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天魔恶使

2009-9-20 19:42
穿越之风华绝代(穿越/女变男) BY 夜夜子时

莫颖躺在床上暗自哀号:如果有下辈子,自己绝对不做女人!下辈子她一定要做男的!她的怨念冲上九霄云外,神满足了她的愿望……
然而在另一个时空,两人相遇,这是三生石上结的因缘,还是轮转了千百世的孽缘?
相视一笑,这些重要吗?不若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笑看十丈红尘……
本文为女变男,请雷此者绕行。此文不入V,大家放心跳吧,文章走甜蜜路线,从始至终一对一,在此谢谢大家支持。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灵魂转换 契约情人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颖,微生忆涟,溟醒 ┃ 配角:微生祈日,安宁,燕语,草草 ┃ 其它:穿越,奇妙,情人

怨念
为什么她是女人!躺在床上的莫颖一边哀号,一边滚来滚去,好痛!为什么女人每个月都要受这种罪!莫颖一边疼一边咬牙切齿地骂,为什么她这么倒霉!
做女人难,这是莫颖从出生以来长到现在28岁最大的感慨,从十五岁以来从未断过,每个月一次的疼痛,都让她有想自杀地冲动,她为什么要是女人!每当这个时候,莫颖就有冲动想问问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不把她生成男的,也好为莫家传宗接代,不过却也没有机会了,就在莫颖刚刚十岁,还不明白生为女人的痛苦时,她的父母就双双死于空难。
空难过后的大笔赔偿金,倒是让莫颖健健康康地活到了现在,期间既没有发生如同恶亲戚霸占家产,小孩被虐待之类的狗血剧情,也没有让她发现自己的父母死因蹊跷,有着惊天阴谋,或者她是某国公主的好莱坞剧情。
18年没有父母的人生让莫颖证实了两件事:其一她的父母确实死于意外,其二她确实没有可能是男的。
当15岁的莫颖第一次体验到那种让人发疯的疼痛时,作为已经独立五年的新时代少女,莫小朋友果断地上了医院,通过医生支支吾吾,语意模糊的话语,天才少女用她强大的推理能力,明白了其中的潜台词——怀孕生过小孩就会好。
是每个月自己让自己痛得死去活来,还是叫不知名的男人让自己痛得死去活来?自主性极强的莫天才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让自己痛得死去活来吧。
虽然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但是每次痛起来,莫颖就忍不住指天骂地,为什么她会怎么惨,她诅咒老天十八代祖宗!九霄云外一阵抖动……
十岁以来,莫颖一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虽说有亲戚,但是也没人管没人理,一路放羊吃草,靠着父母留下的钱硬是从国外抱了双料博士的文凭回来,回国后,没去国企也没奔外企,自己开了家书店悠然自得。
人都说,女人三十豆腐渣,眼看着莫颖都快要变成豆腐渣子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热心亲戚,开始走街串巷,要给她相亲。面对此景,莫颖得意地亮出文凭和存折,比她蠢的不嫁,比她穷的不嫁!看着热心的亲戚唉声叹气地回去,莫颖暗暗得意,好在她有先见之明,硬拼着考了双博才回来,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是结不成婚的,最差的男人,最好的女人。
得意洋洋的莫颖算算时间,九、十月份正好,收拾东西,关上店门,环游世界的旅程又一次开始。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当莫颖再一次踏上地面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在她看来,旅游是美好的,只是来回的路程,实在是太艰辛。在看了无数仙侠小说之后,莫颖最为羡慕的就是瞬移,那个能力真是太美好了!可惜无神论的地球,不会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法国巴黎的铁塔,法国巴黎的咖啡,还有法国巴黎的点心,当然一定不包括法国巴黎的大餐,拥有了时间和金钱的莫颖无疑是幸福的,但是这种幸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破灭了。尖叫的人群,混乱的街面,熊熊的大火,莫颖倒在街边,一身白纱裙全被染成了红色,凭什么!老天让她莫颖十岁就成了孤儿!凭什么!她偏偏要是女的!凭什么!她活得好好地要去死!
于是,一股强大的怨念直冲云霄,九霄云外是谁叹了口气……
穿越
莫颖在一阵巨大的推力中醒来,迷迷糊糊,感觉到全身粘糊糊的,眼睛好像也糊了浆糊,耳边嗡嗡地响,她怎么了?感觉到自己被什么柔软温暖的东西拖起来,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大叫了一声,之后感觉自己被放入温暖的液体中,是水吗?还没想清楚状况,莫颖又迷糊地睡着了。
典雅的房子内,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房间四角放着夜明珠,莹白的光让本该一片漆黑的房间透亮,借着亮光可以看出房中的华贵,这无疑是一个钟鸣鼎食之家,看起来富贵而舒适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绝色女子,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凌乱的洒在大床上,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掩住了眼中的风情,却让人分外注意到她秀气的眉和过长的睫毛,她的唇是失了血色的淡粉,虽然盖着薄被,却仍看得出她纤细的身体,这一切让她看起来极为虚弱但也美得惊人。
秀气的丫鬟把婴儿抱到床上女子身边,穆涟强撑着坐起来,接过孩子,爱怜的看着他红通通皱成一团的皮肤,费力地将自己贴身佩戴的玉佩取下,温柔地给孩子戴上,抱着自己的孩子轻柔地说着,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涟你看见了吗?这是我们的孩子,乖,别怪娘,娘要去找你爹了,好好活着。”
穆涟将孩子交回丫鬟手中,无力的身子又倒回床上,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孩子的出生耗尽了她最后一点精力,不过这样也好,她终于能去见涟了,她不是自杀,所以在奈何桥畔等着她的涟不会怪她的,至于孩子怨不怨她,她已经没力气想了,缓缓地,绝色女子合上了眼。
一旁的丫鬟婆子都惊叫出声,“夫人!”
轰一声,门被踢开,一个皮肤微黑,五官坚毅的男人闯了进来,不顾一切冲到床边,只能看到女子闭着眼,嘴角含笑,微生毅翔痛苦地闭了闭眼。
“孩子呢?”
“老爷。”丫鬟把孩子抱到男子面前。
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孩子,微生毅翔伸手想接过孩子,想想又停住了,看着红红皱皱的小脸,伸手拿起孩子脖上的玉佩,样式简单,只刻了一个涟字,他知道这是妻子贴身佩戴的玉佩,“起名忆涟吧,四夫人与三夫人情同姐妹,就将孩子过继给四夫人吧,从今以后,谁也不许提,忆涟就是四夫人的长子。”
“是。”
一阵开门关门声,房内之留下了孤单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妻子。
可怜的莫颖在昏睡当中,失去了了解自己真正身世的机会。
当莫颖终于渡过刚出生的虚弱期,终于能够用眼看清事物,用耳听到声音时,她彻底明白了,她穿越了!
看看四周古香古色的建筑,富丽堂皇的家私,围着她转的丫鬟,莫颖确定自己穿到了古代,还是有钱人家,非富即贵。
看到时常来看自己的美丽女子,以及时常来看美丽女子的英俊男人,莫颖推定她的基因不错,以后长得应该挺好。
通过自己双手地探索,莫颖证实她真的变成男的了!!!
成长之初
谁说丫鬟们爱八卦来着!通过莫颖几个月的观察,这些丫鬟在主子面前各个都是闷葫芦,眼不敢上抬,手不敢乱放,话不敢多言,整个一木头,就算对着他这个小主子,也是小心伺候着,奴才欺主?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直到半岁,莫颖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微生忆涟。
听到这个姓,莫颖只觉得满头黑线,竟然是姓微生的!当时莫颖在看百家姓时,就觉得这姓特别神奇,当时还嘲笑说,要是小孩取单名物字,岂不是要叫微生物!真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不叫微生物。
他这一世的娘亲是个美人,应该说是个大美人,女人看女人都是挑剔的,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娘亲是大美人。人美气质好,还是个才女,从他唯一听到的八卦中,他知道这个名为何情的女人是江南第一美人,位居天下美人榜第三。这让他很是好奇,这样的品貌才列在第三,那第二第一的该长得多妖孽呀。
他的父亲是英俊的,不是那种小白脸类型,而是皮肤微黑硬朗有男人味的类型,就是这样一个人,据他所知,有名分的妻妾就有十个,各有庭院,没名分的各色歌姬也装了一个院子,还不包括各个夫人底下的通房丫鬟,再明白这个世界南风盛行之后,他才知道,他的父亲还有一院子的男宠,而他天下美人榜排名第三的娘亲只是他的四夫人。
此时的微生忆涟无比庆幸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变成了男的,让她一个新时代女性跟一屋子小妾争宠,这是不可能的,当然他以后也不会娶一屋子妻妾,做了二十八年的女人,他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再次庆幸自己是男的。
丫鬟盈兴看着笑得开怀的小主子,有些奇怪,半年了,头一次见主子笑得这么开心,看看自己跟平时没什么不同,就是手里多了点草杆子,刚路过花园时看着好玩随便拔得,小主子喜欢这种杂草?
等微生忆涟回过神来,发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动,不耐烦的拨拨,定睛一看,一脸兴奋的抓住。
盈兴看到抓着草杆子笑的小主子,有点无语,真是奇怪的喜好,却见摇篮中的小孩好像困了,眼睛一眯一眯的,轻轻晃晃摇篮,等孩子终于睡着了,盈兴动作轻缓地起身,无声的关上门,为小主子准备起床后的洗澡水去了。
等了半晌,微生忆涟睁开眼睛,亮亮的眼睛一闪一闪,没有半点睡意,开心地看着手中的迷影草,作为半个植物学家,微生忆涟知道迷影草最大的用处就是——美容!他就算要做男人,也要做美男,吃迷影草的种子就可以美容,而且长期服用会让皮肤暗淡变黄,但是用迷影草熬水洗澡,就会让皮肤变回水亮,就像把敷上的面膜洗去一般。
微生忆涟想到自己美得冒泡泡的娘亲,他可不想引人注意,还是从小伪装好,不容易被发现,想着何情渐渐大起来的肚子,美丽还是留给肚子里的小宝宝吧。算算他才出生半年,他的娘亲就又怀上了,男人呀!
美滋滋地吃完迷影草的种子,顺便毁尸灭迹,在检查过后,没发现破绽,微生忆涟摆回原来的姿势,睡美容觉。
琐屑
“公子,时辰到了。”屏风外响起盈兴轻柔甜美的声音。
“知道了,进来。”微生忆涟睁开了眼,外面的天灰蒙蒙的,现在还不到五点吧,做古人也挺累的,默默地由丫鬟们伺候洗漱更衣,动作优雅地吃过早饭后,微生忆涟跨出房门,目标——学堂。
来到位于前院的小型学堂,十几张桌子,已经坐了三分之一,夫子还没到,很好,来得不早不晚,满意于自己的准时,微生忆涟坐回自己的位子,盘算着明天该什么时候来,就等人满二分之一的时候来吧,还是迟到呢,算算有一个多月没被夫子罚了,明天还是迟到吧,可怜皮肉又要受苦了。
微生忆涟刚做完决定,衣袖就被人拉了一下,偏头看过去,一张粉嫩嫩的正太脸,微生贤音一张脸凑了过来,“八弟,听说十一弟明天也来学堂?”
“嗯,娘亲是这么说的。”
只见对面一张正太脸笑开了花,“十一弟是不是长得很像四娘。”
“嗯,祈日与娘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像我……”微生忆涟故意一脸沮丧。
看到变脸的微生忆涟,贤音立刻安慰他,“但你像爹呀,你的肤色与爹爹一模一样。”看到忆涟转忧为喜,贤音舒了口气,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反正想问的已经问到了。
看着离开的贤音,忆涟有种晕倒地冲动,古代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吗?就算微生祈日长得好,难不成他还想兄弟乱伦呀,真是,他排行第八,微生祈日排行第十一,短短半年,他老爹为他添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真是能生呀。
一声咳嗽拉回了微生忆涟的注意,夫子来了,他现在才知道做大家公子也不容易,礼、乐、射、御、书、数要学,琴、棋、书、画要精通,金石铭文也要明白,而他除了书、数有点基础外,别的就只能重头开始了!
还好他脑子不错,剑桥双料博士拿假的呀,不然还真是被这些小孩比下去了,革命尚未成功,群众仍需努力!
朗朗的读书声在学堂里响起,微风吹过庭院里的榕树,发出哗哗的声响,秋天正是读书天。
下午五六点时,天已经渐渐的暗下来,屋内的夜明珠发出点点白光,让微生忆涟每次都感慨万千,他老爹真有钱!
“公子,老爷过夫人房里,夫人问公子过不过去?”
“今个夫子备的功课多,回娘亲,就说我在屋里吃。”
“是,奴婢下去备菜。”
坐在椅子上,微生忆涟就着茶水吞下迷影草的种子,把玩着自己胸前的玉佩陷入沉思。一件事被称为秘密,就一定会被人知道,他不是何情的孩子,微生祈日出生后,娘亲态度地变化,就让他微微有所察觉,直到两岁时微生贤音的话才让他知道,他的娘是三夫人穆涟,天下美人榜第二的美人,可笑他长到五岁都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事,整个府里就瞒着他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想想他爹也真厉害,一介商人竟然娶了天下第二第三美人回家做小老婆,还没有人妒忌报复,真是厉害,如果现在告诉他,第一美人也被他爹娶到手了,他一点也不会惊讶,不过据他考察,府里的姬妾没有美过何情娘亲的。想着,门轻轻开启,丫鬟们鱼贯而入。
风起涟漪
大丫鬟盈兴动作轻柔地将门关上,留下一室的安静,微生忆涟暗暗松了口气,重生到这样的大家庭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他的衣食住行自然是好的,但是却要求行为举止半点不能出错,对着爹娘要恭敬,对着夫子要尊崇,对待一干下人也要威严与仁慈相结合,就算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若是做得不合适,也会被下人暗地里戳脊梁骨嘲笑,虽是大家公子半点也不见得轻松。
不说别的,对着夫子,哪怕只是有半点不敬一点小错,一把戒尺打下来,只怕半个月都拿不稳碗筷。所以,他平时也只敢出出小毛病,然后就算是这样,也时不时被打得连着哆嗦好几天。也不是说他微生忆涟犯贱,故意要找打,只是这一屋子少爷大抵都是在最活泼的年岁,就算是有夫子的戒尺镇着场面,小错也没断过,他又怎能当这出头鸟?
松松浑身筋骨,微生忆涟只能认命地坐在案台前,有条不紊地临帖背书,人都说红袖添香,夜伴读书,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他也无福消受。想想明儿,微生祈日也要去学堂了,也不知要闹出什么风波,不过这都与他无关,也不是他无情,只是有些事不能插手,不仅无益还会惹来一身腥,他一点也不想踏进这场妻妾的战争中。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他与微生祈日不是同母,虽然说过到四夫人名下,但是府里人都清楚微生忆涟是死去的三夫人之子,亲娘死,爹又不管,继母从自个小孩出生后,也没见来看过几回,他还能摆少爷的款到现在,不得不说他亲娘会做人。
月半中天,放下毛笔,微生忆涟有点苦笑,前世的九年义务教育真是轻松,怪不得古人这么早熟,都是逼的呀。
微生忆涟轻咳一声,立刻有四个丫鬟进来,各自分工,不到一会儿,就将他服侍得妥妥帖帖,等他睡下之后丫鬟们才安静地离开,不得不让微生忆涟感慨,好周到得服务,起码是五星级的。一边躺着他一边细细地想白天发生的事,盘算着明天可能出现的场面,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应对,他觉得自己都快未老先衰了!苦呀!
然而当微生忆涟踏入学堂之时,看到众人坐的整整齐齐,不禁有点诧异,这个时辰,有一半人就差不多了,今个怎么了?
诧异归诧异,微生忆涟还是很镇定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刚坐下,几个萝卜头就挤了过来,一双双亮亮的眼睛都盯着他,他长得像一盘菜吗?
“八弟,你今天来的好晚哦,好险夫子没来。”
“嗯,睡过头了。”这小屁孩,以前都不愿看他一眼,现在转性啦?
“八弟,你怎么一个人来呀?”
“小厮不是不许进院子吗?”这是什么问题,难不成平时他们看到的是两个人?他难道有背后灵?
“八哥,你说十一弟怎么还不来?是不是爹爹又不答应了?”
听到这一句,微生忆涟终于明白了,你别说,微生祈日的魅力还真大,微生家的子弟,三岁就要上学堂,因为微生祈日特别受宠,加上身子骨不好,硬生生拖了两年,前些天微生祈日生辰的时候,微生毅翔好不容易才松了口,这不,众家兄弟好不容易能见到人,会激动很正常,毕竟是传言中貌似仙童的人物。
“九弟不用急,祈日不惯早起,大抵要晚些,爹亲既然答应了,料想不会反悔。”
一堆小孩七嘴八舌地还要说些什么,忽被一声咳嗽打断,回头一看,白衣黑面,一把戒尺,吓得众人一阵抱头鼠窜。
“呵呵”
大家被夫子逮个正着,本就害怕,现下竟然听见有人轻声取笑,顿时火起,恶狠狠地顺着笑声瞪过去,这不看到好,一看之下抽气声一同响起,整个学堂的人都像被点了哑穴似的。
一个小仙童直直地站在阳光下,亮亮的眼睛,清脆的笑声,晃花了众人的眼,微生忆涟定定看着来人,总觉得这种出场方式真是眼熟。
大幅度晃动的戒尺拉回了众人的注意,黑面夫子难得地温和着面孔介绍来人,让大家都明白了来人在夫子心中的地位,原来这个小仙童就是微生祈日,大嘴巴的奴才并没有夸张。
看到夫子难得的温和表情还在升温,眼睛里甚至能看到一点温柔的光芒,别说在座的众人,微生祈日都有点受不了了,稚嫩的童音中带着抱怨,“夫子,您可不可以收敛一下,看您的脸,我都不想来了。”
“别。千万别!”看着夫子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差不多是毕恭毕敬地将微生祈日安排在最前的位子,众人都有些无语,这也太差别待遇了!
正式上课后,夫子不正常的态度终于有了解释,一个简单的问题,微生祈日硬是能将其上升到家国天下的高度,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言中涉猎之广,力压众人,看着眼前站得笔直,满脸严肃阐述自己观点的十一弟,大家的注意力全被微生祈日红扑扑的小脸,粉嫩嫩的小嘴吸引,十一弟真是越看越好看!
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呀,用眼角扫过身边的人,微生忆涟不得不再次感叹他家十一弟魅力惊人,这也是,龙生龙,凤生凤,何情才貌双全,她的小孩自当风华绝代。至于他?若不是肤色接了父亲的八成,怕不少人都会以为他娘亲珠胎暗结了,不像娘可以,这年头男子太过美貌也不是福,只要像爹就好。
风吹水面,轻起涟漪。微生祈日的高调亮相,无疑让看似和睦的后院起了变化,如同一潭死水,忽然飘落一片花瓣,虽说只是轻起涟漪,却也永远回不到初始的宁静。
能在这大宅深院生儿育女,站稳脚跟的女人,无疑都不是徒有美貌之人(你问有没有长相平凡的?就微生毅翔的色猪性子,长得不美,能入他的眼吗?),微生祈日的出色,似乎没有对她们造成什么影响,众妻妾都默不作声,共同维持着和睦的假象,学堂之中更是没有半点口角,兄弟之间似乎都忘记了往日的争执,一片兄友弟恭,和和睦睦的景象。
月下灯花(上)
转眼间,叶黄花谢,整个府里,仍旧没什么变化,似乎平静的水面并没有被打破。微生祈日照样深居小院,除了去学堂,别的地方难得一见;夫子照样对人严厉,一把戒尺,威力惊人,看得众公子胆寒;微生毅翔也照样风流成性,连着又收了一姬妾一男宠。
男人嘛,总是只管享受的多,美人一堆一堆往后院送,至于后院会不会翻天,从来不是他关心的重点,反正有老夫人和大老婆镇着,闹得凶的,扔出府外就行,也不需要他费什么心。可叹红颜命如纸,今宵暖帐温存,明朝街边冷卧,人心呀!
在微生家若得站在屋顶,整个府里一览无遗,瞧那后院东边最华贵的院子,就是属于后院中第二把手,微生毅翔的结发妻子大太太的。院中细细数来,有六颗大榕树,团团围着屋子,似乎遮住了窥视的眼神,同时也挡住了房中的窃窃私语。
“太太,这样下去可不行,您看看老爷的态度,那狐媚子都快顶了天了!”
“小四温婉,他家小子也伶俐,招人疼,老爷常去也是应该的。”
“太太您是菩萨心肠,老奴也知道,但是您想想老爷的身体,这么个荒唐法,恐怕……”
“苏嬷嬷,你也是家中老奴了,跟着我嫁进这府里,怎么老来说话也没个轻重。”
“太太,老奴这也是为着您!拼着这一身老骨头,老奴也得说,那位再美,能美过从前的?怕是提鞋也不配!人在时都说是俩姐妹花,好到蜜里抽油;现今人没了,看看她家小孩可怜得!要没了太太的帮衬,怕早就被欺负到天边了!这是前车之鉴呀!”
老妇看着座上的大太太没个表示,索性继续火上加油,“从前的,老爷疼到心坎了,眼见人没了,也就丢开手,可见老爷没个长性。如今这个这般宠着,老奴琢磨着想,怕是母凭子贵。太太您再好性子,也得为小少爷想想!”
大太太听是听了,却没个表态,沉思半晌,懒懒地回道:“今个因你是我身边得力之人,我就当没听见,外面漏了嘴,我可保不住你,我人也乏了,先退下吧。”
“这……”老妇还想说什么,看到太太望过来的眼神,硬生生忍住了,告声罪退了下去。
大太太看了看合上的门,起身走进里屋,很多时候当家并不需要事事躬亲,有的是人会帮她顶上,不用她操心,不过她推一把也是好的,“去,让人将新近收入府里的轻罗绢和南海珍珠均一些出来,送到四夫人那,就说我觉得十一这孩子伶俐,送与他做灯节时的新装。”
“是。”
若说起这灯节,时间正好在微生忆涟前世所说的八月十五,上一世是月圆人团圆,月下家宴,游子思乡。这一世却换了个说法,秋风起百花谢,月到圆时,灯花下。那一天有着最是热闹的灯节,月下,灯火阑珊,是最为人们所喜爱的节日之一。据说就是神仙也受不了那满城花灯的诱惑,年年下凡间与凡人同乐。
雁城,作为燕国最大的城市之一,灯节的美丽闻名于整个燕国,而在微生忆涟看来,那天晚上也是儿童拐卖最猖獗的时候,虽说他现在的样子不怕这个,但保不齐有些瞎眼的,被糊里糊涂地抓去,卖了给人做小厮,那多冤呀。
所以那天,微生忆涟极不想出门,再美,美得过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吗?可是看到一群兴奋的萝卜头,不得不逼着自己满脸喜洋洋,他终于明白柯南的心情了。
耐着性子由盈兴将他打扮一新,规规矩矩地到主屋请安,再次感受一次微生祈日带给大家的震撼。虽然他只是震撼于微生祈日的一身服饰,天价呀,这长相这打扮得招多少拐子!微生忆涟对于祈日的样子倒是没多少感觉,废话,对着一张美女脸蛋,他要是能发花痴,那就是心理有问题!最后审视了一下他前后左右的护院、丫鬟、小厮,他还是挺安全的,豁出去了,走!
满城各异的花灯,熙熙攘攘的人群,古香古色的建筑,微生忆涟一路走一路看倒也不觉得无聊,跟着保护的奴才们也都暗暗赞叹,自家小主子就是有大家风范,既不疯跑也不乱窜,安安静静地呆在众人保护之下,不用费神,大家也乐得可以偷空欣赏花灯。
“公子,要不要往城南走走,那里接着淮河,最是热闹,不仅可以看现在头顶上挂的灯,还能看水中的花灯,您要不要去亲自放一盏?”
对着盈兴,微生忆涟总是要多出几分温和,不仅因为她服侍自己最久,又尽心,光那份迷影草的功劳,就被他高看几分,“不了,人太多,闹腾得慌,走了半晌,找地歇歇脚吧。”
“是。”
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不是城南,却也拥挤得要命,眼看茶楼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过不去,微生忆涟实在是不能想象,最热闹的城南该是什么光景。算了,挤不过去就顺着人流慢慢挪吧,他本就不累,只是找借口罢了。
移了半晌,他们终于到了茶楼门口,激动得微生忆涟都想喊万岁,群众的力量实在太伟大!
就在他忍不住冲进茶楼的一霎那,轰一声响起,一阵大风吹过,竟然硬生生吹灭了半城的花灯,眼前瞬间暗淡下来,大伙哪见过这种状况,一时间,哭声,喊叫声混成一团,大家相互推搡,乱作一团。微生忆涟一个六岁的小孩,哪里抵得过这种推力,别说走了,硬生生被人流推了老远,没被人踩在脚下,他就感谢老天了。渐渐的人群安定下来,微生忆涟好不容易在一小块地方站稳脚跟,偏偏又一阵大风,顿时满城一片漆黑,刚刚缓过神来的人们又乱涌一气,微生忆涟只能认命地被人潮推着走,忽忽悠悠的,背后被人猛力一推,浑身一松,咦?这是?!
月下灯花(下)
借着月光,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狭小黑暗的巷子,巷子里泛着一股恶臭,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楼群,飘渺的歌声,放浪的笑语,更别说高楼上擦红抹绿的身影,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花街后巷吧,他怎么到这了?
不等微生忆涟多想,一阵脚步声在小巷中响起,微生忆涟果断地眼一闭装晕,脚步声渐渐近了,直到他面前停了下来,“咦?这有个娃。”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刚出了好大一阵乱子,你又不是不知,想来是被人推到这撞晕的吧,老刘你来看看。”
又是一阵脚步声,一只手挑高他的下巴,“样子不行,本来我看到一个模样顶好的,谁知一阵风,坏了我的大事,你别说,这身衣服不错,怕也是富家的小公子。”
尖细的声音在耳边放大,“是不怎么样,刚才看到牛二从城南带回来的人,我的妈呀,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那模样,他老牛家烧了什么香!光那身衣服这个就没得比!“
“哎哟,我说大姑,你就别贫了,咱赶快收罗收罗,看有什么值钱的,完了赶快回家去,今个这灯节呀,我觉得邪门着呢!”
“哎,对!”
微生忆涟感觉到三双手在他身上东摸西拽,发饰被撤掉了,脖子上的如意锁没了,手上的脚上的链子去了,最夸张的是把他的外衣都脱了,“快走快走!”
等悉悉索索的声音远去,微生忆涟睁开眼睛,又观察了半晌,好不容易坐起身来,小巷深处又有了动静,这还有完没完呀!继续晕倒。
“咦,小虎哥,前面有个人。”声音嫩嫩的,“样子像被人给劫过。”
“真是倒霉,又被人抢了先,走吧走吧。”
“呀!”微生忆涟猛地坐起来,将众人唬了一大跳,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小乞丐跳到微生忆涟面前,怒气冲冲地吼:“你有病呀!”
微生忆涟用手拨拨凌乱的头发,摆出一副自认为最和善的表情,斯斯文文地一鞠躬,“在下这厢有礼。”
众乞丐僵住。
“在下思慕灯花,远游至此,真是灯火阑珊,月半柳梢!”
站在最前方的小孩,有些头疼地揉揉脑袋,“可不可以说得明白点?”
“花灯好漂亮!”
“是呀是呀!”这话倒说到一干小孩心坎上了,虽说是乞丐,他们也是雁城的乞丐,雁城的灯节可是整个燕国都出名的,就算他们去了别地,也会很自豪地告诉旁人,我是雁城来的,那花灯叫一个美呀,你们这的也叫灯节?真是不够看!
带头的小孩问道:“你看到城南的灯会了吗?”
“没呢,难道比这边还漂亮?”努力做求知状。
“那是,看来你也是个没见识过的,我告诉你,这雁城哪里花灯最好,就数这城南。”说着说着,这死小孩还故作停顿状,笑笑地看着微生忆涟。
微生忆涟一脸急切地追问:“怎么样?你快说!”
看到微生忆涟这么配合,小虎哥觉得特有面子,大伙都去过城南,就这傻小子没去过,终于有人听他吹了,嗯,这人性子不错,这哥们可以交,就不打他了,他小虎哥也是讲江湖道义的,于是,慢慢将城南花灯细数过来。
微生忆涟听得一脸憧憬,崇拜地看着小虎哥,“真是好漂亮呀!”
“那是!”小虎哥自豪得很,好像别人赞美地是他,“哎,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呀?”
微生忆涟暗道一声肉戏来了,立刻俩眼含泪地述说自己走失的经过。
小虎哥一听,很豪气地大拍胸脯,“望月楼是吧,是我的地头,老子带你去!”
“谢谢小虎哥!”微生忆涟又很狗腿地赞了一句,“怕是我姐都等急了。”
“你姐漂亮不?”
色小孩!“顶漂亮!”
“瞎说,就你这样,你姐能长出花来?”一群小孩笑作一团。
微生忆涟暗暗咬牙切齿,哼!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
既然决定了下来,小虎哥一把抓过微生忆涟,脏乎乎的小手就在他身上乱摸,不一会儿,一个新鲜的小乞丐就诞生了,“走啦,大家围紧点。你可别出声,我刚看到王五在附近,那老不要脸的,专喜欢戳人屁股眼,一个月前,小四被他逮了去,等我们找到时,都没个人形了,现在还躺着呢!”
微生忆涟一听,不知道该感叹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以前看耽美文时还觉得奇怪,怎么是个流氓就喜欢上男人呀,原来小说真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转念想想又不对,奇道:“我这样也会被他看上?”
“王五斗鸡眼,哪能看得出美丑,只要干净些就行,小四就是爱瞎干净,我们这样的,弄那么干净做什么?”
一大帮人簇拥着走街串巷,完全不知黑暗中已被一双眼睛盯上,王五一双斗鸡眼贼溜溜地转,红馆的小倌是好,一等模样一等床上功夫,就是太贵,那春妈妈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还是找找有什么野食吧。咦,这不是那群小乞丐吗?一个个满身泥,他碰了都倒胃口,上次那个挺干净的娃呢?不会是死了吧?算了,没什么油水,还是别处看看吧,都听人传,牛二带回个极品,那家伙一根筋,也不会自家享受享受,他过去看两眼,说不定有什么便宜可占。
全然不知自己逃过一劫的微生忆涟,晕头晕脑地跟着众人在小巷中转,被说东南西北,前后左右他都快分不清了,天呀,他是怎么来到这的!
忽然眼前一亮,高高的额匾上写着望月楼三字,“到了。”
大门前盈兴着急得走来走去,忽然一个人扑入怀中,“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盈兴诧异地把人推开,一看,愣住了,“小……”
“姐,今天多亏了他们把我送回来,不然以后都见不到你了。看看,我没说错吧,我姐漂亮不?”给盈兴使了一个眼神。
盈兴会过意来,满脸笑容地看着一众小乞丐,“谢谢你们,没别的答谢,就一串铜钱聊表心意了。”
小虎哥吞吞口水接过钱串,这么多,他们要要多久的饭才能得到,这会终于有钱给小四看病了,看到笑得开心的微生忆涟及他的漂亮姐姐,小虎哥难得也露出大大的笑容,“那我们先走了,下次找我,我带你看城南的花灯去。”
“好。”
等人走远,盈兴将微生忆涟一把抱住,“我的大少爷,这要吓死奴婢了,这要是丢了,奴婢死一万次都不够!”
微生忆涟一边安慰盈兴一边问道:“其他人呢?”
“全去找少爷了,就我在这等着,这时候该回来一趟了,公子,等人到了,我们就回去吧,晚些时候奴婢给您熬碗定神汤。”
“好,就到楼上等等吧。”
微生忆涟悠闲地吃着望月楼的小菜,旁边侍候的盈兴却越想越后怕,“这最作孽的就是那风,好好地一阵接一阵,一个难得的花灯节也被弄糟了!“
“世事无常,反正我也回来了,回去也不用到处去说,当然有人问到,也不用藏着掖着。”
“是,奴婢知道。”
等到家丁回来,看到端端正正坐着的小主子,大家都松了口气,虽说小主子一身狼狈,但是人没事就好,正是谢天谢地!家丁们也不敢耽搁,簇拥着小公子就往府里赶,当终于回到府里后,大家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边是松了口气,城南那边一众家丁们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一阵风祈日少爷连人影都不见了,找了几个时辰,还是不见踪影,怎么办?再找不到,他们的命也不用要了!
忙忙乱乱的城南,静静悄悄的城北,王五两眼放光,盯着黑黑的小屋,一脸贱笑……
惊雷
天未明,微生忆涟已经睁开了眼睛,习惯这种东西真是可怕,别说是三五年,就算是三五个月,也会让人成为自然,既然醒了,就等着盈兴来叫门吧,但是,半晌过去了,也没个响动,这是怎么了?微生忆涟奇怪地提高嗓音:“盈兴,现在什么时辰了?”
门外一阵轻响“回公子,寅时过半,今个老爷发话,说是怜惜少爷们,今天不用上学堂,所以奴婢没敢出声。”
“我也醒了,就进来吧。”
“是。”盈兴轻轻推开门,走到床边,服侍小主子更衣,一脸欲言又止。
“昨天出了什么事?”
“回公子,据说是十一公子丢了,府里能用的都被派出去了,做错事的都被老太太打了板子,看情形,怕都是不行了。”
“老太太打的板子?”看来府里看四娘不顺眼的可真多,想想昨天微生祈日的一身行头,真是够深的心机!
“从昨个到今天,找了整整一宿,老爷气得脸都青了,四太太都哭昏了,到现在还没醒,公子,您觉着,能找回来吗?”
悬,要是跟着的人没打残,熟悉当时情况,指不定还能找回,现如今人都废了,哪去找?老太太好狠的心!微生忆涟细细想想,发现不对,“打听到在哪丢的吗?”
“说是城南。”
城南?难道是?微生忆涟猛一抬头,回想起昨天装晕时听到的话,难不成是被那个牛二给拐了?“盈兴你过来。”微生忆涟走到案台边,起笔写下几字,“外头找个不认字的,照着描一遍,等人没看见时,贴在大门上,快去。”
“是,奴婢就去。”
舒口气坐在椅子上,他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剩下就要看微生祈日的造化了,微生忆涟静静把玩胸前的玉佩,也是奇怪,这玉佩昨个怎么没丢呢?
微生毅翔拿过管家递上来的纸,歪歪斜斜的字体,“孩子在我这,拿一百两来赎,牛二。”微生毅翔抬头问管家,“你怎么看?”
“老奴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派人全城搜索牛二。”
不到半天,牛二就被微生家的家奴找到,直挺挺地躺在房内,竟然死了!房中还有另一个男人,七窍流血倒在地上,大伙一看坏了,搜遍全屋,再没有第三个人,只有地上的一圈绳子,牛二身上找到的珍珠,能够证明牛二与十一公子有过接触。
“什么!都死了!”
“啊!四夫人!”
“快传大夫!”
乱作一团的西苑与东边的院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嬷嬷恭恭敬敬地对着大太太说:“太太高义,老天都要收拾那个狐媚子,那家小子就算现今找回来,怕也不干净了。”
“四夫人思儿情切。”大太太一脸慈祥地对身侧人说:“将我柜里的人参包些过去,让四夫人将养身体。”丫鬟听命退下去。
苏嬷嬷继续赞叹道:“我说太太您就是菩萨转世,这样的心肠,老奴一辈子就遇见了太太您一个!”
大太太微微一笑,算是领了她的话,“没事就下去吧,十一这孩子可怜见的,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
因为这事,全府上下都骚动起来,在本城的地头上,竟然丢了最受宠的十一公子,这还得了。老爷震怒,四太太病卧在床,剩下的人,要么冷眼旁观,要么幸灾乐祸,也有城府深的,一脸沉痛探过几次病,下人们都窃窃私语。不管众人态度如何,即使是最坚定的四太太心里也清楚,这事没指望了。
如果说,微生祈日在花灯节上走丢,让整个府都骚动起来,那么,之后发生的事,就真是平地惊雷了。就在连四太太都不得不死心的时候,俩个人的到来,让整个府都炸开了锅。
这几天夫子无心上课,晌午之前,微生忆涟就已经回到院子,安安静静地临帖,字是人的脸面,不写好不行。他刚刚临完一张书帖,正打算换一张,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地推开,盈兴疯了一般跑了进来,“公、公子,十一少爷回来了!”
“呀!”微生忆涟手一抖,宣纸上就多了一滴大大的墨迹,在纸上慢慢地晕开,叹口气,把笔放下,“十一回来了?”
盈兴一脸的红晕,还没缓过劲来,“前门的小五亲眼见的,人还是他领进门的。”
“哦。”微生忆涟重新拿起笔,抽掉写坏的,重新临帖。
“公子!”盈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您不去看看吗?”
微生忆涟不得不再次放下笔,他是不是平时太宠这丫头了,连眼色都不会看了,别怪他老气横秋,毕竟他心理年龄早就奔三了,“十一弟回来了,必是先见爹爹和娘,外头一路颠簸,想来肯定是累的,晚些时候见也不迟,这贴本少爷今天要是写不完,明儿戒尺就挨定了!”
盈兴只得呐呐地住了嘴,又不好出去,她整个脑子都绞起来了,小少爷还镇镇定定地,越发觉得浑身都痒,听了公子的话,又不敢乱动,深怕又吵到公子,站着都觉得手脚摆得不是地方。
微生忆涟专注地临着贴,似乎从没被打断过,只是嘴角微微翘起,这丫头是该治治了,嘴边的弧度一点点扩大,呀!又毁了一张纸,转头怒瞪盈兴,盈兴瘪瘪嘴,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这厢乌云密布,那房艳阳高照,微生毅翔满面红光,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定定盯着眼前的人,眼中的自得想掩都掩不住。
对面的人对微生毅翔火辣辣的眼神熟视无睹,悠闲自得地抿一口茶,“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令公子天资聪慧,骨骼清奇,是块难得的美玉。”
“哪里,您老过奖。”
“就别玩这些虚招子了,你也算半个入门的,你儿这般的资质,我也是平生难得一见,若你放心,就让他拜入我门下吧,老夫自认还算半个名师。”
“看您老说的,哪有个不放心的?不过十一年纪尚小,前日又遭此劫,拙荆因此一病不起,您老要是不急,或可在府中多留两日,不知如何?”
老人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微生毅翔的打算,不过,难得收到这样的徒弟,在他家多留两日也无妨,若还有资质好的,便是不收入自己门下,也可带回师门,入得了师门,再不济也比真正的商人强多了。“那好,老夫就暂留两日,顺便看看,贵宅是否还有人与我门有缘。”
微生毅翔一听,大喜过望,先亲自安顿了老先生,再回身通知管家,今晚家宴好好准备,所有人都得到场。
下午练完字,微生忆涟又被盈兴打扮了好久,他站在镜子面前,没错,就是镜子,左右看看,有些无语,不用这么隆重吧。等到了家宴上,无语地发现自己一点都不隆重,怎么回事?
“咳。”微生毅翔一脸慎重地介绍着身边的人,“这位是云方老先生,老先生学究天人,见十一资质尚可,已经决定将其收入门下。”
暗涌
微生忆涟一脸黑线,学究天人?不会又是什么“某某传人”,得之得天下之类的戏码吧?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十一真是福星高照,这种小说里百分之百,生活中万分之一的机会都能让他碰上了,自己怎么就没这运气呢?
不管微生忆涟是怎么想的,至少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老爷专门吩咐要盛装出席,没想到不过是为了介绍十一的师傅,这也太偏袒了!学究天人?别是坑蒙拐骗的吧!不过想想自家老爷是什么人,狐狸都精不过他,老爷这般的态度,这老头怕是不一般,十一运气怎么就这么好!老人一一扫过众人的脸,略低下头,真是,都一群庸才。
宴会上的消息,已经着实把众人吓得不清,之后,老太太明显态度地转变,更是让人心惊,难不成要变天了?于是,坐不住的众夫人,纷纷向娘家求援,这老头到底是什么角色。
“怎么样?”一向淡定的大太太也急了,这风向转得太快了。
苏嬷嬷擦擦额上的汗,小心的回道:“老奴把信传回去了,回信,回信让太太别管。”顿一顿,偷偷看看太太的表情,“还说让太太亲自交好。”
“哼!别管?别管!当初就是这样,让我一官家千金下嫁给一介商人!现如今,欺到头上了,还要去巴结!这日子没法过了!”
“太太息怒,您要是跟娘家闹翻了,怕吃亏的是您,外边不行,老太太那边……”
“哼!那老婆子,现如今眼里还有我吗?我就不信打听不到,心儿,更衣!”
心急如焚的人四处打探着,你来我往竟全没个头绪,众人不得不心凉,这老人家确实不一般,既然不能硬来,一时之间,四夫人的院子挤满了探望的人。
“少爷!”
微生忆涟无奈地放下书,他怎么不知道原来盈兴这么活泼,“又听到什么了?”
“是看到,奴婢亲眼看到的!老先生轻轻一跃就到了房顶,奴婢再一眨眼就不见了。”
“哦?”电视上常看,不稀奇。
“少爷,奴婢千方百计打听来,想帮您解解乏,您都不在意。”盈兴觉得特别委屈。
微生忆涟被彻底打败了,他有说过要听吗?想来,这几日他就没安身过,算了,听就听吧,“好吧,你还打听到什么?”
少爷虽然语气有些敷衍,但总算是愿意听了,盈兴觉着自己风里来雨里去地打探,也都值得了,“琴歌告诉我,她那天偷偷听到四夫人与十一公子的对话,您知道十一公子怎么获救的吗?”
不就是老头绝世武功一露,杀地痞救十一吗?“你说说看。”
盈兴一脸的笑,少爷您终于感兴趣了,“十一公子是自己逃出来的,那老先生据说之前就跟着十一公子了,见十一公子骨骼清奇又天资聪慧,就收了为徒。十一公子原先还不答应,后来老先生磨了好几日,他才答应的。”
“这样呀。”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门门道道,但是听来的消息太少,又组织不起来,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真是不好受,算了,府里能力比他大的,多了去了,那些人都查不出,他一个六岁小孩起什么用,反正与他没多少关系,不想了。
盈兴见公子应过一声就算完了,觉着自己作为大丫鬟,就有责任帮公子铺路,他家公子就是太淡定了,“公子,您是不是今个再去看看四夫人?”
微生忆涟暗道一声又来了,不得不转移话题:“盈兴,我饿了,你做的茶点呢?”
“啊!奴婢忘了,奴婢马上去拿!”盈兴匆匆跑了出去。
无奈地看着风风火火的丫鬟,看来这事情要是不落幕,盈兴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头痛的人头痛着,得意的人得意着,老先生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徒弟,越看越满意,没想到难得下回山,竟看到这般的美玉,回头师兄该羡慕死了!“祈日呀,你看为师说的不错吧,就算你不在,有你爹护着,你娘也会好好的。”
“嗯,徒儿放心了,但是,师尊,您什么时候开始教徒儿?”
“不急,你虽已在我名下,但也得回到师门,见过师祖牌位,才算是正式弟子,到时为师再详细地告诉你,在我们这种人眼中,这十丈红尘根本算不得什么!”老先生一脸和蔼的道:“为师打算明日启程,徒儿有什么要办的事,要见的人,最好现下就去。”
“好,徒儿退下了。”微生祈日步出水阁,这府里要见的也就只有爹和娘,想来爹这时候应该在娘亲那,“回夫人那里。”
“是。”守在水阁外的仆人,随着微生祈日,向着西苑走去。
四夫人一听儿子明日就要远行,实在不舍,但也知道他去意已决,只是要他留下来陪伴一宿,夜半柔柔细语,一直说到天亮。
天明时分,一府的老少将师徒二人送到府外,四夫人抹着眼泪,死都不愿放开儿子的手,见日到中天,师徒二人还没走成,微生毅翔只得一把将夫人抱入怀中,微生祈日这才两眼含泪地跟随师傅离开。众妻妾看着离开的两人,抱着的两人,老爷温柔地轻声安慰,不禁暗恨在心,人群中却有一位微微勾起嘴角。
夜半之时,一人看着西苑灭下的灯光,低低的问道;“事情办得怎样?”
“回太太,叫人跟上了,但是……”
“怎么?”
“说是进了云山。”
“云山?!”说话人猛地一停,忆起小时所见,难道是?!
狭小的房间,昏暗的灯火,一名老人卧在床上,一双眼睛睁得奇大,满脸狰狞之色,嘴张张合合,发出嘶吼声,即便是手脚都已经被绑在了床脚,却仍止不住老人的乱动。一个中年男子焦急的踱着步子,“来了没?”
“回老爷,还未成。”
“怎么这么久!你站在这干嘛?快去大门外候着!”
“是!”
……
就在中年男子再也等不住时,“老爷,云山的……来了!”中年男子大喜,“快请!”
一阵风,一道白光,老人发出一声凄厉地吼叫……
“啊!”女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是梦,已经好久不再梦到了,微抚额角,女子淡淡苦笑,云山吗?
美梦
随着微生祈日地离去,整个微生府又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当然盈兴丫头也变回了原状。
盈兴安静地站在屋内,规规矩矩地道:“公子,夜已深了,奴婢服侍公子歇下,可好?”
微生忆涟放下书卷,由着盈兴给他揉揉酸硬的肩膀,“好,今天就到这了。”
“是。”
等到盈兴合上门,屋里已经一片漆黑,微生忆涟仍然没有半点睡意,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晚上他都觉得心里有点乱,总是觉着有什么事好像要发生,这种忐忑的感觉让他坐立难安。
暗自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睡觉,微生忆涟有些烦躁地侧过身面向外边,却被眼前的花窗吸引住,窗上凌凌乱乱的格子绞得他心烦,忍不住就起了身,走到窗边,手刚碰到窗子就停了下来,脑子里好像有声音一再警告:推开,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小心!
微生忆涟深吸口气,硬生生把手收回,还是睡吧,别管它窗不窗的了。重新躺回床上,微生忆涟索性把眼一闭,睡不着大不了数羊!但是越数越觉得心里憋得慌,眼睛似乎不受控制地睁开,频频朝花窗看去,似乎那里突然增加了无限的魅力。
咦?一股新鲜的空气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微生忆涟愕然,他怎么会站在窗边?看看已经被推开的窗,微生忆涟诧异不已,他什么时候推开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再一看窗外,什么都没有?他纳闷地摸摸胸口,竟然不闷了,他不会是缺氧了吧?不过,这么折腾下来,自己倒是有了一点睡意,躺回床上,他终于可以睡觉了。
屋外是一片寂静,月亮冷冷清清地挂在空中,不见半颗星星,整座雁城好像都静止了一般。
微生忆涟缓缓地睁开眼,好亮!有些疑惑地看到皎洁的月光就在眼前,什么时候他的床边可以看到月光了?对了,他没关窗就睡了,这太亮了,还是关上吧。在他准备起床的时候,忽然发现不对,他没在床上!微生忆涟一阵惊疑,四处打量,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梦游了吗?对于自己所处的环境莫名不已,微生忆涟奇怪地踏出一步,身体瞬间失衡,飞快地往下坠,直到被东西接住。定定神,四处望望,竟然看到榕树的树冠与自己平齐,微生忆涟这才自己竟是在屋顶上,回想刚才的情况,难不成他刚刚是在天上?
原来是做梦呀!想通了这一切的微生忆涟有点得意,没想到自己在梦中,也能具有这般的逻辑推理能力,真是天才!暗自赞美了自己一通,微生忆涟兴致勃勃地观察起自己过于清醒的梦来。
他从来没有在晚上,站在屋顶观察过雁城,没想到竟会如此的漂亮,一点不输给前世城市的夜景,反而多了一股典雅芬芳的感觉,难怪武侠片里的大侠都爱黑夜里跳上房顶,追求的就是这种意境吧。他一向难得做梦,没想到好不容易有个梦,竟然这么美好,果然东西要讲质量而不是数量。
微微闭眼,感觉到凉风拂过脸上,微生忆涟心情大好,就趁着在梦中好好看看雁城吧。身随心动,他心里想着,身体就轻轻漂浮起来。
谁也不会想到,雁城的上空,有这样一个小娃娃临空而立,这时要是有人抬起头,保准会吓得不轻。
转世以来,微生忆涟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放任凉风裹着自己,想要高飞,身体就会自然地飘起;想要落下,就可以随心而动,缓缓落下;想去哪,心中闪念,立刻就能到达;甚至,他还试过从空中,就像下台阶一样,一步一步从高空走下来。玩着玩着,微生忆涟觉得困意上涌,眼皮越来越沉,渐渐合上眼。
“公子,时辰到了,您该起身了。”
盈兴的话,让微生忆涟从梦中醒来,好困,“进来吧。”半睡半醒中由着盈兴更衣,他一不小心看到对着床的花窗,“咦,这窗子什么时候关上的?”
“奴婢昨晚就关上了呀。”盈兴偏头看向花窗,有点奇怪公子的问话,“怎么了?”
“没什么,昨晚睡到半夜觉得凉,还以为没关上。”
“许是深秋将近吧,奴婢等下给您多加床被子。”
“好。”他该是睡糊涂了,自己做没做都记不清了。
……
微生忆涟躺在床上欲哭无泪,他真是多嘴,现在好啦,盈兴不顾他的反对,硬生生给他盖了两床被子,还唔得严严实实,好热哦,他不会成为大秋天第一个长痱子的人吧?不行,他实在受不了了!一把将最上头的被子扯掉,微生忆涟翻了个身,嗯,舒服多了,睡觉吧。
慢慢睁开眼睛,微生忆涟看到四周漆黑一片,他很镇定地低头看脚下,果不其然,是雁城,没想到自己又做梦了。不过这样也不错,昨天梦到月下游雁城,今天只是改换场景而已。
已经有一次经历的微生忆涟,很是熟练地四处游荡,想想做梦做得这么真实的,古今算来他不排第一也排第二,通共数过来,也就庄子梦蝶比他境界高,想到自己与千古奇人有共同之处,微生忆涟不禁沾沾自喜,盘算着明早起来,也写一篇“微子梦游”,说不定,在这个世界,他也能成个小奇人。
微生忆涟一边瞎想一边闲逛,哐当一声,引起了他的注意,掏掏耳朵,他有些疑惑,这声音也太真实了吧。顺着声音寻过去,微生忆涟停在一间屋子的上方,好像就是这里,轻轻地落在屋顶,咦?屋顶有个洞?微生忆涟不得不感慨,不愧是梦,想什么,来什么,他连揭瓦的功夫都省了,真是便利,边想边凑过去往下看。
一个粉嫩嫩的小丫头坐在垫子上,脚边有一个裂成两半的碗,女孩左右手各拿一个桃子,正在狂啃。
微生忆涟看得满头冷汗,他怎么会梦到这么强悍的情节,就算要梦,也应该是一个帅哥呀,难不成他做了几年小男生,连性向都变了,就算如此,他也不会喜欢这种刁蛮萝莉型呀,他不要当变态怪阿姨!
就在微生忆涟万般纠结的时候,底下小萝莉有了新的动作,小女孩轻轻推开门,左右张望一下,眼睛贼溜溜的,见四周没人,迅速地窜出去。
受不住好奇心地驱使,微生忆涟偷偷跟了上去,越跟越觉得路很眼熟,咦?这不是去他院子的方向吗?跟着女孩从自己的屋子边飘过,微生忆涟看到开着的窗,下意识地向里面望去,顿时一呆,床上没人!等他骇然回过神来,小女孩早就没了踪影。
现在的微生忆涟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轻巧地从花窗跃进屋内,走到床边,他难道真的是梦游?还没等他想清楚,就觉得脑袋越来越沉,迷迷糊糊地倒在了床上。
“公子,公子!”
微生忆涟艰难地睁开眼睛,张张口,却发觉嗓子里好象有一团火,完全发不出声音。
盈兴眼睛红红地坐在床边,一手扶起小公子,一手将盛着药的碗递到微生忆涟嘴边,“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药也开了,公子服下药,再发发汗,就会好了。”说着说着,盈兴的声音中带上了哽咽,“都怪奴婢,昨个竟然忘了关窗,这深秋的夜晚,凉到刺骨,就算加了被子也是不顶用的!”
微生忆涟喝完药,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又说不出话,只得示意盈兴扶他躺下,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想着昨晚的梦,只觉得脑中一片浆糊,他记得盈兴昨晚明明关窗了呀?!
成真
古人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诚不欺人,微生忆涟病歪歪地倒在床上,头好疼!脖子好疼!嗓子好疼!总之他全身都好疼!不会他就这么一命呜呼,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原来不过南柯一梦吧?都没有人来慰问他一下,自己人缘这么差吗?
就在微生忆涟自怨自艾的过程中,他的病竟然好了,同时他也迎来了第一个访客。
“四夫人这边请。”
何情举止优雅地走了进来,一身华贵服饰,衬托出她的婀娜身姿,下巴总是微微抬起,一头乌发高高绾起盘成发髻,这就是他的娘亲,即使只看背影也能风情万种,牢牢抓住众人注意力的女人。
何情走过来,扶住这要行礼的孩子,小心地把他扶到旁边的椅子坐下,“娘俩之间,这么多礼数做什么?你这孩子,身子骨刚好些,怎么就起来了?你爹那娘已经说过了,这一个月,你都不许去学堂,好好在屋里将养身体!”
“是,孩儿知道。”他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
何情拉过孩子的手,细细地看了看,心疼得眼眶都红了,“看看,病得脸上没一点血色,连手上都是苍白的!丫鬟太不会照顾了,该罚!”
“娘,病着都会这样,不关丫鬟的事,养几天就会好了。”好一段时间没吃迷影草的种子了,怎么这么快就白回来了。
何情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孩子,想到自己远在天边的儿子,若是也病了,是否也有人这般细心关怀,越想越伤心,眼前的脸渐渐与儿子的小脸重合,她一阵恍惚,把孩子抱入怀中。
陷入何情怀中,微生忆涟有些纳闷,这演的是哪出呀,感觉自己被越抱越紧,不得不轻声叫唤:“娘,孩儿喘不过气来了。”
稚嫩的童音将何情惊醒,松开手,笑笑地看着做大口呼吸状的孩子,“娘好久没抱过涟儿了,涟儿不想娘?”
“涟儿长大了!”
“小孩子家家,那里就长大了?”
“娘!”
“好好好,娘不逗你了。”何情状似无心地扫过玉佩,“玉佩涟儿一直戴在身上?”
“是”低头看胸前的玉佩,样式简简单单,只是雕着一个涟字。
“涟儿要记得好好戴着。”穆姐姐,您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若泉下有知您该安心了,“娘不吵涟儿休息了,不用送娘了。”
……
又到晚上了,屋里静得只有他呼吸的声音,微生忆涟睁着眼,那种憋闷的感觉又来了,而且比之前还要强烈。几乎是无法克制地,他起身推开窗,然后飞了出去?飞了出去!他不是做梦?
就在微生忆涟万分震撼的时候,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惊得他倒退两步,定神一看。
女孩还是一身粉嫩嫩,笑嘻嘻地站在空中,“吓到了吧!”得意完还不忘围着微生忆涟转两圈,“奇怪,真是奇怪。”
“奇怪什么?”她不会是鬼吧?
“奇怪你呀,我的地头上有这么奇怪的事,以前怎么没发现?”
“别说你,我以前也没发现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女孩瞪他一眼,两腮帮鼓鼓的,“你不怕我吃了你?”
“我做人就这么神,做鬼肯定更厉害,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微生忆涟很是无所谓的道,来呀,看谁怕谁。
女孩撑不住笑了出声,“从前就觉得你古古怪怪,没想到这么好玩!”
“从前?”
“那当然!”晃着头上的小辫子,女孩一脸自得,“也不看看我是谁,这方圆五十里都是我的地盘,哪边老鼠偷了几颗米,我都知道!”
微生忆涟看到她一脸臭屁的样子,就想拆台,“那你说说看,我院里的老鼠今天偷了几颗米?”
“就一颗,吃饱了就飞到我面前找骂!”定定瞪着她,做咬牙切齿状。
微生忆涟摇摇头,决定转移话题,“你叫什么名?我总不能一直喂喂喂的叫你吧。”
“草草。”草草自豪地说着,一脸都是笑意。
“你是草变的妖怪?”
“你才是草变的呢!听过草能变妖怪的吗?一点常识都没有!我是这的土地婆!”
啊?土地婆?“你是神仙?”这也有天庭吗?
“还远着呢!我的天劫还要等五百年,现在不过是个土地精,当然在你们凡人眼中我确实是神仙。”
微生忆涟无语,原来他不仅穿越了,还是进的玄幻界,“草草你已经活了多久了?”
“记不清了,至少我度第一次天劫的时候,你的太爷爷还没在这建府,算来也有一千年了吧。”
“岂不是府里所有的事你都知道?”
“是呀!不说远的,就说现在,这府里几个女人明争暗斗的,看得我眼花缭乱。就说你大娘,明处活菩萨似的,暗里好黑的心!你爹那叫一个花,我那天看到他一晚上找了七个男宠来陪,其中一个浪得,真是长见识,男的比女人还妩媚。最可笑的事,一群人没见过美人,一个小娃娃略齐整些,都快赞上天了,微生祈日哪里比得上你娘!”
“你见过我娘?”
“当然,你娘那才叫绝顶美人,人又好,就是红颜薄命。”
“是吗?我都没见过她。”
草草见微生忆涟情绪有点低落,拼命想引开他的注意力,“其实最奇怪的人是你。”
“我?”
“对呀,没事你怎么这么喜欢吃草种子呀,我偷偷尝过,又苦又涩,难吃得要命,你还吃了好几年!”
“哼哼,天机不可泄露,那你知道十一弟的师傅是什么来头吗?”
“哼!天机不可泄露!”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心眼太大身体装不下!”
“好吧,是我错了,我告诉你。”微生忆涟凑到草草耳边,小声地说着。
草草一双眼睛亮亮的,“真的?我要看!”
“比珍珠还真,你先说吧,今天不方便,明天吧。”
“好,一言为定,其实那老头也没什么来历,不过是个旧派。”
“旧派?”
“看你的情形,想来也是要入我们这界的,天地万物都可以秉承天道,自我修炼以期脱胎换骨,飞升仙界。”
“天地万物?那你又说草不能成精。”
“别捣乱!寻常小草都生命短暂,哪有时间感悟天道!那老头就是人类中的修道者,只不过他那一派固执得可以,死脑筋认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见了精怪就要打要杀。殊不知,早在上一次修真界浩劫的时候人妖就已经握手言和了,偏偏只有他们抱着老规矩不放,须知心境放不开,天劫难渡,就没听说那一派真有人得道飞升了。”
草草撇撇嘴有些不屑地道:“你知道这为什么叫雁城吗?就是当时有一旧派门下游历到此,见城中有一雁妖,不由分说就要打杀,被雁妖打成重伤遁去,当时空中一片雁影,被凡人瞧见,取名雁城。哼!要不是修道最忌杀念,那人哪里有命?一门上下满手血腥,哪里能够得道!也就你爹这种半吊子才会被他哄骗。”
“我爹也是修道之人?”
“是呀,不过资质低下,也就只能在红尘中混混。”
微生忆涟恍然大悟,之前种种疑惑全部解开,“草草,你看我现在是不是也可以学些术法?”
“当然可以,真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就有这么深的法力。”
“那你能教我吗?”
“我可不白教你,拿什么换?”
“那我给你讲故事,你教我术法怎样?”
草草眼睛一亮,“好!”
微生忆涟整理整理思路,《喜羊羊与灰太狼》,草草一脸鄙夷,“你骗小孩呀,幼稚!”那换,《红楼梦》,草草一脸唾弃,“我每天看现场版的还不够呀?”继续换,《飘渺之旅》,草草掏掏耳朵,“可不可以讲点新鲜的?真是太假,整天打打杀杀,早被天雷轰死了,你以为修道跟杀猪一样呀?”再换,《师士传说》,这回草草眼睛睁得大大的,听得十分认真。
微生忆涟还来不及得意,草草大人又发话了,“什么是光脑?”
他解释道:“……”
“那电脑又是什么?”
继续解释。
“那电是怎么来的?”
解释。
“那为什么能发电?”
一座名叫“微生忆涟”的火山终于爆发了,“听个故事你怎么这么啰嗦!”
草草瘪瘪嘴,“真是没耐心,算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先教你一个简单的吧,故事先欠着。”草草向地上招招手,“过来。”打开手心,有几粒迷影草种子,“照着练吧,我走啦。”
“草草!”不是吧,这就走了,他怎么觉得这个术法像是骗小孩的,不管了,会比不会好,勾勾手指,“过来。”
流年似水
冬去春来,四季轮换,转眼十五年,弹指一挥间。
雁城内依旧如此繁华,雁城外仍然如许冷清。
密林当中,两道人影迅速滑过,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啪一声,一把剑从中断开,美艳女子看着断剑,一脸愕然,索性一甩手,断剑脱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打了!”
另一人闻声收起长剑,缓缓落下,“好好的怎么就不打了?”
“打不过,有什么好打的!”
“之前我也常被你打趴下,草草,你怎么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微生忆涟很是无奈,“我看看伤哪了?”
看到凑过来的绝美脸蛋,草草很没骨气地又被迷惑了,“哪都疼!”一脸委屈,使劲往人身上靠,“真不明白为什么,你十年的法力就抵得上我千年修行,太没天理!”
“这我也弄不明白。”这一直是他困惑的地方。
挪了半天,草草终于找到了一个最舒适的位子,偏过头打量微生忆涟含笑的嘴角,一阵眩晕,“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妖孽,我都怀疑你是万年狐妖转世,不对,十万年狐妖!老实交代,你来至何方?”
啼笑皆非地拨开身上揩油的手,“拜托,草草,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色女,再说,我是人是妖你这半个师傅不是最清楚吗?”
“哼!被徒弟欺负的师傅!”讨厌,不让她碰,摸一下会死呀!
“哪有人敢欺负你!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微生忆涟将草草扶起来。
“好嘛,知道你大少爷事忙。”
“我快要行冠礼了,事情是多些,大娘有许多事要交代下来,等过了这一阵,我再陪你好不好?”
“嗯,勉强同意。真是不明白你,你那大娘这么黑心,你还对她这么恭敬!”
“她或许对着外人如此,但从没有亏待我,虽不亲,你也知道,没她隐隐约约护着,我一没娘的孩子,早被欺负惨了!”
“谁敢动你,我抽他!”
“好,师傅最疼我,回吧。”
微生忆涟一手拾起地上的外袍,重新穿上,用手将微乱的发拢好,动作熟练地将准备好的迷影草种子吃下,等他们走出树林的时候,他已经变回原来那个身材微胖,普普通通的微生忆涟了。
草草侧过头,看得啧啧称奇:“如果说你想遮住这张脸,我是同意,大男人长得比你娘还美,我都受不了,你还是不要祸害世人的好。但是,你干嘛招那罪,大夏天的,还穿加棉的衣服?”
微生忆涟不知从哪拿出把扇子,举止优雅地扇扇,“你不知道,夏天最大的享受是盖着被子扇扇子吗?”
草草唾了一口,“谁像你这么有病!”只要不是对着那张过分美丽的脸,她什么话都能说。
两人一路笑笑闹闹,将宁静还回给树林。
……
“大娘。”微生忆涟规规矩矩地行礼。
大太太满意地点头,“坐下吧,一家子人不用这么多礼。”
“谢大娘。”
大太太细细地打量着他,肤色黑,但是五官还算周正,有些微胖,但是个子挺高。虽说文采不算顶好,但是又不要求他考状元,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最难得的是,待人谦和又不失威仪,往哪一站,自有一股大家公子的气派,这个小八确实不错!
微生忆涟被如雷达般的眼神刮得毛骨耸然,不得不出声打破尴尬,“大娘,您今天找我有事?”
“是呀。”大太太收回目光,“你还有两个月就要行冠礼了,按着旧规,府里会分出些许产业作为你日后立身的根本,大娘琢磨着,这都说先成家,后立业,打算冠礼过后一并把你的婚事敲定了,你看如何,可有哪家看上的丫头?”
“大娘可容忆涟多想两日?”
“好吧,小孩子家脸皮薄,那就多想两日吧,大娘已经让人挑了俩模样齐整的丫鬟,就放在你房里服侍吧。”
……
微生忆涟万分头痛,看着眼前无限娇羞的两人,老天落雷劈了他吧!摆摆手,“先下去吧,看书时我不喜有人打扰,盈兴,带下去安排。”
苦恼地揉揉额头,转向堂而皇之坐在椅子上的人,“你说现在怎么办?”
“收了。”草草阴阳怪气地道:“修道又没人禁你的七情六欲,端看个人取舍,这么如花美眷,别白白浪费了!”
“草草,你能不能不要落井下石,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
“我就落井下石,怎么了!反正没你大娘好!”草草说罢,赌气走了。
微生忆涟只得望天,他也好想一走了之。
最终大太太赏的两个丫鬟被微生忆涟留在了外房,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办法时,一件忽如其来的事,夺走了大太太的注意力。
离家十五年的微生祈日竟然回来了!绝尘脱俗,清冷如月,微生祈日一路从雁城城外走回家中,震撼了全城的百姓,甚至有人当场拍板,微生祈日绝对能在新的美人榜上位居前列。
何情一脸复杂地看着儿子,离家时小小的娃儿,现如今已变成翩翩美少年。她明白,当个人拥有美貌而没有实力保护自己时,只能放弃一切依附于旁人,她从很早之前就在担心儿子,不过看到现如今的情形,她总算是安心了。
“日儿,这是你妹妹,微生钰。钰儿,快叫哥哥。”
微生祈日坐着,不动声色地看过去。
微生钰怯生生地看着她的哥哥,慢慢的走过去,“哥哥好。”
微生祈日微微点下头,算是应了,神色冷清。
“哥哥好漂亮!”小钰儿鼓足勇气,想去拉哥哥的衣摆。
不料微生祈日一个挥袖,让微生钰跌出老远,“钰儿!”何情惊叫地跑过去,又惊又怒,“日儿,你怎么能这样!”
“她不该碰我。”微生祈日慢慢起身,“在门中修行久了,最忌生人触碰,孩儿只不过是自然反应,她只是晕了,没什么大碍,沿途跋涉,实在有些疲惫,孩儿先下去休息了。”师傅说的真的很对,十丈红尘并不是他们的世界。
“日儿!”何情简直不敢相信,她的儿子竟然这么冷漠地对待自己的亲妹妹,难道当初她的决定是错的?
远处,草草将一切尽收眼底,“没想到微生祈日修仙修成这样。”
“每人选的路不同罢了,他不过是选了条出尘的路。”微生忆涟答道。
“天道循环,有因必有果,修道本逆天而行,最讲究平衡两字,他如今这般敛情,怕是来日会生情障,万劫不复。”
“那也是他选的劫难,这心劫你我都逃不了,不过是大小和是否难渡的问题。”微生忆涟答道:“再说,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在这里偷窥?”
“小涟好没亲情哦,自家兄弟十几年不见,也不说想念想念,几本破书有什么好看!”
“你不知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吗?”
“我只知道你再看就傻了,我可不要个傻徒儿,说出去多没面子。”
“现在人也看完啦,敢问我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草草很是气愤,多陪她一会儿会死呀!
美人榜
夜下漆黑一片,忽听一声暴喝,“谁!”,顿时一阵金属碰撞之声,不久,砰一声,又恢复之前的安静。
“啊啊,真是,这都第几批了?”
“不管是第几批,你还不是看得津津有味。”
“人家无聊嘛,你都不陪人家,书有我好看吗?”
“打比方吧,这书就是气质美人,而你?草包美人!”
“微生忆涟!”
微生忆涟极度优雅地一点头,“小人在。”
“你去死!”
若问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就不得不提起天下美人榜,此榜由鉴花阁一手承办,每隔二三十年则出一榜,评点天下美人,并且不论男女,只要是美人皆可列于榜上。微生祈日就在新的美人榜上位列第三,榜中云:皎若明月,清丽脱俗,高不可攀,月中仙子。榜主鉴花客更是称赞,微生祈日比之三十年前的美人何情更胜一筹。但是,美人榜第一第二位皆无人选,其理由是,尚无人有如许美貌可达到上一榜的高度。因此,微生祈日是现今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此榜一出,一时间慕名而来的人多如江鲫,更有无数宵小夜闯微生府。
现下,趴在微生府外墙上的这一位,就是无数宵小之一。
燕语趴在墙上,看到时不时翻墙跃入的黑衣人,咬牙切齿,他也好想进去!竖起耳朵听到有一声没一声的惨叫,暗暗得意,哼,就那水平,能得逞才怪!
只见墙下几条大狗,眼泛绿光,时不时眦着牙,一动不动地盯着趴在墙上的人。
燕语看看狗又看看自己,他好想哭哦,怎么就选了这个地方呢?他好倒霉!不行,一咬牙,不管了!
微风中一道极细的红光闪过,草草!
“咦?”草草一下子坐直了身。
微生忆涟丢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来了一个好友。”草草笑得格外的艳。
趴在墙上的燕语不禁抖了两下,好冷!
……
“哟,我道是谁,竟是堂堂狐族少主,这大驾光临,怎么也不先通知一声,也好让我准备准备。”
他哪敢呐!“哪里哪里,让草草美人费神,岂不是我的罪过?”咦?小丫头怎么化身美艳辣妹了?他错过了什么好戏?
“少主你也真是,怎么还不下来,光趴在墙上做什么?我家墙头可没什么宝贝!”
燕语暗暗咬牙,明知故问!
“哟!瞧我这记性!”草草敲敲脑袋,一脸恍然,好奇地问道:“少主之前被狗咬的伤还没好呀?”
“是是是,美人姐姐,帮帮你可爱的弟弟行吗?”他妥协还不成吗?
“好吧,姐姐就帮帮你。”
等草草将狗支开,燕语终于能从墙头上下来,潇洒地拍拍衣服,一抱拳,“多谢,后会有期!”
啪一声,之后是毛骨悚然的咔嚓声,草草一只脚踩在燕语的尾椎骨上,还不忘狠狠地压下去再使劲转两圈。
燕语直挺挺地趴在地上,没有一点反应。草草帅气地拍拍手,转过头,“你不是怕冷吗?这有正宗的狐皮做大衣,保管你冬天一点都不冷。”
“我这人很有爱心的,这般动手生生剥皮的事万万干不出。”
草草有些苦恼,“那怎么办?“
“简单,很早之前听过一法子,就是把他全身埋在土里,只露出头,再在他头顶开个洞,把水银灌进去,他就会自己顺着洞爬出来,皮毛完好地留在原处。这样我们既不用杀生,又得其所需,师傅你看可好?”
“好主意,徒儿,我们来挖坑!”
燕语一听,这还了得,再不敢装死,“别!别!我错了,我错了!美人姐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呜,饶了我吧!”
“哼!起来吧,没出息!”草草松开脚。
燕语艰难地爬起来,左右瞄瞄,左边是毒美人,右边是又毒又黑的男人,他好可怜!再看看他的身上,脏兮兮的,呜,他的形象!当然,当燕语日后知道微生忆涟真实的样貌时,哭得更惨。
当燕语终于能够坐在椅子上时,已经焕然一新,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派头,喝着茶,吃着点心,嗯,活着真好。
草草斜斜地靠着椅子问道:“怎么,你也是来偷香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狐族美人闻名天下,不见得比这个差,你至于这么千里迢迢地赶来吗?”
“魅惑的美人看多了,想换换口味,这个据说清丽脱俗。”
“是够脱俗的,你信不信,他见着你,一剑就砍过来?”
“啊?这么辣?”
“辣?”草草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是旧派之人,云山那老头子门下,你说呢?”
“不是吧?”燕语一听,满头冷汗,并不是说他怕,只是太麻烦,对着美人他又下不了狠手,要是被粘上了,追杀万里,他还活不活!
“现在还看吗?”
“免了,我也就好奇,既然上不了榜前一二位,不看就不看吧。”
“哦?”草草来了兴趣,“上次你就是在我这,为了看穆涟挨地狗咬,之后你有没有看到那个第一美人?”
燕语泄气地低头,“没有,榜上根本没她的姓名,连是男是女都不知,只有个代号莲,要我怎么找!”
“你不去问问鉴花阁阁主?”怪啦,向他这种比猪还色的狐狸,竟然就这么放弃?
燕语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当我没问过呀,那老家伙说他也只见了一次,在清音谷边,当时看得晕倒了,醒来就再也没见过。害得我蹲点了一年,什么也没见着!那穆涟已经是我见过最美的了,不知道连她也不上,该美到了什么程度。”
草草不说话,只是暗想,她就见到了这么一位,美到了什么程度?美到你看了他一眼就移不开目光,移开了脑子里也全是他的影子,如果他的影子没了你会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意义。假如他对你笑一下,基本上你离死期不远了。
“草草,你在想什么?”
“没,在想你说的话。”草草暗自庆幸,幸好她是微生忆涟的师傅,幸好她的神经够强硬,也幸好那张脸她已经看了十多年,而且今后一直有机会看下去,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徒弟收得明智,既涨脸面又赏心悦目!
看到草草笑得一脸奸诈,燕语实在是觉得害怕,不会又在想法子整他吧。没办法,只得弱弱地求助旁边一直不插话的人,“那个,微生忆涟是吧?草草怎么笑成这样?”
微生忆涟懒懒地瞟了一眼,“正常,她经常如此,习惯就好。”
不是吧!燕语不知道自己该同情微生忆涟,还是该佩服他。
冠礼与亲事
送走仓皇而逃的燕语,微生忆涟笑问道:“为什么这么唬他?”
草草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好玩,习惯了。”
可怜的燕语!碰到草草,你只能自认倒霉!
于是,微生忆涟的生活仍然平静无波,夜间时不时响起的奏鸣曲,已经完全被他无视,到后来,甚至连草草都提不起兴趣了,终于,夜访事件淡出了他的生活,不过,很不幸的是,他的亲事又被再次提上日程。
再次面对上下打量的视线,微生忆涟好想哭,几天前,大太太刚刚把位于城南的一家书坊,两家粮铺,过到他名下,今天正好有空,他想到城南先看看店铺的情况,没想到……
店门外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话语轻飘飘地落入微生忆涟耳中。
“不错,天庭饱满,好生养。”
拜托,他只听过屁股大,好生养,再说,他是男的好不好!
“黑是黑些,大家气派到是很足,不愧是大府的公子。”
“哎,我听说他娘死得早,等到出府,就是当家的老爷。”
“哟,是嘛?没娘的孩子难过着呢!”
“你听我说……”
微生忆涟完全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怎么会在刚穿来的时候,认为古人不爱八卦呢?事实上,没有八卦,人类的口才如何进步!他现在算是完全拜服于人们挖掘秘密的能力,事实上,他娘早死的事,只要是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还专门瞒着他一个人,他要假装没听见,也是很辛苦地好不好!
终于满足了八卦欲望的众人,在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后,都各自回家去了,各家的主子都还等着自个回去回话呢!心满意足的众人盘算着怎么回复自己的主子,说实话,这微生府里的八公子,真是不错!
微生忆涟擦擦汗,看到终于一片干净的门口,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香饽饽。
这边郁闷着,那边李妈妈在主子面前讲得是唾沫星横飞,“八公子说实在的,人确实不算好看,但也能过眼,不过,老奴一辈子见过的公子中,这么有大家气派的,恐怕是第一个。”
“哦?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
“老奴特地向他家下人打探过,下人们都一致赞他为人谦和,不失大家风范。太太您想,哪有人能装个十几年的,那时他才多点大!再说,今个咱们一伙人聚在他的店前,也没见他有半点不耐烦。”
“这般看来,人品还是不错,就是不知这底子怎样,别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太太你想想,城南的铺子多旺呀,八公子手下就有三家城南的铺子,其中两家,还是最赚钱的粮铺,据说等到冠礼后,还要再给他三家,底子也不算薄。”
李妈妈顿了一下,继续道:“老奴打听着,八公子虽然文采不算顶好,但是赚钱是把好手,小姐过去了,断没有吃苦的道理,再说,亲娘死得早,分了府,小姐也不需要伺候公婆,多好。”
身着华服的女人听了半晌,觉得十分满意,“很好,李妈妈辛苦,先下去歇着吧,明儿还得替我去趟微生府。”
“是。”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微生忆涟终于迎来了他的冠礼。一大清早,盈兴就服侍他沐浴更衣,然后是一天的繁琐仪式,等到月上枝头,他才终于确定,冠礼结束了,他成年了。
沐浴过后,穿上轻便的袍子,示意丫鬟们退下,微生忆涟终于有时间喘口气。
“恭喜。”草草斜倚在墙边,晃晃手中的酒壶。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哪能呀,你的冠礼我还能不到场?”
“哦?你去了?有没有觉得我当时的样子特傻?”
“是很傻。”草草把酒壶递过去,“喝吗?上好的猴儿酒。”
微生忆涟接过酒壶,直接对着抿了一口,“你又祸害了哪山的猴儿?”
“我这是正儿八经用东西换的,只为了给你行冠礼,你倒好,还说我祸害猴儿!”
“行冠礼?”
“当然,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是你师傅,不应该帮你行冠礼吗?”
草草走到微生忆涟身边,翻手拿出一个酒杯,就着微生忆涟的手倒出一杯,举起,“第一杯敬天。”手一扬,一杯酒撒向空中。接着再到一杯,“第二杯敬地。”酒杯一翻,干脆地倒在了地上。
微生忆涟看到递到自己手边的酒杯,会意地倒满,恭敬地说道:“第三杯敬师。”
草草一仰脖,很干脆地一口喝掉,拿过微生忆涟手中的酒壶,自斟一杯,递给微生忆涟,“最后一杯,喝下,意为礼成。人生于天地之间,俯仰天地,和所谓惧!愿你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微生忆涟接过酒杯,一口喝掉,“谢谢师傅,徒儿一定谨记在心。”
“好了。”草草将酒壶收起来,手一伸,“酒杯拿来。”
“草草,你就不能让我再多感动两下,一个酒杯你跟我计较什么?真是的!”
“少来,我这是正宗的千年寒玉杯,给了你,我怎么办,拿来!”
“我这刚刚行的冠礼,怎么说你也给我份贺礼吧。”
“猴儿酒不算吗?费了我老大的劲,被那老家伙敲了一大笔,我还没问你要精神损失费呢!”
微生忆涟万般无奈,只得把酒杯还给草草。
草草开心地收好,“不过我确实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手一扬,拿出一个长长的木盒。
微生忆涟接过来,刚要打开,一道金光闪过,这是?
“是我下的封印,也算是对你最后的考验,打开了,你就算满师了。”
微生忆涟暗想:既然如此,这道封印肯定不简单。
“忘了说,是有时间限制的,过时不候。”草草坏心地故意不说具体时限。
就知道她会来这套,“知道了。”微生忆涟认真地打量木盒,陷入沉思。
过了半晌,轻轻笑出声,原来如此,左手暗运法力,指间皆是淡淡的紫色光芒,轻巧地结了个法印,轻轻揭开盒盖,只见盒盖处金光紫光交汇,僵持不下,最终一起消失了,木盒被打了开,里面放着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剑。
“这是?”微生忆涟拿起剑,惊喜地问。
“用寒冰玄铁打的,我让燕语求着他爹帮的忙,若不是这样,我哪有这么容易放过那家伙!”
“草草,谢谢你!”
草草笑得很开心,“你喜欢就好,不过说好,可就这一件!”
“知道,知道。”微生忆涟把剑收好,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全身巨震,眼前一黑,倒下去。
草草大吃一惊,扶住微生忆涟,“忆涟!”
峡谷中,一盘坐之人睁开双眼,起身看向南方,低低自语:“难道,还是躲不过吗?”
紫火
一片黑暗当中,一朵紫色火焰在跳动,越跳越快,忽然,无声地炸开。
“忆涟!忆涟!忆涟!”
微生忆涟艰难地睁开双眼,“草草,我……”
“你先别说话!”草草急忙打断他的话,焦急地望望门口,“怎么还不来!再不来,燕语你死定了!”
“来了,来了!”燕语假假地擦着额头,“草草你也得给我喘口气的时间呀,从平城到这,好几千里地,我容易吗?”
“还贫!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草草气极怒骂,一把将燕语拉到床前,“快帮我看看,好好地怎么这样!”
“是是是,小的遵命。”说罢,燕语转头打量床上的人,瞬间石化了,哐当一声倒地。
“燕语!”草草气得抽出一条鞭子,狠狠往他身上打。
“呀哟!”燕语痛地醒过来,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直直地盯着微生忆涟,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草……草草,他……他是……”
“没见过美人呀!”草草见到燕语还在傻站,气得又抽了一鞭子,“你再不治,美人就没了。”
“治!当然治!”燕语急得跳脚,一屁股坐在床边,手搭在微生忆涟的腕上,美人的手好白好美,还好滑好嫩哦!
看到一脸陶醉像的燕语,草草不爽地又一鞭子,“回神!好好把脉!”
“脉象没问题,我再看看别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美人忽然脱力晕了过去,草草那傻丫头不明就里,呵呵,我顺便多揩点油。
微生忆涟感觉到燕语的手在他脸上乱摸,并且有向下的趋势,不得不开口道:“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还没,还没!”呵呵,美人跟他说话了,燕语一边回话,一边继续揩油,忽的被人踹到一边,“谁?谁在妨碍我看美人!啊,草草!”
草草举止优雅地收回脚,微微一笑,倾国倾城,“是我踹的,这么了?说!我家小孩有没有事!”
燕语听得浑身直抖,他死定了!急忙道:“没事没事!美人是一时脱力,醒过来就没事了。”
“那他为什么会脱力?”
燕语手一摊,“这我也不知道。”
草草确定微生忆涟已经没事了,一脸微笑走到燕语身边,扬鞭一阵乱抽,末了还重重踩了两脚,“我家小孩,是你能乱碰的吗?找死!”
燕语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话都说不出,只能定定望向微生忆涟,呜,美人!
草草故意坐在床边挡住燕语的视线,摸摸微生忆涟的额头,“你真的没事?”
“醒来就好多了,你又不让我说话。”
“突然昏倒,我都被吓坏了,要知道修道之人,除非受重伤,不然哪里可能说晕倒就晕倒的。”
“我现在没事了,你放心,再说,他眼睛出毛病了?”奇怪,他这样也能叫美人?难不成是内在美?
“你一昏倒,就自动变回原来的样子了,难道还不是美人?”草草听说他没事,又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仔细看看惊叫出声:“啊,不对,好像更美了!”
“是吗?”微生忆涟完全不相信,回想着梦里的紫色火焰,忽然觉得左边肩骨处一片灼热,不禁皱皱眉。
“忆涟!你怎么了,地上装死的给我过来!”
燕语嗖一声,窜到床边,“忆涟美人哪里疼了?”
“没事,只是忽然觉得左边肩骨处很热。”
燕语一听,飞快地拉开微生忆涟的衣襟,只见左边锁骨处,绘有一朵小小的紫色火焰,看起来栩栩如生,他将手伸过去,立刻抽了回来,手指尖一片红光,“好烫!看样子,倒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应该没什么坏处,反而会增加美人的修行。”
草草帮微生忆涟合好衣襟,“既是这样,想来不用太过担心,忆涟先休息吧。”白了燕语一眼,“你还不走吗?死皮赖脸的家伙!”
看看草草的脸色,燕语决定今天先打道回府,“美人,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看到光速消失的燕语,微生忆涟笑问:“你最后怎么没踹他一脚?”
草草面无表情地答道:“我记着帐,下回再补!”
又是一片黑暗,一团紫火跳动在里面,越跳越快,忽然,炸开。
微生忆涟醒过来,最近他一睡着,就会梦到紫火,而且由原来的一朵发展到现在的一团,他的法力更是飞速向上涨,惹得草草常常大喊不公平。唯一让他苦恼的是,随着紫火的增加,他倒是越长越好看了,让燕语次次来都大嚷,美人又漂亮了,于是来得更勤,每次都想赖着不走,害得草草每次都用鞭子抽跑他。
现在晌午已过,他该去一趟铺子了,刚从躺椅上起身,微生忆涟忽然觉得身后有人,猛一回头。
白发老人坐在椅子上,右手案台上摆着个棋盘,“路经道友宝地,想向道友讨教一番棋艺,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打量着无声无息进入他房间的老人,微生忆涟洒然一笑,“有何不可,不过在下棋艺不精,就怕老人家嫌弃。”
“无妨,你我不过切磋切磋。”
微生忆涟在老人对面坐下,执起一子,先行落下,“在下先抛砖引玉了,老人家请。”
“道友客气。”……
微生忆涟看看棋盘,微笑地道:“还是老人家厉害。”
“哪里哪里。”
“这局已完,老人家可要再下一盘?”
“已叨扰道友多时,就不下了,改日再说。希望下次,道友手下留情呀!”
“老人家太谦逊,晚辈实在不敢当,老人家慢走,微生忆涟再此送过。”目送着老人远去,微生忆涟回头,一点不意外地看见草草和燕语。
草草一脸骇然,“这老头什么来历?”
燕语心有戚戚焉地点头,“是呀!好可怕!”
微生忆涟摇摇头,“我也不知,他忽然就出现了,倒真是奇怪。”
“不管是谁,敢害你,我就跟他拼了!”
燕语在旁边使劲点头。
“没这么严重,我感觉他没什么恶意,不过最后一句话真是值得琢磨,手下留情?不是他赢了吗?”
“肯定是他觉得自己这回赢得侥幸,知道下次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所以先求你手下留情。”
“不会,我虽自认棋艺尚佳,但是比起这位老先生来,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真是想不明白,他这话里到底藏了什么?”
“反正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你也猜不出来。”
“这倒是,等着吧,有值得琢磨的事,人生才不会无聊。”
峡谷中,白发老人临空而立,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看造化吧!
宴会(上)
草草下巴微抬,轻蔑地瞥了燕语一眼,“你又死皮赖脸的来啦?”
燕语手执扇子,潇洒地摇了摇,“草草美人此言差矣,在下昨个可没来,谈不上又吧,再说,在下如此风度翩翩,怎么说是死皮赖脸呢?”
草草一脸鄙夷,做呕吐状。
燕语的脸皮厚比城墙,那里在乎这种小小的眼神攻击,转向微生忆涟,一脸谄媚地道:“忆涟美人,还有十日,便是在下生辰,燕语可有荣幸邀得美人到场?”说罢,双手递上请帖。
“十日?”微生忆涟接过请帖,盘算了一下时间,有点抱歉地说:“不巧那天正是家父生辰,为人子嗣,断没有临时退场的道理,燕语的好意,忆涟收下了,可惜真的抽不开身,就在此以茶代酒,提前祝贺了。”他举杯遥敬燕语。
燕语也是干脆,端茶一口喝掉,“谢谢忆涟美人!可惜,可惜!本还想着可以让忆涟美人给我的宴会增色,不过既然如此,也是没法。”
微生忆涟沉思片刻,“人不能到场,是忆涟之错,但礼还是要的。”
“哦?是什么?”燕语眼睛一亮,不会是美人的香吻吧,赚到了!赚到了!就在燕语陷入重重幻想的时候,后脑被人重重一拍。
草草慢悠悠地收回手,敢意淫他家小孩?找死!
微生忆涟看在眼里,微弯嘴角,再对上燕语时,又是一脸正色,“礼物我会让草草代为送上,那天就不能去了,请多见谅。”
燕语傻傻地盯着微生忆涟的脸,“哪里哪里。”转念一想,从草草手中拿礼物?他会不会先被拍死呀?
草草接过微生忆涟抛过来的眼神,心领神会,拿起茶杯,轻抿一口,顺便遮住阴笑,徒儿放心,师傅一定替你整死这色狐狸!
微生忆涟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神色各异的两人,暗暗地笑,真是一个美丽的下午!
当然在另一些人眼里,这个下午并没有多美丽,何情重重地把茶杯放下,难以置信地问:“日儿!你说什么!”
“孩儿来向娘亲辞行。”
何情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一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爹的寿辰就要到了!你竟然要这个时候走!这是你爹五十大寿!”
“师傅千里传音,孩儿不得不走,娘不是从小教导孩儿尊师重道吗?”
何情气得大喊出声:“娘还从小教导你要尊敬爹娘!”
“这孩儿知道,但是那狐族少主千岁生辰,掌门想着最好能借此机会化解恩怨,所以想着让孩儿与师傅一同前去,代为祝贺。”
何情想起微生祈日的师门,态度软了下来,“就算如此,也无需这么急吧,你爹五十大寿大宴十日,娘也不求你待足十天,想来你爹知道情况,也不会介意,娘只希望你再待上十日,只要过了你爹大寿的当天,你想走,娘都不拦,行吗?”
“可是。”微生祈日一脸为难,“那狐族少主也是十日后开宴,掌门特别强调要当天到场,才能显示和解的诚意。”
何情一掌拍在桌子上,眼睛都气红了,“外人难道比你爹重要!”
“师傅不是外人。”
“那你爹是外人!娘不管了!要走要留你自己决定,自个跟你爹说去!你要是不想认他了,就不用跟他说,直接走得了!”说完,何情甩袖离开。
微生祈日站了半晌,也转身离开……
“进来。”微生毅翔放下笔,看着站在门边的儿子,“日儿有事?”对着这个出色的孩子,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多点关怀。
等听完微生祈日的话,微生毅翔倒是很镇定,甚至是微笑地回答儿子的话:“多大点事呀,你娘哪里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你爹身子骨好着呢,又不会见不到,宗门大事确实要重视,而且还能让你多见见世面,多认识些朋友,对你日后也有好处,日儿去吧,你娘那,爹帮你说话。”
望着微生祈日合上门,微生毅翔收敛了上扬的嘴角,脸上浮现淡淡的寂寞,“儿孙自有儿孙福呀,他走的这条路,我们帮不了,但是也不能扯后腿呀!”
何情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来,“但是老爷,日儿这样,我怕……”
“日儿天资聪慧,这次山门给他派此重任,想来日儿在门中应该颇得重用,我们也不用过多操心,夫人且把心放宽,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不用多想。”
“是,老爷。”
喧闹的声音,四处张挂的彩绸,熙熙攘攘的人群,今天就是雁城首富,微生府府主微生毅翔,五十大寿大宴宾客的好日子!
大门外站着八个清秀伶俐的小厮,八人分作两排,客客气气地将来贺寿之人请入府中。
来客中有认识的,就相互打个招呼,相熟的就聚在一块聊些闲话,家长里短,无外乎都是些近况以及传闻,不过,不管怎么说,最后,大家的话题基本上都集在微生祈日身上。
“王老爷,你可是见过十一公子的,真就如传闻那样?”
“陆老爷,你可别怀疑,真就与那美人榜说的一模一样,我说那鉴花人到真是有几分墨水,形容的一点不差。”
“可惜呀,那天我不在城中,白白错过了。不过还好,今天有机会见到,不然真是要扼腕啰!”
“你没听说呢?”
“听说什么?”
“那十一公子已经走了!”
“什么!怎么就走了!这……”
微生忆涟一边听着八卦,一边举止优雅地向客人们点头微笑,完美地展现微生府的家风,这就是男人们八卦的永恒主题——金钱与美人!不过想想刚刚在大娘那遇见的恐怖景象,他狂抖两下,还是这里好,男人的世界呀!
等到华灯初上,有头有脸的宾客都已经全部到场,微生毅翔满面红光,站着一举杯,“感谢诸位大驾光临,这里,老夫敬各位一杯,先干为敬!”
“好!”顿时满府喝彩之声。
然而千里之外的狐谷却是一片安静,众人诧异地看着前来祝贺的云山派之人,皆是一脸惊奇,今个天下红雨了?旧派之人也会给狐族少主祝寿?
与燕语的狐朋狗友坐在一块的草草,很是纳闷,怪了?这微生祈日不用给他爹拜寿吗?
燕语倒是笑得一脸桃花,虽说今天忆涟美人来不了,不过来了个祈日美人也是不错的,再说了,旧派之人来给他祝寿,他魅力真大,连旧派老顽固都被他折服了,呵呵,这就是人品好呀!
“我师徒二人,代表云山派前来祝寿,不请自来,希望少主不觉在下唐突。”
燕语嘴角含笑,优雅地还礼,“哪里哪里,我几日前已叫了人前往云山送帖,想是此处离云山甚远,送帖之人还未到,道友已先行启程了,要怪也是在下的责任,何来唐突之说?”
草草听着听着,一脸佩服,“了不起!了不起!谎话也能说得这么丝丝入扣,登峰造极!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旁边的齐巍轻笑两声:“你不懂,这就叫境界!”
宴会(下)
微生祈日感觉到从四面八方而来,不加掩饰的眼神,恼火地抓紧拳头,因为师父来之前的吩咐,他只能暗暗地忍耐,这帮妖孽!
更可气的是,席间有一人高声叫道:“燕语!让美人坐这一桌吧,哥们一定帮你招呼好!”旁边一片喝彩叫好之声。
草草懒懒地看了一眼做出头鸟的齐巍,“无聊!”然后,一脸笑意的站起来,“妹妹过来坐吧,有姐姐招呼你!”
微生祈日脸都青了,暗暗咬牙,等到心情平复后才道:“这位姑娘认错了,在下是男人。”
“哟,瞧我这眼神,谁让弟弟长了张美人脸呢!”
一时宴上一片附和之声。
“祈日,心定!”
微生祈日听到师傅的话,硬生生止住冲动,跟着燕语来到北角的一桌坐下,看到同桌都是正派修道之人,兼之在座诸位皆是态度温和之辈,他铁着的脸终于缓和下来,“在下微生祈日,诸位道友有礼。”
瞄了一眼得意坐回原位的草草,齐巍笑问:“你也很无聊嘛!怎么了?他虽是旧派之人,但跟你该没什么摩擦,再说,人今天摆明是来和解的,你怎么还这般刻薄?”
“哼!貌似附和声最大的就是你吧!看到他,但又见不到我家徒儿,心里不爽,怎么,不行吗?”
“鬼才信你,你会想自家徒儿?这太阳就能打西边升起,别是嫉妒人家比你漂亮吧?”
“嫉妒?再漂亮的我都见过,哼!”
“哦?在哪?”齐巍眼睛一亮。
草草上下打量齐巍两眼,“求我呀!”
北角的桌子上,孟禾温和地笑问微生祈日:“不知微生兄可否会参加半年后在本门举行的修真大会。”
面对孟禾温和有礼的询问,微生祈日难得地在外人面前退下冷冰的表情,“尊师确实希望祈日能参与盛会,若是能从中学到一点半点,想来会让我终身受益。”
“哪里,微生兄客气,不过修真大会五百年一举行,难逢其会,微生兄千万不要错过。”
“一定。”
“那孟禾就在门中恭贺微生兄大驾了。”
“什么?”微生毅翔一脸诧异,脸色一整,“快请!”
众人诧异于微生毅翔忽然间满面严肃,还没回过味来,就见他站起身来,快步向前。
微生毅翔满脸的喜色,“老人家大驾光临,实在是我微生府之幸!”
云白摸摸胡须,也客气地回道:“老夫实在是不情自来,还请主人家见谅。”
“您能来,就是我最大的荣幸,您请上座!”
微生毅翔毫不掩饰的恭敬态度,让众人都摸不着头脑,这老人家什么来头?只有远处女眷所在的宴席上,有两个人微微变了脸色。
五夫人紧紧地抓着手,后背全是汗,她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祖父被冤鬼缠身,爹亲千求万求,好不容易求来一人,那人只是轻轻扬手,便制服了鬼怪。她永远忘不了那被一道白光慢慢割碎的鬼怪,狰狞的表情,凄厉的叫声,是她长久以来挥之不去的噩梦,而挥出那道白光的就是眼前这名老人!
比之五夫人,何情就要镇定得多了,但是,并不代表她心里不恐慌。老爷的态度让她明白,这位老先生恐怕就是日儿门中的前辈,孩子回家后态度的变化让她惶恐, 害怕这次又一老先生的临门,会带给她难以接受的消息。
不管众人是如何看待,如何猜想,微生忆涟倒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是不用顶着众多打量的目光谈笑风生了,大娘专门把他安排在这个靠近女眷的席上,绝对是故意的!
曲终人散,宴撤人离,微生忆涟站在桌边,看着忙碌打扫的众人,在一旁时不时指点众人的遗漏,其实想想真是夸张,他竟然为了逃开大娘的追问,硬是承揽了如此繁琐的工作,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当发现几个太太眼中越来越赞赏的目光时,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直忙碌到深夜,微生忆涟终于点清楚事务,回到了自己房中,贴心的盈兴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公子,您回来啦,先喝口热汤吧。”盈兴转到微生忆涟身后,动作轻柔地替他揉肩。
“还是盈兴贴心,明儿,你嫁了小五,留下你家公子孤零零一个人,多凄凉!”
“那盈兴不嫁了可好?”
“千万别,小五不到我面前哭天喊地才怪。”
“公子说笑了,小五哪有这个胆。”盈兴微微红着脸问道:“公子,您是先沐浴,还是先吃点东西?”
“先沐浴吧。”
“好,奴婢已经着人备好了。”盈兴想想又问了句,“不知公子想吃什么,奴婢都备了点,公子您看是全拿上来,还是只取几样?”
“就上一盘芙蓉酥,再加一碗莲子羹就行了。”
“是,奴婢知道了。”盈兴想想又笑出声。
“笑什么?”
“公子平常看着特别稳重,单单只是在点心这一项上与平时不同,奴婢没见过哪家公子这么着迷于甜食的,这一点各家小姐都比不上,恐怕也就小娃娃吃甜点的速度比得上公子您!”
微生忆涟瞪了盈兴一眼,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敢嘲笑他!他就是喜欢甜食,怎么了!
草草一脸陶醉地吃着明香酥,喝着狐族自酿的琉璃醉,悠然自得,好不开心。
燕语一脸的郁闷,“你在宴上不是已经吃过了吗?怎么还这般狼吞虎咽?”
“宴上的都是普通货,这才是真正的精品!”
齐巍一边喝着琉璃醉一边插话,“要我说,这琉璃醉确实难得,让人喝过一次就久久难忘,但是那明香酥,吃一两个还不错,向你这么吃,还不甜死。”
“我家徒儿爱吃甜,我也爱吃甜,徒儿有事来不了,我这个做师傅的帮他多吃点,有问题吗?”
“问题是他吃不到,你可以给他拿点,燕言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是吧,燕言?”
燕言微笑地点头,“我做了很多,若草草想要,多拿点回去就是了。”
“谢谢燕言妹妹!我说燕语你就该学着点,凭什么都是一母所生,人家燕言就高贵如天上云,你就一张大便脸,今天可是你的生辰!”
“你也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若是真好心,就别再一脸奸诈地盯着我笑,心里暗打坏主意,你直接把忆涟美人的礼物给我,我保证高贵如云给你看。”
“那是……不可能的!”忆涟竟然这么费心准备礼物,气死她了!会这么轻易给他?想得美!
千里之外,微生忆涟慢慢地吃着芙蓉酥,暗想,燕语不知道收到礼物没有?希望草草别下手太狠,虽说他是故意准备这么细心的,但是毕竟是燕语的生辰,太狼狈了不好。
相遇
“公子,前边就是泉州了,奴才看到严五已经在驿站旁候着了。您看是继续赶路,还是先歇会儿?”
微生忆涟靠躺在马车中,懒懒地说:“那就先歇歇吧,驿站离泉州城不远了,现下日正当头,大伙喝口茶,避过日头也好。”
“谢公子!”
盈兴先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严五站在一张无人坐的桌子前,就走了过去,用手帕重新擦一遍桌椅,再用手一抹,嗯,勉强能接受,于是回身掀帘子,小心地将微生忆涟扶下马车,“公子请坐。”
微生忆涟就着严五端着的清水洗洗手,再接过盈兴递过来的湿手帕擦擦脸,见盈兴还要替他倒茶,挥挥手,“好了,别只顾着我,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大伙都累了,都坐下歇歇吧。严五、盈兴,你们小夫妻俩新婚燕尔的,不用服侍我了,喜欢呆哪就呆哪,两人好好说说悄悄话!”
“公子!”盈兴羞红了脸,被严五拉到一边。大伙都全当没看见,脸斜到另一边,故意大声说着话。
微生忆涟自斟一杯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这般的炎暑天,他也不愿意出远门,但是大娘对他的亲事着实太热心,正好草草说这泉州有一修真盛会,可巧他有一间商铺在泉州,于是借着查看店铺的幌子,他就急急忙忙地启程,悠悠闲闲地赶路,一路游山玩水地去泉州。
话说这半年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家中倒真是接连发生了不少可大可小的事。爹爹寿宴的当晚,云山来的老人家就已经离开,但是,第二天,四娘和五娘就接连病倒了,爹爹的脸也是一片惨白,他爹强撑过十天大寿就一病不起,到如今都还是大娘代为管家。等到十一要行冠礼的时候,家中更是一片震动,原来十一的师门要他闭关修行,不能在家举行冠礼。其实,在寿宴之时,云山派来贺之人就已经知会过此事,恐怕爹和四娘就是被这般气病的,就是不知五娘又是因为什么生的病?
微生忆涟胡思乱想的,茶都喝了半壶,看到众人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盈兴小夫妻俩也从角落里走了回来,便道:“时辰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吧,想必今晚就能到达,到时再好好休息。”
“是,公子。”
终于,他们在太阳落下大半的时候,抵达了位于泉州的宅子。
沐浴过后,微生忆涟看到盈兴还要整理东西,叫住了她:“盈兴,不用收拾了,这一路上你也是累得很,小五将宅子打理得不错,不用再倒腾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是,公子。”
靠在躺椅上,微生忆涟倒是没什么困意,这点路途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琢磨着草草赴宴回来后,告诉他的消息,云山派已经与妖族和解了,这届修真大会,想来云山派也会派人参加,照着情形推断,微生祈日应该是人选之一。
其实他觉得,这么大的盛会,他和十一碰到的机会,微乎其微,他一点都不担心。但是,怕就怕大会出事端,比如有魔头出世,天地浩劫等类似事件,那他岂不是有可能被殃及池鱼?算了,多想无益,该来的总会来,他明天还要去找草草呢!
第二日,微生忆涟吩咐了众人各项事宜,就丢下一句“游山玩水,几日就回”的话,独自出门去了。
众人也不以为奇,这一路来泉州的路上,公子时不时就会抛下一句,然后独自离开好几天,起初,他们还担心得要命,后来见公子每次都毫发无伤地回来,也就习惯了,现在,也只有盈兴还会抱怨两句。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微生忆涟再也不用时时注意言行举止,一步步慢慢踱慢慢看,倒也是悠然自得。
咦?微生忆涟围着城北的山转了一圈,很是奇怪,草草说修真大会就在这泉州城北的群山之间,被阵法掩盖,只有独自找到阵法并将其解开,才能拥有参加修真大会的资格,但是,他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呢?
微生忆涟不死心地又转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奇怪?草草一直都说他厉害,不会是骗他的吧,要不然怎么一个简单的护山大阵,他都发现不了?
等转到第三圈的时候,微生忆涟怒了,他就跟这山杠上了,就不信地毯式搜索还不行!
城南的山上,草草双手托着下巴,想着自己的徒儿,怎么这么久还不到。
燕语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忆涟美人怎么还没到?”
难得草草没有反驳燕语的话,“对呀,乖徒儿,你在哪?师傅好想你!”
“我也好想忆涟美人!”
草草猛地跳起来,“真是的!为什么作为修真大会的长老要早到!当初雁老大飞升之前,我就不应该接过长老职位!好处没有,坏处一堆!”
“就是就是!你是长老,我又不是,有我爹先到就好了,你干嘛还要硬拽我来!”
“反正你也是下届长老,提前熟悉运作,有好处!”她才不会让燕语单独留下来,她看不到,燕语也得跟她一样熬着!
“自私!忆涟美人,听到我在城南的呼唤了吗?”
咦?城南?草草掏掏耳朵,不敢置信地问:“这里不是城北吗?”
“啊!”燕语大叫一声,“草草你个方向白痴!亏你还是土地精!这里是城南!”
这个时候,微生忆涟还在城北进行他的地毯式搜索,半天过去,完全没有一点收获,他泄气地停住,休息下再找吧。
微生忆涟一边休息,一边四处乱看,咦?不远处崖顶的亮光一闪,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立刻飞了过去。
临空立在崖边,微生忆涟仔细地观察斜插入石中的剑,很明显这绝对不可能是阵法,再去别处找吧。
等到天完全黑了,微生忆涟仍然一无所获,他又不想用千里传音,没办法之下,只好又回到崖顶,还是拔剑吧,说不定设阵之人就是想法与众不同,喜欢列这种奇怪的阵法。
微生忆涟左手握剑,注入法力,只觉得一股灼热从锁骨传到手心,用力一拉,轰隆一声巨响,微生忆涟眼前出现一个一人高的黑洞,而手中的剑已经碎成沙,被风吹走。
微生忆涟现在可以万分确定,修真大会绝对不在城北,但想了一想,反正已经发现了,还不如进去看看,顺着黑乎乎的通道,他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忽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清风拂过茂林,溪水边一人负手而立,尊贵而高傲。那人听闻脚步之声,优雅地转过身,“嗯?”尾音微微上扬,笑带三分魅惑七分狂傲,“竟是有客来此?”
契约
微生忆涟一拱手,睁眼说着瞎话:“在下误闯宝地,还请公子见谅。”若说他心里不震撼那是骗人的,看眼前之人一身狂傲,睥睨天下的气势,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像魔头,不会修真大会的乱子就是他引出来的吧?
立于溪畔之人敛起上扬的嘴角,一脸淡漠,声音也变得懒懒的,“无妨,客人顺着原路返回就是了。”
微生忆涟眨巴两下眼,这就结了?原来都是他多虑了,“那在下就先行离去,阁下保重。”转身面向来处的洞口,踌躇半晌,却还是没跨进去。
一声轻笑响起,“你既然心里不信我的话,但是又为何偏偏要嘴上同意呢?”
微生忆涟苦笑转回身来,“实是在下心里想相信,但是直觉告诉我,阁下的话不可靠。实不相瞒,外边的封印已被毁去,公子应该有方法出去,与人方便,于己也方便,公子出去之时,是否可以带上在下?”
“你这人说话倒是有几分有趣,不过,我不乐意!”
微生忆涟耸耸肩膀,向内走进两步,“那没办法,在下也出不去,只好多叨扰公子几天了。”
“你!也罢,我是有出去的方法,只是……”
“哦?公子请说,在下全力配合!”
瞪了微生忆涟一眼,那人气鼓鼓地道:“你太丑,伤我的眼。”
还有这样的人!微生忆涟暗暗握紧拳头,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人挫骨扬灰,敢情他看走眼,大错特错了,这人完全不是一枭雄,而是一小孩呀!微生忆涟心里暗自编排,面上还不得不保持微笑,“在下实是抱歉,然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下也无法改变,就请公子见谅。只是,若在下出不去,这张脸公子要日日看,月月看,年年看,这孰轻孰重,公子理当知道。”
“不要,我还不如呆在这!”
“那在下也会呆在这。”
“你蒙上面纱,嗯,还是不行,你就顺原路返回吧,那下封印之人道貌岸然得很,断不会真绝了你的生路。”
微生忆涟笑道:“我知公子之言应该不假,但在下的直觉却一再提醒说此处生路已绝,一切转机都在阁下身上。公子在这想必也呆了多年,难道就真不想出去?”
“呆久了,也没什么,这里青山绿水,茂林修竹,你说,何乐不为呢?”那人一个瞬间到了对岸,“你若愿呆就留下,不过以溪为界,过界则后果自付。”言语间已不见踪影。
微生忆涟看着已无人影的溪边,不是吧!还有这样的人!宁愿被囚,也不要被他救,不会让他在这里安心等到飞升吧?
竹林那边又遥遥飘来一句,“忘了说,看你是修道之人,此处三界不管,就算是飞升也离不开。自己想清楚,原路返回还有一线生机。”
微生忆涟一阵头大,他总不能在这困生生世世吧?
城北山中,草草与燕语也是一阵头大。当时草草发现自己的错误,立刻飞快地赶到微生忆涟在泉州的住处,谁知人早已出门,他们一路赶到城北,足足找了半天,什么也没见到,用了千里传音,也是一点回音都没有!
“呜,怎么办?”草草丧气地坐在地上,满脸死灰。
燕语也坐在地上,“我们可以再找找,忆涟美人只要不把脸露出来,还是很安全的。”
草草狠狠地踢了一脚,“说什么呢!我家徒儿哪里藏头露尾了?”什么叫只要不露脸,就很安全?
燕语微微挪开,离暴力女远点,不怕死地道:“本来就是,再说,犯错的又不是我,真是!”
草草还想再踢燕语一脚,但是想到微生忆涟回来后的表情,顿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呜,她死定了,忆涟会杀了她的!
“忆涟美人,你在哪?”燕语深情地向山间呼唤。
草草瞟了一眼耍白痴的燕语,实在没力气跟他计较。哼!他也别想逃,忆涟一向实行连做政策,到时大家要死死一块!
这边微生忆涟也在不停地咒骂,他凭什么要因为那个只看外貌的家伙下河洗澡啊!这到底是什么水?冷成这样!
微生忆涟一边抖一边拿出迷影草,本来他就没打算用真实面目出席修真大会,那会比遇到微生祈日麻烦多了,但是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左手凝出火焰,一点点加热溪水,他为什么没带大木盆来,这水好冷!
微生忆涟终于哆哆嗦嗦地将衣服穿好,平时穿惯加棉的衣服,现在穿着单衣,觉得更冷了,于是他决定速战速决,当下提高嗓音:“这位公子,在下有事相商。”
久久,林中传出一声,“说。”
“此事需当面才能讲清,如若公子听了,还觉不妥,在下必定原路返回。”
一道人影停到了溪对面,“咦?”对着微生忆涟忽然的转变,那人微微皱眉,奇道:“我怎么会看走眼,你的样子怎么变了?”
微生忆涟微笑说:“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所以在下才会如先前般伪装,不知公子现下可有改变主意?”
对面那人微微一笑,温和清雅,“是改变了,我叫溟醒,你呢?”
“在下微生忆涟。”拜托,他到底有多少张脸孔?从初见到现在,都变了好多回了,风情万种这个词完全是为他而设。
“说也不难。”溟醒瞬间移到微生忆涟身侧,“我与人打赌输了,被囚在此,你进得来,封印就已经解了一半,在解开另一半就行。”不错,近看更美。
“那另一半怎么解?”
“将三十六根分放于各界的玄天透骨钉毁掉,就可以解开另一半封印。”
微生忆涟彻底无语,那跟没说有什么区别,“都出不去,敢问如何找玄天透骨钉?”
溟醒顽皮一笑:“你又不问,我自是只告诉你完全解开封印的办法。”
他有打人地冲动!“那敢问不完全解法是什么?”
“你只要与我定下契约,就可以离开这里,不过,契约一日不解,我都会跟在你身边,所以,你必须陪我去找玄天透骨钉,因为定下契约之后,只有你才能毁掉它。”
“三十六根,分于各界?那得找多久?”微生忆涟头大,再说了,他现在是一个小小的修真者,哪里有能力去各界。
“不用找,地点我都知道,只要你有能力去各界就行。”
“你能感应到玄天透骨钉的位置?”
“当然不是。”溟醒邪邪地笑笑,“玄天透骨钉是我亲手放的,既然要被封印,当然也得是由我自己下手。”
见过变态的,没见过这么变态的!“那外面的剑也是你插的?”
“不是我,是别人下的封印,那么,你的决定呢?”
“能出去最好。”他有得选择吗?
溟醒点点头,抬高左手,一点银光没入微生忆涟眉心,“好了,契约完成,不过以后在我身边,不许再用那张丑脸!”
本质
微生忆涟一脸无所谓,随便问问:“那因此遇到麻烦,怎么办?”
溟醒笑着靠过来,在他嘴角烙下一吻,“不是还有我吗?”
微撇过脸,用手背擦唇,微生忆涟一脸嫌恶地问:“我是不是还得说声谢谢?”
“你想说也行。”溟醒抓住他的手腕,“现在走吧。”
顺着一道银光,等微生忆涟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咦?千里传音?哼哼!
溟醒松开手,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事,让你露出这种表情?”
微生忆涟笑得一脸优雅,“没什么,小事而已,你初来咋到,我当尽地主之谊,请你一顿便饭可好?”
“乐意之至。”
远处的草草抖了两下,怯生生地问燕语:“你有没有觉得这有点冷?”
燕语走在前边,抱着手臂,“是有一点。”
溟醒跟着微生忆涟,一步步慢慢地踱回城中,全然忽视掉满街僵化的人群,嘴角含笑,眼带桃花,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
微生忆涟观察了溟醒半晌,还是没忍住好奇,“你被囚了这么久,沧海桑田,难道不觉得人间大变,你对这街上之景没一点好奇?”
溟醒答得极为自负,“我是打赌输了才进去的,又不是坐牢。无聊之时,就施法看看人间变化,哪来什么沧海桑田?”
“我现在很好奇你们打的什么赌?”
“一个无聊之极,只有两个选择,纯看运气的赌。”
“然后为一个纯看运气的赌,被囚多年?”他怎么觉得这么白痴呀,“说实话,你到底打了什么无聊的赌,又是被囚了多少年?”
溟醒偏头看他,笑得开心,满意地看到又一推人因为他的笑晕倒,“被囚了多久?我还真没算过。至于是什么赌,你还没有这个实力知道。”
微生忆涟愣在当场,他总算是明白这个人的本质了,不管他再千变万化,风情万种,其实质就是一只沙文猪,腹黑沙文猪!
溟醒走到前面暗暗发笑,谁叫微生忆涟一开始用长相糊弄他,气气他也是应该的。
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白痴一般见识!微生忆涟恨恨地想,停下脚步,看看还继续向前走的人,“敢问溟醒公子还要往哪走,此处前方皆为花街柳巷,不知公子是否是要去寻欢作乐?”
溟醒停住了脚步,转身问道:“是有如何?”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公子,这日正当头的,花街柳巷恐怕还未开门,公子就算性子急,也当忍到晚上。”
“那便忍到晚上又如何。”
“此处这间酒楼甚好,我们便在此间等待如何?”
“有何不可。”
……
看到店小二一脸痴迷,摇摇晃晃地离去,微生忆涟侧回头看向溟醒,客气地问道:“这个隔间,是在下特意选的,从此处可以时时观察公子魂牵梦系之地,公子可否满意?”
溟醒不回答,只是牢牢盯着微生忆涟所说之处,半晌才开口:“如此情形,恍如前尘,但故人已经不在。”
“你原有故人在此处?”说他不好奇溟醒的过去肯定是假的,现如今他自己透露出来,实是让他感兴趣。
“嗯,很久以前。”溟醒神情有点失落。
“是什么样的人?朋友,知己,还是情人?”
溟醒微微低头专注地看着茶杯,似乎想从茶水中看清自己的模样,“都不是。”
微生忆涟等了半天,完全没有下文,看着溟醒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有点无语,“你不用扮演得这么真吧?”
溟醒抬起头,眼中一片清明,“我这不是顺着你的剧本吗?再说,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从我认清你本质的时候。”
“没想到我的本质这么快就被你看透了,真是退步啦!”溟醒装模作样地摇头,“作为奖励,本人倒是可以指点你一二,以你的修行,要去各界,我怕真要等到地老天荒了!”
“可惜我早已拜师,师门有规,所以溟兄只能陪着忆涟等到地老天荒。”微生忆涟顺手发出千里传音。
“等就等吧,反正美人做伴,我也不亏。”
正处在城外的草草猛地一震,大喜过望,拉起燕语就往城中跑。
草草远远就看到微生忆涟,满脸惊喜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哭诉,“忆涟,草草好想你,呜,都怪燕语,他竟然告诉我修真大会在城北!呜,都是他!那个笨蛋!”
微生忆涟不自在地向旁边靠靠,实在是有点不能接受草草式的撒娇,于是只能妥协,“草草,我不怪你了,别哭。”
草草眼泪一收,抬起头来,“真的?”
“真的,败给你了。”
后面跟上来的燕语一脸黑线,看到这种闹剧,他对草草的敬仰真是滔滔不绝,全然忘了他已经成为替罪羔羊。
一声轻笑,溟醒从微生忆涟身后揽住他的腰,凑到耳边轻声地说:“你的朋友真有趣。”
草草两人这才注意到,微生忆涟身边还有一人,“啊!”草草大叫一声,一把将微生忆涟拉离溟醒身边,将其护在身后,“你竟然敢抱我家忆涟!燕语!”
“到!”
“看见他拿哪只手抱的吗?”
“没看清!”
“那你就给我把他的两只手都剁了!”
“是!”
“咳。”微生忆涟轻咳一声,“草草,他是我的契约……”
“情人!”溟醒上前几步,再次搂住微生忆涟,接口道:“我是忆涟的契约情人。”
草草眨巴下眼,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这才注意到溟醒长得极为出色,一点不逊于微生忆涟,看到他家徒儿也不挣扎,任他搂着,难道是真的?忽然如老母嫁女般的酸楚涌上心间,一时说不出话来,难道他家徒儿这么快就成别家的了?
当燕语看清溟醒长相的时候,更是满心纠结,美人!与忆涟美人一样美的美人!草草老大,他下不了手,怎么办?
看着眼前陷入纠结中的两人,微生忆涟有点无奈地问溟醒:“我什么时候跟你成了契约情人?”
“就是现在。”溟醒顺势又偷了一吻。
被终于恢复过来的两人看了个正着……
开幕
小布手抖了一下,刚刚夹起来的丸子,又掉回盘了里,索性放下筷子,“太爷爷,我们不在这吃了,行不行?刚刚地叫声好可怕。”
老人家倒是淡定得很,“这有什么,在家中,你欺负小五小六时,他们叫得比这还惨。”
小布怯怯地缩了缩,“那又不一样,我那是爱的表现,太爷爷,刚刚叫得好可怕,如果再来一次,小布晚上肯定会做噩梦的!”
“就应该让你做做噩梦,看你还敢不敢皮!”
“太爷爷!”小布一脸委屈,“我错了,还不行吗?”
“行啦,行啦,收起你可怜巴巴地眼神,现在声音不是已经没了吗?你快点吃东西,吃完我们也好上路。”
“是,太爷爷!”小布拿起碗,拼命扒饭。
草草止住了尖叫,手一抖一抖地指向两人,“你,你们!”话还没说完,就猛地把微生忆涟拉到一边去审问,“说!你跟他到哪一步了?”
“溟醒刚刚是骗你的。”微生忆涟苦笑解释。
“骗我?那他竟敢偷亲你!我抽烂他的嘴!”
微生忆涟抓住怒气冲冲的草草,“草草,你听我说……”
溟醒懒懒瞟了一眼角落中窃窃私语的两人,回头看到还在纠结的燕语,难得地起了好奇心,“你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燕语满脸的复杂神色,“两边都是美人,我不知道是该问你还是问忆涟美人,真是苦恼呀,苦恼!”
“问什么?”
“你们俩到底谁在上谁在下?”
溟醒大笑出声,这是他见过的看见这种事时,最有趣的反应,微生忆涟的朋友,怎么个个都不同凡响。
“笑什么呢?”已经解释清楚的微生忆涟走过来问。
“没事,只是一句笑话。”
燕语本要回答,但是看到走回来的草草,便止住了话头,一脸正常地附和道:“对,就一句笑话。”
草草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对着溟醒说道:“事情我大概明白了,不过我警告你,如果让我看到你对别人动手动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草草心中暗想:模样倒是不错,先留给她家徒儿做备件,若她家徒儿不要,还可以拿出去大甩卖!
溟醒一脸真诚地许诺:“一定,我会好好珍惜忆涟的。”
微生忆涟看着做戏做全套的两人,实在是无言以对,还是走吧,草草刚刚的尖叫不知吓坏了多少人,恐怕大半个酒楼的客人都被吓走了,真是罪过呀,罪过!
眼尖的燕语看到微生忆涟准备离开,立刻跟了上去,“忆涟美人等我呀!”一时间冲得太快,竟然跟别人撞到了一起。
“啊!”小布快要摔到地上时被人拉住。
燕语将人扶好,言语间带着歉意:“真是抱歉,在下一时失察,小姐有无大碍?”
小布看着燕语,小脸红扑扑的,摇摇头,“没事,我也没注意,不怪你。”
后面的老人家走了上来,“燕语公子,多日不见,进来可好?”
“啊,原来是您老人家。”燕语语带尊敬,“老人家抬爱,在下进来很好。”
“这是我家姑娘,刚才有劳公子了。”
“哪里,哪里。”
“小女子安娴雅,见过燕语公子。”
“原来是安家的小姐,果然是品貌端庄,神仙中人。”
“燕语公子过奖。”
寒暄过后,老人家朝燕语点点头,“那老夫与娴雅有事在身,就先行一步,日后与公子在大会上再详谈。”
“那好,老人家请。”
等到爷孙二人下了楼,草草才从隔间走出来,“安家的人也来了?”
“是呀,看来这届大会可没那么平静。”
“这不正好。”溟醒一脸的笑,“难得我一出来,就有事发生,去看看热闹也好。”
微生忆涟看着三个一脸兴奋的人,暗暗摇头,就算大会平静,也会被他们搅浑吧!
“呵呵,这次大会呀,水可深得很,你真的要去?”嫣晴笑得魅惑,“要是把命搭上了,多不值!”
“这你别管,我让你查的事查到了吗?”说话之人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
“查是查了,但是没有多大进展,只是知道,微生毅翔是最后一个接触过那批人的人,据说是他帮穆家报了灭门之仇,所以穆涟才委身下嫁,替他生下一子之后就死了。”
面具人沉思半晌才开口问道:“那孩子过得可好?”
“哟!我是不是耳朵出毛病了,这堂堂铁面修罗也会关心个孩子过得好不好?”
面具人眼神阴冷地扫过嫣晴,语带杀机,“你说是不说?”
“我说,我说,真是开不起玩笑!雁城那片是草草的地盘,我也不大敢过去,所以没有亲见,不过得来的消息上说,那孩子倒是过得不错。”
“嗯,这是酬劳,之前的事继续打听,有消息就通知我。”面具之人说完起身离开,走到门前停了一下,“奉劝一声,好奇心太过不好!”
哐一声,门被合上,嫣晴缓缓舒了口气,擦擦额上的冷汗,走出房外喊道:“一个个慢吞吞地做什么?绿衣,把姑娘们叫起来,都月上枝头了,还不打开门做生意!”
月上枝头,花街柳巷,美丽妖娆的美人,莺歌燕舞,吸引来众多寻欢客,在一派靡靡之音中,一人快步在人群中穿行。
不远处花楼上,李员外定定地盯着穿行在人群当中,显得格格不入之人,扬扬手招来下人,“去,帮我把他给劫来。”
“是,老爷。”
绿柳倚在员外怀中,满脸楚楚可怜,“老爷,难道是绿柳服侍地不周到?”
“当然不是,我的小心肝!”李员外亲了绿柳一口,满脸色咪咪地道:“不过看那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禁欲气的息,真是让人有摧毁的欲望!”
“老爷您真坏!”
走到转角,带着面具之人停下了脚步。
六儿带着十几个打手围住他,得意地道:“还请公子跟小的走一趟,我家老爷有请。”
面具之人一动不动,也不出声。
“六儿劝公子不用心存侥幸,在这泉州城内,凡是我家老爷看上的,就没有说得不到的。再说,此处人烟稀少,也不会有人相帮,公子还是快跟小的走,也免得皮肉受苦。”
“确实,此处无人。”面具之人转过身来对着六儿,轻轻揭下面具。
与他正对的六儿等人齐齐吸一口气,满脸震惊之色。
一手拿着面具,铁面修罗冷漠地道:“在这里就算有十几个人失踪,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
忽然,十几个人同时被紫色火焰包围,还来不及喊,就化为了灰烬。
入戏
草草坐在庭院里,安静地看着月亮,轻声感叹:“好宁静的夜晚,这恐怕也是大会前最后的宁静吧!”
黑夜中,一人脸带面具,盘腿坐在床上静静修炼,忽然全身抽搐,侧倒在床上,嘴里时不时发出痛苦地呻吟,身上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紫色的火焰在游走。
微生忆涟脸色微白,拿着杯子的手有些微微地抖。
“忆涟,你怎么了?”
“没事。”微生忆涟回给草草一个安抚地微笑,“只是心里忽然有点乱,总觉得今晚会有事发生。”
“有就有吧,反正我只是客卿长老,就算有事,也有宁老头顶着。”
宁意远坐在书房,一脸严肃地问:“你确定是这次?”
安扬点点头答道:“八九不离十,整个安家,就小布那丫头继承到的能力最强,她感觉到就是这次。”
“是就最好。”宁意远脸上出现一丝轻松的表情,“想来过了这届大会,安宁两家就真的解脱了。”
“是呀,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
“今个的修真大会真是热闹!”草草一手把玩玉简,说得刻薄:“说好听点吧,是群雄毕至,说不好听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来参加,这真是!斗鸡大会吗?”
“我看看。”微生忆涟接过玉简,查看半晌,笑着说:“哪有你这般刻薄的话?不过就是多来了些旧派之人,至于让你这么形容吗?”
“今个也不知怎么了,那些旧派之人都纷纷说要和解,和解?都吃错药了吧?还有那个叫铁面修罗的,还戴面具,那张脸不能见人吗?铁面修罗,好俗气的名字,这种连真名都不敢上的人,宁老头还让他参加,我到要看看他能打过几场!”
“你就因为被宁意远驳了面子,就专门到寅台来,然后从他站到台上开始就一直恶狠狠地盯着他?难道你不知道,因为你专注地眼神,让所有人都认为你看好他?”
草草还来不及回答,就见燕语从辰台窜过来,好奇地问:“草草听说你特别看好一个叫铁面修罗的,我过来瞧瞧,能让你都这么上心,这人可以呀,他开始比了吗?”
草草一阵憋闷,刚要反驳,被溟醒的话止住了,“别掐架了,铁面修罗的比试开始了。”
由阵法保护的比试台上,铁面修罗与一人默默对视,明奇一拱手,客气地说:“在下明奇,家族修真者,今日切磋,请多多指教。”
“铁面修罗,一介散修。”
客套过后,明奇双手在胸前飞快地捏一法决,顿时在头上出现一个闪着红光轮盘,“阁下小心了!”随着语落,轮盘上飞出十几道红光,瞬间合为一只火凤,飞快朝对面之人扑去。
“啧啧,第一场就遇到明家子弟,而且还是已经能够合成火凤的,铁面修罗真是人品好呀!”
“我不是想打击你。”溟醒在一边懒懒地道:“你这次恐怕是要看走眼了,这铁面修罗可不简单。”
带面具之人全然不顾迎面而来的火凤,手一挥,一根淡紫色的九节鞭就飞快地往明奇身上抽去,而此时火凤已到他身前,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身上紫光一闪,火凤一声悲鸣,化于无形。
“咳!”明奇口喷鲜血,还没来得及做反映,九节鞭已经击碎了他的护体法宝,重重地打在胸口,让他跌出老远,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人从出手到结束不过几十秒,瞬间就分出了胜负,让全场一片默然,半晌,众人才回过神,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台上带着面具之人,这时众人都不得不佩服草草的眼光,能如此迅速轻松地打败明家之人,铁面修罗的实力可见一斑,修真大会的第一匹黑马出现了!
不远处,明玮看得摇了摇头,“怎么小七运气这么不好,一出场就碰到了狠角色。”
“是呀。”明华接口道:“恐怕就算是我碰上,也是胜负难料,好在我们没有分在那组,不然要是折在半途,那就丢人了。”
“各个门派的人都是被打乱的,要不然都分在一起,岂不成了窝里斗?”
“是呀,希望咱们所在的组里都不要出像这样的黑马。”
“一共有十二个比试台,明家人还不至于这么倒霉,连碰上几个,咦?申台那边动静那么大,不会又出了黑马吧?”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走。”
草草一脸铁青地宣布铁面修罗胜利,燕语看到草草的表情早就跑了,草草找不到人来发火,憋得不得了,“他要是能进决赛,我就不叫草草!”
“那你可能真的要从现在开始想换什么名字了。”溟醒一脸深知内情的笑容,“那个铁面修罗身上竟然有……”
“有什么?”
“不可说呀,不可说!说了就看不成戏了!”溟醒看到草草一脸快要爆炸的表情,优雅一笑,把话题转向了一直不语的微生忆涟,“想些什么?怎么都不说话?”
微生忆涟微微笑笑,脸色有点苍白地说:“没事,就是心里憋得慌,可能天太热中暑了吧。”
“中暑?”草草惊叫,“以你的修为,哪里还会被天气影响,你坐着好好休息,我去叫燕语过来。”
小布喷出一口血,软倒下来,安扬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看到她满脸苍白,汗大颗大颗地落下,心疼地道:“快先歇歇吧,反正不急,小布不用这么拼。”
小布倔强地摇摇头,强撑着坐起来,“太爷爷,小布没事,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安宁两家的安危,小布怎么能不急?”
“那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呀!”
“小布还撑得住,刚刚小布就快要找到那个人了,但是忽然被一种很强的力量挡住了,小布一时不察,才会受伤,再来一次小布一定能找到!”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休息休息,养好了再来,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多等两天,听太爷爷的,好好休息!”
“可是……”小布看到安扬态度如此坚决,只好同意,“那好。”
安扬露出慈祥地微笑,“那你好好休息,太爷爷先出去了。”
“嗯。”
看到小布乖乖睡下,安扬关上门离开,他现在只希望能够顺顺利利地完成这件事,让安宁两家尽快从这摊浑水中抽身。
夜色
燕语皱着眉头,草草在旁边着急地问:“忆涟怎么样了?”
“忆涟美人没事,哎哟!我都说没事了,干嘛还踹我!”
“谁叫你故弄玄虚,没事皱什么眉!吓死人不偿命,活该!”
“好啦。”微生忆涟温和地笑笑,“我都说我没事了,你们不用这么着急,今晚不是还有长老议事吗?草草你怎么还不过去。燕语,这次狐族也有人参加大会,你作为少主难道不应该回去安排安排?”
等到将两人打发走,微生忆涟转向还赖在原处的溟醒,“我累了,想回房休息,你自便。”
“我也累了。”溟醒站起身来拍拍长袍,“正好跟你一起回去。”
“那就一起回吧。”
微生忆涟一直走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也跟进来,理所当然地坐在椅子上的溟醒,“你不是累了吗?”
“对,所以我坐下来休息休息。”
“但是我也累了!”微生忆涟开口强调。
“那你就到床上休息一下,我不吵你。”
“溟醒。”微生忆涟皱眉道:“你不要装听不懂我的话,我现在想一个人休息!你请出去!”
无视微生忆涟投过来的冷眼,溟醒一脸无奈地回答:“草草和燕语离开的时候,都一致警告过我,如果我不一直跟着你,就要我好看。”
冷漠地扫了溟醒一眼,微生忆涟冷冷地回话:“你还会怕别人威胁?少说这种假得不着边际的话!”
“是呀,是挺假的。”溟醒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微生忆涟,语带温柔地说:“我只是担心你。”
……
“师尊。”微生祈日恭敬地给云方行礼。
“行啦,修道之人不讲究这种虚礼,坐吧。”
“谢师尊。”
云方看着自己这个出色的徒弟,满意得不得了,“今天你做得很好,为云山派开了一个好头。”
“这是弟子该做的。”
“这次的大会除了原来就实力强劲的门派、家族,还多了不少实力强悍的散修,其中有一个叫铁面修罗的,你要尤为注意!”
“是,不知这铁面修罗走的什么路子?”
“到现在来说,只是知道他擅长于使用九节鞭,且速度奇快,最诡异的是他身上不知道有什么护身法宝,连明家的火凤都挡住了,若是破不开他的护身法宝,根本不可能取胜。”
“如此听来,确实棘手。”
“现在,你跟他还碰不上,先在本台中胜出才是正紧。为师跟你说这个,只是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徒儿知道。”
“对了,你上次回家,有没有问过你娘?”
“徒儿问过,娘说没有。”
“那就算了,本来若有你从小佩戴的玉佩,用之化入你的本命飞剑当中,会让心神与剑更加契合,你作为微生府的公子怎么会没有随身的玉佩呢?”
“微生家以商立业,所以家中公子小姐出生后,配的都是本命金锁。”
“可惜只有玉通灵性,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资质这般出众,没有这个也无所谓,明日你还有比试,还是快快下去休息吧。”
“是,祈日告退。”
关上门,微生祈日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白日里众人看他的眼光还是让他不太舒服,他实在不想休息,只得随便走走。
走着走着,等微生祈日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出了云山派所居的院落,看看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他有点犯难了。
忽听一声咳嗽,微生祈日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一人负手而立,静静看着月亮,他踌躇半晌还是走了上去,“这位公子,在下有事相询。”
“什么?”那人转过身来,淡淡地问。
借着月光,微生祈日看清那人的脸,呆住了。
那人苦苦一笑,言语间有淡淡地哀伤:“公子不是有事吗?”
微生祈日回过神来,有些抱歉,“在下不是故意的,请问公子可知去云山派的别院应该往哪走?”
“顺着这条路走到那颗槐树旁,再往左转走到尽头就是了。”
“多谢。”
“不用。”话末,那人不再理会微生祈日,转回身继续看着月亮。
微生祈日看着那人孤寂,甚至是有些绝望的背影,鬼使神差地低低说了一句:“在下微生祈日。”
姓微生?那人心中微颤,良久才道:“在下安宁。”
……
微生忆涟放下棋子,“我赢了。”
“忆涟好棋艺。”
“现在天色已晚,我想休息了。”
“那你就休息吧。”
微生忆涟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忆涟要沐浴更衣,还请溟醒公子回避。”
“屋内不是有屏风吗?忆涟可以在屏风后面沐浴更衣,溟醒自认还是君子,而且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值得避讳。”
“哪敢问溟醒公子要如何才愿意离开在下的房间?”
“你什么时候心境平复了,我什么时候离开。”
“在下现在就非常的平静!”
“我没看出来。”
“溟醒公子没看出来?”微生忆涟冷笑,“那在下又是如何连赢公子五局棋的!”
溟醒站起身来,走到微生忆涟面前,眼神中带着无奈,“若是之前的你,一定早就发现我没有认真在下棋。”
微生忆涟再也忍不住怒气,眼中紫色火焰隐隐闪过,“我只说一个字——滚!”但没想到下一刻就被溟醒搂入怀中。
溟醒牢牢地抱住微生忆涟,限制住他的挣扎,语中的无奈更甚,“放轻松,忆涟,你必须把心情平静下来,不然,这样下去会起心魔的。”
当微生忆涟发现挣扎完全无效时,泄气地停了下来,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没事。”
“没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要不到糖的小孩?”感觉到怀中又有挣扎,溟醒只得出声安抚,“好,我说错了,你不是小孩。”感觉到怀中的小猫又安静下来,溟醒只得摇摇头,这样还说自己不是小孩?
“我现在好多了,你放手。”
“要我放手可以,但我必须留下来。”
“我现在没事了!”
“没事?没事你怎么会被心中一点预感绞得心境大乱?”
“我会克制的。”
“克制?就像你刚才那样?把自己搞得差点产生心魔?”
“那难道不是你逼的?”微生忆涟抗议道。
“平常我做的比这还过分,你也就笑笑地反击而已。”
“你才知道你平时过分!”微生忆涟抱怨道,猛地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对,他竟然会向溟醒撒娇?他走火入魔了!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的微生忆涟只能妥协,“那好,你留下来吧,现在可以放开了吗?”
溟醒松开双臂,在微生忆涟眉心烙下一吻,“这才乖。”
已经被自己吓到的微生忆涟,完全屏蔽了溟醒的动作和语言,朝屏风后走去。
第一美人
清早的阳光静悄悄地洒在庭院里,山间的早晨,总是凉得沁人,就算是刚刚升起的太阳,透过薄薄的雾气看过去,也是冷清得很。
微生忆涟慢慢睁开眼睛,凭借着房里的亮度推断,现在应该已经早晨了,转头看到溟醒还坐在椅子上,侧头望着窗外,不知道想些什么,他不禁有点皱眉地问:“溟醒,你在我房里坐了一个晚上?”
溟醒闻声回过头,笑着答道:“你这又没多一个床,我不坐着难道你会让我上你的床?”
“可以,你只要变成女的我就答应。”
“我陪了你一个晚上。”溟醒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倒好,一恢复过来就又开始伶牙俐齿。”
“是你自己找不自在,这可不怨我。”微生忆涟起身走到屏风后面,“草草还没回来?”
“嗯。”
一边换着衣服,微生忆涟一边皱眉抱怨:“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什么值得商量一宿的?”
“不知,你今天还去看比试吗?”
“不去,昨天是跟着草草坐在专门的隔间,现在她不在,我可不想过去给人围观。”
“去找燕语不也是一样?”
“他昨日不是说今天要去接一个好友吗?”
“那你今天有什么打算?”
微生忆涟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身雪纱,绝色倾城,笑着回答:“忆涟今天打算好好向公子讨教棋艺。”
“长别数十载,君别来无恙?”燕语大笑地给来人一个拥抱。
“哪里哪里,在下又来向公子讨教美人经了。”
“彼此彼此!”
于是,就见青山绿水之中,幽谷寂静之处,两个色狼相对大笑,惊起一山飞鸟,真是罪过!
对着同道中人,燕语也就不讲什么形象了,直接席地而坐,“二十多年没见,老头你倒是没变样。”
“多亏多年前得遇燕语,让我对美人的理解更上一层楼,没想到对美人的欣赏达到一定境界,也能悟道,真是多亏燕语公子点醒在下!”
“行啦,别跟我来虚的,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带你去大会看美人吗?”
“不瞒燕语,我作为鉴花阁阁主,一生最大的理想就是评点天下美人,修真界这么多美人,在下又怎么能错过?既然我已经踏入了这一界,又怎么能不出一个美人榜呢?”
“说实在的。”燕语拍拍鉴花客的肩膀,“真是伟大的理想,此榜一出,想必造福万代,不过我得提醒你,如果你还想活,有一个人就千万不能写,不然我也罩不住你。”
“这不就失真了吗?”
“听我的。”燕语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可是……”
“别可是了,你还要不要看美人呀!跟我走吧,比试大概已经开始了。”
“好吧。”
……
“草草。”燕语走进隔间四处打量了一下,奇怪地问:“忆涟和溟醒呢?”
草草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又趴回去,“屋里下棋。”
“啊?”
“你后面那个一脸贼像的老头是谁?”
“鉴花阁阁主。”
草草猛地坐起来,“你带个凡人入大会?咦,不对,他入道了?”
“是呀,不然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呀。”
“在下鉴花客见过草草姑娘。”鉴花客细细地打量草草,心中暗道不错,美艳中带着强势,英姿飒爽又不失妩媚,美人!
草草微微眯眼,燕语见状暗中给了鉴花客一肘子,低声警告:“不想死就收敛眼神!”
闻言收回打探地目光,鉴花客好奇地问:“这就是你说过的人?”
“当然不是,是他徒弟,你这样看草草最多半残,你要是这样看忆涟,你就想死也死不了,想活也活不成。”
“有这么夸张吗?”
听到两人低声的对话,草草暗自点头,燕语还算识相,想想还是给这老头多点警告为好,“鉴花阁主,草草奉劝一句,修行不易,还是量力而行为好!”语毕指尖轻轻一弹,一抹金光就顺着老人颈边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鉴花客愣了半晌,微颤颤地用手摸摸脖子,吓得冷汗直冒,“在……在下知道了。”
“嗯,老先生真是识时务。”草草满意地点头,忽然注意力被外边地喧闹吸引,啊!又是那个铁面修罗!
“咦?”燕语顺着声音也望过去,“草草,是那个铁面修罗,他今天的对手竟然是连山派的孟禾?这场戏有看头了!”
“啊!”同样顺着声音望过去的鉴花客惊叫出声,眼睛大睁,颤巍巍地伸出手,“他……他是!”
“你见过那人?”燕语好奇地问。
鉴花客拼命地止住激动,声音已经颤抖得变了调,“他是莲!天下美人榜排名第一的莲!”
啊?两人不禁愣住,看看站在台上一身孤寂的人,那个人就是三十年前的天下第一美人?燕语嗓子有点干哑地问:“你没有看错吗?”
“绝对没有认错!我一生以点评美人为己任,只要是见过的美人,仅仅是十里之外眼角一瞥,我也能认出来!”鉴花客手一指南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比试台上白衣飞舞,“那个白衣之人应该是微生祈日。”
两人默然,好一阵过去,燕语才开口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带面具之人就是莲,那个天下第一美人?”
“没错,虽然说气质改变了好多,但是我的眼睛不会看错,就是他!”
“你之前不是说莲男女莫辩吗?这个铁面修罗一看就是男的。”
“气质变了而已,原来的他看起来像梦里之人,你能辨出梦里的美人是男是女?如果你不信,掀开他的面具就知道了,他额上有一莲花标志。”
“这好办。”草草笑了笑,“想看他面具下的脸?那还不容易呀。”
看到笑得一脸诡异的草草,燕语抖了两下,再看到鉴花客一脸沉思,有些奇怪地问,“还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我虽然填补了鉴花阁美人榜的遗憾,但是,还是有些不完全,没想到这回来修真大会,竟然让我知道了莲的性别,现在只要再知道美人榜第一第二位的名字,上一界的美人榜就算圆满了。”
“名字?”草草奇怪地问:“第二位的美人不是叫穆涟吗?”
“我不知道。”鉴花客摇摇头,“当年我在一处捡到一方玉佩,上面有一个涟字,后来穆涟回来寻找,我就还给了她,当时我问起她的名讳,她只是告诉我她姓穆,穆涟这个名字是我猜的。”
啊?不会吧!
使命
草草两人震惊于从鉴花客口中得到的消息,若穆涟这个名字是假的,那么忆涟身上的涟字玉佩又是谁的呢?
草草细细琢磨一下忆涟的长相,与微生毅翔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如果说忆涟像娘,但是却比穆涟还美得多。
“忆涟会不会不是微生毅翔亲生的?”燕语有一点迟疑地开口问。
“不会。”草草摇摇头,“穆涟嫁入微生府后就没怎么出过门,我也没发现有什么人跟她私会,而且忆涟是穆涟怀胎十月才生下的。”
“那玉佩就有可能是穆涟的心上人的,但是不对呀,那她怎么会把玉佩给忆涟?”
“你们说的是微生府八公子?他又不是穆涟的亲子,怎么身上会有穆涟的玉佩?”鉴花客一脸奇怪地问。
“谁跟你说忆涟不是穆涟的亲生儿子?”草草怒瞪着老头,“听谁瞎说的?”
“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吗?”鉴花客满脸地莫名其妙,“大家都知道微生毅翔怒发冲冠为红颜,替穆涟报了灭门之仇,所以美人下嫁。微生毅翔如此钦慕于穆涟,又怎么会对她的儿子不管不问呢?而且微生毅翔将孩子过给何情,何情半年后又生下一子,俩子相差半年根本无法判断谁是谁。世人皆知微生毅翔极其疼爱微生祈日,兼之微生祈日的长相,这基本上是江湖上心照不宣的事实。”
草草一手扶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忆涟确实是穆涟的亲生儿子,没有发生什么调换的把戏,不是我说,这种一点根据都没有的事,你们竟然也能只凭想象,推得头头是道,真是佩服佩服!”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我怎么不知道呢?”燕语也是很纳闷。
鉴花客双手一摊,“凡是亲眼见过微生忆涟长相的人,都不会认为他是穆涟的孩子,他的长相太……”
“白痴!”草草丢过一记白眼,“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技术叫易容吗?”
“什么?”鉴花客一脸地震惊,“那他的长相?”
“怎么着?”草草郑重地警告他,“忆涟是我的宝贝徒儿,你要是把他抖出来,哼!我让你见识什么是人间地狱!”
草草恶狠狠地表情,让鉴花客心里狂颤了好几下,暗想燕语果然没有夸张,他要是真敢抖出去,真是没活路了!
“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在下绝对不会说出去!那是不是可以看……”
“想都别想!”
“可是……”外边一声惊呼,打断了鉴花客的话。
比试场上,孟禾靠坐在台边,已经站不起来了,众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竟然连连山派的弟子孟禾在这个铁面修罗面前,都不能支持多久,这个铁面修罗到底是什么来头?
“连孟禾都没能在他手上坚持过一刻?”宁意远有些诧异,“这个铁面修罗也太厉害了吧!”
“是呀,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大哥,可能只有连山派的嫡系,才有可能与他一较长短吧。”
宁意远还没来得急回答,忽然神色一正,“二弟,大哥有急事要先走一步,这事咱们回头再说。”说完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急急地推开房门,宁意远着急地问:“安扬,事情怎么样了?”
安扬一脸放松地笑容,“幸不辱命,人找到了!”
“是谁?”
“就是午时在寅台上比试之人。”
“是他?”
“哦?你知道是谁?”安扬大喜过望。
“嗯,他用了假名铁面修罗。”
“铁面修罗?”安扬皱皱眉,“算了,只要是他,管他是铁面修罗还是安宁,我们把东西交给他就算完成责任了。”
“是呀,快一万年了,家族使命竟然会在我宁意远手中完成。”宁意远也是一脸地感慨。
“未免夜长梦多,宁老头,你现在借口铁面修罗成绩出众,让他提前进入下一轮比试,就可以现在把他叫过来商量事宜,这样不会有人怀疑。”
“好。”宁意远难得地一脸兴奋,“你拿了东西马上到大厅,我先去准备。”
……
铁面修罗一踏进大厅,立刻感觉到四周有利害的禁制,看着难掩兴奋的宁意远,“你这是什么意思?”
“阁下不要误会,请问阁下是否额上有一朵莲花?可否……”宁意远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感觉到一股强烈地杀意直直地指向他。
“有又如何。”铁面修罗拿下面具,冷笑问道。
旁边的安扬一看,此人眉心果然有一莲花标志,立刻解释道:“阁下听老夫说,其实安家先主受人之托,要将一样东西交与一个名叫安宁,额上有莲花之人。我们安宁两家的先主都曾发下毒誓,一定要在连山将东西交给那人,所以宁家才会办这五百年一次的修真大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看阁下眉心的莲花,您果然就是安宁?”
安宁沉思半晌,“我确实就是安宁,是什么东西要交给我?”
“老朽从未打开过。”安扬将木盒递给安宁。
接过木盒,安宁打开盒盖,是一把剑,在剑柄处有一块镂空,安宁的手刚刚握到剑柄,就觉得脑中嗡一阵巨响,记忆的大门被打开,脑海瞬时被大量的画面填满。
安宁拿着剑站立良久,脸上神情千变万化,忽悲忽喜,忽惊忽怒,最终归于一脸平静,“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明知道大会不简单,还是来了,原来是因为这把剑。”
宁意远与安扬相视一笑,脸上尽是放松的神色。
“安宁在这里要说声多谢,那两人为了完成嘱咐,竟然宁愿发下如此毒誓,万年来恪守诺言,安宁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瞒公子,若不是有先主毒誓,我们也不可能守诺万年,可能早把东西扔了。”安扬苦笑地说,“现在终于是解脱了。”
“多谢,安宁有事就先走一步。”拿着剑安宁飞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随手布下禁制,再也忍不住地软倒在地上,紫色火焰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游走。
微生忆涟手微抖,颤颤地放下棋子。
“心又乱了?”溟醒将指尖按在他的额头上,淡淡地银光一闪而过。
抱住双臂,微生忆涟全身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苦笑地说:“好像比之前还严重。”
“哪里最不舒服?”
“左边……肩胛处。”微生忆涟半合上眼,艰难地回答。
左边?溟醒将他抱到床上,解开衣襟,就看到他左边锁骨处有一朵紫色火焰,紫得发亮的颜色,好像真的在燃烧一般。
溟醒皱皱眉,总觉得这个标志似曾相识,好像在很遥远的过去曾经见过,但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得已,溟醒只能把微生忆涟的衣襟拉得更开,脸凑近仔细辨认,忽然听到一声暴喝。
“你要对忆涟做什么?”草草站在门口,一脸怒容。
春色
“忆涟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帮他看看。”
草草一惊,立刻要出门,“我去找燕语。”
“不用。”溟醒拦下草草,“看病燕语未必比我拿手。”
听了溟醒的话,草草止住脚步,皱着眉问微生忆涟:“忆涟,你觉得呢?”
忆涟半合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我这又不是病,躺会儿就好,不用这么劳师动众。”
“不行,我还是去找燕语来。”草草想想,还是决定出去,临走时再不忘警告溟醒一回,“看好忆涟,不然老娘要你好看!”
“知道。”目送草草离开,溟醒万分感慨地评价,“草草很关心你。”
“然后这种关心就被你利用?”
“过奖,其实你的问题不难解决,有一股与你同源的力量在呼唤你,只要能找到它,然后或者你吞噬了那股力量,或者那股力量吞噬了你的,就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了。”
“是不是以意味着,如果是前者我就会修为大进,如果是后者我就会变为废人?”
溟醒笑着回答:“差不多这个意思,当然有我在,你的结果一定是前者。”
“世事无绝对不是吗?何况我们现在完全找不到你说的那股力量。”
“确实,所以你现在还有另一种选择。”
“什么?”
“让我把你体内的力量封住。”溟醒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因为你的修为百分之八十来自于这股力量,所以封住后,你会和常人一样。”
微生忆涟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要,反正这种情况我也差不多习惯了。”
“这么不相信我?”溟醒一脸委屈,“我不是说过我帮你挡麻烦吗?”
“相信你?母猪都会上树了!”
“你不知道只要施了法,母猪也是能上树的。”溟醒言语间已经靠近微生忆涟,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溟醒的手指已经飞快地点上微生忆涟锁骨上的标志。
“啊!”触不及防之下,微生忆涟痛叫出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溟醒!你疯了!”
“没这么夸张。”溟醒把唇贴在微生忆涟的耳垂边,轻声地道:“反正现在我已经帮你封上了,为了感谢我,忆涟是不是该给我一点奖励呢?”
“奖励?我现在只想到十种方法,你是想全部都要还是只选一种?”哼,满清十大酷刑任你挑选!
“你倒是跟我很像。”溟醒微笑着轻吻微生忆涟的耳垂,“我当时被囚的时候,每天替那人想十种好玩的游戏,算来积累到现在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边说着,溟醒的唇边往下移,顺着白皙的脖子一直往下滑,最后停在锁骨的地方,一点一点慢慢地吻,“甜甜软软的,好像棉花糖。”
没有力气反抗的微生忆涟只能由着他,“小心吃多了牙疼!”
“不会,我的牙很好。”溟醒说完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竟然就在微生忆涟的肩上咬了一口。
“你是狗吗?”被咬疼的微生忆涟气愤地问:“还是说阁下欲求不满?山下花街里的姑娘小倌都等着公子呢!”
“不要。”溟醒说得无比赖皮,“我现在只想吃棉花糖,你说我下一口是咬在脖子上,还是锁骨上呢?”
渐渐地微生忆涟已经感到,自己身上的力气在慢慢恢复,“随你。”哼,要报仇他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好。”就在溟醒准备继续进行他吃棉花糖的计划时,微生忆涟猛然坐起来,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脖子处,半晌都不松口。
“我说忆涟,虽说打是情骂是爱,但是你的情也太深了。”
良久之后,微生忆涟终于松口,舌尖舔过嘴角的血丝,“我见过自恋的,但是你这么自恋的我还没见过。”
“怎么算,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报答了?真是人心不古呀!”溟醒一边感叹,一边装模作样地摇头。
微生忆涟懒得回话,咬了一口,气也消了大半,一把推开还紧挨着他的人,合上衣襟,起身走到案台边,借着镜子看一下,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火从心起,半边脖子上都布满密密麻麻的吻痕,就算想说是蚊子咬的都不可能,气得微生忆涟将镜子摔在案上。
“溟醒!你什么意思,胡闹也要有个分寸!”
溟醒摆出一副妩媚妖艳的模样,“醒倾慕公子良久,希望公子明白醒的一片心意,为了忆涟,醒自愿为男宠。”
“哼!”微生忆涟冷笑出声,“男宠?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有病,专门找个男宠压自己!”
溟醒一摇扇,又变成一名风流公子,“这种床第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看见他变脸比翻书还快,微生忆涟想气也气不起来,“我现在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囚起来了,纯属自找的!”
“咦?你怎么知道。”
微生忆涟一阵无语,什么气都没了,跟这种小人计较,先死的肯定是自己。
“其实你也有责任,谁叫你的反应这么不同,我觉得新鲜,真是没办法!”溟醒说得一脸无辜。
他忍!微生忆涟暗暗咬牙,嘴里还未化去的血腥味让他的心情稍微有些好转。
正在这时,草草两人飞一般地闯进来。
“忆涟!咦?忆涟你已经好了?”草草诧异地问。
燕语立刻冲上去把脉,半晌诧异地问溟醒:“你把忆涟的修为封上了?”
“是的。”
“这应该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不过你是怎么把忆涟的修为封得这么彻底的?”
“秘密。”溟醒一脸神秘地回答。
终于松口气的草草,这才有时间注意别的,“溟醒!你竟然监守自盗!”
草草的大叫也让燕语注意到忆涟脖子上醒目的吻痕,“哇,溟醒,你速度挺快的,怎样,感想如何?”
溟醒邪魅地舔舔唇,一脸回味,“不错,又甜又软,像棉花糖。”
微生忆涟脑中一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已经被拉长。
草草两眼泪汪汪的,万分委屈地看着忆涟,“棉花糖,草草也好喜欢吃!”
“味道是很好。”溟醒走过去,搂住微生忆涟,“不过不好意思,已经有主了,本人喜欢吃独食。”
微生忆涟看到身边人得意的微笑,草草哀怨的神情,还有燕语满眼的小星星,啪一声,那根名叫理智的神经终于断了。
谜团
草草与燕语以光速跑出院子,擦擦额上的汗,草草一脸后怕,“好险跑得快,不然肯定会被五马分尸。”
燕语也满脸惊恐,“忆涟美人生气起来实在好可怕。”
“是呀!”草草心有戚戚焉地说完,又换上一副得意的表情“哼哼,不过难得看到忆涟生气,而且还不用承担后果,真是全身舒爽呀!”
看到草草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容,燕语再次深刻体会到草草女王的恐怖。
“反正忆涟要教训溟醒,这院子我可不敢待,先去你那吧。”
燕语一脸苦瓜像,含泪地答应。
优雅地关上门,顺便落下锁,微生忆涟一脸微笑地走回溟醒身边,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撑着下巴语气慵懒地问道:“知道男宠这么取悦主人吗?”
完全无视微生忆涟身上散发的怒意,溟醒凑到微生忆涟耳边,“难道我刚刚不是在取悦主人吗?”忽然他感觉到颈边一寒,这是?
微生忆涟左手拿着长剑,寒气四射的长剑上,有淡淡的紫色火焰在流转,“没想到被你封了修为后,会让我发现这块玉佩可以化成长剑,真是奇特的宝物,不知道刺到人身上会怎样?溟醒美人最好别动,伤到你忆涟可是会心疼的。”
溟醒乖乖地不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醒不动,主人随意。”心中却在暗骂,那人果然在封印的时候动了手脚,等着吧,他不报复回来才怪!不过这次他肯定是要阴沟里翻船了,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远方,一人放下棋子,苦笑连连,“真是的,明明是自己造的孽,偏偏怪我?囚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任意妄为,看来,我又要搬家了。”……
清晨,草草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刚要回房,忽听身后一声询问。
“怎么早上才回来?”
“啊!”草草吓得飞快转身,“忆涟!”草草心虚地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微生忆涟,“那,那个溟醒呢?”
“还在休息,怎么要我叫他?”
“不,不是!”呜,为什么忆涟的气还没消,呜,她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微生忆涟一脸高深莫测,“不是找他有事吗?”
“没有,没有!”呜,忆涟好可怕,她不敢了!
“想想忆涟与师傅很久没有比试过了,今早正好,不如师傅陪徒儿过过招?”
“不用吧,忆涟,你不是修为被封了吗?还是改天吧。”
“师傅不用担心,忆涟发现自己还能用这个。”微生忆涟一手拿着流转着紫火的长剑,笑得格外甜美,“请师父赐教。”
……
比赛台边的隔间里,草草偷偷瞟了一眼看比试看得津津有味的微生忆涟,将溟醒悄悄拉到一边询问:“忆涟怎么整的你?”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你先说。”反正她不会说,太丢人了!
“这种私事,怎能对外人说?”溟醒看向微生忆涟,笑得一脸宠溺。
“算了。”草草狂抖两下,一脸嫌恶,“我不问了!收起你那恶心的表情!”外边又一阵骚动打断了草草的话,“谁呀?老这么叫,母鸡呀,时不时来一阵骚动,他以为下蛋呢!”
比试场上,铁面修罗手拿一柄长剑,立于场中,配上旁边趴倒在地不醒人事的对手,显得潇洒无比。
“怎么又是他!每次一出场就一阵骚动,他干脆改名铁面骚动得了!”
“原来是他。”微生忆涟衣襟内的玉佩发出淡淡的紫光,“终于找到了。”
“什么!剑在他手里?”
“没错,铁面修罗在比试的时候拿了出来,就是那把剑,绝对没错。”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次修真大会来对了!”
“是呀。”
“还不快下去准备,还要通知掌门!”
台上,安宁无视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嘴角微微翘起,他不信鱼儿还不上钩!
……
黑夜中,有几十个人影停在一个院子前面,为首之人手一挥,一小半人飞快地飞到院子各个角落,剩下的人一半留在原处,一半潜进院子里。
屋内,安宁手握长剑,侧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十个黑衣人立于屋外,“晕了?不管他什么阴谋,动手!”语未落,十个人一同扑向屋内。
黑暗中,安宁睁开双眼,握紧长剑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一剑刺过去。
“哼!找死!”避过长剑,十个黑衣人将安宁围着,“把剑交出来,放你一条生路!”
“当年,你们对着穆家是不是也是这么喊的?交出玉佩,放你们一条生路?”安宁嘲讽地问道:“一群喽啰!”
十人也不再多话,手中长剑一划,形成一道剑网,罩住安宁全身,与此同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股庞大的压力,院落外各个角落之人皆口中念念有词,眼里一片绿芒。院外为首之人见此情况,带着剩下之人一同飞进屋内。
看到又有十个人进来,安宁笑出声来:“真是够劳师动众的!既然强盗都当得这么不要脸了,怎么还蒙着面?”
为首之人的声音有点苍老,低低地问:“阁下考虑清楚,这把剑本就是本门遗物,多年前失窃, 还请阁下还回。”
“遗物?魏奇不要脸,他手底下的人同样是不要脸,无赖我见多了,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哼!以为蒙着面就有用?这个阵法一出,我就知道是他!”
“既然阁下已经猜到,就应该知道自己的分量,不要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想必他是没有告诉你们我的身份,我现在是不剩几分法力,但是对上你们还是绰绰有余。”
……
微生祈日正坐在自己房中练功,忽然软软地倒下,失去知觉。
安宁走进屋内,一身白色长袍全是斑斑血迹,“穆家的灭门之仇我已经替你报了,剩下的是我自己的仇人,安宁也算是还了穆家的恩情。这事本就是因为安宁而起,现在穆家上下只剩你一滴血脉,实是安宁之过,那块玉佩是我与这把剑一同得到的,神奇无比,就留与你吧。”
说完安宁转身准备离开,想一想又回头,将手按在微生祈日的背心,把一股法力注入他的体内,“希望这能够帮助你早日修炼有成。”说完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
微生忆涟站在院里,看到满地的尸体,叹口气,脸色有些苍白的道:“看来我们来晚了。”
草草掀开一个黑衣人的面纱,诧异地说:“这不是云方老头吗?”
并蒂莲
微生忆涟凑过去一看,“这不是微生祈日的师傅吗?”
草草顺势将所有黑衣人的面具都揭开,“全是这次云山派来的人,不过微生祈日不在这里面。大晚上的,黑衣蒙面到别人院子里,我就知道旧派之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旧派?”溟醒左右转转,带点疑问地说:“就是那个以杀尽天下妖孽为己任的旧派?”
“咦?你被关着也知道?”
“略有耳闻。”他无聊之时,偶尔一观水镜,总能发现有修真者在追杀妖修,打得最轰动地想来就是那次。
“这旧派还真是臭名远扬!”
“看到这些黑衣人摆出来的阵势,还真是眼熟,如果我的推断没错,我已经能大概猜出铁面修罗的来历了。”
“他是什么人?”微生忆涟看着满地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声音很低地问。
“听说过并蒂莲吗?”
“并蒂莲?茎杆一枝,花开两朵,象征同心、同根、同福、同生的并蒂莲。”
“对,铁面修罗的本体就是一朵并蒂莲,而且还来头不小。此花修妖很是特别,皆是一体双生,一人双魂。第一次见到铁面修罗的时候,我还觉得诧异,怎么明明是株并蒂莲,为什么只有一魂。今天看到他拿的剑,现在这个阵法,我才想明白,原来他就是万年前仙界妖帝安宁。”
“仙界妖帝?”草草听得一脸惊奇,“仙界之人还能回到这一界?”
“正常情况下不行,但是如果有妖帝自爆仙婴,加上神器的威力,还是有可能回到下界的。”
“神器?”
“对,安宁当年就是因为偶然得到两件神器,所以被眼红的四大仙帝追杀,迫于无奈逃到下界的。”
“忆涟。”草草一脸的惊奇,“原来仙界真的像书里说的这么乱。”
“什么书?”溟醒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这是只属于我和忆涟之间的秘密。”
“那你不想知道现在这两件神器在哪?”
“不就在安宁身上吗?”草草丢给溟醒一个鄙夷的表情。
“你错了,安宁身上只有一个,而另一个……”溟醒上下打量草草,笑得诡异,“你还领教过它的威力呢,真是可怜呀,师傅被徒弟追得满院子跑!”
“你!”草草眼睛睁得大大地,“你那时不是还在休息吗?”
“所以我是躺在床上看到的,那场面真是,用两个字来形容——壮观!”
“好像某人也领教过它的威力吧?”微生忆涟似笑非笑地问。
草草一听,那叫一个得意,忆涟果然是比较向着他,“原来大家彼此彼此!”顺便丢给溟醒一记同情的目光。
溟醒心中郁闷呀,一个破神器,哪里能奈何得了他?若不是因为封印被动了手脚,他哪里会这么憋屈!
远方刚刚搬完家的人,头痛得一直揉额角,溟醒呀溟醒,明明是自己造的孽,为什么老要怪他?就溟醒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哪里敢动什么手脚!溟醒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还没想起微生忆涟是谁呢?
……
之后发生的事情,完全在草草他们的预料之内,第二日众人就发现铁面修罗不见踪影,而云山派除了微生祈日之外,全部都被发现黑衣蒙面地倒在铁面修罗的院子里。
作为大会的举办人,连山派掌门立刻将此消息告诉云山派掌门,同时将微生祈日保护起来,虽然这在大多数人看来是一种变相监禁,随后连山派开启了封山大阵,任何人都不许离开连山,现在就等着云山派掌门王贤松地到来。
于是,本来已经想离开的草草众人,只得留下,静观事态发展,顺便处理一下小事。
“安宁这个篓子可捅大了。”草草说得不咸不淡地,“宁老头也做得绝,现在就将微生祈日给囚了起来,先将一顶大帽子扣在云山派自己头上,这王贤松来了,也就不好乱咬人了。”
“难说。”燕语摇着把扇子,语带调侃:“那老泼皮什么说不出?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就他那心肝,黑得跟墨似的,指不定他来了往谁身上泼脏水呢。”
“确实,宁老头现下头肯定大得不得了。”
“是呀,哎,草草。”燕语凑到草草耳边低声地问:“你说他们两个要杠到什么时候?”
草草瞟了一眼凉亭里,一边下棋,一边暗杠的两人,摇摇头,“不知道,我现在可不敢再搅和了。”
想想上次微生忆涟生气时的可怕模样,燕语缩缩脖子,“咱们还是继续喝茶聊天吧。”
“对,真是宁静的午后呀!”
凉亭中,微生忆涟放下最后一子,“你赢了。”
溟醒笑得温柔,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带有一股子书香之气,“承让。”
完全无视溟醒的笑容,微生忆涟冷着一张脸,一身的寒冰之气,“不敢,请阁下解开忆涟的封印。”
“不要。”溟醒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除非你下山之后不易容。”
“不可能,府里人都没见过我这副长相。”
“那就算了,封印就封着吧,反正看你那张脸,又不会有人起邪念。”
“你不想我快点提升法力,也好帮你找玄天透骨钉吗?”
“凡人也就百年的寿命,我就算干等百年也无所谓,再说了,飞升又不是只靠法力就行的,若是境界不到,也是渡不过天劫的,你修真不过十几年,要不是有体内的紫火,哪可能有今天的实力,若你再不稳固境界,怕也是要起魔障的。”
微生忆涟听到此言,沉思半晌,脸上的寒冰稍稍退去,语气温和了不少,“是我急了点,从小都有法力,现在忽然没了,做什么都不习惯,封就封着吧。”
“那易容?”
“我答应你,除了面对家里人,别的时候我都不易容,怎样?”
“好。”溟醒笑着点点唇瓣,“要是再给我点奖励就更好。”
微生忆涟退下脸上的寒冰,微微一笑,风华绝代,“可以呀,这盘棋,若你赢了,就按你的方式奖励,若我赢了,就按我的方式奖励,你看如何?”说话间微生忆涟将目光集中在溟醒的腰部。
想起上次阴沟翻船的经历,溟醒有点头大,他这样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不远处,一直在注意两人一举一动的燕语,好奇地问草草,“上次他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草草瞥了鬼头鬼脑的燕语一眼,“不知道,你要敢,自己问去。”
“还是算了,猜猜就好。”
这样悠闲的日子,众人才过了两天,宁意远就收到了王贤松的传音,他已经到连山了。
暗藏
王贤松的到来,让本就云里雾里的众人,更觉得晕头转向,他一口咬定铁面修罗偷了云山派的遗物,云山派众人索要不成,反被杀害,还拿出一张书信,据说是云方被害前传回山门的证言,甚至指出,唯一的活口微生祈日也被铁面修罗下了毒手,现在修为尽毁。
此言一出,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许多同属旧派之人,都纷纷站出来,与王贤松一同给连山派施压,誓言一定要找出那个卑鄙无耻的贼人、杀人魔,以此来祭奠众道友在天之灵。
一时间,连山派境内乌云笼罩,众人皆疑云重重,气氛压抑无比。
连山派议事厅中,宁意远重重地叹口气,苦笑地对安扬说:“以为交了东西就不用趟这滩浑水了,没想到还是被搅和进来了。”
“是呀,那王贤松也真会说瞎话,明明东西一万年来都放在安家,怎么就成了他云山派的遗物了?”
“那王贤松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安宁已经离开了,无论他们怎么闹腾,总不会泼到我们身上。”
“是呀,只要我们自己不说,这事怎么也不会联想到我们这,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嗯,对了,小布那丫头呢?”
安扬万般无奈地摇头,“前几天为着大事可把她憋坏了,现在,哪里知道她野哪去了。”
“别说,小布那丫头像足了你当年,一样让人头疼。”
“她可比我当年跳脱多了!”
小布探头探脑地左右瞄瞄,嗯,没人,翻进去看看,于是一个帅气地腾跃,轻巧地落在草地上,她小布出马真是完美!这院子真是漂亮,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不远处微生忆涟好笑地看着小布,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女孩,偏偏鬼鬼祟祟地,明明是大白天,偏要穿得一身黑,一步一步东挪西看,逗人得很。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被人看得通透的小布,继续着她的探险之旅,哇!这里比她住的院子好多了,宁爷爷真小气,看她回去不把宁爷爷的胡子揪光!
看到小布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两眼,飞身准备离开,微生忆涟忍不住轻咳一声,刚刚腾空的小布吓得掉了下来,看到她忍着痛又不敢出声,一副呲牙咧嘴的表情,微生忆涟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小布敏感地朝声源处望过来,一看之下傻在当场,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
微生忆涟笑着走过去,将小布扶起来,感觉到怀中的人浑身僵硬,轻轻松开手,温柔地问道:“姑娘没事吧?”
“没……没事。”小布连眼都不眨一下,直直地盯着微生忆涟,说话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没事就好。”微生忆涟坏心地提醒小布,“是在下之过,让姑娘摔跤实在抱歉。”
“咳,咳咳咳!”小布听得一阵尴尬,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硬着头皮说:“娴雅有错在先,实在不是公子之错。”
看到小布的脸红得快滴血,微生忆涟好心地不再逗她,“姑娘叫娴雅?好美的名字。”
“哪里,公子过奖,小女子安娴雅见过公子。”安娴雅温柔娇羞地行礼,顺便借着伤势倒入微生忆涟怀中,看到微生忆涟接住自己,心中一阵得意:有美男便宜不占,她就不叫魔女小布!
微生忆涟将小布扶到一旁坐下,“原来是安家小姐,在下莫颖,安小姐伤到哪里?莫颖这就去叫人来帮你看看。”
“不用了,休息一会就好。”叫人来?岂不是会被爷爷逮回去,她才不要,“莫公子陪娴雅说说话就好。”来了这么久她才知道这个院子里有美男,真是亏大发了。
“好。”微生忆涟看着小布完全藏不住心事的脸,隐隐约约似乎看到前世的好友,亲切感油然而生。
两人一直聊到傍晚,微生忆涟看看天色,“时辰已经不早了,安小姐出来这么久,想来安前辈该着急了,不如先让莫颖送你回去。”
“好,谢谢莫公子。”小布想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娴雅在这也没有什么朋友,今日与公子相谈甚为契合,不知明天莫公子还欢迎不欢迎娴雅?”
“当然,能做安小姐的朋友,实乃莫颖的荣幸。”
微生忆涟将小布扶起来,正准备送她出门,溟醒从屋内走了出来,朝小布魅惑一笑,转而对着微生忆涟又是一脸温柔,“要我陪你去吗?”
完全无视溟醒的电眼,微生忆涟客气地回答:“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
闻言溟醒走到微生忆涟身边,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满意地看到小布睁大的眼睛,在微生忆涟耳边语带甜蜜地说:“那我等你,快去快回。”
对于溟醒这种不定时地胡闹,微生忆涟已经完全麻木了,轻轻应了一声,扶着还呆在当场的小布离开。
走到半路终于回过神来的小布惊叫出声,让不远处的云白一个踉跄,云白有点恼火地看向让他出丑之人,一看之下惊得倒退两步,云白的眼睛一直盯着小布两人,直到两人消失在转角处。
云白收回目光,惊讶过后是一阵狂喜,他最后向转角处看了一眼,身影一晃瞬间从原处消失了。
“师兄!”看到正准备出门的王贤松,刚回来的云白急忙开口叫住他,“师兄,云白刚刚发现一件事。”
看到云白满脸焦急与狂喜地表情,王贤松奇怪地问:“师弟发现了什么事?”
“师兄我们进屋再说。”等到两人走进屋内,云白小心地布下一层禁制,“师兄,我今天看到了穆家余孽。”
“什么!是铁面修罗?”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铁面修罗,但是他应该就是穆家余孽,师兄你还记得当年穆家那个人吗?”
“你是说最后那个男人?”
“对,我今天遇到的人与他有七分相似,若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可能有人有这样的容貌。”
“嗯,玉佩一定是在穆家,既然不在微生祈日身上,那么百分之八十可能在那个人身上。”
“云白也是这么觉得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把剑现在我们是拿不到,但是玉佩,我们还是有可能拿到的。”
危机
从那以后,安娴雅就仿佛在草草的院落里安了家,每天天还没亮就跑来这里,一直要待到傍晚才不依不舍地离开。而且从见到微生忆涟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粘着,一刻都不离身边。微生忆涟也觉着小布很是可爱,虽说有时候发发花痴,但却不惹人讨厌,还会让他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所以也愿意一直陪着她。
草草靠在椅子上,一脸的哀怨,满眼泪汪汪地看着院子,“呜,忆涟不理我了!”
溟醒优雅地喝口茶。
草草的表情更加可怜了,“呜,不会忆涟就这么被抢走了吧?”
溟醒继续优雅地吃点心。
啪一声,草草怒拍了一下桌子,“你就不能给点反应?”
“哦。”溟醒应了一句,继续优雅地喝茶。
啪,草草扑到桌子上,“我服了,你怎么这么淡定?不怕忆涟被抢走?毕竟那小女孩还蛮可爱的嘛。”
扫了草草一眼,溟醒平静地开口:“抢?只要是属于我的,就一定只能是我的。”
溟醒的语气很平淡,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让草草心里发寒,“好自信的语气,就不知道在你眼里,忆涟是属于你的吗?”
溟醒一句话不说,只是轻声地笑了笑。
看到溟醒这种表情,让草草心里直发虚,“你知道这么多事,甚至连仙界之事、神器之事你都清楚,我很明白你的来历不一般,但是,假如你的来历会给忆涟带来危险,或者你不是认真的,请不要招惹忆涟,不然……”
“不然?”
“我不会放过你!”草草直视溟醒的眼睛,一脸严肃地说。
“这算威胁吗?”溟醒大笑出声,满身张狂之气,“你也敢威胁我?”
草草靠回椅子上,“大不了拼掉这条命,这不是威胁,只是我的决心罢了。看着忆涟从小长到大,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为了他我可以跟你拼命。”
溟醒仔细地打量了草草一会儿, “忆涟真是让人羡慕呀,娘亲这个词从来没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转头看向微生忆涟,他笑得柔和,“我答应你,不再招惹他,现在你满意了?”
草草眨眨眼,“不招惹?那忆涟之前岂不是被白白占便宜了!”
“你不至于现在跟我翻旧账吧?”
“老实讲,你对忆涟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好玩,有趣,新鲜。至于你说的那种,很抱歉,在我的生命中根本不存在。”
远方的人放下书卷,轻轻叹口气,不存在?溟醒,这就是你做出那件事还完全没有悔意的原因吗?
将近傍晚,微生忆涟准备将小布送回去,已经起身走到院门口了,仍然不见溟醒过来捣乱,他有点疑惑地朝屋子方向望了一眼,奇怪,难道溟醒转性了?
“莫颖。”
小布轻声的叫唤,拉回了微生忆涟的注意力,对小布微微一笑,“我们走吧。”算了,他不出来捣乱更好。
“好。”小布回给微生忆涟一个灿烂的笑容。
于是两人在越来越黑的天色下,向安扬所居的院子走去,完全不知道,黑暗中已经被人盯上了。
云白盯着两人,轻声地说:“师兄你看。”
“嗯,是很像,说不定玉佩就在他身上。”
“那我们什么时候下手,每天这时候他都会送安家丫头回去,然后在自己独自回来。”
“我们就在这等他回来。”
“好。”云白向旁边一摆手,“布阵。”
“是!”数十个黑衣人隐入黑暗当中。
微生忆涟将小布送回居所,又顺着原路返回,一路走一路觉得心里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压着块石头,胸口闷闷地,细细回想今天的事,与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除了……
微生忆涟一惊,除了溟醒没有出来捣乱之外,完全与平时一样,他不会是对溟醒有什么感觉了吧?微生忆涟心中暗自苦笑,完了,完了,若真是这样,依着溟醒的性子,自己要是真栽进去了,苦笑摇头,那真是万劫不复了。
一路上心绪烦乱的微生忆涟毫无察觉的踏进了阵中,一时间,微生忆涟眼前幻想四起,迷雾遮天。
“不要下杀手,要带走活口。”王贤松吩咐云白,而自己则隐身离开。
看到四周的景象,微生忆涟清楚自己是着道了,是什么人要跟他过不去?冷笑中微生忆涟拿出玉佩幻化成长剑,立于阵中严阵以待。
云白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流转着紫色火焰的长剑,他果然猜得没错,这次一定要拿到手!“动手。”
早就严阵以待的众人,一听到命令,立刻发动阵法,一时间幻象由虚化实,朝微生忆涟攻了过来。
微生忆涟不得不感慨,这把剑不愧是神器,所有的幻象在碰到紫火之时全部化于无形,这样下去已不是办法,他的修为被封,坚持不了多久,心中盘算一下,微生忆涟轻震剑柄,紫火顿时从剑上抽离,化为丝带将他环住,下一刻丝带向四周急速扩散,紫光穿过阵法,狠狠砸在施法人身上。
云白看到底下紫光一闪,底下的人全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心中暗道,那剑也太厉害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四周早被他下了禁制,也不怕会引来旁人,看到微生忆涟施展完这招之后,脸色苍白无比,当机立断,带着剩下的人,扑了上去。
因为法力被封,微生忆涟本就处于弱势,破了阵法本想立即离开,没想到手脚发软,还能站着就不错了,头更是一阵一阵地疼。
云白已经飞至微生忆涟身后,一掌含着九成修为,狠狠地拍在微生忆涟背心。
“啊!”忽见微生忆涟的后背一道银光闪过,云白被打飞老远,重重地倒在地上。
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微生忆涟,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云白艰难地站起来,看看倒在地上的微生忆涟,吩咐手下,“全部带走。”
远处,溟醒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脸色微变地放下茶杯。
“怎么了?”草草奇怪地看着溟醒难看的脸色,什么事能让他变脸?
“哼!”微扬嘴角,溟醒笑得危险,“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他的人也敢动?
解除
微生忆涟慢慢睁开眼睛,这是一间极为简单的屋子,他从床上起身环顾四周,不到五十平米的屋子没有什么摆设,几乎一览无遗,除了床只有靠着窗边的地方有一桌一椅。
这里竟然没人?他还以为醒来的时候,会见到几个或猥亵或神秘的人,没想到醒来后不在牢房不在华丽之处,却在这茅草房里。既然没人管他,微生忆涟也就自顾自地走出房门。
入眼既是近处溪边的曲水流觞,看得这神奇的曲水流觞,微生忆涟惊喜万分,前世读兰亭集序的时候,就对此好奇万分,没想到今世能够看到。
“道友别来无恙?”
微生忆涟顺着声源望去,看到坐于溪边的老人家,“原来是老人家,忆涟有礼了。”
老人扶须大笑,“道友不必多礼,你我皆心向天道,这些虚礼不必遵守,你我平辈相称即可。”
“那忆涟恭敬不如从命。”
“这是最好,老夫还想向道友再讨教一番棋艺呢。”
“不敢,请问道友这里是何地?”
“连山。”
“哦?那些黑衣人呢?”
老人家满面红光,笑得犹如顽童,“那些人当然是呆在原地呀。”
溟醒沉着张脸站在路旁,看到满地的黑衣人,脸色铁青。
草草过去揭开黑衣人的面纱,“是云白,怎么又是云山派!”将四周都转了一遍,草草回到溟醒身旁,手里拎着云白,“忆涟不在这,看情形是被人救走了,要不我们把他弄醒了问问?”
“麻烦。”溟醒将云白一把抓过来,手中银光射入他的眉心,手一招,一颗七彩琉璃状的珠子从云白眉心飞出来,溟醒一手将珠子捏碎,“他什么也没看到就晕了。”
“你!”草草惊讶极了,“你是魔界之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溟醒一想到微生忆涟现在下落不明,脸色臭得很,越想越心慌,手一扬数十银光飞出,纷纷射入黑衣人体内,“走吧。”
草草站在原处,看着溟醒的背影,“我也很想杀他们,没想到你出手比我还快,你是在担心忆涟吧?”
溟醒脚下微微踉跄,被夜色掩饰的耳朵微微发红,“说什么有的没的,不去找忆涟了吗?”
“我不急呀。”草草握紧手中的东西,“反正我已经知道忆涟现在没事了。”
溟醒猛地转身,“你!”
草草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无视溟醒凌厉的目光,“瞪我没用,修真界与魔界誓不两立,为了找出忆涟的消息,你竟然敢在连山派施展夺魂术,你老实告诉我,既然没感觉,这么紧张忆涟干嘛?”
看到草草一脸你不说实话就免谈的架势,溟醒尴尬地将头扭到一边,他认栽行不行,“你就不允许我之前说谎?”
“无聊,你骗我干嘛。”草草松了口气,不管忆涟心里怎么想,至少她看得出忆涟对溟醒总是多一份容忍,看着溟醒的侧脸,草草脑中灵光一闪,“你不会就是因为那小姑娘,吃干醋了,所以才骗我吧。”
“咳咳咳!”溟醒直接被呛得狂咳不止。
于是,即使有夜色的掩饰,草草仍然很容易地发现溟醒的耳朵全红了,草草坏心地笑笑,“哦,原来这样你就会吃醋呀,这怎么行,以后你岂不是要泡在醋海里?”草草心中暗暗得意:骗她?以后你就等着天天抱着醋坛狂饮吧!她草草是什么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就等着喝十年的干醋吧,至于十年后?看情况再说!
黑夜中,只见一地黑衣人旁,一人狂咳,一人狂笑,场面诡异至极。
……
微生忆涟坐在溪边,笑看四周,“道友这真是人间仙境。”
“哪里,道友过奖了,这里是我一处歇脚之地,若道友喜欢,就送与道友如何?”
微生忆涟看看四周,实在喜爱非常,也就不多做推辞,“那就多谢道友。”
“不算什么,道友若要谢,就多陪老夫下几盘棋可好?”
“好是好,只是在下的朋友若见在下晚归,想必会出来寻找。”
“道友放心,老夫已经留过言了。”
“那忆涟就恭敬不如从命。”
老人一拂手,两人之间多出了一个棋盘,“道友请。”
微生忆涟与老人一连下了四盘棋,扫了棋盘一眼,微生忆涟笑道:“还是老人家棋艺精湛,忆涟自愧不如。”
“老夫好久没有与人如此痛快地下棋了,道友如此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棋艺,已经是难得了。”
“道友谬赞,现下想必时间已经不早了,忆涟想先行回去了。”
老人站起身来,“是老夫疏忽了。”手一挥,两人已经站在连山连奇峰顶上,老人将一个玉镯递给微生忆涟,“刚才我们就是在这玉镯所造的幻境中,道友只要将神识刻在玉镯之上,就可以自由使用了。”
微生忆涟接过玉镯,将其戴在手上,“多谢道友。”
“哪里,道友后会有期。”言语间老人已经没入云雾当中,不见踪影。
对于这位来去无踪的老人家,微生忆涟已经无话可说了,至少他知道老人家对他并没有恶意,看看天色,已经日正当头了,草草他们应该急坏了,还是快点回去吧。
院中草草两人已经等了一宿,清晨时,将过来的安娴雅打发走后,草草就一直坐立难安,每隔半个时辰都要往院门口望一望,回头看看气定神闲的溟醒,一脸嗤之以鼻,“你就装吧,有本事你将放出去的神识收回来。”
“你有本事也把神识放出来。”昨天竟然敢看他的笑话。
“你!”草草心中暗暗气愤,好个溟醒,等着吃一辈子干醋吧。
溟醒微微一笑,还要说什么,忽然一愣,从原处消失了。
微生忆涟刚跨入院门,就被人抱个满怀,这是?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只觉得浑身一松,接着又被抱紧。
草草用力将溟醒推开,死死地抱住微生忆涟,“呜,忆涟,草草担心死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微生忆涟回过神来,就发现草草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撒娇,只好好言好语地安慰,“草草,我没事,老先生不是留了言吗?我只是陪老先生多下了几盘棋,所以晚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乖,别哭了。”
偷瞄了一眼溟醒,草草发现他脸是没什么变化,手却拽得死紧,哼!他就装吧,立志报仇的草草语带撒娇,“不要,都是你吓唬人家,道歉。”
“好,我道歉。”
“没诚意!”
“那你怎么说我都依你。”
“好。”草草飞快地在微生忆涟的唇上亲了一下,满意地看到溟醒变了脸色,哼!活该!
接受到草草递过来的挑衅眼神,溟醒危险地眯了眯眼。
迷惑
溟醒笑着上前将两人分开,一脸深情地对微生忆涟说:“想必折腾了一个晚上,忆涟也累了。这件事,实是我之过,封了你的修为,又没能保护好你。不过我保证,以后一定都会陪在你身边,这种事永远不会再发生!”
面对溟醒情真意切的话语,微生忆涟完全被吓呆了,溟醒不会是吃错药了吧?怎么忽然这么不正常。
看到呆住的微生忆涟,溟醒阴谋得逞地低笑两声,扫了一眼被他定在当场的草草,搂过还在愣神的微生忆涟,溟醒得意地朝房间走去,哼,跟他斗!
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草草,站在原地暗自磨牙,竟然敢用法术把她定住!她草草此仇不报,誓不为妖!
等到微生忆涟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房中了,而溟醒竟然在脱他的衣服,暗暗皱眉,飞快抓住溟醒拉扯他衣带的手,自己是不是平时脾气太好了?“请问阁下是要做什么?”
“帮你更衣。”溟醒也不收回手,任由微生忆涟抓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谢谢,但是不用,我自己来。”微生忆涟放开手,退后两步,转身走到屏风后面,“你可以走了。”
“好,不过。”溟醒跟着走到屏风后,无视微生忆涟睁大的眼睛,将人搂入怀中,毫不客气地吻下去,温柔的吻并不深入,只是细细地在微生忆涟的唇上舔吻一遍。偷到香的某人,终于满意地放开微生忆涟,“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这算什么,他是不是应该叫非礼?微生忆涟无奈地摇摇头,算了,跟溟醒计较这个真是没什么意义。
这边微生忆涟在为溟醒的举动困惑不已,另一边,王贤松也在为迟迟未归之人困惑不已。
“查得怎么样了?”
“回掌门,云白师弟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不见了踪影。”
“那个人呢?”
“已经回到院子了。”
“看来云白他们应该是失手了。”
“那掌门,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先把那人抓起来?”
“拿什么理由抓?他有草草那丫头罩着,难道还能说抓就抓?”
“那岂不是就这么让他跑了?”
“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给宁意远施压,让他继续锁着连山,无论是那人还是铁面修罗,会有人收拾的。”
“您是说?”
宁意远低笑两声,也不回答,过了半晌才问道:“微生祈日现在怎么样了?”
“功力大进,还在潜修当中。”
“这铁面修罗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是呀,现在微生祈日一心只想着这么为他的师父报仇。”
……
燕语看着眼前的场面,纳闷无比,他就几天没来,怎么情形就变得怎么诡异?他是不是错过了很多好戏,真是亏大发了!
草草笑得明艳无比,几乎像没有骨头一般,整个人都靠进微生忆涟怀里,手还不闲着,一个劲地在微生忆涟身上揩油。
安娴雅则一脸羡慕地看着草草,一双眼睛水亮亮的,几乎都能看到星星,整张脸似乎就写着三个大字——我也要!
草草得意地瞥了一眼安娴雅,哼,敢跟她抢忆涟,门都没有!前段时间让她黏着忆涟,那是自己大度。再耀武扬威地看了溟醒一眼,装吧,就不信他心里也这么平静!
完全无视草草的揩油行动,溟醒专注地喝着茶,随便揩油吧,反正过后他会消毒,草草揩油揩得越凶,他占的便宜越大。
看着溟醒几乎是邪魅的微笑,燕语实在是受不了地狂抖起来,怎么大家都怎么奇怪呀!
面对每天如同树袋熊一般,死命黏在他身上的草草,微生忆涟实在无奈得很,“草草,正值盛夏,你不热吗?”
“不热呀,忆涟身上凉凉的,而且香香的,靠着好舒服。”草草一脸幸福地说,呵呵,真是美好!
“香?开什么玩笑?”拜托,他又不是香妃。
“反正我不管,你之前吓到我了,说过要道歉的,不许反悔。”
“知道,知道。”微生忆涟无奈地回答,草草耍赖还无所谓,他只是觉得安娴雅的目光实在太吓人,感觉自己都被娴雅的目光刮了好几遍了,难道草草一点都没感觉到?
咦,正幸福地揩油的草草忽然停了一下,宁意远的传音?又出什么事了?
正在无比羡慕的小布也顿了一下,太爷爷的传音?
燕语扇着扇子的手也停顿下来,怎么这么快又有事了,合上扇子站起身来,燕语无奈地说:“宁掌门传音过来,说是有事相商,我就不能在这呆了,想必草草也收到传音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那个。”小布小声地加了一句,“娴雅也要过去,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走?”
“当然。”草草答得干脆,然后帅气地回头瞪了溟醒一眼,“保护好忆涟,不然老娘……哼!”
面对草草的女王做派,安娴雅羡慕得不得了,好厉害,她决定了,以后就跟草草姐混了!
于是等草草飞升仙界以后,修真界又出了一个小布女王,在此为修真界的同志们默哀。
目送草草他们离开,微生忆涟终于可以站起来松松筋骨,一直僵硬地保持一个动作,真的蛮幸苦。正捶着肩膀,微生忆涟忽然感觉到后背一阵温暖,一双手在他身上酸软的地方揉捏,放下手任由后边的人服侍,“谢谢。”
力道柔和地帮微生忆涟按摩,溟醒笑着问:“你可不可以不用这么客气?”
舒服地微闭上眼睛,微生忆涟平静地回答:“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怎么温柔?”
“温柔不好吗?”溟醒亲吻一下微生忆涟的脸颊。
侧过头避开溟醒的吻,微生忆涟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我不玩这种游戏。”
溟醒将微生忆涟转过身来,语气中有着坚定,“没错,我是很爱玩,但是,这个在我看来从来不是游戏!”
“是吗?”微生忆涟拍开溟醒的手,退后两步,“你我都是修道之人,如果不出意外,寿命几乎漫长到天尽头。”
“所以?”
“所以?”微生忆涟轻轻一笑,美得让人炫目,“我不要因为一时的迷惑,从此万劫不复!”
来客
大厅中,等待着众人的宁意远,几乎是铁青着一张脸,他焦躁地踱来踱去,越想越是恼火,“哼!”
安扬叹口气,“你再生气也没用。”
“王贤松那老匹夫太过分了!”
“唉,也是我们猜测失误,谁能料得到他会搬来这么一尊大佛呢。”
“真是忍无可忍了!难道上面就真这般浊气冲天不成?这还修地什么仙!”
“是呀。”安扬也忍不住苦了一张脸,“想想以后咱们也要到上面去,就……”
“这般仗势欺人,我到宁愿一辈子不飞升!”
“飞不飞升,哪里是你我说得算的,先别想着远的,想想现如今的怎么解决,这才是正经。”
“唉!”宁意远重重地叹口气,坐回位子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等草草他们来到大厅,就看见宁意远与安扬两人相对坐着,不言不语,脸色平静得过分。
“太爷爷。”安娴雅乖巧地过去给安扬请安。
宁意远朝燕语两人点点头,“两位已经来了,那就请先坐吧,等大家都到了,老夫再详细说明。”
草草点头两人坐下,也没有等多久,大伙都陆陆续续地来了,草草环视一周,暗想没有一个旧派之人,王贤松是不是又整出什么事了?不会是跟忆涟有关吧?
见大家都已经到齐,宁意远站起身来,一抱拳,满脸歉意地说:“今次修真大会,事端频频,搅了大家的兴致,宁某实在抱歉。今日将大家找来,实在是有件大事,宁某无法决定,希望大家一同商量,找到解决的办法。实不相瞒,今天连山来了位贵客,为着铁面修罗一事,他提出要求,要彻底搜查连山派。”
“哼!”逍遥散人重重放下茶杯,“什么人,这么大口气?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云山派有这么大的面子!”
宁意远微微苦笑,看到众人皆是一脸不忿,苦涩地说:“宁某也是今日方知,这位贵客是云山派的长老。”
“长老又如何,好大的口气!”作为一个五劫散仙,逍遥散人在修真界一向受人尊敬,今日他最看不顺眼的云山派,竟然要削他的面子,真是欺人太甚!
“散人息怒,这人实在是来头太大,竟是仙界西帝魏奇的手下,上仙吴沐。”
“仙界来使?”草草惊讶地问出声,看到宁意远点头,草草觉得麻烦大了,“他所说的彻底搜查是什么意思?”
看看众人,宁意远硬着头皮说道:“上仙怀疑铁面修罗还在连山,所以要求搜查每个院落,每个人,还有每样东西。”
宁意远的话刚落下,众人就炸开了锅,彻底搜查?开什么玩笑!
草草一脸铁青,王贤松这老匹夫,有人撑腰就这般目中无人,明摆着,就是冲着忆涟来的!
“不可能!”燕语首先站了起来,“狐族有狐族的尊严,就算他是上仙,没理由没证据,怎能说搜就搜?说实话,他一个小小的云山派,我狐族还看不上眼呢!”
“我同意。”草草也站了起来,“从来只有我草草欺负别人,今个到是稀奇,还被人欺上门了,反正我不会答应,今天我就下山!”顿时大厅中一片附和之声。
“哼!”一股强大的压力顺着声音笼罩住大厅,吴沐一脸傲慢地走进来,“你们不想答应也得答应,给你们一晚的时间,明日卯时在连山派比试台前候着!”
……
“上仙真是英明。”王贤松狗腿地拍着吴沐的马屁。
“哼!一群虾米。”吴沐说得一脸不屑,“这点事都对付不了,无能!”
“上仙教训的是,只是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呢?万一他们今晚跑了怎么办?”
“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没脑子吗?”吴沐英俊的脸上布满鄙视,“本上仙早在整个连山布下了阵法,他们要是今晚走,那更好。”真不知道仙帝这般厉害的人,怎么就选了这么无能的人做手下,要不是为了安宁妖帝,他才不会答应下来。
仙界之上,四方仙帝齐聚,元华带点疑惑地问魏奇:“我们费了老大的劲将人送到下界,为什么偏偏选吴沐?他的能力在上仙中只能算是中等,万一他不能完成任务,我们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魏奇笑得很是自信,“若说能力,吴沐确实只能算中等,不过现在的安宁身受重伤,想来吴沐还是能对付得了的。会选他,是因为我看重这条狗的本性,阴险、贪婪、好色,你想想他每次看到安宁的眼神,都快要把安宁给吞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强者,而是小人。”
元华摇摇头,“我现在开始同情安宁了,要是落在吴沐手中,肯定连渣都不剩了。”
“呵呵,反正我已经给吴沐承诺,只要拿回两件神器,安宁就是他的了,为了安宁,他一定会完成任务!”
……
连山派王贤松的院落中,吴沐站起身来,“已经这么晚了,想必是没有人会逃了,真是识相。”吴沐朝王贤松看了一眼,“带路吧,我要去休息了。”
这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掌门,弟子微生祈日求见。”
王贤松一皱眉,刚要回绝,被吴沐一挥手打断了,“进来。”
微生祈日在门外一愣,这不是掌门的声音,有点犹豫不绝地问,“掌门?”
看到吴沐递过来的眼神,王贤松连忙开口道:“祈日,进来。”
微生祈日推门进来,目不斜视地朝王贤松一行礼,“祈日今日出关,特来拜见掌门。”
“好,好,那你就先回去休息……”
“慢。”吴沐打断王贤松的话,带着玩味上下打量微生祈日,没想到云山派还有这样的美人,真是清丽脱俗,“微生祈日?真是好名字,你是云山派门下?”
王贤松急忙给一脸困惑的微生祈日解释,“这位是仙界来的上仙——吴沐大人。”
“微生祈日拜见上仙,祈日确实是云山派门下。”
吴沐笑了,眼中满是掠夺的光芒,“云山派真是人才辈出,吴沐初到人间,不熟环境,仙帝交代的任务又不容有失,不知王掌门可愿割爱,让令徒给吴某帮忙?”
解决
“事情就是这样。”草草说完,猛地坐下,拿起手边的茶壶就是一阵狂灌,啪一声,草草将空的茶壶重重放在桌上,“真是欺人太甚!”
燕语使劲摇着扇子,脸气得通红,“一群狗仗人势的家伙!我爹现在正与长老们商议着,忆涟,你们决定怎么办?”
“怎么办?”草草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一个上仙竟然要与整个修真界叫板,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呀?多来两个五劫散仙同样能把他打趴下!我就不信西帝会为了一条狗,找整个修真界的麻烦!”
“情况没这么简单。”微生忆涟想了一会开口说道:“按溟醒的说法,四仙帝要找安宁的麻烦,想来这吴沐会下来,应该是四仙帝都同意的。不管如何,我们这一界之人,都是要飞升仙界的,为了面子得罪四方势力,实属不智。众人修道皆是逆天而行,实在艰辛,想来不会有太多人为此坚持抵制到底。”
“他们明明是冲着你来的,难道就这么给人当箭靶子?”草草皱着眉,觉得心里很是窝火。
“明着来肯定不行。”看到草草又在四处找茶水,微生忆涟把自己的茶杯递过去,接着说道:“修真界与四方仙帝硬碰,肯定是以卵击石,讨不到半点好处,况且这般赔本的事众道友也不会答应。不过,这么多年来,修真界飞升仙界之人想必不少,各门各派的始祖中想必总会有雄霸一方之人。自己的徒子徒孙被这般无视,那些人面上也挂不住,各家想来都有与上头联络的法子,作为后辈被欺负了,向老祖宗诉诉苦也是应该的。”
燕语慢慢合上扇子,若有所思,“我们狐族最是团结,这小辈们被欺负了,是应该向大人们告告状。”
草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忆涟的法子是好,众家的祖宗加起来,压都压死四方仙帝,但是联络、施压都是需要时间的,明天根本来不及,远水解不了近渴。”
微生忆涟看了一眼一直悠闲看戏的溟醒,“要近水?就找他。”
看到燕语与草草齐刷刷地望过来,溟醒微钩嘴角,将自己的茶杯塞入微生忆涟手中,看到他拿起来抿了一口,这才满意地道,“这办法有两个,就看你们怎么选。其实每一界都有守护之人,这件事明显是仙界挑衅在先,你们只要把事情告诉守护之人,一切都不是麻烦了。至于第二种,忆涟若觉得那几个小丑实在讨厌,我把他们直接灭掉又何妨。”
草草在听到第二个办法的时候,眼睛一亮,“第二个办法真是大快人心,只是他们能送第一个人下来,若是人死了,他们又送第二第三个下来,那该怎么办?”
溟醒笑着摇头,“你以为下界这么容易呀,我估摸他们这次是找到了安宁上回打通的地方,合着四人之力才将人送下来,不然他们为什么只送一人,而且还是这么无能的人下来,那是因为没办法。更何况,同一个地方,两次打通过后通道会自动闭合,变回原状,再也不能通行。”
“那吴沐岂不是回不去?”
“各界之间没有逆行通道,但是却不会阻止人顺行,只要能力达到,就可以去,他本是仙界之人,想回去,随时都行。那现在你们看看,是选哪种方法?”
“第二种。”燕语和草草异口同声地说。
此时微生忆涟手上的镯子银光一闪,忆涟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开口,“虽然我很想说选第二种办法,但是好像已经有人,帮我们做了选择。”一边说着,微生忆涟脑中闪过刚刚听到的话语:道友,这件事老夫帮你解决了,道友无须担心,老夫下次再向道友请教棋艺。
……
“什么!”魏奇有些失态地站起来,神色有些不忿。
“怎么了?”元华疑惑地问道,难得看到他怎么失态。
“哼!”魏奇冷笑地坐下,“那些人倒是好手段,神君刚刚传音过来警告我,不得仗势在修真界胡来,真是好快的手脚,状都告到仙、凡两界的守护人那了。”
“什么?看来那些人背景也不一般。”元华想想又问道:“神君还说了什么?”
“神君说不许在修真界耀武扬威,让我看紧手下之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事情办完了就叫手下快回来。”
元华听得直皱眉,“神君这话……”
魏奇苦笑,“看来我们只能拿到安宁手上的神器,另一个就不用指望了,我们的运气还真是背。”
“看来只能这样了,你还是快通知吴沐吧。”
魏奇叹口气,指尖一弹,把消息发到下界。
而此时的吴沐正在自己房中,他斜靠在床边,毫不掩饰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微生祈日身上。
微生祈日微退两步,极力忽视吴沐的眼神,略带恭敬地开口:“实不相瞒,家师就是被铁面修罗所害,祈日与他之仇不共戴天,能帮到上仙的忙,祈日乐意之至。”
“嗯,不错。”吴沐收回目光,身体坐正,“今次我下界,就是奉命捉拿此妖孽,听说你曾被他暗算过?”
“是。”没有了刺人的目光,微生祈日明显松了口气,神情也放松了下来,“好在祈日命大,没成废人,功力倒是大有长进。”
“哦?”吴沐微微挑眉,脸上神情一整,“还有这种事,你过来我看看,别留下什么隐患才好。”看到渐渐走近的微生祈日,吴沐脸上的神情愈加严肃,只是在心里早就把他扒了个精光。
微生祈日强压下心中的点点不安,走到吴沐身边。
吴沐拉过微生祈日的手,倒是一本正经地诊起脉来。
不安地动了两下,微生祈日觉得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甚至连元婴都有点不受控制地东倒西歪。
暗中观察微生祈日的反应,吴沐邪邪一笑,没想到一下来就有这般艳福,等到他找到安宁,两大美人陪伴,真是快乐似神仙!
就在吴沐正准备下手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传音让他愣在当场,等到听完仙帝的话,吴沐的脸都黑了一大半,索然无趣地放开微生祈日的手,“没问题了,本上仙忽然有事,还要去找下王掌门,你先退下吧。”
这时微生祈日也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刚才的状况,后背一阵冷汗,本想直接退下,又觉得不合礼仪,有些犹豫地开口问:“上仙是否需要祈日带路?”
吴沐不耐烦地扫了微生祈日一眼,“不用,本上仙还是认识路的,下去吧。”心中暗自怨恨微生祈日,连点眼色都不会看,他今个又吃不着,还在他眼前晃悠,这不是给他添堵吗?
愤然地一甩袖,吴沐不再理会微生祈日,径自走出房门,边走边恼火,今个把话说满了,现在又要收回,脸真是丢大发了,都怪云山派这帮窝囊废,一点小事都办不了,累得他一起丢脸!
归程
于是就在晚上,众人皆恼火又无可奈何之时,忽然传出的消息让大家都啼笑皆非,这所谓的吴沐上仙,明显前倨后恭的态度,让众人都有一种看猴戏的感觉。
“就他那样的,哼,真是侮辱了猴子!猴儿多可爱,猴儿酒多好喝呀!就他那样的,给猴儿提鞋都不配,何况猴儿还不穿鞋呢!”小布气极吴沐在大厅上的无理,一张嘴将人损得一无是处。
“就是就是!说他是狗吧,还会侮辱到可爱忠诚的狗,什么上仙,整个一畜生!名字起得倒好,无目!”草草一脸同仇敌忾,说得那叫一个神采飞扬。
“对!”小布死命点头,草草姐真好!
看着两个女生,而且还是美女,说得满面狰狞,一副恨不得数落吴沐祖宗十八代的架势,燕语很不给面子地抖了两下,真是什么人都能惹,就是不能惹女人。
为了保持一致对外,燕语也加入到两位美女的批斗大会中,“想想看今个一大早,云山派众人就走得干干净净,好像身后有鬼追似的,哼!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嚣张。不管如何,云山派这回是把整个修真界给得罪了,以后整个云山派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微生忆涟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笑看着大家胡闹,总之事情雨过天晴就好,反正这摊浑水他也不打算踩,救苦救难活菩萨他做不来,做个看客倒是不错。当然,为了众人的心情着想,他还是不得不做一次心理医生,开解一下旁边一直低气压的人,“你到底怎么了,从昨晚开始就臭着张脸,不觉得跟现在的气氛很不合吗?”
溟醒一直臭着的脸缓和下来,“没事,我就是有些东西没想通,过会就好。”那人怎么会好端端插手他的事,难道是因为忆涟?回想那似曾相识的火焰标志,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那个标志到底是什么?那人最好别对忆涟出什么阴招,不然……
放下棋子,轻揉额角,远方之人连气都快叹没了,他没有下什么阴招好不好,当年的赌局自己是有钻空子之嫌,但是也不至于遗臭万年吧,溟醒自己记性不好,关他什么事!
既然云山派之人都已经离开了,宁意远也就将连山的阵法解开,众人困在山上许久,现在既然雨过天晴,大伙也就相互告个别,各自离开了。
辞别了燕语和小布,微生忆涟三人也启程回去,想想这回出来,前前后后也有半个多月,家里的人怕都是要急坏了。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奴婢,奴婢就……”盈兴看到归来的微生忆涟先是大喜过望,再来就哭得梨花带雨,一副被负心汉抛弃的模样。
微生忆涟头痛地看看快要哭倒长城的盈兴,再看看跪了一地的下人,天呀,他怎么觉得自己快成为千古罪人了,“好了,都起来吧,公子我不过是一时兴起,出游得久了些,既然大家这么不放心,回去的路上,公子我就不出游了。”
“真的?”盈兴眼泪一收,又变回原来温婉的样子,“公子出游在外,想必累极,盈兴这就给您准备沐浴以及晚膳。”
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盈兴,微生忆涟觉得自己被骗了,结果,众仆人退出去之后,关起的门隐隐约约飘来盈兴得意的话,“我就说这样做,公子一定会听!”听到外面一片赞美之声,微生忆涟满脸黑线,他真的被骗了!
“你家下人真逗。”溟醒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慵懒地靠着。
“谁叫忆涟心太好,一小丫鬟惯得跟小姐似的。”草草半是抱怨半是嫉妒地说。
微生忆涟叹口气,“难道我还能拿鞭子抽他们?他们也是为了我好,而且作为世代家奴,要是主子有了事,他们都没有活路,谁会不爱惜自己的命呢。何况他们是真心诚意地服侍我,平常鞍前马后周到得不得了,难道我还不许他们开开玩笑?”
“反正你也不需要人伺候,在微生家还要被逼婚,干脆你诈死算了。”草草兴致勃勃地提议。
“不行,再怎么样微生毅翔都是我爹,忆涟不能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大娘对我确实不错,我再怎样都得回报她才行。”
“她最想要的回报就是你娶亲,难道你还真娶呀。”
一直不插嘴的溟醒开口道:“若忆涟要娶亲,不知在下条件如何?”
微生忆涟淡淡瞥了溟醒一眼,“你?先天不足,后天又没成长好,你说呢?”
听到此言草草毫不客气地大笑,“忆涟说得好!”
由着草草狂笑,溟醒倒是没有反驳,反而自顾自看着微生忆涟,“无所谓,我嫁不成,我还不能娶吗?”
……
古人云,有一得必有一失,微生忆涟从雁城到泉州的路上,一路上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但是却平平安安地抵达了泉州。这没想到,回程之时,他哪也不跑哪也不跳,安安分分地呆在马车了,却偏偏遇上了传说中的劫匪,这算不算是一种运气呢?
看着眼前穿着打扮经典,开场白也很经典的劫匪们,微生忆涟觉得好像在看戏剧,只听领头的吼道,“钱财留下,女人留下,大爷饶你们不死!”看吧,连要打劫的东西都这么公式化,真是没新意呀。
虽说这边微生忆涟觉得这种情节熟烂透顶,可草草和溟醒不会这么想,就见草草从树丛中跳出来,手拿长鞭一脸正气地喝道:“光天化日,尔等竟然作此暴行!”
溟醒就更是夸张,竟然直接从树上飞下来,手中玉扇轻摇,“朗朗乾坤,尔等竟敢如此凶残!”
于是在众劫匪、众家丁或惊呆,或仰慕的目光下,两人举止优雅地将事情解决,结果草草两人就成为了微生家的大恩人,在众家丁尊敬仰慕的眼神中,微生忆涟一脸感激地将两人邀请上马车。
将盈兴打发去跟严五亲亲我我,微生忆涟放下帘子,满脸无奈地问:“这是谁的注意?”
“他。”草草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溟醒,“劫匪也是他引来的。”
溟醒耸耸肩,算是承认了,“我就想能够这样,光明正大地跟你呆在一起。”
发现两人一点惭愧之意都没有,微生忆涟只能无语,“随便吧,但是到了府里,可不能这么闹腾。”
“放心,那是我的地盘!”草草高兴地回答。
溟醒笑得温和,“那是你的家,我不会乱来。”
转折
之后的回程中,微生忆涟一行都是一路平顺,再也没有遇到特别的情况。但是,没有想到,回到家后,倒真是出了一特别状况。
微生忆涟一到大门口,就见到府门上挂着双喜的灯笼,心中暗暗纳闷,这府里有人办喜事吗,会是谁呢?
没料到他一进府,一路上的奴才都在给他道喜,这是怎么回事?微生忆涟也顾不上旅途的疲惫,回房急急忙忙整了下仪容,就连忙赶去给大娘和爹请安。微生忆涟边走边猜测着,千万别告诉他这是为他准备的喜事,别绕到最后,大娘答应让他去泉州,只是为了支开他,好先把他的亲事敲定,等他回来就赶鸭子上架吧。
“爹、大娘,忆涟从泉州回来了,现下向您们请安。”微生忆涟站在房门口,规矩地向二老请安,大娘很少会来爹亲屋里,别真是在给他安排亲事吧?越是这么想,微生忆涟越觉得心里忐忑不安。
大夫人轻轻嗯了一声,“是忆涟回来了?过来得正好,你过来看看。”
微生忆涟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是真的吧?嘴里还不得不应道:“是。”走到大娘身边,就看到大娘身旁有一堆的画像。
大夫人将画像递给微生忆涟,“你看看,里面哪个最有福像?”
硬着头皮把画接过来,微生忆涟觉得自己要晕了,他不会真的这么背吧?“大娘您这是?”
“没看到府里的红绸吗?这是要办喜事呀。”
不会吧?“喜事?是谁的喜事?”
大夫人淡淡瞥了一眼微生毅翔,“你爹。”
啊?知道不是自己,微生忆涟松了口气,但是想到自己五六十的老爹,竟然还要再娶,他又觉得很是荒唐,看看手中的画像,上面的人通共都没有大过十六的人,这简直是现场版的老牛吃嫩草!“既然是爹亲的婚事,哪里是忆涟能够多嘴的,这事还得由大娘和爹决定。”
满意于微生忆涟对她的尊敬,大夫人点点头,“既是如此,就把这上头合符要求的都娶了吧,想必老爷也应该满意了。”说罢顿了一下,继续道:“忆涟沿途劳顿,就先退下吧。”
“是,忆涟告退。”等微生忆涟走出房门,才回味出大娘话中之意,全娶?大娘什么时候转了性子,这般贤良淑德起来。
等他回到院子,沐浴更衣之后,听着盈兴打探来的消息,这才隐约明白事情的真相。感情是他爹病刚好些就又寻欢作乐起来,谁劝也不听,有一晚在四娘那闹得太厉害了,竟然又病倒了,而且病情急转直下,眼看就不行了,现下这亲事就是为了冲喜。
叹口气,大娘这一手够狠的,一气之下竟然要给爹娶一屋子的人冲喜,这到底是冲喜还是冲命呀?“那娘现在怎样了?”
“四夫人现在闭门不见客,专心在院里为老爷祈福。”
祈福?是软禁吧。微生忆涟摇摇头,“好了,下去吧。”
“是。”
“恭喜。”草草说得一脸违心。
“有什么喜的,就是又多了一屋子人罢了。”
但是事情的发展往往是出人意料的,冲喜新娘还没进门,需要冲喜的微生毅翔就提前被冲走了。于是,喜事是办不成了,直接扯下红绸挂上白条,喜帖变丧帖,到也是办得井井有条,看来大夫人是早有准备的。见这丧事办得妥妥帖帖,来悼念之人着实赞叹了一番,都说大夫人贤良淑德,精明能干,不愧为官家小姐。
就这般,就在这场完全没有哀怨气氛的丧事中,完成了微生毅翔的葬礼。
葬礼过后,何情借口要独处,一个人走到屋里,左右看看生活多年的房子,“老爷,情儿来陪你。”
等到丫鬟发现不对,冲进去之时,何情早就没有了呼吸,于是刚刚停下来的众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其中最绝的是大夫人,竟然早就多备下了一口棺材,当天就将何情的尸体放了进去。
房中大夫人冷笑两声,“贱人也敢跟我斗!去,给微生祈日传个信,亲爹死了不到场,亲娘死了怎么样也该到场了吧,总不能真让小八给他娘扶棺吧!”
然而与上一次的消息一样,微生祈日并没有收到。王贤松看着微生府传来的消息,无所谓地将信纸丢在一边,“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爹娘死了?而且还不是亲娘,现下吴沐上仙离不得他,就不用告诉他了,照着上回的再回一张就行。”
“是,掌门。”
大夫人拿到回信,边看边冷笑,何情呀何情!看看你的好儿子,真是孝顺呀,都不用回来看你入土,我还跟你较什么劲?这根本没什么意义,不过你放心,你的女儿我会好好看她长大,也会给她找个好人家。我这人还是恩怨分明的,既然是你我之间的私仇,我断然不会算在你的儿女身上。
在何情入土之后,大夫人立即开始整顿府里,府中旧人打的打,赶的赶,再来就是在宗族长老面前,硬生生地分了家,微生忆涟独自一人分到了位于泉州的所有产业。
面对这种情况,微生忆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在明处,大伙都以为他被流放了,许多原来因为大夫人的亲近而来巴结的奴才们,纷纷离开。但是在暗处,大娘倒是给了他不少没过到公帐上的私房钱,背着人嘱咐了他不少东西。
没想到刚刚回到雁城没多久,他又要离开这里了,最后望一眼雁城,微生忆涟叹口气,“走吧。”
大夫人坐在大厅,呆呆望着窗外,好一会才回神,“这会儿小八该出城了吧?”
“回夫人,是的。”
“嗯。”走了就好,大夫人叹口气,穆涟,你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你当年救我们母子俩的恩情,我也算是还完了,离开了微生府,外面是一片海阔天空,想必微生忆涟会走得很好。
错过
日落西山之时,泉州微生府内,草草得意地摇摇扇子,“忆涟,你看我现在怎么样?”
上下打量着草草的一身男装,微生忆涟有些疑惑,“你这唱的是哪出戏?女扮男装,草草,你不会是要去青楼吧?”
“当然。”草草瞄了眼溟醒,“忆涟要不要也去?我给你介绍个花魁怎样?”
微生忆涟心中盘算了一下,“你这么巴巴地想让我去,有什么企图?”
草草摇着扇子,“毕竟我是要在人家地头上常住,怎么着也得跟人打声招呼,这也可以顺便让你见见世面。”
“是顺便让你炫耀吧!”
“忆涟。”草草满脸渴望地看着他,“去吧,去吧,你就不怕我一个女孩子家在花街被人欺负?”
微生忆涟啼笑皆非,“你不欺负别人,人家祖上就该烧高香了。”抵不住草草地软磨硬泡,微生忆涟之后答应,“好吧,好吧,我去。”
“我也去。”溟醒笑着接口,“反正没事,也可以去那逛逛。”
……
花街柳巷,纸醉金迷,美人如玉,情深情绝。只见眼前繁花似锦,美人香肩半露,公子风流多情,微生忆涟平静地问:“这就是传说中的温柔之乡吗?”
“这位公子说得好,温柔乡里温柔情,公子是要什么样的情?奴家都能帮你找来。”嫣晴妩媚地半倚着扶手,笑得艳而不俗。
“行了吧你,主意都打到我家徒儿身上了。”草草随便在一椅子上坐下,“这又没有人欣赏,你再媚也没人瞧。”
“哟,这话说的。”嫣晴柔柔地向溟醒抛了个媚眼,面带羞涩地福了一福,“奴家给公子请安。”
溟醒面上一派温文尔雅,对着嫣晴一点头,然后侧过脸去对着微生忆涟抱怨,“忆涟,你丈夫我被人调戏了。”
溟醒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草草头一个忍不住笑了,“嫣晴呀,你的媚眼好像抛错人了!”
嫣晴的脸都绿了,怎么每次遇到草草她都这么倒霉呀,于是姿势也懒得摆了,斜斜地靠着扶手,口气酸酸地问:“你哪找来这般绝色的人做徒弟?赶明儿我也到那找找。”
“那是不可能了,这天地间可就这么一个。”草草得意地说,“从今天起,咱们可得在这泉州城做邻居了,我特地过来跟你说一声。”
“那你也该知道我的规矩。”嫣晴倒是无所谓,只要给她好处就行。
“这不就给你带来了吗。”草草将一个盒子抛过去,“今晚你这可有什么好玩的,难得来一次,总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有是有,就怕你们不习惯。”嫣晴倒也干脆,一拍手,进来一个丫鬟,“将几位贵客领到天字号,好生服侍着,不然仔细你的皮。”
“是,奴婢知道。”
送走草草三人,嫣晴一转身很是意外地看到安宁,“哟,今个我这可真是蓬荜生辉呀,这贵客,一个接着一个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怎么样?云山派是彻底臭了,好几个大能耐的人都盯上了,只等上仙一走,就一窝子端了。”
“吴沐现在还在云山?”
“是呀,正乐不思蜀呢,我们也是多年的交情,好心提醒一句,你着急的那个小孩,差不多就要被上仙给吃了。”
“什么?”安宁微微提高音量。
“我说你这么在意人家,该不会是暗自仰慕人家的娘吧。”嫣晴看到安宁难得的失态,笑着打趣。
“我没见过穆涟。”安宁摇摇头,言语间有淡淡地寂寞,“但她是我的姐姐。”并蒂莲一体双魂,可笑的是他竟然不能见到自己的另一魂。
“姐姐?你是穆家人?”虽说嫣晴曾经猜想过,但是听他真正说出来,还是惊住了。
“说是也行,说不是也行,风起涟漪,她被起名穆涟,而我则是穆漪。”
嫣晴有些警惕地看了安宁一眼,“为什么你今天会告诉我这些,难不成想杀人灭口?”
安宁摇了摇头,“你帮了我很多忙,我马上要走了,也算是回礼吧,希望我走以后,你能多关照微生祈日一些。”自从拿到剑之后,他的法力飞快恢复,如今已经恢复了九成了,等将云山派和吴沐解决了,他就回仙界找魏奇他们算账。
“你放心,我们这么深的交情,我会帮忙的。”嫣晴笑答道。
“多谢。”安宁沉吟一下,将一个瓶子抛给嫣晴,“这里面有两颗化劫丹,对抵抗天劫大有好处,一颗作为给你的酬劳,另一颗请在适当的时候给微生祈日。”
“这!”嫣晴眼睛都睁大了,一脸狂喜,深吸口气镇定下来,“谢谢!但是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呢?这么说都是你的亲人吧。”
这时安宁已经走到了门边,“没有必要,我的亲人只有一个,而且已经死了。”魂飞魄散,天地间再也找不到。
……
安静的隔间中,微生忆涟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喧嚣,“这就是十丈红尘中,最让人着迷的地方吗?”
草草看着微生忆涟平静的眼神,“你不打算去救下面那些准备被卖的人吗?”
“救不过来,就算我帮她们都赎了身,还她们自由 ,像这样的容貌,又没人保护,到了外边,只怕会比现在还惨。何况替她们赎身的银子,恐怕都够救一村的人了,总不能因为她们漂亮就比别人的命贵吧。”
草草满意地笑了笑,“我还怕你会心软,天道最是无情,就怕你心软渡不过心劫。”
“所以你今天特地带我来的。”微生忆涟瞪了旁边的溟醒一眼,共犯!
溟醒有点委屈,凑到微生忆涟耳边诉苦,“草草拿你来威胁我,说是不答应就要赶我出门。”
“所以你就伙同草草一起唬我?”微生忆涟轻轻一笑,“本来我还想考虑考虑你说的事,既然你这般胳膊肘往外拐,那我就只好放弃尝试了。”
溟醒一阵头大,他这样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溟醒满是懊恼的神情,微生忆涟笑在心里,溟醒招惹过他多少回,他都记在心里,什么时候他们的旧账清了,再说后来的事情。哼!既然敢招惹他,那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他微生忆涟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午后
月夜之下,安宁临空而立,冷漠地看着眼前一片安静的云山派,几十年前的一幕仿佛又回到了眼前。当时的他发现不对劲,擅自违反族规回到穆家,没想到看到的只是一片紫色火海,所有的穆姓族人,包括魂魄都被紫火焚为灰烬,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今日,他就要让整个云山派之人魂飞魄散,也算是献给穆家的最后一份祭礼。
忍着剧痛,安宁暗运法力,一团紫火忽然出现在他手中,他轻轻一抛,紫火就轻飘飘地落下,小小的一团在月色下忽明忽暗,似乎就快要被扑灭了,但是却在落地的一瞬间,紫色火焰猛然炸开,火星向四面八方飞溅,瞬间整个云山派被一层紫纱笼罩,无数的紫火在其中蔓延,煞那间连成一片火海。
完成这一切的安宁看着火海低低地笑了,一手取下脸上的面具,月光下一张脸半魔半仙,安宁的一只手抚上左脸,已经被完全烧毁的左脸狰狞无比,“哈哈!哈哈哈哈!”一声高过一声的笑在紫海上空回荡。
狂笑过后,安宁重新带上了面具,消失在夜空当中,唯有月光下那一片紫色火海证明了刚才的存在。渐渐地在寂静当中,东边一抹曙光驱散了黑夜,微生祈日慢慢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看四周的环境。
站起身来,微生祈日奇怪于自己为何会在荒郊野外,他记得昨晚明明是在房里休息,怎么醒来会在这里?带着茫然微生祈日回到了云山派,却被当场惊呆了。
整个云山派所在的地方完全变成了废墟,甚至是有上古仙阵保护的重地,也已经被夷为平地,似乎一夜之间,云山派被连根拔起,连块砖头都没留下。
不管微生祈日是如何看待此事,至少这件事传遍修真界后,众人的反应冷漠非常,大抵上只是哦一声,表示知道罢了,当然其中也有略知详情的人冷笑不已,嫣晴就属于其中一个。
听完手下的汇报,嫣晴点点头,“你下去吧。”这铁面修罗做得也真够绝的,竟然就硬生生将人家一个门派给毁了,据说连那个吴沐上仙都没能逃开,真是好大的能耐!
……
“所以说已经没有云山派了?”微生忆涟有点皱眉地道,“那微生祈日怎么样了?”好歹都是他的弟弟。
“他没事,云山派唯一的活口。”草草说道,“现在据说是要来连山派请宁意远帮忙,要为云山派讨说法。”
“是明眼人看着都知道这不行呀,他怎么这么糊涂。”
“是呀,我是他早就回微生府了,爹娘都死了,也不见回家守孝,光顾着为外人讨说法,哼!这真是天生孝子!”
微生忆涟叹口气,“算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他,他若真要这么做我也拦不了,那人灭了整个云山,却单单留下他的命,实在是太蹊跷。”
“蹊跷就蹊跷吧,每年在这修真界发生的蹊跷事还少吗,真计较起来都没完没了了。”
“这倒是。”溟醒插话道,“这要真较了真,人都没法活了,天天搅和在浑水里算了。”
看着一前一后接腔的两人,微生忆涟满是无奈,“你们不需要这么旁敲侧击吧,我不会插手微生祈日的事,这种事本就没什么对错,我又何苦搅和呢,何况微生祈日也不会让我帮忙。”
草草松口气,“我是怕你一时脑子发热,两边都是惹不起的人物,你要是自己踏进那滩浑水,想脱身就难了。”
“忆涟若想玩,为夫绝对奉陪到底,但你要是为了别人要帮忙,那我可不同意。”
无力地看了眼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溟醒,微生忆涟很是纳闷,“这么厚的脸皮你是怎么练成的?”
溟醒无所谓地摸摸脸,“天生的,不信忆涟可以摸摸。”言语间溟醒已经把脸凑过去。
“无聊,我要去休息了,你爱耍宝就耍个够。”微生忆涟避开溟醒的脸,站起身来,正要走忽然被溟醒拉住,“又怎么了?”
小心地与微生忆涟十指相扣,溟醒笑着回答:“送你回房。”
既挣脱不开他的手,又气不起来,微生忆涟只能妥协,“好。”就因为如此,这样的情形这些天众仆人时时能够看到,自家公子与溟少侠十指相扣一同回房,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猜想底下的谣言了。
看到溟醒关上房门,微生忆涟也不理他,自己就去屏风后更衣,转出来后看到溟醒还坐在椅子上,“怎么还不走?”
“忽然有兴致想聊天。”
“那你就自己跟自己聊吧。”微生忆涟走向内室,顺手放下帘子,“我要休息了,别吵我。”
“好。”
回头望一眼安静坐着的溟醒,微生忆涟又觉得心中有股罪恶感,叹口气走回头,在溟醒身边坐下,“我也不是很困,你想聊什么?”
细细地看了微生忆涟半晌,溟醒才回答说:“忆涟既然困了,那还是到床上歇歇吧,我就在你床边说会儿话,你只要听听就好。”
确定溟醒这话是认真的,微生忆涟也就不推辞了,他确实是有点困了,“那好。”
看到舒服地躺下,径自闭目养神的微生忆涟,溟醒慢慢地俯下身,却正好对上微生忆涟睁开的眼睛,轻笑地辩解:“我只是想亲一下。”
“但是我不想,你若是没什么要说的,我就要休息了。”
“你闭目养养神吧,我什么都不做。”溟醒随意地靠着床柱,开始细细地数当年从水镜中看到的趣闻,时而嘲讽时而狂傲,但是声音总是很低很轻,一点点说着当年看到之事。
“这么多年来,你就尽看些猫狗打架的事。”
溟醒轻轻地笑,“差不多吧,确实是无聊得很。”
“现在你连猫狗打架都看不着,岂不是更无聊?”
“不会呀,我觉得现在很好。”溟醒静静地看着微生忆涟,轻声地说。
“还是说说看你当年打的什么赌吧?”
“你还记着呢?”
“当然,不说吗?”
溟醒摇摇头,“怎么会呢,其实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你还拿话掐我?”微生忆涟睁开眼睛,抱怨道:“你说是不说,不要转移话题!”
“我说,当年我们只是赌一个孕妇肚子里的小孩是男是女。”
无聊地闭上眼睛,微生忆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我也懒得问你到底压了哪边宝了,你以前的日子真是闲得慌。”
“是呀,不过现在不会了。”看到微生忆涟似乎已经睡着了,溟醒停住了话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闲话家常
微生祈日向宁意远恭敬地一行礼,“希望宁掌门能给我云山派主持公道。”
宁意远面带为难地说,“不是宁某不帮忙,只是这件事实在是有蹊跷,怕是其中暗藏玄机,宁某实在没这么大的能耐,真是抱歉得很。”
“既然如此,是在下唐突了,打扰之处请多多见谅。”见没有什么希望,微生祈日也就不再多说,告了声罪就离开了,一边走出去心中也在暗暗叹息:这真是人走茶凉,见着云山派没了,态度就转变这么多。之前吴沐上仙与他们一块离开连山时,宁意远还专门带着人恭敬地将他们送走,没想到这会儿连点表面功夫都不做了。连山派真是枉称为修真界第一大派,竟然是这般势利小人!
宁意远看着微生祈日离开的背影,暗中摇头,本来倒是株好苗子,怎么就误入了云山派呢,好好的一块修真美玉,竟然就蒙了尘,这般下去怕也要硬生生地毁了。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连山派,微生祈日看着眼前的三叉小道,茫然间不知何去何从,是回家,是进泉州城,还是继续去求援?想想刚才宁意远的态度,微生祈日刚刚抬起的脚又放下来,还是先回家吧,因为师门,连爹爹的寿宴都没有参加,还是回去告个罪吧,不知道娘的气现在消没?
就在微生祈日已经做出决定,转身准备回家之时,脑海中回闪过师门中一片废墟的景象,他苦笑地停了下来,师门上下,血海深仇,难道他就不报了?反正爹娘无论何时都在家,等这件事有了着落他再回去也不迟。终于做下决定,微生祈日断然朝着南方走去。
微生祈日走后不久,嫣晴从旁边的树林中走了出来,自顾自地抱怨道:“真是个麻烦的孩子,回家不就好了,做什么偏偏要往南方走,为了那颗化劫丹我还不得不跟着你,真是麻烦!”语落嫣晴的身影已经从原处消失。
而此时的微生忆涟,完全不知道,他已经与自家弟弟擦肩而过,仍然继续着他平平淡淡的生活,当然就算生活再平淡,也会时不时吓你一小下。
而微生忆涟现在就处于这种惊吓当中,因为溟醒在他午睡之时一直呆在他房里,而后两人又一起出现,众人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已经全面升级了,晚上盈兴帮他更衣之时更是惊叫出声,他的锁骨之处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吻痕,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微生忆涟有些咬牙切齿,他今天下午是吃错药了,才会可怜溟醒,感情他的同情心就被这样利用呀。
盈兴偷偷看了公子一眼,也没敢说话,只是默默地服侍完后,安静地告退,这溟少侠也太不收敛了,怎能做得这般明显,她看了都觉得脸红。
除下伪装走进内室,毫不意外地看见溟醒堂而皇之地坐在床边,微生忆涟不满地说:“怎么,来负荆请罪了?”
带点魅惑地笑,溟醒答得理直气壮,“又没罪,何来负荆之说。”
“你还要看证据吗?”
“忆涟美人若愿意在我面前宽衣解带,溟醒求之不得。”肆无忌惮地眼神扫过微生忆涟全身,“虽说忆涟现在也很美。”
微生忆涟终于忍不住皱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行为无忌。”
“我要真是行为无忌,你现在早被我吃了,而不是向现在这样。”溟醒半是委屈地抱怨,“半夜想见你还得偷偷爬墙。”
“既然委屈,那就找别人去!”
“不要,弱水三千,我溟醒只取一瓢。”
微生忆涟没好气地回道:“你可以把这瓢倒了,重新舀一瓢,同样是若水三千,只取一瓢!”
溟醒听了轻笑出声。
“你又琢磨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体会到夫妻拌嘴的感觉,觉得很是有趣。”
“有趣你个头!”微生忆涟气得一把将他拉起来,“给我出去!”
溟醒顺势贴过去,在微生忆涟唇上蜻蜓点水一吻,“我只是来讨个吻的,这就走,希望你的梦中有我。”
他不要做噩梦!微生忆涟咬牙切齿地看着溟醒离开,他怎么就黏上这么一块牛皮糖,想象明天开始必定会升级的流言,他就全身无力。
于是第二天,看着草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微生忆涟很是镇定,“说吧,你听到的新一期流言是什么?”
“没什么。”草草死命摇头,忆涟这种脸色,她哪里敢问,又不是不想活了,不过还是忍不住担心地问:“溟醒有跟你说他的来历吗?他有可能是魔界之人,我担心以后会……”
“他没说,我也没问,魔界吗?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不会又是什么正邪不两立之类的戏码吧?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其实魔界之人与我们是一样的,只是大家修真的方法不同,大多修道之人觉得过于残忍。其实最后大家都是要飞升仙界的,只是两方从古至今积怨太深,实在无法化解,我是怕溟醒的身份被人发现,连累到你。”
“要连累早就连累了,也不是现在能撇清的,何况我跟他还被契约拴着呢,早就分不开了,我也不会由着别人欺负。”微生忆涟微笑地安慰草草。
“是呀,这操地哪门子的心!”草草重新笑得明艳起来,“忆涟陪我去外面逛逛可好?”
“草草师傅的话,徒儿怎能不从。”
“先说好了,我要美美的徒弟陪着。”
“好。”反正现在已经出府了,他也没兴趣整天倒弄那些东西。
“这是要去哪呢?怎么也不叫上我?”燕语一脸的笑,推门进屋。
草草翻着白眼,“为什么你每次出现的时机都这么准呢?”
“那当然是因为我人品好。”燕语极为自恋地说。
草草听得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笑看两人无聊地拌着嘴,微生忆涟忽然觉得左脸一阵温热,侧头一看很是无奈,“你为什么也这般神出鬼没?”
溟醒与他靠得很近,眼中全是笑意:“哪里神出鬼没了,我一直在外边听你们谈话。”
“所以?”微生忆涟好奇他有什么心得。
“听到你说,我们两已经连到一块分不开了,这表示你接受了吗?”
“接受什么?”微生忆涟一脸似笑非笑,“我怎么都不知道自己有做出什么承诺。”
“反正我知道就行。”溟醒定定看着微生忆涟的眼睛。
“反正我不知道就行。”
……
虚空当中,一道人影由虚到显,安宁神色复杂地看着四周,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仙界,我安宁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狐族
草草四人走在街上,面对街上众人直勾勾的眼神,燕语倒是适应得不得了,甚至是极为自恋地摇着扇子,一派风流公子的架势,得意非常。
看着燕语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草草很是唾弃,又郁闷得不得了,为什么同样是被人围观,她就这般如坐针毡。归根结底都是那些猥亵眼神的错,草草狠狠地瞪了那些色猪一眼,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敢给她喷鼻血!她要疯了!
燕语在一旁看得笑出声来,“我说草草,人家都已经被你的美貌迷住了,你怎么还不放过别人,还要给人抛媚眼,看把那些人迷得,哎呀呀,竟然还有两个口水都流到地上了,草草真是有魅力呀!”燕语笑地很是恣意,没想到他也能够看到草草这么狼狈的时候,而且自己还不用跟着一起狼狈,这趟出来真是值得了。
草草因此更是气得面色通红,然而此景在那些人眼中,更是觉得此女艳若桃花,美得惊人,于是又有两人撑不住阵亡了。
“哟,又有两人呢!”燕语大肆嘲笑着草草,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他反正是破罐子破摔,既然已经得罪了草草,那就得罪个够本吧,他马上就要闭关潜修,说不定还可以因此避过一劫。
将燕语的得意看在眼中,草草压下火气,笑得艳丽,柔柔地将身体靠入燕语怀中,暗中一手死死地掐住燕语腰上的肉,狠狠地捏着转了两转,嘴上却说得极甜,“奴家累了,燕语公子扶着奴家些。”
看着草草抛过来地媚眼,燕语心中哀号不已,脸上还不得不保持完美笑容,他错了,他不应该招惹草草的,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呀,呜,草草掐得他好疼!
满意地感觉到燕语帮她挡住了不少窥视的目光,草草愈加往燕语身上靠去,当然不忘更加用力地掐燕语腰上的肉,怪不得一到街上,忆涟就缩进溟醒怀里,原来有人肉挡箭牌的感觉挺不错的。
不远处溟醒将这些看在眼底,轻笑地向微生忆涟邀功,“看你夫君我多么有先见之明。”
燕国南风盛行,大街之上也常见富家公子搂着男宠出行,因此一到街上,微生忆涟就被溟醒搂入怀中,虽说被占些便宜,但总好过被人围观,溟醒确实为他挡住了不少窥视的视线,他也就安静地呆在溟醒怀里,听到溟醒这般的话,微生忆涟也懒得理他,轻哼两声了事。
大家又逛了大半个时辰,燕语被草草掐得实在受不了,不得不出声道:“反正这街上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我请大家去狐族走一趟,让我尽地主之谊,如何?”
有些腻味的草草难得附和道,“这倒是好主意。”
于是四人相视一眼,下一秒就从街上消失了,街上众人看到四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皆面面相觑,下一刻整个街上都炸开了锅,泉州城里竟然来了神仙!
……
站在狐谷旁,燕语笑得开怀,“这里就是狐谷,欢迎各位来到狐族。”
环绕四周,群山巍峨,山径蜿蜒曲折延入深谷,微生忆涟赞叹了一句,就跟着燕语走进了狐谷,没想到一进谷内又是一番新气象,只见漫天飘雪,繁花似锦,景致唯美却让人感觉温暖如春,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微生忆涟不得不赞叹:“好奇特的地方!“
听到微生忆涟的赞扬,燕语很是得意,“那是当然,在这修真界里,若论景色独特,我们狐谷若说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这是阵法的原因吗?”微生忆涟好奇地问,能在炎夏看到满天飘雪,确实独特。
“嗯,是狐族以前的一位前辈的杰作,她在阵法方面造诣极深。”
“那位前辈这般惊才绝艳,想必早已飞升仙界了吧。”
“没有。”燕语默然了一会,手一扬直指左方,“她在那。”
陡峭巨石之上,一名绝色女子,面含微笑,直视远方。
“她?”
燕语看着女子,脸上有着崇敬,“这个阵法就是她以身所化,保护着整个狐族。”
微生忆涟诧异地看着立于巨石之上的女子,绝尘清雅,感叹地说:“她很无私。”为了整个族,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燕语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是只属于族长的秘密,而我现在还不是。不说这个了,我带你们去尝尝狐族的美食佳酿,顺便看看我的妹妹。”
燕语带着草草三人一路招摇过市,终于到了自己的住处,看到燕言已经备好酒菜等在那里了,走过去拉着自己妹妹的手,向溟醒两人介绍:“这就是我的孪生妹妹——燕言。”
看看不正经的燕语,再看看温婉恬静的燕言,微生忆涟确定燕言与燕语肯定是异卵双胞胎,“在下微生忆涟,见过燕言小姐。”
“见过燕言小姐,在下溟醒,是忆涟的夫君。”
听到此言,微生忆涟走过去揽住溟醒的腰,语中带笑,“溟醒娘子好像说错话了。”
感觉到腰间传来的警告,溟醒只得顺着他的话说,“夫君,是醒说错。”
燕言有趣地看着哥哥请回来的贵客,听了溟醒的话,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她好奇地来回观察微生忆涟两人,确实觉得两人般配非常,“小女燕言见过两位。”
“好啦好啦,”草草摆摆手,“忆涟是我徒儿,燕言是我的好友,哪里需要这种虚礼,燕言,我可是冲着你做的明香酥来的。”
“知道你要来,我早就备下了。”燕言笑着请各位入席。
草草看了看有些奇怪地问:“哦?看来燕语这席是早就备下的,这是怎么了,巴巴地把我们都请来?”
燕语有些无奈地回答:“因为我快要闭关潜修了,想着在之前请大家到狐谷一聚。”
“你也终于要认真修行了,我还想着你到底要吊儿郎当到几时呢?”草草半是认真半是嘲讽地说。
“草草,你就别再损我哥了,今个我们就好好聚聚吧。”
“我就听燕言的,暂且放过你。”
燕语一脸的委屈,怎么他的人品就这么差吗?
……
狐谷入口的小径处,一人跌跌撞撞地往里走,还没走到半途,就已经支持不住软倒在地,她死死地咬着唇,血丝顺着嘴角滑下,挣扎地又站了起来。
虚弱地扶着石壁,她艰难地向里面挪着步子,为了抵抗身体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她只能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一定要救他!
终于走到谷中,看着满天飞雪,她虚弱地一笑,她回来了,心里一放松,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救人
眼前的一片迷雾,被风渐渐地吹散,慢慢变得清晰的世界,可以看到一人负手站在树下。那人仰望着天空,冷漠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无喜无悲也没有绝望,这只是这样冷漠地站着,好像隔绝于尘世之外。他身上浅蓝色的长袍正被一点点染上色彩,鲜艳的红慢慢地在长袍上晕开,那人似乎是无力地合上眼,血丝顺着嘴角留下,但裹着染血长袍的身子仍然笔直地挺立,他似乎想要站着将一身的血流尽……
“不要!”夏羽笛惊恐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坐起身来,太过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伤处,让她一阵猛咳,使得本来过于苍白的脸,染上了不正常的绯红。
一手轻柔地替她拍着后背,燕言将一碗汤药送到夏羽笛手边,轻声安慰她,“羽笛,你别急,先把药喝了吧。”
听到是燕言的声音,夏羽笛猛然抬起头,也顾不上手里的药,一把抓住燕言,急得整张脸都红了,“燕言,请帮我救他!”
看着羽笛紧紧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燕言温婉地劝道:“无论你是要救谁,也得先把药喝了,然后你再慢慢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夏羽笛有些纳闷,环顾四周,忽然睁大了眼睛,燕语!
“咳。”燕语故意咳了一声,正色地道:“别这么瞪着我,我们先不谈之前的事。”燕语瞟了草草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接着说道:“你既是狐族之人,伤了你便是打了狐族的面子,你先喝了药再慢慢说吧。”
夏羽笛虚弱地一笑,放开燕言,捧碗喝下药,之后满嘴苦涩地说:“谢谢少主不计前嫌,羽笛既然回来了,早就做好了面对族规的心理准备,羽笛如何都无所谓,只望少主能帮忙救一个人,羽笛纵使魂飞魄散都心甘情愿!”
看到夏羽笛一脸的决绝,燕语沉思片刻,“你放心,若我能帮,我一定帮。”
“燕语,多谢了。”夏羽笛微微低下头,“我想救的人在秦云山。”
“秦云山?”燕语一脸的惊讶。
“没错。”夏羽笛苦苦一笑,“他就是沐家家主沐睿。”
“荒唐!”燕语一脸气愤地站起来,“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这身伤势是哪来的,明明就是沐家人的手笔,你竟然还要去救他!实在太荒唐,打人的人还有理了!”
看到燕语满脸愤然,夏羽笛一脸哀求地看着燕言,“燕言!”
实在无法无视羽笛的目光,燕言叹口气劝着暴跳如雷的哥哥,“哥,想来其中另有内情,你就先听羽笛把话说完吧。”
“你说!”
夏羽笛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将事情缓缓说出。
燕语不听还好,一听之下,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感情你这一身伤还是自找的,他沐睿要找死关你什么事,人家压根没把你放在心上!你倒好,内丹都给了人家,我说你这一身伤哪来的,简直就丢尽狐族的脸!这事我不会管!”燕语说完拂袖而去。
羽笛看到燕语要走,急得不得了,挣扎着就要起来,燕言立刻把她按了回去,口气和缓地安慰,“我哥这是说的气话,你伤得这么重,又没了内丹,他定是去给你拿药了,你好好养着,别急,既然你的内丹都在沐睿身上了,他若死了,你也活不成,我们就算在不待见沐家人,为了你也会救他。”
听了燕言的话,确定不是敷衍她,夏羽笛这才松了口气,躺回床上,“救沐睿,我知道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但是我管不住自己呀,其实只要他活着就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燕言重重叹口气,替她盖好被子,“先别想这些,你安心养病,长老那有我和哥去说,其他的事我们都会帮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小心地掩上门,燕言带点歉意地对微生忆涟他们说:“真是抱歉,好好的宴会就这么被打断了,实在过意不去。”
微生忆涟摇摇头,“世事无常,谁也无法料到。”
“其实燕言还想请你们帮个忙。”
“劝燕语是吗?”草草一脸平静地问:“那位夏羽笛就是那个在成亲之时逃走的人,燕语未过门的妻子?”
面对草草的问话,燕言有些尴尬,默默地点头。
草草倒是笑了起来,“别做这样的表情,有什么大不了的,燕语也没这么脆弱,大不了我去打他两巴掌,把他打醒就是了。”
……
月下,燕语半倚着水边凉亭的栏杆,手里拿着酒壶,直接对着一口一口地抿。
“跑这儿借酒消愁呢?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琉璃醉。”
燕语半醉地眯着眼,懒懒地望向草草,“你来劝我?”
草草也学他一般,靠着栏杆,“我是来喝琉璃醉的。”
“你问燕言要不就行了,何苦来抢我的?”
“燕言说琉璃醉都被你拿了。”
燕语低低地笑出声,“可惜都被我喝了。”平静地看着草草,“其实我真的没事,我只是不明白,羽笛既然不愿嫁,直接说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等到我们成亲那天才走,我燕语又不是死缠烂打的人。”猛灌一口酒,燕语狂笑出声,“可笑呀,可笑!她现在为了别人回来求我,竟然说做好了领罚的准备,难道在她眼里我燕语就是这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不是夫妻,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呀,难不成我还会不帮她?”
草草一把抢过燕语手中的酒壶,“既然想得开,那就别在这喝闷酒。”
燕语侧过头,迷离的眼睛盯着草草,“我不是在喝闷酒,只是在等人。”趁着草草愣神之时,燕语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等一个我死缠烂打了好久的人!”语末燕语低头吻上草草的唇,双手将她搂得死紧。
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微生忆涟摇摇头,本来是担心燕语想不开,原来竟是为了骗人,顺手替他们布下一道禁制,瞟了一眼旁边看得心领神会的溟醒,“走吧。”
“好。”溟醒一边离开一边在心里面暗想:燕语这招不错,值得借鉴。
斜睨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溟醒,微生忆涟警告道:“把你脑子里想的东西给我删掉,你以为燕语会有好果子吃呀。”
“遵命。”溟醒微微勾了勾唇,上前两步拉住微生忆涟的手,见他不挣扎,笑容慢慢扩大,“我们走吧。”
第二天,燕语满面春风地出现在俩人面前,“忆涟美人早呀,今个这天真是不错!”
微生忆涟闻声,闲闲地看了他一眼,大清早就炫耀,无聊,于是回过头去继续吃明香酥,嗯,香香甜甜,是他的最爱。
溟醒连看都懒得看,若无其事地拿着茶杯,轻轻抿一口,这明香酥真是太甜了。
看到俩人都不搭理他,燕语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半是委屈地抱怨,“难道你们都没有一点好奇心吗?”
“什么好奇心?”草草从燕语身后走进房来,一掌拍在燕语背上,满脸的笑容,“有什么新奇的事不能跟我说吗?”
“没,没有。”燕语疼得暗暗呲牙,呜,昨晚草草抓得好狠,背后好疼,看着草草一脸的笑,他又不敢说什么,赶紧转移话题,“我是在问忆涟他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秦云山。”
“好呀。”微生忆涟一口答应,无视燕语一脸的哀怨。
燕语只得暗自后悔,早知道不说了,呜,他想要跟草草独处!
草草满意地笑笑,朝微生忆涟点点头,哼!昨个被他骗,以为让自己抓两下就算完了?门都没有!
……
看到眼前山峰高耸,直插云端,草草满脸不可思议,“这里就是秦云山?”
“是的。”
“沐家锁连阵天下闻名,也就是说我们要救那个谁,还必须不用法力爬到秦云峰顶?”草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燕语,脸上似乎写着:你若敢说是,我马上就走。
燕语一脸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别的办法呀。
“其实我有办法可以不用爬山,直接送大家上去。”溟醒在旁边开口,凑到微生忆涟耳边轻言几句,“忆涟觉得呢?”
看了一眼溟醒,再看看秦云山,微生忆涟点头答应,“好。”
溟醒笑着搂过微生忆涟,手一挥,下一刻四人就已经站在秦云山顶了。
看看四周,燕语暗捏法诀,感受狐丹的所在,“往东走。”顺着感觉转了好几道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出现在眼前,“沐睿就在里面。”
转了许久,在宫殿的地下一层,燕语众人终于看到了沐睿。他身着浅蓝色长袍躺在床上,英俊的脸上莫无表情,微微斑白两鬓可以看出年岁不小,但是岁月的痕迹并没有让他苍老,反而让他更具成熟的魅力。
燕语看到草草直勾勾地盯着沐睿,急忙拉拉她的衣袖,“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不要告诉他,草草对沐睿一见钟情,那他一定不会救沐睿!
燕语的动作让草草回过神来,忍不住又开了一眼沐睿,草草有点困惑地说:“我总觉得他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
“他是沐家家主,想必你是之前见过。”燕语走到草草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不对。”草草摇摇头,无意间看向忆涟,一个场景飞快地闪过,“啊,我想起来了!忆涟,你出生那天,他去看过你和你娘。”
莫名
“我娘?”微生忆涟有些诧异地问:“他在我出生当天来看过我和娘?”他怎么觉得有点像狗血剧情的前兆呀?
草草推开挡在前边的燕语,走到床前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肯定地点头:“是他,当时他就站在屋外。”
微生忆涟听到草草肯定地回答,神色有些复杂地走到沐睿面前,“他是去做什么?”
溟醒揽过微生忆涟,“你现在猜也没用,这事只有等将他救醒之后才能知道。”
“嗯。”对溟醒的动作已经麻木到懒得理会,微生忆涟转过头去看着燕语,“那就拜托了。”没想到他单纯过来看戏,竟然会发现剧本中有自己的角色。
“没问题。”燕语笑着保证,暗捏法诀正准备施为。
“等等。”溟醒皱眉打断燕语的动作,“有人来了。”语末搂着微生忆涟的手收紧,退到一侧隐起身来。
燕语闻言拉过草草的手,也学着溟醒隐身在角落。
脚步声渐渐响起,然后停在了石门之外,之后沉闷的声音响起,石门被慢慢推开,一个浑身上下裹着黑袍的人走了进来,来人径自走到床前,静静看了沐睿良久,叹口气,从怀里拿出一样被红光包裹的东西,正要有所动作,忽然身后一声巨响,黑袍人立刻回头。
石门已经被完全打开,几个黑袍人鱼贯而入,为首一人看到先前之人手中被红光包裹的东西,不禁眼睛大睁,有点气急败坏地喝道,“三长老,你这么能这么做!”
看到进来的七位黑袍人,三长老将东西又收回怀中,声音中透着苍老,“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东西本就是我儿的,我这个做娘亲的现在要把东西还给他,大长老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什么不行?”
大长老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口气越加严厉,“胡闹!这东西是属于整个沐家的,怎就成了沐睿的私有物?”
听到此言,三长老狂笑出声,“这东西是我儿用命求来的,更是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怎么就不是我儿的东西。”
面对三长老的质问,大长老想起沐睿做出的牺牲,语气稍微和缓,“我知道沐睿牺牲良多,但是这关系到我们沐氏一族,断不能开玩笑,你要多体谅,该舍则舍。”
“舍?哼!笑话!”三长老完全不买帐,“为什么舍弃的都是我的孩子,四十年前是莲儿,四十年后是睿儿,都只不过是为了你们的野心,为什么就要牺牲我的孩子?为什么不是你们的?”
“三长老!”看到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大长老暗暗给身边人使眼色,一旁的黑袍人意会地慢慢挪步,将三长老包围起来。
看到他们的小动作,三长老低低地笑出声来,“想抓我?好呀,我跟你们走。”
“你?”大长老看着她,一脸惊疑不定。
三长老已经率先走到门口,笑睨众人,“怎么?不走吗?再不走我可要改变注意了。”
大长老看看她再看看沐睿,把她逼急了,说不定会鱼死网破,暗自一咬牙,“走。”
众黑袍人全部出去,石门被重重地合上。溟醒他们从隐身处走了出来,燕语纳闷得很,“这唱的是哪出呀?”
“唱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微生忆涟一手指向沐睿,微弱的红光在他身上一闪一闪,“那位三长老可能瞒不了多久,我们最好马上带他离开。”
“咦?”溟醒笑了笑,“那沐家人倒是谨慎,安排了两个人回来。”将微生忆涟拉到身侧,“我们走。”
于是,当两名黑袍人推开石门之后,只看到室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人呢?
此时的燕语众人已经到了秦云山下,过头再看一眼高耸的山峰,微生忆涟觉得他们这一趟来得真滑稽,“快走吧。”本还想顺便看看风景,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
狐谷内,夏羽笛听说燕语他们已经将沐睿救了回来,激动地就要起来,立刻被在旁边照顾的燕言按了回去,“现今他还没醒,你去做什么?先把病养好是正经。”
“可是我……”
“别可是,养病要紧。”
“我,我想看他。”夏羽笛说得支支吾吾,她是怕燕语会一时想不开伤害沐睿,越想就越急,夏羽笛眼神坚定地看着燕言,“我一定要去看他!”
看到夏羽笛的态度,燕言的眉毛都拧到一块了,语气中有着责怪,“我哥千方百计才把人救回来,你这就巴巴地要过去看,我哥成什么人了!”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燕言难得的严厉语气让夏羽笛眼眶微红,她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声音中带点颤抖,“我,我知道你们还在怪我,当时是我不对,我愿意受族规……”
“你愿意,你愿意?我哥还不愿意!”从夏羽笛回来到现在,燕言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硬生生打断夏羽笛的话,“我们一块长大,你却一点不了解我哥的为人,他断不会这般小心眼,你病好了之后也不用接受什么族规惩罚,族规上没有这一条!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说不让你回狐谷,是你自己没脸回来,为什么都要推到我哥身上?”
“我……”夏羽笛抬起头来,已经是满脸泪珠,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对,对不起……”
看到夏羽笛满脸泪痕,燕言又软下心来,“你没有对不起谁,不要再把你的负罪感强加到我哥身上,我哥现在很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并不会因为失去你而活不下去,所以,羽笛,请你也将心里的包袱放下吧,回来吧,狐谷永远是你的家。”
夏羽笛一手遮住眼睛,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
看到沐睿全身被红光包裹,燕语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最后,都不需要我出手,他自己就好了,这真是我救人时遇到地最奇怪的事。”
看看沐睿,草草有些无聊地问道:“我们还要等多久?”总不能让他们这么干坐着吧?
“少则一天,多则七天。”
草草一听有点不耐烦,“这跨度也太大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醒?还得让人日夜照看。”
“既然如此,想必他今天是醒不过来了。”一直不开口的微生忆涟站了起来,“今个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明儿再过来。”
“我陪你。”溟醒笑着站起来,与他一同走出去。
看着门口,燕语眨巴两下眼,有些想不通地问草草,“你说忆涟这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在意与不在意各占一半,你说呢?”
“你既然不在意,为什么要走?”微生忆涟房中,溟醒微笑着问道。
扫了溟醒一眼,微生忆涟平淡地问:“你又怎知我不在意?”
“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
轻哼一声,微生忆涟懒得回话,当他白问了,有些疲倦地揉揉额角。
溟醒走到微生忆涟身边,温柔地将人揽入怀中,指尖轻柔地替他按着太阳穴,语气中有着无奈,“你就不能不这么别扭?”
微生忆涟舒服地微闭上眼,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溟醒身上,声音很低,“只要你不这么厚脸皮。”
一室的旖旎被溟醒轻轻的笑声打破……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沐睿呻吟出来,他艰难的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他,竟然还活着?
“你醒了?”注意到他的动静,微生忆涟开口问,没想到两天就醒了。
沐睿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 嗓子干涩地问:“这是哪?”
“狐谷。”
狐谷?沐睿有些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在这?”
“这件事有人会给你解释,我现在想问你,你跟穆涟什么关系?”
真相
沐睿没有答话,只是努力集中精神,试图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
微生忆涟也不催他,轻抿一口茶,慢慢地等,反正答案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视线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沐睿终于看清了微生忆涟的长相,明显因此愣了一下,“你是她的孩子,微生忆涟。”沐睿肯定地说。
“嗯,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是据说我与娘亲不是很像,怎么就被你一眼认出了?”
看着微生忆涟的脸,沐睿冷漠地回答:“因为你像你爹,而我见过他。”
“我爹?”他是私生子?微生忆涟啼笑皆非,没想到自己也能演一把电视剧,“既然你将这个告诉我,应该不会介意把整件事告知忆涟。”
看着微生忆涟镇定地态度,沐睿平静地说:“我是你的舅父,你娘本是沐家人,取单名莲,意指莲花。”
沐莲?穆涟!微生忆涟暗自惊讶,“那我爹就是穆涟,风起涟漪?”天下第二美人的名字是我爹的?
“嗯,你很像我们沐家人,镇定、冷漠。”毕竟是刚刚苏醒,沐睿有些体力不支地合上眼,“但是你娘不像沐家人,她可以为了心中的坚持放弃所有。”
沐睿稍微整理一下思路,满脸的平静,似乎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四十年前,我的亲生妹妹,也就是你娘——沐莲,被族中大长老算出,命属灾星,留之有灭族之祸,因此被驱逐出沐家,永世不得回来。之后她被穆家人收养,与你的爹爹相爱才有了你,没想到穆家也因她招来灾祸,被灭满门。我听说此事赶去穆家,这才发现你娘没死,本想带走她,重新给她找个安身之所,但是她说自己已经怀孕了,并且她深受穆家养育之恩,是你爹用命换了她的平安,所以她说自己一定要报仇。因她误打误撞以你爹的名字上了美人榜,所以你娘干脆以此为名广发天下英雄帖,表明谁替穆家报灭门之仇,她就下嫁。”
微生忆涟听了此言,久久没有说话,复又看了沐睿许久才问道:“那我用叫你舅舅吗?”
“随你,你娘名义上已经不是沐家人,但是血缘上还是我的妹妹。”
“那舅舅之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对,打算。”微生忆涟将之前发生的事都告诉他,“舅舅是怎么想的?”
沐睿摇摇头,“我不认识你说的夏羽笛,更是没见过,代我转告她,多谢,但是不用再做这种事情,我沐睿有作为沐家家主的责任,不是旁人能够插手的,为了沐家我会回去。”
“那这岂不是我们舅甥俩最后一次见面?”责任?又是一个为了责任要交出命的人,微生忆涟心中暗叹。
“可以这么说。”
门外,夏羽笛站着听得微微颤抖,已经放在门上的手怎样都使不上劲,最终泄气地放下,回过头对燕言虚弱一笑,“我们回去吧。”
看到夏羽笛苍白的脸,燕言有些担心,“你不进去看看他?再怎么样也得劝劝他,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夏羽笛摇摇头,“我已经想开了,他若要走黄泉路,我陪他就是了。”
“羽笛!”
夏羽笛笑了,遥望着陡峭巨石上的女子,“不知道先祖是为了谁而笑?但是羽笛有幸用己身保护狐谷,死而无憾!”边说边往巨石方向走去。
燕言的眉头皱得死紧,“就为了个都不认识你的男人,值得吗?”
此时夏羽笛已经走远,一句轻飘飘的话传来,“值得。”
……
看到微生忆涟走进屋里,溟醒温柔一笑,走上前去将人抱住,“怎样?”
有些泄气地放任自己靠进溟醒怀里,微生忆涟的声音闷闷地,“原来我叫了二十年的爹不是亲爹,竟然被占了这么久的便宜,真是!”
“那我帮你出气?”
“他毕竟养了我二十年,而且人都死了,我也没看见什么鬼魂。”
溟醒笑着吻了吻微生忆涟的额头,“那是因为他的鬼魂去了鬼界。”
“鬼界?原来还真有鬼界。”微生忆涟抬起头望着溟醒,手轻轻掐着他的腰,有点不耐,“抱够没?放开!”
“没有。”溟醒耍赖地说,并故意将手收紧,快速在微生忆涟唇上偷了一个香吻。
面对溟醒这种无赖行为,微生忆涟反倒松开掐着他的手,竟然主动贴近溟醒,舌尖舔舔唇带点魅惑地道:“那你就搂着吧,醒,我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封印?”
注意力完全被忆涟粉色的唇吸引,溟醒答得漫不经心,“少则几十年,多则几百年。”
“那……”微生忆涟将唇贴上溟醒的,语中带着诱惑,“只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把握。”
面对这种诱惑,溟醒哪里还会做君子,毫不客气地吻上微生忆涟的唇,感觉到忆涟轻启双唇的无声邀请,主动引着他的唇舌与自己的纠缠,直到忆涟的气息不稳,溟醒才满意地将人放开,看到忆涟唇上那水润的光泽,又忍不住俯首轻啄了好几下。
微生忆涟深吸几口气,平复一下呼吸,立刻将还在回味的溟醒推开,整整衣袍,“我去找草草。”走到门边,微生忆涟又停下脚步,回头轻笑地说:“忘了告诉你,这是我的封印解开之前,你唯一的机会,其实你刚刚无论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微生忆涟状似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你没能把握机会。”
满意地看到溟醒满脸的懊恼,微生忆涟坏心地补充,“这种机会可不多见,醒既然错过了,就只好等下次忆涟心情好的时候再说。”笑看着溟醒脸上的挫败,微生忆涟继续火上加油,“大概封印没解开之前,我的心情是好不起来的,至于解开之后心情会不会变好,这还真是难说。依醒之言这封印要解开少则几十年,多则几百年,醒,你说我需要多久时间呢?”
……
“这件事老夫略有所闻,不好办呀!”汪擎一脸为难地道。
又一个说不好办的,微生祈日心中黯然,一路行来让他看到了太多的假仁假义,“那是晚辈唐突,打扰了。”他干脆地转身离开。
“慢。”汪擎叫住准备离开的微生祈日,“再如何说,云山派也与本门有旧,老夫断不会坐视不理,贤侄既然上门相求,老夫哪能推拒?贤侄就放心留下来,这事我汪某管定了!”
“晚辈多谢前辈高义!”微生祈日心中满是感激,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这修真界还是有侠义之辈!
“贤侄无需多礼,你一路劳顿,想必累了,老夫已经命人给你收拾好住处,贤侄先回去休息吧。”
“谢前辈。”微生祈日道谢过后,跟着小童离开。
眼看着微生祈日离去,汪擎嘴角微勾。
盘算
沈碧走进大厅,向汪擎行礼,“掌门找沈碧,有何要事相商?”
汪擎点头示意她坐下,语气和缓地问:“沈师妹,不知你门下弟子苏菱何时出关?”
“苏菱?”沈碧有些诧异地看看汪擎,想了一下才回答:“算来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关了。”
汪擎点头表示知道,“很好,苏菱天赋极高,若不是举办这届修真大会之时,她正巧闭关冲击元婴期修为,必定能为我门扬威。”
“掌门谬赞。”沈碧谦虚地回话,心中却暗暗惊讶,掌门怎么会无缘无故夸赞她门下弟子?
“是师妹谦虚了,苏菱这回出关,想必一定会突破元婴境界,这般年纪就如此惊才绝艳,真是难得。”汪擎赞叹过后,话题一转,“不过本掌门琢磨了一下,师妹门中所修功法,最是讲究阴阳调和,若是能给苏菱找一双修道侣,必定能使她修为更进一步。”
双修道侣?沈碧听得冷笑一声,“莫不是掌门师兄还惦念着前事,想把苏菱配与您门下爱徒?沈碧上次就已明确拒绝,掌门不要再多提!”
沈碧的话让汪擎心中暗恼,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师妹即已经明确拒绝,我又怎会再次提起。不过今日看到一块良才美玉,实在是苏菱双修道侣的不二之选。”
“哦?”沈碧疑惑地问,什么时候掌门也做起了这种事?
“师妹还记得修真大会时云山派的微生祈日吗?”
“微生祈日?”沈碧暗自琢磨一下,“这人确实不错,只是他本是云山派之人,这灭门一事又实在蹊跷,若苏菱与他双修,掌门不怕引火上门吗?”
“不会。”汪擎答得胸有成竹,“云山派被灭满门,却偏偏只留下他一个,灭门的那些人会留下他的命,就代表没有杀他之心,说不定微生祈日还与他们有些瓜葛,所以师妹无需担心。”
“掌门所言有理。”沈碧虽然点头称是,但心中的纳闷更深,汪擎典型无利不早起,怎么会做这种完全没有好处的事?
“苏菱才貌双全,微生祈日也是一表人才,这般的双修道侣真是天造地设!”
无视汪擎的赞扬,沈碧问得直接,“不知掌门需要沈碧做什么?”
沈碧问得干脆,汪擎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只需到时师妹将云山派功法告知我就好。”
“功法?”沈碧很是诧异,“这万万不行,双方的功法只有双修道侣才能知道,怎能外传!”
“这也不过是修真界约定成俗的规矩,又不是定下的天规,这功法到手,本门上下都可以借鉴,师妹门下弟子也是可以修行。”
“可是……”
“沈师妹好好想想,这件事既可以让你门下得意弟子修为更上一层楼,又可以使本门多一种修行功法,而师妹又没有损失,何乐而不为?”
沈碧心中犹豫不决,“掌门可容沈碧思量两日?”
“好。”汪擎答应得干脆,他相信最终沈碧不会拒绝。
窗外嫣晴听得暗笑不已,原来汪老头打地是这种主意,反正微生祈日也不吃亏,随便他们闹腾吧,微生祈日在这呆下也好,她找个机会把化劫丹给他,也算完成了穆漪的嘱托,这几日来天天在他后面收拾跟着的小尾巴,她烦都烦死了!
……
狐谷外,微生忆涟静静地看着沐睿,“舅舅真的决定要回去?”
“嗯。”沐睿看了微生忆涟一眼,想了一下将一块玉简交给他,“你已经不算是沐家人,所以我不能把沐家的东西给你,但是这块玉简不同,这是我上次无意间得到的,既然能与那东西放在一起,必定不是凡物,希望会对你有好处。”
“多谢舅舅。”
最后看了微生忆涟一眼,沐睿转身离开。
看着沐睿消失在树林间,微生忆涟也转过身看着溟醒,“回去吧。”
“好。”
刚走了几步,微生忆涟停了下来,心中忽然而起的烦躁感使他眉头微皱。
注意到微生忆涟的异常,溟醒关心地问:“怎么了。”
“修真大会时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微生忆涟苦笑,怎么就阴魂不散了!
“怎么会这样?”溟醒将微生忆涟拉到身边,微微拉开他的衣襟,诧异地发现锁骨处自己原来加上的封印在一点点消失,紫火的标志又重新浮现出来,封印竟然会失效?
此时微生忆涟整张脸都已经失去了血色,全身微微颤抖,若不是靠着溟醒怕早就站不住软倒在地。
看到忆涟这种情况,溟醒立即给他下了个禁制,一把将人抱起,瞬移回到屋内,将微生忆涟小心地放在床上,溟醒手一扬,一道银光遁去,不久感觉到有一人出现在身后,溟醒头都懒得回,口气中有着恼火,“你又玩了什么把戏?”
来人苦笑,“除去与你打赌之时我玩过心眼,我什么时候玩过把戏?”他真是冤枉。
“不是你?”溟醒轻笑两声,其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疯狂暴戾,他转过身看着来人,“若不是你,这世间还有谁能解开我下的封印?”
看到溟醒眼眸中慢慢泛起的银色,来人知道他真的动怒了,叹口气解释道:“不止我一个,你忘了还有一人也能解开吗?”
“还有一人?”溟醒冷笑,眼睛已经渐渐变成银色,“从那出来的就只有我们两人,还有谁?”
“你忘了当年我们为什么会立下赌约吗?”来人提醒到。
赌约?不就是因为……溟醒猛然想起来,眼中的银光渐渐褪去,“你是说忆涟是那个人?”溟醒苦笑在心中,怪不得他会觉得忆涟身上的紫火标志这么眼熟,原来……
“不是,不过微生忆涟继承了他九成的力量。”
“还有一成在安宁身上?穆家?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溟醒走到微生忆涟床边,温柔地看着他,语气平淡,“你可以走了,打赌的事我也懒得跟你计较。”
来人皱皱眉,“你是打算帮他收回在安宁身上的最后一成力量?等他恢复之后,只怕你会……”
“怕什么?”溟醒低笑,“恢复了力量他也还是微生忆涟,大不了我再被囚个千万年,反正我心甘情愿。”
“你总是这般任性妄为,就随你吧!”来人重重叹口气,消失在原处。
……
仙界中,安宁冷笑地看着眼前四位仙帝,手中长剑紫火环绕,“你们既然想要我手中的神器,那就试试看!”
苦恼
“醒了?”溟醒轻柔地将微生忆涟扶起来,揽入自己怀中,一手搁在他的额头上,“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没事了。”闭眼靠在溟醒怀中,微生忆涟轻声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安宁在附近吗?”
溟醒将手从忆涟额上拿开,端起桌上的药凑到他嘴边,“你先喝药,我慢慢告诉你。”
就着溟醒的手将药喝完,微生忆涟微微偏头与溟醒对视,“说吧。”
溟醒笑着吻了一下忆涟的唇,揽着他的手臂收紧,“安宁现在在仙界,刚刚他与魏奇四人争斗,引动体内的紫火,所以才让你这么难受。”
解释到此溟醒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开口:“算来安宁也是穆家人,与你同族,而这紫火只要是穆家人都会拥有,算是穆家人的标志,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它。”
“我与安宁同族?他不是株并蒂莲吗?”
“其中真正因由我并不清楚,想来不外乎魂魄附体,灵魂转世之类的法子。”
微生忆涟沉默片刻,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那安宁对战四方仙帝,现在是赢是输?”
“有紫火相助,他又怎会输呢?虽说他体内紫火数量远逊于你,但是他的修为境界都不是你能比的,这紫火他运用起来当然纯熟得多,就算是只发挥万分之一的力量,也不是这区区几个仙帝能够挡得住的。”
听到溟醒此言,微生忆涟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那你是在讽刺我?紫火在我手中发挥的力量还不到原来的千万分之一,是不是觉得我暴殄天物?”
溟醒苦笑不已,“我没这么说。”
“没有这个意思?”微生忆涟眼中满是不信。
“真的!”
“真的有这个意思?”微生忆涟偏要咬着他的语病,作势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我真的没这个意思。”溟醒急忙搂紧微生忆涟,哭笑不得地投降,“我认错,是我说错话,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见目的达到,微生忆涟停下挣扎,嘴角微微勾起,“既然认错,就把先前的事说清楚,到底是什么赌约,又有什么前尘往事,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溟醒一阵头大,顿时想到微生忆涟当时所处的状态,自己下的禁制哪里还会起作用,想来自己跟那人的对话全被忆涟听见了,估计他那时就在琢磨怎么拷问自己了,只好叹口气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说。
微生忆涟听得一阵诧异,冷笑连连,“原来这许多事还有你一份功劳,或者该说你是罪魁祸首?”
看到微生忆涟这般的表情,溟醒反而镇定下来,温和一笑,语气很是平静,“等我帮你拿回那份力量,我任你处置可好?”
“拿回来?这力量给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给安宁却是雪中送炭,还是算了,我又不是迷恋力量之人。”
“可是……”
“你这么希望我拿回力量?”微生忆涟盯着溟醒,笑眯了一双眼,“难道我不得回力量,你就不任我处置了?”
“当然不会。”看到微生忆涟的脸色,溟醒非常识相地摇头,而后小心翼翼地求证,“也就是说你不怪我?”
微生忆涟轻笑出声,主动亲了溟醒一下,坏心地强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就等着吧。”
虽然得到忆涟的主动献吻,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未来的处境,溟醒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怎么当年就做了那种蠢事呢?
看到溟醒一脸郁闷,微生忆涟暗自偷笑在心,当年之事并没有牵连到自己,所以他也没什么愤怒之感,不过能揪到溟醒的小辫子,可以时不时敲打两下,也是不错的!
……
“师尊。”
沈碧回头一看,脸上浮现出笑容,“原来是苏菱,你已经出关了?”上下打量着苏菱,沈碧满意地点头,“不错,你已经进入元婴初期,这很好。”
“谢师尊,那苏菱告退了。”
“慢着。”沈碧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问起,“苏菱可有想过双修之事?”
“双修?”苏菱沉默了一下才回话:“其实苏菱之前会修真,不过是希望能够治好祖母的病,祖母病故之后,想到不应该半途而废,苏菱这才一直修行到现在。对苏菱来说,法力是否更进一步,是否能够飞升,都不是我所求,苏菱并不想因为这些被另一个人束缚住。”
苏菱停顿了一下,看看沈碧的神情,接着说道:“修真界规定只要到了元婴境界就可以出山门游历,苏菱本想过几日再向师尊辞行,今天依着此事,苏菱现下便向师尊请辞。”
听了苏菱之言,沈碧也不恼怒,这是轻轻叹口气,“我早知道你的性子,所以掌门所提之事已经被我回绝了,你要下山便下吧,若今后遇着什么为难的事,记得回来找师尊,别自己一个人担着。”沈碧拿出一枚指环,递给苏菱,“这里面的东西为师就送与你,望你好好参悟。”
“谢师尊。”苏菱接过指环戴在手上,转身离开。
看到苏菱远去的身影,沈碧不禁又叹了一口气,她这个徒儿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淡,表面温和,心里却受不得半点束缚。作为苏菱的师傅,自己哪里会不知苏菱是故意选在修真大会前夕闭关的。苏菱硬是只用了一年时间冲破元婴关卡,就为了不参加修真大会。她这个徒儿呀,真是不知道该骄傲还是该摇头……
苏菱回房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离开了山门,茫茫大千世界,她应该先去哪呢?苏菱拾起地上的石子,转过身去,往后一抛,回身看看石子的落点,往北吗?看看方位,苏菱果断地朝着北方走去。
而此时的汪擎却是头痛不已,他有点恼火地看着沈碧,“你就这般让苏菱走了?”
“苏菱是我门下弟子,她既然已经到达元婴之境,按规矩是可以下山游历的。”
“那微生祈日这事怎么办?”
沈碧答得平静,“这事前几日我就已经回绝了掌门,今天为什么又扯到微生祈日身上?”
汪擎烦恼地揉着额角,“自从微生祈日住下之后,我门下一干弟子全都不修行了,天天去他院子里候着!”他倒像是请了尊大佛回来,怪不得之前这么多老狐狸都没要他留下,敢情是个祸水呀!
“哦?”听到此言,沈碧倒是笑了,有些嘲讽地说,“师兄门下弟子确实厉害,这天天去请教修行之事,想必修为大进。可惜沈碧门下弟子笨拙得很,实在做不来掌门交代之事,请师兄见谅。”
汪擎被沈碧这般堵了一句,憋得不得了,又不好发作,只得摆摆手,“师妹不用过谦,既然无事,耽误了师妹的修行就不好了,沈师妹先请回吧。”他还是想想怎么把微生祈日送走吧,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请神容易送神难!
泉州
“草草,留下来好不好。”燕语双眼含泪看着草草,一脸可怜像,那模样好像草草只要说个不字,他的眼泪珠子就要掉下来似的。
燕言看见此景干脆撇过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她哥也太丢人了!
“草草,不要抛弃我。”无视燕言无声的鄙夷,燕语拉拉草草的衣摆,吸着鼻子,十足受气小媳妇样。
见到燕语这般夸张的表情,草草实在受不了地狂抖起来,“好啦,好啦,我留下来。”哼!竟然敢用这种表情来恶心她,那她就如燕语所愿留下来,好好调教一下他,也好让他知道什么是妻为夫纲!
自以为阴谋计谋得逞的燕语暗笑在心,他就知道草草舍不得他,看吧,还是为他留了下来,呵呵,自己真是天才。
扫了燕语两人一眼,微生忆涟暗自摇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燕语耍了什么把戏,草草这般精明,哪里是因为心软才留下来。忆涟同情地看了一眼已经陷入自己的妄想中的燕语,真是可怜,事到临头还不自知,不过好在燕语自己就是大夫,一点小伤也死不了。
“既然草草决定留下来,那我跟忆涟就告辞了。”面对这种情形,溟醒倒是满意得不得了,他既不用当箭靶,又可以和忆涟独处,实在是不错,想想燕语为此做出的牺牲,溟醒难得好心了一回,“狐谷之行很是美好,我这有两瓶丹药就作为答谢之礼。”
“这是?”燕语接过丹瓶,有些好奇地打开。
“一瓶是离陨丹,一瓶是归元丹,离陨丹是疗伤之药,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服下都可以恢复如初,而归元丹固本培元,可以让你恢复功力,并且对飞升也大有好处。”
“这倒是好东西,那我就收下了,多谢。”燕语听到此言,也就不再跟溟醒客气,谢过之后将丹瓶收起来。
“那我们就走了。”微生忆涟看着燕语两人,有些不放心地说道:“留下来可不许太欺负人。”手下注意分寸,别真把人整死了。
“放心,我绝对不会。”燕语拍着胸脯保证。
草草笑了笑,没有出声,放心,她绝对会注意分寸!
看着两人的反应,微生忆涟有些无奈,算了,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忆涟不再理会两人,对燕言点点头,“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看到微生忆涟两人离开,草草转身问燕语,“这溟醒给了你多少丹药?”
燕语拿出丹瓶,打开看了看,“一瓶有十多颗吧。”溟醒还挺够意思的。
“是吗?这很好。”草草笑得一脸诡异,正好可以拿出一两颗来验证效果如何。
燕言在旁边看得暗叹在心,她哥喜欢草草,怎么总让她觉得是在自虐呢?
回头再看一眼半隐没在树林中的狐谷,微生忆涟感慨地说:“希望草草别下手太狠。”
“忆涟放心,有那两瓶药在燕语死不了。”
微生忆涟摇摇头,看着眼前故作好心的人,“你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溟醒一脸的无辜,“我这不是雪中送炭吗?”
“随你怎么说,不过这也是燕语自找的,怨不得谁。”
“所以还是我家忆涟好。”溟醒揽住微生忆涟,“忆涟回去还要伪装吗?”
“不了。”微生忆涟笑得满脸温情,“反正现在泉州城的微生府我说了算,你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做吗?那我干脆就不伪装了。”
溟醒微笑着亲亲忆涟的额头,“果然是我家忆涟最好!”
“是吗?”微生忆涟任由溟醒搂着,嘴角弧度扩大,在前世听人说,对待恋人就要打一棒子再给点甜枣,这甜枣他是给过了,溟醒就等着接棒子吧。
……
终于将赖在院子里的人打发走,微生祈日有些疲倦地捏捏肩膀,其实他非常不喜欢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但毕竟是寄人篱下,他也只能忍着,心中早就打算只要事情一完,他马上离开。
“咳。”
听到身后传来的咳嗽声,微生祈日猛然回身,有些警惕地看着来人,“谁?”
嫣晴柔柔地抛一个媚眼,“奴家嫣晴见过微生公子。”
看到嫣晴一副烟花女子的架势,微生祈日微微皱眉,“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嫣晴无视微生祈日难看的脸色,娇滴滴地说:“奴家受人所托,要将一物交与公子。”
“什么东西?”
“化劫丹。”
“化劫丹?”微生祈日一听大吃一惊,是何人要给他如此贵重的东西。
嫣晴娇笑出声,“嫣晴还当公子多么老生入定呢,怎么区区一颗化劫丹就让公子破功了?”
“你!”
“接着。”不顾微生祈日一脸的阴晴不定,嫣晴将东西抛给他,“不管公子信不信,有人托嫣晴多关照你一点,公子若是以后没有去处,可以到泉州烟霞阁找嫣晴。”
微生祈日下意识接过瓶子,打开一看倒是有八成像传说中的化劫丹,心中信了大半,应该没人会用这种圣药来唬他,顾不上嫣晴奚落的态度,开口问道:“是什么人嘱托你?”
嫣晴微微一笑,“这天底下没有白给的生意,公子若似乎给奴家十万两黄金,嫣晴就告诉你。”
“你!”微生祈日有些恼火,这分明是戏弄他,“我这么可能会有十万两黄金!”若不是因为这化劫丹,他才不会理嫣晴这种人!
“哟,别这么小气嘛,微生公子的爹娘死之前,留给公子的财产可不止这区区十万两。”
“你说什么?”微生祈日听得一惊,顾不得嫣晴的戏弄追问道:“什么死了?”
嫣晴摇摇丝帕,说得轻描淡写,“公子的爹娘在五月间都过世了,难道公子不知道吗?”
“怎么会?”微生祈日呆在当场,没想到与爹五十大寿前一别竟然是永别。
嫣晴看了微生祈日一眼,半是提醒半是嘲讽,“当时公子还在云山派,难道就真的没收到消息?”
消息?微生祈日有些茫然地摇头,他一点都没有收到,那段时间他一直跟在吴沐上仙身边,没有任何人通知他。乍听爹娘死讯,让微生祈日精神有些恍惚,他离家时还太小,在外修行师傅又总是告诫他要断绝七情六欲, 慢慢地他自己也认为应该如此,回家后总觉得跟家人格格不入,自以为对世俗的感情已经被时间和修行所淡化,没想到听到爹娘死去,他还是会难过。
微生祈日摸摸胸口,虽然难过,但是他并不觉得心痛,就像是当日看到云山派被灭一事,他也只是难过,头一次微生祈日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他到底为什么执意要报仇。
“是留在这还是回家,公子自己决定,若要去奴家的烟霞阁,可是有期限的,过了这个月嫣晴可不会候着。”嫣晴说完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这样做也算对得起那颗化劫丹了吧。
半个月后,微生祈日出现在泉州烟霞阁外,抬头看了眼楼上的额匾,踌躇半晌他还是走了进去。
“哟,这不是微生公子吗?嫣晴还道你不来了。”嫣晴斜倚着栏杆调笑道。
“前事微生祈日已经不想理会,现在我只求修道有成,飞升仙界,想借姑娘之地暂住,同时还请姑娘告知在下,是何人嘱托嫣晴姑娘照顾祈日?”面对奚落,微生祈日一脸古井无波,他既然来了,就做好了被奚落的准备。
嫣晴一听有生意上门,立刻眉开眼笑,“暂住当然可以,但仅限一年,而且奴家这可不能白住,房钱加之先前所说的十万两,这一共就是十一万两,敢问公子这银两什么时候付?嫣晴这可不接受赊账。”
“银两嫣晴姑娘可到城中微生府去取。”属于四房的财产,大夫人全都拨到微生忆涟手中,他回去只是祭拜了一下爹娘就来到了泉州。
“微生府?”嫣晴眨巴两下眼,“那公子何不住在府中?”巴巴地来被她盘剥。
“嫣晴姑娘既然是受人所托,又是修真之人,想必能在修行上提点在下。”微生祈日答得干脆,他已经到了冲击元婴的关卡,潜修之时必须有人护法,若不是为了修行,他根本不愿呆在这种污浊之地。
啊?嫣晴有些挂不住脸上的笑容,敢情她这是被人算计了,这样算不算是自找麻烦?
……
苏菱颇有兴致地四处打量着街道,这里就是泉州吗?好热闹的地方。
不远处的茶楼上,微生忆涟无聊地四处看着,这茶楼是他的一处产业,时不时也得来考察考察,看来这处收益不错,忆涟满意地点头,随便将目光调到街上,正巧看到一人,咦,她是?
分道扬镳
微生忆涟笑着站了起来,看看溟醒,“我们下去吧。”
“好,忆涟怎么这么快就想走了?”
看到溟醒脸上的笑,微生忆涟故意说道:“刚刚看到小布了,许久不见正好过去打声招呼。”
溟醒听得心中一抽,有些无奈地看着微生忆涟,“那我们走吧。”忆涟这是故意要看他吃味。
满意于溟醒的表现,微生忆涟靠过去抬头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美人真乖。”不理会呆在当场的溟醒,微生忆涟心情愉快地走出隔间,溟醒以前占过自己多少便宜他都记着呢,怎么着自己也得占回来。
溟醒回过神来,诧异不已,他这算不算是被调戏了?
此时的小布正兴致勃勃地四处乱逛,因为没有人在旁边约束着,小布哪里还管什么淑女形象,上蹿下跳,都快跑疯了。
“小布。”
小布猛然间止住脚步,疑惑地掏掏耳朵,她怎么会在这里听到忆涟的声音,难道是出现幻觉了?
“小布。”微生忆涟笑着又重复了一遍,走到了小布身边,有趣地等待小布的反应。
“忆涟!”看到真的是忆涟,小布高兴得不得了,“好巧!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你。”她来泉州真是来对了!
“现下我已经搬到泉州城。”
“真的?太好了!”小布兴奋得满脸通红,“那我是不是可以住在忆涟家?”
“当然可以。”
“我与忆涟作为东道,当然会款待安小姐。”溟醒走过来搂住微生忆涟,凌厉的目光向四周一扫,满意地看到周围的人都识相地低下头。
不幸被溟醒的目光扫到,小布有些害怕地低下头,声音怯怯地,“谢谢。”
接收到忆涟警告的眼神,溟醒换上了温和的表情,“小布姑娘不用跟我们客气。”
微生忆涟的语气中带着安抚,“忆涟现在正准备回府,不知道是否有幸邀请到小布?”溟醒至于跟一个小姑娘这般计较吗?
“好呀。”小布听到忆涟邀请,高兴地抬起头,全然忘记了客栈里还在等待她的两人。
客栈厢房中,小五全身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六弟,你说小布是不是已经把我们忘了?”
“我不知道。”小六如出一辙地趴在桌上,“我想傍晚之前她应该会回来吧?”
“傍晚?”小五艰难地抬起头看看外面,日正当头,还好早哦,“小布回来时我会不会已经死了?”成为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修真者。
“放心,还有我陪你呢。”小六答得有气无力,“咱们少说点话,说不定还能撑到小布回来。”
“嗯。”小五眼角含着泪,早知道他就修炼勤奋些,只要过了辟谷期,他哪里会这么可怜,悔不该呀!小布,你在哪?
小布停下脚步摸摸耳朵,怎么这么痒,有人在说她的坏话吗?
看到小布停下来面露思考之色,微生忆涟有点奇怪地问:“小布,怎么了?”
“没什么。”小布一向奉行想不通就抛脑后的原则,既然想不起来,那就算了,一脸笑容地四处望望,“忆涟这里好漂亮!”
“多谢夸奖。”吩咐了盈兴下去准备酒菜,微生忆涟语带温柔地问:“丫鬟们置席还需要些时间,不知小布可有兴致让忆涟陪同在府里逛逛?”
“好!”开心的小布完全忽略了耳朵痒这种小事,一脸幸福地由微生忆涟带着四处参观。
……
“你就让我住这?”微生祈日满脸铁青,一手指着前院,咬牙切齿地问。
“这儿环境好,公子又可以欣赏到我烟霞阁的姑娘,别人求还求不来呢!”嫣晴笑得妩媚,她以为微生祈日愿意来这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只是表面上淡定。
微生祈日眼中闪过鄙夷的神色,“这里祈日实在无福消受,还请嫣晴姑娘另行安排住处。”
嫣晴扇扇丝帕,无所谓地道:“行是行,只是这钱嘛……”
“嫣晴姑娘只管加钱,祈日不会反对。”努力压下心中的厌恶,微生祈日回答道。
“微生公子真是爽快之人,那就请跟嫣晴来吧。”嫣晴优雅地转身,带着微生祈日向后院走去,呵呵,这钱又多赚了一成。
将微生祈日引到幽静的后院,嫣晴眉间带媚,娇滴滴地问:“这里公子可还满意?”
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微生祈日点点头,“嗯,还好。”
“那钱的事?”
微生祈日走到房内,拿纸笔写了几字,“把这个交给微生忆涟就好,他会把钱给你的。”
拿着这张轻飘飘地信纸,嫣晴看看下面的落款,带点冷笑地嘲讽:“公子让嫣晴只凭这张字条就去拿银子,是把奴家当成笨蛋,还是把微生忆涟当成笨蛋?”
自从来到烟霞阁,嫣晴就一直百般刁难,虽说留下来是为了修行,微生祈日还是不耐烦起来,皱起眉头,语中带着恼火,“他应该会认识我的字,若是不行你让他过来。”
“既然如此,奴家就不打扰公子了。”嫣晴微微福了福身,把字条收入怀中,带点深意地看了微生祈日一眼,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好,这人真的是穆漪的侄子?
“嗯,嫣晴姑娘切勿忘记之前所说的十万两之事。”看到嫣晴准备离开,微生祈日开口提醒道。
“当然,只要嫣晴拿到银子,立刻会把先前答应之事,告知公子。”她虽是贪财,但也是有信誉之人。
……
接过嫣晴递过来的字条,微生忆涟面带温和,语气轻柔地问:“嫣晴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这是何意?”要债要到他头上了?
嫣晴面带桃花,双目含情地看着微生忆涟,“公子的弟弟想借住奴家的烟霞阁,让奴家来向公子要房钱。”
含笑看着嫣晴,微生忆涟眼中的温柔越加明显,“就凭着一张字条来要钱,嫣晴姑娘莫不是扣押了我的十一弟?”
“公子说笑了,嫣晴哪里敢怎么做。”有些不自在地避过微生忆涟的眼神,嫣晴心中有点发怵,明明是轻柔的话语,怎么会让她觉得像刀子似的。
“我相信嫣晴姑娘会过来,说明这张字条一定是真的。”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微生忆涟温和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约约地抱怨,“但是忆涟毕竟是微生祈日的兄长,他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写一张字条让人过来要钱呢?”
嫣晴一脸的尴尬,也不好说什么,“是嫣晴失礼在先了,请公子见谅。”
“哪里,实在是我家十一弟不懂礼貌,怎么会是嫣晴姑娘的错,忆涟不过是抱怨两句,到让嫣晴姑娘见笑了。”看到嫣晴不敢再放肆,微生忆涟缓和下语气,“忆涟这就叫人取银两来,还请嫣晴姑娘稍等。”
“哪里哪里。”虽然微生忆涟每句话都很温和,但是嫣晴总觉得如坐针毡,她真是不该来,这草草的徒弟哪里是好相与的人物!
命人将一箱箱银两摆在嫣晴面前,微生忆涟好心地解释,“这里都是属于十一弟的财产,除了嫣晴姑娘应得的十五万两,剩下的还劳烦嫣晴姑娘转交给十一弟。”
嫣晴愣愣地看着眼前一箱箱的银两,说不出话来。
“瞧我这脑子。”微生忆涟装模作样地敲敲额头,“嫣晴姑娘这般弱质女流,哪里能够拿得动,忆涟这就吩咐人帮姑娘抬回去。”
“不用不用,不敢劳烦公子。”这般张扬地一路抬回烟霞阁,那她哪里还用做生意,怕是每天对付那些贪财的人,都会要她半条命!嫣晴飞快将东西收入储物戒指中,顾不上礼仪地慌忙离开,呜,她发誓再也不来了!
看到拿了银两落荒而逃的嫣晴,微生忆涟淡淡地笑了,侧过头去问溟醒,“我有这么可怕吗?”
“我的忆涟是最可爱的,哪里会可怕。”溟醒将微生忆涟揽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轻轻咬住他的耳垂,“为什么要把银两给她?”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就算是为了还你四娘的恩,也不能这么惯着他。”溟醒半是认真地抱怨。
“吃味了。”转过身面对溟醒,微生忆涟笑着问。
“对。”他总觉得忆涟对微生祈日特别宽厚。
抬头在溟醒唇上吻了一下,“奖励你的诚实。”
“这也算奖励?”
“当然。”微生忆涟靠入溟醒怀里,笑眯了一双眼,他哪里是这么宽厚的人,这钱就算还了四娘的恩情,微生祈日从来不是与他一条船上的人,既然要断就断得彻底吧。
温馨
“看来忆涟现在的心情很好。”溟醒一手挑高微生忆涟的下巴,带点魅惑地问道。
“是不错。”微生忆涟嘴角含笑地承认。
溟醒在忆涟的唇上轻啄一下,“那忆涟之前答应给我的机会是不是该兑现?”他可是等了很久。
嗯?微生忆涟挑挑眉,原来溟醒打着这种主意,“好呀,那就晚上。”说完就要起身,却被溟醒拉了回来。
“就现在。”溟醒轻吻了一下微生忆涟的耳垂,手开始在他身上不规矩起来。
听到此言微生忆涟收起诧异,顺从地闭上眼,任由溟醒拉开他的衣带,“就依你。”闭上眼后觉得身体的感觉被放大,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溟醒的手一点一点滑入他的衣内,当温热的手掌慢慢抚上他的皮肤时,冷与热产生的刺激让忆涟忍不住抖了一下,他并没有阻止溟醒的动作,只是死命咬住唇不让低吟从嘴中发出,微微睁开眼睛让自己清醒一点。
看到微生忆涟眼睛中淡淡的水汽,溟醒体贴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别咬唇,我慢慢来。”语落俯首吻上微生忆涟的唇。
见溟醒停下手中的动作,忆涟合上眼,轻启唇瓣,将自己交给溟醒,唇舌间的纠缠让他的理智渐渐模糊起来,隐隐约约感觉到放在腰间的手又动了起来,来自唇上温热的气息,让他不至于向之前这么紧张。
感觉到微生忆涟的放松,溟醒的吻从忆涟的唇上移开,顺着下巴一直往下,最终停在锁骨的位置,微开的衣襟让他的吻可以轻易地在锁骨处流连。溟醒也不着急往下,一遍遍细细地舔吻着忆涟的锁骨,小心地将在他腰间流连的手收回,语气很是轻柔,“我们回房。”
“不要。”微生忆涟睁开眼睛,带粉的双颊衬着眼中的雾气,脆弱中透着极致的诱惑,“说不定回去我就改变主意了。”
“那好。”听到此言,溟醒顺手布下禁制,原来流连在锁骨处的吻慢慢往下移,温热的手又重新滑入忆涟衣内……
小布有些奇怪地看着房门,她为什么会推不开呢?忆涟答应今晚陪她去游湖呀,既然让她来这里找他,说明忆涟应该在里面,那为什么要锁门呢?小布纳闷地敲敲门,“忆涟,你在吗?”
听到门外的声音,溟醒无奈地停了下来,开始替怀中人整理衣服,口气中有着挫败,“你是故意的。”
无力地靠在溟醒怀中,微生忆涟笑得像只狐狸,“你也可以继续。”但是他绝对不会配合。
“你呀。”溟醒叹口气,帮他系好衣带,在他唇上又吻了一下,邪邪地说:“下次绝对不会放过你!”
“好。”示意溟醒解开禁制,微生忆涟就坐在溟醒怀里,微笑地望着走进来的小布,“抱歉,忆涟让小布久等了。”
……
月上柳梢之时,小布几人来到了湖边,此时的湖上,已经有不少精致的画舫,严五指着靠在岸边的一条画舫,恭敬地问:“公子,这便是小的今个按照您的吩咐包下的,不知公子可否合意?”
微生忆涟朝严五点点头,转头笑问小布,“不知小布可否合意?”
“很好呀。”小布开心地向画舫走过去,“我想游湖已经想很久了!”
看到小布已经冲上画舫,微生忆涟摇摇头,也由严五领着上了画舫,“今晚这湖上游人这么多,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回公子,严五已经问过了,说是今晚这湖上有一年一度的花魁比赛。”
“哦?那我们倒是来的巧,既是如此,就把酒席置在船头吧。”
“是。”严五点点头,吩咐下人去准备。
等微生忆涟几人在船头坐定,一艘极大的花舫缓缓驶入众人眼帘,浆影轻摇,脂水流香,美人如玉,轻歌曼舞,端的是绮丽无双。
看到此景微生忆涟赞叹出声,“这倒是风雅得紧,多亏着小布要游湖,不然我们就该错过了。”
溟醒靠过来搂住微生忆涟,在他耳边轻语,“若是没有游湖,想必现在更是绮丽无边。”一边说着,溟醒一边回忆微生忆涟当时的风情。
横了溟醒一眼,微生忆涟语中有着警告,“甜头都让你尝遍了,在外面给我老实点。”
“遵命。”在忆涟唇上吻了一下,溟醒乖乖地坐好,不再有别的动作。
小布脸红红地侧过头,有点不敢看溟醒他们,想想之前她进屋时,竟然看到忆涟坐在溟醒腿上,魅惑至极的神情让她当场就傻了眼,这一路上她的心情就没有平静过,现在又让她看到这样亲密的举动,觉得自己连手都快要变成红的了。
看到小布脸上的红晕,微生忆涟瞪了溟醒一眼,“别太恶劣了。”
溟醒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小布那丫头从下午就开始精神恍惚,明明是忆涟自己的恶作剧,现下又来怪他。但是看到忆涟的眼神,他又不敢抱怨,是他的错行了吧。
看到溟醒一脸纠结,微生忆涟暗笑在心,小布下午来得这么晚,害他被溟醒吃尽豆腐,怎么着他都要整整她。至于溟醒,哼!便宜都让他占尽了,只不过让他吃点哑巴亏,这已经是自己厚道了。
旁边目睹一切的盈兴暗自感叹,她可是自小服侍公子长大的人,最是清楚公子的为人,有些同情地看看溟醒,既然硬要缠着她家公子,就得做好心理准备,她家公子可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此时花舫处传来靡靡歌声,几名身姿曼妙的歌姬出现在舫上搭起的台子上,吸引住湖上众人的注意,花魁比赛准备开始了。
饶有兴致地看着不远处花舫中妙曼的美人,段暮寒邪魅一笑,“本上来泉州倒是来对了,这真是美人无数夜销魂!”
“主上。”一黑衣人闪进画舫,单膝跪在段暮寒身前。
“嗯?影一回来了,事情怎么样?”
“小的不济,没能完成任务。”
“哦?”听到此言段暮寒倒是来了兴致,“本上手下一等一的影卫都没能完成任务,那姑娘倒是不一般。”
“主上。”坐于一旁的老者开口道:“烟霞阁的拍卖会举行在即,众多修真高手齐聚,这姑娘怕是背景不一般,我们是冲着拍卖会来的,是否不应该节外生枝?”
“长老所言有理,但是我看此女这般年岁,修为已至元婴,倒是个上好的修真炉鼎,既然被我看到了,又怎能错过?”段暮寒斜靠着懒懒地说:“影一,人没抓到,你总该伤到她了吧?”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这个奴才不要也罢。
“是,想来伤得不轻,若不是她最后有一奇特的保命法宝,属下早就捉住她了。”黑衣人答得毕恭毕敬。
漫不经心地看着花舫,段暮寒语带阴寒,“两天,把她带到我面前,不然自己看着办。”
“是。”
……
苏菱咬着牙,强撑着快速飞行,幸亏只是晚上,她身上的法力只够勉强支撑自己飞行,根本就无法隐藏气息,深吸一口气止住眩晕,她靠着意志力向城南飞去……
阴谋与远行
“道友醒了?”孟禾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笑容中带着温暖,“感觉现在身体可好。”
孟禾的笑容让苏菱绷紧的神经又松弛下来,“好多了,请问道友这是哪里?”
“这里是连山派,昨晚孟禾发现道友晕倒在山前,所以把道友救了回来。”孟禾慢慢地解释着,顺便将药递过去,“道友还是先服药吧。”
接过药,苏菱觉得她应该相信孟禾,毕竟是他救了自己,但是又不敢轻易喝来历不明的东西,想了想找了个理由,“小女苏菱,擎天门下弟子,实是有要事想转告贵派掌门,不知道友可否代为引荐?”
“哦?苏菱姑娘原来是擎天门下?”孟禾语中温暖更甚,“请放心,我会立刻禀告给掌门,苏菱姑娘请耐心等待。”
“多谢。”苏菱将未喝之药放在床头,昨晚之事实在蹊跷,还是先办完为好,她语气慎重地对孟禾说:“只是此事相当紧急,苏菱希望能够立刻见到宁掌门,不知孟禾道友可否现下代为引荐。”
“现在?可是姑娘的伤势……”孟禾看到苏菱坚定的神情,止住了劝阻,“那好吧,道友请跟我来。”
苏菱起身道谢,然后随着孟禾一起离开了房间。
孟禾带着苏菱来到大厅,让她先在外边等候,自己先进去给掌门请安。
看着大厅的门关上又打开,苏菱朝孟禾点点头,由他引着走进大厅,望见坐于上位满脸威仪的宁意远,苏菱恭敬地行礼,“擎天门下弟子苏菱,见过宁掌门。”
“嗯,苏菱姑娘不用多礼。”宁意远点点头,示意苏菱坐下,“不知苏菱姑娘找宁某有何要事?”
听到宁意远的问话,苏菱面上神色一整,带点严肃地说:“回禀宁掌门,苏菱昨晚遇到个魔修,若不是苏菱有保命之法,怕早就遭遇不测了。”
“魔修?”宁意远重复了一遍,看到苏菱点头,脸上的神色变得慎重起来,“苏菱姑娘可否将昨晚的详情告知在下?”
“当然。”苏菱整理一下思路,细细地将昨晚发生之事告诉宁意远,就见他的神色越来越难看,等到苏菱讲完,她发现宁意远的脸色变得沉重无比。
听完苏菱的讲述,宁意远又反复问了几个问题,一再确认之后,终于叹了口气,“多谢苏菱姑娘将此等重要情况告知在下,现在苏菱姑娘有伤在身,实在不宜轻动,不如就留在连山派养伤吧,宁某即刻让人通知令师尊,不知苏菱姑娘意下如何?”
“多谢宁掌门,苏菱感激不尽。”留在这,危险性应该会小很多吧。
“那好,孟禾好好招待苏菱姑娘。”
“是,孟禾知道。”恭敬地像宁意远行礼,孟禾答得慎重。
宁意远满意地点头,示意他们下去,在他的门下孟禾的修为虽不算最好,但是为人谦和稳重,可堪大用。转念想到苏菱所提之事,宁意远又皱起了眉头,按照苏菱的描述,此人恐怕来头不小,修真界与魔界素来敌对,怎么会有这种大人物孤身来到修真界,就不怕会再次挑起两方的战争?难道是新的天地浩劫又开始了?
就在宁老头皱眉沉思之时,泉州城内还有一人也陷入沉思。小布一手撑着下巴,有些魂不守舍,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摸摸发红发烫的耳朵,小布决定,自己一定要想起来,但是,到底是什么呢?
看到小布维持这个姿势都快有一个时辰了,微生忆涟好笑地提醒她:“小布你的眉头再皱下去,都要变成小老太婆了!有事情想不起来,你光皱眉头有什么用?”
“那这么办?”小布满脸可怜兮兮,“我想不起来呀,我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烤熟了。”一边装着可怜博取忆涟的同情,小布一边暗骂在心,要是让她知道是谁这般骂她,她一定将人碎尸万段!
“我们慢慢来梳理,你忘了的无外乎人、东西和事情。首先想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人?”
“人?”小布想了想摇摇头,就她一个人没别人呀。
“那么你有忘了什么东西吗?”
东西?小布再次摇摇头,“没有。”
“事情呢?”
事情?小布思考了一下,正准备摇头,忽然顿住了,人、东西、事情?三者串在一块,小布大叫出声,“啊!我想起来了,忆涟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回头再来找你。”她竟然忘了帮小五小六买吃的东西,现在两人不会已经饿死了吧?
看到风风火火的小布,微生忆涟笑着摇了摇头,“这么温婉的名字,外表也这么娇小可人,怎么做的事就这般跳脱。”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溟醒语中含笑,“不知忆涟最近可否有空?”
“我一向都挺闲的,你又不是不知,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侧头看着溟醒,微生忆涟有些奇怪地问。
“若忆涟有空那是最好,不知溟醒可否有幸邀得忆涟同行?”
“同行,去哪?”
“游山玩水。”
看看溟醒,微生忆涟微笑地问:“只是游山玩水?”
“随便毁掉这一界的玄天透骨钉。”当然他最终目的是想跟忆涟独处。
“我得好好想想。”横了溟醒一眼,微生忆涟暗笑在心,早不说晚不说,等到小布一走就说,他哪里会不知道溟醒打得什么主意,这醋味也太浓了点,不说是吧?他有的是办法让溟醒自己承认。
看到微生忆涟递过来的眼神,溟醒只能无奈地摇头,他认栽还不行吗,一把将忆涟拉过来揽入怀中,点头承认,“是,我是吃醋了。反正现下我们没事,想来小布来此也不是纯为了玩,应该也没时间再来找我们,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各处的风情吗?我保证一定会让忆涟满意。”
“好。”见到溟醒承认,微生忆涟也就不再为难他,他这辈子都别想翻出自己的手掌心了,小心地将得意隐藏起来,微生忆涟一脸平静地问:“那我们先去哪?”去见识见识所谓的玄天透骨钉也好。
在微生忆涟额上烙下一吻,溟醒的语气中透着愉悦,“玄天透骨钉放在北方,我们要从南一路往北走,就先去燕国国都怎么样?”
国都?这一世作为一个燕国人,他都还没有去过国都,实在是不像话,微生忆涟点点头,“那好,我们明天走?”
“今天。”记着小布的事,溟醒强调道,反正他已经承认了,还不如表现得明显些,多为自己争取点好处。
看着溟醒一脸毫不掩饰的醋意,微生忆涟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好,我答应你。”溟醒吃醋的表情太可爱了,自己以后要再接再厉!
机会
当小布终于安顿好两位濒临饿死边缘的人,重新回到微生府时,却得到了让她诧异不已的消息,“什么?忆涟他们走了?”
盈兴点点头,温婉地道:“回禀安小姐,我家公子与溟醒公子已经有事出门了。”
眨巴两下眼,小布莫名地很,怎么她刚离开,忆涟他们就有事出门了呢?感觉像故意躲着她似的。小布摇摇头,放弃这种荒唐的想法,忆涟这么温柔,这么会躲着他呢,“那忆涟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回禀安小姐,公子没说,奴婢也不知。”溟醒公子醋劲大着呢,您什么时候走了。我家公子才有可能回来。
“这样?”小布有些头疼,本还想拍卖会结束之后,邀请忆涟去安家做客,现在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错过了怎么办?小布想了想,把一块玉符交给盈兴,“若是忆涟回来了,你就把这样东西交给他,忆涟一看便知。”
有些好奇地看着手中的东西,这是上好的羊脂玉,在阳光下看是纯净的通透,可以看出在它上面用极细致的手法,雕琢着匪夷所思的图案,漂亮但也神秘。盈兴慎重地将玉符收了起来,点头答应道:“安小姐您请放心,盈兴一定会把东西交与公子。”
“那就好,我先走了。”
“盈兴送安小姐。”
终于从微生府出来,小布擦了一把汗,忆涟的丫鬟也太有礼了,害得她也要跟着装模作样,真是累!不过,不愧是忆涟的丫鬟,这般知书达理,好厉害!
看到小布离开,盈兴也松了口气,她这么久的大丫鬟可不是白做的,这察言观色的本领,可是练得炉火纯青。一看便知这安小姐性子跳脱,但是人却不错,这种人最是受不得软话的,只要是好言好语劝着,一定能成。
对着阳光,盈兴清秀的脸上满是笑容,看得一旁的小丫鬟们心中暗抖好几下,盈兴姐怎么笑得这么可怕,还是公子笑得好看!
而此时的微生忆涟两人,早已离开了泉州城地界,反正他们也不急,所以就一路上走走停停,边看边玩地向北方前进。虽说是有官道可以一路通向燕国国都燕郢,但是对于两人来说,走不走官道都是无所谓,再说沿途风景确实很好,于是他们就选择了山林小道,可惜很不幸地迷路了。
微生忆涟环绕四周,除了树木就是花草,确实景致怡人,宁静安详,但是对于两个迷路的人就没有多少吸引力了。看看旁边的溟醒,忆涟语带温柔地问:“醒,你带的路,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都怪他,竟然不认路!
溟醒无辜地眨着眼,“我也不知道。”丢人呀,以前他在各界之间穿梭都没有迷过路,现今竟然在这小小的树林里迷路!而且忆涟还不允许他用术法。
“反正是你要找玄天透骨钉,什么时候我们从这走出去了,再往北走。”看着溟醒为难真是无比地享受 ,慢慢找吧,反正他不急。
溟醒头痛地看着忆涟一脸的无所谓,他就知道忆涟这么轻易就答应自己的要求,肯定是有后招的,看着眼前全都一样的景致,溟醒苦恼不已,开始深刻地反思,他以前是不是把忆涟欺负地太过分,所以现在报应来了?
看看满脸纠结的溟醒,微生忆涟拉过他的手,“跟我往这边走吧。”看他这样自己竟然就不忍心欺负了,怎么这么心软。
反手握紧忆涟的手,溟醒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我就知道忆涟最好。”这招果然有用!
见到溟醒得了便宜还卖乖,忆涟有些咬牙切齿,他怎么就忘了这个人就是一腹黑呢,就算表面装得再温柔,内心还是黑的!
两人没走多久,忽然眼前一片开阔,一条小溪出现在他们面前,看着溪水,溟醒有些愣神。
发现溟醒突然地沉默,忆涟有点奇怪地问:“怎么了?”
“很美。”似乎因为溪水地折射,溟醒的眼中带上了波光,嘴角勾出梦幻的弧度,声音低沉而性感,让人听得恨不能沉醉其中。
“美?”注意到溟醒的变化,忆涟有一点恍惚,但是更多的是奇怪,“这里与你原来住的地方完全没法比。”怎么会让他觉得美呢?
溟醒回过神来,将忆涟揽入怀中,凑到他耳边暧昧地说:“我只是回想起以前看到的美景,有点情不自禁。”
“以前?”因为溟醒的话而陷入思考,忆涟完全没有注意到溟醒的动作,等他回过神来,竟然发现自己的衣服被解开大半,有点恼火地推开溟醒,“你疯了,这是外面!”就算不会有人来,他也没有兴趣在野外上演活春宫!
溟醒一脸魅惑,问得暧昧:“忆涟不觉得这里很眼熟吗?”
“这里?咦?”微生忆涟有着诧异,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将忆涟拉入怀中,溟醒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那天忆涟的风情真是让我念念难忘呀!”
那天?微生忆涟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敢情他那天洗澡的时候,一直有人偷窥呀!微勾嘴角,微生忆涟笑得诱惑,“忆涟也是对有一天的事念念难忘。”抬起左手,看着指尖上跳动的紫火,他温柔地问溟醒,“醒,你说是吗?”
有点苦笑地看着忆涟,溟醒一阵头大,“是,是。”那天的事,他想忘都忘不了。
忆涟低笑着用指尖轻触溟醒的喉结,手指一点点顺势往下滑,紫色的火苗在他的控制下轻轻颤动,抬头看一眼溟醒,忆涟轻巧地拉开他的衣带,将手慢慢地探入,一点一点地在他的腰部探索。“嗯?”微微扬起尾音,忆涟轻吻了一下溟醒的唇,“找到了。”用另一只手拉开溟醒的衣服,他低头细细地端详处于腰部的紫火标志,指尖慢慢地描绘着标志的形状,忆涟抬头温和地问溟醒,“醒,要不要我再多加一个标志。”
忆涟带点挑逗的动作,让溟醒的呼吸有些急促,一手握住他还在自己腰部肆虐的手,话语中有着警告,“别再乱动!”
挣开溟醒的手,忆涟双手勾住溟醒的脖子,抬首在他的薄唇上轻轻一舔。
“你要做什么?”溟醒的声音中透着沙哑。
微生忆涟用眼光放肆的扫遍溟醒全身,“压你呀。”
“哦?”溟醒收紧了搂着忆涟的手,转念间两人已经回到屋内,带点急切地将他拉到床上,溟醒的手轻轻挑开忆涟的里衣,声音低低地透着性感,“这次我一定不会浪费机会!”

绮丽
随着最后一件衣服被挑开,忆涟修长美丽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溟醒面前,柔亮的黑发散落在他的身侧,将白皙的肤色衬托成无比艳丽的颜色,面对这种无声的诱惑,溟醒忍不住覆在忆涟身上,薄唇凑到他白皙的颈部细细啄吻。
双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被褥,微生忆涟努力克制自己,不让呻吟之声从嘴中发出,溟醒在他颈部烙下的吻,一点一点地看似温柔,却愈加能挑动他敏感的神经。感觉到溟醒的舌尖轻巧地在自己的锁骨上打着转,忆涟实在忍不住轻吟出声,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微微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水汽,“醒,你……你就……不能快点!”
看着忆涟已经带上薄雾的双眼,溟醒体贴地将唇从他的锁骨处移开,温柔地吻上他的唇,舌尖慢慢滑入忆涟的口中,引导着他的舌尖与自己的纠缠。趁着忆涟因此精神恍惚之时,溟醒温热的手在他身上一点点探索,左手悄然滑下他的小腹。
“你!”感觉到溟醒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要害,忆涟全然止不住浑身的颤抖,从那处传来的细致而温柔地挑逗,几乎毁掉他的理智。松开手中的被褥,忆涟有些泄气地环上溟醒的颈脖,学着他之前的动作吻上他的薄唇,反正自己都差不多失控了,没理由让他还这么理智。
看到忆涟难得的主动,溟醒微微勾起嘴角,启唇伸出舌尖配合他的动作,左手则继续着暧昧地挑逗。一边与忆涟唇舌相缠,溟醒的右手悄然抚上他的前胸,手随着白皙的肌肤一点一点往下滑,指尖在遇到殷红的突起时,带点调皮地按了按。
胸前突然传来的酥麻让忆涟一颤,有些失控地咬破溟醒的唇,舌尖传来的血腥味让他有点不悦,侧过头去让自己平复一下呼吸,忆涟的话中有着抱怨,“你就……不能……安分点?”
凑到忆涟耳边轻轻舔吻他的耳垂,溟醒半真半假地抱怨,“都怪忆涟太吸引人了,让我情不自禁!”言语间他置于忆涟胸前的手偷偷往下滑,“忆涟真的很美,但是最吸引我的是你的性子,带点冷漠带点狡猾。”一边说着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溟醒的手一边悄然滑入他的股间,“让我总是想看到你温柔假面下的表情,狡猾反驳时的表情、温柔地笑着时的表情、恼怒时、无奈时,还有得意地算计别人时的表情。”
一边说着话溟醒一边不动声色地挥手,一个精致的小瓶就出现在他手中,将带着淡淡清香的液体倒在手上,溟醒悄悄地将一指探入忆涟体内。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冰凉的东西侵入,忆涟惊得全身颤抖,算了,带点无奈地闭上眼,他顺从地曲起双腿,方便身上之人的动作。溟醒温热的手指、冰凉的液体,加上极为细致温柔的动作,让忆涟觉得自己全身像着了火一般,低吟完全不受控制地从嘴中发出。
满意地感觉到忆涟一点点放松下来,溟醒将身体完全覆上他的,让两具身体亲密地贴合在一起,温柔地吻上忆涟的鼻尖,溟醒的语气中带着魅惑,“看着我。”
听话地睁开眼,完全模糊的视线让微生忆涟根本看不清溟醒的样子,微微张口,声音中带着隐忍地诱惑,“我看不清……怎么办?”
“没关系,听得清就好。”溟醒轻柔地吻上忆涟的唇,“看到你一点点靠近我,一点点回应我,最终接受我。”将忆涟修长的双腿抬高,溟醒压住冲动慢慢进入他体内,低低的声音传出,透着沙哑与隐忍,“忆涟当时的表情,溟醒永生难忘。”
感觉到溟醒一点一点地进入,忆涟的声音无法克制地拔高,因为溟醒之前的准备,让他并不感觉到疼痛,但是身体里丝丝的难受与明显的快感搅和在一起,让他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完全崩溃了。
感受着忆涟带给自己的极致快感,溟醒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动作,等着他慢慢适应,指尖轻轻地在忆涟身上抚摸,带着沙哑的声音透着坚定和温柔,“既然我们的寿命长到天尽头,那我就一路陪你走到天尽头。”温柔地与忆涟十指相扣,溟醒吻上他的唇,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笑看十丈红尘!
搂着溟醒脖子的手收紧,忆涟微微一笑,因为快感声音已经破碎得听不清了,“醒,我……已经……不……迷惑了。”
低声的耳语和喘息的呻吟之声,时不时地响起,在安静的房中造成一片靡靡之色,两人于床上交缠的身影,相缠的发丝,交叠出一片绮丽之色。
……
微生忆涟缓缓睁开眼睛,身上虽然不痛,但是却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此时门被轻轻推开,溟醒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微微笑道:“怎么就起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微生忆涟无力地摇摇头,声音轻轻地透着性感,“现在没胃口。”
将盘子放下,溟醒走到床边坐下,将忆涟揽入怀中,一手轻柔地在他的腰部按摩,“别的不吃可以,但是药必须喝。”
情事过后的身体还是过于敏感,溟醒的触碰,让忆涟有些微微地颤抖,“什么药?”
“调养身体的。”溟醒手一招,将一碗汤药递到忆涟嘴边,“这是万年灵乳,可以调养身体,恢复法力。”
顺从地将万年灵乳喝下,明显感觉到身体慢慢地又有了力气,忆涟靠在溟醒怀中微笑,“效果倒是很好,立竿见影。”
放下碗,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溟醒温柔地看着忆涟,“上次我们走得急,现下正好有时间,忆涟要不要四处看看?”
“好,但是我现在不想动。”懒懒地靠在溟醒怀中,忆涟微闭上眼。
在忆涟眉间轻啄一下,溟醒语带宠溺,“我本就没说是立刻,忆涟现在累了就好好休息,等明天好了,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睁开眼睛看着溟醒嘴角的笑,忆涟抬头吻了一下,带点顽皮地强调,“我就要现在!”
“那好。”溟醒将忆涟一把抱起来,微笑地问:“忆涟要去哪?”
含点挑逗地将手滑入溟醒衣内,微生忆涟故意笑得魅惑,“我要去溪边!”先前的事他可还没忘!
面对忆涟的小心眼,溟醒有些哭笑不得,“好,我们就去溪边。”大不了他也在溪水里洗个澡。
一个瞬移来到溪边,溟醒揽着忆涟坐在草地上,轻轻咬着他的耳垂,语气中全是无奈和宠溺,“忆涟决定如何罚我?”
舒服地靠着溟醒,忆涟微微勾唇,“我还没想好,不过我现在想听你讲故事。”
讲故事?溟醒有些傻眼,这就是忆涟的惩罚吗?看着他怀中笑得清雅的人,算了,他反正早就栽了,溟醒微微笑了,“那好,我就接着上次的往下讲……”
风吹水面,竹林声响,喃喃的情语顺着风越飘越远……

诱惑
微生忆涟微笑地看着眼前的溪水,“我想到办法罚你了。”
溟醒挑眉问道:“什么办法?我不介意也在溪水中洗个澡。”
“哪有这么便宜。”微生忆涟从溟醒怀中挣扎起来,轻笑地走到溪边,转身面对着溟醒,“罚你坐着不许动。”魅惑地朝溟醒勾勾唇,忆涟说得暧昧,“要洗澡的是我。”
白色的长袍透着淡淡的紫色,随着微生忆涟的动作微微晃动,他轻轻拉开衣襟,白皙的锁骨上还残留着溟醒之前留下的痕迹,带点魅惑地眨眨眼,忆涟缓缓抬手,一点点舔过自己的指尖,带点湿润的指尖慢慢解开衣袍上的盘龙扣,一颗一颗,缓慢而随意,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却透出无比的魅惑,长发拂过颈边,衣袍下露出的白皙双腿若隐若现,忆涟专注的眼神凝视着溟醒,随着衣带垂落,敞开的衣袍掉落于地,修长美丽的身形在溟醒面前一览无遗。
看着忆涟原本清亮的眼眸中也似蒙上了一层薄雾,如墨的发丝轻轻滑过颈边,浑身透出魅人的诱惑,溟醒望着他,只觉喉中一紧,下腹顿时一阵胀痛,微微眯着眼,看清忆涟身上点点红痕,让他更是双拳紧握。
注意到溟醒的小动作,忆涟轻笑地警告,“别动哦,你的惩罚还没开始。”让指尖顺着胸膛缓缓往下滑,停留在某处烫热之上,自己慢慢地滑动着,指尖的动作让忆涟微微张着唇瓣,带着雾气的眼眸中透着毫不掩饰的火热,“醒,你说我下面该这么做?”
不等溟醒有所反应,微生忆涟优雅地转身,慢慢地走入溪水当中,冰凉的溪水刺激着敏感的皮肤,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身上的点点红痕经过溪水的侵染,愈加的艳丽,一点点挑逗着溟醒的神经。
转身含笑地看到溟醒眼中燃起的火热,忆涟微曲起双腿,让指尖随着溪水进入自己体内,冰凉的液体与温热的手指,在身下造成了微妙的感觉。闭上眼感受着手指在体内的动作,忆涟挑高下巴,放肆地呻吟出声,冰凉的水包裹着他火热的身体,浑身不停地战栗让他的手都难以控制。
“你是故意的!”
随着一声咬牙切齿地低吼,身体被拉入温暖的怀抱,微生忆涟勾唇一笑,微微睁眼朦胧地看着溟醒,故意用舌尖轻舔自己的唇瓣,“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忍耐力。”
大手顺着忆涟的肌肤一路滑下,看着他身上因为溪水润泽而更加艳丽的红痕,溟醒觉得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被崩断,几乎是疯狂地吻上他的唇,舌尖热切地纠缠吮吸,两人口中的热度越发衬出溪水的冰冷。
激烈的吻让微生忆涟的身体发出轻颤,感觉到溟醒顶着他下腹的灼热,忆涟将手从自己身上移开,伸手将溟醒的灼热握在手中,缓缓开始着动作,透着水汽的声音挑逗无比,“忍耐力不够,看来忆涟对醒的吸引力很大,醒,你说自己是该奖还是该罚?”
单手将人揽得更紧,溟醒的另一只手接替忆涟之前的动作,轻轻握住他前端的火热,溟醒的眼中满是噬人的光芒,“要我说,挑逗的人才应该罚,忆涟把自己罚给我可好?”言语间溟醒坏心地加快手中的动作,满意地听到忆涟瞬间拔高的声音,却故意在此时放开,反而抓住忆涟抚在自己前端的手置于头顶,神色间满是挑逗,“忆涟刚才好美。”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限制住,忆涟有些不满的挣扎起来,看着溟醒又找回理智,他带点不悦地贴近眼前的人,抬起一条腿环在溟醒的腰间,顺着水流之力,让自己的灼热轻轻地摩擦着他的,微微启唇,学着溟醒之前的动作在他耳边轻舔,自制力强是吧?就不信这样他还不失控!
环住忆涟的手臂忽然收紧,溟醒危险地眯了眯眼,“之前就不该放过你!”带着张狂将忆涟的身体抵在岸边,收回环住他的手,同时放开对忆涟的手的限制。
溟醒空出来的手慢慢滑向忆涟的小腹,一手重新握上他前端的灼热,另一手则探入他的股间,指尖在他体内开始缓缓移动,又时不时的抽出,带点不容抗拒,溟醒将忆涟的双腿分开,忍住身下几乎要胀裂的感觉,倾身吻住他的唇,勾住他的舌往口中纠缠,双手不断在他前后两处敏感地探索,不住动作的手指发出粘腻的轻响,合着唇舌间湿润的水声,足以使人听得面红耳赤。
感觉到忆涟全身的颤抖,溟醒的手又倏然停了下来,笑着将唇移开慢慢沿着颈部下滑,一点一点印在自己之前留下的痕迹上。溟醒的双手在忆涟白皙的大腿内侧打转,“既然忆涟给我绘上了一个标志,溟醒也在忆涟身上加一个可好?”
微生忆涟感觉到大腿内侧传来的热,温热的指尖一点点在他腿上描绘着图案,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咬咬牙,忆涟忍着颤抖,双手抚上溟醒的前端,深吸一口气微微抬臀,将之引向自己身后。
触不及防进入一片高热的紧炙当中,溟醒倒吸一口气,再也忍不住地一手抱住忆涟的腰骤然挺动,温热地唇纠缠着他的,溟醒说得咬牙切齿,“恭喜,你成功了!别想我会停下来!”温热的手重新握上忆涟的前端,快速地滑动起来。
随着溟醒的动作,微生忆涟已无力回答,双手带着微颤在他身上四处点火,甚至趁溟醒抽动的时候,不怕死的收缩了一下后面。
面对微生忆涟这般的回应,溟醒再也无法忍耐住升腾的欲念,霎时加快了速度,随着他每一次的抽出,都能听到忆涟低低的喘息,身下这具修长美丽的身体早已渗出了汗水,混合在溪水当中分辨不出,他俯首将忆涟身上点点红印逐渐转为殷红的色泽,一点点在他身下绽放的美丽烧断了他的理智。
胸腹间延伸至耳下的吻让忆涟的身体轻颤,由那微微刺痛的感觉他已知道,明日起身即使着了衣,恐怕也无法遮掩所有的痕迹。感觉到前端的敏感之处又被摩擦了几下,忆涟再也无法克制汹涌而上的快意,闭上眼,喉间发出一声悠长的低吟,在溟醒的手中喷发出了湿浊的液体。
顺着忆涟体内一阵紧缩,溟醒低吼一声,也将满满的白浊射入他的体内。松开握住忆涟前端的手,溟醒将人揽入怀中,让忆涟的双腿环住自己的腰,溟醒轻轻抚弄着他的背部,将抽动的动作放缓,声音中带着暗哑,“我说过这回不会轻易放过你!”

纷乱
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上,段暮寒嘴角含笑,总是带点邪气的眼微微眯起,“这么说你是没找到?”
影一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是属下无能!”
“无能?让你这样的人做我的影卫,我是不是更无能?”段暮寒似笑非笑地问,眼中的厉色更甚。
听出段暮寒话中的阴寒,影一在心中暗抖了好几下,不敢再出声,只是默默地跪着,等着段暮寒下达惩罚,他快没命了吧?
“把头抬起来。”段暮寒冷冷地命令道,细细打量着闻声抬头的人,他笑得邪魅,“既然这手上功夫不行,那就看看床上功夫怎么样。”侧过头望向身旁的老人,段暮寒冷淡地问:“长老,最近门中有多少人困在分神境界?”
老者轻轻抚弄胡须,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回禀主上,老朽初略算了一下,大概十人。”
“十人?”段暮寒闻言冷哼一声,别有深意地看了老者一眼吩咐道:“本上就将影一赏给他们,但要是用了秘法,还是不能将修为提到合体期,他们会有同样的下场!”
“主上!”听到此言,影一惊恐地叫出声,他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就是靠此才达到合体期的,当年那个在他身下凄厉惨叫的美丽女人,自己永远都忘不了。一想到他即将遭到同样的下场,影一就忍不住浑身发抖,自己全身修为都将被别人吸收,并且要沦为他人玩物,这样的生活他如何能够忍受!影一猛然磕头,语带绝望地恳求:“主上,请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影一一定会完成任务!”
“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段暮寒轻蔑地瞥了地上的人一眼,看到影一浑身一颤,转变口气道:“不过再给你一次机会也无妨,但是时间只有一天。”段暮寒懒得再多看影一一眼,慵懒地起身,“我看也快到时辰了,长老,我们也该去烟霞阁了。”
“是,主上请。”
“嗯。”
等到段暮寒离开,影一才微微颤颤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影一暗暗抓紧拳头,他一定不能落到那种下场!
……
孟禾轻轻敲了敲苏菱的房门,语气温和,“苏菱姑娘。”
开门看到立于门前的孟禾,苏菱在心中叹口气,面上则淡淡地问:“孟道友找苏菱有事吗?”
看着苏菱带点淡漠的表情,孟禾微微一笑,“今天是烟霞阁举行拍卖会的日子,苏菱姑娘难道没有兴趣一观?”
“多谢孟道友挂怀,只是苏菱的伤势已经大好,而且苏菱有事在身,实在不能久留,苏菱今日就准备辞行。”看来她不走都不行了。
孟禾一听此言大吃一惊,“苏姑娘现在就要走,万一又碰到伤你之人怎么办?”
“宁掌门不是已经知道他们是冲着拍卖会来的吗?苏菱今天离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是令师还没有到。”孟禾有些急切地挽留着,从看到苏菱的第一眼,他就已经认定这个人了,怎么能让她走呢。
“师傅已经用千里传音通知过苏菱了,苏菱会亲自向宁掌门辞行。”
“苏姑娘不多留两日?”
“不了,多谢。”
看到苏菱去意已决,孟禾只能黯然地点点头,“既是如此,那请苏姑娘万事小心,不知苏姑娘可否方便告知在下,苏菱姑娘要行往何处?”知道她要去哪也好。
看到孟禾这般神情,苏菱思索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北方,苏菱会先去燕郢吧。”
“燕郢吗?请苏姑娘一路保重。”不知他们何时还能再见。
“多谢。”
……
在烟霞阁的后院慢慢走着,段暮寒忽然停了下来,低低地笑着摇头:“影一已经离开了泉州城,又是一个要逃跑的,我有这般可怕吗?怎么大家都学不乖呢?”
老者看看段暮寒,“可需派人将他追回?”
“不用,先给他点希望吧。”看看四周,段暮寒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这烟霞阁的景致真是不错,长老先过去拍卖会吧,我想四处转转。”
“可……”看到段暮寒递过来的眼神,老者硬生生止住话,“是。”
看着老者离开,段暮寒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真是一群不听话的人呀!”言语间他收起眼中的厉色,嘴角又重新挂上邪笑。
当微生祈日走进院中之时,就看到一人立于树下,张扬而邪魅地笑着,俊美的脸上却满是肃杀之气,整个人显得矛盾而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听到脚步声,段暮寒慵懒地转身,咦?看着微生祈日,他轻轻挑眉笑得玩味,没想到这烟霞阁还有这般的人物,真是清雅绝伦,就不知道这样人在他身下承欢之时会是什么神情,还能不能清雅起来,会不会也刚烈得想贞洁烈女一般?
段暮寒肆无忌惮的眼神,让微生祈日有些尴尬地侧过头,之前虽然也曾被这种眼光打量过,但是却远没有这次来得热切,对面之人眼中炽热的光芒,甚至让他觉得脸有些发热,为了让自己从这种奇怪的状态中脱离,微生祈日破天荒地开口询问:“请问阁下是?”
原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空有一身清雅外表,这点魅惑之法就受不了了?段暮寒顿时兴致全失,也懒得再开口,临离开前多瞟了微生祈日一眼,看着也差不多到元婴之境了,若是找不到那姑娘,拿他充充数也行。
“你站住!”看着段暮寒离开,微生祈日有些暗恼,他从来没受过这般对待,即使是嫣晴对着他,也会维持笑脸,现在自己主动问话,竟然被人无视!
段暮寒停住了脚步,自尊倒是挺高的,既然难得来一次,找个宠物玩玩也好,他懒懒地转身勾起一抹邪笑,“好辣的美人,就是不知道把你压在身下的时候,你还会不会怎么辣?”
……
轻揽着微生忆涟,溟醒温柔地笑着,“忆涟可发现此处有什么不同?”
看看四周,微生忆涟闭上眼,淡淡地紫芒从身上晕开,一刻之后他才睁开眼,“水中。”
微笑地吻了忆涟一下,溟醒语气轻快,“对,忆涟要不要下去看看?此处离燕郢不远,我们看完了还能顺便进城。”
“也好,就看看这水下有什么好玩的吧。”推开溟醒,微生忆涟走到深潭边,手一扬,一团紫火轻飘飘地落下,当紫火落到水面之时,竟然奇异地旋转起来,火焰的旋转带动着潭水一点一点下降,当墨绿的潭水渐渐变成淡蓝色,在水面倒映出一座宫殿。
抬头看着凭空浮现在空中的宫殿,溟醒重新将忆涟搂入怀中,靠在他耳边轻语,“真是不错的想法,忆涟喜欢吗?若是想要,我也帮你造一个这般的幻境,肯定比这个好。”
轻轻抬起手,微生忆涟带点故意地说:“比这个好,但是能比得上这镯子中的幻境吗?老先生在这方面可比你强多了,若忆涟想要什么样的,随时都可以在镯子中看到,不是吗?”
溟醒有些吃味地收紧搂住忆涟的手,将镯子从他手上取下,甩入水中,“这种破东西哪里配得上忆涟,不要也罢!”哼!老头,他们的账还没算完!
似乎是要安抚溟醒,忆涟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又把脸靠入溟醒怀中,悄悄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微微一笑。溟醒害得自己一天都下不了床,不整整他,自己怎能咽得下这口气,而且小醋怡情,大醋伤身,老先生就辛苦些多受点委屈吧。
……
段暮寒挑眉邪笑,“也就是说,东西在燕郢?”
嫣晴耸耸肩,“正确地说,是在燕郢往南二十里处的影雾潭内。”
示意身边人将东西交与嫣晴,段暮寒靠着软榻懒懒地说:“这是报酬。”
看看东西,嫣晴脸上有着诧异,“这么重的礼?我可没答应你不把消息卖给别人。”
“多出来的是房钱,想向你借个人。”段暮寒带点回味地舔舔唇,偶然常常清粥小菜也是不错的。
借人?嫣晴笑颜如花,“我哪个乖女儿这般有福气,能被段公子看上?”
摸摸下巴,段暮寒答得玩味,“好像是叫微生祈日。”
彤铭之境(上)
“微生祈日?”嫣晴一惊,略微皱眉地看着段暮寒,口气有些不好,“段公子是不是已经先把人拆吃入腹了?”这真是耻辱!竟然会在她的地头上发生这种事!
难得欣赏到嫣晴变脸,段暮寒心情极好,“当然没有,段某怎么会这般不给嫣晴姑娘面子呢?我只不过是先尝了尝鲜。”
“那嫣晴得多谢段公子手下留情了,其实嫣晴是受人所托代为照拂,因此那人并非烟霞阁之人,嫣晴实在做不了主,搅了段公子的兴致实是嫣晴之过。”
“哦?既是这般,段某又怎么能不给嫣晴姑娘面子呢,我立刻叫人将他送回。”含笑看着嫣晴,段暮寒的话中有着深意。
“多谢公子。”嫣晴勾唇笑得妩媚,“作为回报,消息嫣晴会晚一段时间在卖出去。”
点点头满意于嫣晴的识相,段暮寒当着嫣晴的面,立刻命令手下把微生祈日放了,“能与嫣晴姑娘这般的美人做生意,真是段某之福。”这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哪里,段公子过奖了。”微微欠身,嫣晴与段暮寒相视一笑,她就晚一天再卖又何妨,大不了多卖几家,反正她也不吃亏。
……
狼狈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微生祈日一进门就看见嫣晴坐在房间里,看着眼前妩媚天成的人,想起之前的事,他就觉得恶心,“你来做什么?”他就不应该来这烟霞阁,自己真是被鬼迷住心窍了,这种污浊不堪,尽出三教九流的地方,他怎么就在这住了下来?
“哟,这真是好大的火呀!”扫了一眼微生祈日嘴角的红肿,嫣晴笑得妩媚,“奴家亲自来给公子送水了,我这地方污浊,实是玷污了公子,还请公子好生洗洗。”
看着嫣晴一脸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说的暧昧表情,微生祈日气得耳朵都在发热,“不劳烦,请你出去!”
面对微生祈日恶劣的态度,嫣晴倒是很无所谓,优雅地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这院子还算清净,还请公子好生潜修。”别再给她惹麻烦了!
看到嫣晴离开,微生祈日气得浑身发抖,想到之前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他就恨不能打自己两巴掌,为什么面对那个人,他就像着了魔似的。
微生祈日抬起手,拉上衣袖,看着手上面全是斑斑点点的痕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脑中一阵刺痛,猛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大量画面,使他抱头大叫出声,封存已久的记忆一点点被打开,剧烈的疼痛让他受不了的倒在地上。
“终于想起来了?”低沉的声音中满是戏谑,这点魅惑之术都受不了,不过也好,终于让他想起来了。
抱着头静静地倒在地上,微生祈日有气无力地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身体里?”属于他五岁时的记忆被一点点还原出真相。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看看你从出生到现在遇到的事情,难道你不想变强吗?”带有诱惑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要付出什么?”终于回想起五岁时那个肮脏的人猥亵的动作,微生祈日的声音中满是恨意,他要杀了那个人!
“对,不要修什么真,修魔才是正途。”诱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需要付出什么,只需要帮我拿回一样东西。你不是恨那个人吗?但他已经被你师傅杀了,如果你帮我拿回东西,等你飞升之后我可以带你去鬼界,让你亲手让那人魂飞魄散。”
得回了所有失落的记忆,微生祈日微微颤颤地爬起来,“你是那年花灯节的时候,进到我身体的?”
“对,我就是那阵风。”
“若不是那阵风我不会被抓!”现在微生祈日恨不得把那个声音的主人抓出来杀了。
“哎呀呀,真是不会知恩图报,若不是我在最后关头救了你,你那时怕就要被那人……”想杀他吗?呵呵,不错,不错,真是个好苗子!
“我要拿什么东西?我又能得到什么?”
“去燕郢往南二十里处的影雾潭,到时我会告诉你的,那里的东西除了这件之外,全都是你的,现在我还可以先教你一种厉害的功法。”
“好。”今天所受到的耻辱他一定会加倍讨回!
……
站在大殿之上,微生忆涟颇有兴致地四处看看,整个大殿空旷无比,只是在东、南、西、北,四方竖立了四根石柱,上面分别写着彤铭之境四个大字,有意思,微生忆涟勾唇微笑,“醒,你觉得我现在有能力破掉这个阵法吗?”
亲亲忆涟的耳垂,溟醒温和笑言,“后面加的这个阵法你可以破得掉,但是原始的阵法你现在还不行。”
“那就算了。”微生忆涟一摆手,让紫火消散在空气当中,他不想浪费那个力气,“你就带我随便逛逛吧。”
“好。”搂着微生忆涟,溟醒瞬间从大殿消失。
看着眼前高耸的阁楼,微生忆涟静静地欣赏着,“好精致的建筑。”记得前世自己在英国攻读建筑学时,就对这类古典精美的建筑偏爱非常。
“双劫阁?”看着额匾上的字,溟醒有趣地笑了笑,“这要是被仙界之人看到了,怕是要引起混战了。”看到忆涟投过来的疑惑眼神,溟醒凑到他耳边轻声解释,“这双劫意味着仙劫和神劫,这里面有各种功法,任何人都可以进去并在里面感悟仙神两劫,只要能从里面出来就离神劫不远了,而且渡过神劫的把握有七成,但是每千万年只能进一个人。”
“是吗?”看着眼前的双劫阁,微生忆涟觉得很是有趣,“也就是说凡人进去,出来就差不多是神了?”
“可以这么说,而且算来最近就有一个机会。”溟醒的指尖轻轻点着阁楼前的石碑,上面记录着每一个人从双劫阁飞升的日期。
“好像是。”微生忆涟凑近看看,微微一笑,“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反正他对成不成神没有太大兴趣。
“好。”看着忆涟无所谓的态度,溟醒温柔一笑,他就知道忆涟要的不是这些,指尖一弹,双劫阁隐没在银光当中,既然忆涟不想进去,那它就老实地继续呆着吧。
注意到溟醒的动作,微生忆涟无奈地摇摇头,下个要进去的人还得再等上千万年,真是太可怜了。
彤铭之境(中)
站在影雾潭前,段暮寒邪邪一笑,“原来就是这里。”
老者看到段暮寒还有闲功夫欣赏景致,不禁皱眉催促道:“这个消息嫣晴恐怕保密不了多久,主上,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
“也好。”淡淡地瞟了老者一眼,段暮寒拿出四面小旗,手一扬让它们分立于东南西北四角,他暗捏法诀让四道金光没入旗中,嘴微张一点一点吐出模糊难辨的音节。看到四面小旗完全被金光包裹住,旗上射出的一根根金线交织成一张大网,笼盖在水面上,段暮寒抽出一把长剑,一剑将潭水劈开,立刻看见浮现在空中的宫殿,“这就是彤铭之境。”
看着悬空而立如同幻影一般的宫殿,老者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这就是那个令魔界炽天魔尊成神的彤铭之境,他竟然能够真正看到它!
“彤铭之境!”宁意远惊得站起身来,上古传说中能让人成神的彤铭之境,竟然会在人界?他来回踱着步子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真的是彤铭之境?”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这肯定不是真的,宁意远还是忍不住向嫣晴求证。宁家先主手稿中所提到的彤铭之境,竟然会在人界,原来彤铭之境不是在仙界吗?只要一想到让四方仙帝苦苦相求的神器就是来自彤铭之境,宁意远就无法冷静下来。
“没错,的的确确就是彤铭之境,至于嫣晴是如何知道的,宁掌门就不用管,当然若是宁掌门不信,那嫣晴也就不再多说了。”
听到嫣晴的话,宁意远猛然转身,眼睛灼灼地盯着她,“嫣晴姑娘请讲。”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去一趟!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看着眼前的深潭,微生祈日问道。
“没错。”彤铭之境,他终于来到这里了。
“怎么进去?”
“简单,把你的身体借我一用。”
笑看着宁意远匆忙离开的背影,嫣晴斜斜地靠回软榻,真是心急呀,半刻都不愿停留,这彤铭之境哪里是这么好进的?想当年她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得了双劫阁,若是现在的安宁还有几分把握,就他们?哼!找死!微笑地吃下化劫丹,嫣晴笑眯了一双眼,味道不错,微生祈日,微生忆涟,要是安宁知道他一直弄错了对象,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真是不错,怪不得公子这般喜欢玩这种游戏,戏弄世人的感觉真好!
彤铭之境中,溟醒忽然停下脚步,“忆涟会觉得无聊吗?”有趣,竟然来了好几拨人。
看着溟醒脸上的笑,微生忆涟有点无奈地问:“你又想着算计谁?”这里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气,看久了还真是有点倦。
轻笑地说出自己的发现,溟醒满脸兴味,“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好不好?”
“好。”微生忆涟微微一笑,去看看真人版混战也好,应该会很刺激吧。
……
站在大殿之上,段暮寒面色阴沉,都四五个时辰了,他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不死心地将手中长剑挥出,金光没入大殿深处,竟然没有一点变化,该死,怎么会这样!
正在此时,刻有铭字的石柱白光一闪,微生祈日出现在石柱前面。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段暮寒还来不及惊讶,就见刻有之字的石柱白光一闪,宁意远等人出现在大殿之上。冷冷地看着忽然出现在大殿之上的人,段暮寒才要开口,刻有彤、境两字的石柱同时白光一闪,显现出四个人影。
“舅舅!”在此处看到沐睿让微生忆涟惊讶万分。
沐睿同样诧异于微生忆涟的出现,朝身旁的苏菱点点头,他走到微生忆涟旁边,轻声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
微生忆涟微微一笑,声音轻柔,“我跟溟醒本身要去燕郢,途中路过,随便来看看。”此话一出,微生忆涟就看到数人脸色一变,让他笑眯了一双眼,真是有趣的反应。
路过?微生忆涟的话让沐睿愣了两下,他回过神来冲宁意远点点头,目光扫过微生祈日与段暮寒,警惕地瞪了后者几眼,有些担心地嘱咐忆涟,“既然来了,也是个机会,一切要多加小心,你们俩一定要紧跟着我。”
“谢舅舅,我们一定会小心。”扫了微生祈日一眼,忆涟一点没有相认的意思,转头略带好奇地看看站在沐睿身边的苏菱,这是他的小舅母吗?心里想着,忆涟嘴上却问着别的问题:“舅舅回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吗?”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微生忆涟的问话让沐睿的脸上带上了复杂的神色,“我回去之后才知道,娘已经顶替了我。”而他也被驱除出沐家,没想到会因此遇到苏菱,更没想到他还会有感情这样东西。
看着沐睿的神情,微生忆涟没有再问下去,转移话题温和地说:“那舅舅是怎么来这的?”
沐睿扫了周围人一眼,淡淡地答道:“途中路过,随便来看看。”
段暮寒一听脸上笑容加深,又是路过?别有深意地看看四人,目光在微生忆涟身上多停留了一刻,当看到他颈部淡淡的红痕时,段暮寒眼神微暗,真是绝美。
注意到段暮寒放肆的目光,溟醒将忆涟揽入怀中,侧身挡住段暮寒的视线,冷冷一笑,连他的人也敢窥视,那等下就好好享受彤铭之境吧!
看到溟醒的动作,段暮寒邪魅一笑,带点挑衅地挑挑眉,只要是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失手过。
看看眼前几人暗中的动作,宁意远轻咳一声,首先打破僵局,“既然诸位道友都来到这里,大家的目的都是一致的,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先进入这彤铭之境,这个大殿明显被布下了禁制,不知哪位道友知道这进入的方法?”
“我知道。”一直不说话的微生祈日开口道,眼光直直地等着段暮寒,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
一直任由微生祈日的目光打量着,段暮寒玩味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一日不见变化这么多?
“哦?微生道友有办法,那太好了,不知可需要帮忙?”宁意远惊喜地问。
“不用。”微生祈日将目光从段暮寒身上移开,看着被溟醒揽入怀中的微生忆涟,“我会布下一个阵法,还请这位道友帮忙注入法力?”
有些诧异地看向微生祈日,忆涟带点疑惑地问:“为什么是我?”难道微生祈日认出他了?
“这里只有道友的功法是火属性的。”微生祈日一边说着一边听到脑海中的声音在叫嚣,“竟然是先天火德之体!太好了,小家伙只要有了他,你的修行就会一日千里,哈哈哈!有他我还怕进不了双劫阁吗?”
溟醒淡淡扫了微生祈日一眼,揽着忆涟的手微微收紧,“可巧我的功法也是火属性,不如让我来试一下?”
彤铭之境(下)
看到溟醒的态度,微生祈日微微皱眉,在心中问道:“剑魔,现在应该怎么办?”看着被人小心护在怀中的微生忆涟,他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一路走来自己都是一个人,为什么他身边就没有一个可以支撑他的人呢?
“先答应他,借着阵法,我会在他身上下神控术,等进了彤铭之境,我们再找机会下手。”
听到剑魔之言,微生祈日也就不再反对,直接朝溟醒点点头,“那好,有劳了。”微生祈日干脆地一掐法诀,身前浮现出数十把飞剑和两把旗子,法宝上环绕着淡淡流光,可以看出这些绝对不是凡品。他飞快地指尖连弹数下,就见无数白光飞射到飞剑之上,等到所有飞剑皆被白光包围,他轻喝一声,“列。”数十把飞剑一齐飞向四周。
看到眼前由数十把飞剑组成的弥天破魔阵,溟醒微微挑眉,真没想到他还会这个阵法,只要有了这个阵法现在就可以破掉禁制,竟然还说要忆涟帮忙?溟醒危险地眯了眯眼,多看了微生祈日两眼,又有两个要打忆涟注意的人,他该不该说他们勇气可嘉呢?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不客气,对着微生祈日温柔一笑,溟醒一扬手中银色火焰,问得极为礼貌,“是要把它注入阵法当中吗?”他会让这三人以后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
因为溟醒的笑愣了一下,微生祈日顿了一会才回答:“是的。”伸手将其中一把旗递给溟醒,吩咐道:“将法力注入这面旗中。”言语间微生祈日抓住另外一面旗。
接过旗子,溟醒毫不犹豫地将法力注入其中,立刻感觉到掌中微微有点凉意,神控术?还是不完全的那种,真是没品位!
看着溟醒毫不在意的动作,微生忆涟眼中神色一闪,微偏过头去看向微生祈日。
随着微生祈日的动作,空旷的大殿渐渐被迷雾包围,等到浓雾完全包裹住众人时,无数水滴从上空落下,慢慢把迷雾冲淡,一座世外桃源显现在众人面前。
迷雾冲淡,就清晰的看到竖立与桃源中的阁楼,段暮寒眼中光芒一闪,“双生阁?”
微生祈日倒是没有诧异,直接把旗子和飞剑收起来,也不管他人的反应,直接走了进去。看到微生祈日的动作,宁意远犹豫了一下,看看沐睿他们,也选择带人走进去双生阁。
看着陆续进去的人,沐睿转身问忆涟两人,“你们怎么决定?”
“进去看看吧。”忆涟淡淡扫了楼阁一眼,“舅舅的决定呢?”
“一起进去也好,若你们两人留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等到微生忆涟四人一同进入阁内,就看到先进来的众人全都呆呆地站着,一眼望去,四周全是一排排高耸的架子,每个架子上全都堆着东西,看着每样东西上发出的淡淡光芒,谁都不会认为这些物件只是装饰品,双生阁中竟然全是法宝。
看到此景,微生忆涟带点狐疑地看了溟醒一眼,他们之前到双生阁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这些东西,而且架子上有一些东西他看着甚为眼熟,那把光彩琉璃的扇子原来不是放在一池岩浆当中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笑笑地搂住忆涟,溟醒冲他眨眨眼,“他们不是想要宝贝吗?我干脆好心帮他们全找出来,省的他们浪费功夫乱走。”当然拿了东西之后,他们会到什么地方,就要看个人的运气了,说不定就去了什么福地或者危境,端看个人造化,不过有些人他一定会特别照顾。
“别碰!”脑海中传来的声音让微生祈日停住手,他不满地皱皱眉,“剑魔,你是什么意思?”这些东西一看就是上品,难道让他就这么看着,“这双生阁不是你让我进的吗?”
“这里跟记载的不一样,有古怪,这么多宝贝怎么会明目张胆地放在这里,肯定有蹊跷,我们最好小心一点。”真是不会用脑思考的人,没看见都没有人敢动手吗?为什么这里会跟传说中的不一样?
“难道就这样等着吗?”微生祈日有些不忿,但还是听从剑魔的话收回手,重新站着一动不动。
一时间,看着满屋法宝流光溢彩,大家却都不敢有所动作,彼此面面相觑,情形尴尬无比。
有趣地看着众人的反应,溟醒搂着微生忆涟站在角落里,神色亲昵地说着话,“其他路都被我封了,不敢动那就乖乖站着吧,正好可以看看他们能够忍耐多久。忆涟,不然我们打个赌?”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溟醒低低地笑出声。
“没兴趣。”无视于溟醒的无聊,微生忆涟有些不悦地翻着前账,“刚才为什么要代替我,什么时候你也修炼了火属性功法?”
“我吃醋。”溟醒明目张胆地偷个香,说得理直气壮,“竟然敢算计我的人!”
微生忆涟勾唇微微一笑,故意更加靠入溟醒怀中,“包括代替我被人算计?”不相信他的能力,再加上故意以身犯险,他应该怎么惩罚溟醒呢?
收紧搂着忆涟的手,溟醒说得温柔,“难道忆涟不相信自己夫君的能力?不过忆涟的关心真是让人温暖,你在担心我吗?”
对于溟醒的厚脸皮,微生忆涟完全无语,正要反驳,忽然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他转身发现众人都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们,而沐睿在旁边正不停地咳嗽。
由于溟醒下了禁制,沐睿他们只能看到两人的动作,实在是亲密太过,尤其在这种众人都绷紧神经的时候,显眼无比。沐睿有点尴尬地故意咳嗽,提醒他们注意场合,看到忆涟询问的眼神,他不得不开口转移大家注意力,“大家现在还是看看有什么办法吧,这双生阁实在有些古怪。”看到自己的外甥跟别的男人这么亲密,他真是不知应该摆怎样的态度,只能警告地瞪溟醒一眼,反正错的不会是他家外甥。
注意到沐睿投过来的眼神,微生忆涟顺口答道:“舅舅,我们是小辈,我跟溟醒没有意见,还是让前辈们拿主意吧。”好吧,其实有舅舅的感觉也还不错,转头看向溟醒,微生忆涟刻意说道:“醒,你好像还没过门。”上门女婿没个见面礼哪成。
接到沐睿警告的眼神,溟醒有些无辜地摸摸鼻子,“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忆涟的舅舅一定会满意。”
“这简单得很。”段暮寒微微勾手,指着身旁一名属下,“去,把那把扇子拿来。”
“是。”影三领命手一扫,扇子就从架子上飞了过来,一把抓住飞来的扇子,他毫不犹豫地将法力注入其中。
惊变
注视着眼前黑洞外面一层薄薄的水雾,安宁随手一挥长剑,剑尖一点点划开水雾,整个通道就浮现在眼前,静静地望着通道,他感慨万千,上回从这里出去是九死一生,没想到自己竟然又回到彤铭之境,双劫阁吗?算算日期,从石碑上最后一个记录到今天,正好是一千万年,这次他一定要进入双劫阁!
回想起之前自己千辛万苦求来的消息,安宁有些激动地握紧剑柄,从双生阁出来面对神劫之时,他可以用劫雷中锻体的神力帮穆涟重组魂魄,只要穆涟能够活过来,什么都无所谓。完全无视黑暗通道中透出的神秘,安宁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彤铭之境哪怕是龙潭虎穴,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
在影三注入法力的瞬间,扇子上忽然流光一闪,霎时间一团烈火将他整个人围住,他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消失在众人面前。眼睁睁看着影三从眼前消失,段暮寒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所有的影卫身上都有他下的禁制,从那团火出现后,他就感觉到影三身上的禁制瞬间消息了,现在的影三恐怕是凶多吉少。没想到他来到人界才几天,什么好处没捞到,属下倒是先被废了两个,可恶!
看到影三凭空消失,微生忆涟突然心生不详的预感,带点警惕地看看四周,整个阁内平静异常。无法无视心中的预感,他微微皱眉刚想开口提醒溟醒,忽然眼前出现一片灰蒙蒙地雾气,飞快地包裹住他。
溟醒正搂着忆涟观察众人,竟然猛地被大力推开,他定稳身形,就见到忆涟被灰色迷雾包围住,这里怎么会有鸿蒙之气?溟醒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银光凝成一把长剑,狠狠地砍在雾气之上,看到长剑被迷雾一寸寸腐蚀掉,他冷哼一声,眼中银光大盛,手一挥,大片的银雾将灰色迷雾包围起来,当溟醒正准备有所动作时,银光包裹处剧烈地震动起来,虚空处凭空裂开一道黑逢,一股巨大的吸力往空中席卷而去,一口气将银球罩在其中,虚空中的裂缝突然间晃动两下,迅速地缩小弥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只有短短地一瞬间,两种力量碰撞产生的威力,加上空间裂缝产生的狂暴吸力,让众人首当其冲,微生祈日撑不住狂喷一口血,而苏菱更是被冲得撞向一旁的架子,沐睿眼明手快地将她拉住,忽然两人身上青光一闪,迅速消失在众人面前。
定定地盯着微生忆涟消失的地方良久,溟醒缓缓收回手,转过身冷冷地扫过众人,衣角无风微扬,一身睥睨天下之势,淡漠的声音中满是寒气,“若忆涟有什么事,你们都要陪葬!”凌厉的目光特地在段暮寒和微生祈日身上多停留了一会,溟醒冷哼一声,随手划开一小片虚空,转身走进空间裂缝中。
“这算怎么回事?”呆呆地盯着溟醒消失的位置,微生祈日苦笑地擦掉嘴角地血迹,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默默地问剑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是与段暮寒联手,把那些虚伪的家伙灭了,还是与那些人联手,灭了段暮寒,你自己看着办。”
灰蒙蒙的雾气当中渐渐显出一个人影,溟醒冷冷地瞪着早已等待在此的老者,声音充满冰霜,“彤铭,你还敢来?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我知道你会的,而且我也打不过你。”彤铭苦笑地看着溟醒,话语中充满无奈,“你也知道我当时造彤铭之境纯粹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会出这种状况。”看着眼前浓密的雾气,他重重地叹口气,“我们现在只能等了。”怪只怪他在各界都设了彤铭之境的入口,没想到安宁和忆涟会一起进去,更没想到鸿蒙之气会自己活动起来。
“你不说我也知道。”溟醒静静盯着眼前几乎凝结成黏糊状的浓雾,冷淡地回答,束发的丝带悄然断落,黑发一点一点被侵染成银色。
随着溟醒的发渐渐变成银色,彤铭感觉到各界的震动,他微微皱眉,“你要解开封印?”敏感地察觉分封于各界的三十六根玄天透骨钉在慢慢消失,他心中忽起不好的预感,不得不出声警告溟醒,“你不能乱来!”
“乱来?”无数银光侵入他体内,回过身来的溟醒已经是银发银睃,一身的高贵和狂傲,俊美的脸上满是霸气,“你真以为这区区几根玄天透骨钉锁得住我?”溟醒转头对着迷雾微微一笑,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毫无起伏,“毁灭本身就是我的天职,彤铭,如果从这里出来的是安宁,我会让一切给忆涟陪葬!”
“溟醒!”彤铭听得大惊,骇然看着溟醒散乱于肩上的银发,一时说不出话来,难道还是躲不过?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彤铭暗暗握紧拳,一点点积蓄力量。
……
从最初的惊讶中平静下来,微生忆涟冷静地看着四周,灰蒙蒙一片,什么也没有,警惕地将玉佩化成长剑,让体内的紫火转化成淡淡的薄雾,包裹住自己,因为不敢将神识放出,他只能凭借肉眼注意周围的情况。忽然感觉到左边的迷雾一阵翻滚,微生忆涟毫不犹豫地挥动长剑,紫芒飞快射向左边。
茫然之际突然察觉前方袭来的危险,安宁反射性地横剑挡住,叮一声,他骇然地发现手中的神器断成两半,果断地飞退好几步,他快速让紫火凝成盾牌浮于身前,险之又险地挡住紫芒的攻击。
奇异地两人之间的灰雾渐渐淡去,微生忆涟终于看清了来人,安宁?
看清袭击他之人,安宁愣在当场,那张脸,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撤掉身前的盾牌,神色有点复杂地问微生忆涟,“你是谁?”为什么会跟他有七分相似。
“微生忆涟,穆涟的儿子。”微生忆涟见状也收起长剑,平静地回答,他今天真是走运,刚遇到以为已经死去的舅舅,现在又遇到应该在仙界的小叔,难不成今天是认亲的好日子?
微生忆涟?安宁微微一颤,嫣晴不是说他是何情的孩子吗?难道自己一直弄错了?定定看着微生忆涟的脸,安宁将目光扫过他手上把玩的玉佩,一时间无言以对,自己竟然一直都认错人。
不理会安宁的纠结,微生忆涟四处打量着,“小叔知道这是哪里吗?”粘糊状的灰雾,古老荒凉的气息,他怎么觉得有些模糊的印象。
一声小叔让安宁有点吃惊地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忆涟,半晌才摇摇头,“我不知道,说不定还在彤铭之境中。”叫他小叔吗?原来他还有亲人,微生忆涟,穆涟的孩子,他的侄子。安宁看着忆涟静静地开口解释,“彤铭之境是……”
“我知道,刚刚我也在那里。”微生忆涟微笑着朝安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随手凝出紫火去触碰灰雾,看到指尖的火芒被一点点吞噬掉,他轻叹口气,“我好像知道这是哪里了。”竟然是鸿蒙空间。
看着眼前的侄子,安宁似乎能感觉到体内一点点血脉相连的温情,总是冰冷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柔和,“这是哪里?”
“鸿蒙空间。”微生忆涟苦笑,值得庆幸的是安宁不会害他,不幸的是他们俩麻烦大了。
听完微生忆涟的讲述,安宁觉得心中刚刚产生的一点温情正在被一丝一丝抽离,他张张嘴嗓子有点干哑地问:“也就是说所有穆家人身上都有紫火?而且穆家人死了之后一定会被紫火焚成灰烬,魂飞魄散,再也不存在?”看到微生忆涟点头,安宁苦苦一笑,那他还进什么双劫阁,就算放弃成神,用锻体神力也不能帮穆涟重组魂魄,完全没有用。
既然如此,还不如把机会给他,定定地看着微生忆涟,安宁的声音平静得过分,“既然穆家人死后,紫火会自动传给活着的穆家人,现在这世上拥有紫火的就只有我和你,只有完全继承了紫火之力的人才能离开,现在我身上有一层的力量,只要我死了不就行了吗?”
敏感地察觉到安宁的意图,微生忆涟先一步出手打断他的动作,语气中有着不赞同,“这里面有一些是我的猜测,小叔不要意气用事,自行了断解决不了问题。”
冷静地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安宁的声音中透着绝望,“也是最接近真相的猜测,至少我知道穆涟已经真真正正魂飞魄散乐。”反正他的仇也报了,也活够了,“不如让小叔把机会留给你。”
“忆涟不需要。”冷笑地放开安宁的手,微生忆涟说得冷漠,“小叔要寻死,忆涟作为晚辈也是阻止不了,但是忆涟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用小叔的命换我离开的机会,忆涟还做不出这么冷血的事!”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迷雾,微生忆涟暗运法力,长剑之上紫火流转,动作从容优雅,他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满是冷清的笑意,“我倒是要看看这鸿蒙空间中到底有什么!”
回归
灰雾从四面八方涌来,渐渐在两人头顶汇聚成云,越集越黑的云层中时不时有闪电划过,灰黑的云层,黑色的闪电,慢慢酝酿着危险,四周的灰雾也像是感觉到了威胁,全部不安地颤动起来。
冷静地抬头观察云层,微生忆涟淡淡地出声问安宁,“小叔,你说我们俩能不能挡过去?”
“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会保穆涟的孩子安全,实在挡不住,他就自绝好了。
无声无息,整个灰雾忽然抖动起来,黑色的闪电夹杂在浓雾当中极难分辨,一丝丝闪电飞快砸向两人。
微生忆涟将体内所有能用的紫火全都布置于身外,硬生生抵住闪电,看到闪电一点点地吞噬着紫火,微生忆涟苦笑在心,看来他是推测错了,这闪电分明是要把他们两都打死。
一边苦苦地维持着体外的紫火运转,微生忆涟一边忍着全身的颤抖,一点一点试图调动体内不听话的能量,剧痛一刀刀切割着他的神经,微生忆涟咬着牙,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看着眼前翻滚的浓雾,溟醒眼中的寒光更甚,冷冷地语调中满是寒意,“我早就应该把安宁杀了!”
彤铭重重叹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们只能等。”
……
微生忆涟模糊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有点茫然地发现,自己竟然被一层紫色晶体包围着,透明的晶体上一道道明亮的紫色闪电流转着,头顶上的黑云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攻击,诡异至极地停在空中,平静中一点点酝酿着风暴。微生忆涟转过身透过晶体看了一眼安宁,他站在一朵巨大的紫色莲花之上,一层紫雾笼罩在他的身上。
注意到微生忆涟的眼神,安宁转身向他微微点点头,而后又慎重地看着停滞在半空中的黑云,短暂地平静之后,只怕会是更恐怖的惊涛骇浪。
正在此时,周围流动的灰雾全都静止了下来,而黑云却又开始一点点缓慢地移动起来,灰黑的颜色还在渐渐加深,一点点变得漆黑无比,黑云散发着亘古而威严的气息,向所有的事物释放着它君临天下的气势,一切都必须在它脚下匍匐,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挑战它的威严!
默默地查探自己身体里的情况,微生忆涟赫然发现,他能够动用的紫火在不停增多,面对黑云压倒一切的威仪,忆涟挺直的背部一动不动,体内的紫火好像受到了挑衅一般,自行飞快运转起来,紫色晶体上的闪电也在不停增多,它们快速地游动着,时不时叫嚣地突出火舌,挑战着黑云的权威。
整个世界仿佛都没有了声音,极度的安静,同样也极度的压抑,黑云不断流转同时不断缩小,气势犹如实质不断增强,忽然,如手臂一般粗的黑色闪电毫无预警地打下来,紧接着一道道闪电飞快的砸向忆涟两人,一条条电蛇扭动着,吐着火舌,狰狞地撞上紫火幻化的屏障,一切都必须臣服于它!
黑色的闪电满布于紫色晶体表面,夹杂在其中毁天灭地的力量让微生忆涟浑身颤抖,他死死地咬住嘴唇,淡淡地血腥味在嘴中蔓延开来,让他越发冷静,平静地看着黑色闪电一点点侵入到晶体当中,微生忆涟一边忍耐剧痛一边慢慢积蓄力量,手中的长剑一点点缠绕上紫色闪电。就在黑色闪电刺破屏障的瞬间,微生忆涟精准地一剑刺向黑云。
轰隆一声,紫色闪电缠绕上黑云,黑云好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剧烈地翻滚起来,黑云之上黑紫两色的闪电纠缠在一起,阵阵雷鸣之声如同怒吼一般传遍鸿蒙空间。
听到雷鸣之声,溟醒眼中银光更甚,银色的长发无风自起,银色雾气渐渐在他身后汇聚。
看到溟醒的动作,彤铭加快手中力量的积蓄,打不过他也得拼,他不能眼看着这一切被毁掉。
……
刺破晶体的闪电快速地打到忆涟身上,让他全身巨震向后踉跄了几步,钻入他体内的闪电一头扎入紫火当中。微生忆涟敏锐地察觉到变化,自己体内的紫色火海竟然不受控制地翻滚起来,没想到只是一丝闪电,竟然就让他瞬间失去了对紫火的控制。本来笼罩在微生忆涟身上的紫色晶体正在一点点碎裂,紫色碎片一寸寸落下消失在虚空当中。
定定地看着剧烈翻滚地黑云,微生忆涟苦笑在心,现在他体内的紫火跟闪电纠缠在一起,他根本就无法控制,看着眼前不再落下闪电的黑云,紫色闪电纠缠于其上,隐约可见,微生忆涟心中充满无奈,这根本就是两败俱伤,现在就看谁先恢复了。
当黑云停止攻击之时,安宁就诧异地发现自己失去了对紫火的控制力,他体内地紫火在一点点被抽离,脚下的莲花也在慢慢碎裂,皱眉凝聚仙灵之力,安宁满脸严肃地看着黑云。
“轰!”一声毁天灭地的巨响,黑云似乎忘记了安宁的存在,一团黑火裹着跳动地闪电,缓慢却带着绝对压迫感一点点向微生忆涟飘去。
看到这些,安宁大吃一惊,想要过去帮忙却骇然地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望着黑火渐渐飘落,来自远古,至高无上的威严气息直接让他狂喷一口血。安宁有些绝望地看着微生忆涟,直接面对黑火,他似乎已经看到忆涟的结局了,难道他刚刚找回的亲人又要离他而去吗?
面对慢慢飘落的黑火,微生忆涟很是冷静,因为黑色闪电的捣乱,他已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看着一点点靠近的死亡威胁,微生忆涟发现自己意外地平静,闭上眼睛一点点把神识散发出去,要他死也不是这么容易!
一瞬间仿佛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微生忆涟神识所见完全变成了幻像,时光似乎在一点点倒退,前世今生所有经历过的画面飞快闪过他的脑海,忽然全部炸开,紫火将他的神识全部包裹起来,紫色闪电强势侵入他的脑海……
安宁突然之间全身剧痛,愕然地发现体内的紫火被瞬间全部抽离,就在黑火快要落到忆涟头上之间,从他身上抽离的紫火化作闪电,迅速缠绕到忆涟身上。一时间,黑紫两色的闪电纠缠在一起,紫火与黑火发生着剧烈地碰撞,两者争斗产生的亮光让他几乎看不到忆涟的身影。
轰一声,仿佛天地要塌掉一样,一瞬间,整个空间竟然完全变成了紫色,无数地紫色火焰从鸿蒙空间深处冲出,直接包住微生忆涟。安宁微微颤抖,他清楚地感受到来自紫色火焰的威胁,每一朵紫火都能够轻易地将他撕裂。
微生忆涟闭着眼睛,凌空虚立,一动不动,任凭无数的紫色火焰将他包裹起来,忽然一道清朗地声音在整个鸿蒙空间响起,同时一道紫色光幕铺天盖地地出现在鸿蒙当中,完全将微生忆涟同灰色迷雾隔绝开来……
嗡一声,微生忆涟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忽然散开,凭空消失不见了,所有的紫火都涌入他体内,融入他的身体和灵魂当中。感觉似乎已经经历了亿万年,所有的紫火都温顺地包围着他,微生忆涟缓缓张开眼。
安宁不敢置信地看着微生忆涟,他还活着?极度震惊的安宁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又能活动了。此时的微生忆涟临空而立,身上紫火流转,睁开的双眼如宝石般晶莹剔透,里面流转着紫色光芒,黑色的长发无风轻扬,显露出额上紫色的火焰标志,整个人风华绝代,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微生忆涟轻轻扬手,紫色光幕一寸寸消失,定定地看着鸿蒙深处,他微微勾唇,毫无感情的声音中透着冷清,“我赢了。”语落的瞬间,鸿蒙之气将他包围。
“小心!”看到灰雾瞬间涌入微生忆涟体内,安宁惊叫出声,他快速飞过去,正想接住忆涟软倒下来的身体,忽然眼前一花,安宁一愣,赫然发现忆涟已经被一个凭空出现的银发男子揽入怀中。
小心将微生忆涟搂入怀中,溟醒不带感情的双眼冷冷地扫过安宁。
……
微生忆涟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冷漠的银睃,他还来不及反应,下一刻就被紧紧地抱住。
“忆涟。”溟醒将人紧紧搂在怀中,恨不得把微生忆涟整个人揉碎。
微生忆涟靠在溟醒怀中,任他搂着,微微一笑,声音中满是轻柔,“醒,我回来了。”
番外之安宁
作为站在仙界至高点的人物,安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面对来自四方仙帝的追杀,他再强也只能狼狈逃窜。
安宁苦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没想到从彤铭之境中千辛万苦得来的神器,会让他陷入危险。被一路穷追不舍,他狼狈地逃到浩明天际,面对已经追至的魏奇四人,安宁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既然如此,他握紧剑柄,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没想到自爆仙婴之后,他竟然还能留下一条命,神器的威力加上自爆仙婴产生的巨大破坏力,竟然硬生生地将空间撕裂,空间裂缝产生的恐怖吸力,让他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卷入其中……
一阵头昏目眩之后,安宁眼前一亮,他已经被抛出了时空裂缝。带点茫然看着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安宁一时间无语,没想到飞升之后,他还有机会回到这里,这个他出生、成长、修炼、飞升的地方。安宁苦苦一笑,回到下界又如何?失去了仙婴的支持,他知道自己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就算是没有死在魏奇他们手上,等待他的也只能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
他应该感叹自己的好运气吗?看着眼前两个小妖,安宁暗叹在心,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这两个他曾经救过的小妖,看着他们感激地眼神,安宁不禁好笑,以前的妖帝安宁只见过敬仰和畏惧的眼神,这种带着感激的目光是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算了,就当做回礼吧,这把神器给他们又何妨。但是他没想到,两个小妖竟然因此当场跪下,要奉他为主,立誓一定保存好神器等他回来取。回来?他还能回来吗?好吧,想等就等吧。
……
看着眼前半透明状的人影,穆谦涵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苍白无比,紧紧握住拳头,手心传来的疼痛勉强让他镇定下来,他张张口,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你能救我妻子?”
或许真是他命不该绝吧,安宁平静地看着眼前故作镇定的男子,没想到他能够在灵魂消散之前,找到与他契合的身体,“对,我能救她。”
穆谦涵浑身微颤,激动地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请你,请你救她,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只要能救她,现在就收走他的灵魂他也心甘情愿!
“我能救她,但是作为条件,我会附在你未出世的孩子身上。”看了一眼女人圆圆的肚子,安宁平静地开出条件。
“什么?”穆谦涵惊叫出声,这怎么可以,“那我的孩子怎么办?”
安宁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中没有起伏,“我现在受了重伤,你孩子的灵魂完全与我契合。我会用最后的力量治好你的妻子,但是作为代价,我会附在你孩子身上,直到我恢复。”以他的伤势,能不能再恢复意识都是一个问题,说不定他附在那个胎儿身上的瞬间,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深爱的妻子,穆谦涵良久才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安宁,声音中满是坚决,“好,我答应你。”
安宁向穆谦涵微微点头,将一块玉佩抛给他,“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可能在你的孩子成年的时候醒来,也可能一直附在他身体里,在他的某个后代身体里苏醒,若哪个孩子头上有莲花印记,就将这块玉佩交给他,我会在那个人身上醒来。”
紧紧握住玉佩,穆谦涵看着安宁半透明的身体一点点消失,唯有他额上的莲花标志越来越亮。猛然间他心中充满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自己的回答把穆家带上了毁灭的道路……
一万年,沧海桑田,人世沉浮,穆家堡仍然保持着原样,从来没有一个穆家人会离开这里,祖祖辈辈,生生世世,只要踏入了穆家堡,任何人都没有离开的权利,远古祖先传下的誓言就像是诅咒,锁住了所有的穆家人,但是誓言却在今天被悄然打破。
穆君雅脸色惨白地看着丫鬟抱出来的两个孩子,红红皱皱的小脸,紧闭的双眼,其中一人额上那朵刺目的莲花让他惊恐万分,不!一万年前穆家先祖带回来的恶魔,竟然会在他的孩子身上苏醒!
看到平时待人谦和的老爷狰狞的脸,丫鬟有些害怕地后退两步,“老,老爷。”
定定看了良久,穆君雅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看着丫鬟,声音中满是慎重,“棋儿,老爷平时待你如何?”
看到老爷恢复原状,棋儿轻轻舒一口气,坚定地回答:“若不是老爷将棋儿买回来,只怕棋儿早就死了,老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若老爷有用得到棋儿的地方,棋儿万死不辞!”
穆君雅微微摇摇头,“不需要这样,你只需知道,今天出生的孩子活着的只有一个,另一个死了!”
“老爷!”
“棋儿,把他抱走。”穆君雅指着额上有莲花标志的孩子,这个孩子不能留在穆家。
“老爷!”棋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不敢置信。
“带走!”穆君雅接过另外一个孩子,语气严厉至极。
“是。”看到老爷的脸色,棋儿慌张地应答,正准备要离开,偷眼看到穆君雅将一块玉佩戴在孩子身上。
穆君雅温柔地抱着孩子,“乖,你就叫穆涟吧。”他不会将玉佩交给恶魔,他不会让穆家堡毁在那个孩子手上!
穆涟?棋儿带点怜惜地看着怀中的孩子,既然如此,你就叫穆漪吧。
看着棋儿离开,穆君雅有些心神不定,茫然地注视远方的他没有注意到,怀中孩子额上一闪而过的莲花。
安宁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光是休养就花费了一万年,更没有想到他的双魂会附在双生子身上。
……
他叫穆漪,棋姨说他是穆家堡的少主,棋姨还说他的爹娘都很疼,但是因为他从小身子骨弱,时不时就会昏迷不醒,所以为了好好保护他,爹娘让棋姨单独照顾他。
这些话,他一直相信到七岁,再长大一点时,他就明白了,这不过是善意的谎言,他是被抛弃的孩子。随着他一点点长大,他陷入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昏睡中他老是做梦,梦到自己,梦到冷漠无情的自己。时不时透着阴冷的梦总是让他微微发抖,但是他却越来越期待梦境的到来,因为梦里的他无论面对什么都不是一个人,不管是多么残酷的梦境都会有另一个灵魂陪伴着他。
所以当穆漪听说那个传遍天下的美人榜时,他是激动的,穆涟,穆漪,不会错,熟悉亲切的感觉告诉他,这个名字的主人一定是那个在梦中陪伴他的灵魂!
于是当棋姨再次来看他,穆漪忍不住问出口,“棋姨,穆涟是谁?”
“啊!你!”
看到棋姨瞬间苍白的脸,穆漪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是我的姐姐对不对?”天下美人榜第二,他的姐姐穆涟,穆漪微微勾唇笑了。
姐姐?棋儿疑惑地刚想解释,忽然停了下来,她已经违背了老爷的命令,偷偷私藏了小少爷,她不能再违背老爷的禁令,她不能把大少爷的事告诉小少爷!看着穆漪渴望的眼神,棋儿觉得自己的嗓子完全是干哑的,“是,她是你的双胞胎姐姐。”这样说就不算违背老爷的话吧?
穆漪微微地笑了,他的感觉没错,他有姐姐,穆涟。
……
如果他早知道刚刚相认就要分开,自己还会不会执着地寻找梦中的另一半灵魂?穆漪苦笑自问,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寻找吧,哪怕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也好。当他的灵魂忽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和绝望时,穆漪痛得蜷缩成一团,是穆涟出事了!
穆漪不顾一切,忍着剧痛第一次踏入穆家堡,看到的只是一片无边的紫色火海,穆涟!穆漪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好像被硬生生地撕裂成两半,他惨叫一声,左脸一阵灼热,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当中,疼得他昏倒在地,穆涟!
再次醒来的穆漪眼中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惊慌,大量涌入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已经让他回复了一半意识,真是可笑,堂堂仙界妖帝安宁,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另一灵魂魂飞魄散。自嘲地笑笑,安宁紧紧咬住唇瓣,为了穆涟,这灭门之仇他一定要报!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紫色火海中忽然飘出一团紫火将他包围住……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年之后,安宁苦笑地看着已成一片废墟的穆家堡,不管如何,穆家给他提供了安身之所,让他恢复了意识,这个恩他一定会报!
……
少了一魂,残缺的记忆,残破的身体,这样的他还是妖帝安宁吗?看着自己的现状,安宁时不时自嘲,将近二十年,就算有嫣晴的帮助,他还是没有找到灭穆家满门的人,他真是无能。
当听嫣晴说起穆涟为报灭门之仇下嫁微生毅翔时,安宁是激动的,会是她吗?她还没死?但是嫣晴下一句话硬生生浇灭了他的希望,穆涟已经因为难产而死了,原来他还是一个人……
嫣晴告诉他,穆涟生下一子,取名微生忆涟,从嫣晴那他知道,微生毅翔将微生忆涟与微生祈日调换了,他要去看看那个孩子吗?算了,看不看都无所谓。
残缺的记忆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去连山,所以,就算知道连山上危机重重,他还是去了,再次拿起那把剑让他记起了一切,四方仙帝的追杀,自爆仙婴的屈辱,原来一切的源头是他们!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当年的两个小妖,竟然会为了信守诺言发下修真毒誓,世世代代守护神器直到找到他,把神器亲手交回。更没想到的是他会在连山上遇到微生祈日,他名义上的亲人。转身任由微生祈日离开,安宁心中满是冷漠,果然,只有穆涟才是他的亲人……
甜蜜与戏弄
微生忆涟靠在溟醒怀中,温柔笑语:“醒,你再揉下去,我就要碎了。”
溟醒微微松开搂着忆涟的手,一手挑高他的下巴,俯首将额头抵上他的,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轻柔的声音中有着抱怨,“我这般担心你,忆涟就没有点表示吗?”
表示?微生忆涟轻轻挑眉,伸手揽住溟醒的脖子,让自己与他贴得更近,薄唇微向上勾出一个惑人的弧度,声音低低地透着暧昧,“那醒觉得忆涟应该怎么表示?”说话间,忆涟将唇印上溟醒的,揽着他脖子的手一点点顺着后背滑下,指尖故意在溟醒的背上画着圈,忆涟眨眨眼,“是要忆涟这样表示吗?”
“忆涟!”溟醒无奈地固定住微生忆涟四处点火的手,泄气地埋首在他的颈窝处,低低地声音透着点沙哑,“玩火不好!”忆涟绝对是故意这么做,明知道自己不会现在动他。
“为什么不好?”微生忆涟故意微微仰头,让本就已经松开的衣襟滑得更开,“玩火不就是我的看家本领吗?醒要不要试试看我玩火的本事?”
倒吸一口气,溟醒猛地将忆涟搂紧,苦笑不已,“忆涟,别闹了,我的忍耐力没有这么好。”手轻柔地抚着他的背,溟醒一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边轻声询问:“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舒服地靠着溟醒,忆涟决定先放过他,“没有,我现在很好。”抬手轻轻抚上他银色的发,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原来的样子,忆涟不喜欢吗?”微勾薄唇,溟醒定定地看着微生忆涟,眼中银光流转。
“若我说不喜欢呢?”
溟醒的脸上顿时挂上委屈的表情,无比哀怨地祈求:“娘子,不要抛弃为夫!”
眼中紫芒闪过,微生忆涟故意作登徒子状,指尖轻佻地捏着溟醒的下巴,“美人,要本公子不抛弃也行,让本公子先验验货。”一边说着忆涟一边把溟醒压在身下,一手缓缓地拉开他的衣带,玩笑间吻上他的耳垂,“美人,先把本少伺候舒服再说。”
啪一声巨响,彤铭跌坐在门边,满脸的不敢置信,嘴微微张着,胡子一抖一抖,他直直地看着忆涟两人,惊吓得话都说不出。
欣赏着彤铭有趣的反应,忆涟故意朝他微微一笑,不出意料地看到彤铭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忆涟!”似乎不满于忆涟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溟醒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献上双唇。
“轰!”
彤铭一头撞在门栏上,也顾不得疼痛,飞快爬起来,跑到门外,“你,你们继续!”顺手带上门,彤铭仓皇逃走,天呀,他看到了什么?溟醒,溟醒竟然被压在身下!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看到彤铭关上门,忆涟再也忍不住地笑趴在溟醒身上,老先生的反应真是太有趣了,不行,他以后一定要多多继续!
温柔地替忆涟顺着背,溟醒眼中满是宠溺,“忆涟就这么开心?”
“当然。”忆涟的声音微微抖着,配着浅浅的呼吸,带有淡淡的诱惑。
溟醒抚在忆涟背上的手一顿,声音有点低哑,“忆涟,你先起来吧。”
紧贴在一起的身体,让忆涟清楚地感觉到溟醒的变化,微微抬首看着他,忆涟轻舔唇瓣,带点魅惑地问:“醒,你真的不要?”
……
等忆涟两人从屋里出来,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看着与安宁在亭子里下棋的彤铭,忆涟嘴角微勾,“老先生别来无恙?”
听到忆涟的声音,彤铭拿棋子的手微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他,声音干巴巴地说:“道友别来无恙。”奇怪,怎么没看到溟醒?
故意无视彤铭带着疑问的眼神,微生忆涟朝安宁点点头,“小叔好。”
看到微生忆涟的样子,安宁提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下来,刚才彤铭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实在是让他担心不已,本想过去看望忆涟,却被彤铭硬拉着下棋,他又没法推脱,这种模糊不清的情况,让他一直坐立难安,“忆涟没事就好。”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忆涟,安宁又问道:“溟醒呢?”这段时间,溟醒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忆涟身旁,他可以清楚地看出那人对忆涟的在乎,怎么现在人醒了,溟醒却不在呢?
“醒吗?”忆涟故意瞟了彤铭一眼,语中带点暧昧,“醒还在房中。”帮他拿外套。
砰一声,彤铭手中的棋子掉到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但是完全比不上他脑中的雷鸣之声。
当溟醒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彤铭呆若木鸡的样子,挑挑眉好笑地看着彤铭完全僵住的脸,果然是老了,这么不禁吓。溟醒笑着将外套罩在忆涟身上,搂着他在一旁坐下,语中带着戏谑,“彤铭,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能让你这般惊讶?”
回过神来的彤铭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溟醒,见到忆涟温顺地坐在他腿上,彤铭觉得自己实在应该同情一下溟醒,被人压在身下,在外面还要死撑面子,这算不算是报应?
看着举止亲密的两人,安宁微微皱眉,不一会又舒展开来,其实看到溟醒之前的态度,他早就猜到会这样,只是不想承认罢了。算了,只要忆涟觉得好就行。不过,安宁瞪了溟醒一眼,暗含警告,要是敢对忆涟不好,自己就算打不过也会跟他拼命!看向忆涟,安宁的眼神又柔和下来,无论跟谁在一起,只要忆涟开心就好。
微笑地靠在溟醒怀中,忆涟舒服地享受着溟醒的按摩,虽说已经泡过温泉,但他身上还是软绵绵地没什么力气,他微微眯眼,不去理会彤铭异样的目光,感受着微凉的风,真是一个美好的午后!
……
看着眼前的一片迷雾,沐睿与苏菱对视一眼,眼中尽是茫然,紧紧拉住她的手,“我们走吧。”总不能一直呆在原地,想到之前在双生阁中发生的事情,他有些担心,不知道忆涟现在怎么样了?
反手回握沐睿的手,苏菱微微一笑,“好。”
他们的四周全都是迷雾,完全不存在哪里比较稀薄一点,两人完全是凭着感觉在迷雾中行走,周围一片寂静,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见。忽然,两人眼前一亮,极亮的银光几乎刺痛他们的眼睛。
反射性闭上眼,良久,沐睿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才缓缓睁开眼,一座极为精致华美的阁楼出现在他面前,高高向上翘起的檐角,甚为巨大竖立与阁前的石碑,阁楼上高挂的牌匾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这是?双劫阁!
隐瞒
“嗯?”溟醒微微一顿,挑眉轻笑。
“怎么了?”
俯首抵着忆涟的额头,溟醒的声音很轻,“你的舅舅找到双劫阁了。”
忆涟横了溟醒一眼,微偏过头,“真是舅舅自己找到双劫阁吗?”明明是他故意安排。
溟醒眨眨眼,说得理直气壮,“难道我不应该讨好舅舅吗?”
“用这种借花献佛的方式?”
“我……”溟醒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一声咳嗽打断,他顺着声音望去,看到彤铭尴尬地猛咳。看着他,溟醒微勾起嘴角,语气中带着明显地算计,“我怎么就把彤铭给忘了?”他故意朝彤铭轻点头,诚恳地问:“在下可否请你帮个小忙?”
溟醒奇怪的态度让彤铭打了个寒战,这哪里是请求,分明是威胁!彤铭看看溟醒递过来的眼神,只得苦笑点头,本就知道他小心眼,自己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刚才的事被他撞破,溟醒一定都记在心上,他也吓得不清好不好!
看到彤铭的嘴角都已经开始抽搐,忆涟阻止了溟醒进一步的戏弄,温和地安抚他,“既然老先生答应帮忙,那忆涟先在此谢过,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启程吧。”
忆涟的话让彤铭松口气,他感激地看着忆涟,点头答应,这真是个善良的孩子,配溟醒实在太可惜了!
忆涟朝彤铭温和一笑,要捉弄老先生,以后机会多得是,也不急于一时半刻,他转头问安宁,“小叔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不了,你既然已经没事,我还是先回仙界吧。”
“嗯,忆涟一定会去仙界看望小叔。”
“保重。”
辞别了安宁,溟醒三人回到彤铭之境,看到站在双劫阁前的沐睿两人,忆涟微微一笑,走上前去行礼,“舅舅好。”
“舅舅好。”溟醒站在忆涟旁边跟着行礼。
“忆涟!”在此处看到忆涟让沐睿惊喜不已,他上下打量着忆涟,声音中充满着愉悦,“你没事就好。”这个孩子,虽说与他相处不久,但却温和有礼,让他不得不喜欢。
“多谢舅舅关心。”忆涟朝沐睿轻轻点头,转而介绍起彤铭,“多亏有这位老先生,忆涟才能化险为夷。”
面对沐睿感激的眼神,彤铭矜持地微微点头,不太明白忆涟为什么要这么介绍。
“老先生学究天人。”忆涟看了彤铭一眼,语气中满是真诚,“老先生有办法让舅舅和苏菱姑娘两人都进入双劫阁。”
“真的?”沐睿诧异地看着老者,真有这种奇人?
彤铭轻咳一声,看看旁边溟醒似笑非笑的表情,只好硬着头皮答应:“是,老朽确实有办法让两位一起进入。”规矩是自己定下的,现在却要自掌嘴巴。
……
叮一声,一把飞剑挡住了来自身侧的危机,微生祈日警惕地朝旁边望去,一掐法诀从原处消失。
应对着来自宁意远的攻击,段暮寒忽然感觉背后一寒,嗯,有人要偷袭吗?他不屑地轻笑,状似没有察觉地继续对付宁意远。
影身于段暮寒身后,微生祈日微眯起眼,悄无声息地指挥着飞剑,他一定会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我劝你最好住手。”剑魔的声音在微生祈日脑海中响起,“魔界之人不会这么轻易将后背露于人前,而且以你的修为也伤不了他。”
“那是因为他太自大了,血魔凌天诀配着这成套飞剑,我就不信伤不了他!”不理会剑魔的劝阻,微生祈日继续凝聚法力,这么好的机会,他不想放过。
“我看自大的是你。”剑魔冷哼一声,要不是他现在附于微生祈日身上,他才不会好心提醒他。
微生祈日的声音透着冰冷,“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多说。”他就不信自己全力一击还伤不了段暮寒,他手一挥,数把飞剑合在一起,带着微微的红光,快速地射向段暮寒的背心。
“你!”剑魔的声音带着愤怒,他从没见过这般愚蠢的人!
段暮寒扇子一划,轻描淡写地挡下宁意远的攻击,感觉到从后面逼近的危险,他玩味一笑,还是忍不住出手了?真是个没有耐心的人。段暮寒手中扇子轻摇,扇上两道白光向他身后飞射而去。
“轰!”
微生祈日喷出一口血,不敢置信地看到自己的本命飞剑就这样被轻易地击碎,这怎么可能?
注意到微生祈日精神恍惚,一动不动地站着,剑魔气得大叫出声,“你还不快逃!”他一点都不想这样死去,这个微生祈日也太笨了,他是不是应该重新换一个依附之人?
可惜剑魔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微生祈日刚回过神来就被一道白光击中,狠狠地撞向身后的架子,巨大的冲力让他眼前一黑……
看到沐睿两人已经进入双劫阁,彤铭借口有急事,头也不回地逃了。
看着彤铭仓皇而逃地背影,微生忆涟眨眨眼,老先生实在太可爱了。
不满于忆涟将注意力放在彤铭身上,溟醒把人揽在怀中,半真半假地抱怨,“忆涟怎么能注意别的人。”
“嗯?这是为夫之错,娘子莫怪。”忆涟抬首在溟醒唇上印下一吻,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一声巨响打断。
彤铭摔得四脚朝天,一脸尴尬地看着溟醒两人,他只是想回来说一下沐睿两人出关的时间,没想到……
好笑地看着彤铭通红的脸,微生忆涟温和问道:“老先生还有什么事吗?”这可不能怪他,实在是老先生自己出现的时机太凑巧。
“没,没事!”彤铭已经惊得完全忘了自己回来的目的,跳着起来,落荒而逃。
看到彤铭有趣至极的反应,忆涟笑得全身无力,软软地靠在溟醒怀中,老先生实在太逗了!
溟醒好笑地摇头,微微收紧搂着忆涟的手,温柔地问:“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忆涟,我们继续去燕郢好不好?”
忆涟轻轻点头刚准备答应,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浓雾翻滚,一个人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是谁?他好奇地走上去一看。
“微生祈日?”看清倒在地上的人,溟醒微微挑眉,言语中有着不悦,那个想打忆涟注意的人?
“他好像受了伤。”忆涟刚想去碰他,却被溟醒揽入怀中限制住行动。
带点敌意地瞪了微生祈日一眼,溟醒的声音带着郁闷,“忆涟要救他?”他心里很不舒服!
看着溟醒明显至极的吃味表现,忆涟有些无语,就算真的吃醋也不用这么明显吧,他带点好笑地摇头,“既然看见了,我总不能不救,我们还是先把他带回泉州再说。”看到溟醒皱着眉一脸不乐意,忆涟只得无奈地凑到他耳边轻言几句,“这总行了吧?”
“好。”溟醒满口答应,俯首在忆涟唇上偷了一个香,手一扬,三人瞬间回到泉州。
“公子!”盈兴惊喜地迎接微生忆涟回府,“您回来啦?”
“嗯。”忆涟微微点头,一指旁边昏迷不醒的微生祈日,语气很淡,“派人送十一公子下去休息。”
“是。”这时盈兴才发现昏迷的微生祈日,急忙吩咐下人带他下去休息,“公子想必累了,奴婢这就下去帮您准备。”
“好。”
沐浴更衣之后,忆涟懒懒地靠在软榻上,与溟醒有一点没一点地说着话,也不知是说起什么话题,他笑得软倒在溟醒身上。
盈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亲昵地溺在一起,还得她的脸微微发红,盈兴尴尬地把头偏到一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公子,嫣晴姑娘求见。”
嫣晴?诧异于她的到访,忆涟点点头,语气温和,“那就请她进来吧。”
“是。”
看着盈兴轻轻合上门出去,嫣晴站起身来,恭敬地朝溟醒行礼,“嫣晴见过公子。”
公子?忆涟似笑非笑地瞟了溟醒一眼,“原来嫣晴姑娘与醒是旧识。”知情不告,醒到底还隐瞒了他多少事,既然这么不老实,他是不是应该管一管?
警告
微生忆涟优雅地坐直身体,勾唇朝嫣晴温柔一笑,清朗的声音中充满柔和,“忆涟之前就听小叔说起,嫣晴姑娘帮了他很大的忙,小叔还专门嘱咐忆涟一定要登门拜谢,没想到忆涟还没来得及去,嫣晴姑娘自己就先上门,这真是忆涟的罪过。”
“哪里的话,嫣晴哪里帮了什么忙,微生公子真是太客气。”看着忆涟微眯的凤眼处流转着紫芒,嫣晴心中微颤,不安地回话,她那帮的是倒忙,早知道是这样她一定不会过来。嫣晴怯怯地看了溟醒一眼,眼中满是哀求,公子救命,嫣晴是听了您的话才会过来。
“嫣晴姑娘真是谦虚,你也帮了忆涟不少忙,忆涟都还没找到机会谢谢你。”忆涟淡淡扫过一旁抿茶不语的溟醒,笑得清雅,言语间更见温文,“在这忆涟先谢过嫣晴姑娘对十一弟的照顾,嫣晴姑娘与醒相识,上次入府之时,姑娘怎么不说明前因,当时忆涟真是失礼得很。”
看着忆涟惑人心魂的容貌,随着他的话语越见清雅的笑容,嫣晴只觉得周遭的空气似乎正逐渐稀薄,那一字一句,温和清朗,却让她不自觉地喉间一紧,好似被人扣住了咽喉,一时间无法言语,她真是不应该来,嫣晴在心中欲哭无泪。
端起茶轻抿一口,微生忆涟收敛气息,眸色中不再含着冷意,和煦的浅笑在他面上显露,“嫣晴姑娘来者是客,忆涟已着人备下晚饭,不知嫣晴姑娘可愿赏脸?”
“嫣晴谢过微生公子美意,只是嫣晴还有事在身。”嫣晴轻轻地松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冷汗,想起公子之前交代的事,她暗地里犹豫不决。
“嫣晴姑娘可是为了十一弟而来?”含笑看着嫣晴再度绷紧神经,微生忆涟语气缓和,“微生家就算再有钱也不能乱花,十一弟既然已经交了房钱,自然还要有劳嫣晴姑娘照顾。只是忆涟与他多时未见,想叙叙离别之情,之后十一弟想必还是会住在烟霞阁,到时还得劳烦姑娘多加照应。”
“不敢当。”嫣晴暗暗舒口气,平复心情,她以后再也不敢来了。
“嫣晴姑娘客气。”微生忆涟朝嫣晴轻轻点头,淡淡看了溟醒一眼,眼中有着警告,老是背着他做小动作,等一会儿他会慢慢算账……
送走了嫣晴,微生忆涟回过身,危险地看着溟醒,如水的睃色中似乎燃烧着火焰,“醒似乎欠我一个解释。”
“看来忆涟怒意未消。”溟醒眼底全是笑意,眼前带着怒意的忆涟自有一种危险、冰冷的美,深深吸引住他的注意力。忍不住一手将人揽入怀中,溟醒俯首覆上他的唇,两人唇舌紧紧相贴,一分分地逐渐深入,轻轻挑弄,缓缓地舔舐,良久,相拥的两人移开了唇,溟醒瞧着忆涟唇上的水色,意犹未尽地继续轻吻着,随口回道:“是我之过,任凭忆涟惩罚。”当然如果是上次那种香艳的惩罚,他乐意之至。
看到溟醒暧昧地浅笑,忆涟哪里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好,但是在忆涟没有想到惩罚之前,还请醒暂时移居听雨阁。”
溟醒顿时僵在当场,为了让微生祈日离忆涟远点,他的代价也太大了,这买卖真是太赔本!
似笑非笑地看着溟醒,微生忆涟说道:“装得再可怜也没人信,醒还是解释一下,为什么嫣晴会称你为公子?”
溟醒在忆涟脸颊轻吻一下,敛起委屈的神情,含笑地问:“忆涟吃醋?”
白了溟醒一眼,微生忆涟为他的无聊而叹息,“不要转移话题。”
“嫣晴是第一个走进双劫阁之人,见她的性子比较合我的意,一时兴起就收在门下。”
难怪他刚才将气息外放,嫣晴还能站着,“彤铭之境不是老先生的地盘,怎么你还专门去抢人?”
“死老头一个,忆涟直接叫他彤铭就行。”溟醒不满地抱怨,“从双劫阁出来的人,若是愿意可以留在各界做守护之人,若是不愿可以飞升神界,嫣晴既然愿意做守护之人,她不是在我门下,就是在彤铭门下,我哪里有抢人。”
“这么说嫣晴是这界的守护之人?”
“不是,她是魔界的守护之人,其实这界守护之人忆涟以前见过。”溟醒浅笑回答,悄悄含住忆涟的耳垂。
由于溟醒的话,忆涟疑惑地陷入回忆,没有注意到溟醒越来越不规矩的动作,直到温热的气息在他颈部流连,他才回过神来,瞪了一眼故作无辜的溟醒,忆涟没好气地问:“到底是谁?”
溟醒带点遗憾地舔舔唇,“我们去狐谷时见过,就是那名站与巨石之上的狐族女子。”
忆涟挑眉问道:“所以说巨石之上的只是幻影?”
“对,她可是彤铭门下之人。”
“原来如此。”忆涟微低头,掩住眼中的光芒,语带温柔,“醒,我想到应该怎么罚你。”忆涟嘴角轻轻勾起,含笑看着溟醒,带着一丝风情,一丝危险,魅惑无比……
“公子。”盈兴轻轻叩门,“十一公子已经醒了。”
“进来。”忆涟长发散在肩上,懒懒地靠着软榻,眉宇间带着慵懒和诱惑。
盈兴进屋抬头看了忆涟一眼,微红着脸低下头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备饭,顺便去请十一公子。”
“是。”盈兴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公子的样子好美,这一下午公子两人在屋里也不知做什么?越是想她的脸越热,盈兴不敢再往下猜测,急急地朝揽月轩走去。
……
“十一公子请。”
微生祈日冷漠地一点头,面无表情地走进屋内,看到神情温柔的溟醒,微微一愣,他怎么会在这?
“十一弟别来无恙?”清雅的声音响起。
微生祈日顺着声音看过去,轻皱起眉,“你是谁?”
忆涟浅浅一笑,一缕没有束起的发滑过他的颈项,溟醒的手艺真是要好好练练,“离家几年,十一弟已经忘了八哥吗?”
“微生忆涟?”呆呆看着微生忆涟的脸,微生祈日完全无法将他与记忆中模糊的身影对映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祈日还没把八哥忘记,八哥真是深感欣慰。”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个哥哥,真是绝色。”剑魔狂妄地笑言,却忽然一顿,声音变得有气无力,“不过你最好别惹他。”刚刚吃了暗亏的剑魔缄默下来,他身边那个人实在太可怕。
溟醒敛起眼中的寒意,体贴地替忆涟夹了一个酥饼,他的人哪里是这种下三滥可以品论。
忆涟含笑的话语加上剑魔告诫的话,让微生祈日心中隐隐不快,口气不觉带点质问:“你为什么会去彤铭之境?”
“祈日,这是你跟兄长说话该用的语气吗?”忆涟垂眸,唇边噙着一丝笑,语声温柔至极,却不由使人心生寒意,“难道只是离家几年,连礼义廉耻都忘了?”
忆涟的话让微生祈日心中一抖,复又不甘于被忆涟话中的寒意所慑,带点不忿地反讽,“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资格?”忆涟轻挑眉梢,笑中带着冷清,一字一句温柔和缓,“兄长没有资格教训弟弟?”好笑地看着微生祈日,忆涟语带嘲讽,“祈日若不是认我这兄长,又怎么会没钱用之时,写纸条向为兄求救?八哥请嫣晴姑娘给祈日捎回去的钱,可还够用,需不需要八哥再多出一些?”
“你!”在溟醒面前被忆涟讽刺,微生祈日越加觉得恼火,他带着愤怒与不甘瞪着忆涟,若不是他的东西不见了,他才不会站在这白白受人嘲弄!
不理会微生祈日愤怒的眼神,忆涟就着溟醒的手咬了一口酥饼,细细地咀嚼、咽下,这才优雅从容地看向微生祈日,“八哥只是想劝十一弟一句,谨言慎行,好自为之。”
盈兴瞧着公子的眼色,将一个木盒捧到微生祈日面前,“十一公子请。”
微生祈日重重地掀开木盒,看到里面的数把飞剑,冷哼一声,拿起木盒,转身向外走去。
微生忆涟勾唇浅笑,声音轻柔,“十一,你的礼仪呢?”
微生祈日身形一顿,发现自己竟然被定在当场不能移动,只得咬牙回话,“八哥,祈日先行告退!”
“嗯。”忆涟含笑说道:“别忘了去问嫣晴姑娘要回剩余的银两,微生家的孩子可不能这么败家。”
信物
“您,您走好。”店小二满脸呆滞,话说得结结巴巴,完全没有平时的伶俐。
微生祈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走出客栈。
看到微生祈日离开,本来安静的客栈轰地一声,炸开了锅,众人皆窃窃私语起来。
“美,真是太美!”
“是呀,真是没有想到,今天来这,竟然会见到这样的美人!”
“呀!”一人惊叫出声,“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微生祈日!”
“微生祈日?那个美人榜上的微生祈日?”确实是清丽脱俗,他今天真是大有眼福!
“对,就是他!”说话之人猛然点头……
慢慢走着,微生祈日感觉到后背越来越灼热的视线,暗暗抓紧拳头,恨不得回头去教训那些蠢人。
“这样就忍不了?”剑魔的声音充满嘲讽,“你既然忍受不了这些视线,为什么不留在烟霞阁?”那个后院倒是满安静。
“留在那继续受她冷嘲热讽?”微生祈日冷哼,回想起当时回烟霞阁时,嫣晴戏谑的话语,语气极差地低语:“那种污浊的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
“污浊?那可是修魔的好地方。”剑魔咂咂嘴,很是不解,“我怎么也没想到,人界竟然有这么适合修魔的地方。”
“哼!”微生祈日不再多言,满身寒气地加快步伐,他今天一定要买到院落,客栈那种地方他一刻都呆不下!
见到微生祈日这般态度,剑魔沉默下来,既然不愿听他也懒得说,其实若不是因为他渡劫失败,肉身被毁,元神被消弱,他根本不屑于附在一个小鬼身上。
……
忆涟颇有兴致地看着街上的小玩意,一路品玩这些在前世难得一见的东西,笑眯了眼。
溟醒站在忆涟身边,一路释放寒气,硬是让两人身旁出现三尺宽的空白地带。注意到忆涟唇边的笑,溟醒微微眯眼,直接将人揽入怀中,身上的寒气更重,看到众人脸色苍白地后退,他满意地勾起唇。
忆涟正看得兴起 ,忽然被人拉入怀中,抬头看到溟醒的脸色,他轻笑出声,“不是醒说要出来逛逛,怎么现在又不乐意?”虽然说他是故意无视溟醒。
溟醒脸色有些臭地狠瞪那些还敢用眼角偷瞄忆涟的人,转而俯首看着忆涟,声音委屈得不得了,“忆涟不理我。”而且还对那些人笑。
对于溟醒这种无赖的表现,忆涟只能无奈摇头,“不是我不理你,是醒光顾着看别人,忆涟不好打扰你的兴致。”反正对醒的惩罚还没结束,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溟醒可怜巴巴地看着忆涟,一脸的无辜,无言地述说着自己的委屈。
他没看见,忆涟干脆地偏过头,不再理会溟醒,装可怜也没有用,想起昨晚死赖在他房中不肯走的人,忆涟就气得想磨牙,本来他只打算昨晚罚过溟醒就算了,既然如此,哼,慢慢等着吧!
看到忆涟又不理他,溟醒觉得自己好可怜,不过想想现在又能将忆涟揽入怀中,说明他的怒气已经开始消退,溟醒邪邪一笑,他再努力一下,相信忆涟就消气了。
不去理会身后之人的自我遐想,忆涟继续他的品玩之路,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前边桥头处堆着一群人,怎么了?
站在桥头,龙梓不高兴地皱起眉,口气很是不耐烦,“我就要这个!”
“这……”白胡子老头很为难地说:“这位小公子,小老儿是小本经营,这银两太多,我实在是找不开。”
龙梓嘟着嘴,气鼓鼓地说:“我又没让你找钱给我,这些银两全给你就是了。”他直接将一锭银子递到老头面前,这人真是奇怪,有钱也不要。
“不……不行。”看到在阳光下白花花的银子,老头艰难地吞吞口水,“小老儿不能要。”
“本公子这钱又不是偷的抢的,为什么不能要,我白送你还不成吗?”龙梓气得要命,眼巴巴地盯着最后一串糖葫芦咽口水,这老头真是死脑子,他好想吃糖葫芦。
“可,可是……”
“给你。”龙梓动作迅速地将钱塞给老头,也不理他的惊叫,飞快地抢了糖葫芦就钻出人群。
看着咬着糖葫芦,一脸陶醉的小孩,忆涟不禁轻笑,真是有趣得紧,“好有趣的小孩。”
溟醒微微一笑,话中别有深意,“是很有趣,这小家伙怎么就跑人界来了?”
“他这么小就有金丹期的修为,是哪界之人?”
溟醒凑到忆涟耳边,声音故意压得很低,“他是神界的人,想来是偷了龙子懿的法器,自己偷偷跑下来玩。”
“这么说他来头还不小?”睨了一眼凑到他耳边,故意吃豆腐的溟醒,这笔帐他记着,忆涟微偏过头,颇有兴致地打量龙梓。
完全不知将大难临头的溟醒,幸福地吃着豆腐,“他是……”
“你们不知道随便讨论别人很没礼貌吗?”恼火地声音打断了溟醒的话,龙梓刚要再说些什么,忽然注意到忆涟,他的眼睛瞬间变得闪亮亮,“龙梓的意思是说,美人哥哥是很有礼貌的人。”一边说着龙梓还一边展示自己无敌可爱的笑容。
忆涟看着龙梓满眼小星星,脸上写满“我好可爱,抱我吧,抱我吧”的字样,一时间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看着眼前故意装可爱的龙梓,他怎么觉得像是看到了缩小版的溟醒。
看着忆涟对着龙梓浮现的温柔笑容,溟醒十分不悦,他狠狠瞪了小鬼一眼,直接俯首就在忆涟唇上烙下一吻,这个人是他的,小鬼想都别想。
看到他的美人哥哥被人轻薄,龙梓瞪大了眼睛,竟然敢欺负他的美人哥哥,不想活了?龙梓挥着小拳头,冲上去想拉开溟醒,没想到被他轻巧避开。
溟醒得意地在忆涟唇上又吻了一下,邪笑挑衅龙梓。
无奈看着做斗鸡状的一大一小,忆涟不得不出面缓和气氛,“忆涟谢过小公子夸奖。”
“忆涟?好美的名字。”龙梓眼睛闪亮亮,从怀中掏出一只精美的镯子,讨好地看着忆涟,“美人哥哥一定要配美美的东西,这是龙梓送给忆涟哥哥的见面礼,它可是很厉害的。”
咦?这镯子怎么与之前彤铭送他的很像,忆涟正准备拿过来细看,忽然手被人抓住。
用眼神狠狠地警告龙梓,溟醒直接让忆涟转向自己,他定定看着忆涟的眼睛,温柔将他束发的带子扯掉,语气温和,“忆涟不是说我的手艺要加强吗?我昨晚可是练习了很久,忆涟看看成果如何?”溟醒用手轻柔地帮忆涟束起发,利落地将一根簪子插入他的发中,“忆涟觉得如何?”
忆涟默默伸手去摸发上的簪子,冰冰凉凉的触感,“这是?”
抓着忆涟的手,溟醒细致地与他十指相扣,温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许诺,“信物。”
……
不远处的微生祈日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溟醒束发的动作,溟醒温柔的笑容,还有那根簪子,如水般透明流转着淡淡银芒……
情生
走到微生府门前,忆涟回头看看亦步亦趋跟着他们的龙梓,轻笑问道:“敢问龙小公子家住何处?”
龙梓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忆涟:“忆涟哥哥,龙梓没有地方去。”他好可怜,忆涟哥哥就收容他吧。
“忆涟,既然龙梓没有地方去,不如我们就留下他。”溟醒朝龙梓微微一笑,开口提议。
狐疑地看了溟醒一眼,忆涟点点头,他倒是无所谓,不过溟醒跟龙梓这般不对盘,怎么又会忽然开口答应他留下?
“忆涟哥哥真好。”龙梓欢呼地冲过去,想要抱住忆涟,没想到却被溟醒一把抱起。
溟醒看着被他抱着的龙梓,展颜一笑,眼中银芒闪过,“小家伙,你应该先谢谢我。”
“哼!”龙梓不高兴地直接扭头,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忆涟,“忆涟哥哥。”他这招可是无往不利,从来没有失手过。
看着龙梓既委屈又可爱,还带点怯生生的表情,忆涟微微勾唇,朝他魅惑一笑,果不其然看到小家伙小脸一呆,两眼全是星星,跟他比龙梓的道行还差得远。
注意到龙梓的表情,溟醒微微眯眼,将他放下,揽住忆涟,用眼神向龙梓示意自己的所有权,也不理会他的反应,直接转身向府中走去。
忆涟轻笑询问:“你又想了什么法子对付他?”
溟醒邪邪一笑,在忆涟脸颊轻吻一下,“没什么,不过是些小玩意,不会把他怎么样。”
“别闹得太狠,小家伙可经不起太大折腾。”
溟醒温柔轻笑,收紧搂着忆涟的手,在他唇上偷了一吻。
龙梓走在两人身后,闷闷地看着他的忆涟哥哥,被别人搂着,不满地嘟着嘴,眼看到两人极亲密的动作,他忽然有一种无法介入两人之间的感觉。
注意到龙梓有点丧气的表情,溟醒微勾起嘴角,他的人也敢惦记?正走着,溟醒忽然想起在街上所见,微笑地问:“我今天看到很多地方都挂起了花灯,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是八月十五,燕国的灯节。”忆涟淡淡地回答,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我小时候可有一个难忘的灯节。”
“难忘?什么事让忆涟记到现在?”
“小事而已,若不是醒今天提到花灯,我也不会想起。”忆涟和煦一笑,将前事缓缓道来。
慢慢听着,溟醒微抿起嘴,虽说他知道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但是现在听来还是让他暗暗心惊。看着忆涟轻描淡写的态度,溟醒轻叹口气,有点心痛地搂紧他,“忆涟当时没事就好。”溟醒握住他的手低语,“我们今晚一起去看花灯可好?我不会放开忆涟的手。”
“今晚?”
“对。”溟醒转向呆呆站着的龙梓,温和地笑着,提出邀请,“龙梓要不要一起?”
还没从忆涟的讲述中回过神,龙梓忽然听到溟醒的邀请,反射性地点点头,傻傻地想溟醒这人还是不错,配他的忆涟哥哥勉强算合格。
注意到龙梓看向溟醒的眼神渐渐柔和,忆涟有点无语,这小家伙也太好骗了。
……
月上柳梢,微生祈日铁青着脸,站着淮河畔静静地看着花灯,没想到他为了清静,专门挑选了一座位于淮河边的僻静院落,却偏偏忘了今日是燕国的灯节。
月夜下的淮河退去了往昔的宁静,各式各样的花灯点亮了水面,孩子的笑闹,情人的私语,水上各式精美的画舫,轻歌曼舞,橹浆轻摇,带动着水声一点点流入人们心中。
“又想起小时候的事?”剑魔幸灾乐祸地问。
微生祈日狠狠地咬着牙,没有回答,从刚才开始,他的脑海里就一直浮现那些不堪的画面。
“恨?想报仇?”剑魔一点点引诱着,声音蛊惑无比,“以你的资质,就算是练血魔凌天诀,也不可能短时间内飞升,但是如果你能再进一次彤铭之境,你甚至可以直接成仙,成神。想想,只要再去一次彤铭之境,你就能获得想要的一切。”
剑魔的话使微生祈日的精神一点点变得恍惚,忽然,叮一声剑鸣,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
画舫之上,龙梓开心至极地看着四周的景致,觉得一切新奇无比,这人间的灯节竟然如此好玩,他偷跑下来真是太对了。
溟醒微笑凑到忆涟耳边轻言:“忆涟要不要看我舞剑?”
“舞剑?”忆涟轻挑眉,他总觉得溟醒的话中意有所指。
“对。”溟醒将忆涟来到眼前,在他眉心烙下一吻,伸手取下忆涟束发的簪子,“就借忆涟的簪子一用。”
失去了簪子的约束,忆涟的长发散落下来,被风吹起的发丝滑过脸庞,他如水般的睃色中带上淡淡的紫,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整个人在月光下美得让人窒息。
凝视着眼前的美景,溟醒微微眯起眼,眼中满是深邃和火热,他抓紧手中由簪子幻化而成的宝剑,优雅地一弹剑身。
“叮……”
清脆地剑鸣声引起了龙梓的注意,他顺着声音望去,顿时呆在当场。月夜下的溟醒静静地站着,手中冰寒的宝剑银光流转,月下的他敛起了往昔的温柔,满身的孤傲高贵,只见一道银光在眼前一晃而过,如同撕裂了空气,似雷电袭来,绝美而带着凌厉的杀气,现在的溟醒满身张狂和霸气,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俯视众生。
溟醒一直凝视着忆涟,眼中的寒冰一点点退去,渐渐地变柔和,最终深邃而火热,叮一声轻吟,长剑重新变成簪子,溟醒一把将忆涟拉入怀中,覆上他的唇。
忆涟轻笑揽住溟醒的脖子,微启唇,与他的舌尖纠缠,直至两人都气息不稳才分开。
心满意足的溟醒搂着忆涟,转头看向龙梓,满意地看到他眼中的崇拜,“小家伙,我与忆涟先回去,你有兴趣就四处转转。”
龙梓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到两人瞬间消失,龙族之人都是高傲的,但是若有人能够表现出自己绝对的实力,也会得到龙族的承认。溟醒是绝对的强者,确实值得他去尊敬,想着想着,龙梓垮了一张小脸,也就是说忆涟哥哥一定不会是自己的,呜,好可惜,这是他见过最美的人……
“好厉害。”剑魔的声音很低,透着隐约的恐惧,就算是他在全盛时期,面对这样华丽恐怖的剑术,只怕连一招都无法接住。
祈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水面,脑海中一遍一遍回忆起刚才的画面,溟醒毫无感情的双眼,一点点染上温情的眼,渐渐退去寒冰带上灼热的眼睃,最终,定格在溟醒收剑之时,眼中不容错辨的深情……
出游
忆涟慵懒地靠在溟醒怀中,颇有兴致地把玩着簪子,细致地观察如水般透明的簪子上流转的银光,回想着溟醒之前的剑舞,有点好奇地问:“它的原型是剑?”
“嗯。”溟醒一手搂着忆涟的腰,一手轻柔地顺着他的发,声音低低地带点沙哑,“这把剑跟着我一起出生,是我的本命之剑。”
转身看着溟醒,忆涟的眼中满是笑意,“你要把这根簪子送我?”
“嗯。”溟醒握紧忆涟拿着簪子的手,俯首在他耳边轻语,“现在我的命就握在忆涟手中,任凭忆涟吩咐,若忆涟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是吗?”听到此言,忆涟微挑眉,状似随意地起身,让本来就随意披在身上的长袍滑开大半,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上面斑斑点点的痕迹惹眼至极,忆涟故意朝溟醒微微一笑,懒懒地靠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因为他的动作而滑开的长袍下摆,露出他纤细的脚踝。
“忆涟可以现在试一下。”溟醒凝视着忆涟的动作,沙哑的声音透着性感。
“试?”把玩着手中幻化而成的长剑,忆涟从容起身,朝溟醒魅惑一笑,“醒今晚的剑舞很漂亮,忆涟是不是应该回礼?”
溟醒目光灼热地打量着忆涟,看着静静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轻轻抬起的下巴,带着诱惑的眼睃,浑身透着慵懒和性感,看到眼前的美景,溟醒的声音带上毫不掩饰的危险,“我已经收到最好的回礼。”
“是吗?”忆涟将长剑收起,双手揽上溟醒的脖子,懒懒地靠入他怀中,故意学着溟醒之前的动作,一点点舔吻他的耳垂,感觉到溟醒揽着他的手收紧,忆涟轻笑抬起头,对上他火热的睃,“那醒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专门在微生祈日面前舞剑?”
溟醒一愣,瞬间将忆涟搂紧,埋首在他颈窝处大笑。
忆涟有点不忿地推推他,至于笑得如此夸张?算了,他有点无奈地任溟醒搂着,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真是不应该追问这件事。
止住笑,溟醒抬起头来看着忆涟,满眼都是毫不掩饰的笑意,“我以为忆涟都不会在意。”他本来只是想警告一下微生祈日,顺便宣告所有权,没想到会得到这种意外的惊喜。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忆涟轻笑承认,看到溟醒的眼睃瞬间带上噬人的火热,淡淡地抛出一句话,“我累了,要休息。”说完整个人靠进溟醒怀中,合上眼,声音透着隐隐的倦意,“不许吵。”
溟醒哭笑不得地察觉自己身体被挑起的反应,看看忆涟安详的睡脸,只能轻叹口气,将人搂紧,小心地调整姿势让怀中人睡得更舒服。
……
“小公子尝尝这种水晶饺。”盈兴看着粉嘟嘟的龙梓,忍不住满心的喜欢,一直向他推荐各种点心。
龙梓拿起水晶饺整个塞入嘴中,细细咀嚼着,幸福地眯起眼睛,一脸的陶醉,“好好吃,谢谢盈兴姐姐。”
看着龙梓鼓鼓地腮帮,可爱的表情,盈兴一时忍不住捏住他的小脸,滑滑的,嫩嫩的,真是不想放手。
等到忆涟两人一进屋,就看到龙梓苦着红通通的小脸,一旁的盈兴满脸回味的笑容,好笑地看着龙梓满眼泪汪汪地冲过来,忆涟刚想把他抱起来,却被溟醒一把揽入怀中。
溟醒揽着忆涟,大手在龙梓头上拍拍以示安慰。
完全被溟醒收服的龙梓,不但不反驳,还冲着他甜甜一笑,虽然没有忆涟哥哥的拥抱,得到溟醒的安慰也不错。
看看心满意足又坐回原处乖乖吃东西的龙梓,忆涟有趣地轻笑。
满意于龙梓的识相,溟醒揽着忆涟坐下,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问道:“龙梓,我们打算去燕郢看看,你要不要一起来?”
“燕郢,好玩吗?”龙梓抬起头,嘴巴里塞满了点心,口齿不清地问。
“那里是燕国的皇城,比这泉州可热闹百倍,一路上还可以欣赏沿途风光。”溟醒温和一笑,一点点引诱他。
“要!”龙梓一下站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迫不及待,“我要去!”
盈兴在一旁有些羡慕地看着龙梓,她也想去,但是公子不可能带她去。
注意到盈兴脸上的羡慕,忆涟温柔笑言:“我们准备明日启程,盈兴尽快在今天备好马车与琐物,明日好准时出发。”
“是。”盈兴敛起脸上的羡慕,温婉地回答,心里盘算着应该准备的东西。
忆涟含笑地看着盈兴,继续说道:“东西不用准备太多,足够五人用就行。”
“是。”盈兴刚要点头,忽然一顿,五人?公子的意思是?
看着盈兴脸上诧异的表情,忆涟语气温和,“五人,你和小五也要一起去。”
“是!”盈兴惊喜地回答,“那奴婢现在就下去准备。”
忆涟点点头,笑看着盈兴出门,回头就看到一大一小两张苦瓜脸,他轻轻挑眉,“这是怎么了?”
龙梓苦着一张小脸,声音委屈至极,“盈兴姐姐也要一起去?”呜,他的脸一定会被捏得红红的。
溟醒微微皱着眉,半真半假地抱怨:“忆涟真是太宠她了。”
看着拼命装可怜,誓死捍卫自己权利的一大一小,忆涟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淡淡地给出选择,“你们可以选择不去。”
龙梓与溟醒对望一眼,只得咬牙答应。
……
华丽舒适的马车内,忆涟懒懒地靠在溟醒怀中,微微合着眼,任由他的手顺着自己的长发。
龙梓兴致勃勃地趴在窗边,一个劲地掀帘往外望,看到有趣的地方时不时会发出惊叹。
盈兴温婉地笑着,坐在龙梓身边,一点点给他解释各种东西。
“盈兴姐姐,那个是什么?”
“那是糖人。”
“可以吃吗?”
盈兴好笑地刮刮龙梓的鼻尖,“当然可以。”这位小公子真是可爱,她家少爷就是从小太过于稳重,害她以前从来没有机会替少爷解答这些问题。
“是不是很甜?”龙梓的眼睛闪亮亮地盯着糖人,舔着唇问道。
“是。”盈兴一边回答,一边想起前事轻笑出声。
龙梓好奇地移开视线,看着盈兴:“盈兴姐姐在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公子在吃甜食的时候,表情跟龙小公子好像。”都是眼睛闪亮亮,一脸陶醉。
忆涟微微睁开眼,温和地看着盈兴,嘴角含笑,“原来我吃甜食是这样的表情?”
本来是清朗好听的声音,却让龙梓两人莫名地打了个寒战,奇怪,怎么会突然觉得凉飕飕?
回府
龙梓怯生生地偷瞄忆涟一眼,悄悄地把自己缩到盈兴身后,忆涟哥哥明明笑得温柔漂亮,为什么会让他觉得这么危险,他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盈兴暗暗抖了一下,她知道错了,公子不要再笑了,真的好可怕,作为公子的大丫鬟,她可是曾亲眼见识过,公子微笑着整人的场面,而且根据她的经验,公子笑得越温柔,人会被整得越惨。小心地护着龙梓,盈兴战战兢兢地看着忆涟,欲哭无泪,公子可不可以手下留情。
微微挑眉,忆涟含笑地观察两人的动作,现在才知道害怕?他靠在溟醒怀中,故意不说话,坏心地打量着两人。正在此时,平稳的马车忽然一震,瞬间停了下来。
龙梓一时不察,整个人往旁边扑倒,前额重重地敲到矮桌上,疼得他眼泪直流。盈兴吓了一跳,急忙冲上去把龙梓抱起来,心疼地替他揉捏通红的额头。
看着龙梓可怜兮兮的小脸,盈兴极为紧张地表情,忆涟轻叹口气,从盈兴手中接过龙梓,抱在怀中,一边替他揉着额头,一边吩咐盈兴,“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看看满眼泪汪汪的龙梓,盈兴点点头,她一定要瞧瞧,到底是谁害小公子怎么可怜!
看到盈兴掀帘出去,忆涟放开龙梓,让他坐在一旁,无奈地捏捏他的脸,微笑说道:“盈兴这般疼你,为什么骗她?”金丹期的修行者,会这么不小心,让自己磕到额头?
龙梓眨巴眨巴眼,一时间还沉寂在回忆当中,说不出话,刚才忆涟哥哥抱他,还帮他揉额头,好幸福。
看着龙梓小脸通红,大大的眼睛泛着水汽,一副陶醉不已的样子,忆涟只能摇头,看他这样子,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
“公子。”盈兴掀开帘子,轻声说道:“情况有些麻烦。”
“怎么回事?”
“回公子,官道被设了卡,有大批官兵驻守着,现今要一个一个地盘查路人,已经有许多人被拦了下来。”
“可知道是什么缘由?”忆涟一边听着一边轻笑摇头,自己好好地走官道,未曾想会遇到这种事。
盈兴有点沮丧地低头,“是奴婢无能,没有打探到消息。”
“忆涟哥哥,让龙梓去好不好?”终于回过神来的龙梓,一听到盈兴带回来的消息,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提议。
看到龙梓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忆涟轻轻点头,“好。”小家伙一定是憋坏了,让他出去透透气也好,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事,若真被拦下来,他们去别处也一样,这里离雁城也不远,他还可以回去看看大娘。
得到忆涟的首肯,龙梓利落地爬起来,直接掀开帘子就跳下马车,他鲁莽的动作,惊得身后的盈兴大叫出声,龙梓稳稳地落地,冲严五甜甜一笑,迈着小短腿,一溜烟钻入人群当中。
严五还在愣神之时,就见龙梓一溜烟又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照例冲自己甜甜一笑,利落地爬上马车,一挑帘子钻了进去。
龙梓冲回自己的位置坐好,一手擦着额上完全不存在的汗,兴奋地说:“忆涟哥哥,龙梓打探到了。”
忆涟奖励地捏捏龙梓的小脸,温柔地问:“打探到什么?”
“龙梓打探到……”龙梓正准备说,忽然,外面一声巨响打断他的话,马车被什么东西猛然撞上,一阵怒吼传来。
“小心!”忆涟一把将盈兴拉到身旁,皱眉看着一只箭钉在她原来所处的位置,只听见外面一片吵杂之声,片刻之后,安静下来,帘外一个声音响起。
“在下傅闻,有惊扰之处请多多见谅。”
忆涟手一招,利箭飞入他的手中,将利箭交予盈兴,淡淡地吩咐,“把箭还回去。”
盈兴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接过公子递来的利箭,掀帘出去。
看看盈兴的背影,龙梓凑到忆涟身边,有些疑惑地问:“忆涟哥哥就这么原谅外面的人?盈兴姐姐差点被射伤呀。”
忆涟嘴角微勾,轻轻摸摸龙梓的头发,温和地回答:“龙梓,有很多事,我们不需要面对面硬碰,往往从旁解决会更好。”忆涟微微挑眉,笑容越加温柔,“就比如说现在。”语落,马车外忽然一阵混乱之声传来。
盈兴掀开帘子进来,一脸的莫名其妙,夹着点淡淡的笑意,“公子,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忽然之间,许多箭一齐向那个傅闻身上招呼,他现在被钉在地上根本起不来。”盈兴一边说着一边笑出声,回想着刚刚看到的情景,实在觉得有趣得紧。
龙梓一听,快速掀开帘子,惊讶地看到一位蓝衣男子,被数百只箭钉在地上,一旁的官兵正急急忙忙地帮他拔箭,许多围观之人都忍不住掩嘴偷笑。龙梓回过头崇拜地看着忆涟,他的忆涟哥哥好厉害,原来还有这样的方法,他一定要好好记住。
好笑地看着龙梓的星星眼,忆涟轻轻拍拍他的脸,吩咐一旁偷笑不已的盈兴,“跟小五说一声,此处离雁城不远,我们先回一趟雁城。”
“是。”盈兴点点头,忍着笑意出去。
看着盈兴离开,忆涟转身取笑溟醒,“我不过是指挥了几十只箭,想帮盈兴出出气,你倒好,几百只箭就往别人身上招呼。”
溟醒微微一笑把忆涟搂紧,在他耳边低语,“他惹忆涟不高兴,就是得罪了我。”语末吻上忆涟的唇。
龙梓看着眼前亲昵至极的两人,状似小大人地叹口气,捧了一碗点心,自己掀帘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
“小八回来了?”大夫人惊喜地问。
“回太太,是的。”
“还愣着做什么?快接进府来。”大夫人微笑着说:“让人好好将小八的院落打扫干净,想来他一路劳顿,最是需要休息。”
“是。”丫鬟一福身,安静是退下去。
大夫人微笑地坐着,真是没想到小八还会回来看她,她今日也算是双喜临门,不仅小八来看她,她最欣赏的一个外甥也上门拜访,大夫人正欣慰地想着,却忽然被一段结结巴巴的话打断。
“夫……夫人,八……公子到了。”
大夫人有些不悦地皱起眉,看着眼前结结巴巴、眼神游离的丫鬟,有点不满地说:“既是如此,怎么还不请进来。”
“是,是!”丫鬟磕磕绊绊地走到门边,差点就撞上一旁的门柱,“八……八公子,太太有请。”
“有劳。”忆涟微微一笑,优雅地走进屋内,恭敬向大夫人行礼,“忆涟见过大娘。”
“小八?”大夫人倒吸一口气,有点恍惚地看着忆涟,久久回不过神,良久才舒一口气,“原来如此。”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忆涟的样貌会如此,原来他一直在伪装,不过这样也好,身处富贵之家,她很清楚男子太过美貌的后果。
忆涟温和一笑,带点歉意说:“之前多有隐瞒,是忆涟不对,忆涟在此给大娘赔礼,还请大娘见谅。”
大夫人和蔼地看着忆涟,“什么见谅不见谅,小八能回来看大娘,大娘可是高兴得很,小八做得很对,不过你一人在外,还要多加小心。”
“谢大娘关心,忆涟记下了。”忆涟微笑地点头,在大夫人的示意下坐下,温和地回答她的询问,详细地述说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
晚宴之时,大夫人微笑地向自家外甥介绍,“傅闻,这位是我家小八,微生忆涟。”
宴会
忆涟微微一笑,对傅闻说道:“久仰。”傅闻?那个差点射伤盈兴的人,没想到他们还会见面。
看到忆涟的笑容,傅闻明显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回礼,“不敢,久仰久仰。”世间竟然会有如此绝色的男子?
优雅地朝傅闻点点头,忆涟不再理会他,转而向大夫人介绍起溟醒,“大娘,这位是溟醒公子,忆涟的知己。”
大夫人含笑看着溟醒,俊美的面容,一身的高贵和霸气,却偏偏融入一丝温柔,不仅不让人觉得矛盾,反而越加被这种藏于深处的温柔吸引,这样一个人,即使是与他家小八坐在一下,也丝毫不逊色,不错,小八看人的眼光挺好。大夫人朝溟醒点点头,和蔼说道:“溟醒公子能来府中做客,真是我们的福气,不知将溟醒公子的住处安排在南苑,公子是否满意?”
南苑?溟醒轻挑眉,看了忆涟一眼,发现他正极为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似乎没有听见大夫人的话,含笑握住他放于膝上的右手,溟醒朝大夫人微点头,带点歉意地回答:“多谢夫人美意,不过……”
“大娘。”忆涟轻轻开口,打断了溟醒的话,反握住他的手,忆涟优雅抬首,凝视着大娘的眼,睃中淡淡紫芒滑过,“忆涟已经安排好溟醒的住处。”朝大夫人温和一笑,他的声音很轻柔,“忆涟失礼之处,还请大娘见谅。”
大夫人恍惚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点头说道:“大娘怎么会怪你?既是如此,忆涟好好招呼贵客就是了。”一边说着,大夫人一边朝旁边神情呆滞的微生贤音使眼色,示意他好好招呼傅闻。
娘亲的目光终于让微生贤音回过神来,他留恋地又看了忆涟一眼,转过头去,向一旁的傅闻敬酒,傅闻面色如常,端起酒杯,看也没看,一口喝干,可能是因为酒太烈,放下酒杯之后,他古铜色的脸上微微泛红。
注意到傅闻的动作,大夫人微皱眉地劝道,“外甥喝酒不用这么急,这酒烈得很,若喝得太狠,实在伤身。”责怪地看了儿子一眼,大夫人吩咐一旁的丫鬟去拿一碗解酒茶。
“外甥知道,谢姨母提醒。”傅闻有些尴尬地回答,其实这点酒哪里会难得到他,偷偷瞟了微生忆涟一眼,他苦笑在心,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看男人看呆的一天,说出去那帮狐朋狗友还不得笑死,他已经能够预见顾博指着他狂笑的画面了。微摇头,不敢再看忆涟,傅闻无奈地转过头去,向微生贤音敬酒。
大夫人好笑地看到,自己的儿子与外甥相视一笑,两人互相敬酒,一杯接着一杯,她虽然高兴于两人的亲近,但是酒喝多了还是很伤身的,大夫人不得不出面阻止,“好了,就算你们两人亲近,这酒也不能这么猛灌,都停了吧,吃些东西为好。”
“是。”两人齐齐点头,动作一致地拿起筷子,头也不抬地猛吃起来。
看到这么诡异的情景,大夫人不禁有些诧异,不解地摇摇头,她转头看向忆涟他们,就见溟醒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忆涟则正在端详自己的左手,奇怪,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几个孩子的举动都怎么怪异?
一顿晚饭就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乐,傅闻舒了一口气,第一个站起来请辞,“多谢姨母盛情款待,因为车马劳顿,傅闻想先下去休息一下,还请姨母见谅。”
没等娘亲开口,微生贤音自己就先站了起来,“娘亲,让贤音给表弟带路吧。”
狐疑地看了微生贤音一眼,大夫人点点头,“你去吧。”今日真是奇怪了。看着冲忙离开的两人,大夫人不解地摇了摇头,转而询问忆涟,“想来忆涟也是劳累得很,不如也先下去休息一下?”
“谢大娘,那忆涟就先行告退。”忆涟起身微微向大夫人一行礼。
“夫人,溟醒也先行告退。”溟醒优雅起身,含笑点点头,与忆涟一起,并肩离开。
有点疑惑地看着靠得极近,一同离开的两人,大夫人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难道是她老了吗?
……
拉着忆涟的手,两人回到院落当中,溟醒一把将他拉入怀中,声音很是霸道,“忆涟是我的。”
忆涟微微抬首,含笑吻上他的唇,轻轻答道:“是,溟醒也是我的。”
揽着忆涟的手微微收紧,溟醒正准备有下一步动作,一声惊叫从身后传来。
“忆涟哥哥!”龙梓惊喜地扑向两人,小脸红通通的,“忆涟哥哥,你们终于回来了。”呜,他的脸都快被盈兴姐姐捏肿了,他好可怜!
溟醒黑着一张脸,看着抱住忆涟的腰撒娇的小鬼,有点咬牙切齿,他狠狠地将小家伙提起来,扔给后面的盈兴,搂着忆涟走进屋内,重重地关上门。
龙梓被盈兴抱着,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关着的门,小声地问盈兴,“盈兴姐姐,龙梓是不是闯祸了?”
盈兴微笑地摸摸龙梓的头发,安慰道:“没事,小公子不用担心,只要公子没有生气,小公子就不算是闯祸。”
原来如此,龙梓会意地点点头,就像他在家时一样,惹到爹亲不要紧,惹到娘亲就会很恐慌,龙梓晃着小脑袋定下结论,也就是说忆涟哥哥最厉害,他只要讨好忆涟哥哥就行。
……
黑夜,房中。
“将军,您的信。”
傅闻接过信件,一挥手,让随从退下,微微皱眉看着信上的符印,这是顾博的,朝中难道出了什么事?傅闻将信件打开,细细地看,眉头越皱越紧,看到最后,他狠狠地将信揉成一团,捏在手中,开什么玩笑,他绝对不会娶那个刁蛮的公主,他一定不会任人摆布!
狠狠抓着信纸,傅闻危险地眯起眼,一股来自沙场征战的杀气彰显无疑,良久他冷哼一声,把揉成一团的信纸烧掉,开始执笔回信。
半个时辰之后,傅闻放下笔,轻叹口气,在信件上盖上私印,封好,他一手轻轻磕桌,出声道:“来人。”
“属下在。”
“将信件送给南安王爷。”
“是。”
看着随从关门出去,傅闻站起身,推门而出,五年前他考得状元头衔,就有人蛊惑皇上,要将七公主指给他,试图拉拢傅家,当时就已经被他当面回绝,为了那件事他甚至自请去边疆守关,没想到现今他奉旨回朝,又有人开始打他的主意,这回怕是为了他手里的兵权。
慢慢踱着步,傅闻轻轻摇头,若他不往上爬,就会受人摆布,他一点都不想像姨母这样委屈自己,但是他若爬得越高,惦记他的人就越多,就越不可能自由,他不过是想要几个之交好友,想求一红颜知己相伴,想要自己做主,不受人摆布,难道就这么难吗?
一边想一边走着,傅闻已经不知不觉走到水榭旁,他停了下来,微微靠着栏杆,随意向对岸看去,忽然全身一震,呆在当场。
回忆
是她?傅闻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提气,飞到对岸,落到盈兴面前,“姑娘。”
盈兴正端着点心走着,耳边忽然响起声音,吓得她后退了好几步,她定了定神,抬头看去,就见一个满身威仪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五官坚毅,眼神凌厉,他是?盈兴有些诧异。
看到盈兴惊疑不定的表情,傅闻歉意笑笑,刻意将声音放柔和,“惊扰到姑娘是在下不对,今日之事还请姑娘见谅。”
盈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微微行个礼,轻声回道:“哪里的话,表少爷这般说,盈兴怎么受得起。”这位想必就是大夫人的外甥,傅闻公子吧,他怎么会专门为了下午之事,向自己道歉?
听到盈兴的回话,傅闻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表少爷?”等了良久,见傅闻只是呆呆看着她,盈兴不得不出声询问:“表少爷还有何吩咐?”
傅闻回过神来,微微摇头,“没有。”
“那盈兴先行告退。”
“好。”傅闻就这么站着,任由盈兴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凉亭后面,默默注视了良久,他苦笑摇头,纵身向她离开的地方飞去。他到底在做什么傻事?一路跟在盈兴身后,傅闻无奈地自问。
凝视着眼前与从前相比,几乎没有变化的背影,傅闻渐渐陷入沉思。十七年前他曾经与师傅一起来过雁城,他至今仍然记得那年的花灯,记得那个人,微黑的皮肤,不讨喜的长相,他却偏偏记住了那个人的聪慧机智,或许他会这么执着于掌握自己的命运,也有来自那个人的原因吧。
傅闻跟着盈兴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院落。当年师父忽然察觉一股邪魔之气,追了过去,留下的一人,他就是那时坐在屋顶上看到那人,看到那人装晕,看到那人糊弄小乞丐,他甚至跟在那群小乞丐身后去了望月楼,若不是师傅寻来,只怕他当时就会与那人结交吧。当年的他不过五六岁?傅闻想着,不知道现在的他怎么样了?今日若不是因为看到盈兴让自己精神恍惚,也不会莫名其妙被箭钉在地上。
盈兴穿过小门,走进后院,轻巧地将点心盘摆在桌上。
坐在旁边,早就迫不及待的龙梓欢呼一声,双手抓住点心就往嘴里塞,边吃边口齿不清地赞美盈兴,“盈兴姐姐好好,咳咳!”
看到被卡得狂咳不止的龙梓,盈兴有些心疼地拍拍他的背,端起杯茶送到他嘴边,忍不住念叨,“小公子不用这么心急,点心有得是,哪里用吃得这么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看把你盈兴姐姐急成什么样?若是把我的丫鬟折腾病了,有你好看。”忆涟半真半假的威胁,有趣地看着因为他的话,可怜巴巴的龙梓。他勾唇轻笑,优雅地端起茶杯,状似无心地扫过东北角,轻抿一口茶。
溟醒伸手将忆涟揽入怀中,轻轻含住他的耳垂,声音中有着不满,“哪里跑来的耗子?”
朝溟醒眨眨眼,忆涟带点魅惑地舔舔唇,“我也不知道,醒有什么办法赶走他?”
“办法?”溟醒轻挑眉,一手挑起忆涟的下巴,俯首覆上一直在诱惑他的唇,一点一点在他唇上留连,若有若无地轻轻擦过,一下一下地轻啄,贪婪的吮吸,逐渐变得热切急迫,温热的舌尖在柔软的唇瓣之间舔滑,寻找探入的时机,在忆涟牙关轻启的瞬间,灵巧地滑入他口中,与他的舌尖纠缠在一起。
等到两人皆气息不稳,溟醒才放开他,慵懒地靠着溟醒,忆涟发现不仅溜进来的耗子不见了,连龙梓与盈兴也不知去向,微微挑眉,他好笑地数落溟醒,“醒的办法倒是彻底。”
满意地舔舔唇,溟醒一手轻抚上忆涟水润的唇,指尖顺着他白皙的脖子缓缓下滑,凝视着眼前勾唇轻笑的人,溟醒答得霸道:“忆涟是我的。”
“是,我是你的。”忆涟双手揽上溟醒的脖子,轻吻他的嘴角,声音中带着诱惑,“醒难道想在外面试试?”
……
傅闻有点茫然地向住处走去,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放两人亲昵的画面,他完全没有想到再见那人,竟然会是这般情景,傅闻淡淡苦笑,当年师傅所讲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徒儿,你要记住,在这个世上,真正让人强大的不是武力而是人心,无论在何种困境当中,你都一定要学会冷静,学会用心思考。若以后你遇到什么难题,想想今天见到的事,你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吗?一个人,若想要不受人摆布,先要让自己的心变得强大起来!”
终于走回住处,傅闻叹口气推门而入,不受人摆布吗?他为之努力了十七年,现今的他修炼有成,站于高位,还是免不了被人算计,回想着微生忆涟清浅的微笑,傅闻丧气地坐下,他这是怎么了?
……
看着外甥眼底下淡淡的黑影,大夫人关切地问:“外甥是否昨晚没有休息好,是不是下人们服侍不周?”
“没有,因为昨晚收到加急文书,外甥连夜写回信,所以谁晚了。”傅闻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外甥只怕不能在此久留,还请姨母见谅。”
大夫人轻轻一笑,“你这孩子,什么见谅不见谅,既然有文书,当然是正事要紧。”仔细看了看傅闻,大夫人打探道:“外甥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不是姨母数落你,你长年征战在外,更是应该早早成家,现今外甥可有中意的姑娘?”
“没,我不急!”傅闻脑中飞快闪过忆涟的微笑,惊得他连连摇头,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
“你们呀,一个两个都是如此,看看贤音,现今长子都有两岁了,你跟忆涟都一样,一说到亲事就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点头。”大夫人带点埋怨地说:“好好听姨母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亲事哪里能一直拖着。”
“姨母,外甥真的不急。”微生忆涟,他也没有娶亲吗?难道他真的要这样和那个人过一辈子?“外甥只是想找一个能真心相伴的人。”
“真心?”听了傅闻的话,大夫人有些恍惚,凝视着他淡淡苦笑,“不是姨母存心泼你冷水,你就算能找到真心相伴之人,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难道你真能不娶其他妻妾?姨母是过来人,听我一句劝,有时候不是真心反而更好,毕竟无心,今后的伤痛就少些。”
“夫人,八公子来向您请安。”丫鬟在门外轻声说道。
大夫人收起了惆怅的表情,微笑说道:“让小八进来。”
“忆涟向大娘请安。”
傅闻顺着清朗的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人长身玉立,凤眼微微眯起,嘴角勾出温柔的弧度,静静地站在门边,任由阳光洒在他身上……
吃醋
含笑打量着微生忆涟,大夫人暗自称赞,她本来就知道小八人不错,现今看来更是一表人才,大夫人看着看着,忍不住就旧事重提,“小八算来年龄也不小了,早就应该成家立业,前两年你推拒说年少,现在也该想想了,难道现如今小八还没有打算吗?”
他就知道逃不掉,面对大夫人的关切,忆涟又不好一口回绝,只得顾左右而言他,“男儿志在四方,未立业何谈成家,忆涟想是先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听到此言,大夫人轻叹口气,摇摇头无奈得很,“你与傅闻都是这般推脱,好似成家会要了你们的命似的,未立业的说要立业,已经立业的说要找真心相待之人,你们俩还真是有志一同。”
忆涟朝大夫人温和一笑,“忆涟怎么敢于傅闻公子相提并论。”不愿再继续成亲的话题,忆涟转而向傅闻告罪,“忆涟见识浅薄,让傅闻公子见笑了。”
“哪里。”收回一直凝视忆涟的目光,傅闻压下心中的异样,带点关切地道:“昨日下午是傅某鲁莽,惊扰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昨日那只箭怕是差点就射中他,真是好险。
忆涟狐疑地看了傅闻一眼,他与这人攀谈不过是想转开大娘的注意力,这人倒真跟他套起近乎来,昨晚还巴巴地潜进他的院子,今日又说这话,莫不是含沙射影,盘算着想要寻仇?“这只算是机缘巧合,哪里能怪罪到傅公子头上。”
听到忆涟的回话,傅闻心中一松,语气渐渐熟谙起来,“昨日之事,我们也算是因此结缘,我与微生公子年纪相当,又有姨母这层关系,不若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如何?”也不待忆涟回话,傅闻自说自话道:“细细算来我比忆涟痴长一岁,就托大直呼忆涟之名了,忆涟称我一声闻兄即可。”
面对傅闻这般亲切的称呼,忆涟暗暗皱眉,又不好当着大娘的面回绝,只得面上温文一笑,话中半软半硬,“这样称呼似乎不合礼数,忆涟在家中排行第八,傅兄既然称五哥一声表哥,就称忆涟一声八弟吧。”
大夫人看到两人相谈甚欢十分高兴,点点头欣慰地道:“确实,本就是一家人,哪里用如此见外,这样很好。不过外甥既然有公事在身,姨母也不便久留你,别因为姨母,耽误了你的公事。”
“多谢姨母关心。”傅闻踌躇了一下,看看忆涟,还是问出口,“昨日我见八弟也是要往燕郢而去,既然我们同路,不如一起上路如何?这在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扫了傅闻一眼,忆涟微微偏过头,面上仍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声音却带上了淡淡地冷清,“傅兄有公事在身,忆涟跟去恐怕不妥,况且忆涟此次北上,本就打算在府中多留些时日,陪陪大娘,怕是不能与傅兄同路。”
“是呀,外甥是有公事在身,小八既是没事,多陪陪我也是好的。”大夫人含笑地看着忆涟,接口说道:“何况外甥这是随大军回朝,带着小八也是不方便,等小八入了京城,你再款待他也不迟。”
“姨母说的是。”
……
看着傅闻骑在马上带队离开的背影,溟醒危险地眯起眼,声音中透着不悦,“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忆涟去燕郢要住他的府里?”
忆涟看看还在抹泪的大夫人,将声音压低,“就是说傅兄想尽地主之谊。”
溟醒冷哼一声,注视着马上之人,眼中寒光闪过,“地主之谊?我怎么不知道,忆涟什么时候成为他的八弟了?”一想起傅闻临别时的称呼,他就有些咬牙切齿,光看那人的眼神,他就知道傅闻在打什么主意!
看着溟醒一脸的怒容,忆涟倒是笑了,手抚上他的背,忆涟带点歉意地对大娘说:“大娘,溟醒似乎因为水土不服,身体有些不舒服,忆涟先将他扶回去可好?”
大夫人这才注意到溟醒的脸上,白中泛着淡淡的青,不禁有点担心,“那可不能耽搁,溟醒公子赶紧回去休息吧,我马上着人去请大夫。”
看看溟醒的脸色,忆涟故意抬手抚上他的额,“忆涟在泉州也略学了些医术,大娘不用担心,溟醒好好休息一下便会好,不用劳烦大夫,而且忆涟院中备有药。”
大娘想了一下点点头,小八为人很是稳重,既然这么说,一定是有九成把握,大夫人虽然放宽了心,不过还是有些迟疑,本身还想再细细嘱咐一番,但是看到溟醒似乎已经撑不住,整个人几乎都挂在忆涟身上,看起来就像把忆涟搂在怀中似的,大夫人也就不便再多说什么,“那好,忆涟先回去,若溟醒公子的身体实在不行,一定记得着人请大夫。”
“是,忆涟知道。”回答了大娘,忆涟任由溟醒搂着一路回到房中,看着仍旧满脸不悦的人,他不禁好笑,“人都已经走远,醒这个醋,还要吃到几时?”
把忆涟揽在怀中,溟醒俯首含着他的耳垂,带点惩罚地咬着,一手抽掉他插在发髻中的簪子,声音中带着危险,“窥视我的人,难道我不应该生气?”
微偏过头,任由长发散落而下,忆涟凝视着溟醒的眼睛,嘴角微勾,一手轻抚上他的脸,“因为大娘在,所以忆涟不便当面回绝,但是不代表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看到醒吃醋,我会开心,但是醒若一直想着那人,忆涟也会不满,醒可只能想着我。”一边说着忆涟的指尖一点点下滑,他朝溟醒眨眨眼,魅惑轻笑,“忆涟的医术可是不错,醒要不要试试?”
听到忆涟的话,溟醒缓和下脸色,轻轻挑眉,覆在忆涟唇上一点点舔吻,声音已经带上丝丝沙哑,“大夫,我的病如何?”
轻笑将指尖滑入溟醒衣内,忆涟故作苦恼地说:“实是已入膏肓,再难治愈。”他遗憾地摇摇头,将手抽回,“你这病已成魔障,没有办法治愈,但是却有法子缓解。”
将忆涟压在身下,溟醒把他的双手固定在头顶,吻顺着他白皙的脖子一点一点往下,“还请医者告知,有什么法子?”
带着轻喘,忆涟一字一句地说道:“医者仁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公子。”盈兴轻轻敲门问:“已经过酉时,大夫人派了人来询问溟醒公子的病情如何,是否还能参加晚宴?”
室内柔和的珠光让人心神放松,薄薄地轻纱微微飘起,隐约可见散落一地的衣袍,萦绕于屋内的淡淡冷香,有着难以道明的暧昧旖旎。
忆涟慵懒地趴在溟醒怀中,任由他温热的手掌在自己的背脊之间缓缓移动,不轻不重的力道和暖暖的热度让他顿感舒适,听到盈兴的询问,忆涟微微勾唇,声音微哑,“回禀大娘,就说醒已经没事,但是忆涟尽力治疗了一个下午,实在是累了,今日的晚宴只好缺席。”
自欺
忆涟走入屋内,举止优雅地行礼,“大娘,忆涟来向您辞行。”
大夫人微笑点头,“我算着时日,就知道小八这几日要动身了,既然如此,大娘也就不多留你,忆涟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这个老婆子,怕是有人早就不耐烦了。”
“大娘?”忆涟有些诧异地抬头,就见大夫人一脸似笑非笑,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看到忆涟脸上淡淡的疑惑,大夫人轻叹口气,“小八真当大娘老眼昏花不成?”抬眼扫过忆涟耳根处不太明显的痕迹,她无奈地摇头,“小八记着要常回来看看大娘就好。”
从大娘的视线中察觉出不妥,忆涟伸手捂住脖子,有点尴尬地侧过头,“是,大娘,忆涟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路上一定小心。”
“忆涟知道。”轻点头,忆涟优雅地退出门外,转过身去,微微勾起嘴角。
看着忆涟离去地背影,大夫人端茶轻抿一口,淡淡出声,“心儿。”
“奴婢在。”
“苏嬷嬷离开几天了?”
“回夫人,十五日。”
“嗯,下去吧。”大夫人点点头陷入沉思,她当时看傅闻的表现就觉得不妥,怕是已经对忆涟起了念尚不自知,依照他的个性,要真是想明白过来,八成可能就会终生不娶,现今微生家与傅家早就绑在一条船上,傅闻若是有什么行差踏错,俩家一损俱损,别人都可以按自己的想法过日子,只有他傅闻不行,他肩上担着两家的担子,这亲他是成定了。
千里之外的燕郢,苏嬷嬷擦擦汗,向堂上的贵妇行礼,“这就是大夫人着老奴来告知夫人之事,傅少爷的亲事还是早办为好。”
……
黑夜,傅闻走出房门,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走廊,轻叹口气,真是好安静,反正不能入眠,还是出去走走吧。他一边想着一边踱步下楼,记得进驿站的时候,看到后面有个花园,就去那里转转。一路穿过回廊,傅闻走到后院,淡淡的月光洒在石子路上,宁静淡然,看到此景,他微微一笑,忽然来了兴致向凉亭走去,他刚刚靠近凉亭,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哟,尝过啦,滋味怎么样?”
“不错!”啧啧的声音传来,“红馆的头牌都没他辣,那声音、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那是,哥儿介绍的能有错吗?反正这个押上京城就等着杀头,只要不弄死就行。”
“不是我说,将军就是太不懂享受,这么好的货色,他都不碰一下。”
“要是将军真碰了,喜欢上了,哪还有我们的好事?”
“这倒是,将军不好这个。”
“要我说也是将军没有尝过,有时候这滋味可胜过女人。”
听到几人越来越放肆的笑闹,傅闻冷哼一声,从阴影处走出来,“违抗军令,私自接近死囚,背后议论将军,你们真是好大的胆!”
夹着寒冰的声音,让凉亭中的几人一震,战战兢兢地回头,看着在月光下面色铁青的将军,吓得两腿哆嗦,跪在地上,众人齐声求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冷眼看着跪在地下的人,傅闻眼中寒光闪过,“明日自己去领五十军仗。”说完不再理会还在地上磕头谢恩的人,拂袖而去。
良久,众人才敢抬起头,发现已经见不到傅闻的身影,这时大家总算可以喘口气,跌坐在地上,心中都在暗暗庆幸,他们竟然能逃过一劫,。
兴致全无的傅闻只得往回走,刚走到房门前,就见他的随从正焦急地踱着步子,他走上前开口问道:“何事?”
“将军,您终于回来了!那名死囚刚刚在牢里自杀。”
不理会随从的焦急,傅闻推开房门,冷淡地询问:“死了没?”
“没有,发现得早,已经救了回来。”
“只要不死就成,着人看紧些,这事不能出纰漏。”傅闻冷漠地继续说:“明日会有人去领军仗,记住吩咐下去,不用留手。”
“是。”
回头看了随从一眼,傅闻挥挥手,“下去吧。”其实这种事在军中时有发生,他只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去理会而已,这死囚只要命还在,他也不会理这些人做了什么,但是为什么这回他会动怒?傅闻苦笑地摇头,想到忆涟差一点就与他同行,会被那些兵痞在私下里评判戏谑,他就怒火中烧,忆涟这般高洁的人,怎么能受此污浊!
……
“公子。”严五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此去十里就到燕郢了。”
忆涟扫了溟醒一眼,淡淡地回答:“那就进城去傅府吧。”
“是。”
溟醒微微皱眉,揽着忆涟的手收紧,眼中银光一闪。
龙梓轻轻抖了两下,抱紧双臂,悄悄躲到盈兴身后,怯怯地说:“盈兴姐姐,龙梓觉得好冷。”
伸手把龙梓抱在怀中,盈兴努力让自己缩在角落里,小小声地对龙梓说:“乖,别说话。”溟醒公子现在好可怕,公子怎么还能这么安然靠在他怀中?她好想出去,但是她根本就不敢动!
不去理会溟醒散发出来的寒气,忆涟挑起帘子,颇有兴致地观赏沿路的风景,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门,他放下帘子,温和地吩咐盈兴:“我们也不用急着进城,让小五先找个茶铺歇歇脚再说。”
“是!”听到忆涟的话,盈兴如蒙大赦,抱着龙梓,掀开帘子,冲了出去,将马车里面的空间留给两人。
忆涟好笑地看着盈兴的动作,无奈地直摇头,难道还有人会吃了她?笑过之后,忆涟偏过头看着溟醒不悦的表情,“醒要气到几时?”
“气?”溟醒低低笑出声,霸道地吻上忆涟的唇,柔软而又诱人的味道,引来他更激烈炙热的吻。不等忆涟有所回应,溟醒直接伸手解开他外袍的领口,倾身咬了下去,微眯眼看着白皙的锁骨之上,自己留下的印记,溟醒满意地舔舔唇,覆在他耳边轻语,“一个即将魂飞魄散的人,我有什么可生气?”
看着溟醒依旧阴沉的脸,忆涟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似叹息一般,轻唤一声,“醒……”他好像真的玩过火了。
看到忆涟难得一见的柔弱表情,上挑的凤眼似乎染上点点雾气,溟醒心中一紧,有点泄气地将人拥紧,语气温柔中带着妥协,“既然安家就在燕郢,我们就去安家做客吧。”
“醒之前不是不同意吗?”忆涟的声音软软的,带点抱怨。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溟醒温柔的声音中满是无奈,他以后都别想翻身了。
“醒最好。”忆涟抬首在溟醒唇上亲一下,以示奖励,埋首在溟醒怀中,他微微勾唇,雨过天晴。
……
“傅闻,你认为如何?”
“嗯?”傅闻愣愣地看着顾博,完全没听见他刚才的话。
顾博有些头痛地抚着额,无奈地看着傅闻,“你今日是怎么了?失魂少魄的,出了什么事?”
“没有。”算算日子,忆涟也该来了,院子他早就让人打点好,不知忆涟会不会满意……
看到傅闻又开始神游太虚,顾博干脆不说话,端起茶杯慢慢喝,欣赏着他难得的呆样。
等傅闻回过神来,就看到顾博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不禁眉头微皱,“你这是什么表情?”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刚刚傅闻是在想哪位红颜知己?也跟我说说,好让我知道咱们傅大才子、傅大将军到底恋上了什么人?”
顾博戏谑的话让傅闻一惊,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只不过是有一个远房亲戚要到燕郢而已,什么恋不恋?”他与忆涟明明就是君子之交,兄弟之情。
“哦!”顾博尾音拉长,状似明白地点点头,哼,他会信傅闻的鬼话才怪,明明就是动心了,还瞒着他,真是不仗义!
安府
燕郢,作为燕国的都城,最是繁华美丽,燕国皇宫就座落在这座城池的正北方,庄严大气的建筑群彰显着属于皇家的威仪,而朝中各大王爷、大臣们的府邸都坐落于皇城东侧,在这些华美的府邸群中,是最为独特的存在。
掀开帘子,看着眼前如同苏式园林般清雅的建筑,忆涟微微一笑,“这算不算是大隐隐于市?”没想到修真界第一大家族,竟然会将府邸安排在这里,原来燕国的世代史官之家,就是安家。
严五在安府大门左侧停下马车,回身低声说道:“回禀公子,安府已经到了。”
“嗯,候着吧。”把帘子放下,忆涟把玩着手中的玉符,静静地等着,不久马车外传来一声惊叫,车帘被人一把掀开。
“忆涟!”小布惊喜地看着忆涟,兴奋不已,“我刚刚收到你的传音,都不敢相信!”
含笑将玉符收起,忆涟朝小布微微点头,声音中带着温和笑意,“忆涟专程过来打扰了。”
“不会,不会,忆涟能来我很开心。”小布两颊微微发热,有点不好意思地侧过身,“忆涟、溟醒快请进吧,我早就命人帮你们收拾好院落,等会儿由我做东,带你们好好逛逛燕郢!”
“好。”忆涟举止优雅地从马车上下来,顺手将准备跳下马车的龙梓抱在怀中,向小布介绍道:“这位是龙梓小公子。”
龙梓带点婴儿肥的包子脸,略有些高傲的表情,让小布眼睛一亮,情不自禁捏住他的小脸,“好可爱,我是小布姐姐哦,我叫你梓梓好不好?”小脸蛋好滑,好可爱!
人界的姐姐怎么都这么恐怖,龙梓眼泪汪汪地看着两眼放光的小布,有点欲哭无泪,却不得不乖巧回话,“嗯,小布姐姐好。”
龙梓嫩嫩的声音,让小布惊叫一声,直接从忆涟手中接过他,抱入怀中一阵猛亲。
看着小布疯狂的举动,龙梓可怜巴巴的眼神,忆涟忍着笑开口,“小布,不请我们进去吗?”
小布这才从激动中回过神来,看着龙梓被她亲得红通通的小脸,有点不好意思地将人放下,“请进。”
……
安奕含笑迎上前去,状似恭敬地行礼,“安南王爷、傅闻将军大驾光临,小可真是荣幸之至。”
顾博无奈地一手抚额,“我说安奕,安大史官,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酸?”害他抖了一地鸡皮疙瘩,安家兄妹每次都来这套,无不无聊?
安奕不屑地看了顾博一眼,这般没有定力,“我这是为你好,朝中比我酸的人多了去了,我这点你就受不了?看看人傅闻,多有定力。”
顾博轻哼一声,定力?才怪,“人哪里是有定力,这心就没在这上头。”看了一眼有些魂不守舍的傅闻,顾博说得阴阳怪气。
傅闻哭笑不得地看着顾博,“我看你才是阴阳怪气吧。”
“傅将军说得好!”安奕大力拍拍傅闻的肩膀,以示赞同,“进来吧,我已经在秋水阁备好酒菜了。”
“这就好,安家的厨子手艺可是一绝,我已经期待很久了。”顾博摇头晃脑,满脸的馋像。一边往里走着,顾博一边好奇地看着安府中四处悬挂的彩绸,摆着的精致盆景,“我说安奕,这四处花花绿绿的,安府可是有什么喜事,为什么我都没有收到请帖?”难道他的人缘这么差?
看了自怨自艾的顾博一眼,安奕答得平淡,“也没什么喜事,这些盆景是娴雅那丫头着人摆上的,说是要迎接什么贵客,半个月前就巴巴地让人收拾好院子等着了。”顿了一下,看看四周屋檐上挂着的彩绸,安奕有气无力地说:“这些彩绸是为安家一位长辈准备的,他平身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四处挂彩绸,现今这位长辈远游归来,所以府中到处都挂上彩绸,只为了迎接他。”其实说是爱好,不如说是恶趣味。
看着安府四周的彩绸,傅闻有些怀念地说:“我师父也有这种爱好。”
顾博看了傅闻一眼,突发奇想,“傅闻,不会你的师父就是安家那位长辈吧?”这么巧两位老人家都有这种古怪的爱好?
傅闻失笑地摇头,“怎么会?”师父是修真之人,又怎么会与安家有关,不过是凑巧罢了。
“你就不用瞎猜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安奕啼笑皆非地说,安家的老祖宗怎么可能是傅闻的师父。
“这世上无巧不成书,说不准的。”
……
成片的竹林发出哗哗的声响,顺着小道走进几步,一座幽静的院落出现在眼前,白墙黑瓦,影壁斜照,几处假山,几点松枝,让人们似乎置身于水墨画中,宁静写意。
“忆涟,你看这处院落可还满意?”盈兴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忆涟的夸奖,她可是用心准备了好久。
“好幽静的院子,小布有心了。”忆涟轻笑点头。
“忆涟喜欢,真是太好了。”小布兴奋地说,“在安府中这处院落最是安静,等忆涟安顿下来,我带你们去看看秋水阁,那里可是府中景致最好的地方。”
“小布姐姐。”龙梓拉拉小布的衣摆,扬起笑脸,看着她,轻声问道:“龙梓饿了。”
小布的注意力被拉到龙梓身上,摸摸他的小脑袋,小布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脸,“小布姐姐已经吩咐人在秋水阁备酒菜了,想来也快备好了,一定不会让梓梓失望。”
任由小布揉捏着自己的脸,龙梓僵着嘴角的微笑,心中哀号不已,凭什么溟醒可以搂着他美美的忆涟哥哥,他就必须在这里装可爱吸引小布姐姐的注意力,呜,他的脸,溟醒,你不能见死不救!
无视龙梓眼神中的哀求,溟醒俯首在忆涟唇上吻了一下,他又没有逼龙梓答应这件事,顶多算是徐徐善诱,龙梓既然点了头,怎么能半途而费?溟醒微微勾唇,干脆忽略过龙梓,直接揽着忆涟向院中走去。
……
在秋水阁中落坐,顾博环顾四周,不禁赞叹道:“虽说这秋水阁,我已经来了多次,但是每次看到都很佩服这建阁之人的巧思,秋水之上,并蒂莲生,真是意境悠长。”
“那是,安家先主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安奕得意地说,含笑看着对面一摸一样,状似莲花的亭子,这秋水阁就是模仿并蒂莲建造,外人从远处看,就如同一朵盛开在水面的并蒂莲花,走至近处,会惊喜地发现连接两亭的连廊竟然有水流滑过,形成一个小型瀑布,在阳光之下,甚至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彩虹。
顾博无奈地摇头,“你就得意吧,真想让朝中之人也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他们还会不会说安大人温文尔雅,与世无争。”
“顾兄过奖。”安奕一脸惭愧看着顾博,“安奕哪有顾兄说的这么好。”
“谁在夸我哥呢?”小布笑盈盈地从远处走来,乖巧地向傅闻两人行礼,“娴雅见过安南王爷,傅公子。”
安娴雅明显带点亲昵地语气让傅闻微微一愣,看着面带桃花含羞看着他的人,他只得客气回礼,“安姑娘客气。”
看出傅闻的尴尬,安奕头痛地抚额,“我说小布,你不要每次都来这招好不好。”搞得跟花痴似的。
“哼!是你老说我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不像大家闺秀,我现在做给你看,你又嫌弃,真是难伺候!”小布对着哥哥抱怨一通,面向顾博之时又带上甜甜的微笑,“顾大哥,小布要招待几个朋友,可是对面的宴席还没有布置好,小布可不可以打扰一下你们?”
“有何不可,小布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
这时忆涟几人已经沐浴更衣完毕,由丫鬟领着来到秋水阁,看到惊喜之下,猛然站起的傅闻,忆涟温和一笑,优雅行礼,“傅兄,别来无恙?”
……
安府之外,安桀感慨地望着许久未归的家,良久才回过身,“小子进来吧。”
抬眼看看安府的额匾,微生祈日轻轻点头,“好。”
巧合
“什么?”小布惊喜地站起来,“二爷爷回来了?”看到前来报信的下人点头,小布也顾不上失不失礼,猛然转身就向外跑去,若不是她还记着家里有外人,只怕是连瞬移都会用上了。
对于老祖宗的提前回来,安奕很是开心,但是看到小布莽莽撞撞的动作,又忍不住皱眉,这般跳脱的性子,到底是像谁?安奕无奈地摇头,有些抱歉地对忆涟两人说:“微生公子,实在对不住,娴雅这丫头太失礼了。”
忆涟含笑摇头,“小布天真烂漫,哪有失礼之说,何况小布这也是孝心的表现。”目光扫过一直盯着他的傅闻,忆涟微微点头,心中却满是无奈,他身上都快被烧出一个洞了,对上顾博若有所思的眼神,忆涟决定还是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一点都不想做演戏之人,“忆涟曾听小布提起,安前辈雄才大略,早就心生仰慕,不知忆涟是否有幸能够一起去迎接这位前辈?”
“当然。”安奕点点头。
傅闻也猛然站了起来,“安奕应该不会介意我和顾博也去吧?”
“是呀。”顾博点头附和,顺便一掌重重地打在傅闻背上,满脸笑意看着安奕,“我可是从一进来就开始想了,等会儿一见,这位前辈没准儿还真是傅闻的师父。”顾博一边调侃一边暗想,原来他还以为傅闻是看上哪位美女,没想到竟是位绝色男子,微生忆涟是美得惊人,但也是不能娶的好不好,在他们这个污浊的圈子中,众人可以允许你有男宠,但绝对不允许有男妻的存在。
……
等到几人来到大门前,就见安娴雅抱住一白发老人又哭又笑,全然不顾形象,惊得众下人纷纷躲避,在安家,众人只见过胡闹得翻了天的大小姐,何时见过安娴雅这般,大小姐不会是被什么邪魔附体了吧?
安桀慈爱地看着在他怀中撒娇的小布,轻轻拍着她的背,取笑道:“都多少岁的人了,还这么爱哭鼻子,快把眼泪收收,不然你大爷爷看到了,又要怪我欺负你。”
用手胡乱地抹抹脸,小布仍然靠在安桀怀中不依不饶,“二爷爷就是欺负小布,您一离开就是这么久,连个音信都没有,您都不知道小布有多想您,这么多年见都见不到……”小布说着说着又带上了哭腔。
安桀头痛不已地看着小布,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才好,抬头看到已经走至近处的安奕等人,大喜过望,“奕小子也来了?”快点帮他安慰一下小布丫头。
安奕向安桀行礼,顺便把小布拉回身边教训,“你这丫头,真是太过失礼,怎么能丢下客人直接自己跑了?见到二爷爷应该高兴才对,你倒好,自己先哭得稀里哗啦,还要抱怨二爷爷,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注意到安桀心疼的表情,安奕停下话语,转而向他介绍身边之人,“二爷爷,这几位都是我与小布的之交好友,他们仰慕您的威名,专程过来迎接,这几位是顾博、傅闻、微生忆涟、溟醒、龙梓。”
安桀矜持地点点头,在听到傅闻的名字时微微一愣,开怀笑道:“真是巧了,原来你们早就是好友,我还想着给你们介绍,奕儿,傅闻可是你二爷爷的亲传弟子。”
什么?安奕诧异地看向一脸得意的顾博,没想到还真被他猜中,这事可真是巧了。
傅闻也是一脸疑惑,师父竟然是安家之人,这是不是意味着安奕也是修道之人?惊喜加上意外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边众人正为这种巧合暗暗惊讶,那边忆涟看到站在旁边的微生祈日也是微微一愣,真是太巧,这边师徒相认,他们是不是也要上演一场兄弟相认的戏码?
对于这种巧合,安桀开怀不已,良久才想起还有一人跟着他,向孙儿们介绍道:“这位是微生祈日。”
“微生祈日?”小布听得微微皱眉,这才注意到二爷爷身旁之人,说她偏激也罢,对于云山派之人,她一向没有什么好感,上次修真大会可是让她憋了一肚子火,二爷爷竟然会把这样的人接到家中?要是又引来一个吴沐上仙怎么办?
微生祈日说得客气,“见过安小姐。”转而看向忆涟,竟然轻点头有礼地问候,“祈日见过八哥。”
这唱的是哪出?忆涟面上含笑,微微点头,心中却纳闷不已,既然祈日都已经把礼数做全了,他也不能不理会,只得开口道:“十一弟有礼,八哥给你介绍,这位傅闻兄是大娘的外甥,也算是你的兄长。傅兄祈日是微生家第十一子,也算是傅兄的十一弟。”
顾博诧异地看看微生祈日,再看看微生忆涟,暗叹在心,这微生家真是不得了,出来的人都是这般绝色,那敢情好,反正他还没娶妻,不如就去微生家看看,挑个美人回来做妻子。
“哦?”安桀挑眉,“竟然还有这般渊源,这真是巧了。”
微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哗地声响,秋风一点点吹破平静的假象,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
“八弟,真巧,我们会在这里遇上。”
微生忆涟无奈地回头看向傅闻,巧?他在安家住了十天,天天巧遇傅闻,这真是巧合,“原来是傅闻兄,忆涟正准备回房,傅兄想是来见令师的,忆涟就不打扰了。”说完,忆涟也不等傅闻回话,直接转身离开。
傅闻愣在原处,看着忆涟离开的背影,他不过是想与忆涟结交,为什么忆涟的态度总是这般冷淡?“忆涟,我不过是想与你结交,为什么你总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傅闻脱口而出的话,让忆涟停下脚步,他转身带点冷清的回答:“傅兄多心了,忆涟怎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与傅兄实是君子之交,君子之交淡如水 小人之交甘若醴,你我既是君子之交,为何要做那小人亲昵之态?”扫了一眼略带尴尬的傅闻,忆涟微微点头离开,他言尽于此,希望傅闻能够想通。
傅闻带点惭愧地看着忆涟,他真是太冲动,“是我之过,错怪忆涟,明日我在泉香阁订下酒席作为赔罪,不知忆涟可愿赏光?”
忆涟回身,微微勾唇,美如谪仙,“好。”
算计
微生祈日定定坐着,凝视着远处,溟醒微低下头,凑在微生忆涟耳边说着话,含笑的双眼有着毫不掩饰的温柔。
“想要那个男人?”剑魔懒懒地问。
注视着溟醒用指尖爱怜地顺着微生忆涟的长发,微生祈日面无表情地问:“剑魔,原来你还没被封住。”
“哼!安桀那老头道行是高,但我也不是好惹之人,想完全封住我?不可能!”剑魔想起当时的事,一阵气恼,那日他趁着微生祈日修炼血魔凌天诀之时,试图夺舍,没想到快要成功的时候,竟然被安桀撞上,二话不说把他硬生生封在微生祈日体内,那时的微生祈日修炼魔功已有一定境界,正是夺舍的最好时机,没想到最佳的机会,就这么被破坏了!
“是吗?”微生祈日答得不咸不淡,“既然没被封住,就好好享受这最后的一天,明日你就没有机会了。”
“哼!你真的相信安桀的话?我的元神已经与你连在一起,若是灭了我,你这一身修为也全没了。”剑魔讥笑道。
“没有修为总比没命好,何况安桀把你封住之后,也把我的修为封了,你再诱骗也没用,这地方我出不去。”
“世事难料,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若你不放心,我可以立下血魔誓言……”剑魔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耳语。
……
温柔地抱着忆涟,溟醒埋首在他颈边,语气委屈至极,“忆涟要抛弃为夫?”
忆涟好笑地看着使劲装可怜的溟醒,他至于这般夸张吗?先是生气,再来是威胁,现在连装可怜都用上了,这醋也吃得太夸张,他就不怕酸死自己?“如果我说是呢?”他很好奇溟醒会怎么回答。
“不行,忆涟是我的!”溟醒猛然抬首,搂紧忆涟,危险地眯起眼,语气中带上一点点冷酷,“我会把忆涟锁在……”
“锁?”忆涟似笑非笑看着溟醒,“敢问醒是要怎么锁,锁在哪?”
看到忆涟的眼神,溟醒惊觉自己说错话,忆涟最是不喜被人约束,溟醒心虚地偏过头,不敢看他,解释道:“我是说把自己锁在忆涟身边,就算忆涟不喜欢,我也不会离开。”溟醒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忆涟的回话,感觉到忆涟默默将他推开,不由一惊,他真的生气了,“忆涟!”溟醒有些急切地回头,看到忆涟手中的锁链,微微愣住。
忆涟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淡紫色的锁链,轻轻挑眉,含笑地说:“醒不是要锁吗?这条由紫铭菱火凝成的锁链应该很合适吧?”优雅上前两步,忆涟微微抬起下巴,半眯着眼,看着溟醒。
注意到忆涟眼底戏谑的光芒,溟醒只得轻叹口气,谁让他自己说错话,握住忆涟的手,让他把锁链缠在自己腕上。看着缠在自己腕上的锁链,溟醒温柔地询问:“不知这样忆涟可否满意?”若是从前,彤铭说他会做这种事,他定会冷笑,哪曾想到,现如今,只要忆涟一个眼神一句话,他都会心甘情愿做任何事。
忆涟带点奖励地在溟醒唇上吻了一下,“娘子真乖。”将锁链的另一端缠在自己腕上,看着溟醒眼中的无奈和温柔,忆涟微微勾唇,他好像越来越喜欢戏弄溟醒了,这样下去可不好,会上瘾的。
溟醒握住忆涟的手,看着缠在两人腕上的锁链一点点消失,在无名指处渐渐浮现一个指环,精细雅致的戒面,其上似乎流转着淡淡的紫芒。“这是?”执起忆涟的手,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一摸一样的指环,溟醒含笑询问,他有预感,这个答案一定会让他很开心。
淡淡看了溟醒一眼,忆涟收回手,“醒不知道吗?其实忆涟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远处,微生祈日定定地看着这一切,看到溟醒的慌张,握住忆涟手时的温柔,与他十指交握中透出的宠溺。良久,微生祈日低下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淡淡地回答:“好,我答应你。”
……
“你来了?”安桀朝微生祈日点点头,“魔界之人皆是阴险狡诈之辈,我帮你把他灭掉之后,虽然你会因此修为全毁,但是因为你还有原来的底子在,想重新修炼回来也不是难事,你放心,在这段期间内,安家一定会护你周全。”那颗魔婴炼成的避魔珠正好可以送与小布,对她恢复妖族能力大有好处。
“好。”微生祈日轻应一声,“我现在应该这么做?”
“在那个阵眼之中盘腿坐下,我现在帮你揭开封印,你千万小心,不要妄自运功。”安桀说完,慎重地捏起法诀。
微生祈日走过去,盘坐于阵中,双眼紧闭,渐渐感觉到身上传来刺痛,似乎有人正用无数根针一点点扎进他身体,体内的元婴也被无数根针包围,慢慢向外拉扯的力道,让微生祈日浑身直冒冷汗。
安桀抬眼看看微生祈日,见他全身已经被金光包围住,深吸一口气,嘴微张,一把飞剑漂浮在空中,安桀手一指,飞剑快速地滑过一道白光,直直朝微生祈日头顶射去。
“小子,就是现在!”剑魔的声音在微生祈日脑海中响起,他暗运血魔凌天诀,在飞剑即将没入他头顶的瞬间,手一挥。
在微生祈日头顶,忽然浮现一只血色大手,快速地抓住飞剑,飞剑抖动了两下,发出一声悲鸣,挣扎两下,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一个绿色的元婴出现在微生祈日天灵盖处,元婴手持一把飞剑,手一挥,飞剑射向安桀胸口。
猛然与本命飞剑断去联系,安桀面色微白,看着激射到面前的飞剑,他瞬间退到一旁,嘴微张射出另一把飞剑,两把剑在空中相撞,顿时碎裂于地,安桀忍不住晃了两下,狂喷一口血,跌坐在地上,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微生祈日,“你!”竟然与邪魔连手!
“嘿嘿,安桀,你没想到吧?”绿色元婴冷笑两声,跌跌撞撞地飞到微生祈日头顶,悄无声息地没入。
微生祈日也不言语,直接反手一挥,一个血掌打在安桀的胸口,不去理会他是生是死,转身离开。
“喂!小家伙,那小丫头不在这个方向。”剑魔略有些虚弱的声音在微生祈日耳边响起。
“想进双劫阁,是抓安娴雅比较好,还是抓微生忆涟?”
“那个带点妖族血统的小丫头,当然比不上拥有先天火德之体的人。”剑魔咳嗽两声,“那个安桀倒是有点斤两,我怕他会追杀过来,我们最好动作快点,还是抓小……”
“会很快的。”微生祈日停下脚步,看着迎面走来的微生忆涟。
微生忆涟停下脚步,看着挡住他去路的微生祈日,含笑问道:“十一弟有事?”
“嗯。”微生祈日轻轻点头,目光飞快扫过微生忆涟的手,声音平淡地说:“想请八哥帮个小忙。”语落,微生祈日手一招,一团血雾将微生忆涟包裹住……
欺人
泉香阁中,傅闻靠坐在窗边,凝视着街上之人,看着沿街叫卖的商贩,低头行走的妇人,鲜衣怒马的官家子弟。良久,抬头看看已近西斜的太阳,他微微苦笑,没想到他这个人人巴结的大将军,也有被人忽视的一天,叹口气站起身来,傅闻轻轻摇头,看来忆涟是不会来了,转身正准备离开,他猛然一顿,千里传音?这是?
快速地冲进屋中,傅闻看到安桀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师父!”
见到傅闻,安奕微微沉着脸道:“二爷爷的两把本命飞剑都被毁了,恐怕会修为大损。”看着窗外,安奕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微生祈日,安家与你不死不休!”
小布坐在床边,眼睛红红地说:“太爷爷已经带着人去追了,微生祈日,没想到他这么黑心,二爷爷好心要帮他,他还把二爷爷打成重伤,真是狼心狗肺之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微生祈日,忆涟的弟弟?傅闻听得一惊,四处一看,有些急切地问道:“那忆涟怎么样了?”他怎么没有看到忆涟,难道忆涟下午不是爽约,而是……
“忆涟被微生祈日抓走。”溟醒静静看着自己的手,淡淡地回话,既然忆涟想自己亲自解决这件事,他会尊重忆涟的意见,但是,溟醒危险地眯起眼,过后他会给微生祈日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什么?”傅闻一听,惊得猛然回头,眼光灼灼地盯着溟醒,咬牙责问:“那你为什么还坐在这?”忆涟被抓,溟醒竟然还心安理得地坐着,忆涟怎么会把心放在这种人身上?
溟醒抬头冷冷地看着傅闻,“我怎么做轮不到你来管。”不再理会他,溟醒优雅地起身,一言不发地向门外走去。
“你!”傅闻震怒地看着溟醒,“忆涟完全瞎了眼。”忆涟这般美好的人,溟醒根本配不上他,如果是他,他一定会……
溟醒心情本就不好,听了傅闻的话,停下脚步冷哼出声,语气中满是嘲讽,“我与忆涟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人,是你的师父!”轻抚着手上的指环,溟醒微微握紧双手,他知道忆涟现在没事,他也相信忆涟的能力,但是,他还是会担心,忆涟……
他一定会好好待忆涟!傅闻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惊呆了,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全然忘了要阻止溟醒离开,他竟然会对忆涟?怎么会这样?
小布擦擦眼泪,看着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傅闻,轻轻出声,“傅大哥错怪溟醒了,他怎么会不担心忆涟?太爷爷们已经去寻找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我们也只能等着,溟醒只不过是不愿把自己的担心表现出来。”难道傅闻没发现溟醒的不同?他现在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变得沉静得可怕,她一点都不怀疑,找到微生祈日之后,溟醒会让他生不如死。
傅闻被自己脑海中浮现的想法惊得六神无主,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布的话,良久,他才回过神来,暗暗握紧自己的手,他一定是因为忽然知道师父有事,心神不宁,想岔了!
一时之间,屋内安静下来,众人各想各的心事,全然没有说话的念头。安桀微咳一声,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愁眉不展的人,不禁轻轻一笑,“丫头,你再皱眉都要变老太婆了,二爷爷不是没事吗?看把你担心的。”
“二爷爷!”小布惊喜地看着安桀。
“二爷爷!”
“师父!”
看着瞬间挤到床边的安逸和傅闻,安桀笑出声来,“我好得很,不就是两把飞剑吗?没事,傅闻也不用太担心,先回去吧。”
“可是……”忆涟他还没有消息,傅闻硬生生将对忆涟的担心咽下,看了安桀一眼,毅然点头,“好,傅闻明日再来。”
看着傅闻离开的背影,安逸神色间有些复杂,傅闻怕是已经陷下去,但愿他能自己想开,早点抽身,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想就能得到的。
走进傅府,傅闻抬起头,看着已经悬挂在枝头的月亮,轻叹口气,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他都没有注意到。
站在门房的小厮看到傅闻,大喜过望,急忙迎了上去,“少爷,您总算是回来了,夫人一直在等您。”
“娘?”傅闻有些诧异,娘找他有事?“嗯,我知道了,去给娘回话,就说我马上到。”
傅夫人端坐在房中,静静地品着茶,一边细细端详着四周,她现今所拥有的财富、权势、地位,一定不能失去,正在想着,房门被轻轻推来,她最引以为傲的孩子正在向她请安。傅夫人轻轻点头,“闻儿不用多礼,坐吧。”
“是,不知娘找孩儿有何事?”
傅夫人含笑看着傅闻,眼中一点点渗入坚定,“娘是想说你的亲事。”
“亲事?”傅闻抬头,看到娘亲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不由一惊,娘难道知道了什么?
刻意看了傅闻一眼,傅夫人一字一句地说着,“前些日子,为娘进宫,皇后娘娘私下里跟娘亲提起,说你文韬武略,实是难得良才,皇后娘娘有意将九公主许配与你。娘知你年纪已经不小,心头也没别人,那九公主为娘见过,端庄贤惠,绝对是我儿良配,为娘已经替你应下了,过两日,皇后娘娘就会请皇上下旨,将九公主许与你为妻。”说完话,傅夫人端起茶轻抿一口,微微眯眼观察傅闻的反应。
刚听娘亲提起,傅闻十分震怒,但是娘亲慢慢说下去之后,他反而镇定下来,事以至此,他可以反对,但却会得罪皇后这个大人物。九公主与十五皇子同为皇后所生,虽说现在十五皇子年纪还很小,但他毕竟是太子,未来燕国的皇上,他若悔婚,必定会得罪未来的皇上。而且,傅闻脑中闪过忆涟的脸,他苦苦一笑,忆涟对他来说只能是朋友,是八弟,“傅闻知道,任凭娘做主。”
傅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她知道傅闻不会让她失望,太子虽然年幼,却沉着淡定,大有皇家风范,何况现如今皇上正值壮年,完全可以执政到太子成年之时,傅家攀上皇后一脉,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傅夫人缓和下目光,温和地看着傅闻,“天色也不早了,闻儿早些休息吧。”
“是。”退出屋外,傅闻看着一园的秋菊,满嘴都是苦涩,从前就听顾博称赞过这位九公主,恬静娴雅,娇美可人,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身份
平静的潭水映衬着点点星光,寂静的峡谷,没有一丝声音传来,微生忆涟站在影雾潭边,静静凝视着水面,良久,含笑抬起头,“十一弟想让八哥帮什么忙?”
冷冷看了微生忆涟一眼,微生祈日眼中有着莫名的光一闪而过,他语气平淡地说:“进去就知道了。”不再理会微生忆涟,祈日走到潭边,开始布阵破除封印,反正他已经被自己用血魔凌天诀封住了修为,现在也跑不了。
静静地注视着微生祈日的动作,忆涟微微低下头,轻抚着自己手上的指环,醒,给我一晚时间,我要看看微生祈日到底要做什么,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
溟醒用指腹轻轻摩擦着戒面,忽见其上紫光一闪,忆涟?溟醒微微眯起眼,好,那他就等到明天,微生祈日!
“啊!”一直注意着溟醒的龙梓惊叫出声,眼睛睁得大大的,定定看着他瞬间变成银色的长发,结结巴巴地说:“您,您是?”
溟醒微微挑眉,抬头含笑看着龙梓,收起浑满身的气势,轻眯双眼,睃中银光闪过,“原来你认识我?看来龙子懿跟你说了不少事情,我想听听,她都说过些什么?”
惊讶地看着溟醒已经全然变成银色的眼睃,龙梓脸色微微发白,好在溟醒已经把外放的气势收起来,不然他就……龙梓咽咽口水 ,小小声地开口,“娘说您跟彤铭尊上是一样的人。”好奇地偷瞄溟醒,龙梓满脑子的不解,尊上不是据说被封印了吗?怎么又会与忆涟哥哥在一起?
淡淡扫了一眼满脸疑惑的龙梓,溟醒合上双睃,慵懒地靠着软榻,“你听到了什么?也说给我听听。”还是先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然他会一直想着忆涟,可能现在就忍不住,直接奔去彤铭之境。
怯怯瞟了溟醒一眼,龙梓发现他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这才清清嗓子大着胆子道:“娘说天地初开之时,一切皆归于鸿蒙,整个鸿蒙空间中没有任何生命,不知过了多久,鸿蒙的最深处渐渐孕育出两个生命,两人各司其职,一人专职创造,今日的人、仙、神各界都是他一手创造,另一人专职毁灭,但是他从来没有动用过这份力量。”
溟醒微微睁开眼,凝视着龙梓,语气轻缓地说:“你还漏说了一点,司职创造之人负责维持世界的运转,而毁灭之人则定下天规,三界都逃不开天劫之惩。”这天罚,微生祈日是逃不过了!溟醒轻抿一口茶,安抚下心中嗜血的冲动,淡淡问龙梓,“龙子懿只说了这些?”
龙梓蜷起双腿,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双膝之间,闷闷地说:“那位尊上做事情完全由心,不以好坏而论,在世界已成,三界全定之后,他定下天规,就在各界闲游。直到有一天,两位尊上惊讶地发现,鸿蒙深处竟然又在孕育新的生命,这个发现让他们很是惊喜,毕竟如此漫长的岁月,一直没有与他们一样的生命,其中司职毁灭的尊上最为开心,终于又有了与自己一样的存在,于是这之后,爱玩、爱闹、喜欢四处闲逛的尊上在鸿蒙深处留了下来,他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等着,一直等待那个生命的诞生……”说着说着,龙梓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闭着眼,溟醒缓缓开口,“怎么不说了?龙子懿没有把后面发生的事告诉你?”
“娘说后来,尊上等了很久很久,却一直没有等到自己期待的生命,它仍然是鸿蒙深处的一团紫铭菱火。尊上开始不耐,最终想到一个办法,他将那个生命投入人间一位孕妇体内,希望孕妇能将他生出来,没想到即将孕育成功的生命会因此重新回归本源,还原成紫铭菱火。彤铭尊上知道之后很是震怒,责问尊上,但是他发现尊上完全没有悔意,为了那个还未孕育就消失的生命,彤铭尊上想到一个办法,他们立下了赌局,猜测这名孕妇肚中的小孩是男是女,结果尊上输了,依照赌约被永囚于封印之地,以示惩戒。而那名女子的小孩被彤铭尊上赐姓穆,为了不让紫铭菱火分散,他的后代必须永居此地,生生世世不得离开。”
溟醒睁开眼睛,睃中淡淡银光滑过,他轻笑出声,“龙子懿倒是知道不少,小龙梓,你是不是好奇后面发生的事?现在离天明还有一小段时间,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
迷雾渐渐散开,一座精巧的阁楼出现在眼前,双劫阁,微生忆涟侧过头,看着一直抓着他的手的人,平静地问:“是这里?”真是有心,竟然能找到双劫阁,成神?原来微生祈日是这样打算,但是让他来又是什么意思?
放开微生忆涟的手,微生祈日一声不吭地走到双劫阁前,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光幕挡住了他的去路,微生祈日停下脚步,脑海中发现剑魔之前说过的话,“你只要将自己的身体作为祭献,与双劫阁绑在一起,然后与微生忆涟互换灵魂,凭借他的先天火德之体和血魔凌天诀的祭献,你完全可以进入双劫阁。这样你就可以成神,我只要你成神之时的煅体神力给自己重新塑身而已,从今以后,你就是微生忆涟,那个男人就是你的了。”
微生祈日半眯起眼,转身看着含笑而立的微生忆涟,成为他?自己根本不屑于此,但是那个人眼中只有他。微生祈日神色复杂地看看微生忆涟的手,精致的指环刺痛了他的眼睛,抬起头漠然看着微生忆涟,微生祈日语气中带上冷冰,“就是这里。”语落,他手一扬,十把飞剑朝微生忆涟射去……
正缓缓说着话的溟醒忽然停住声音,冷笑两声,优雅地站起身,含笑看着龙梓,溟醒的声音很轻,“我还有事,下回再慢慢告诉你。”敢动他的人,他该不该称赞微生祈日勇气可嘉?
看着一身嗜血气息的溟醒,龙梓站起身来,“尊上是要去找忆涟哥哥?龙梓可不可以也去?”
看看龙梓,溟醒微微勾唇,“好。”
……
“溟醒!”小布冲进房中,四处寻找未果,一把拉住盈兴,急切地问:“盈兴,溟醒人呢?”
“溟醒公子?他带着龙梓小公子出去了,盈兴不知他去了哪?”看到溟醒公子那种脸色,她可不敢问。
“哦。”小布点点头表示知道,放开盈兴的手,“看来溟醒应该是已经知道忆涟的去向,先寻了过去。”
“是吗?”傅闻跟在后面,冷哼一声,愤怒地说:“小布怎么就知道是如此,说不定某人正心安理得地带着小孩去游玩!”
“不可能。”小布干脆地摇头,溟醒不会不管忆涟,作为蓍草妖的后代,她的直觉可是很准的,“溟醒肯定是先去影雾潭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与留在那的太爷爷碰上,我们还是跟二爷爷快点过去吧,估计这时候封印快被太爷爷解开了。”
傅闻站在原处,看着跑远的小布,半晌,追了上去,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把忆涟救出来!
落幕
看着袭至眼前的飞剑,微生忆涟身形不动,一道紫芒发出清脆的剑鸣之声,以目光难以捕捉的速度往微生祈日的颈部袭去,电光火石之间,忆涟手中的长剑,扬起一片剑光,停在微生祈日的咽喉处。
因为动作轻轻扬起的衣摆缓缓落回原处,任由耳边的发丝落下,扫了一眼散落于地的飞剑,微生忆涟冷冷地看着微生祈日,眼中平静得毫无一丝波澜,唇边微微勾起的弧度,没有一点温暖,淡淡挑眉看着他,忆涟温和的声音中毫无感情,“十一弟这是要让八哥帮什么忙?”
定定瞪着微生忆涟,微生祈日的眼中染上怨恨,他咬牙切齿地指责,“原来你在骗我,你的修为根本没有被我封住,卑鄙!”
看着微生祈日颈边散开的长发,微生忆涟淡淡地说:“微生祈日,难道你要算计我,我还得束手就擒?”他轻轻一笑,微眯凤眼,眼中满是冷然,静静凝视着微生祈日,似乎要透过他看到另外一个人,“躲在后面出谋划策的小鬼,你似乎需要出来解释一下,你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含笑将长剑收回,微生忆涟取下束发的簪子,一手握着幻化而出的长剑,上下打量着微生祈日,眼中紫芒隐隐闪过,“不出来吗?那你就没有出来的必要!”
一个绿色元婴浮现在微生祈日的天灵盖处,元婴微微张口,苍老的声音响起,“要我说什么?”他早就警告微生祈日捉那小丫头,他偏偏不听。
扫了一眼已经被定住,面色铁青的微生祈日,微生忆涟懒懒地收起长剑,把玩着手中的簪子,语气和缓地问:“说说看为什么让我来这里?十一弟难道想用飞剑与我叙旧?”
微生忆涟淡淡地话语让剑魔浑身一颤,感觉到自己的元神在一点点被剥离,剑魔心中大骇,什么人竟然能够凭空抽离他的元神?惊恐地看着微生忆涟,剑魔识相地将计划全盘托出。
听完剑魔的话,忆涟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微生祈日,轻巧地走到他身边,“忆涟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你这般欲除之而后快,与我互换灵魂,使我永世囚在双劫阁,微生祈日,你当真为了成神不折手段,这样得来的机会,你认为自己能够挡住天劫?”忆涟微微合上眼,再睁开时已经一片清明,看着满眼不忿的微生祈日,他微挑眉,“既然如此,我就将你锁在这双劫阁,永世不得离开。至于剑魔你,老实在双生阁呆住。”忆涟手一挥,剑魔消失在原处。
微生祈日冷笑看着这一切,哑着嗓子开口,“厉害,真厉害!微生忆涟,你骗得过所有人,你骗不过我,你的血是冷的!想想娘亲怎么待你,你现在又要怎么对我?为什么你就能轻易拥有我想要的一切,师父要找的玉在你身上,你娘是爹一辈子的挚爱,那个冷对所有人的大夫人,偏爱于你,而我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要去求你,你凭什么比我强!”还有那个人,只有看到你才会那么温柔。
“难道你认为,世界应该围着你转?”嘲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溟醒与龙梓从迷雾中走出来,不去理会微生祈日睁大的眼睛,溟醒一把将忆涟搂入怀中,直接覆上他的唇。
感觉到从唇上传来的狂暴气息,还有隐藏于其中的关切思念,忆涟微微勾唇,双手揽上溟醒的脖子,启唇任由唇舌与他纠缠,灼热的气息,狂猛激烈的深吻让人窒息,一点点安抚住溟醒嗜血的冲动,忆涟轻笑问道:“我不是说好明日,醒怎么就来了?”
“想你。”搂着忆涟,溟醒俯首在他唇上轻吻一下,满意地舔舔唇,目光一闪,冷漠地看向微生祈日,“我真是应该称赞一下你的勇气。”溟醒微微扬起尾音,危险地看着微生祈日,对忆涟出手,他死千万次都不够!
是吗?静静凝视着溟醒的眼睛,微生祈日心中满是自嘲,从他出现开始,注意力就完全在微生忆涟身上,毫无顾忌的深吻,炙热的拥抱,都懒得看自己一眼,可自己偏偏……苦苦一笑,微生祈日平静地开口,“溟醒,你打算如何罚我,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溟醒轻轻一笑,冷然地看着微生祈日,微微眯起的睃中飞快闪过银光。
忽然之间,狂风四起,狂暴的风吹散了迷雾,浮现出蔚蓝的天空,转瞬间,天空变色,一朵黑色的劫云缓缓在微生祈日头顶形成,一声巨响,闪电落下的瞬间,一抹不易察觉的红光没入他的天灵盖。
微生祈日浑身一颤,顿时眼前一黑,幻想丛生,王五狰狞的脸,段暮寒邪邪上挑的眉,吴沐含着算计的打量,他娘散着长发,一手指着他咬牙切齿地骂不孝子,他爹怒瞪着他扬起手掌……还有溟醒冷冷的眼神,迷茫之际,全身传来深入骨髓的剧痛,好像灵魂要跟身体硬生生分离一般,微生祈日惨叫一声,浑身无力地跌倒在地上,他无神地睁开眼,直直看到一双毫无感情的睃子,看着眼前的人微微张嘴,一字一句传入他的耳中,分明是听见了,却又像是未曾听见,好似不明白他说了什么。
揽着忆涟,溟醒漠然地看着跌坐在地,满身狼狈的微生祈日,冷清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起伏,“这朵劫云会一直跟着你,每百年一劫,你放心,它不会要你的命,我要你生生世世受此天罚!”
天罚?微生祈日用手抚住左胸,感觉溟醒的话语像刀一样,一点点在心上划口子。爹、娘死了,宠他的师父死了,这世上的一切好像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他不过是想寻一份温柔,但是寻到的却是属于别人的温柔,那些呵护、深情、束发、舞剑、焦急、温柔……他渴望,却只能看着别人拥有,仰望着那双冷漠的眼睛,微生祈日抬了抬手,仿佛是想要去碰触什么,他又能触碰到什么?看到溟醒凝视微生忆涟的眼神,那种温柔深情,他咬咬牙,发出几声轻笑,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他对溟醒而言,始终只是微生忆涟的弟弟,或许连外人都不是,无力地放下手,微生祈日注视着溟醒,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带点绝望地看着那道身影,渐渐合上眼……
劫云慢慢消失,忽然,“叮!”挂于双劫阁各檐角的风铃一齐发出清脆的声响,整个双劫阁被金光包围。
正在彤铭之境中寻找的小布众人,微微一愣,面面相觑,刚刚还是一片宁静的彤铭之境,忽然雷鸣声四起,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远远传来。
小布脸色苍白,有些撑不住地靠着安桀,“二爷爷,这是怎么了?”
安桀面色沉重,“这是劫云,好大的声势,这到底是什么劫?”
“九天神雷劫。”段暮寒脸色铁青地走出来,半是嘲讽地对宁意远说:“宁老头,我们两斗得你死我活,倒是让别人捡了便宜。”他来这一点好处没捞到,倒是损兵折将,真是赔本生意!
“我们没这运道。”轻轻叹口气,宁意远朝安扬点点头,“安扬你也来了?”
安扬皱皱眉,有些疑惑地问:“宁老头,这是怎么回事?”
宁意远苦苦一笑,“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什么而来,但是彤铭之境你总该知道,这里就是彤铭之境。”
“彤铭之境,那现在?”安扬惊讶至极。
“对,有个好运的家伙正在渡神劫。”算了,他本就不抱什么希望,去看看渡劫,增加自己的境界体会也好。
“神劫?”小布睁大眼睛,不会是微生祈日吧?“太爷爷,我们快点过去看看。”若真是他,最好他渡不过,被劈得魂飞魄散!
“好。”
等到众人赶到双劫阁,看到被雷云笼罩的沐睿两人,满是震惊,竟然有两位成神,难道现在成神这么容易吗?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人,段暮寒倒是没有做什么小动作,其实不是他不想插手,只是站在一旁的红衣女子眼光一扫,他骇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活动,就算是心里想破坏也没办法。
“轰!轰隆!轰隆隆!”一声一声的雷鸣,一道一道的闪电,整个彤铭之境倒在震动,不知过了多久,劫云慢慢散去,一切回归最初的宁静。
“恭喜两位道友。”嫣晴一脸娇笑地从暗处走出来,眼光扫过溟醒两人时轻轻点头,转而含笑看着红衣女子,妩媚地行礼,“多谢妹子护法,姐姐先把人领走了。”
淡淡扫过嫣晴,红衣女子冷淡地说:“没什么。”不再理会众人,直接转身离开。
沐睿朝忆涟微微点头,目光扫过段暮寒,冷冷一哼,就见段暮寒脸色微白,狂喷一口血,这才出声警告道:“忆涟是我的外甥,你好自为之。”他可没忘段暮寒之前看忆涟的眼神,看向溟醒,沐睿发出无声的警告,不许辜负忆涟!
溟醒微微勾唇,含笑点点头,与忆涟十指相扣。
小布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喜地跑向忆涟,“忆涟没事就好,原来忆涟的舅舅这么厉害。”兴奋地拉着忆涟,小布忽然看到倒在地上的微生祈日,愤怒地睁大眼睛,“是他!”
一把拉住准备冲过去的小布,忆涟轻轻地说:“小布,别去,他已经死了。”
“死了?”小布有些疑惑,她刚才明明看到微生祈日动了一下,本来还给他准备了安家十大酷刑,现在,算了,她也不会为难一个死人,小布狠瞪微生祈日一眼,偏过头不再看他。
死了?安扬皱眉,看看微生忆涟,再看看沐睿,就当他死了吧。
忆涟微笑看向嫣晴,“不知嫣晴姑娘可容舅舅与我一聚?”
“这是当然。”嫣晴难得温婉地回答。
沐睿看看微生祈日,忆涟要放过他,但是惩罚还是必须有,手一挥,一抹红光悄无声息没入他体内。
……
总算送走了小布等人,忆涟转身看向一直沉默的溟醒,“醒?”
溟醒凝视着忆涟,忽然微笑,将他拉入怀中,一手温柔地挡住他的眼,覆上他的唇,一点点慢慢地舔吻,纠缠,另一手轻巧地拉开忆涟的衣带,温热的手缓缓地探入他的衣内。
顺从地闭上眼,忆涟只觉得自己的唇被轻轻碰触,柔软的舌尖温柔地吻过,吮吸,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微麻的唇间传来,腰间的热度让他忍不住轻颤,话语中不自觉带上颤抖,“醒……”
指尖漫不经心地挑逗着忆涟的神经,溟醒的吻一点点顺着白皙的颈部下滑,在锁骨上轻咬一口,他的声音带点沙哑,“让我这么担心,忆涟是不是应该受罚?”拉开衣襟,溟醒俯首含住忆涟胸前殷红的突起,坏心地用舌尖轻舔。
忆涟倒吸一口气,微微仰头,努力环住溟醒的颈部,让自己不至于软倒在地,他知道溟醒很生气,微勾唇,忆涟让自己整个人靠入溟醒怀中,声音软软的,“好,忆涟甘愿受罚。”
成亲
沐睿两人在安府住了两日,与忆涟叙旧之后,双双离开云游而去。在小布的强烈挽留之下,忆涟和溟醒在安家住了下来,安扬对于此事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忆涟的舅舅舅母身份都不一般,安家与之打好关系,倒是百利而无一害。
兴奋的小布几乎天天拉忆涟三人出游,整个燕郢的大街小巷,被四人逛了个遍,各种吃食、古玩、字画、书籍,更是收集了不少,几人无聊之下,甚至到燕郢皇宫打了一转,从御膳房里出来,小布开心地两眼放光,这皇上也真是会享受,天天这么山珍海味,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个好去处,以后一定要常来!
从此之后,御膳房中失窃事件频频发生,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多年之后,渐渐成为皇宫中众多鬼魅传说中的一则。
忆涟含笑看着小布,明明样子温柔甜美,性子却偏偏古灵精怪,安家老爷子只怕是愁白了头,“小布,我们还是快点回去,你别忘了,傅闻的亲事就在明天。”
小布眨眨眼,“我当然知道,傅大哥真是好福气,九公主可确实是个美人,而且性子又温柔贤惠,我要是个男的,我也想娶。”看了一眼忆涟脸上温和的笑,小布暗叹在心,美人如玉,只可惜傅大哥心里有人,真希望他能自己想开,毕竟忆涟跟溟醒这么相配,况且她不认为忆涟会把感情抽出一部分,分给别人,彼此相守,只能属于彼此……
看到小布低着头,脸上似伤感似羡慕的表情,忆涟微挑眉,侧身看向溟醒,温柔的笑,灼热的眼神。忆涟轻勾唇,靠入溟醒怀中,任由他挑起自己的下巴,吻上双唇,带着一点点霸道的气息在自己唇上肆虐,揽着溟醒的脖子,忆涟干脆闭上眼睛,微启唇,让两人舌尖纠缠在一起,他跟溟醒注定要纠缠一辈子。
小布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举动亲昵的两人,脸颊微微发热,尴尬地站着,想看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站着,满心纠结,她现在该怎么办?
“小布?”忆涟叫醒正在纠结的小布,有趣地看着她红红的脸,“我们走吧。”忆涟俯下身,捏捏龙梓的小脸,轻柔地替他擦去嘴角的碎末,“龙梓,我们要回去了。”
“好。”龙梓乖巧地点点头,有点不舍地看着皇宫,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他一定会记住。
……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边,傅府中的秋菊也被印染成淡淡的粉色,挂于梁上的红绸,长廊上的宫灯,忙碌的下人,处处写着喜气,甚至连空气都透着喜庆和华贵。
面对这种几乎让空气都凝滞的欢喜,傅闻只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呼吸,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缓缓睁开眼,微勾起嘴角,迎上前来道喜的人群。
面对这种热闹的场面,龙梓早就跑得不见踪影,给傅闻道喜之后,溟醒拉着忆涟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轻拥着忆涟,俯首在他耳边说着话,“忆涟要不要嫁我?”若是能有这样一个喜宴,真是不错。
忆涟微偏头,看着溟醒含笑的睃子,轻轻上挑的眼中有银光滑过,他淡淡勾唇,握住溟醒的手,指腹轻轻摩擦戒面,温柔地说:“醒若是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忆涟就点头。”
“这?”溟醒难得皱起眉,苦恼地看着手上的指环,没想到这小东西倒是阻他姻缘……
看着溟醒脸上的郁闷,忆涟偷笑转过头,他还是老实做自己的情人比较好,契约情人,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忆涟与溟醒安静地靠在角落,似乎完全从傅府喧闹的喜宴中隔绝出来,一边是浓烈到几乎让人窒息的喧哗,一边是静静相倚的亲昵旖旎。忽然本就喧闹的人群中一片哗然之声,接着是一片死寂,安静到诡异的气氛中,一个声音响起,平和清朗却掩不住青涩,“众位大臣不用多礼,皇姐觅得良人,本王今日是以弟弟的身份来道贺。”
忆涟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年纪不过九、十岁的孩子,被众人簇拥着走到上座,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侧脸,圆润的鼻尖,微微上翘的下巴,挺直的背部,优雅的举动诠释着皇家的高贵和尊严,这个人就是燕国的太子——叶峥?
叶峥静静地坐着,淡定地接受众人的恭维,转身看向傅闻,嘴角微微勾起,“傅大人,请好好待皇姐。”
傅闻有些愣愣地看着叶峥,这位太子有着近似于空灵的美丽,尤其是一双睃子,宁静淡定,如同深潭一般毫无波澜,似乎能够直直看入人的灵魂深处,所有的掩饰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受不了叶峥眼中的通明,傅闻微垂下眼帘,深深行礼,承诺道:“一定!”
“忆涟看什么?”
“看叶峥。”忆涟收回打量的目光,淡淡道:“他的命盘很奇特。”
溟醒看看叶峥,点点头说:“确实。”
“嗯。”忆涟与溟醒相视一笑,转头看向叶峥,没想到正好撞上他转过头,平静的睃子凝视着自己,通明透亮,眼中没有波澜,也没有疑惑,只是静静地看着。忆涟勾唇轻笑,朝他点点头,对面的人也淡定地点点头,两人似乎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流,忆涟握住溟醒的手,“醒,我们走吧。”希望那块玉能够帮到他。
看着两人离开,叶峥微垂下眼帘,轻轻摩擦着凭空出现在手中的玉佩,脑海中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一点心意,请收下。”心意?这皇宫之中,他竟然还能够收到一点心意,叶峥微微勾唇,将玉佩系在腰间。
月色下,溟醒与忆涟十指相扣,淡淡地问:“忆涟想帮他?”
“嗯。”微抬起下巴,看着悬挂于空中的月亮,忆涟轻柔地说:“或许是一见如故,再加上他的命盘太奇特,所以我想帮帮他,但是最终还要看他自己的选择,是永入轮回世世为帝,还是……”
“就看他自己怎么选择。”将忆涟揽入怀中,溟醒俯首在他唇上轻吻一下,“燕郢我们已经逛遍了,忆涟下一步想去哪?”
“去哪?我们一路往北,将黎国、夏国、煜国……一路走完,回来之后燕语应该已经出关了,我们再去狐谷与草草他们聚一聚。”
“好,忆涟想不想去各界走走?”
“各界?那就先去看看龙梓的家,他已经出来这么久,家里人肯定急坏了。”
“我早就知会过彤铭,让小家伙先跟我们呆在一起,要不然龙子懿早就杀过来把龙梓领回去了,不过龙家的蝶火烧确实不错,尤其是龙子懿亲自酿的蝶火烧,更是神界一绝,到时我们可以多带一点走……”
秋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地上投射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剪影,轻轻的笑声夹杂着喃喃的情语,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消散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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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币 +1 大魔王 2009-9-20 2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