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飞天小小兔

2009-9-3 16:23
[大豆]Fairy Tale BY kuk

  Fairy Tale    BY kuk  
  我为了一段传说的结束而伤感得彻夜难眠
  萦绕脑际的剧痛中浮现无数早已远逝在童年的脸
  于是我告诉自己要听着小美人鱼温软清灵的歌声睡去
  苏醒于金发天使张狂大笑的童话里
  我放松全身让自己下坠
  一路看见丑小鸭看见小红帽看见夜莺唱歌
  顺带想起安徒生想起格林兄弟想起王尔德
  这个世界原本就不完美
  命运无论何时都充满坎坷
  在你以为已经到手的时候,往往发现那件东西压根就不属于你
  当你感到必须放弃的关头,幸运女神却会俯身亲吻你的前额
  所以卖火柴的小女孩上了天堂
  亨舍尔和格莱特战胜了巫婆
  踢开哲学重温妄言
  我歌我字我笑我痴故我堕落
  那么为了缓解折磨我多日的头疼
  ——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我亲爱的Mustang大佐
  —————献给挚爱的季、于吻你千遍的夜里
  卷首语:
  KU不知道该kiss荒川还是该kill水岛,尽管他很清楚自己的头疼完全是睡眠不足加营养不良所致与二者都没有关系|||
  但是动画的结局震撼了KU打动了季改变了他们的结婚彩礼,这是千真万确的^^
  于是哈豆走了焰钢来了……
  Fairy Tale,意指恶作剧的谎言、动人的童话、不老的传说——愿焰钢的故事继续绵亘下去。
  最后,这是一个交织着谎言与童话的不坦率的恋爱物语,只是想探究一下大人和小孩子的恋爱会不会诞生不寻常的美丽。故事颇长且琐碎,季我对不起你T T ……
  P.S.: 看得出此篇中影射到的所有童话的大人,我能给你最热烈的拥抱么——为了儿时似曾相识的童真^^ ~~~
  充斥孩提时记忆的,是数不清的Fairy Tale
  并不是呆头呆脑的乖宝宝,所以常常说谎
  并不是没有幻想的小大人,所以需要童话
  并不是毫无憧憬的堕落者,所以愿意相信神诋的传说
  并不是不愿意长大,然而早已习惯了在Fairy Tale的世界里浮浮沉沉
  呐,钢,please tell Fairy Tales to me ,作为回报,赐予你所向往的
  —— 一切
  故事起始于谣言。
  “请问Mustang大佐,您目前有没有正在交往的恋人?”
  面对攥着录音笔大眼睛忽闪忽闪呈极度期盼状的记者小姐,东部呼风唤雨的皇帝陛下万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谁能告诉他《东方日报》的名人专访栏目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八卦杂志名产式的问题?
  “眼下并没有确定的对象……”以一只手支撑住额头,年轻的军官无可奈何地回答。
  “那么,心目中的择偶标准呢?”面前的女子以更为热切的语气追问。
  “我喜欢容貌姣好又能干的伴侣。”被采访的一方用看似认真的表情慢慢答道,然后经过了深层思索般地补充说:“尤其是金色长发的。”
  “喔、喔,是这样啊……”女记者闪闪发光的眸子有黯淡的趋势,飘忽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自己肩头披垂的栗色卷发。
  温文有礼、不急不徐的敲门声恰到好处地响起,Hawkeye中尉推门进来:
  “大佐,东部财政例会的时间到了。”
  屋内两人的视线都转到俏丽的女副官身上。Mustang的眼光里明显有着被拯救的感激,而手握录音笔的女性则发现新大陆般地盯住了Hawkeye用一只发夹束于脑后的秀发。
  于是次日,在整个东部发行量最高的报刊的头版,出现了“Mustang大佐直言喜爱金发女性”的小标题,而且采用了比头条还醒目的红色来印刷,并巍为壮观地在一旁登有鹰眼女军官的靓照。
  “白马Mustang王子爱上了自己的副官!”
  这是结束西部旅行折回东方司令部汇报的Elric兄弟,浦一进城就被熟识的小吃店老板娘好心拉到一旁告知的“绝密消息”。
  在谣言的蛊惑下,人们学会了笑着说谎。
  “大佐,恭喜你找到真命天子~”
  金发的少年炼金术士,用脆生生的嗓音甜甜地说,带着灿烂的酒窝。
  Mustang一下子觉得自己的神经回路不够用了。
  极力按耐住面部的抽搐,近日来胃疼次数有所增多的大佐阁下尽可能温和地问道:
  “你究竟是从哪儿听来这种说法的,钢?”
  “这难道不是人尽皆知的么?”金灿灿的眼睛无辜地大睁着。
  Mustang一时间有放火烧了这小子的冲动。
  “哥哥比平时少吃了三碗呢。”
  尽管在重新领到经费后依然是一如既往地杀去心爱的意式餐厅,尽管生产空盘子的速度不减当年依然令餐厅侍者摔碎下巴,细心的弟弟还是在兄长身上发现了些许的异样。
  “今天好像不是那么饿啊……”
  有着与体型完全不相称的食量的少年用果汁冲下最后一块煎蛋,抓抓些微散乱的头发。
  “不过我今天可是大吃了一惊喔,大佐原来是喜欢中尉的啊。”
  并没有对老哥的回答进一步质疑,铁甲少年转换了话题。
  仿佛跟不上弟弟跳跃式地思考路线,Edo忽然呛着了。
  “Hawkeye,那孩子今天对我说恭喜嗳。”
  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黑发的大佐阁下凝视着副官的侧影。
  闪亮的发丝在午后的阳光下荧荧动人。
  “哦?”那双酒红色眸子波澜不惊地看过来,和墨色深潭对视。
  “知不知道即使是谎言,重复一千次就成了真实?”
  黛般的瞳孔眯了起来,漾着脉脉的笑意。
  Edo第二天去大佐办公室交他那份以“错别字太多”为由被勒令重写的报告时,发现上司传说中的心上人放下了长发,那片淡雅的柔黄上点缀着一只绿叶形的发饰。
  少年愣了半晌,才如梦初醒地发出赞叹:
  “中尉这样真的好漂亮呢!”
  “谢谢。”红榴石色的眼睛里,有着欣悦的粲然。
  “不过,为什么从前不这样把头发放下来呢?”
  “因为昨天有人送了这个小饰物,今天才会想试戴一下。”
  那片小小的绿叶在美女的发间熙熙生辉,无言的叙述着挑选者高雅的品味。
  Edo忍不住转脸去看正省阅他那份汇报的上司,Mustang戏谑的目光抬起来与他相遇,隔着空气都能读到“我的选择不错吧”这样的信息。
  少年的眉以更加戏谑的方式挑了起来,嘴角弯成小恶魔也自愧不如的弧度。
  貌似平静的表象下,谎言的对抗持续着。
  电灯泡是恋爱中的大忌,可偏生这世界上就是有些人对于照亮他人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比如在午餐时间硬插进大佐和美丽副官之间高谈阔论的Havoc或Breda,比如在两人独处议事时推门闯进然后说“不好意思莫非您没叫咖啡”的勤务兵小姐们,比如不找任何借口就占据大佐办公室的沙发从早睡到晚的金发小鬼。
  完全找不着皇帝威仪的青年军官,在Edo不甚文雅的鼾声中忍无可忍地停止为绯闻女友整理勾到扣子的长发,用手势示意她先出去。
  踱近沙发的步伐几乎是轻柔的,再怎么恶劣的小鬼,睡着了看起来还是像天使。
  也许是觉得辫子梗在脑后睡不舒服,少年让一头发丝散在沙发扶手上,薄薄的眼睑覆住了直视时叫人炫目的艳丽虹膜,微翘的嘴角盛着说者无意闻者有心的邀约——不过,很难保证被诱惑者弯下腰时会不会听见诸如“牛排再一份”之类的梦呓。
  会周公的孩子大模大样地在上司的注目下翻了一个身,满不在乎地露出白生生的小肚皮。
  Mustang觉得自己的大脑里有某根筋脉发出啪的一声炸响。
  叹着气向那片雪白欠下身去,修长的十指纠缠进和其主人一般嚣张的赤红风衣里,带着自暴自弃的温柔努力把它剥下来——
  盖在臭小孩不知死活的肚子上。
  于小家伙的耳边,以咬牙切齿的音调吐出意外亲切的语句:
  “小心着凉长不高啊,钢。”
  大佐阁下似乎忽略了,与此同时房间某个角落响起的“咔嚓”声,以及少年唇边一晃而没的诡秘笑影。
  几天后,日渐向神仙美眷进化的Mustang大佐及其副官,在一张头条为“Mr·Mustang最新秘密情人——无名金发少女!”的小报前同时石化。
  几乎覆盖了整个版面的大幅彩照上,看背影就知道是整个东部最钻石的王老五的黑发军官,柔情似水地俯身于一个娇小顺从的身形;尽管是从上向下拍的模糊角度,然而傻瓜也认得出这名之为“接吻”的暧昧行为。美中不足的是除了一头极致的金发以及光洁的额头之外,神秘的金发女孩完全淹没在情人宽阔的脊背下,丢给好事者无尽的遐想余地。
  Hawkeye认真研究了那张照片之后宣布:
  “画面绝对处理过,完全看不出发生的场所。”
  “这个不是重点吧……”
  “我很确定照片上的人不是我。”
  “那是一目了然的吧||||||||||”
  中尉抬起脸向准恋人展现比三月暖阳还要和煦的笑靥:
  “这是应该对目前的‘交往对象’所说的话么?”
  Mustang举起手抚上脑门,突如其来地大笑起来,办公室透明的窗玻璃禁不住瑟瑟发抖。
  “Hawkeye,这世界上有两种说谎者,一种为了自己的目的布下骗局,一种往往无心插柳地带来误解。”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望向身边的女子,
  “前者,我们叫他人精;而后者,我叫他作,人渣。”
  笑靥在玫红色的眸子里凝固,氤氲的柔情脉脉地漫上来化在面上,叫任何男人感慨万千的闭月羞花。
  “你实在是,不坦率的男人啊……”
  也许不应该对小孩子撒谎,因为还听着童话的他们会信以为真。
  “大佐~~”
  金发蓬乱的头从虚掩的门缝里大大咧咧的钻进来。
  那张英俊白皙的脸上露出主妇看见蟑螂的表情。
  “中尉不在么?”
  来访者毫无被嫌恶的自觉,在一阵左顾右盼后,反客为主地在上司那张上等红木的办公桌上一屁股坐下。
  “怎么办——头发被勾乱了,还想让中尉帮忙梳梳的。”
  “她又不是你的保姆!”
  “可是,让温柔的人梳头,会觉得很温暖……”
  那双琥珀瞬间消退了所有的锋芒,只留下稚子的一片烂漫,男人粹不及防跌了下去,再起不能。
  我只让你看哦——我还是小孩子的地方。
  要宠着让着我哟——我可是小孩子。
  撑着快炸开的头爬起来,Mustang在有着天使外表的少年身上看见了扑闪的蝠翼和箭头状的小尾巴。
  于是事态顺理成章地演变成Edo盘踞在东部皇帝陛下的御座上,一脸享受地让上司替自己编辫子。
  “钢,喜欢童话么?”
  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那些触感如丝的散华,俨然称职保父的Mustang陛下柔声问。
  “谁喜欢那种骗小孩子的玩意。”
  金黄的瞳孔在对方温热的触抚下舒服地眯缝起来,从喉咙里飘出小猫一般的咕隆。
  “也是……你的童年意外地仓促啊……”
  手下的动作益发轻柔起来,青年军官几乎是以吟诵摇篮曲才会用到的馨恬口吻在呢喃。
  “给你讲个莴苣的故事好么?
  “——怀孕的妻子想吃隔壁巫婆园子里的莴苣,就叫丈夫去偷,可是丈夫被巫婆人脏并获。巫婆说:‘我可以让你随便采摘这些莴苣,但是你必须把你们将要诞生的孩子送给我作为补偿。’由于害怕丈夫答应了。”
  “切……懦弱的父母……”
  “巫婆给这个被带走的孩子起名为‘莴苣’,在巫她的抚养下莴苣长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一头秀发就像金丝般浓密。十二岁那年,巫婆把他关在一座无门无梯的高塔上,从此与世隔绝。每当巫婆回来看他,莴苣便解开一头长的惊人的发辫,放下二十公尺让巫婆爬上去。”
  “留那么长头发……想着都可怕!”
  “一天有位王子发现了巫婆的秘密,于是有样学样的爬了上去。莴苣第一次见到男人吓得魂不附体,然而交谈后发现王子温文有礼,也就放下了戒心。两人很快坠入了爱河。”
  “好老套的情节——然后呢?”
  “然后?然后事情败露,巫婆把莴苣赶出了高塔。几年后王子找到了她,两人从此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修长的手指像处理易碎品般将那纤纤发丝一股股绕在指上,慢慢织起璀璨的锦缎。
  “有什么感想?”
  “你果真是个无聊的家伙!”
  稍嫌幼细的脖颈向后仰起,猫咪般的金华直直地望进保父同志带着促狭笑意的眸子。
  呵呵,已经不是憧憬着王子公主的年龄了吗。
  “其实巫婆也好王子也罢,都不过迷惑于那瀑布流光般的绚丽吧。钢,这个故事传达的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意念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好猥琐的说法……”
  黑碧玺的瞳仁毫无预警地向Edo逼近,黑发的青年在手中的细软末梢结上丝绳,捻起来放在唇边一吻:
  “莴苣,莴苣,放下你的头发让我上去。”
  猫咪的眼睛猛然间瞪大,写满“你哪根神经搭错了”的疑问。
  “莴苣,莴苣,你的歌声比夜莺更甜美,你的金发比阳光更明媚,你的脸庞比玫瑰更娇艳。”
  长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环上少年的肩,灼热的气息濡湿了薄薄的耳尖,引来那青涩的躯体好一阵战栗,
  “你是这么的迷人,我亲爱的莴苣
  我要把你囚禁在密林的高塔上,谁也不能够用污浊的目光亵渎到你
  我要割断你粼粼的金丝,再不让任何人发现那通天的幽曲
  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从年头,到年尾
  我要独占你的所有
  从出生,到你死去。”
  比情话更腻人,比呓语更虚幻,像毒蛇诱惑着夏娃,像撒旦勾引着天使。实践证明,东部第一少女杀手的独白,对美少年同样具有杀伤力。
  最后,那优雅的唇线贴近少年粉白的颈间,吐出让Edo脸色红到滴血、体温降到冰点的句子:
  “这回,没有装远距离遥控式摄像机真是可惜啊,钢。”
  “我绝对要告诉中尉你背着女朋友调戏未成年人!”
  恼羞成怒的虎斑猫龇牙咧嘴,跳起来张牙舞爪咄咄逼人。
  大手施施然伸过来勾住他的的小下巴,墨色的眉眼飞扬成比少年更嚣张的态势:
  “两相情愿的话,不能算是调戏吧——我亲爱的莴苣?”
  钢之炼金术士的大头皮靴与东方司令部走廊地板的激烈冲突震撼了整栋大楼,一切冠以军用之名的公家财产在美少年无坚不摧的铁脚下风云变色哀鸣不已。
  不相信童话不相信童话不相信童话!那些美丽的肥皂泡儿通通都是一碰就碎的!
  英挺俊逸的黑发军官和端庄洗练的美女副官并肩坐在中央公园的长椅上,背景是赤橙弥散的夕烧。什么叫作如画的璧人!什么叫作无声胜有声的意境!看见了没有看见了没有——这儿摆着样板呐!
  以上,路边卖面包圈的老太太的心声。
  Edo一面走踢着一只喝完的空咖啡罐,听金属碰撞水泥路面发出的清脆回响。
  “无聊、好无聊、无聊死了、实在太无聊了、怎么会这么无聊!”
  每停顿一下,背后Aru头上的黑线就多上一层。
  “哥哥……”
  正要开口相劝,那乒乒乓乓的空罐弹跳声突然停止了,舞动的风衣随着身形的停摆静止下来,像烧尽的火焰。
  “原来是大佐和中尉啊……”
  兄长娇小的身影几乎是恶狠狠地弹起,没头没脑地朝反方向掉头就走,差点一头撞在弟弟身上。Aru丈二和尚摸不找头脑地跟了几步,Edo却又一个一百八十度急转折了回来,气势汹汹地向即订目标冲去,顺带把那只躺在路边的空罐一脚踹出老远。
  “中尉~~~~~~~~~~~~”
  Aru俯身捡起那只千疮百孔的咖啡罐时,他的兄长已经嫩生生地大叫着缠上目标,带着无数闪来闪去的小星星。
  是谁说的妨碍别人恋爱会下十八层地狱来着?
  Edward Elric一往无前义无返顾,带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绝。拽住美女军官的衣角怯怯地歪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充分发挥地理优势向上微瞟:
  “中尉、中尉,打扰你们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可、可是能借我几分钟帮个小忙吗?”
  请想象一下,对着那双水光滟潋的大眼睛,你有办法说不吗?
  Roy Mustang一脸惋惜地看那小家伙拉着自己的绯闻女友绝尘而去,一面对连连鞠躬道歉的Alphonse挥挥手表示不在意。
  漫无目的地在街边闲逛,于自动贩售机前驻足,茫然的目光扫视着橱窗内花花绿绿的包装。MD,为什么会有想抽烟的冲动?
  我和那孩子相遇至今,掐指算算已有三年。
  三年来我几乎没有真正温柔地对那孩子说过一句话,我叫他作钢、死小孩、臭小鬼,可是和别人提到他的时候,我都会说,Edo。
  Edo,Edo,Edo……
  我把这个名字含在舌尖反复品味。知不知道这三个字母组合在一起真的琅琅上口余韵无穷?知不知道多少次我按耐不住想要将这两个单音脱口而出?
  可是,错,不全在我呐……
  你可曾带着一点“起码”的尊敬向我问过好么?你叫我无能、死无能、超级无能小白脸,最优厚的待遇也不过是“无能大佐”,充其量压低前面那两个字的发音罢了。
  我不知道,午夜梦回时,你可曾念过Roy这个词——那明明是多少女孩子成天挂在嘴边舍不得摘下来的动听音节啊。
  大概,由你那总是扁着的小嘴里吐出这样的卷舌音来,会是非常滑稽的一件事吧……
  然而光是想象,就那么该死的美好!
  我和那孩子之间,横着一场奇怪的僵局,无声无息胡搅蛮缠的对抗;然而,把它割裂为一个个瞬间,它或许也算是某种愉快之事。
  抱歉,Edo,抱歉哟。
  我是一个听腻童话的、现实的大人。你或许不知道,成人们都把童话叫做“Fairy Tale”——那是不真实的言辞,从一开始就是。
  我想告诉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然而能让我为他梳头的美女至今只有我母亲。——可是我说不出口,我说不出口啊。
  爱情破灭了,人鱼公主会化作海上的泡沫消失掉;午夜十二点一过,华车变成南瓜、骏马成了老鼠,绫罗绸缎也将还原为麻纱;成人的世界里原本就不会有舞到力尽而亡的极致,红鞋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锡兵融化了留下心脏又如何?牧鹅姑娘再精明,假货也始终成不了真的。所以,骄傲的公主下了无比英名的决定,她说——
  “从今以后,来陪我玩的人,都得没有心。”
  因为心只有一颗,抛出去摔碎了,没人能拼得回来。
  我们的游戏勾心斗角荡气回肠,彼此都乐在其中。但我是狡猾的大人,我输不起。
  所以,Edo,抱歉哦。
  我冒充什么也没看见,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无论是你发红的面颊还是你气得吊起的眉梢。
  我乐于陪你互猎互搏可是我决不会说破,
  撕裂胸口也不会说的。
  成人都是懦弱的,所以敢于说真话的也只有小孩子而已。偏生自己面对的这只,也是该死的别扭而不诚实。
  Mustang大佐掏出钢蹦抵在香烟投币口上,许久,终于叹着气把那金属片儿抛了个个儿,收进口袋里去了。
  听说想要逃避现实的时候,试着说谎会轻松许多。
  从玩具店里出来的时候,Edo怀里抱着一只巨大的布熊。
  “中尉,谢谢你帮我挑选给Alicia的生日礼物。”
  Edo的脸几乎完全湮没在那些长长的棕色绒毛后面,可用“矮小”来形容的男孩加上三尺多高的熊娃娃,原本应该是很诡异的组合;偏偏到了少年炼金术士身上就莫名得可爱。
  Hawkeye忍不住弯下腰来,越过布偶的肩膀抚摸那孩子的头发,细细软软的手感绝不会输给这只熊熊身上价格不菲的丝绒。
  “真的很不好意思喔——打断你们的约会。”
  华丽的虹彩在眼眶里漾着清亮的色泽,微薄的下唇敏感的内抿着,压抑住一缕功德圆满的自许,这小鬼哪里有一点在内疚的样子?
  绛色的眼睛眨了眨,军官小姐露出一丝并不常见的促狭。
  纤美的柔荑摩挲着少年的头顶,红唇吐出温文尔雅的句子:
  “这一点时间耽误不了我们什么的,Edward君。”
  掌纹中的触感告诉她,少年从天灵一直撼动到了脚心。
  啊啊,我还真是恶质——在十字路口与Edo分开,一个人向家走去的时候,Hawkeye禁不住地想。可是,看到苦恼中的人,就禁不住想令他们更苦恼一点啊——谁叫大佐总是增加我的工作量来着?
  虐待玩具算不算犯罪?Edo一面把那只笑得傻兮兮的布熊第N次狠狠地掼在路边的巨幅广告牌上一面想。
  虽然它很贵,但是我已经付过钱了,而且等会我可以用炼金术修好它。天才的炼金术士在脑海里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转折并列句,凶神恶煞地冲那张欠扁的熊脸扬了扬拳头。
  起手势很重,然而落在毛茸茸的大鼻子上却很轻柔。
  “我到底有哪里不好?”
  轻微的嘟哝不知是在问谁。
  “我太矮、太笨还是太丑?或者我认识你的时间还不够?”
  手掌顺着大饼状的可笑轮廓滑动。
  “年龄太小是我的错么?生为男孩是我的错么?会炼金术是我的错么?”
  钢铁的义肢以意想不到的软姿态捏着那半月形的耳朵,洁白的皓齿嵌进淡色的唇瓣里。
  “你总是在责备我、你总是在嘲笑我、你从来不正眼看我,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啊,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双手猛然弹起,以狰狞的姿态掐住那倒了八辈子霉的玩偶的肥脖子拼命摇——
  “到底是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那男人熟悉的淡淡的声音突如其来地在背后响起。
  包裹着铁蓝色布料的手臂伸过来,一把拎起熊仔的后脖子把它甩到一边,细长莹黑的眸子轻而易举地摄住了少年的视线。
  “哪里都不对,钢,哪里都不对。”
  男人重复着,笑得全身发抖,
  “从遇见你开始,就没有一件事情对头过。
  “你凶得像灰姑娘她后妈,嘴巴臭得像没变成王子的青蛙;你矮的媲美白雪公主那七个朋友,笨得好比躲在箩筐里戴绿帽子的老头;
  “认识你以来,什么事情都乱了套,就像互相帮倒忙的麦草、煤块和豆子;你写报告草草了事,全不担心会像匹诺曹一样被拉长鼻子;你闯  祸花样繁多从不重复,简直就是布莱门镇那头讨厌的骡子!”
  男人冰凉的手停留在少年潮红的耳边,指尖顺着精致的线条留连,少年鬼使神差地想起自己几分钟前对那只熊偶做过的事。
  果然,下一秒钟衣领被强有力的铁臂一把揪起,男人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到触目惊心的地步,
  “如果可以对你施魔法,真希望让你这讨厌的小鬼像野天鹅一样飞走一去不回;如果可以任意对你下令,我必定让你去追寻魔王的三根头发;如果能把你变成一朵不会招惹麻烦的石竹花,相信东部的预算会暴增我的胃疼会狂减——可是,可是为什么你像那只金鸟一样停在我的视网膜上不肯离去呢!”
  Edo在男人神经质的大吼中抖的像风中的树叶,金色的浏海随着他的每一次震颤刷过那长而卷的淡色睫毛。有一刹那Mustang几乎以为男孩在他手中无声地哭泣,然而——
  “拜托你用正常人听得懂的语言来对我说清楚好么,混蛋!!”
  尽管被迫踮起双脚呼吸不畅,倔强的小手还是忿忿不平地抓住了施压者胳膊,
  “你总是这样!你自以为自己高雅内敛深不可测是不是!你不屑到连普通日常用语也不肯对我说是不是!你觉得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大人对小孩不必认真的是不是!”
  狠狠一口咬在男人笔直僵住的右前臂,雪白的牙齿隔着硬质的布料深深印在男人吝惜暴露出来的皮肤上。
  吃痛、撒手、分开。
  “‘讨厌你’只有三个字!直说出来就那么难吗!”
  大得惊人的黄玉里没有水气,却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拾起一边看好戏的熊宝宝砸在呆住的男人脸上,从没看过八点档的少年像无数泪奔的女主角一般扭头就走,全然没发现自己是同手同脚。
  巨大的力道把Edo扯得几乎是离开了地面,倒退着飞进一片柔软中。
  Mustang隔着那只可怜的大熊把少年整个儿抱住,连人带熊一起揉进自己的怀抱里。耳语般的倾诉隔着毛烘烘的玩偶闷闷地响起,阿尔卑斯山腰的冰湖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裂开。
  “很难……Edo,很难……只有三个字,要说出口却比任何话语都难……”
  抱紧的双手一点一点松开,熊娃娃慢慢地滑落在地上,软成怪异的一团。
  修长的手指扳住少年并无抗拒的下颚,催促着让其仰成可以对视的角度。男人全身上下唯一还带着温暖的嘴唇缓缓降下,呼出的潮湿迷朦了金色的视野——近似于接吻的触感。皇帝陛下千般感慨万般痴迷的在臭小孩唇上吐出问句:
  “我不说,你就不明白么?”
  Edo一动不动,在男人逼近的温度蛊惑下仿如化石。他开口,唇叶险险地从男人居高临下的嘴唇边擦过: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
  男人在少年的面颊上深深地叹气,犹如感叹童话的逝去,
  “莴苣,莴苣,能否放下你的头发让我上去?”
  “我的头发没有那么长,真是对不起呐。”
  少年仰视的瞳孔里,映着男人苍白的微笑。
  分不清是谁先开始的,大人和孩子交换着激烈的吻,仿佛一旦停下就会可悲地化作吟唱的白骨。
  僵局持续着,犹如漫长无涯的地老天荒。
  事实证明,能够坦然说出实情的,果然还是小孩子。
  整个东方司令部大佐情人事件的结局来得仓促而富有戏剧性,仿佛刚迎来高潮就匆匆收尾。
  小Alicia的生日宴会上,Edo开始往嘴里塞第三只火腿夹蛋三明治的时候,终于发现现场众人的目光往自己身上集中的趋势已经大到盖过了小寿星风头的地步。
  悄悄把弟弟拉过来,Edo一面擦去粘在嘴边的奶油一面问:
  “是不是我吃掉了别人的分?”
  铁甲少年同样莫名其妙地摇摇头表示不理解。就在少年炼金术士几乎要忍不住跳起来大叫的当儿,姗姗来迟的Mustang大佐驾到,带着清丽可人的绯闻女友。
  Hughes家的男主人一脸凝重地站起来,揽着肩膀把多年好友拖到房间的角落。尽管压低了声音但在霎时安静下来的客厅里还是隐约听得到好爸爸和单身汉的对话:
  “你小子怎么老是这么不老实……那些狗仔队可是比苍蝇还要无缝不入呐……”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小子没看今天的‘东方逸闻’么?”
  “我怎么可能有时间去看那种八卦杂志,Hawkeye的枪口一直指着太阳穴逼我赶工啊。”
  Maes Hughes深表同情地拍拍老朋友的肩,从背后掏出一份皱皱巴巴显然之前被传阅过无数人手的纸卷交给他。Mustang接过来展开,面部肌肉立刻僵硬了。
  但见昏黄暧昧的路灯下,某位气质不凡的彬彬君子款款深情地抬起某位娇小人士的圆润下颏,如醉如痴此情不渝地让自己的嘴唇和那位的重叠在一起,旁若无人到了被拍下如此清晰的巨幅特写也毫不知情的地步。
  整个东部乃至全国的女性都可以发誓不会认错画面上Roy Mustang那独一无二舍我其谁的气度身形,至于剩下的那位小巧玲珑、纤腰只盈一握的迷样人物,由于过长的金色浏海挡住了他的大半个脸,所以似乎好像还留给大家一丝猜测的余地。
  ——如果那位头号嫌疑人物不是正在现场的话。
  该死!以为那条岔路在那个时候不会有人经过就大意了……Roy Mustang在绯闻女友笑容可掬地盯住自己时这样想。
  “大佐,那个人该不会是……”
  Feury军曹的问题在注意到上司和Edward Elric同时向他微笑时就缩回去了。
  其实在场除了鹰眼女中尉之外的每个人,几乎都想向两位嫌疑人之一提出类似的问题,不过谁也没有勇气去作钢刃与火焰下的第一个炮灰。
  然而,天不怕的不怕的英雄人物还是有的。
  小小的Alicia,努力迈动她的小脚,像某种小动物般的蹭到在场最高职务的现役军官身边,胖乎乎的小手伸直了从男子已经硬直的指间抽出那份杂志,认真眨巴着玲珑剔透的大眼睛:
  “Mustang叔叔,这上面的人不就是你和Edo哥哥吗?”
  事后回想起来,晚会从这句灾难性的问句诞生之后就混乱到了恐怖的地步。无论是某只脸红成番茄的国家炼金术士恼羞成怒的暴走、无能党一干怨男幸灾乐祸的恭喜还是诸位现场女宾用意不明的嗤嗤笑声,都足以让Roy Mustang在之后连续数月做着被绑在冥王议会席上,被数不清的怨灵纠缠着诉苦的噩梦。
  痛苦到甜蜜的噩梦。
  感谢大发慈悲的绯闻女友笑眯眯地向诸位来宾解释金发和奶黄色头发的区别,她告诉众人那种向日葵般明艳镏金石般绚烂的色泽在全国都是绝无仅有;感谢以记忆力见长的Shizuka恍然大悟地回忆起来,即使在谣言的最初,黑发军官也没有强调过其理想伴侣的性别;感谢那个已经化身为暴怒之神的孩子,在抓狂的时候还能听到这些鸡零狗碎的只言片语;感谢那双总是直视自己不肯退缩的铂金之眼,感谢他这一次同样没有移开视线,感谢他带着看透一切成人式伪装的觉悟看进自己的心里。
  粹不及防地,发现你我间为数众多的Fairy Tale,都在慢慢成真。
  Fairy Tale,神奇的Fairy Tale……
  谎言的部分弥散消失了,童话的部分开始还原为真实。
  还记得在那个晴朗清新的午后,我吻着你的发梢唤你:
  “莴苣,莴苣,放下你的头发让我上去。”
  那奇迹般的金色流华真的在我面前垂下来了。
  我的金色天使,
  我永世的惊喜、不朽的传奇。
  告诉你,其实你于我就像玫瑰之与夜莺、生命之水之与垂死的人;画眉嘴折腾公主只因为爱她,快乐王子付出所有也仍然快乐;其实这许多年来我的爱情一直没有长大,心头空着的洞穴一直等你来填满它。
  明天还要忍受更多的注目和追问,唧唧喳喳的记者恐怕会把门槛踩破。
  没关系,都没关系……
  突然觉得之前的固执犹豫坚持角逐都是那么可笑。
  E、D、O就三个字母,有什么叫不出口呢?
  我爱你不过三个字,为什么就不能说呢?
  完美好男人的Mustang大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爆发出极其没形象的大笑,整条走廊上的壁灯都在笑声中哆嗦。
  大人和小孩子的恋爱,就像一场Fairy Tale,you always lie to me,I also return lies to you。
  痛并快乐着。
  Roy Mustang抱紧缩在怀里打瞌睡的金发恋人,一面在如山的文件上签字,一面苦笑着想——
  曾经有这样一对大人和小孩,以一种古怪乖僻别扭充斥谎言和妄想的方式,
  完美了他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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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币 +1 lychee 2009-9-3 23:48 谢谢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