两人额上皆淌下大颗的汗滴，砸在洁白的床单上留下斑驳的水渍。
紫弗的眼神迷离，手软绵绵地虚勾住卡莱德斯的脖颈。被充实的感觉是那样地清晰，快感又是那样地诱人，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吐出令自己羞涩的呻吟。
突然一个温柔的刺激让他终於承受不住喷薄而出。
「啊啊──」
宇宙彷佛只有这一瞬，天地唯我二人。
等他回过神来，脸顿时红的像是烧了起来。方才再令他羞赧的喘息，此刻都算不上什麽，下腹还摩擦著自己泄出的热液，让床笫间的声响除去肉体相击声外，又多出一重。
卡莱德斯搂著将脸埋进自己胸膛的紫弗，「不用害羞，」边说边大力地撞击，「这很正常。」
「啊啊……卡莱德斯……先生……」紫弗眨著迷离的眼，轻摇著头，「别……」
「就快好了，就快了。」轻声安慰，下身依旧强悍地律动。
经过毫不间断的抽撤，紧缩的穴口已渐渐能适应这样的频率，侵犯性的进入已经感觉不到痛苦，甚至配合著他的律动收缩、放松。
极至的享受令卡莱德斯终於丧失控制力，在紫弗体内释放的瞬间，他再度吻上孩子微张的唇，将孩子被浊液烫到後，惊吓似地喘息纳入口中。
「嗯……卡莱德斯先生……」紫弗低声呢喃著，虽然因欢爱而疲惫不堪，却仍是不肯闭上眼睛，紫水晶般的眼眸盯著卡莱德斯一遍一遍的瞧。
「怎麽这样看著我？睡吧。」指尖沿著紫弗的眉轻划过，一手仍旧揽著娇小的身躯。
「我·爱·你。」紫弗看著卡莱德斯，一字一字认真说。
·
──五年後
华丽的水晶吊灯大厅中，一个纤瘦高挑的身影正站在中央半月型的舞台上，唱著由菲尔顿亲自作曲的咏叹调。漂亮的紫眸像紫宝石一般，闪著漂亮而骄傲的光芒。那样美丽的眼眸，定定的看著观众席上的某一点。
卡莱德斯坐在视野最佳的包厢内，轻架著脚，手中端著红酒杯，很是享受。
纵然姿态悠閒，他的目光可一点也不随便，同样执著地将视线聚焦於台上的演出者，毫无间隙。
他确信紫弗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至今，近百场的演出，或是个唱，或是团体，没有一场是他错过的，比任一个忠诚的乐迷更加死忠。
五年了。人可以成长，感情自然跟著递进，他愈来愈发觉，站在台上的紫弗，那容光焕发的模样才是自己最爱的。所以任何时刻，都要完整典藏，用他的双眼。
绿眸对著璀璨的紫宝石，彼此映射。
他还记得对紫弗下的第一句评语，就在乔面前，也在紫弗面前。他说「紫色的珠宝，可惜没有光芒。折损了它的价值。」
如今这珠宝熠熠生辉，任谁也无法遮蔽。
安可曲唱毕，他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人，掌声清脆响亮，彷佛能直击到紫弗心中。听到他的掌声，其他观众才如梦初醒般，三三两两地站起来予以附和，最终整个演奏听中，只剩下满堂喝采。
高挑的身影轻巧地消失在红色围幕後方，宛如一阵烟，卡来德斯轻扬唇，跟著转身走出包厢。
夜色笼罩的後台出口，一道身影撞进他的胸膛。
「累吗？晚上想吃些什麽？」
此时此刻，卡莱德斯再不是什麽商业钜子，只是个好情人。
「想吃好多好吃的！」紫弗依旧清秀的脸贴上卡莱德斯的脸，轻轻蹭著，像以前那样，小猫般的蹭著自己最深爱的人。「还有……我想吃您。」凑到卡莱德斯耳边，紫弗低喃。
「嗯？你可以试试。」
笑声鼓动耳膜。卡莱德斯揽著他的腰，坐进高级轿车，开关车门都交给司机服务，自己专注於抢先一步向紫弗敏感的耳垂、後颈进攻。
车灯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然而，两人间美妙的音符却飘荡许久、许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