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飞天小小兔

2013-8-17 23:53
毒蛊换心 BY 小雨如酥

目测原来的短时间不会填了,于是拿以前不用了的马甲的文填坑。
擅用蛊术的伪江湖VS心机颇深的将军王爷。(好老的梗......)两个人相互算计,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的故事。
当初作者实在是个美人控,串场的都力求美型,同好的请进来吧~~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强取豪夺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简纾祈禛 ┃ 配角:荀慕笙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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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
我这是又活了?
紫陌看着镜中与自己有八分相似,但格外清澈正直的俊颜,略略带些憔悴,想是几天前被折腾惨了。
如此清朗的人儿流落红尘倒真是可怜。紫陌心境不如原来狠戾,像是被濯洗过一般,为何上得这人的身却是不大在意了。从前总是像破碎的感觉也不再,像是他们本是一个整体,如今归原一样。
身子原本的名字叫做简纾,倒也还有几分名头。紫陌有时能断断续续的机起一点简纾的过去,不过和一般的少年侠士一样,只是为何落到这般境地,紫陌只要一想就头疼,也就不想了。再看看那镜中的清俊挺秀,紫陌眼波流转,唇角微勾,顿时透出一股妩媚风流来,本就十分出色的俊颜更是惑人。紫陌拍拍脸,这才是自己嘛!回顾四周,这个房间不大,但很精致,却没有窗,除了一张绣踏,一扇屏风,什么也没有。紫陌暗中查看了这身子,原先的功底被人废了,手脚又被人打断重接过。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是无力回天,但紫陌研习医毒之术,在他看来,这身子只是原来积郁太深,不好调理。紫陌的独门内功靠草药调理作辅,能拓宽修复残破的筋脉。
在床上修养了许多天,这馆里也没有让他再接客,只是对他的看管却是一点也没松懈。紫陌无奈,只好趁小厮为他送饭时将他身上唯一看起来值钱的一个珠花许了他,求他带一些药材来。大概那孩子看他可怜,亦或者囚禁他的正主想看他耍什么花样,他要的药材很快便送来了。
紫陌在房中找了一会儿,没有可心的用具,只好用了平常用水的青瓷茶具。茶壶里还有半壶清水,紫陌长指一挑,几味药材落入茶壶,再运起这几天练会的一点内力。幸好只是一些普通的药材,无需掌握火候,饶是如此,一壶药汁熬成,紫陌也是一身的虚汗。又拿了几只茶盏,浅浅的斟了一半,青碧色的茶汤似融了星光一般闪着金红色的光,药材已然全部融入了。紫陌张开十指,浸入药汁,又开始运功,约莫半盏茶时候,药汁转为墨绿色。紫陌收回手,心中郁结不再,积下的余毒很好清理。
浑身出了些薄汗,紫陌选的大多是常见的香料,吸入后去了这身子原本带的青白之色,光洁的皮肤有如玉质,唇颊甲盖变得红润,原本清冷的眸子也变得凌厉起来,在紫陌刻意的掩饰下又似蒙了一层白雾。
看窗外夕阳欲下,紫陌恍惚起来,琥珀色的阳光太柔和,让人忽略了时间流逝的感觉,依稀记得最后遭人清剿时为了不被囚禁自己宁可跳入万毒谷中,却不想还是一样的结果。
紫陌滑坐到地板上,拿过镜子,半倚在绣踏上,捡了一味药仍在其中一盏残液中,墨绿的药汁顿时变为鲜红,小指一挑,便在左眉勾勒出一片云纹,眼角一点朱砂,半边脸妩媚妖娆,与紫陌元身无异。
果然,这简纾与紫陌怕是关系匪浅,不过紫陌身死,简纾又被囚,这日子真是不太平。
简纾也被破接过几个客人,随伤了身子,但是闲了这么多日子也着实奇怪。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全黑,小厮也进来点了灯,透过宫纱,照的紫陌影影绰绰。房里除了床,没有任何实用的东西,闷了几天,紫陌一时兴起,脱下身上的白绸长衫,袒露身子,拽过一绺长发,蘸了绿色的药汁作画。
祈禛推开门见到的就是这一幅场景:依靠床边的少年,光泽的背在黑色发丝交错下裸着,长指间缠着一缕发在白衫上画着什么,明明暧昧的画面,却有种出尘的感觉。
“简兄倒是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少年的清脆柔音,却让紫陌生生僵住了身子,种种简纾翻涌的急促一齐向他涌来,来不及回忆这人的种种,简纾共紫陌的理智一齐叫嚣,不能让他发现自己脸上的妆容。杏林紫陌虽然鲜少露出真容,但他的妆容却是几乎人人皆知,不论简纾还是紫陌都不能让他怀疑。紫陌头疼欲裂,若说他从前是从紫陌的角度审视简纾的遭遇,那么此时却是一如亲身经历过。身后的人像是一个楔子,生生将紫陌和简纾连在一体。罢了,紫陌已死,就好好让简纾活下去。站起身,披挂长衫的瞬间,衣袂翻飞中云纹已被偷偷摸掉。
祈禛见那人站起,被对他的脊骨挺得有些僵硬,原本素白的长衫在衣襟,衣摆处稀稀的画了几只色泽浓重的花苞,但铺陈的有些不合理,倒不像简纾的完美主义。难道他今日要的药材是用来作颜料?祈禛倒是不怕他做手脚,一来简纾对药材没什么研究,二来,简纾虽然功夫不错,但已经被毁,而且练不回来了。这些药材很是普通,不过颜色气味有些特色。
简纾,紫陌已经适应了这个身份,自小孤弱,投入名门,天资过人,但不知道如何得罪了身后的人。他给简纾一种莫名的恐惧,让他不敢回头,仿佛一回头,就会有不知名的不堪的记忆涌来。
祈禛靠近那人,挑起一缕长发,略带点药材清苦的味道,竟是让他心神一荡,连挖苦的话也不舍得说出口了。祈禛靠在简纾的肩上,简纾晃了晃,稳住身子,不发一言。祈禛从袖袋中拿出一支珠花,替简纾松松挽了一个髻,用珠花固住。“简兄怎么可以将我给你的信物丢下呢?这可是咱们初夜的凭证。”如愿看见少年的肩膀一颤。当初祈禛虽下了要好好□简纾,也把他送到了这楚馆,可是再见到那几个碰过简纾的男人还是忍不住杀了他们。从侧面看,少年的脸更加红润秀美,半湿的长发黏在脸上,神思藏在长睫下,整个人只是呆立在那里,不免教祈禛觉得不喜。祈禛一把扭过他的下巴,看到他粉润的唇色,又是一惊。简纾之前只是一个清爽的少年文士,不想几日不见,竟透出别样的魅惑。明明还是那样的眉眼,一身的清澈还是让人想去玷污,可他却像是裹在一团雾中,叫人捉摸不透了。
尽管简纾半垂着眼,但那人的面貌还是闯入了视线:弯月般讨喜的桃花眼,消尖的脸,淡淡的薄唇秀美异常,却透着杀伐之气,有一种让人膜拜的气质。简纾挣了挣,那人的臂膀却像铁铸的一般,便也放弃了。
“简兄可是看清现状了,几日前芸老板可还跟我说你寻死觅活的,今天倒是有这闲情逸致。”祈禛赏玩一下衣角的花苞,虽然精致,但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也不怎么样嘛,亏你一向自负才情。”在那人怀里,简纾生出一股无力,像把恨到沸腾地心硬扔到冰水里,明明里面在涌血,但外面却是僵的。他现在只想离这个人远一点,怎么做都无所谓了。
“到底如何,你且放手。”清冷谪仙般的声音,配上少年隐忍的表情,说不出的有亵渎的美感。
“嗯?如何。”
“我为你一舞如何?”祈禛见简纾脸上生出恼怒的超红,到来了兴致,放开了手。有进步,懂得以退为进了。
只见简纾连忙背过身去,祈禛些许的怒意被他衣袂翻飞中暴露的□浇熄了。早间简纾一阕剑舞惊艳了武林,而今,倒要好好看看他会为这毁了他的仇人献上什么舞。
明明没有音乐,那人举手投足间却带出某种神圣的节奏,他动作极慢,衣衫在他的动作下缓缓滑动。明明在动,却若如静止,只是背面而已,偏偏每一个动作都说不出来的优雅。地板上传来的足音也似打着拍子,周围一切都黯淡了,只有那一个,那一个,身影。简纾舞中不自觉用上紫陌的功法,身上药气蒸腾,汗水成了一层薄雾,香气也越发浓郁。
“嗯?”虽然被引住心神,祈禛好事注意到,简纾身周出现一层水汽,舞动的轻衫上的花苞似乎有一点变化。
简纾的身形明显快了许多,脚上踏着杂而不乱的步法,手臂舞动着,灵蛇般的腰肢在衣衫中扭着,别样的风流动人,只是无论他舞的有多激烈,脸始终藏在衣袂和黑发中。祈禛不满,拈了一枚铜钱挥出,割断了简纾一只系扣。简纾身形顿了顿,看了他一眼。这是这一晚简纾主动看的第一眼,祈禛却差点被那双深墨色的眼睛吸了进去。简纾揽过衣衫,继续舞动。
他的舞姿越来越快,祈禛渐渐被他身上的画吸引住了。那些花苞像是有了生命1一般,徐徐开放。是一朵朵内墨外浅,重重叠叠的富贵绿牡丹。朵朵姿态各异,开的恰到好处。
那人有如在牡丹丛中游弋,美则美矣,只是清冷孤高,叫人不敢接近。仿佛还是从前,他是一身青布衣衫的少年,在洛阳的牡丹丛中他一手华丽的剑法让人不敢轻视,而强占了他的自己却越发的猥琐不堪。他的表面似是顺从一点,但实际却是愈加的难懂了。
简纾还在舞动,如此惑人却不浮媚的舞,是需要很高的段数的。从前紫陌的修为虽然很高,但是
他心思随意,喜怒无常,专好媚人,心境远不如简纾通彻,此时与简纾全然融合,一身的媚功终于突破,反而带了神圣令人崇拜的意味。但简纾的的修为不济,强行施术,步履已见蹒跚,汗如雨下,连衣角的牡丹受了过多的水汽,原来开的饱满此时渐渐下垂,显出衰败之势。
祈禛见如此光景,没由来的一阵心惊,大喝道:“够了!”简纾本来越舞越快,已然出现八面幻影,体力不济却无法停下,再这样下去不免走火入魔,此时借着祈禛一声大喝,生生止住了身子,无奈气血翻涌逼出一口精血,整个人萎靡地倒下,青丝与铺落牡丹的衣衫缱绻一地。
☆、摄魂舞
再醒来时,简纾只觉得颠簸,动了动手脚,却没想身下垫了个人,手脚也带出哗哗的响声。睁开眼,祈禛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就在眼前,手脚上拴着细细的链子,沿没在铺着厚锦的马车里。他抬手也不看祈禛:“何必呢?”
祈禛扭过他的头:“怎能不注意呢?没想到你武功尽失还能跳出摄魂舞。”
“没有功力,摄魂舞也只是取媚的舞罢了。”
“取媚之舞?”祈禛回想当时的状况,自己所有的侍卫都被摄住了心神,连自己都……若不是那开败的绿牡丹让他回神,只怕是同归于尽的下场了。
不过简纾道是真得伤了,若不然,怕是不会这样乖乖的在自己的怀里,蜷手蜷脚的像是取暖的婴儿,连细细的链子都像是一种诱惑。祈禛看他紧闭着眼,长睫的阴影落在瘦的不像话的脸上。昨晚也是这样,除开那带着怒意的惊鸿一瞥,他没再看自己一眼。
身下的躯体修长温润,简纾心中虽然不愿,但也没有对自己过不去,安稳的躺在那人怀里。简纾自师门外出历练不过三月时间,不知怎么惹到祈禛这样棘手人物,也是他倒霉。原本一场武林中人的切磋,正是他借来扬名的好时候,只是他一副君子谦谦,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知哪里入了祈禛的眼,竟不惜手段的把他掠来,百般羞辱。紫陌原也不是计较的人,在他看来,如何脱身才是重点。昨天不经意跳的摄魂舞又散了他才凝的三成功力,看来出逃的计划又要晚一些。不过四散的真气虽伤了经脉,但只要调养的得当,经脉全通,又能拓宽不少,却是常人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车行了三日,祈禛竟也抱了简纾三日。不过祈禛有这耐心,简纾却耐不住了。几日调息,简纾身上多了力气,便迫不及待的打探情况了,毕竟他从不是任人摆弄的。祈禛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这几日他全研究简纾的表情作娱乐了。简纾很少有表情,所以一皱眉一撇嘴就分外的明显。
马车停下,祈禛自下去了。简纾没有动作,但祈禛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皮挑了下。
简纾听见祈禛下了车,终于忍不住了,坐起身,掀开窗帘,却见一对亮晶晶的凤眼,似笑非笑的,一时也不知是气好还是笑好。
“既然有精神了,就下来走走。”祈禛难得好心道。平心而论,祈禛为人还是有几分功夫的,不然也不会长居高位而没惹得上面的那位动他,虽然这平静也维持不了多久了。简纾这件事倒是个意外,不过没什么利害关系,也就纵容了。但祈禛是不打算放手的,简纾似乎比想象中的有用。挑战这样一个人,倒是有几分趣味。
简纾却没有这么多的念头。简纾本是个单纯的人,紫陌又是慵懒惯的人,现下虽说结合了,也没什么长进。也亏得他艺高人胆大,却也栽了不小的跟头,几乎没有翻盘的机会,这却是后话了。
祈禛在车下,断定简纾会下,心情颇好的等着。简纾掀开门帘时正对着阳光,祈禛只见他将手伸来,然后是一阵眩白到刺目的逆光。祈禛心下自嘲,自己原不该盼能与简纾有什么亲密,那厢若不是有链铐锁着,怕是拼命也要离开的。
“诺,这是钥匙。”简纾奇怪祈禛这么大方,他又说道:“但你也别动出逃的心思。”见简纾微恼地瞪目,心情大好:“跟着我。”
简纾踉跄着跟上,暗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只好忍耐。不过经过那一夜祈禛的态度变得很微妙,他不记得那人又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其实这倒是冤枉祈禛了,祈禛与简纾之前的记忆确实不大美妙,对祈禛来说,只不过是一场占有的游戏。在发现简纾的特别之后,祈禛隐隐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自然变得尊重些,但由于之前的种种又不能完全抹去,他的态度也就在暧昧与尊敬中游离。
这是个微妙的距离,若简纾是个女人,或对祈禛有些好感,效果可能不错。偏偏简纾也是个高傲又记仇的,祈禛的手段在他看来只怕还是种侮辱。
简纾没有的说话,祈禛也识趣的没再说什么。简纾见四周只一片荒凉,虽然水草丰茂,只不见高大的乔木,心下清楚到了祈国内境。祈禛带他去的是一家驿站,地方不大,但是装饰很雅致,可见已近齐国都城。
随着祈禛进入驿站,里面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人,大多打扮的像是赶考的士子。适逢齐国三年一度的大考,原本简纾也打算去的,现在他是彻底打消了这念头。
简纾祈禛两人各怀心思,没发现驿站一角有人静静打量着。他也只是普通的士子打扮,但是那人的衣服就是似乎比别人的要白上三分,连举杯饮茶时微动的衣角都分外的动人。这厢简纾不情不愿地陪着祈禛吃饭,那厢白衣的士子只一杯杯的饮茶。
简纾觉得总有一道眼光有意无意的注视他,抬头正看见一扫而过的衣袖,原也没什么,但那衣袖竟是用雪蛛丝织就得,看上去与普通的衣料没什么不同,但最是坚韧不过,也是最好的藏毒之处。简纾不由看向那人原来的座位,只见那位上一只白瓷酒杯,杯口一圈淡淡的青色,不消片刻,渐自行散去。简纾心中一时间转过许多心思,立时不动声色,继续用餐。
直到进到房间简纾还是有些犹豫,如果没看错,那人用毒的手法,出自南疆,只是不知道他是哪一派的。他突然有些后悔作紫陌时过于不问世事,到死也不知道谁害的。他发现简纾的体内竟也有南疆王族才会种下的王蛊,这同他为什么重生在简纾身上一样,没法回答。对现在的他,这种情况反而对他有利,只要摆脱祈禛,他就可以做到在做紫陌时没法办到的,得到自由。
“吱呀”门被毫不温柔的推开,不出所料,来人是祈禛。“这里环境还好?”
祈禛一路也是颇不自在,简纾就像是个闷葫芦,他们这一路很有几分相顾无言的感觉。偏偏简纾又是个不安分的,祈禛没自信除了自己还有人能看住他。其实要怎样安顿简纾,祈禛也没有主意,只是不愿放开而已。
不过祈禛这回确实高看了简纾,现时即使一个稍健壮些的人都能看住他,虽然他自信有上百种方法逃开,但是身受重伤,又没有平时顺手的用具,逃确实有些难度。
驿站只是祈禛带简纾上京的一个小插曲,一路上祈禛对简纾可谓是百依百顺。原来祈禛打得好算盘,简纾一直只在泽山上随师门修行,于世事不通,一番变故下来,很容易对亲近他的人产生依赖。只是任祈禛机关算尽,也料想不到,现在的简纾已经不是他当初调查的人了。
简纾哪里不知道祈禛的心思,他人本生的灵秀,又是南疆王室长大,见惯了这些门道,便应了祈禛的想法,做得一场好戏。
不过进城时简纾倒是没有做戏,南疆多沼泽,王城也不过是竹楼,虽别致,终归不如这砖砌的城
墙宏伟,也没有京城繁华的热闹,夹道迎王爷的礼兵队更是有趣,可惜不过多时就到了王府。
☆、故友
“荒唐!”祈禛忍不住扫落桌上的笔砚。不过离京几月,宫里竟出了这样的事。原本他只求明哲保身,早早的求请驻守边疆,逃开两年前众皇兄之间激烈的夺位之争,回来时就只有现任的皇上和他了,好在他军功高卓有为人谨慎,皇兄又似乎念一点兄弟之情。只是皇兄继位几年没出政绩,又没有子嗣,时逢齐国南涝北旱,竟叫皇兄起了嫌隙之心。这回他出门,皇兄就中了南疆奇毒“牵息”,简直是将矛头直指向他。
“王爷,说句不敬的话,当年您未曾参与,臣等也明白您没有那心,可是别人都不认为。现在正是大好时机,民心动荡,您不如…….”
“闭嘴!今天的话我就当做没听见,你们都下去吧,这事我会解决。”毕竟是忠心的老臣,祈禛也说不了还狠话。他也知道,如果现在暴起夺位,大概会一举成功,但是风险太大,不留神既是鱼死网破,王庭不少的是虎视眈眈的人。何况,他从来没想要当皇帝,尤其从母妃枉死后,他对皇室简直是避之不及。可是,争不争,不是能于他决定的,母妃的娘家人,外公的门生,早年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至少要保证他们的身家性命,他不得不争。
祈禛明白,保持他和皇兄的势均力敌最好,但现在这个平衡被打破,关键是不是他的人做的。无论是皇兄自己干的,还是第三者而为,于他都不是好兆头。现下最好的是还原从前的平衡,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也好。
这厢祈禛正烦心,简纾却过的还不错。到京后祈禛吩咐管家将他安排到牡丹苑后便没有交代,牡丹苑又在客院和后院交接的尴尬位置,王府的下人不知该将他处在什么位置,便放任他在王府自由。当然,简纾也小心把握着分寸,毕竟这样得自由已经很难得了。旁观者清,虽然没有什么大动静,但王府似乎笼罩着一股低迷的气氛。
“最好别挨到我。”简纾清净了几天,内伤好了七七八八,便沉不住气,趁着夜色在王府中晃荡着,默默地为出逃做着打算。南疆是不能回去了,祁国又不熟,真正让人有几分纠结。
“呵呵呵呵”一阵笑声,似乎从远方传来,又似乎近在耳边,随之而来的是若有若无的甜香。“紫霖。”一倒白影飘到眼前,形如闪电,仔细看来那衣袂却是盈盈的舞动。来人一身白,本来素净的颜色硬是让那人衬出几分的艳丽。不得不说他大晚上将王府当做自家后院就算了,还嚣张的穿了一身的白衣,不过那形如鬼魅的身手怕是会吓人。“紫霖。”简纾的语气不禁又重了几分。
“呦呦,我就知道,你这个祸害没那么容易死的。”紫霖转过身子,一张脸白的过分,眉眼却有如子夜,小嘴一撇,下巴尖的戳人,单单薄薄的,像是纸画的美人。他的语气虽然轻佻,但明显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也只有你这个祸害叫我这名儿。”说罢眉毛一挑,很不屑的样子。
简纾看着紫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紫霖是紫陌师傅的独子,也是医圣谷正式的传人,但他偏偏不喜行医习武,专好迷香和轻功,这两样功夫倒是江湖上无出其二的。紫霖也是凭着这两样功夫,混出了些名声。江湖人只知神偷“凌星”没有他偷不来的宝贝,也没有他偷不来的消息,但知道他真正名姓的恐怕只有紫陌。
“我还从没有见你这么素净过。”紫霖兴致勃勃的看着简纾。从前紫陌练功,是配合草药毒物练得,药性聚而不发,淀得脸上的颜色颇为浓重,像是艳妆。经此大难,紫陌的心法配合雪山派纯净得内力,让他的修为更精,在加上一时寻不得草药辅助,简纾还是一张素素的脸。
对眼前的紫霖,简纾实在是怪不起来,即使明明知道紫陌的踪迹只有他才能泄露,不过,知道紫
霖不想他死,也算不错的收获。
“我在断崖找了半个月,都没看见你的尸体,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出事的。”要是出事了,以后就没有一条稳当的收入了,要知道,“杏林紫陌”的消息可是很值钱的。简纾听到没找到尸体不由得一愣,虽然现在他活着,但一定意义上“紫陌”已经死了,但是紫霖找了半个月都没有见到的话,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在紫霖之前就找到了“紫陌”,并且藏在一个隐蔽的,连紫霖都找不到的地方。至于前世的身体如何,简纾本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但是紫陌的身份特殊,又与现在的简纾有着说不清的关系,本来想的置身事外又是不可能了。看来紫霖没有看出现在的他有什么不同,虽然没有他挖不到的信息,但是他从不打听没有付账的闲事,这一切解释起来太复杂,简纾决定暂时不要告诉他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好吧,既然你没事,我就不用再留在这儿了。”
“等等!”
“嗯?”紫霖回头问道。简纾见他浅浅的琥珀色眼眸,在夜幕下像是揉碎了月光,但是那让人怜爱的眼中,除了疑惑,没有别的表情。
“没事。”期望那个人眼光能够停住,终究是奢求吧。简纾所能做到的,只是趁着月光,看那人单伶伶的身影,消失。
简纾看着那人的余影,想做出个不屑的样子,但最终还是没能做出来,撇出去的唇角拐了个方向,作出一脸的沮丧。
祈禛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不知怎么的来到他为简纾准备的牡丹苑,明明知道那人决不会对他有一点点的同情,还是来了。他想过简纾会给他白眼,对他冷嘲热讽,甚至还偷偷的想过简述温柔的安慰,只是万万没想到当他遣散守卫,推开大门时,房里竟没有一个人。
“来人。”了解祈禛人就能听出其中暗藏的恼怒。明明知道他身怀奇术,还是疏于防卫。但这儿的守卫,暗卫都是吃白饭的吗?连一个武功尽废的人都看不住!
“主人。”来的不是牡丹苑的暗卫,而是祈禛私人暗卫玄焰。
“怎么回事?”玄焰从房梁一角拎出个软软的人来,探看了一番,道:“主人,暗卫被迷晕了。”
祈禛看那个暗卫死人似地一动不动,皱眉道:“什么迷香?”
“属下不知。”
“哦?”玄焰算是祈禛手下很得力的一个,对各种毒药迷香也很有些手段,他不认得的迷香,除非是药王谷里的。
药王谷其实不算有名,但近年出了几个人才,被各大势力争夺,尤其是那个“杏林紫陌”,医毒无双,为人又高调,只是近几天没什么消息了。
不知怎的,祈禛总觉得简纾与紫陌撇不清关系。尽管传说中紫陌是个极尽妖媚的男子,性喜媚人,与简纾可谓差了十万八千里。“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玄焰从头到尾没有抬头,一闪就不见了人影。
简纾遇了紫霖后,没有兴致再探王府了,恹恹的回了牡丹苑。一进门已觉得不对劲儿。按说房里的暗卫是被他迷住了不错,但不致连一点呼吸的动静都听不见,内房倒是有,但呼吸急促,应该是个不会或是功夫不深的,这个王府中,难道是……
两人隔着一道房门,祈禛虽说没什么功夫,但长年在军队中练出的警惕不可小觑,简纾到院子时,他就已经察觉了。他本也不是什么仗势欺人之辈,简纾这件事确实是他不对,偏偏他还就对他上了心,也不知说什么好。
简述在门外站了片刻,夏夜露重,单衣染湿并不好受。反正没有比那什么劳什子馆子更危险的地方了,简纾伸手推开门。
☆、怀疑
“回来了?”几乎在门开的同时,屋内的烛光被点燃,祈禛一手护在烛火上,摇曳的火烛照的他脸上阴晴不定。
“哼。”简纾简直要笑出来了,他万没想到,祈禛竟然会像这样平静,不知所谓。现在简纾已经养好了内伤,有把握能不知不觉的离开王府,索性露了本性,“王爷何必又在这儿扮的想……我倒也说不出像什么了。我在这也耗了好些时日,至于你致我何地,总该给个说法。”
“迷迭香。”
“什么?”简纾心中一惊,但脸上没漏任何痕迹。
“迷迭香。据说是药王谷独有配方,不知你从得来?”祈禛从袖袋中取出短短一支香,“为迷暗卫,不值得。”
迷迭香是药王谷的不错,因为是紫霖配的,当初送了紫陌不少,但是简纾却没有,他用的只是普通的迷香,比迷迭香是远不如的。但是祈禛手中的确是迷迭香不错,难不成是紫霖留下的?
祈禛并不知房中的迷香是什么,只是探他一探。此时见简纾眉头略略皱了一下,心中便有了计较。他慢慢走到简纾身前,眼中闪烁着:“你是谁?”
简纾发呆间,一抬头看见祈禛靠他已经很近了,忙退了一步,气势顿时消了一半,再抬头时,竟有些心虚。
祈禛又就近逼近了一步:“你不是简纾。”
简纾看见祈禛眼中竟有些喜悦,不知怎的生出一股的恼意来,身上的湿衣让他很难受。简纾一把推开祈禛,顺手撩开身上的衣服,极为精致的上身还有一些未消的伤痕。
祈禛看见简纾身上的伤,又不太确定了,那些伤在明显不过,依稀是他强占简纾是留下的伤痕。
祈禛皱眉的摸样取悦了简纾。细看来,祈禛比简纾差不多高,身材却还要纤细很多,眉眼像紫霖一类,一副薄命的美人像,只是大概在军队浸淫久了,有种掩不住的血腥肃杀。
倒是算是个美人。简纾想着,走近祈禛细看起来。和紫霖挺像的。简纾拿捏住祈禛的下巴,趁着火光仔细看。
祈禛没有挣开,先是被简纾的举动惊到了,后来看到简纾专注的样子,竟不忍打断,任他仔仔细细看了个够。
尖细的下巴,嫣红的嘴,漂亮的凤眼在烛光映照下像含着水光,不知受了什么蛊惑,简纾吻上了那张嘴,没有紫霖泛着的苍白而更加诱人的嘴。
祈禛只觉得眼前一片阴影,然后就是一个还带着夏露湿气的吻,凉凉的湿润的,等反应过来忙推开了简纾,不禁有些脸热。再看简纾不急不缓的换过衣服,没什么表情的脸反而有点勾引的意味。
“我是谁,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么?”简纾平静道。
“简纾不过一个儒气书生,怎么会你那种歪门邪道的功夫?”
简纾听见,倒还真想了下,自己怎么歪门邪道了。
“你说摄魂术?”
祈禛没有回话,但脸上那个表情却在说是。
简纾失笑,摄魂术源于佛家。传说阿鼻地狱中十六天魔能跳出迷人心魄的天魔舞,后人将其演为两家。一为定意镇魂的清心诀,二为迷魂夺志的摄魂术。其中摄魂术极难修炼,在中原地带渐渐失传,南疆注重巫蛊,摄魂术自然流传下来。正道卫士只道迷人心智乃妖魔之道,却不知它与奉为至宝的清心诀乃是同宗。
“是吗?”
祈禛正为自己对被强吻不痛不痒的态度羞恼,听见简纾的问话里还带着不明意味的笑意,气愤的一眼瞪过去,却见简纾虽然背着光,眼瞳还是格外的清晰,想一个漩涡,要生生的吸他进去。
“别动。”
祈禛感觉自己的思维像是被定住了,暗叫道不好,作势让玄焰出来,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已然着了简纾的道了。
“我便是歪了又如何?”简纾附到他耳边道。伸出手虚抚祈禛的五官,像是在眷恋着什么。
祈禛身不能动,但眼耳还是能用的。简纾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在戏耍他。那人笑得很狡猾的样子,眼神中却有种迷恋。这迷恋自然不会是对着自己的。想到这儿,祈禛胸口一热,竟挣脱了束缚,后退里简纾远远的。
简纾见祈禛第二次破了他的摄魂术,不由有些恼怒。虽然他并未尽全力,但祈禛只是一个只会拳脚马术的王爷而已。还未等他行动,玄焰见情况不对,从暗处现身,挡在了自家王爷身前。
“走!”祈禛吃了亏,不肯久留,走到门口,又回头道:“你最好还是呆在这里,王府也不是那么好闯的。”
“叫玄冰,玄风看着他。”待出了牡丹苑,祈禛对着前路吩咐。
“是。”不知何处传来的应答。
简纾从前是不忌与人暧昧的,但对祈禛这种欺压过自己的人却是不感兴趣的。不过见过紫霖后再看祈禛,两人竟然惊人的相似。这倒是引起了简纾的兴趣。
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是一个人的族系总是有理可循的。简纾精于医毒,对人的骨骼构架了解的可谓是炉火纯青,紫霖和祈禛两人骨架有六分相似,很有可能是亲戚。
“看来又要多留几天了。”简纾自言自语道。
简纾还是紫陌时,也是性子慵懒的人物,勤习医毒除了自身有兴趣外,还有就是因为紫霖的病。紫霖不知为何生下来就有病,潺潺弱弱的被他爹药王用好药泡大的。似乎知道自己的命不长,紫霖与师兄弟不甚亲近,总是孤零零的。药王又整天研制药物,对他多少有些疏于照顾。
同在药王谷的紫陌因为身份特殊,也总是一个人,便与紫霖生出了亲近之意,越是接近,便对这个看似洒脱,内心却恐惧的师弟喜欢,立志要治好紫霖的病。
多年来紫陌都没有断了这研究,到出事时,几乎就成功了。
“玄焰,你去宫里,将缴获的紫陌的东西拿来。”
“是。”黑衣人行过礼后离去。
“简纾。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祈禛支开玄焰,想到刚刚情景,有几分脸红。但细想来又很不对劲。当初莫名的看中简纾时已经让人查过他的底,虽然是少年侠士,出身名门,也只是有点名声而已,而且最初祈禛也不是没有碰过简纾,那时他羞愤欲死,根本不谙此道。但现在的这个人却是让他招架不住,有非常的具有攻击性。
“摄魂术,又会用迷香。怎么看都和药王谷脱不了关系啊。”
简纾现在一反之前冷淡的态度,几乎盼望着去见祈禛了。一来要好好确认下祈禛的身世,二来也是为了他前夜拿出来的东西。如果没看错,祈禛虽然没有说出他房里迷香的名字,但他手中是迷迭香不错。迷迭是紫霖的得意之作,除了他自己,只有紫陌手上有。而祈禛的那支很粗糙,不似紫霖用的裹着金,有九分可能是紫陌随身的药箱中的。还有一分不排除有高手仿制。药箱中其他的倒没什么,只是为紫霖炼的蛊,费了他几乎五年的心血,耗尽奇药无数,能够拿回来哪怕暴露了也没什么的。
简纾望着房梁,一派平和,看来原来的三流的暗卫已经换人了。若不是简纾在房中养了几只普通的蛊蛛,他也是看不出来的。应该还是有一两个在监视他。
“喂!”简纾朝梁上喊。
理所当然的没有动静。
“出来一个!”简纾又喊道。
还是没有动静。
简纾眼中滑过一丝不耐。即使融合简纾的魂灵,紫陌原来的戾气也只是减弱而没有消退,暗卫的装聋作哑已经惹怒了他。
“下来!”简纾催动王蛊,命令房中的蛊蛛攻击。这些蛊蛛原只是这房里的普通蜘蛛,单被简纾体内的王蛊炼过后,颇具毒性,但这还不是最厉害的。
不一会儿,一个人从房上掉了下来。
简纾走近他,那人的黑衣上缀满了蛛丝,这些蛛丝比不上紫陌原来用的雪蛛丝,但也极韧,让那人挣扎得颇为狼狈。
玄风原本见识过简纾的摄魂舞,在简纾向上喊时屏息凝神,却不想还是着了道。作为暗卫,蜘蛛之类的小虫昰见惯的,不想如此厉害。这蛛丝韧便罢了,好像还有毒,稍稍沾上便痛得厉害。
玄风正腹诽这牡丹苑竟养了个毒蜘蛛时,一个很清朗的声音问道:“痛不痛。”
玄风一抬头,就见简纾的脸都快要贴近他的脸了,吓得往后一退,直接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王府的暗卫倒是有趣。”简纾原本的不郁被他这一摔去了大半。他伸出左手,拈了个兰花指:“不过这暗卫可是不合格的。”
玄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原本还以为的翩翩佳公子,这样的故作姿态……真是戳瞎了他的狗眼了!
简纾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象已经不比当初了,又见玄风一脸吃屎的样子,正了正颜色,道:“叫你家主子来。”
玄风看对方顶着一张温润无害的连作出无赖相,颇有几分吐血的冲动:“……公子,属下只听王爷的命令。”
简纾看似还笑呵呵的,玄风却明明看到了杀意。虽然逆着光,简纾的瞳孔诡异的放大,变得异常的幽暗。玄风立即闭上眼睛。
“放心,你还不配我用摄魂术对付。”
只见玄风身上不知哪里爬出了许多的蛊蛛,迅速地在他四肢上缠绕蛛丝。
“这是我闲来无聊,搞来玩的,先让你试试。”简纾指挥蛊蛛又爬回房梁,只剩下玄风四肢缠满蛛丝,尽头吊在房梁,像是只提线木偶。
“怎么样,现在要不要乖乖的听我的话。”说着右手轻挥,梁上的蛊蛛见了命令,扯动蛛丝,硬是让玄风举起了右手。
“乖孩子。”
玄风现在看简纾那张清俊的脸就像见了鬼,可是那鬼偏还不放过他,又启动嘴唇说道:“或者让他们进到你的身子,占满你的五脏,那时你会更听话话的。”
玄风忍不住了,说道:“好好,我现在就去通报,你快放开。”
简纾见他服软,捏着他的下巴欣赏他扭曲的脸,笑道:“我又改变了主意呢。”说着对着房梁上另一个方向道:“你也快忍不住了吧?你听不听话?”
☆、诱惑
当初祈禛命玄风和玄冰二人待命,两人的能力原在伯仲之间,只是玄冰更为仔细慎重,发作自然比玄风晚了些,不过也只是强弩之末。
梁上传来一人隐忍的声音:“属下这就去禀报王爷。”
“啪,啪,啪!”门外突然传来了掌声。第一声尚在十丈以外,第三声已经到了门口。而这三声掌声仿佛打在简纾的心头,让他沸腾的热血一下子凉了下来。
他现在做的太嚣张了。不谈简纾,便是紫陌以前也不会这样的不计后果折腾别人。若是让祈禛更加的警惕……想到刚刚所作惹下的后果,简纾不禁;流了一头的热汗。
简纾听觉那人就在门外,似乎不急着进来,当下命蛊蛛撤去待命,暂且放过了玄风。自转过身去,对着门道:“阁下既然来了,不妨就进来。”
又是“啪”的一声,那人倒也爽快,简纾话音未落便推开了门。这几日雨将下未下的,那人站在门口遮着光,一时竟看不清样貌。
简纾见来人并无杀气,略略的放了心,但还是警惕着。
“不用紧张。”那人进屋后,便关上门,便微微笑道,毫不迟疑地将背后对着简纾。转过身时,简纾才发现竟是熟人。
若说熟倒也谈不上,简纾对那人的样貌很陌生,只是注意他的一双手。一双手修长圆润,干干净净,只是指尖原本应该的淡粉色被泛着磷光的青色取代。
“你是驿站的那个人。”简纾语气肯定。
“你是药王谷的人。”来人还是微微笑着。
简纾仔细的打量着来人,只见他面容俊秀,笑容很让人放心,只是一双上挑地狐狸眼破坏了他稳重的感觉,再加上一身剪裁贴身的过分的绸衣,显得有些轻佻。
“在下荀慕笙。”来人稍稍的做了个揖,头歪了歪,竟有些的天真。
简纾见他会使毒,刚刚那会儿不知是用迷药还是别的什么迷了他的心智,又没有什么的恶意,当下有猜想这个人是不是药王谷的,只是他记忆里似乎没有这号人物。
荀慕笙却像能够猜到他在想什么,抢先说道:“在下并不是药王谷的人。不过,承蒙药王前辈指点。”
简纾半信半疑,不论这个荀慕笙是敌是友,总归和他对上自己是讨不了好的,更何况马上还有一个大麻烦要解决。
“不知阁下这般对简纾所为何事。”
荀慕笙从袖中取出一物:“我是循着这味道来的。”他手中赫然便是前几日祈禛拿的迷迭香。“作下这迷香的人在下可是仰慕很久了,此番寻来,一为交友,二为切磋。”
简纾自然是不信他的鬼话的,可是那人似乎与他修了同种的武功,话语眼神中都诱惑人去相信。简纾想了想,觉得他们暂且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便也不点破:“阁下好像找错人了。”
荀慕笙又笑道:“那在下更是歪打正着了。方才见兄台趋势蛊兽,出神入化,便是这迷香的主人也不及的。”
简纾还想说什么,话未出口,荀慕笙突然打断他:“兄台看来还有客人,在下就先不打搅了。”说中一道清影便从房中不见了。
简纾看他走的轻巧,面色沉了下去。这人的轻功竟是连紫霖也不逞多让,自己远比不上。又见他来去匆匆,走的潇洒,留下一堆的烂摊子,简直莫名其妙。
庭院里果然传来一人的脚步,正是接到玄冰报告的祈禛。
简纾见到来人,也是无可奈何。他想见他不错,但是此情此景,解释起来很麻烦。
祈禛进来后,只见简纾站在堂中,面色有些微红。玄风倒在房梁下面,身上缠着蛛丝。除此之外,倒也没有玄冰刚说的夸张。
“听说你想要见我?”祈禛倒是很想质问一下,但想了想,对着简纾又说不出口,最后只好就平平的问道。
简述正气恼自己着了荀慕笙的道儿,又想不出他到底要做什么,不大高兴理会祈禛,索性直话直说了:“是。”
祈禛见他理直气壮的,又想起前天他对自己所作所为,心中翻涌起来,暗道先忍着你再好好的收拾你。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祈禛露出一丝冷笑:“我也正要找你呢。”说着拍了拍手,唤道:“玄焰,把东西给简公子瞧瞧。”回头对简纾说:“我见你上次对迷迭像是很熟,就求皇兄吧其他的东西给我,拿来给你一并认认。”
听了这话简纾忍不住望向祈禛,如果他猜得不错……
果然,玄焰手中捧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紫陌生前,从不离身的药箱。
简纾见到他的药箱,眼神蓦地亮了。这自然没有逃过祈禛的眼睛,暗道果然下对了棋。祈禛只隐约觉得简纾和药王谷,紫陌是脱不了关系,但却没有往简纾就是紫陌这种可能性想,毕竟太过匪夷所思。其实即便不是药王谷的人,只要是江湖上,知道“杏林紫陌”的人,见到紫陌的药箱也会是欣喜若狂的。
紫陌的药箱看来平平无奇,懂行的人就会知道,这看来只是黑鸦鸦的木箱,乃是上好的沉香所制,又佐以奇珍异材,以求装在箱中的药材和蛊毒不致相冲减弱药性。单单箱子便以算得上是一至宝,何况其中的配好的药,若是能够研究出配方,在江湖上赢得一席之地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祈禛分明看到简纾的兴奋绝不是见到少见的宝贝有的神色,分明有种失而复得的快意。
“你,这,从哪里得来的?”简纾控制不住地声音颤抖起来。虽然他先前猜想自己的“遗物”可能在祈禛处,毕竟亲眼见到,有些控制不住的狂喜。
祈禛见简纾如此激动,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暴露更深了。他不禁更加疑惑,对简纾又更加渴求起来。这个人如果能够为他所用…….
简纾这时心情稍稍平复,知道祈禛决不会简单的将药箱还给他,又见祈禛眼中的势在必得,突然像被浇了一头凉水。
绝对,绝对不要再被任何人利用。但是,有没有办法舍弃的东西啊。
简纾眼中的光彩一下子黯淡了。
祈禛有心要抓住简纾的把柄,从玄焰手中接过药箱,当着简纾的面打开。
“主子,不要!”玄焰想要阻止时已经晚了。稍有些经验的都知道,紫陌用蛊用毒的名声远比他的医术有名,对待他留下的东西要千万小心。但祈禛毕竟不是江湖中人,凭他对紫陌的印象,不过是个神医,自是没有防备。
“啊!”祈禛听到玄焰的警示时已经做出了反应,但是紫陌箱中不知什么速度极快,只是一晃,祈禛便觉得手臂一阵钻心的痛。玄焰忙奔向他家主子,掀开他的衣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祈禛原本白皙的小臂上突兀的迸起一条青筋,不难看到其中似乎还有什么在煽动着。
祈禛捂住小臂想试着阻止那东西上游,漂亮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恨恨的望向简纾:“你!”
祈禛其实错怪简纾了,他也没想到。其实紫陌颇为自负,他的东西并不像是人所想, 安什么机关防外人。实际上他从没想过有人会抢走他的东西。不过现在祈禛中了他的道儿可谓正中简纾下怀。简纾武功恢复了九成,摄魂术较之前还更为精进,还留在这里不过为了要回他为紫霖炼的蛊,至于其他,送给祈禛好了。
☆、意外
想着,简纾仿佛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嘴角不由勾出一丝媚笑,对上祈禛。
祈禛只觉得手臂里有只虫子在乱窜,这种感觉直叫他毛骨悚然,看向简纾的眼神里不自知的带了几分委屈。
“你?”祈禛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手中的虫子都没有那么重要了。面前的简纾突然像变了个人。从前简纾长相算得上是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如同一幅很有意境的水墨。现在这幅水墨突然鲜艳起来。祈禛只觉得简纾面色愈发地白,唇色愈发的红,那双冷清的桃花眼竟像上了浓重的眼妆,变成了勾人的凤目,整个人变得血腥又诱惑。
玄焰也很惊讶,但他远比自家主子镇定,挡在祈禛身前。这样得简纾让他本能觉得危险。
“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简纾原本想静静的离开的。不过既然露了底,他也不打算留活口了。祈禛于他,只有积怨。
祈禛现在感觉到危险了。自忖王府又没有人能够挡住简纾。从沙场锻炼出的直觉告诉他,现在的简纾只怕不是像之前那样好对付的。
“简纾想要这个箱子,自拿去便是,何必动气。”祈禛一边警惕的看着简纾,一边向门口退去。
简纾看出他的意图,满含笑意的向前进了一步,拿起刚被祈禛失手落在地上的药箱:“这自然不用王爷提醒。咦?”紫陌右手急挥,停下时指尖多了一样东西。小东西全身呈金色,形似蜜蜂,只是纤细得多。简纾的脸色登时变得不太好看了。
祈禛趁简纾愣神时想要逃出房间,只差一步时,两扇门突然迎着他关上了。祈禛顾不得许多,抬手就想推开门,却被人按住肩膀,硬生生转了过来。
简纾见祈禛想逃,立刻命蛊蛛缠住玄焰,自上前去抓住祈禛,一把撕开祈禛的衣袖。手中的小东西相见了亲人似的,立刻活跃起来。简纾见祈禛手臂剧烈的颤抖,脸色更差,手上使劲恨不得将他的膀子折断。
祈禛发现简纾神色不对,直觉与刚刚进入臂中的东西有关,死马当作活马医,狠下心自由的那只手便向手上那个突起按去。
原谅简纾手上和祈禛臂中的便是紫陌为紫霖炼的一对同命蛊,两蛊相生相伴,不可分离。祈禛按压臂中的蛊虫,简纾手中的小虫也感到痛楚,拼命挣扎起来。
简纾怕伤到同命蛊,连忙放松了手,谁知那小虫却顺着祈禛的手臂也钻进了他的身体。
祈禛趁机推开简纾,直接撞开门,跑了出去。
简纾催动王蛊引导同命蛊,无暇顾及祈禛的动作。他看着祈禛落跑的背影,微微眯住眼,眼部的黑线又浓重了几分。想逃,招惹了我,你休想!
玄焰见祈禛成功逃离了房间,挣扎着想要阻拦简纾。只要给王爷足够的时间,就能够叫道足够的救兵,即使拦不住简纾,也能够全身而退。
“倒是个忠仆!”简纾说这话时,没有一点赞许的意思。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这种,把主子看的比自己还重要的人,顽固的叫人发指!“不过太不自量力了!”简纾分神,催动王蛊指挥蛊蛛更紧的缠住玄焰,看见玄焰被蛛丝绑在梁柱上不能动弹,狞笑道:“看看,你的主子,王爷,可不管你的死活呢。”
“呃…只要主子平安……”玄焰还是坚定的说。
这在简纾眼中完全就是不识抬举。王蛊的引导断了片刻,同命蛊便找到了机会,融进简纾的血脉,王蛊护主,在它钻到心口时,吞噬了同命蛊。简纾来不及阻止,索性任王蛊动作。
“可是,你的王爷可是逃不掉了。”简纾体内的是母蛊,祈禛的是子蛊,况且祈禛不懂蛊术,子蛊怕是早就融入心脉。本来取出子蛊的唯一办法是利用母蛊加以引诱。简纾的王蛊吞了母蛊,想再取出,除非为祈禛也种一个王蛊。可是,王蛊,非南疆皇族,是连它的存在都不知道的。换句话说,祈禛这辈子,都别想和他断了关系,就算他死了。
同命蛊,顾名思义,同生同死,休戚相关。子蛊服从母蛊,不能离开母蛊方圆百丈之外。至于还有什么功用,简纾还没有彻查过。
简纾虽然掐准祈禛会回来,但是百丈已经不是个小范围了,足够做很多事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简纾绝不能失去主动。在王府,王爷是个足够大的筹码。
玄焰自跟了祈禛以来,也是几番的出生入死,像现在的境况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从没有现在这种无力的感觉。总觉得简纾还有什么没有拿出来。明明对方只有一个人,凭什么一副稳操胜券的姿态。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祈禛猜的不错,简纾是和药王谷有很大的关系,而药王谷掌握的医术也便罢了,但是,毒,蛊,伤人无形,至于高手,更能召唤毒物助阵,足以媲美军队,或者更加的的厉害。尤其药王谷地处南疆,和南疆王族关系匪浅,这对祁国实在是个威胁。
祈禛脚下不停,一边思索着对策。祁国朝上暗潮涌动,实际上他和现任的皇帝都看得很清楚,他们兄弟,一个在明,擅长治国;一个在暗,精于守国。若是兄弟相亲,则祁国固若金汤;如是兄弟阋墙,则祁国危矣。偏偏有看不清的老东西,喜欢挑拨。这厢事了了,也该是时候清清朝堂了。但是这是后话了,当务之急,是拿下简纾。
当初安排简纾是便把他安在前不着厅,后不着院的中间,最近为了让他露出破绽更是遣退了本就不多的侍人。祈禛只好自己前去找人。眼见就要成功了,简纾心口突然地一阵绞痛,令他不由自主的向来时的方向退。祈禛拼命的又走了几步,绞痛变本加厉简直让人喘不过气,只有退回才好一些。
而房里玄焰死死地盯住门口,简纾就顺着他,让他看,自己也注视着。果然,祈禛踉踉跄跄的跌进了门,捂着胸口,脸挣得死白。
祈禛原以为回到简纾的身边就没事了,谁知体内的子蛊感觉到母蛊的气息,更加的兴奋。祈禛终于忍不住摔倒在地。
“啊……啊…..”祈禛痛苦的叫着,扭动着想要靠近简纾。
“你对王爷做了什么?”玄焰从没见过见自家主子如此的狼狈过,心疼的连惊讶都顾不上了。
祈禛这样简纾早有预料,他没有失去理智已经让简纾刮目相看了。
“他现在可离不开我了。”
祈禛的痛苦平复了一些。眼前白色的衣料让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见简纾半跪着注视他,黑色的长发垂下来,对着他,竟然笑得有些温柔。
☆、约定
再醒过来时,祈禛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痛苦了。他躺在床上,有点口干。微弱的灯光透过床幔变成很温暖的颜色。看来已经晚上了。祈禛掀开床幔,只见简纾倚在床榻上,一副无害的样子昏昏欲睡。而玄焰难得的没有隐去行踪,直直的杵在房间的一角。虽然看简纾的眼神很是不善,但他们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还算得上相安无事。
听到动静,玄焰虽没说什么,但激动的神色一览无余。而榻上的简纾也张开了眼睛。
房中的三人,本该分成两个阵营,但是气氛却怎么也剑拔弩张起来,反而弥漫着一股的尴尬。
首先退出的是玄焰。作为暗卫,他是不大习惯站在明面上的。祈禛没醒时怕简纾对他不利,才站出来警示简纾,现在祈禛醒了,他便自然地退出了。只留下祈禛和简纾大眼对小眼。
简纾在榻上,祈禛在床上。
简纾先忍不住了,起身退了两步。祈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让他很不习惯。
祈禛在简纾起身离开他时突然又拉住他的冲动,等到反应过来简纾已经走开了。而现在靠近他的愿望越发的冲动,祈禛不禁青了脸。
简纾本就因为那个莫名的荀慕笙的失控,对现在情况还是很无奈的,又见祈禛脸色变了,也知道是同命蛊的原因。好像祈禛对上他后就没讨过好过,想到这儿,原先对祈禛的怨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反而有点同情他起来。
简纾移开视线,改盯着床案上的烛火,颇不以为然地道:“你有什么事我会尽量的帮你。”
“什么意思?”祈禛无法理解,和他还是水火不容的人竟就这样,算是妥协了?
简纾转过头,看火红的光线照在祈禛的脸上,晃动的烛火让人有点错觉,像是与心动的人洞房花烛的错觉。
伸出手指,但又像不敢戳穿幻觉般的不敢触碰。
“意思就是,有一段时间,我会跟在你后面。”
“跟在我……后面?”祈禛从小到大,跟在他后面的人从没有断过,但是没有谁是不假利益关系的真心对他。就连……现在对他也只有该死的愚忠而已。
简纾假装没有感觉出他语气中嘲弄,手指玩弄着垂顺的发梢说:“是,同命蛊已经种下了,”简纾的语气一点也不想先前的气急败坏,“你想跟我分开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同命蛊?那个虫子。”祈禛想到竟有只虫子在自己的身体里。再想听说过的,蛊虫一旦种下,几乎是拿不出来的。语气颇有些不好。只是面对简纾没办法发火,他不想再试试撕心裂肺的感觉。真正意义上的,撕心裂肺。
“是的。”简纾不屑说谎,况且同命蛊无法隐瞒。
“滚。”咬着压的低喝还是从祈禛嘴里泻出。
“什么?”简纾看祈禛还是低着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以为祈禛不是那么不识时务。
“滚!”祈禛抬头正对着简纾,凶狠道。
简纾见祈禛像是动真格的,又懒得计较,便识趣地退出了房。反正今后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推开门,只见两个穿着黑衣的人跪在门外,其中一个简纾是认识的,便是他被迷了心智时整治的很惨的玄风,想来另一个便是那个在房梁上的暗卫了。
“你们跪在这儿做什么?”
那个受了整治的暗卫扭过头去,不想理会简述。
简纾不以为忤,反而喜欢这种还有自我的下属,暗道祈禛也不是那么得不近人情。转头看向另一个人。
“你呢?”
那人声音冷冷清清的:“回公子,属下办事不利,正在请罪。”
简纾正想说什么,房内传来祈禛余怒未消的声音:“杵在外面干什么!回去守你们岗位去!”
“是!”那两人也不理会简纾,径自去了。
“唉,等等!”简纾正觉的那个冷清的声音颇为耳熟,想要叫住他,怎料人家根本不理他。
简纾只来得及拉住了玄风。玄风被拉住了,回头狠狠地瞪了简纾一眼。简纾不怒反笑,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笑说:“你不领情就罢了,那个小哥可是比你坚持多了,恐怕中毒不轻。这瓶解药劳烦你带给他了。看你这么有精神,应该用不着了吧?”
玄风见简纾现在一副的无赖样,全然忘了自己是怎么在他手中吃的亏。心中也明白简述是在逗他,便一把抓过药瓶,又瞪了简纾一眼,追随玄冰去了。
“他倒是比那个小王爷要好哄得多。”简纾见祈禛占了他的房间,也不指望他能给自己再安排,就进了偏房,随意睡了。
“起来!”
简纾因换了房,又是下人睡的偏房,床又硬窗户还漏风,很晚才勉强睡着,这时被人毫不怜惜地掀了被子,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当下不问是谁,搂住来人的腰,将他按在自己的身下,被子一蒙,继续睡下去。
祈禛也是一晚没睡好,先前已经睡了半个白天也是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身为上位者,最忌讳受人牵制。这一夜里思来想去,总归是没有想到让简纾放手的理由。
不过同命蛊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倒是留住简纾的好理由。
既然你这么主动,本王爷怎能不好好招待你呢!祈禛美艳的脸狰狞的有些扭曲。
掀开简纾被子的那一刻,见简纾只穿着亵衣瑟瑟发抖的样子,很解气,可是还没有吼出第二句话,床上的人简直不像一个熟睡的人,出手又快又狠,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起来,你起来!”祈禛用力推着身上的人,这家伙看起来瘦瘦的,却重的要死。
“闭嘴,睡觉!”简纾低吟了一声,顺手拂上了祈禛的哑穴。
简纾醒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还没睁眼就觉得有暖暖的阳光照在脸上。简纾困倦的向怀里温暖的抱枕又靠了靠,只觉得自己怀里这个“抱枕”实在是柔韧又暖和。柔韧?半醒的简纾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怀里,祈禛正怒目直视他。长时间不能动,又被捂在被子里,大概热狠了,脸红红的。眼睛都变得水润润的。
简纾愣了下,不太明白祈禛在怎么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但模模糊糊的又有些印象。正愣着,祈禛突然挣起,伸手就打了简纾一个巴掌,直把简纾打懵了。
“你!”简纾捂住左脸,简直不敢相信。自打出娘胎,就没有人敢打过他。现在祈禛算是破了这个例了。想着,简纾的眼神不禁越来越冷。
祈禛也不认输,他也是个被捧大的,不肯认输,见简纾瞪他便回瞪去。祈禛的武功实在是不怎么样的,简纾虽然只是轻轻一点,就让祈禛运气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勉强冲破,他的手脚都还僵着,用不上力。
两人互相地瞪着,不到一炷香,祈禛便撑不住了,勉强冲穴耗了不少真气,又被压着,血流不通,半身都是麻的。这时便歪歪地倒进了简纾的怀里。
简纾见祈禛倒下,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再看时,祈禛脸埋在他怀里,只见到红红的脖子,让简纾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你!”祈禛推开简纾下了床,走的太急还绊了两脚,头发,衣襟都变得松垮垮的都来不及整理,冲出了门外,隐隐约约像是吩咐了什么。
☆、救人
简纾现在看祈禛完全没有当初的恐惧怨恨,虽然“简纾”是落入他的手里,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祈禛贵为王爷,他能够守住祁国边疆多年,这人的手腕应该是不容小觑的。在简纾看来,“简纾”技不如人,吃亏就算了,竟然生生逼死自己,简直是愚蠢。可是看小王爷现在的举动,果然是没有人违逆过惯了,多少太有点不识时务。
简纾对祈禛的评价还算客观。祈禛确实是祁国的铁血王爷,但是仅限于战场。祈禛很小便随着舅舅走沙场,尽管没有卷入皇宫的内斗,并不代表他单纯。毕竟是祁国仅存的王爷,该有的狠心,计谋他还是不少的。从某种意义上说,祈禛是个极为小心谨慎的人,至于对简纾一再放纵的亲近,除了同命蛊带来的安全感外,与他们的这场邂逅也是脱不了关系的。天意难违,这是简纾身临绝境时,唯一的感慨了。当然这是后话。
祈禛出去后不久,玄焰便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公子,王爷要向您问话。”玄焰的声音无悲无喜。
“他呢?怎么不自己来?”简纾故意问道。
“……”我也想问你,你对王爷做了什么。
“既然他不来见我,也只好我去见他了”简纾虽然被冒犯了,但总的来说,心情还是很好的。
王府,正堂上。
祈禛穿着正统的锦袍,紫色的锦缎上绣着的金龙颇为威武。他坐在堂中的檀木椅上,指间捧着细瓷的杯子,隐隐可以看见碧色的茶汤。他似乎感觉到简纾的道来,冲着来人抬起头。
简述很久没看见祈禛这幅胜券在握的样子了,走到门槛时,顿了顿,才跨进去。
简纾稍稍梳洗打扮了下。府里的下人一直没有搞清简纾到底是什么身份,便依着门客和男宠之间的标准,为他准备的衣物,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不至于失礼,却没想到这种正经中带着风流的打扮分外的合适。一袭白袍,比棉布柔软些,有不比绸缎轻浮,衣袖放了些,腰胯又收了些,似是量身定制,很是合身。
祈禛看见简纾这身打扮,早上的气稍稍消了些。简纾梳着正式的发式,又有几缕散在下面。如是别人这样做,必定是风尘俗艳,只有简纾能够作出酒仙人一样洒脱的感觉。
祈禛见过简纾平日的装扮,知道他今天这样有几分讨好他的意味,心情更是又好了几分,唇边都不由得带了几分笑。
“王爷不知召唤小人何事?”简纾弯腰做了个揖,头歪着,眼睛里充满笑意。
祈禛正要回话,突然觉得自己心情好的不太对劲。
简纾现在做的,就像…….就像当初自己想要对简纾做的!
攻心为上。
祈禛突然想起来,简纾原本不是自愿留在这里的,甚至,不是自愿认识他的。
想到这儿,祈禛的脸色又冷了下来。是叫同命蛊吧,自己和简纾,也只有这微薄的联系而已。
“你是药王谷的人?”
“嗯?”简纾显然对祈禛的开门见山不敢置信。简纾还是紫陌时,除了他的医毒之术外,可谓是艳帜高涨。为了修炼摄心术,紫陌勾引不少过青年才俊,每个都是手到擒来。除了摄心术的影响外,紫陌也是个温柔的请情人,这也是理由之一。他虽然没有对祈禛用摄心术,但祈禛明明也是动心了,况且还有同命蛊的功效。
“你是药王谷的人。”祈禛的语气已经是肯定了。
“是。”简纾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药王谷的名气虽然大,但是行事低调,即使是谷中的弟子都未必见过彼此。
“你认得这个。”祈禛手指指桌上的药箱。
简纾进门时就已经注意到了,但是里面最重要的已经不在,他就没有再去关注。
“你也应该知道这个是谁的吧。”还是肯定的语气。
“是的。”简纾现在倒像看看祈禛到底想要说什么了。
简纾太配合了,祈禛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紫陌已经死了。”祈禛放下了茶杯,他直觉觉得简纾不会无动于衷。
没有人在听到自己的死讯还能够无动于衷,即使他还活着。
沉默了半饷,简纾问道:“你知道是谁做的?”其实他想问的是,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祈禛像是知道简纾的想法,“是皇上。”
是皇上。
“为什么?”明明就已经退隐在江湖上了,还是免不了被牵扯。
祈禛见简纾的眼光有些的涣散,也不忍继续,指明找他的目的。
“和我进宫去。”
简纾给了些反应,但似乎没有听清。
“和我进宫,我就告诉你一切。”祈禛朝着简纾伸出手,“想知道事实总要先付出些。”
简纾对皇宫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仔细考虑后还是觉得同意比较好。无论紫陌的死,简纾的被困,还是他们的“融合”,一切都巧合的诡异,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既然紫陌的“遗物”在皇宫出现,这一定与祁国皇族脱不了关系。还有那个荀慕笙,简纾有预感,他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祈禛在简纾答应后立即叫人套了车马,带简纾出门。地位有别,简纾跟在祈禛后面乘坐一辆小些的篷车从另一道路走,准备走皇宫的侧门。
祁国的皇城确实比南疆不同。在南疆,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一个个的寨子。于祁国不同,南疆越是重要的城镇,便藏得越是紧密。尤其是皇宫所在,更是被层层的密林沼泽包围着。祁国向来有野心,先后征并了周遭的小国,只有像南疆这样拥有奇术、天险的偏僻小国幸存下来。但是祁国并不满足,不但要南疆进贡,还觊觎南疆的蛊术和天然的珍贵药材。
简纾从前在雪山派清修,紫陌则在南疆,都没有好好的见过祁国的城镇。此时见城中商铺酒楼,摊位小贩,熙熙攘攘;青石道路,杨柳水岸,秀丽可人。路上的百姓每人都穿的体体面面的,与南疆讲究颜色,花纹不同,祁国的服饰都比较的素,质料轻盈,面上带着生活富裕的惬意。
这只是王城的外城,平民百姓都可以来做生意或是游玩。通过一道不是很高的围墙。才真正的进入了王城内城。王城内城只有达官贵人才能进入,凭简纾的身份是万万进不得的。说起来,简纾还是借了祈禛的光。
王城并不如外城热闹。大概人人自恃身份,即使有徒步行走的也是微微含笑,自命风流;或是弯着腰,谦卑地低着头,那些便是贵人身边带的得势的人。
简纾看着那些人有些想笑,自己其实本质上与他们没有什么区别,即便是为他赶车的奴仆,也不过认为自己是个讨了祈禛欢心的“公子”吧!
想到这儿,简纾不禁笑出了声。
简纾倚着车壁,顺手掀开帘子,向外张望,内城的城墙并不高,从外成可以看到里面高大威严的建筑,大多是朝廷的各个机关,也有一些功臣的府邸。祈禛堂堂一个王爷,府邸竟然之建在外城,凭着显赫的战功竟然还没有封地和爵位,可见他皇兄看他是多么的不顺眼。
对面茶楼一个贵公子向着简纾的方向举杯示意。简纾疑惑,不记得有这号人物,但见他举止风流,犹犹豫豫地回了个礼。那个贵公子一身的白衣,梳着浪荡子才挽的半散的发髻,样貌倒是周正得很,像是个有见识的文士,只是那嘴唇红艳的过分了,眼睛微眯地笑着,有些眼熟。
简纾正奇怪着,突然轿子一拐,简纾见到那个贵公子手指上青光一闪,突然想起。
“荀、慕、笙!”简纾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对面那人似乎也知道被认出了,有笑笑地举杯。
这时简纾的车子已经驶进了皇宫侧门,进门前,简述分明看见,那人对着他,说的是“后会有期。”
“莫要让我再见到你!”简纾无可奈何。荀慕笙,荀慕笙,我们之间看来有缘得很。
☆、又遇
祈禛虽然应得简纾去宫里,但并不一起走,心里总是没有什么底的。但想着简述还念着他体内的同命蛊,想来不会就这样逃走,不由一会儿安心,一会儿又为自己对这件事的上心羞耻。
为着皇帝中毒的事,宫中朝中分明分为了两派,防他的有,巴结他的有,在一边阴阳怪气的亦有。
“哟,这不是稹王爷吗?皇上在休息呢,王爷可是等不及了?”一句话夹枪带棒的甩过来了,不是别人正是皇帝祁延的贴身太监,桂公公。
这桂公公原来是祁延身边的伴读,在皇子内斗中被牺牲了,祁延尽力才救下了他的命。而这桂公公也感激祁延的不离不弃,自愿作为内侍留在他身边。
祈禛敬他忠义,也明白他对自己的敌意。但是平日里桂公公却是看得分明,知道祈禛并无反意,反而护国有功,对他还是爱护的。如今一反常态,看来皇帝的状况十分的不好。
“有劳公公照顾皇兄了,祈禛今日请来了药王谷的人,正是为了皇兄的安危。”
“药王谷?”桂公公也是见得大场面的,当初为了找紫陌,不得不借用了江湖上的势力,结果却是让紫陌死了,祈禛竟然轻易地便找到了药王谷的人。
“稹王爷,咱家也不瞒你,圣上当初为了找药王谷的神医,可费了不少功夫也没有成功。你怎么就…..”
祈禛暗笑,其实就是怀疑他想趁人之危。
“公公放心,祈禛也不是那么没见识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祈禛只是担心皇兄的身体。边关不可一日无人镇守,等皇兄身体大好了,祈禛还是要回去的。”
桂公公听祈禛话中没有谋反的意思,但也不肯放开军权,暗想祈禛其实不趁虚而入就不错了,削权什么的还是先不忙吧。
这时,祈禛身边的侍官来报,说是简纾到了皇宫。
祈禛见桂公公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叫把人带来。
若说皇宫中最有权的,除了皇帝,就属是桂公公了。明眼人都知道,桂公公并不是伺候皇帝的奴才,而是皇帝最相信的手足,而桂公公也是尽心尽力的辅佐皇帝的。桂公公是自小便被家族放弃扔给祁延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做伴读,两人小时候也算是吃尽了苦头,变得都有些的心狠手辣。想当初桂公公拔除他自己父族时都是毫不留情的。两人唯一留了余地的,就只有祈禛了。一来祈禛的势力不可小觑,不是轻易可以动的;二来,祈禛小时候的境况与他们没有什么不同,隐隐有一份惺惺相惜在里面。
这两年祈禛和他的皇兄虽然斗得凶,但是都还是留有情面的。除了对祁国的考虑外,还有一分的儒慕之情。祈禛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舅舅没有将他从宫中接出来,他和皇兄没准早就在同一阵营,也就没有这些的烂事了。
桂公公一方面担心皇帝的病情,另一方面好奇传说中药王谷的人是什么样子的,这时和祈禛一同向门外看去。
简纾正跨过门槛进来。
桂公公忍不住指着简纾说道:“这就是你说的药王谷的?”不是桂公公太没见识,以貌取人。只是传说药王谷中多是南疆人,尤其是名声最盛的紫陌,个个都是顶尖的美人。
倒不是说简纾不好看,只是他是斯文俊美,与药王谷中盛传的妖娆美人实在有些差距。
简纾倒是觉得有些的怪异的。祈禛还没有发话,只见个眉目清秀的小太监大呼小叫的。据他所知,祁国的太监地位再高,也是比不过王爷的。
简纾想这事时,眼角不由得一挑。明明平常的动作,却生生的带出了一股的妩媚之意,让桂公公心肝一颤,心想,原来药王谷的人,长得不妖的都这个样子,若是那个紫陌真的被请来了,不知要有多媚呢。
“简纾见过王爷?”简纾轻声的提醒了下祈禛。
祈禛刚刚看简纾不经意流露出的媚态发了呆,怀疑简纾从前是不这样的。这时被简纾喊醒了,忙对桂公公说:“公公,医者已经带到,不知?”
桂公公看简纾气度不凡,也不像是奸猾之人,点点头,道:“跟我来。”
两人跟着桂公公穿过御花园,来到皇帝的寝宫。简纾正可惜桂公公走的太快,没空好好考究一下御花园中的珍奇花卉。那个很不靠谱的桂公公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十分严肃道:“这就是皇上的寝宫了。”
祈禛看着洞开的大门,里面传来的阵阵想起很不寻常,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
而这祁国皇城,他知道的,只有一个人。
桂公公和祈禛都只在门口就停下来。这是江湖人的规矩,尤其是像药王谷这种奇术,门人更是讳莫如深。简纾原本没有这个意思,他自信自己的医术,就算展示在世人面前,也不是那么好偷学的。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他们回避正中简纾下怀。
祈禛看着简纾的身影消失在栖龙殿门内,心中突然的生出一股悔意。他只似乎一味想要解除现在的僵局,没有为简纾想过,万一……万一,简纾失败了怎么办?不,失败并不可怕,但是如果有心人拿这做文章,自己便罢了,简述确实难逃其咎。朝堂,到底不比江湖。
简纾感觉不到祈禛的心思,就算知道也未必有什么想法。他只是有些的兴奋。栖龙殿中分明点着安魂香。这种香虽然珍贵,但并不少见,只是吊命的效果好,所以买的格外的贵了。但这栖龙殿中的香味除了安魂之外,还有十分稀少的域外雪莲清。话说这雪莲清本身没有什么惊人的效果,但却像是万能的药引,融合各个药性,十分有效。而这雪莲清的用量也十分的考究,往往增减一分,救命的良药就会变成致命的毒。
安魂要分清晨日出,正午阳气最盛和黄昏阴气入世之时点,有引魂,镇魂,辟邪之效。现在正是正午过去不久,雪莲清还没有散尽,用药的人必定还会会来查看。
简纾正是在等他回来。
“来了?”仿佛心有灵犀,简纾再来人刚刚推开门时,就问道。
缓缓的转过身子,映入眼的茶楼中的那个贵公子。
“这么快就见了啊。”荀慕笙只是诧异,凭他的轻功,简纾竟然能够察觉。但是在这儿遇见他,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简纾对端着一张假脸的荀慕笙没有什么好感,只眯着一双冷清的桃花眼打量他。
反观荀慕笙倒是怡然自得,眼中透露的神采很是欣赏。
两人在这皇宫中的目的其实都是为了躺在床上的人,当今天子祁延。而这时,他怎么样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对峙中的两人,根本吝啬于给他什么关注。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简纾看荀慕笙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觉得没有什么趣味,便回头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只见祁延眉宇间微皱着,像是睡的不安稳,但是脸色并不很憔悴看来被照顾得很好。
才走近了一点,简纾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王蛊突然躁动起来,有点像是同命蛊的动作,但是没有这么的激烈,倒有些求救的意味。
“这是?”
“这是‘帝王蛊’。”荀慕笙靠上来不急不忙道。“祁国,南疆,还有草原的北国,山里的西岳,命定帝王的体内,都植有这种蛊。不过,一般的帝王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
简纾不太习惯荀慕笙的靠近,略略退后了些,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国师啊。”荀慕笙的语气变得轻佻,但也不难察觉,他话中掩不住的苦涩。手指挑弄着燃着雪莲清的香炉“一个知道天下运势,却改变不了的国师。”
☆、纠缠
正午的日头偏了,而燃香也正好熄灭,一切都掌握得刚刚好。
“我以为你会知道的。”荀慕笙转过身子,“毕竟,你的母亲曾是最厉害的国师。”
简纾第一次听见有人提到他的母亲。他想问问荀慕笙有关他母亲的事,但直觉告诉他,没有那么容易。
果然,荀慕笙道:“也许你也不知道你母亲的事,这也没什么,你总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他走近祁延:“我跟在他身边三年。他是我见过的最危险的皇帝。你知道吗?国师的任务就是保证‘帝王蛊’不灭。”
“哦?”简纾适时的表达了他的疑惑。
“并不是拥有‘帝王蛊’就一定会成为帝王的。只要有皇家血统,便可以继承。而我的任务,就是在一个不行了的时候,将它交给第二个人。”说着摸了摸祁延的脸,温柔的好像是情人一般。
“其实‘帝王蛊’可是个好东西。有了它,在庸俗的人都能让人折服,还能强身健体,避去大部分的毒物。想必你也能猜到。”
简纾皱着眉:“既然这么好,何必你要看着呢。”
“呵,呵!果然聪明。‘帝王蛊’虽好,如若帝王们都知道了,八成是可着劲儿要把它弄出来呢。听说你是药王谷出来的吧?”
“这与你何干?”
“关系大着呢。”荀慕笙的音调也不禁高了高,“若论起出处,你我还是同源。”
“难道……”
“没错!除了药王谷,天下还有哪里可以配出这般厉害的蛊!”话语中竟有几分自得。“‘帝王蛊’虽对皇帝有大大的好处,但是周国的帝王身上的蛊相互牵制,相灭相生,正维得天下太平。”
简纾确是不太相信。“祈人贪心不足,一心想要将这天下收归入囊中,怎么会因为一个蛊改变。如是真的,你们这些国师岂不才真是皇帝了?”
荀慕笙笑道:“你怎么这么……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些‘国师’没有中蛊?我的这只蛊,与祁延的是一对,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可笑!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怎么是区区几个人可以改变的。”简纾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什么所谓的道义,天下,权势,尤其为此不择手段,可笑!
“祁国一心攻下天下,又不肯善待他国百姓。祁国一个王爷,就炼制了这‘帝王蛊’,并吩咐后人世世守着,若是有个愿意一统江山让百姓安居的,就可以解了这蛊。”像是在诉说故事般的,荀慕笙的脸上迷茫中带一丝的苦笑,“但是这么做的风险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承担的。”
“难道……”想到一个可能性,简纾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荀慕笙挥了挥袖子,让残余的安魂香散去。“你大概猜到了?”明明没有一点勉强的样子,却实是有些悲凉,“这份风险,皇帝要担多少,国师可是一点也赖不了的。”
“帝王蛊最受不了暴戾之气,当这气息连国师尽力也压不下时,就会这样……”荀慕笙指着祁延。
“他要吞并天下?”简纾看祁延的作为,实在是不见什么大动作。
“不,他……我体内的蛊,是不能和他相亲的。国师,总不能对帝王影响太大。”荀慕笙无所谓的撩了撩头发,“他总是什么都想要。”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外面,“又提防着。”
“这是你叫我来的?”
“不,当然不是。我这个所谓的国师,本来大概不应该出现的。”荀慕笙的声音突然转的很奇怪,“祁延实在是个当皇帝的好料。”说着含笑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他聪明,果断,又不好高骛远还念旧情。那时我想,这么省事的皇帝可比他那些兄弟乖多了。所以……”
“所以你出现了?”简纾接道。
“别这样看我。 北国,南疆都是有国师的。祁国……家族传承,不是什么人都愿意这样的,身不由己。”背对着简纾的身子突然转过来,荀慕笙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这样的日子该结束了。”
“所以?”简纾突生出一种退却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场博弈绝不像他希望的。
“放心,我不想害你的。毕竟,你也是……我这儿一脉的。”荀慕笙的声音越来越细,靠简纾也越来越近,“所谓的国师,可是代、代、相、传、的。”
简纾只觉得荀慕笙的眼睛渐渐变得更加的妖媚。摄魂术!可是明明知道他玩的是什么把戏,却无法挣扎。
“我很惊讶你知道药王谷,毕竟紫陌才是那里的大弟子。不过你知道更好,紫陌怕是已经死了,你也是不错的人选。”
“你,你…….”简纾感到自己的手脚已经不受支配,他想将香炉扑灭,却摔倒在地上。
“啪、啪。”荀慕笙鼓了两掌,简纾只看见他手指青光更甚,“不错,看来你也不必紫陌差呢。看出我在香炉中加了点东西。”
简纾最后见到的只是荀慕笙模糊的剪影,“别担心,很快,很快一切都结束了。”轻轻合上他眼睛的手竟让他觉得温柔。
“醒了?”简纾才睁眼便看到祈禛,他漂亮的凤眼中既有些兴奋,有有些不知名的情绪。
一把推开祈禛,祈禛靠近他时他便觉得不大对劲,王蛊周围竟像是还有什么在活跃着。祈禛靠的越近,跳动的越是兴奋。
祈禛被推开,不是很高兴,从傍晚皇兄醒来,桂公公送简纾回来,简纾已经睡了半夜,他也守了半夜。可是看简纾的脸色凝重,也没有多嘴。
简纾回想刚刚在栖龙殿,紫陌,荀慕笙,药王谷,甚至还有自己早死的母亲,还有荀慕笙不知什么用在他身上的手段,在他脑中不停缠绕,祈禛近前王蛊不自然的动静更是让他心烦。
“你既然已经醒了,我也回去了。”祈禛看他像是没有理他的打算,也不想继续自讨没趣。
可是没等他走开两步,简纾突然大喊一声“别走!”
面对祈禛质问的眼神,简纾尴尬的转开视线。祈禛离开远些,他便觉得躁动的更厉害。原本生在南疆,对于蛊虫的暴动应该是很习惯的,可是紫陌偏偏自小种了王蛊,从没有感受过,此时只觉得十分不适。
“你就歇在这里。”
“什么?”祈禛惊奇道。他和简纾的关系从来没有和谐过,现在简纾竟然让他留宿。当然他不会矫情到认为简纾对他有什么改观,毕竟简纾想杀他的场面还在昨天。他脑中第一闪过的就是同命蛊。
至于同命蛊,他自己深受其害,明明知道简纾是什么危险的存在,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可是看那时简纾游刃有余的样子,又不像。
难道今天在皇兄那里出了什么事?
先到这里,祈禛忍不住了,“皇兄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简纾回头看祈禛一脸的着急,不禁冷笑了下:“他好的不能再好了,不过……”
提到祁延,简纾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祁延…….荀慕笙…….祁延……祁延!
催动王蛊,王蛊竟然像是遇到对手似的。
祈禛看简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做起来将脸正对着他,下意识的倒退两步。
可是简纾出手更快,伸出手,臂上竟飞出一只雪白的背中央一点红的毛腿蜘蛛。只见蜘蛛吐出细细的银色的丝线,缠着祈禛的脖子。
祈禛觉得自己像是被钢丝缠住了,一动就会被割断喉咙。
“你们,总是招惹我。”简纾说着,眼睛又涌出黑线来。
祈禛现在有些后悔没有让玄焰跟着来了。看简纾的样子,是有了杀心。
“你……唔。”简纾刚想动手,心口又是一阵绞痛。
血蛛像是感到主人的痛苦,自发的收了回来。
此时简纾已经确定了,荀慕笙怕是趁机将其延身上所谓的“帝王蛊”引到他身上。不知帝王蛊什么来头,竟让王蛊也退避三分。看来帝王蛊亲近祈禛的血脉,可是简纾不能够用王蛊引导。一瞬间,简纾只想直接杀掉祈禛这个祸害算了,可惜便是这样也于事无补。这帝王蛊只能暂时留着。
祈禛挣脱血蛛,狼狈的坐在地上,看着简纾渐渐变得素净的脸惊魂未定。
“这不是你的错,但是跟你也离不了关系。”简纾失了诡异的黑线,神色多少温和了些。“你不能离开我三步以外,直到我知道怎么解决为止。”
☆、妥协
简纾和祈禛的“同居”除了暗卫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简纾不习惯自己的地盘有别人的存在,某种方面,习惯和蛊兽生活的他地盘意识很强烈。不同于祈禛睡的很香,简述简直是整夜睡不着。
“你?”祈禛梦中觉得一阵的凉风,醒来只见简纾依坐在窗前。还是三更以前,月光直透过窗口照在那人脸上。
听到动静简纾回过头,半边透彻半边阴影,仿若月下神仙。如果他的脸上没有涌现怪异的云纹的话。
祈禛不知道简纾在做什么,只是前几次他变脸是都不是好事,见到他这个样子让他不得不忌惮。
“嗯?”随着简纾的回头,足有拳头大的血蛛出现在他的右肩上。
简纾身上没有杀气。
“你,不是,‘玉箫剑’?”
“什么?”简纾趁着月光下,王蛊吸收月华的时机尝试引出祁国的帝王蛊。躁动的蛊此时也温和了许多。听到祈禛的话他下意识说了句,随后便反应过来。
“不是被你收了。”简纾的佩剑‘玉箫’是雪山派掌门旭黎得意之作,谁算不得什么绝世利器,平日里只是长箫样子,音色也是极好的,尤其音域极宽,高音盘旋中有着金石破空的声音。只因其中藏着一柄利刃,按动机括便能够弹出,设计的十分精巧。
“可是……”祈禛走到房间另一边,那里祭着琴,“它就在这里。”
琴的正后方挂的正是一柄玉箫。
自从捡回紫陌的药箱,简纾便收回了血蛛,血蛛吐出的丝才是紫陌管用的武器。这时看到玉箫倒是很亲切。
“一直在……”祈禛话音未落,一道银丝擦过他勾走挂在墙上的玉箫。“哦……”
一瞬的事,祈禛回过神时玉箫已经在简纾手上了。
一声类似拔剑的尖啸,简纾横举在手中的玉箫突出一道长不过半尺的尖刺,离简纾的脖子不过毫厘之距。
“嗯?”祈禛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一直不错的普通的箫。简纾在江湖走动时用的是剑,从没有显露他的箫的不同之处。
“玉箫……剑,呐。”简纾在身前划过一道半弧,血蛛也仿佛好奇似的攀上简纾的手指,雪白的背上血点红的触目。
又是一声,尖刺缩回,简纾将玉箫抵上嘴唇。
一段略带着怪异的曲调飘扬在寂静的夜里。
“王爷?”
“什么事?”简纾难得的没有和祈禛呆在一个房间。
“皇上已经恢复上朝了。”玄焰从房梁上跳下。暗卫兼任侍卫实在不容易。
“所以?”
“王爷您是否去上朝?”忠心的暗卫一动不动。
放下手中的东西,祈禛转向玄焰:“皇兄的情况才有好转,我急着现眼表忠心吗?还是你觉得让皇兄忘掉我是件坏事?”
在朝中有些人冷静下来之前,他和祁延的关系最好没有什么变化。
“是。”祈禛不担心自己的意思不会传达出去。玄焰是最能干的暗卫。
“难道我还没有说清楚?”祈禛皱了眉头,“你真是越来越不长进……”
除了玄焰,没有人会在他在书房是打扰。祈禛抬起头,想给他一个严厉的眼神,却看见简纾似笑非笑的脸。
简纾还是一身白衣,似乎管家很有眼色的为简纾配了不少衣饰,看起来还算正经,可是细节的装饰上颇有些风尘味儿。简纾也不拒绝,看来还挺喜闻乐见的,实在不像他之前的风评。
“来这里做什么?”祈禛低下头,想装作继续干自己的事。除了阴差阳错的解了祁延的急,简纾的存在对他来说没有一件好事。
简纾倒是不在意他的故意忽视。
“为什么到了都城不出去呢?外城可不不上内城呢。”简纾拈住祈禛的笔尖,没有抽的动。
简纾挑了挑眉,“好吧。是我想出去,毕竟,都城的内城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祈禛撂下笔,语气重重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是离开,好的,我绝不拦你。”
一根手指挡住了祈禛接下去的话:“不要说得像是我缠住你不放,这可是你自找的。何况现在你身上有我重要的东西。”意有所指的点点祈禛的心口。
“但是也不用担心,想必我不会在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的。”
祈禛站起身,楠木的椅子在地上擦出刺耳的“龇啦”的声音。祈禛简直受够了现在这种束手束脚的境地,身为祁国的皇子,就是逃亡的时候也只有他说的算,偏偏简纾是朝廷最头
疼的所谓的江湖人士。
“你想要做什么,我会绝对配合,现在我就让人备车!只是你记住,我希望,你,很快就消失在我眼前!”
“别这么脾气大,可以的话,我也不想看见你。可是……”同命蛊的实验,正好是你了。
“可是什么?”祈禛尽量克制自己的语气。
“可是,我还要仰仗您,带我去内城。”突然凑近,“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很快你就能够摆托我了。”
“哎。内城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呢。”简纾惊奇于内城的围墙比都城的围墙还要高,整个内城简直是想囊括整个祁国的风景,当然是浓缩版的。大概是想要一步一景?可惜反而失了特色。望着上空简直能够清楚地划出形状的的天空,简纾有感而发,“内城简直像是个监狱。”
回头对祈禛微笑下,“不过也是个华丽的监狱。”
祈禛没有搭话。没错,内城是个牢笼,囚住了所有人的贪婪欲望,金钱、权力、美色,在这里都能得到。但是在看过别的地方的广阔时,这些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了。诚然,在这儿得到的很多,但失却的却找不回来了。
简纾没有意愿和祈禛攀谈,绕过他坐在赶车的位置。
自从祈禛将玉箫还给他,简纾一直随身带着。都城有名的花街出现在眼前。就是这里简纾对某人的品位不敢恭维,这花街晚上看着好,白天就是原形毕露的,什么脏的臭的龌龊的边都显露出来了。想着取出玉箫,垂饰的银穗子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凑向弯着的嘴边。
先是一声尖细的谈不上美感的声音,但这不大的声音,硬是穿过了歌坊的莺声燕语。而后便是断断续续的呜咽,如真细究,类似于夏夜的蝉鸣。
祈禛原本看着简纾作出那般风流的样子,即使知道他绝不是单纯的表演,但是真正听到这嘈杂的曲调,还是惊讶了。祈禛皱着眉想要转移注意,但是箫声却像是细针似的往人耳朵里钻。所幸简纾弄得并不长,短短几句便收尾了。
街上的行人不多,可是每一个都闲的有大把的时间修身养性,见到一个翩翩佳公子吹出这么煞风景的曲子,纷纷驻目。
简纾感到祈禛热烈的目光,显然不是赞扬,八成是嫌他丢脸了,回头歉意一笑,重新吹过一首。
一首优哉游哉的板桥仙,得到了大家释然的神色。
还真是……势利啊。
简纾感叹。
☆、紫霖
“说起民俗,还是南疆淳朴些。”简纾有感而发。
“那是因为南疆人少,地方贫瘠。”祈禛冷冷的扫兴,“人少,便珍惜身边人;贫瘠,便稍有欲望。”
“说的有道理。”简纾若有所思。
“可是国家自然是人越多越好,越富有越好。”
“那岂不是自相矛盾?”简纾边笑边收起玉箫。
祈禛用手垫着下巴,半边阳光照在脸上,简直纯洁的不像话:“本来就是矛盾,又有几件事是和谐的呢?例如……简纾,应该没有去过南、疆?”
简纾正想着祈禛这种人怎么能够在疆场上服众,却听他突然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他不想的地方。
其实承认也没有什么,可是现在这种不明朗的状态下,表明立场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的事连我自己还没有搞清楚呢。不过,貌似有人知道的。哦,他应该跟你很熟。”
“谁?”祈禛搜索自己认识的人。
“不可说,不可说。”简纾老神在在,“不过你放心,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哦,不对,很快就跟你有关系了。”简纾的眼睛直视着祈禛,“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事。”
今夜的月亮明亮的过分,银盘似的挂在天上。简纾悠哉的躺在祈禛的房间里,漫无思绪的想着,这人的房间倒是迎客的好所在,门房正对着圆溜溜的月亮,不正是和了那人的意了。
白衣,黑发,艳红的指尖。背着月亮飘飘荡荡的来了。
“来见我不用刻意的打扮的。”简纾见紫霖又是这番,忍不住说。
“你懂什么?这是出岫城的规矩。”来人满不在意的挥了挥袖子,荡出满室的香风。
皱了皱眉,简纾还是忍不住道:“出岫城历任城主都是女人,你不守规矩也没什么。”
来人却一副不依的样子:“说了是规矩,规矩就是规矩,岂是说改就改的?”又堵住简纾的话,“好了,我的事你也别多问。找我做什么?”
简纾见紫霖这无赖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我叫你来的?难道不是你又来探我的消息?”
“哼。你白天在歌坊前做的事,只怕有耳朵的都听见了,还说不是你做的怪?”紫霖阴阳怪气的说道。
简纾不习惯紫霖这样:“不要学女人的样子。”
紫霖脸色一变,眉宇间的阴气收敛了些。
“你道我喜欢这样?出岫城的香,还有老头子的药,我还能怎样呢?”
语气放重了,“找我,跟那个什么王爷有关?”
简纾也知道紫霖不想多谈,伸出手示意他。
紫霖不知简纾搞什么鬼,凭医术,简纾实在胜过他良多,但还是搭上手,为他把脉。
“这?”紫霖一脸的震惊,“怎么会这样?”
紫霖一直知道紫陌身子里的王蛊,虽然不知是南疆王族的,但也知晓王蛊会吞噬其他的蛊种。
“这脉象,分明是……”
“有蛊虫与王蛊分庭抗礼。”简纾早料到了。
“可是这蛊明明比不得王蛊?”紫霖感到蛊虫的气息不强,但是却与简纾的王蛊相克。“难道你什么时候让王蛊炼了与这蛊相克的东西?”
简纾从前应该连蛊毒都没有接触过才对。
“这蛊似乎是有族血炼过的,如不是你身上那王蛊,也不会再你这儿活着。”紫霖指尖捻着发丝,目光里满是好奇。
“这件事你别问,我会追究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问的是,这个蛊怎么引出来?”
催动蛊术的方法,由于自己自小有的王蛊帮助,学的还不如紫霖。
“这个简单,只是要找到拥有族血的人。”
“这人已经有了。”简纾打断他的话。
“哦?谁?小王爷?”紫霖眼珠转了两转,不知打什么主意。
简纾不答话,只似笑非笑的看他。
“这个其实简单的,如果是你的话,”紫霖不知在想什么,兴奋的眼角都红了,“只需要,深深,深深的接触……”
简纾一把推开几乎吊在身上的人,紫霖的话说的让他很不舒服。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阻止师傅为紫霖炼药了,害的紫霖变得这幅怪里怪气的样子。
“怎么?”紫霖一点也没有被推开的狼狈,“我可是也感觉到,那小子与你有什么联系呢。你不在乎他,为何还在他身上下蛊?”
同命蛊不是害人的蛊,子蛊更是受母蛊庇佑。现在如果祈禛出什么事,简纾是不能够见死不救的。但是简纾不能直言告诉紫霖。自从烟雨夫人也就是紫霖的母亲为紫霖制香放尽鲜血而死,他对任何人为他续命做的事都非常反感,否则也不会离开药王谷。
“我跟他的关系还说不清。”简纾敷衍道。
“哦,我明白。”紫霖显然没有理解简纾的意思。而简纾也难得的没有注意到紫霖话中的意味深长。
没有人知道稹王府上有一个制高点,而这里却能够包揽整个王府。
书房的阁楼,乍看来只是一段孩童玩耍般的地方,在绿树掩映下没有什么人看见。祈禛正站在这里,冷冷看向自己卧房方向。
阁楼原来是暗卫守哨的地方,只是祈禛离开王府太久了,这次回来便是有了简纾这个特殊存在,暗卫都是跟在身边的,现在都被祈禛派出去“布置庭院”了。
短时间内,他还是可以同简纾保持和平。但简纾对他的敌意绝不能够轻易消除,那么自从他第一面见简纾他就是在演戏,直到他不知用什么控制了自己渐渐显露出本性了。幸运的是,又有不知什么牵制了他。
转向自己卧房的方向,那么白的衣衫,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简纾今日的所作所为果然是有目的的,只是祈禛也没有想到简纾竟然做的那么光明正大。
既然对方已经完全不将他看在眼里了,自己又何必念情面。祈禛可是还是记得简纾当初是怎么对他的。先发制人,向来是领兵之道。
“王爷。”只有玄焰能够直接出现在主人面前。
“都办妥了吗?”
“是。”
“退下吧。”
祈禛的院子里,简纾和紫霖的对话还没有结束。
简纾看紫霖已经没有深谈的兴致,可是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紫霖转头看见月亮已经不在,呵呵了两声,表示他要离开了。
简纾现在很头痛,自己怎么会将希望寄托于这么个人身上。简纾不信紫霖感觉不到自己对他的特殊,而现在这个人竟然是在想他跟别人……如果不是现在没有办法离开祈禛身边,而紫霖大概还是留在祁国,他绝对不会去找他。
紫霖自顾自的走了,简纾只好回到床上头痛。
“奇怪?今天祈禛怎么还没有回来?”
虽然简纾没有再威胁祈禛,让他和自己住在一起,可是他都很自觉地回来睡觉的。难道今天他去找后院的哪个美人了?这个想法让简纾的脸色变得不好起来。
祈禛还真的是去找美人了,不过是找刚刚从他这里溜出去的美人。
祈禛的想法也很直接,奸细来了,抓住,拷问,答案自然就会出来。可惜江湖人的思想不是他这种惯用大开大合的军法的人可以揣测的。
紫霖的轻功当真是武林上的一绝,本来只是一须臾的功夫就能够离开王府的,可是竟然前前后后转了几个圈都没有找到出路。后半夜的守卫也不知怎么多了许多,想跳上房梁从高处离开也行不通。谁让自己穿了一身显眼的白衣服。
紫霖再自负也知道是有人故意设计,为今之计,还是先回简纾那里。
简纾躺在床上装睡,内心里有股闷气,但是有么有由头发泄只好闷着。这是听到一声门开的声音,没好气道:“还知道回来。”
没有回声。
简纾一把爬起来,“怎么……紫霖?”
刚不久出去的人又出现在面前。
“看来不是你做的。”紫霖只是听到简纾的抱怨,微动了下念头,忍不住猜想是不是简纾被什么人利用了。“王府现在出不去。”
简纾奇怪道:“还有什么能拦住你的。”说着走到窗前,只见房梁上每隔几间房就有个人来来去去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紫霖气恼的推了祈禛一把。
“你是不是偷了王府什么珍贵的东西?”不怪简纾不相信紫霖,实在是紫霖前科严重。祈禛的王府本来就是众矢之的,平日里低调的不行,哪里会出现这么多的守卫。
“这里一眼就看穿了,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东院里倒是有个美人。”紫霖说着下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动了他?”简纾不可置信道,紫霖虽说做神偷上瘾,还不至于堕落成采花贼。
☆、逃离
“那个人可不简单呢,若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个用毒的高手。”恕紫霖寡见了,祈禛平日里行军,做的总是明的多些,哪里会有很多用毒的高手。其实东院的是随军的医师,平日只爱好鼓弄草药什么的。大概是接触的紫陌这类的人多些,见了爱弄药的就说人家是用毒高手。
不过这番话听着可不是什么平常的感觉了。
简纾心中二十分的不屑,心里算是想歪了。祈禛明明是朝廷中人,偏偏爱好江湖中人了。紫霖见到的这个不知是自愿来的还是也是被祈禛劫来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简纾压下心里不知名的情绪,招呼自己样的宝贝蛊蛛,对紫霖道:“看来是被祈禛盯上了,先把你送出去再说。”
简纾为了豢养这这些蛊蛛着实费了力气,但回报还是有的。蛊蛛遍布整个王府,比之眼线更胜一筹。紫陌从前行走江湖是实在没有什么人能够信得过的,对布止这些小眼线还是很得心应手。
“怎么样?”紫霖等不及的问简纾。最受不了就是他总是爱卖关子。
简纾抬头,无声的看着紫霖。
也不知祈禛做的什么,几乎没有破绽,派出去的蛊蛛几乎都碰壁回来了,不过还剩一个。
“你选吧。”简纾回头对紫霖说。
“选什么?”紫霖一头雾水,狭长的眼睛眨了下,浓黑的睫毛垂在眼睑。
“我带你从房顶上硬冲出去,或者我们平平安安的自投罗网。”简纾扭过头不去看他。
“你觉得凭我们冲得过去?”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简纾瞥了梁上几个君子,“这几个人恐怕还只是诱饵。”有机关的话,防不胜防。
“你叫我来的,现在打算卖了我?”紫霖揶揄道。
简纾懒得理他,只问一句:“走不走?”
祈禛安静的呆在书房里,这八荒阵用在逮闯进王府的小贼大材小用了。整个阵法中一环套一环,只有一个缺口,是战场上围剿敌人用的。江湖宵小只知专精在诡道上,他就不信不信这大将之风的阵法对不过他们。
“王爷,来了。”玄焰尽职尽责的报告。
“知道了。”
玄焰还跪在祈禛面前。
“怎么。”玄焰难得会不守规矩。
“属下……”习惯执行的男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祈禛正色看着随他多年的手下。
“你跟我多久了?”
玄焰诧异的抬了下头,但很快就低下去:“回王爷,十三年。”
“十三年了。”祈禛感叹似的说了句。玄焰原本只是外家送来的佣人,为什么将他送去训练祈禛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是他眼里的倔强让他动心了。现在这个人眉目如刀削般,一身的黑衣也挡不住周身的气势。
“退下吧。”
玄焰挣扎了下,终于退下了。
十三年,绝对不能够,让任何原因破坏。祈禛靠在椅背上,愣愣的想。虽然不知道当年外公他们将他带离皇宫,不让他竞争皇位的原因,但是祈禛知道他们绝不是不想让他上位。十三年,他们也是谋划了这么长的时间,祈禛能感到,已经不远了。
“我们是不是来过?”紫霖折下一束桃花,“这花刚刚还勾到我的头的。”
简纾只送了他一个眼角,这支桃花和先前的差别一看就能看出。看来是时间紧没来得及布置,这桃花原本应该是一样的。王府的布置简纾很熟悉,一路走来,也没有什太出格的东西。不过每过一堵墙,出现的总是相似的景色,如不是蛊蛛引路,他几乎也要迷路了。
“到了。”简纾撩开一片柳条。
“到啦!”终于看见了不是花花草草的东西,紫霖有些兴奋。
书房前的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只有房里有着火光。
“走吧。”
空旷的书房只有祈禛一人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
简纾犹豫道:“只有你一人?”
祈禛没有理他,只是看向他身后的人。夜色朦胧中显得眉目如画,单论长相,比简纾更像是药王谷的人。
紫霖见到传闻中的王爷,又为着他和简纾之间的关系好奇,也是盯着祈禛看。
“不对!”闻到一阵盈盈的香气,紫霖忙向门外退。
简纾拉着他的手倒退几步,可是只抵到被关上的房门。
祈禛这才从容的站起身来,毫无顾忌的走进简纾和紫霖。
简纾的眼睛出现细密的黑线,祈禛仔细看,原来眼角的线是暗红色的。“都说药王谷的紫陌喜欢着浓妆,”扫了下简纾的眼角,“画红色的眼尾。”简纾头发中血蛛突然窜出来,祈禛才收了手。
简纾只觉得自己丹田处剧痛难忍,无法分心用功。勉强命令血蛛不得伤祈禛,已是说不出话来了。身边的紫霖身子不住的打抖,让他很是担心。
祈禛放过简纾,转头去看紫霖:“皇上中的‘牵息’,是从你这里来的?”
“什,什么?”尽管痛的说不出话,紫霖还是表示了他的惊讶,“牵息就算是药王谷,也不是人人做得的。”说着眼角不由自主看向简纾。
祈禛自然没有放过他的这个眼神。
“这几天都城丢了不少东西。林相家的白玉狮,文将军卧房里的明月珠,李学士传家的紫毫笔……”
“呵,呵。”紫霖咬着牙说道,“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不,不过,那什么将军家的明珠可不是……哈,文将军的明珠,可是个美人,还是个男人!”
“没想到‘凌星’还跟药王谷有关系,怪不得只有你能找到紫陌的下落。”指着简纾,“他难不成就是紫陌?”
“我是‘凌星’不假,见过我的人也不少。”紫霖嘴角流下一道血痕,“药王谷的人运功的话,十个里总有个是和他一样的。”
简纾拽过紫霖的手,只觉得他的脉象混乱。转头恨恨的看向祈禛,甚觉自己先前对他刻薄的评价真是不错。
此时祈禛却说道:“不必紧张。只是我一个朋友,听说‘凌星’的制香功夫一流,想要切磋切磋。”
紫霖身上总是有一股略显得浓郁的香味,这是他保命的香。是烟水夫人放尽鲜血炼成,为儿子续命的。
而祈禛书房里的香料正好可其中的曙香相克。明摆着针对紫霖。
“是这样吗?”简纾突然一振袖,灭掉了燃着的香炉。转身把看紫霖的脉搏。
这香克制了简纾的内功伤了紫霖,但是性子温和,没有什么致命的害处,制香的定不是什么恶人。只是那人大概也不会知道简纾的体内有着王蛊,王蛊化解毒素也破耗费了些时间。紫霖的身体容不得一点差错。
现在他的脉搏虽然有些乱,但已经慢慢恢复了。
祈禛见简纾发难,连忙退后,伸手拉下挂在墙上的画卷,狠狠道:“对你果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院子里突然出现了整齐的脚步声,简纾推开门,只见月光下一列整整齐齐的士兵,每人都带着厚厚的手套,腰间挂着坚韧的竹丝编的囊袋,里面装的竟然都是简纾辛苦养的蛊蛛。
再回头时,身边也围满了穿黑衣的暗卫,凭借一只血蛛根本不够对付。
“也别想用你的摄魂术,这里这么多人,我可都吩咐过不能看你的眼睛。”祈禛在暗卫后面略带得意的说。
没想到会有这种场面,紫霖也没有带多余的迷香。
情急中,简纾抽出藏在袖里的玉箫,紫霖见了立马捂住了耳朵。紫霖看简纾的眼神有些毛骨悚然,简纾的摄音术……
紫陌的摄魂术练得还好,可是摄音却不行。
明明摄魂术最讲究的一点就是,优雅。
果然,一阵刺耳的箫声从简纾嘴边流出。尤其用箫类的乐器,简纾只能做到让人分神,根本达不到摄魂的地步。
果然对方只有祈禛皱了眉,后退一点。
紫霖背抵着简纾:“没用的,他们用蜡封了耳朵。
☆、阴谋
原来如此。简纾暗了眼神,那就没有办法了。
刺耳的箫声一转,呜呜咽咽的变得动听起来。
紫霖也顾不得形象,蹲在地上抱着头。
祈禛看紫霖作为,心知不好,可是没有等他有行动,天外已经传来一阵一阵的“普拉普拉”的声音。
一大片的乌鸦铺天盖地的飞来,远远看像是一片乌云般。
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被一群吃肉的扁毛畜生啄个不停也受不住。庭院里的士兵很快就乱了阵脚,手忙脚乱的驱赶乌鸦,竹囊中的蛊蛛纷纷趁机爬了出来。
简纾和紫霖趁着慌乱逃出了书房。祈禛见大势已去,愤愤的关上房门,身后暗卫跪成一片。
“算了,”祈禛头疼的扶额,“他还会来。”说着抚上左胸,即使不了解什么蛊术,可是近来他已经能够隐隐察觉简纾的情绪。简纾离不开他。“很快。”
简纾带着紫霖只跑到围城外才停下,离开了祈禛卧房里的香味,紫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
“真不愧是你招惹的人。”紫霖喘匀了气第一句如是说道。
“牵息不是从你手里漏出去的?”简纾回想祈禛的话。
“牵息是怎么炼的你不是比我清楚,”紫霖甩开简纾的手想了想又说,“不过是从你的药箱里拿出来的也不一定。”
“不是,牵息要藏在霜降草的叶子里。我的箱子里没有。”简纾皱眉道。下牵息的人他大概已经知道了,祁延的毒现下已经解了才是,看来是朝中有人借此向祈禛发难。
“你最好赶回出岫城,”看着紫霖气虚又逞强的样子,简纾决定还是先不要说什么,“你的身子需要调理。”
“知道,”紫霖不耐的摆摆手,“本来也该回了。”话锋一转,“不过,你是有什么瞒着我?”
简纾见到紫霖的关心,心里微微有些动静,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向来怕麻烦的紫霖还想知道不成?”
“算了算了,”紫霖的样子像是考虑了下,“本少爷最怕麻烦了。”
目送紫霖难得的没有用轻功离去,简纾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罢了,自己连命都为他丢过一次这算是什么。只是这路上最近的驿馆怕是要少一匹好马了。
难题才刚开始呢。简纾知道搞鬼的一定是荀慕笙,可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搞什么鬼。原来的计划,看祈禛的表现不能用了,要再做打算,看来他已经开始动手了。祈禛一定还不清楚。想到这里,简纾突然觉得头痛起来,经过这一晚,不知王府他还进不进得去。
“不过,”简纾温良的脸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来,“小王爷今夜恐怕不会太舒服。”
看天色也已经快天亮了,简纾索性找了靠近城门的地方坐了,等天亮。
当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守城门的士兵打开了城门。清晨的味道还带着雾水的湿润,还带着惺忪睡眼的守城士兵没想到这么早城门口会有人坐着,再看时却又没有人影了。
“嗨,你看见刚刚城门坐着人吗?”小兵的眼神瞬时清醒了,推挤旁边同伴道。
另一个小兵像是清醒些,伸着脖子向城门外看了几眼,回头一脸看傻瓜的表情对着先前的小兵:“没睡醒呢吧?哪里有人。”
小兵也伸出头:“是没有。”继续收起绞门的绳索,念念自语,“明明是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坐着。白衣服的……”小兵突然觉得后边脖子发凉,忙闭了嘴。
只是他没有看见,他的同伴,盯着城门边被压扁的一片草,总是流里流气的脸上闪过了正经的神色。
“哎。”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结束呢,都没有值得注意的事情。
连这也被哥哥算道,他有些怀疑哥哥是真正的神棍了。
“快点!”兵头点人。
城门边上发呆的小兵连忙应了:“就来,就来。”
城门里的兵头还在念念叨叨:“每天都是,三催四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子来的。”
简纾站在城门旁的城墙上,没有错过小兵不合时宜的举动。
夜晚的温度很让人清醒,但是一早就被人打扰不是什么美事。没有人会觉得突然出现在城门外的人正常。即使不进城,也会被盘问个不休,所以才趁开门的不注意上了城墙。
不过现在看来,有意外的惊喜。
守门的细作?
城里还只有几只猫猫狗狗在走动,站在外城的城墙上如果不仰望内城那堵更高的围墙,迎着清早的风,还是颇有几分气氛的。
这一切的起源离不了荀慕笙,至于祁国的皇帝祁延无论知不知道荀慕笙的真面目,只怕都是跟他拴在一条绳上。他把祁延的帝王蛊引导出来,凭自己的关系,帝王蛊最后八成归祈禛,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希望辅佐祈禛。祈禛做了准备对付紫霖,定是朝廷有人动作了。
同命蛊种在祈禛身上,虽然只是子蛊。母蛊和子蛊的联系是相互的,简纾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祈禛,祈禛所作的一切对他也有影响。
“真是一个难题啊。”早知道,还不如把当初直接种在紫霖身上。怎么办呢,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不想跟朝廷扯上关系,哪里都不想。
简纾跨过城墙,向王府的方向跃去,那就,再做一次努力。
“简公子?”门房明显不知道昨夜出了什么事,但是对他一早出现非常惊奇。
“没什么,”简纾故意说得很暧昧,“昨天晚了。”
“哦,是的,是的。”门房红了脸,不知所措,“快请进。”
才刚进门,玄风突然出现:“简公子,王爷有请。”
“难道你一整夜都守着?”简纾不可思议道。
“呃。”玄风领路的身影一僵。
“还真的等了一夜啊。”简纾上前拍了拍玄风的肩膀,“看来你家王爷也没有睡。”本来还想先洗漱用膳呢。
玄风转过头,一脸不可言说的表情。僵硬的行了个礼,回到平时待得位置。
“所以说不喜欢那些暗卫啊,”简纾看着玄风一下就不见了,“总是喜欢躲在看不见的地方。”
简纾摇着头,径自向祈禛的书房走去。
其实他不用让暗卫守着的,他只要出现在王府,祈禛不可能没有感觉,就像现在他自己,走入王府,心情也舒缓了几分。
祈禛看见进门的简纾心情十分的复杂。对于这种不安定的因素,他一向是铲除而后快的。但是昨夜难得的简纾没有和他在一起,他的情绪竟是难以平复,一味的只想要见他。
“下次不用让暗卫看着我了。”简纾观察祈禛的脸色,眼圈黑了,气质也阴霾了几分。
简纾又是一副完全没事的样子。祈禛不知道自己的异常是不是什么“同命蛊”在作怪,甚至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让简纾总是这样掌握全局的样子,笃定自己不会拿他怎么样。
“我是说,我的行踪,你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简纾不想今后跟着个黑面神一起,与祈禛的关系还是缓缓的好。
祈禛想也有道理,神色温和了些。简纾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派暗卫监视,但是从没有说过。现在他这样说,无非是提醒自己一样是限制着他的。
确切的把柄比虚无飘渺的承诺更让人安心。
“你那天在栖龙殿除了救人还做了什么?”祈禛索性把话说开。
简纾见茶几上有茶水,也顾不得凉不凉,狠狠灌了一壶。喝罢,扯了袖子擦嘴,随意道:“除了就人还能做什么?”
“可是中丞大人查到,皇上中的‘牵息’出自药王谷,”嫌弃的看了简纾的衣袖,“而且皇上最近不太对劲。”
简纾忍俊不禁:“那与我何关?”祁延中毒、解毒,都与他无关。
“那日殿中只你一人。”
简纾转身坐到祈禛书房的贵妃榻上,对上面铺的软垫很满意:“做了他与我有什么好处?”
“那就要问你了。”祈禛还是不信。
简纾突然靠近祈禛问道:“你想不想要王位?”
祈禛脸色瞬间变幻,复又正色呵斥道:“胡说什么!”
简纾满不在意:“说了又怎么了?莫忘了,我可不是祁国人。”
就算天山上的雪山派地界也不是祁国的。
祈禛神色阴霾的打量简纾,难道简纾是别国的奸细?
“不用瞎想。”简纾暗嗤,什么人能够使唤他?
“雪山派可是与世无争的。江湖人对朝廷可是忌讳的很。”他也是。
“直说吧,现在上面怕是有人情愿你推翻祁延,自己坐上王位。”简纾懒懒道。
“谁?”难道是外公还没有死心。可是这么大的动静不像是他的手段。“徐相国?”
“不是,”简纾否认,“他姓什名什,恐怕整个祁国都没几个人知道。哦。对了,他应该也不应该算是江湖人士。”
堵住祈禛想说的:“你也别想能够抓住他,不过我肯定的是,他大概不会伤你的皇兄,不过你的话,就不一定了。至于为什么,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事关自己,竟然都不能够知道?祈禛眯起眼睛,看来有必要让手下查查看。
“牵扯太大了,即使你没有什么,让有心人知道的话,可是要天下大乱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祈禛追问。
听到这问话,简纾自嘲的笑道,他可是不愿意的。谁让有人从算计到他死,再又算计到他活。
“暂时我们算是一个阵线的。”简纾苦笑了下,同命蛊也就算了,现在掺上了帝王秘辛,脱身难了,“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简纾比着自己和祈禛,“分道扬镳,就当从没见过。”
“分道扬镳?”祈禛突然觉得自己一整晚没有白等。简纾也是想摆脱他,有什么在威胁到他了。
想着祈禛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这样才好,简纾离不开他。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才好互相办事。
简纾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现在摸不清荀慕笙的想法。他在不想理会朝堂上的事,可是牵扯到南疆,甚至他死去的母亲。
荀慕笙也不想告诉他真相。
只能逼他说了。
荀慕笙想让祈禛当皇帝,他就偏偏不如他的意。看着旁边没有一点疲倦表现的祈禛,简纾暗想。
看来祈禛也是愿意的。
“你要想办法,我要离开都城。”
☆、暗刺
“我现在怎么能够随便离开?”回京述职擅自离位情同背叛。他与祁延的关系已经很危险了。
“这个是你的事。”简纾不在乎的摩挲着茶杯。
“你也不想被控制住吧?”
“什么意思?”祈禛首先想到的威胁,自己不是被简纾……
但显然简纾不是这个意思。
“皇上要动手了?”祈禛蓦地站起身,皇兄真的要发难,他绝对跑不了。
“唔。”简纾似是而非的回了句,反正也差不离。
“稹王爷离开了都城?”
“是的,就在今早,没有伸张。”跪着的人偷偷看了上面一眼,只有明黄的缎帐,看不清里面的人。
沉默半晌,帐里的人道:“什么理由?”
底下的人诚惶诚恐:“回皇上,王爷说是为皇上寻清除余毒的良药。”
“哈~”帐里突然床来一声嗤笑。跪在底下的人一脸惊诧的抬起头,却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寻药?”帷帐伸出了一只手,跪着的人,直觉那手纤长白嫩,不是皇帝的。这只手带着点不屑似的,将刚刚呈上的奏折扔到了他面前。
“退下吧。”
跪着的人抬起头,声音略有些激动:“皇上,稹王爷擅自离开,难道……”
“够了。”传说还在病中的人声音还算是有中气,“这件事朕自有打算。”
“是。”跪着的人一脸不甘,但是从声音上没有任何显现。
“哼,看来你的臣子倒是很希望你跟他闹翻呢。”
有谁能够想到,帷帐之中,病中还在休养的的祁国皇帝,正被另一个人团团抱在怀里。
“别这样。”青年的皇帝挣扎。
荀慕笙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薄衫:“怎么,你不是就想要这样?”
祁延动弹不得,神色还算淡定:“你知道我到底想怎样的。”
“当然。可惜,”荀慕笙调戏似的抹了祁延高挺的鼻子,“可惜你现在,动、弹、不、得。”一字一顿,指尖在年轻的皇帝额上点着。
祁延一边眉毛一挑,眼神很是不屑。
荀慕笙眼睛眯着,绕着头发:“你总是自视过高。”紧了紧怀里的人,“现在还不是在我手里?”说着邀宠似的,“说,你现在快不快活?”
祁延很想摸摸荀慕笙的脸,可惜他还动不了,无奈的宠溺道:“快活。”
荀慕笙还带着简纾见过的假脸,在祁延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
都城外某条不知名的小道上,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缓缓地走着。
“那么早就要出来,还以为你很急呢。”祈禛撩开门帘,看见简纾换了一身靛蓝色的衣服,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手上的马鞭简直像是装饰用的。
“你有急事?”简纾吐掉嘴里的东西。
“我没有你这么,闲。”祈禛狠狠地咬着字,“还有,这是在哪里?”一直坐在马车里,只觉得马车做的实在慢,现在出来却看见不知到了哪里。
“都城附近啊。”简纾悠闲道。“不过是你走惯了官道,不识的这小路罢了。”
“小路?”祈禛咬牙切齿,“哪里有路?”
“呶。”简纾撇撇嘴指着后面。
祈禛看去,后面茂盛的草地上确实被压出来一条“小道”。
“算了,不跟你争,”祈禛放弃的说,“可不可以快点。”
“我这不是但你的那些玄焰,玄风什么的跟不上?”简纾眉眼带笑。
“他们是暗卫!”祈禛强调道,“不用分心担心他们!”
“好吧,”简纾甩甩鞭子,“其实我们要去的地方没有那么远的。只是,我们现在赶路的话,只怕晚上要露宿在山上了。”
“那又怎样?”祈禛看着简纾的眼神越来越冷。
简纾翘着腿,“我住不惯。”
祈禛放弃的看简纾一样,无论怎样,这人总不会把自己断送进去。转身回了马车。
简纾顺手有捞了根狗尾巴草,嘴里嘀咕道:“明明可以舒服,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嗨,你说,这是不是我们跟的最惬意的一回?”玄风看着慢悠悠的马车,还有一会儿他才需要动身。
旁边的玄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玄风摇着头,谁说随侍王爷是件好差事呢,跟着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闷。
“玄风。”玄焰突然发话。
“是!”老大竟然主动跟他说话,玄风受宠若惊。
念在这是在野外没有人,玄焰就没有计较玄风动静太大。“你赶去前面,看有没有什么村子,安排下住宿。”
“村子?”玄风奇道,“你来过?”
玄焰眼睛还是盯着马车:“没有,刚刚简公子和王爷说前面有地方。”
“为什么我去?玄冰不是更好。”玄风不想做事,谁让玄冰明明一张面瘫脸,可是在家里时连厨娘都偏向他,吃饭都多盛半碗。
“你比玄冰更会说。”玄焰分了个眼角给他,“对他们,你比玄冰要讨喜。”
“是!”终于有人觉得他比冰块脸好了!
当然,等玄风想明白玄焰的意思,他已经办妥了。
玄焰是说他的层次比较低......
至于简纾驾着马车做到预计的村落时,看见一行村民守在村口,还以为这个村子终于因为过于贫困,改行打劫。
等到村长带着村民热情迎接,祈禛一副早就习惯的样子。简纾一身的普通衣料,村长以为他只是下人,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难道你从前出行,都是这样?”简纾好不容易等到住进了被安排的地方,累坐在床上问祈禛。
“怎么可能?”祈禛自顾自的收拾行囊,在军队生活多年,打包的手艺祈禛还是很可以,“那里可能每次都这么巧?”
“巧?”简纾觉得祈禛话里有些不对。“难道你认为村民们来迎你只是好客?”
“我说的是恰好有村子。”祈禛转了头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听别人说话的。”
“没什么。”果然同人不同命。祈禛就算逃难也还是贵族。
“王爷出行,小村子准备的还是锦被呢!”简纾舒舒服服的躺倒铺好的床上,软软的还有晒过太阳的味道,“你的暗卫想得还真周到。”
祈禛看不得简纾悠哉的样子,上前踹了他一脚道:“下去。”
简纾不知祈禛又在做什么,没有注意被直接踢下了床:“不是一直这么睡的?”
祈禛没有反驳,简纾拍拍衣服又爬上来他也没有说什么。
“我们要去哪里?”黑暗中祈禛的话显得很清楚。
“不是说过了,找傀儡索。”简纾翻了个身,背对着祈禛。“你的皇兄现在八成是躺在床上动不得。”
“此话怎讲?”
“牵息即使是解了,这人的经脉也是很受伤的,不用傀儡索牵着,估计下半辈子都下不了床。”
祈禛垂下眼帘,和皇兄......他其实不是很想跟他争。虽然没有达成过协议,但是他隐约觉得皇兄也不想动他,毕竟他手下的军队也不是好对付的,更是只认他的亲军。
“别一副被家人背叛的样子,”你真的有见过什么叫做背叛吗?简纾心里冷笑。“你的皇兄还不想让你死呢。”可惜的是,有人却容不得你在外边逍遥。
“你是不是在骗我?”祈禛跟着简纾出来,除了综合手下的消息和简纾的说法,更多的是无法抵抗简纾的蛊术。
简纾不回他。
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心里明白的很,自己也只是顺着他的心意给个台阶下。
祈禛最终沉默的躺下,背过身,放缓了呼吸。
怎么能不走?简纾在黑暗里睁开眼,看着虚无。移到了他体内的蛊可是会受人驱使的,不离荀慕笙,远一点要是做了什么不情愿的事,岂不是太不安全。荀慕笙知道自己的身世,王蛊想必也是瞒不了他的。
比较紫霖说的话,简纾看看身边的祈禛。
这样好像还算简单。
可惜,他不想呢。
想着简纾眼孔一缩,黑暗中似乎能够透出光来。
祈禛过去做的事,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即使不是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翻过的。
“啊?”祈禛没来得及张口就被捂住嘴。
“别动!”简纾压着他,手臂缠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外边。“别说话。”
窗外透过淡淡的月光,祈禛看见简纾的血蛛爬上了他的肩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不由的也看向外面。
简纾见祈禛清醒了,挪开身子,悄声道:“没事,我去看看。”血蛛飞快的爬上房梁,简纾攀着蛛丝从天窗窜了出去。
祈禛坐起身,房间里过于安静了,有些让他不安。但是并竟自己的武功不济,不能跟着。
“玄焰?”祈禛小声叫道。
“主子。”玄冰出现在房里。
“怎么回事?”祈禛拿过挂在床头的衣服。室内很黑,但是会一本正经叫主子的只有玄冰。
“有不明人士靠近主子,玄焰和玄风已去查探。”自己便是留下保护主子的。
“几个?”祈禛皱眉,自己行踪值得什么人来暗夜查探?
“只有十三四个,但是武功高强,看样子……像是宫里的。”玄冰低头道。
“宫……里来的。”祈禛一直认为,尽管朝中没有几个人相信他和皇兄关系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境地,皇兄还是相信他的。在述职期间开都城,不仅仅因为简纾的要求,也是在现在局势中对皇兄的一个试探。如果皇兄还是相信他,便不会太过分的来查看,毕竟朝中的悠悠众口还是要堵的。
“他们态度如何?”
☆、杀机
“现在只是暗中探访,像是没想惊动主子。”玄冰答道。
“主子,请跟属下来。”大门被从外面踢开,玄焰出现在门后,面色有些焦急。
祈禛看玄焰的脸色不对,立刻站起里脸色凝重想向外走。低头时正好看见玄冰的腿动了,像是想起身拉他。
不对。
玄冰在防备玄焰?
“属下拿到了这个。”玄焰从怀里取出一道密旨,祈禛接过,只见上面写着“稹王述职期间擅离都城,意同叛乱,命潜龙侍卫即日缉拿。”正是当今皇帝祁延的字迹。
祈禛抓着密旨越抓越紧,只一眼,他就认出这密旨是真的,皇家专用的锦帛,冀州金丝竹做的熏墨。
只是拿的人有些不对。
“主子,请先跟属下离开。”玄焰又说道。
祈禛看他身体前倾,目光中透出点急躁,好像是太很危急了,可是外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不,不是玄焰。祈禛后退两步,只见门口的玄焰眼眸中带点淡淡的蓝色,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看来被发现了。不过我但是好奇,一个小小的暗卫,你倒是熟悉。”
祈禛的退已经抵到了床沿:“玄焰不只是暗卫。”别人都以为他所有的的暗卫都是“玄”字开头,所以玄焰才叫玄焰。殊不知玄焰从来没有改过名,暗卫都是以他的名字为准的。军营里容不下暗卫这种华而不实的存在,在军营,玄焰掌控的其实是以支以“玄”为旗帜的突击军队。玄焰从来只有军人的不卑不亢。
“主子。”玄冰丛地上站起来,抽出兵刃挡在他面前。
祈禛深黑色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显得很空洞,没有人看出他在想什么。
“既然做了,想必你也不介意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祈禛不动声色的离开玄冰。这段时间他和简纾的联系越发的密切,最近几天已经能够大概的知道简纾的方位和行动。
简纾现在已经走了很远,应该是被这个玄焰的同伙引开的,祈禛只能在心里召唤。简纾曾说过,同命蛊一定范围内可以让人心意相通,不知是真是假。
“拖延时间?”玄焰歪了歪头,有点流里流气的,“可惜凭你这个暗卫,恐怕挡不到他们回来。”
祈禛不语。他发现越是集中精神越是能够感受到简纾,便也不分神去理那个玄焰。即使被抓住凭借简纾的同命蛊还是有办法脱身的。
玄冰抬起匕首刺向“玄焰”,却被他随手挡住,匕首直戳到那人的手腕。那人腕上缠着绑手,下面似乎带着铁护腕,擦过匕首刀刃,发出阵刺耳的声响。玄冰出手如风,匕首直刺向他胸口要害,玄焰转手挡住,右手攒成鹰爪直取玄冰咽喉。玄冰反手抓过匕首,压低身子刺他的左肋,玄焰右手急转变爪为掌,直取他天灵盖。
那边玄冰和玄焰打得正欢,强行集中精神的祈禛也有了新的突破。
冥冥中他感到房间里有许多跃跃欲试的小东西,祈禛第一想到的便是简纾养的蛊蛛。那些他在王府差点没有杀光的虫子也被简纾带上马车,虽然不知他到底藏在哪里,但是却看见他时不时的拿出两只在手上把玩,在车辕上结结网什么的。
祈禛见识过蛊蛛的厉害,但是却也明白自己怕是驾驭不了它们。只是此时简纾不在,玄冰和玄焰动手已经见了血,蛊蛛受了刺激,也是因了简纾的约束才没有动作。
眼见的玄冰身上已经挂了许伤痕,而玄焰依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祈禛下了决心,试着催动梁上的蛊蛛。
简纾翻上房顶,压低身子,只见房外的野地的树上几个黑影闪过。他本不是什么机警的人,直到在崖顶被杀死,他才发现自己过去太过自负了。他辛苦养了许多蛊蛛也不是指望能为他掠阵,只是在身周部下防线,一有不对劲的便能第一时间知道。
大多珍贵的药材都长在峭壁地谷,因此药王谷的轻功是为一绝,简纾自信跟踪他们不被发现,只是出来的急,他只穿了月白的单衣,过于显眼,于是等黑影走远才动身。血蛛不仅能吐出坚韧的丝,作为动物的直觉,对陌生人的味道尤其敏感,简纾不担心会跟丢。
他们歇脚的村落实在是小,又靠近都城,年轻力壮的人都去了都城做工,留下的净是老弱妇孺,大片的荒地无人开垦,树林长得茂盛之极。
简纾跟了一会儿觉得不对,血蛛在他肩上绕着圈子,他也明显感到自己在这树林里兜圈子。正想下地查看一番,血蛛突然压低前脚,作出攻击的姿态。
简纾在枝叶中隐了身形,只见一前一后两个身影落在不远的树上。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分明是被他作弄过的玄风。
玄焰和玄风在林中已经跟了黑影一阵了,不知怎么在这里失去了踪迹,便停下了。
玄风如往常一样准备听玄焰指示,却见玄焰目光直直的看着前边一棵树,随着目光看,枝叶掩映,没什么不同。在仔细一看,只见一只拳头大的白色蜘蛛藏在叶片后面。
“那不是简纾的。”玄风惊讶道,连自己在做什么都忘了。
“是我。”见是自己人,简纾现出身。眼神严肃的对上同样肃穆的玄焰。
“他们调开我们,难道……”简纾往一个不太好的方向联想。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心悸,有规律的颤动仿佛是向他求救。
“不好,祈禛出事了。”说完拔身往来时方向奔去。
玄风和玄焰对视一下,也随着简纾离去。
蛊蛛只是普通的毒蛛,被王蛊炼过也还存着低等生物的本能,最为嗜血好斗,被祈禛一刺激,感到了主人的气息,便什么都不顾了,直冲到气味散发的中心。
这些蛊蛛是王蛊全权炼的,如是平日里,简纾也不会让它去炼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东西,但是在王府是情况特殊。同样是用王蛊控制的毒物,蛊蛛动向简纾察觉的最为清晰。
祈禛刚利用同命蛊向他求救时,简纾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毕竟同命蛊只是传说中的东西,近百年也只有简纾炼出来过,许多的妙用还没有被发掘出来。但是祈禛在村落里擅用力量催动了蛊蛛,王蛊却是第一时间发觉并通知了主人。蛊蛛的本能比驯服性强,没有相当的经验,即使精通蛊术的人也不敢擅动。蛊蛛一拥而上,敌我不分的话,是逃也来不及的。因此简纾刚刚明白什么事,连解释的时间也不远耗费,只盼回去时蛊蛛还没有暴动。
玄风和玄焰不知道简纾察觉了什么,但是一句“祈禛有危险”便有了十足的理由让他们放弃追逐。
简纾踏着树枝疾驰,血蛛也不时吐出细丝,让主人借力行动的更快。玄焰和玄风在后面只觉得里简纾越来越远,还是因为他穿的浅色的衣衫才没有跟丢。只是随着简纾的加速,玄风渐渐觉得力不从心,有不愿跟丢他,额上也慢慢冒出汗来。
“不用跟了。”玄焰的声音响起。
“啊?”玄风惊讶道,脚步也放慢了,简纾的身影便像是消失在树林。
“他回去找王爷,大概就是在落脚的地方。我们是最追不上他的,不如保存体力。”玄焰面色复杂的看着林中消隐的白影,没有想到简纾的轻功也是如此了得,只是身法似乎和传说中的雪山派不同。
祈禛自知武功比不上潜龙侍卫,甚至连玄焰旗下最普通的暗卫都是不如的。明明知道自己人就在周围,实在不想让自己陷入被动。最重要的原因是,祈禛还是不相信自己唯一的兄弟会下定决心要害自己。何况简纾也说过,祁延现在多半是动弹不得,有连朝中老臣都不知道的人控制着整个局势,这次很可能是他授意的,那他就更加不能够落入他人之手。
祁家的人都有着共识,自家人就算斗得天翻地覆,那也是祁家自己的事,毕竟祁国是祁家的天下,没有人愿意让他人染指。
重重考虑下,祈禛还是催动了蛊蛛。他也知道自己就算能够驱动蛊蛛,也没有简纾指挥控制的能力,但是只要拖住时间,便还有一线生机。
房梁上突然垂下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毒蛛,有些似乎还是从户外赶来的,粗鲁的将房顶的瓦片片片掀开,硬硬的瓦片伴着碎沙淅淅沥沥的从上面落下,将打得正酣的两人埋住。祈禛靠着床边,急急地躲到墙边。
等到安静下来,祈禛拿开挡在面前的手,看见前面堆了一堆的碎瓦片,混着泥沙,简纾养的蛊蛛在上面铺了一层,来来回回的爬着,好像在找下手的目标。
祈禛倚在墙角,一动不动,期望不要引起蛊蛛的注意。
靠近祈禛的几只蛊蛛似乎无意中爬上了祈禛的脚,应该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只是在衣衫上徘徊。
被一同埋在下面的蛊蛛不知做什么行动,但是浮在表面的蛊蛛受着人气的吸引,越来越多的爬到了祈禛的身上。
☆、寻路
暴动的蛊蛛蓄势待发,却一时找不到对象,爬行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急躁,有些好斗的已经三三两两地互相争斗起来。
祈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面目可憎的毒虫,更别谈是在自己的身上。上好的衣料穿在身上有如无物,此时祈禛后悔没有跟着简纾换些粗布衣,至少蛊蛛在自己身上爬动的感觉不会如此的鲜明。
若是敢做什么,边让简纾把你们统统杀光!祈禛心里恨恨的想着。
也许是祈禛的杀气实在强烈,一时蛊蛛们都停下了动作。生命被威胁的不安挣脱了距离甚远的王蛊的束缚,蛊蛛们竟以缓慢的,进退有序的动作向祈禛的头颈,四肢爬去。
长年混迹沙场,熟悉布阵的祈禛,看蛊蛛进退的好似部队,心道不好。蛊蛛已经将自己视为攻击对象。还好他们的行动不算迅猛,祈禛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些蛊蛛可是有毒的。
爬的快的蛊蛛已经分布到他的四肢,在他的身上缠丝作茧。祈禛一惊,下意识的挣动,只是那蛛丝极韧,虽然远不如简纾养的血蛛丝,但是十道二十道的缠着,连玄风那种武功高强的暗卫也挣脱不得。祈禛的动作更加激怒了蛊蛛,让它们的行动更为迅速,眼见就有一只蛊蛛爬到了祈禛的脸上,抬起前足,像是准备下口了。
祈禛闭上眼睛,不想看见蛊蛛用八只眼睛正对着他亮着獠牙,他已经感觉到蛊蛛带毛的脚触到他的脸了。
“唔~~~”远处传来一阵的箫声。
祈禛眼睛一亮,这是简纾的白玉箫。箫声渐渐拔高,声源也越来越近,连祈禛都能听出箫声中夹杂着一股怒气。
祈禛身上的蛊蛛受惊一般,急急的收起了獠牙,飞快的从他的身上爬下,此时箫声已经到了门口。
“快放开我!”祈禛对着出现在门口的简纾大叫。
简纾犹豫的看了刚刚祈禛身上爬下的蛊蛛,迈开了步子,亲自来到祈禛身边。他的指尖不知涂了什么,月光下泛着红色,轻轻碰了蛛丝一下,钢丝般的蛛丝纷纷断开。
祈禛得了自由,连忙站起身来,靠近简纾。比起地上那些灰扑扑的蛊蛛,简纾雪白的血蛛显得乖巧得多。
简纾看祈禛的脸色还好,想必没有中毒。蛊蛛感受到主人的气息,安静下来,静静的围着埋住两人的瓦堆。碎瓦片下也爬出了不少的蛊蛛,整整齐齐的对着简纾,等待主人的命令。
玄焰带着玄风赶来,老远就看见房屋塌了,生怕祈禛出事,忙加快了脚步。进门却看到如此的场景,简直无法下脚,尤其是受过蛊蛛毒害的玄风,没有逃开已是他的定力好了。
“人呢?”玄焰见祈禛安好,终于有心情蛊其他的事了。
简纾示意了下血蛛,只见血蛛在简纾肩上舞动了下,围着的蛊蛛便动作起来。一只两只吐丝缠住碎片后向外爬,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终于露出下面埋住的两人。
玄冰和“玄焰”被蛛丝缠在一起,看他们脸色,恐怕没有祈禛那么幸运,都是中了蛛毒。蛊蛛清出来两人后,又主动的将他们身上的蛛丝吞吃干净。
祈禛不由的看了简纾一眼。
“玄冰!”玄风终究沉不住气,看见兄弟浑身是伤又中了毒,急的直向祈禛看。
祈禛看向简纾,心里有些疑问,但还是救人要紧。简纾受意,抛给玄冰一个小药瓶,吩咐:“给他吃下去。”玄冰连忙接过。
只有玄焰严肃的看着地上的“玄焰”,上前想要掀开他的面具。
“玄焰,是什么人?”祈禛上前问玄焰道。
玄焰默默地站起身,突然反手给了祈禛一掌。祈禛吃了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掌打退到墙边。
简纾飞身点住玄焰,回首对上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的“玄焰”:“你是谁?”语气里的意味和祈禛全然不同。
那人站在门口,手里攥着简纾刚给玄冰的瓶子,眼波里流转着浅蓝色:“谢谢你的解药。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但是要自己解毒还是有些麻烦。”
简纾右手急挥,血蛛顺势飞出,拉带出一条银丝。可是门口的人竟像是被人用绳子来住,横着飞快的退出门口,不见踪影。
简纾收回血蛛,道:“看来没有办法了,现在就走。”
祈禛捂住胸口,问道:“他手上有皇帝的密旨。他是什么人?”
简纾回想起,那人被撕坏的面具下露出的眼尾的弧度很像一个人。
“不清楚,但很可能是‘他’的人。”他是谁,祈禛心知肚明。
“收拾下,我们赶去‘出岫城’。”
马车在被放在卧房的旁边,也被压的不成样子,已经是没有办法上路了。玄风打探回来,向祈禛报告:“主子,村里的村民们似乎中了迷香,没有一个是醒着的。”
简纾听了舒了一口气,还好这村子里的人少,用迷香就对付了,如果人多的话,没准抵不过被灭村的命运。简纾虽不是什么医者仁心的好人,但因为自己害死那么多人还是过意不去。
“迷香?”祈禛现在对迷香什么的非常敏感,他记得简纾认得的很多人都精于弄迷香什么的。
简纾感到祈禛怀疑的目光。
“好吧。”简纾叹了口气,“那人我真的不认识。我承认他可能与我说的那人有关。”
“是药王谷的人?”祈禛看向跪在一边的玄焰。
“不是所有会摄魂术的人都是南疆药王谷的。”简纾意有所指的说。
“你是说,那人不是南疆人……还是与药王谷有关!”祈禛也不傻。
“似乎是同宗的。”简纾长叹一声,“你若是当了皇帝,他们也许就不会现在出来。”
“什么意思。”祈禛不解,简纾说过,不是他认识的人。
“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想。”简纾从袖袋里取出十两银子,他不曾关注过银子的用途,但十两应该值这个房子。“祁家只剩了你和……,不是因为你,那就是……”
“皇兄?”记忆里的皇兄可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即使是在和别的皇兄争夺皇位时,也是恪守着皇家的规矩,怎么会跟那种邪魔外道有关系。
“别在意,那人的真面目,你的皇兄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说,江湖人总是什么都不顾的,扰乱秩序。祈禛想着向简纾狠狠瞪一眼。
“嗯?”简纾又发现同命蛊的一个妙用,祈禛刚刚的乱来,似乎让同命蛊的功效提前开发了呢。
小王爷刚刚的抱怨,他知道了呢。
想到这里,简纾微微笑道:“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
祈禛惊讶于简纾知道自己的想法,明明一张很老实的脸,离开的那个笑容跟个狐狸似的。
“王爷。”玄焰的声音将祈禛的思绪拉了回来。“属下伤了王爷,请王爷责罚。”
祈禛看着玄焰,他被送来时,母妃刚刚被皇后害死,皇宫里失去了屏障,他的境地实在是不好。如不是朝中舅舅掌着兵权,自己的生活用度都是大问题。
那时被送来的玄焰几乎等同是被家族放弃的。他也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凭他的境地,如不是将玄焰送往暗卫营训练,可能玄焰早就被害死了。这些年,玄焰一直陪着他,他也是将玄焰视同兄弟的,这也是他不让玄焰喊他主子的原因。
可是玄焰不明白,或者是玄焰装作不明白,除了不喊他主子,一举一动都是按着暗卫的标准。
“你起来吧。”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玄焰还在坚持。
祈禛不明白,为什么玄焰对属下都宽松的很,连玄风那样的暗卫都被护出来的,到了他这里便成了这样。
“你不利在哪里?”祈禛蹲下,想看玄焰的眼睛。
“属下对王爷动手,属下……”
祈禛将手放在玄焰的肩上,玄焰蓦地抬起头,看见祈禛温和坚定的眼神。
“那不是你的错。起来,那不是你的错,玄焰。”他叫着玄焰的名字,仿佛还存着小时候的一点依赖。
☆、虫洞
“你不是轻功很好?”祈禛已经听过了暗卫们的报告。卸了马车,他们便只剩下一匹老马,简纾非要跟他同骑,又道他下去的话赶不上进程。
祈禛不愿跟他坐的这么近,想把他推下去。
简纾在马背上左躲右闪,不是有蛛丝帮他固定住,他简直就要被推下去了。祈禛也不愧是长年在马背上的,骑术实在是胜过他,这样还稳稳地。
“方圆百里都不会有驿站,只有这一匹。”
同骑也便罢了,没有简纾,他也会让玄焰来。毕竟多一个人保护。可是祈禛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总是贴在他身上,血蛛也在他的后背蹭来蹭去的,让他的寒毛直竖。
简纾贴近祈禛,越是接近,越是能够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这是同命蛊的一个大突跃。同命蛊一个传说而已,想要投入实践总是需要试验。紫霖也等不了许久了。
“耐心些。马上就到了。”简纾安慰祈禛。
“出岫城在哪里?”出岫城他是听说过,江湖上比较特殊的一个门派,据说女人总是多过男人,美人的比例也很可观。这个门派善制香料,毒香迷香药香,应有尽有,便是皇宫的用度里也是有这一项,算是跟朝廷关系比较密切的一个门派。
关于出岫城的传言很多,但似乎没有什么人进过出岫城,和那门派里结缘的人大多也会加入。也不知进出岫城要闯过三关的传言是哪里来的。
“出岫城里自己传出去的。”简纾在祈禛背后说道。
“你又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比较江湖传言,祈禛更关心自己的身体。
“别动!”简纾从后面抱住他,差点就被拽下马了。南疆净是丘陵,马跑不开,看来要好好的练一练骑术。
“没动什么,你不是也能够感受到我?”一般的子蛊从属于母蛊,可是同命蛊不同,子蛊和母蛊是夫妻,地位是相对平等的。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祈禛激动道,将自己完全暴露实在不是安全的选择。
“我只有离你很近是才有感觉。你不懂得运用蛊虫,自然没有我有感觉。”简纾语气很好的哄着祈禛,生拍被撂下马背。
简纾掌着缰绳,专挑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走,眼前渐渐出现一片荆棘林时,他便让祈禛下了马。
“到了?”祈禛看见除了荆棘,一只鸟也没有。此时的天空也才是蒙蒙的,难道出岫城就在这篇荆棘林后面?离都城这么近?
“没有,不过从这里开始,没有办法骑马了。”简纾将马背上的东西撤下,拍拍马的右腿:“谢谢你了,自己走吧。”
那马欢快的的嘶鸣一声,撒开蹄子跑远了。看来它不是很中意简纾的蜘蛛。
拉车时只是一匹灰不溜秋的老马,真正骑上时祈禛才发现那竟是一匹难得的良驹,只是毛被简纾染了,灰不溜秋的不显眼。
“那是匹好马,就这样放了?”祈禛看着跑远的马犹豫着。
简纾看着祈禛这样也是爱马心切,只是未免太过小家子气。笑道:“马只认一个主人的。如果再见到它,那也是缘分。”简纾见到这马时,它正被打的伤痕淋淋的,看来是太过不驯得罪了人,他看不过眼,顺手救了它,竟这样就让它认主了。要知道,他可是连骑马都不太会的。
简纾不知道的时,长期和蛊物与植物接触,他身上的气息接近自然,容易让动物亲近。所谓的驯马,主人和马匹之间的关系更接近于平等,这也是简纾无意中做到的。
“怎么还不走”祈禛奇怪,他放了马就等在林子前面。
“等你的暗卫。”简纾理所当然道。
“他们会自己跟上。”祈禛皱眉,不明白道。
“但是,”简纾指着地上一堆行李,“他们不帮着提行李吗?”又看过祈禛,“还是你要自己拿?”
“属下们拿。”玄焰一样的来无影去无踪,简纾觉得自己有必要向他请教下,拖着大包的东西是怎么藏身的。
没错,三个暗卫,只剩下玄风貌似对“属下们”不满,动作拖拉了点,其他人已经看不见了。简直比他的蛊蛛还能躲。
“都出来吧,下面的路勉强才能两个人单走,藏不住的。”简纾也不知该对着哪个方向说。
玄风很欢快的站住了脚,然后一片沉寂。
“听简纾的。”祈禛淡淡说了句。
“是。”玄焰背着一包诡异的用被单包住的东西出现,玄冰跟在后面,拿着些杂物。
祈禛站在简纾旁边,看他到底搞什么名堂。
在村子里的时候情急,没有多想。但是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了,如果不能从简纾嘴里撬出点什么,就只能静观其变。
“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简纾倒是不习惯祈禛这副服从的作态。但是看他长这么大,识相总归还是懂的。说来同命蛊被他得了,还真是个祸害。
站着的几个人都没有帮忙的意思,也是,在他们的眼里,出岫城虽然无害,到
底邪门。跟他扯上关系,没准也会跟传说中的药王谷一样,毒物到处蹿的。
简纾安抚了下爬到肩上的血蛛。
血蛛是药王从上千种毒虫中炼出来的,身上的气息足以震慑一干的小毒物了。
“走吧。”简纾取出随身的玉箫,按动机括,小心的挑断靠下的几只荆条。上面一丛荆棘突然陷了下去,露出一个一人多宽的地洞,不很深,三人高的距离上可见底,一边有光透过来。
没想到离都城这么近的地方,竟然是神秘的出岫城的入口?
简纾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别谈轻易进不了城,出岫城从没畏惧让人进去。
“这样的‘入口’有很多,出岫城离这里还很远。”简纾拉过祈禛,扭头对后面三个暗卫说,“动作快点。”
说着搂着祈禛的要就跳了下去。
祈禛被拉的措手不及,吓了一跳。
这洞不是很深,他完全可以自己跳下去。却见简纾一脸的认真,甚至让他稀罕的不得了的血蛛攀着洞壁。
简纾的轻功很好,但是没试过抱着一个人用过,现在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他对紫霖了解得很,知道这人最喜欢在看似安全的地方做文章,忙不迭的驱使了血蛛。
只一人多宽的洞壁中施展不开身手,也低不下头,简纾只好凭着感觉,看大概到底了,双腿展开卡住洞壁。
祈禛被简纾横在腰上的手臂卡的很不舒服,见简纾停住,不禁左右动了动。脚尖边触到了地面。
透着光的出口只有半人高,简纾提着祈禛,想让他先进去。
“我……我的脚卡住了。”祈禛看不见下面,本以为只是积水湿了脚,没想道竟像是陷进去出不来了。
“脱了鞋!”在上面看黑黑的地面没有想到,现在一看,根本就是紫霖以前炼的一种虫。这虫子没什么害处,就是爱吃布料。紫霖刚拿出来时,药王见了还气得半死,只骂紫霖糟蹋了谷里珍惜的蛊虫。
一只两只也没什么,但是一群就会拖人下去,直到衣服吃光了被吐出来,虽然不会伤了性命,想想被埋在虫堆里也是够受的。
祈禛听了连忙弯下腰,可是被挂在别人的手臂上,手指怎么也够不到鞋子。
简纾只觉得拖着祈禛的力气越来越大,真不知道紫霖到底在这里埋了多少虫。索性将手指扣进了洞壁,换用肩膀抵住祈禛,反手拿着玉箫将祈禛半条裤腿连着鞋剥了下来。
祈禛因着简纾变换了姿势,才看见拉着自己的是什么,登时头上的毛发竖起一半。还没有等他回过神,只觉得后背擦着洞壁下滑,自己光着的脚都触到不知什么在蠕动的,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
☆、瘴气洞府
简纾正专心时突然听到一声叫,下的手一抖,差点将祈禛扔下去,本来还温柔的手下意识的重重一推,直接将祈禛扔进了出口。
“瞎叫什么。”简纾扳着出口钻进来,不满道。
祈禛一身华贵的紫色衣袍被蹭的到处是土,下摆还隐约看见光着的脚,脸色很不好。面对简纾的质问,硬生生的板着脸。
不一会儿玄风和玄冰也相继下来,暗卫干这种事简直是驾轻就熟。
“不好!”简纾像是想起了什么,将头伸出去对着上面叫道,“快下来!”
上面没有人应,不久传来一声短短的“呃”,祈禛听着分明是玄焰的声音,一时也不顾简纾还在,也将头挤出去看。
“小心!”祈禛急道。
上面的荆棘丛不知怎么长得飞快,钩破了裹着杂物的大包,里面被简纾塞得乱七八糟的衣服都掉了下来。玄焰像是想补救,取出匕首想将勾住包裹的荆条割断不成,自己身上被划出几道血印。
“不要管包裹了!”
玄焰进来的时候,背着的包裹已经不见了。他低着头一副请罪的样子,眼睛也不禁想简纾手里的玉箫看。
玉箫里的冰刺,不似一般。
“走吧。”还能奢求什么,玄焰没有跪下请罪已经很好了。
“等等,”简纾走带祈禛身边,递给他一样东西,“换了再走。”
祈禛看着手里,几件衣服,有看简纾走在前面的身影,不知为什么有点想笑。
玄焰在后面收回探向衣襟的手,护住的几件衣服,看来是不用再拿出来了。
一路都只是两人宽的小道,越到上面越是窄,似乎还有草木掩盖,只有丁点的光勉勉强强的透过,下面阴冷潮湿的,还好味道不难闻。
祈禛吃了苦头,紧紧地跟着简纾,简纾倒是不经意,自顾自往前。
“老大,咱们主子怎么这么的……”玄风一时想不出要怎么说,他见过祈禛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的气势,看着现在亦步亦趋的跟着个……实在不习惯。
“老大,我说你不要跟玄冰那个家伙学啊,倒是……”玄风绕到玄焰前面,却看见玄焰的脸色难得的有些难看,看向他的眼神还带着愤怒。
因为难得,看到就分外的吓人,玄风识趣的回到原位,躲在玄冰后面。
面前的阴影越来越大,看来是走到靠山的地方了。祈禛突然闻到一阵淡香,循着味道看去,便见到一个溶洞样的岔路。
“那里?”简纾却是没看见一样,祈禛忙拉了拉他。
“你觉得是那里?”简纾似笑非笑的看他,“好吧,咱们进去看看。你的暗卫就不必去了。”
话一出口,蠢蠢欲动的三人停下了脚步。
“王爷的安全……”玄焰犹豫道。
“没事,我只是带他进去看看风景。”简纾拉着祈禛的手进了洞穴。
暗卫就是这点好,无论作甚,解释都是不需要的。这个玄焰倒是跟一般只知听话的暗卫不一样,但是吞吞吐吐的不敢说话的样子让人欺了实在有成就感。
“都城附近竟然会有溶洞?”祈禛不无感叹,半透明的石笋中还裹着气泡,岩顶上滴下的水打在石板上声音清脆好听。
“别碰。”简纾扣住祈禛像碰石洼里的水的手,“这里是环塘地方。”
“环塘?”祈禛奇怪道。
“他心眼可是很小的,乱动的话他就不让你出去。”简纾无奈道。溶洞里的水质很好,但是偏偏有个吝啬的主人,外人碰碰都不行。
石洞中间突然传来几声悠远的琴声,像是回应简纾的话。
溶洞并不大,一眼可以看到边,只是纵横交错的石钟、石笋隔出的道路七拐八绕的,没一会儿就见不到路了。
“谁。”前面传来一人的声音,冷冷的像是金石相击。
“谁?”祈禛不禁想起传说的,出岫城的美人关。
“环塘。”简纾微笑着,带着祈禛迎了进去。
绕过两座连在一起的石柱,便来到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祈禛随着简纾走进去,发现斜对着他们的高一点的地方坐着个人。黑发披肩,白色的衣料闪着银光,袖口有几片羽毛的装饰,盘腿坐着膝上放着一架深墨色的七弦琴。
“是你。”那人斜着眼瞟了他们一眼,眼尾一片黑色的羽毛一闪。
西岳人?祈禛认出那人文在眼尾的黑羽,只有高山上的西岳人有这种习俗。
简纾不知什么时候有变作他发狠的样子了。
祈禛不知道,从前简纾还是紫陌时,由于练得毒功,脸上的云纹眉线是长年不退的,他认识的大多人也是只识得他的这个样子。
祈禛却只道是简纾跟人动手是就会变脸。
“要过关。”环塘很有兴致,太久没有人来了。
“不,只是来赏赏你洞里的景致。”开什么玩笑,环塘的关他从来没有见过,简纾急着拒绝。
“由不得你。”环塘难得的赏了个正脸。
鼻梁高挺,眉骨深刻,瞳色深褐色。皮肤带着蜜色,肩膀宽阔,背脊挺拔,看来很阳光的样子,不知那么冷冰冰的声音是怎么来的。只有苍白的脸色还配着他的性子。
“走。”简纾当机立断,拉着祈禛。
还没来得及从原路退回去,位上的人挥动手指,一串流水般的音符流泻出来。跳跃欢快的音符却带着春天般的温暖。
“真是……”简纾无可奈何地停住脚。就是因为环塘这不知变通的性子,才将他放到出岫城这么远。
“你看。”祈禛转身才注意,不大的开阔地带大致呈圆形,周围有浅浅的一圈水洼。
“难道?”简纾的脸色不好起来,“环塘!你至于这样对我?”多少也认识有十多年了。
浅浅的溪洼上流动着些细细的绿叶,不知怎的越长越大。像一只只精致的小莲蓬,很讨喜的样子。
而坐在高位的男人眼睛微眯着仿佛是在享受弹琴的韵律,淡淡的开口:
“你可以,他不行。”
祈禛立刻觉得自己被针对了,更兼这周围疯长的绿叶妖异的很。
“我们干什么不出去。”
“哼!”回应他似的,环塘不屑的一声,夹在琴声中清晰但不刺耳。
随着他这一声,周围的小莲蓬突然炸开,变作一个个淡白色略带些黄的小花,绽开时也不知是花粉还是什么喷涌而出,四围升起了薄薄的雾壁。
“离它远些。”简纾将祈禛拉的离自己近些,“玉息香,闻一点就会昏睡不醒。”
“算你识货。”环塘话里颇有几分自得,手指的速度也放慢了些。
即使是全然不懂得的祈禛,在高度的紧张下还是看出些门道。
环塘的琴声催动了玉息香开花,放毒,他每抚一个音,雾气便扩散几分。如是在外面这一点风一吹就散了,可惜在团团的溶洞里,浸满也不过几息功夫。
“不行就强行出去。”简纾也没料到环塘这般不讲情面。自己对玉息香的毒没什么,可是祈禛没那么好运,即使同命蛊会帮他分担些,至少也要睡个几天。
又似乎环塘对他的话不满,本来懒懒散散的旋律又紧凑了起来,玉息香的雾气竟慢慢的回转起来。
“等等。”祈禛叫道。
刚才没觉得,淡黄色的雾气在环塘的琴音催动下,显出了螺旋状的轨迹。
祈禛会看刚才走过的小道,只有两步宽,现在已经完全被雾气笼罩着。他依稀记得进来时看见每隔五六步便有一条小道,若是没错,环塘身后也应该有一条。那么便是总共八条小道。
又沿着高起的岩壁探看两步,果然,那明显的弧度。
简纾不放心祈禛乱走,但是看他似乎有些头绪,也只得跟在他后面,用些真气挡着瘴气,拖得一时是一时。毕竟祈禛主动破了环塘的关比他带这祈禛溜出去要好看。
☆、冰洞
“果然!”祈禛有些兴奋。
八条小道,八块水洼下面联通,低下去的地面为阴,升上去的地面为阳。分明是摆的一个八卦图。环塘坐的位置占着突出的弧面,是阳鱼中黑点。
而他自己利用琴弦用气劲将周围的瘴气移位。
宫商角徵羽,每一音之间间隔的节拍正对着瘴气的位置。
一开始,他身后位巽,主生门。简纾和他从兑为进来,占景门。
“宫三,商四,徵羽各二……”眼见没有雾气的地方越来越少,祈禛额头冒着冷汗,越发的听不清环塘的节奏,他也有意刁难似的,声音越发的暧昧不清。
“走吧。”简纾用袖口捂住祈禛的口鼻,准备带他突围。
“那边!”祈禛一把甩开简纾的手臂,叫道。
简纾看向他指着的地方,离来路不远的地方一片花开得不同,黄白的花瓣还带着粉红。简纾不禁皱了眉。红色的玉息香,比白色的更加……
“走对面!”
多走两步,简纾也不介意听祈禛的。
“镪~”一声,雾气停住了。琴声也停住了。
环塘冷清清的声音传来:“既然识破了,那就算了。”
“还好。”简纾也松了口气。不用他费劲给祈禛解读了。
浓雾渐渐的散开,淡淡的香味传来,跟吸引他的味道一样。
环塘抱着古琴,从雾气里慢慢的走来。面目模糊不清的,只有眉尾的一道黑羽分外的清晰。
“难得有人看破我这里,”环塘走到离祈禛三步远时停下,“那这个便给你好了。”
琴师的手指间一朵玉色的玉息香花,缀着蓝羽的衣袖滑落到手肘。
祈禛犹豫着没有接,反是简纾一把抢过了。
“跟你要多少回都不给,这回倒是大方!”
再抬头时那人又已经在雾气里没了踪影,只有声音隐隐传来:“听过了城主说你们的事,早晚用的着的,收好了。”
等玉息香的雾气散去的时间,简纾一直爱不释手的把弄着手里玉色的花。
“不是说给我的?”祈禛故意说。这是什么他也是不知道,只是刚刚的一片都是有毒的,谁知道这个能不能用。
“呶。”简纾倒是大方,直接递给了祈禛。祈禛犹豫着也接了。
“这?”祈禛奇道,明明是花的样子,却是坚硬的触觉。
“成熟的玉息香,那家伙不知有多少,却是千金难求。”简纾笑道,“出岫城自从换了主人后,从上到下,每个都是财迷。”
祈禛看着手里不过指甲大的小花,就算是奇货可居吧,但这么样子,决不会拍到这个价钱,不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简纾便走着边解释:“据说带在身上益寿延年,驻颜什么的。”
竟是这么…….敷衍的说法?
“不过,这玉息香倒是救命的良药,将死之人也能够挽回几个时辰。”
这样吗?倒是个好东西。祈禛想着收回的袖里。
“来。”简纾递给祈禛一只装满了岩洞里的露水的玉瓶,“装这里。要不是这里的溶洞里的水容易培育玉息香,那家伙可是恨不得整天在城里卧着的。”
祈禛默默地收下玉瓶。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得简纾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们还要呆多久?”神经大条的玄风在背后从不喊主子的。
玄焰瞪了他一眼。
玄风突然觉得老大最近越来越奇怪。
玄冰安抚他道:“快了吧。主子的是我们不应该多问。”
玄冰一向没什么存在感,若论暗卫的话,他应该是最像的。
可惜玄冰的这一开口,提醒了玄焰一些事。例如,祈禛受袭那夜里对玄冰奇异的冷漠。冰、玄风还有他自己都是暗卫营里跟着祈禛最久的人了,祈禛也一向看不起暗卫营的规矩,对待他们更像是对待同进退的下属,而不是奴才。
何况,玄冰在见到劫祈禛的潜龙侍卫,没有第一时间放出消息通知他们。
或者只是玄冰的失职让祈禛不喜了?
玄焰不想猜忌多年来出生入死的同伴,但是也不能放过威胁祈禛安全的隐患。
“主子!”玄风的声音像见到的主人的宠物般。
简纾对这个以暗卫标准来说有些不合格的人印象深刻,也是因为他的表现才对祈禛的印象有些改观。
他见多了南疆的贵族们是怎样换着方子的下毒、下蛊控制手下的。其他国家对南疆的不耻,多源于此。
“你的主子这回可是得了好东西的。走吧,不知有没有错过时辰。”简纾带祈禛进洞,只不过是想拜拜环塘,毕竟有事拜托他,多少要先打个招呼。不然进了城里见不见得到他还是个问题。
不过他主动送来玉息香倒是奇事,八成紫霖对他说了大致的情况。论消息,美人比紫霖更加的通达了。
祈禛跟紧了简纾,虽说只有一条路,但这条路通往哪里还真不好说。
他打赌,这路一定有猫腻。
果然,靠他很近的简纾又发话了:“这条路是出岫城主方便自己走的,不过也象征的派了人守着。来的都是熟人,意思意思也就是了。”
“意思意思?”祈禛已经不想追究简纾怎么知道他想什么了。只是这意思意思,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觉得环塘手重了?”简纾笑问,“你破不了阵的话,也不会有什么的,他一样会放你走。何况你也没有真正的破了他的阵呢。”
“那下个是谁?”祈禛问他。
“她啊?”简纾看着祈禛的目光里有些逗弄,“也许看见你就放你过去了。”
“什么意思?”祈禛听着简纾的话觉得有些轻薄。
正侧着头问简纾,后面玄焰突然拉了他一把。祈禛回过神来,看见眼前竟是一块很大的岩石,满满的堵住了前路。
“到了啊。”简纾摸摸岩石,不是很冷。“看来还要等等。玄风?”
“啊?”大条的暗卫正在研究石头的构造。狭窄的通道转身都困难,别提隐匿了。
“我记得铺盖是你拿着的,取来。”
拿着祈禛的黑狐皮披风,裹住了不情愿的祈禛和他自己:“一会儿会很冷。”
祈禛内功那么差,一定受不住。
至于简纾,也不远自己吃亏。
暗卫们嘛,就随便了。
“搞什么鬼?”祈禛觉得自己跟着简纾走实在是个错误,一路都不知什么情况。只是他在和简纾隐隐的感应中,知道简纾不会害他。
一直在被人迫害和迫害别人中生存,这种全然的安全实在是舍弃不了。即使没有潜龙侍卫的事情,也许也会跟着简纾走。
或者,只要他不在出现了,他和皇兄是不是就会都清净了?
“水?”
停留在某个地方,就要考察下周围的情况,这是玄焰作为暗卫的习惯。
玄风看来很是好奇,玄冰没有什么反应。
水是从堵着的岩石边缘漏出来的。
“难道……”岩石的那边是水不成?
玄焰忙把扣着边缘的玄风拉开了。如果那边是水,岂不是会将整条通道淹掉!
“冷了?”简纾将披风裹得更紧了些。
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很亲密了,全不然过去死敌的样子。彼此心知肚明,但并不说破。
简纾看着祈禛的侧脸,对这个家伙的感觉不一样了呢,不知是不是同命蛊的影响。明明遇见他后总是这样那样的种种麻烦,却像越来越放不开了。
“怎么?”祈禛回过头,看着简纾打量似的眼神,最近简纾总是这样看他。
“没什么。时间到了,走吧。”简纾起身离开了他们一同裹身的披风。
他确实更在乎祈禛连无伤大雅的玉息香,也不愿祈禛伤到。
从上面露的光已经很暗了。
“把石头搬开吧。”简纾示意玄焰他们。祈禛是不指望帮忙,但是凭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简纾没有让他们撬开石头,而是顺着通道用力,远没有想象中的艰难,石头很容易就被推倒在里面。
巨石倒下的一霎那,简纾赶忙遮住了祈禛的眼睛。
一片刺目的白光,闪的众人忙不迭的捂住眼睛,祈禛透过衣料还是看得出光亮。
等到眼睛大概适应了强光,众人才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冰?”怪不得这么冷,祈禛想着。
与通道比起来,前面简直是天壤之别。里面是一片谷地的样子,向上看得见微微暗下来的天空。
“难道这里原来是个湖?”玄焰见谷底的边缘净是湿的。
踩在脚底的地面并不是想象中的泥泞,甚至有种比外面的地面还要硬的感觉。正中一片看着幽蓝的湖。湖并不大,但是正好阻拦了通向出口的方向。
这要怎么过?祈禛只觉得只要靠近那个湖便冷的寒毛直竖的。难道要游过去?
“想过去?”一个清脆的女声说道,“我是无所谓,可是后面墨池那关可是不好过。”
声音很快的到了近前。
“哎呀!是你,还带了人来么!”一个娇小的身影落在湖前面,转动间还伴着银铃的清脆声。
“冰溪。”简纾上前一步
☆、双胎姐妹
“哎呀真的是你!看来墨池不是问题了。”叫冰溪的女孩打扮的让人看着觉得很冷,只穿了单薄的蓝色的纱衣,光着的脚上套着两只穿着银铃铛的镯子。头发也披散着,上面零零散散的装饰了很多银饰。
她长得也很冷,近乎银白的瞳孔,头发只有一点淡淡的黄色,皮肤更是在光线照射下白的透明。
偏偏又是一副活泼的很的样子。
“要我送你们去吗?”冰溪嘴里说着,眼睛却是狂热的看着祈禛。
“要怎么样,不要又怎么样子?”简纾偏过身子挡住冰溪的视线。
少女雪白的肌肤上染了淡淡的红色,凉薄的瞳孔也放射出炽热的光芒来。玉指一伸:“把他留下来!”光着的脚一跺,小儿女的情态非常娇憨。
简纾看着祈禛一笑。祈禛恼火的撇过头。
“这不行。”简纾拉过祈禛,他现在可是我的。”
“那你不要的时候给我?”冰溪的思考回路总是不怎么正常。
简纾摇摇头,除非死或者找到分开同命蛊的方法,他和祈禛是分不开了。
“后面三个,随便你选。”
“哎?这怎么可以?”玄风第一个叫嚷起来。
“你不愿意?”简纾回头问过玄风。
玄风没有听出任何疑问的语气,只听到了十足十的威胁。
“我……”简纾肩上的血蛛对他摆了一个威胁的姿势。玄风立刻闭了嘴。
“哎呀,诶呀。长得最好看的你竟然不肯给我。”冰溪还是一副撒娇的样子。
“那三个随我选?”
简纾看祈禛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道:“嗯。”
“那好吧,放你们走。”冰溪抬起手摇了摇,湖水中间慢慢浮出了什么。
刚还只是在中间挡着路的小湖,说话间已经扩大了不少。
玄焰见到湖水的颜色,便觉得不对劲。这种颜色的湖水,不知有多深,据说连羽毛掉进去都是浮不起来的。仔细观察便发现,湖水在慢慢的上升。刚才的巨石竟是挡住的湖水吗!
升上来的东西轮廓像是快圆石,靠近了才看出是只有桌面大的乌龟,简纾带着祈禛首先站了上去。
“姐姐我就做个好人,直接送你们到墨池那里!”说着摇了手上的铃铛,乌龟立刻转了方向,向着湖中心沉下去。
“你!王爷!”玄焰看着他们突然被推进了水,急得想跳进水里。
“哎~”一只细白的胳膊挡在了他面前,“你们可是答应了随我选的,我选完了自然会送你们见他们。”
“胡言乱语!”玄焰看这女子不似是祁国人士,满口惊世骇俗的言论。选?选男人吗?
“你,太讨厌了!”此时的水已经漫过了一众人的脚踝,冰溪一招手,便有不知什么拖住了玄焰的脚,将他掼进了水里。
“姑奶奶啊……”眼见着冰溪的眼睛盯上了自己,玄风不知是该求她选自己还是放过自己。
不过冰溪帮他做出了选择。
“你话太多了,没准墨池会喜欢。嘻嘻,干脆直接送你去她房里!”
玄风也消失在茫茫的水里。
“就是你了!”冰溪淡灰色的瞳孔里闪着兴致勃勃的光芒,对着玄冰,“跟我走!”
“呜,呜!”冰凉彻骨的湖水一下浸入祈禛的口鼻中,着挣扎着吐了两个泡泡,就被简纾钳住了。
简纾只顾抓住祈禛,开什么玩笑,这弱水可是连羽毛都浮不起来,若是从乌龟的身子上翻下来,可是想救他都不行的。
其实水底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最起码温度要比湖面高得多。但是祈禛毕竟是北方人,不会泅水。在水底对他还是勉强了些。
所幸乌龟的动作看来笨拙,在水下时却是十分的迅速。简纾清楚墨池的地方离冰溪的湖不远,只要紧紧扣住祈禛不让他的口鼻溢水总是能撑过去。
见到水面的光时,祈禛的心里一阵的解脱,突然觉得在军营里推演的与南疆对战的结果可以完全推翻了。
南疆多河流沼泽,祁国的士兵根本不懂水。
何况还有不知名的毒物。
“你怎么样?”简纾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是并没有呛到水的样子。
祈禛勉强推开简纾想要扶他的手,已经不在水里了,不需要简纾做好人。
“这里又是哪里,又要做什么?”虽然进城比祈禛想象中的要简单,但他也有点吃不消了。
“放心,这里是墨池的地方,她不会为难我们的。”简纾拍拍祈禛的手,“见到她的时候不要吃惊,她和冰溪是亲姐妹呢。”
即使事先打过招呼了,见到墨池本尊时祈禛还是吃了一惊。不是因为墨池和冰溪长得很像。却是,墨池和冰溪长得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除了发色以外。
墨池的发色浓黑,眼眸也是深黑色的,连唇色也是比较常人深一些。
原来怀疑冰溪是异族人,现在看来也不一定了。
“墨池。”简纾看见坐在池塘边的女子显得很高兴。
听到声音的女子转过头,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算是应了。
她的服饰和冰溪一致,只是白衣外面罩了层墨色的纱衣,发间手足上套的银饰也是静止的,整个人显得娴雅无比。
祈禛打量着周围,没有见到任何的出路,不禁看向墨池靠着的池塘,该不会又是从水里走吧。
简纾看着祈禛东张西望的样子觉得好笑,也知道他在水里吃了亏。
“不会让你再走水里了。冰溪那里原来也不必的,不过走水路我们可是省了时间。”
简纾看看天色,如果顺利的话,天黑前就可以到出岫城里了。
“哗啦~”有一个人被乌龟顶了上来。
玄焰明显已经昏迷了,还好冰溪豢养的龟尽职尽责的将他送了上来。
“玄焰!”祈禛也不问自己不适了,跌跌撞撞的奔去。
简纾伸到一半的手僵在那里,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总是在微笑的嘴有些下垂。
一边青山冷水的墨池也微微抬了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简纾。
“玄焰,玄焰。”祈禛轻轻地拍着玄焰的脸,小声而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
玄焰只皱着眉,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祈禛焦急的目光看向简纾,像是求救般的。
简纾不知道自己是为祈禛的信任高兴还是为他对玄焰一直以来过度的关注而不爽,大概两者皆有。
“哎。”简纾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而慌张中的祈禛没有注意到。见到简纾靠近,连忙让开了地方,让他看玄焰的情况。
只是溺水了。按照玄焰这种隐匿气息的高手,即使是不会水也不该在这么短的水里溺水,肯定是得罪了冰溪,那个女人一向记仇。
“没什么的。”简纾伸手打向玄焰心脉,只见玄焰身子抽搐下,呛出一口水来。
“玄焰,你怎么样?”祈禛一见玄焰醒了,也顾不得简纾了,直向玄焰靠去。
玄焰只记得那个叫冰溪的女人手一挥,他便被拉到了水里,拽住他的东西游得很快,措不及防的他被灌了满口的水。
迷糊中听到有人叫他,看见有个人朦胧的身影,觉得熟悉,下意识的便叫出了口:“阿禛。”话才出口,玄焰立刻清醒了。
祈禛听着久违的话语,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一旁的简纾却是直接多了,拽过祈禛,冷笑着对玄焰说:“一个暗卫竟也会对着主子撒娇吗!”
祈禛见玄焰不接话,心里有些失望。
“弄完了?”一旁冷眼看着的墨池打断了简纾继续发难的意图。
“……是。”现在他和祈禛都湿着,还是尽快的离开。
“来。”墨池对着简纾说。只有熟人才看得出,她在微笑。
简纾不情愿的靠近。墨池跟他一直亲近,尤其是对他的感情生活很感兴趣。奇怪的女人,即使看起来比妹妹冰溪正常,心里也是不知是想的什么。
简纾恼怒的另一个理由是,连墨池都看出来,他对祈禛的感觉不一样。
竟然是这个人,想起来就让简纾有些丧气。
“既然走了这条路,出岫城的规矩还是要守。”墨池不紧不慢的说,“我今天写字的时候发现墨汁不够用了。”
抬手才看见,墨池的手里拿着一只紫毫。笔尖的墨已经干了很久的样子。
话已经很明显了。祈禛想着,与前两个想比,祈禛很明显的感到这人在放水。可是要是在随便哪个城里总归是找得到的,只是这荒郊野外的,便是打着回去再回来的主意,也不知道哪里找路。
“你池里难道没有了?”简纾皱着眉看着一本正经的为难他的女人。
“要上交给城主的信怎能不用心些?”女子挑眉的样子跟简纾很像。
祈禛看着他们不知怎么很有默契的样子,下意识的打断道:“你想要什么?”
“哦?”墨池转过头看了祈禛一眼,回头再看简纾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城主只爱香墨。”
祈禛看见简纾的眉纹变深了几分,便知道他不痛快了。但是他想不明白,被困在这谷里,难道要他自己做墨水给她?听说墨块是用竹丝点烧,取附着在棚顶的黛烟制成的,极为费时费力,工匠配料的一点改变便是一块截然不同的的成品。
也是因此,许多珍贵的孤品墨块,举世无双。
☆、风雅
玄焰站在祈禛的身后,脸上还因为刚刚的错口有些发红。简纾的样子虽然与墨池亲昵,但是江湖规矩便是规矩,墨池还是不留情面。
玄焰一边纠结与祈禛的关系,一边担心连个手下。出岫城一向以神秘多金闻名,着实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大奸大恶的人,总还好些。
可是这个简纾,王爷不知到为什么就一心要他。明明查的好好的清清白白的人又跟出岫城、药王谷扯上关系。
出岫城前城主嫁给了药王已经不是什么新闻,总算出岫城在祁国,平衡了药王谷的势力。可是这新城主上位,一切又不安定了。
早知如此,绝对不让祈禛接触简纾。
穿着黑衣的男人在祈禛背后握紧了拳头。
祈禛本来被简纾拉走,不好又回头看玄焰,现在看见玄焰安然的站到了他身后,便靠近简纾走去。
至于玄冰和玄风,大概能在出岫城里找到。
“这……”祈禛看见墨池旁边的池塘。池塘围着碎石,塘中飘着莲花,一切都很正常。只是那水竟是墨色的,简直跟墨池身上穿的薄纱一样。
“怎么?”墨池看着祈禛。别人眼里她还是面无表情,可是简纾却看出墨池眼里有些玩味。登时咳了一声,挡到祈禛面前。
“哼。”素雅的女人淡哼一声,将手里的紫毫蘸着池水,洗洗干净。
原来竟是这样来的?
祈禛看池子不大,但是水不知有多深,这个女人竟是洗笔将池水染黑的。池里的莲花边缘也是带着淡淡的墨色,原来应该是白莲,染了墨色后真正一副水墨画。
“香墨……”祈禛沉吟,难不成是……花?
“也亏得那树没有被你搞死。”简纾难得的说了句狠话。愤愤的拉着祈禛王小山谷的另一个方向走。他可不想让那个女人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祈禛。
眼前出现的是相对这个小山谷过于茂盛的树。梅树。
祈禛猜想这里应该靠近着那个冰溪的地方,温度有些低,梅花也开得盛。
只是无论是红梅还是白梅都染着墨,比种在墨池里的水莲还要深。
“那个女人一天浇一桶的墨汁下去,这树总是半死不活的。”简纾显然气还没有消。
祈禛看着梅树,一树两种颜色的花,看起来怎么也不是“半死不活”。
“还不是她从我这里拿的好药,”想到他的要简纾就觉得生气,那可是别人千金难求的救命的药,“全喂给这树了,也不知能不能成精!”
“难不成……”祈禛看着满树的墨色花朵,渐渐有了些头绪。
“就是你想的那样。”简纾郁闷的说。随即飞身上前,抽出玉箫连挽十几个剑花,无数朵墨梅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她要我将梅花磨成墨汁。”
祈禛长年驻扎在边关,物资匮乏,但是获得的战利品也是得了不少,其中就有些边境商人被劫的文房四宝。
早年的皇子教育,让他对这些东西有着天生的好感。
祈禛弯着腰捻起一朵朵梅花,没有的清香混着墨汁:“这也真是风雅。”
这时简纾已觉得差不多了,轻巧的落在祈禛面前:“风雅什么,还不是糟蹋东西!”旁人不知道,他还不了解墨池。看着文雅,只是装样子而已,本质上跟她那个妹妹没有什么不同。
“就她的墨池还有这树就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的好墨。”左手控制血蛛喷出数不清的细丝捻起梅花,右手将玉箫送回怀里。被墨池看见没准也是保不住了。
“石墨就在树后面。”
祈禛听了话,乖乖的到树后面,果然看见了袖珍的小石磨。
细玉制成,配着一只白玉的小碗。
简纾将采来的花一片一片的将花瓣就下来,塞到石磨的细孔里。
一大捧的花,也只是得了浅浅的半碗墨汁。
送给墨池之前,简纾又从怀里掏个小瓶,装了一瓶道:“这梅花汁至少也能解百毒。”
祈禛看简纾不情愿的样子,联想他药王谷的来历。原来是心疼药。
“走吧。”简纾抢前去将玉碗递给墨池。
墨池没有表情的脸也微笑了下。转眼看跟着祈禛的玄焰脚步更加踉跄了。
灵药浇灌而成的古树,除了简纾这种有护身蛊庇佑的人,很难靠近的。看来简纾是故意让玄焰难看呢。
不过也不然,虽然现在难受,以后倒也是有好处的。古树,即使是香味都是大补的。
只是可惜自己护身的香料,和那树相克的,要不然也不用讨简纾的没趣,想方设法的叫他弄来。
墨池边想,边抬起紫毫蘸着新鲜的墨汁一番书写,祈禛在后面只见的她举重若轻,神太安逸,想来一番的龙飞凤舞应该是不错的手笔。
“那就麻烦你带给城主了。”墨池笑着将信纸折了,递给简纾。
“你不回去?”简纾没料到。
“你的两个手下大概都回不来了,”简纾对玄焰抱歉道,“不过没事的,很快就会见到了。”
“走吧。”墨池扬扬头,一脸送客的神情,手指的方向有一条隐蔽的小道,“进去不远就是你认得的路了。”
墨池指的路藏得不是一定找不到的。
玄焰暗自观察,更加觉得传说中的出岫城实在有问题。明明存在的的道路在墨池指认之前完全没有迹象,那只有一种解释,又布阵高手隐匿了出口。玄焰在深谷里一直仔细的辨别着方向,发现他们并不是越走越远,而是绕着一个位置。看来出岫城是隐蔽在一个迷宫中。尽管现在出岫城的势力未知,但是对祈禛还是一个威胁。
即使再不喜欢简纾,无论从前不识相做无谓挣扎还是现在这个莫名神秘的人,都让玄焰感到了威胁。尽管也直觉简纾不会对王爷不利。
当局者迷,无论他们之间是有什么不可分割的联系,这两个人,总归是过于亲密了。
早已经决定了,要在阿禛身后默默的守护。简纾这个异类是决计不能容忍的。
玄焰沉默的跟在简纾和祈禛的身后。
王爷对简纾一直有着奇怪的占有欲,从要他将陌生的简纾弄来开始,即使现在祈禛会暗地里商量着对付简纾,手段都是远不如从前。
诚然,简纾的手段厉害,终归只是一个人,王爷要拿下他还是有办法的。但是现在对着他往未知的地方去,连一点长期的计划都没有。
玄焰陷入了从来没有的进退两难的境地。简纾表现得不耐,但是却是开始真正的用心保护王爷,而王爷一直担心的与当今圣上的战争也开始了。接受简纾无疑是上策。他与祈禛的之间的联系让他不会背叛王爷。但是,简纾身后看不清的背景又让玄焰难以托付。
也许也不是这个原因。玄焰在两人看不见的后面无声自嘲的笑了。自己的地位已经快被简纾取代了,王爷其实已经开始完全信任简纾了,他现在的挣扎跳动算不了什么了。
简纾带着祈禛走到墨池指认的小路上,肩膀微微的抵着祈禛。
简纾现在的身体要比祈禛要高一些了,大概是最近功力长进的成果。祈禛在心里对自己说,只是怕又有什么莫名的东西,还是离着简纾近些的好,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他已经开始对简纾有些改观了,说不清是哪方面。
祈禛暗自斜过头偷看简纾。从见过环塘后,简纾一直维持着脸上的云纹,现在的样子和当初看到的判若两人,仿佛那个纯净的让人想要毁去的少年只是他昨日的一场梦。
但是毫无疑问的,现在的简纾依然让他想要占有,甚至要比较过去的心思更加浓烈。也许其中有简纾种的同命蛊的功劳。祈禛想过,即使是未来的伴侣,也大概是利益至上,没有信任可言的,在皇宫里长大,看多了亲生骨肉也是利用的例子,他对人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即使最为在乎的玄焰,因为玄焰的不坦白,他也是保留着三分心思的。可以说,自从母妃全心的保护他而遭人加害后,他便不再信任任何人。
也是因着他母妃的面子,才一直没有放弃野心过于大的舅舅一脉。
简纾带给他的全心意的信任,即使是因为完全无法背叛的缘故,也真是久违的感觉。一直一个人,也是会累的。
况且他的身体也很……
想到这里,祈禛不禁靠的简纾更近了些。
简纾发间露出的脖子,优美的曲着,让他想起来某些不合时宜的事。
“怎么?”简纾回过头问他,神色很温柔。
“没……还有多远?”祈禛后退了些,不自在的理了理衣服。
简纾习惯了他的样子,便只说:“快了。”
祈禛心里有些落寞。和简纾的关系,从开始就是他单方面的行动。即使现在在一起了,简纾还是对他冷漠。
想到简纾去出岫城是想见谁,祈禛心里涌起一阵怨气。
这个人已经是他的了。
自己也已经委曲求全的伏低做小了。
离开都城被通缉也是为他。
不去考虑未来的行动也是他。
☆、深云出岫
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玄焰,就连玄焰只会再次的藏身黑暗中。
他不要再一个人辜负他的感情。
虽然这感情与对玄焰的不同。
也不管是不是为了什么蛊,简纾才不离开他。
简纾操控着蛊虫想要要他命的场景,让人忘不掉。
祈禛突然有些后悔,明明不想惹事的他竟然反常的对江湖人士做出了过分的举动。
如果从一开始跟简纾只是做朋友的话,现在是不是没有这么纠结。
他们不是互相厌恶着的,而是简纾厌恶着他。
那又怎样呢,现在还是在他的身边。
这人是他的。即使他是他要杀自己时疯狂的样子祈禛想来都觉得热血沸腾。
简纾的本事在江湖上足以自保不用忍让任何人。但是搬到大世面上并不够看。他是逃不开自己的。
毕竟一人当不了千军万马。
但是他依恋被保护的感觉。
很久没有了。
久到让他愿意将自己作为弱势的一方,在别人身后亦步亦趋。
愿意让他对女人一样站在自己的前面,即使被最在乎的朋友看见也不再乎。
可是这一切,回返到人间时,就不能够了,他还是祁国的王爷。
他依然还是那个,受了伤,觉得痛也不能露怯的,将军王爷。
简纾感觉到祈禛的情绪有些不正常。
这个人侮辱过他。尽管只有短短几天,在小倌馆里送的侮辱已经比上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了。
说起来,紫陌除了毒术医术出名,专好媚人的名声也是不逞多让的。
虽然没有几个真正成为他的入幕之宾的,但是看到顺眼的就喜欢调戏调戏是紫陌的习惯。
从小生活在药王谷里,来来回回见到的只是各种草药毒物,看到人竟然会产生“这是同类”的亲切感。又因为身份的特殊,没有人敢和他亲近,唯一在意的师弟紫霖又是从小病灶缠身的。
对于人,实在有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冲动。
其实紫陌从来没有过情人。
即使武林上知名的没有他都或多或少的戏弄过。简纾现在想来,没准这也是他被围剿的原因之一。
可是祈禛不同。虽然不是亲身经历,但是他确实是跟自己有过亲密关系的人。虽然是被迫,但是简纾自认在王府的相处中已经讨回不少了。在南疆,人们对爱人忠诚,但之前却没有人会在意身体的忠贞。也就是,被祈禛占了便宜,简纾并不是非常在意,在意的只是被强迫的无奈痛苦。
不算长的的相处中,简纾先是对祈禛的长相感兴趣,觉得他垂死挣扎的样子倔强的有趣。
后来同床的几天,祈禛睡前再怎么防备,睡着后都是蜷在自己身边,乖巧的样子,全心依赖的样子。而这种情况在同命蛊的融合中,越来越明显。简纾也就看祈禛越来越顺眼。
漂亮的,乖巧的,会反抗的,依赖自己的人。
就像血蛛一样只信赖自己。
被牵着走的,长得…….像紫霖。
紫霖?简纾惊出一身冷汗。他每天研究同命蛊的功效,却很少在想紫霖了。更多的竟是这个人……
这一定是同命蛊的原因。
否则祈禛也不会这么听话……这么的和他的心意。
简纾疾步走上前,祈禛不解的看他。
“怎么突然……”
“到了。”简纾掩饰的说。
“那就是……出岫城?”祈禛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是,深云出岫。”
站在制高点,只见低谷里的城池,笼罩在飘渺的云雾里,看不清深浅。但是一点确定的是,出岫城的规格,不比任何一座正规的城池正式。看来完全是江南富庶之地的城市。
“城里,住了很多人?“祈禛犹豫问道。
他以为所谓的出岫城不过是个小门派或是小家族,最多不过一个集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城。
无怪历代皇帝从没有想过动出岫城。
“怎么?”简纾站到祈禛身后,“看呆了?”
他第一次看出岫城时其实也很震撼,谁能想到,一向以荒瘠的平顶山里,藏着这么个算是富得流油的城。
不过他也奇怪,为什么历代的出岫城主会费尽心机将种种的奇珍异宝转移到这么个里都成这么近的荒山。
搬到其他的地方明明是更好地办法。
当然出岫城的宝藏不是什么人都能拿的,最起码要识货才行,好比环塘洞里的钟乳石露水,墨池的墨梅甚至冰溪豢养的巨龟。
出岫城的富贵,从来不是肤浅在金钱上的。
“这?没有城门。”祈禛费劲的透过重重地云彩看,只是见到了整齐的城墙,看来也不低,可是却是没有见到城门的存在。
“这是当然的,出岫城从来不需要城门的。”简纾揽过祈禛,错步跌入了绝壁。
“啊!”疾风刺面的鼓着,不懂得轻功的祈禛不是很欣赏在半空没有着落的感觉。
当脚触到地面时,祈禛惊诧的抬头望去,发现刚刚所谓的绝壁,不过比城墙要高一点,即使不懂得轻功的人跳了也不过是摔断脚而已。
“出岫城得天独厚,城上方长年有彩云笼罩,外人很难发现。”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看到身后的人士,简纾并不惊讶。
“紫霖。”
“是你?”祈禛的声音里就没有这么肯定了。
出岫城和药王谷联姻,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忽略了。简纾果然是跟出岫城也有关系。
“是我。”紫霖还是一身紫衣,不过在自家地盘上,穿的更为随意,柔滑轻薄的衣料,即使是穿了几层还是将他纤细的身段勾勒的明显,看起来不是很正经。但是他一股悠然的气质又是不容轻视。
“难道你是……”
“出岫城城主,紫霖。”紫霖承认的大方。
不是凌星?祈禛差点脱口而出。眼前的这个人和传说中的一方霸主实在是有些差距。在祈禛知道暗自潜入王府接触简纾的人是最近闻名的名偷“凌星”,更在听说过种种他的传言后,认为他只是不足道哉的小人物。
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受惠祖辈的二世祖。
简纾大约猜到祈禛在想什么,也不戳穿他,只是上前挡住两人。
显然紫霖的重点也不在和祈禛争论。
“给你做香的是什么人?”
“嗯?”祈禛被紫霖突然跳跃的话题问蒙了。
“就是那天做了香给你对付我的人,”紫霖的语气很不耐烦,“是谁?”
那天在都城门外那么狼狈的离开,甚至为了早点赶到城里还在驿站顺了一匹马。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竟然顺走一匹母马,还是怀孕的母马,没到城里就生下一匹小马,竟然让他做了一次产婆!
而这一切,都是因那人而起的!
“他现在在哪里!”紫霖的语气里一点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哦。”祈禛想起来了,说起来那人也是不小心被带到王府了。明明也是药王谷的人,竟然一点武功都不会,还被伤了。“他现在应该还在王府,大概在王府西边的药圃。”
他好像很想见药王谷的人,那克制紫霖的香也是那人主动给的。做做顺水人情也不错。
“难道是?”紫霖想起那天在王府见到的小美人,长得像个小白兔似的,竟然有这种本事吗?
还是专门对付自己的。
但是他那天手下留情,或者只是功夫太浅?
无论怎么先会会再说。
想着紫霖对简纾道:“要在城里住的话,自己去找墨池商量,不行的话随便找别人也行。”说着拔脚就走。
最近城里太平的很,再过几天就不一定了,一定要在那之前找到那小子。
“等等!”简纾连忙拉住紫霖。明白他是个听风就是雨的家伙,不赶快拉住没准就找不到了。“有东西要问你要。”
“什么东西?”简纾的面子不能不给,紫霖尽管不耐,还是停了下来。
“嗜蝶香。”简纾报出名字。
“什么。”紫霖深看简纾一眼,“难道你想去闯万窟魔洞?”
不是太过危险,只是那个地方,凭简纾的性子,离的远远的才像是他。
“祁国皇帝的毒难道是你解的?”想起都城那几日的八卦,紫霖又追问。
“算是吧。”不想透露太多,毕竟不是什么方便的地方。如不是紫霖太过不问世事,简纾其实是想跟他好好探讨下关于荀慕笙的事情。
荀慕笙不但跟药王谷有关,用香的手法也是离不了出岫城,身世更是事关南疆。
要知道,药王之所以被称为药王,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医毒领域堪称王者,更多的是……他是南疆的王爷。
可是现在的紫霖,还是让他自在些的好。
紫霖看起来有些挣扎。
“天色晚了。”简纾提道。
“平顶山附近很荒。”简纾追加道。
“附近没有人家,更没有驿馆。”简纾再接再厉。
“好吧。”紫霖看样子是放弃立即动身的想法了,“走吧。”
紫霖的地方,真是好久没有去了呢。
简纾有些期待的想。
唯一亲近的小师弟的生活,简纾总是很好奇。
紫霖几乎是简纾了解外人的唯一途径了。
所以……所以……
所以绝对不能够,让紫霖死去。
简纾看向祈禛,同命蛊,也许是真的有用。
“怎么?”祈禛觉得简纾的情感起伏的不正常,难得的觉得像是在算计自己。
“没有,”简纾揽过祈禛,“紫霖的地方有不少的好东西,你如果看上的话,拿走一点也没什么的。”
大概是错觉吧。
祈禛看着简纾与平常一样的侧脸,还是有些害怕。
☆、嚣张的女人
只是在出岫城城墙边的高地俯瞰就已经很壮观了,没想到真正进入出岫城才真正被震撼到。城池很大,街道铺就的都是平整的青石板,两边的细细的茵草开着不知名的花。
但是看着简纾欣赏的样子,应该不是随便的野花。
祈禛联想到了墨池种的梅花。
城里的房子还是跟都城的有些差别的,或者说跟这一代都有些差别。尽管还是朴实的青砖瓦房,似乎地基打得要比路面高些,房檐上雕刻的异兽也不似是祁国的传统。家家户户都圈着小院子,里面有些还盖着半透明的网膜,隐约看见里面影影绰绰的有种东西。
只是街上未免有些冷清。
“房子只是出岫城里的人住的地方。”简纾解释道。
出岫城的人,不是像紫霖一样的财迷,就是和药王谷大多的人,只知道潜心炼药,没到补充粮仓的时候都不会出门。
“但是,未免也太冷清了。”祈禛只觉得走在青石路上的声响都一重重的传开。偏偏身边的几人都是轻功卓绝的,走在身边像是一群幽灵似的。
“哼。”紫霖不屑的哼道,“我出岫城的人怎么能够跟寻常的比较。出岫城没有庸人,难不成你还想看守在家里的村妇不成!”
出岫城的美人也是出名的。可见出岫城里很大一部分比例是女子。
紫霖虽然随意,但是对城里的女子特别是他母亲很是崇敬,见到祈禛的举动难免动气。
祈禛愣住了,想要解释,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的内心却实是有这种想法的。
简纾圆场道:“现在这个时候人大多还在山里或是在集市上。出岫城里不接待外人,没有什么仆从什么的。”
祈禛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么大的规模,难道就没有工人帮忙建设吗。祈禛不信,但若说这些江湖人自行建造的,一路上看见的出岫城的人都是身形纤细养尊处优的样子,实在让人想象不出他们搬砖造房的样子。
可是这样,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出岫城的所在呢。
皇家曾将建造宫殿的工人集体灭口,以防泄密。
想到这里,祈禛看紫霖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了。
“停止你的想法。”紫霖虽然不知道祈禛在想些什么,但是他也毕竟修习过摄魂术,大概还是知道祈禛没有想什么好事。
简纾隐约知道祈禛在想些什么,只是皱了眉,没有阻止紫霖。祈禛想的过分了,不是什么人都会像皇家的,一下失踪那么多的人的话,除了皇家,有谁能掩盖住。
“到了。”紫霖的语气还是不怎么好。如不是看在简纾的面子上,他是绝对不会让祈禛进入出岫城的。
真不知环塘他们是怎么放他进来的。
某人已经完全忘记是谁嘱咐手下别太为难进城的人了。
“怎么不睡?”
简纾走到祈禛身后。刚在紫霖的房里与他商量些事情,回来时已经晚了。祈禛被安排在跟他一个房间,对这个安排彼此间算是都默认了。
祈禛守着孤灯已经坐了很久。
他这一生总是按部就班的,随着这个或是那个人的意思走,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有许多路让他选择。但是现在好像不同。
简纾没有选择给他,至于现在连思考用的时间也不用了。
其实还是有东西好想的。
比如,简纾的真正身份。
再比如,皇兄追杀他的真正原因。
但是他不敢想,他眷恋难得的温暖。
“没想什么,只是不习惯。”即使知道简纾知道他说谎,他还是说了。
“睡吧。”简纾沉默了半饷,最后叹息般地说。
“明天上街看看,其实出岫城还是不错的。”
出岫城一向以制香闻名,不可能真正的与世隔绝,正常的贸易还是有的。只是出岫城似乎有什么让众人忌惮的,从没有随便泄露关于它的消息。
至于这是什么,连简纾也是不知道的。
“怎么,孤枕难眠呐?”
玄焰难得的拥有自己的卧房,躺在舒适的床上,还点上了安神的香,却只是睡不着。
听到有人的声音,他便立刻从床上跃起。
“啧啧,动作还快的。”那人转过屏风,还轻轻的拍着掌。
“是你?”玄焰听着声音有些耳熟,随意没有大动作。来人竟是紫霖。玄焰感觉他好像对祈禛的印象不是很好,怎么会半夜来到他的房间来呢。
“是我,要不你以为呢?”紫霖纤长的眼睛微眯着,看不清他眼神。“夜半的时候,月华草没准会开花,要看看吗?”
他声音压得低低的,有些蛊惑的感觉。
玄焰直觉有点不对,可是太久没有跟人平等的交流过,他认为是自己犯了职业病。
而且,月华草,听着挺不错的。
“好。”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可是心底有另一个声音叫嚣着,不对,不对劲!
可是脚已经迈出了房门。
紫霖仿佛在不远的地方向他招着手,只穿着紫色的单衣,微敞着衣襟。
熟悉紫霖的人都知道,他就算故作风流,也一向是衣冠整齐的。
可惜玄焰与紫霖不熟。
紫霖住的地方并没有想象中出岫城主的辉煌,也只不过几间小院落。若论不同的地方,也只比大多人家多几个打理很好的药圃。
穿过玄焰住的地方,恰好是一个。
已经是夜半了,出岫城的晚上天空反而要晴朗不少,一轮明明的月亮映在院落里。白天时玄焰不屑的杂乱的“野草”却在淡淡的月光中舒展着,透过一点点的星光。
“这是?”玄焰奇道。
“月光花。”紫霖小心翼翼的采过一颗,举到玄焰的面前。
几片剑状的草叶,却肥肥嫩嫩的能掐出水的样子。
草叶包裹中间泛出莹莹的蓝光。
玄焰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蓝光迷醉了,为什么紫霖的眼睛里也闪现出幽兰的颜色。
“玄焰。”
是谁?
玄焰睁开眼,只见祈禛在看着他,眼神中颇有些忧虑。
“王爷?”玄焰大惊失色,自己怎么会让祈禛来喊他。
“没事。”祈禛忙按住他。玄焰有些不对劲,一向警觉的他怎么会在这么晚的时候还没有起床。那不成是生病了?
想着祈禛的眼中担忧更深。
而现在玄焰没有空理会祈禛的情绪。在他隐约的记忆里,他昨天好像,见到了出岫城城主。
可是站在门口的紫霖只是自顾自的跟简纾交谈着。
“简纾?”祈禛不懂医术,只好想简纾求救。
“这是……”简纾并不情愿的上前,却看见了了不得的东西。“紫霖,你看看。”
“什么……月光花?”紫霖惊诧的看向玄焰,“你怎么会…….”不是紫霖看不起玄焰,只是月光花开花时节极不稳定,平时长得又不起眼,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位做香的原料,普通人根本不认得。
“不是你……”摘给我的。玄焰将后半句吞回肚子里。
“月华草竟然已经开花了。”紫霖也顾不得要质问玄焰,直奔到药圃。要知道,三天内不采摘的话,月光花也就算是白种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的?”简纾问道。
玄焰整个人还处于混乱状态,意识到紫霖的反应不对,但是心地似乎有什么声音让他不要说出来。
“昨晚看见的。”
月光花的气味很淡,但是有安神的作用。
难道只是玄焰看着新奇便采了,所以沉睡不起?
简纾挑了挑眉,一个让祈禛那么在意的人竟是像个小孩子样吗?
不可信,但是却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本来要趁紫霖没有离开的时候让他带着自己和祈禛好好在出岫城里逛逛的,没想到竟然会变这样。
“既然醒了,就快些。”简纾拉着祈禛外走,“竟然还有让主子等的……属下。”受到祈禛杀人目光的简纾,只好生生咽下他本想说的“奴才”。
感到祈禛越来越贴近自己,简纾脸上露出个不怎么厚道的微笑。
出岫城虽不至于女子为尊,可是民风着实叫外面要开放。
那些强悍的女人最爱的便是祈禛这种唇红齿白的。他不会武功,有不会真正对女子下狠手,只得在推搡中离简纾更近些。
“这里的女人,怎么……”这些女人的性子实在算不得温柔,可是偏偏一个一个长得温柔娇弱,让祈禛说不出狠话。
“怎么,出岫城的美人,可不是谁都看的了的。”简纾只是讲述一个事实,可在祈禛听来便是在嘲笑他连女人都搞不定。
可是他也确实摆不平这些女人。
其实也有不少的女子看的是简纾,但但看简纾肩上的血蛛,便知道是个不好相与的。鲜少有人敢上前搭讪。
但也不是没有。
“公子,来出岫城可不能偶错过出岫城的美食……”
“怎么,要我去你家吗?”简纾看着祈禛不自在的样子,故意说道。
“呃。”于翩翩只是看难得有外人,又是有钱的样子,没想到说话这么的不客气。“不是,不对,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祈禛在简纾前问道,声音有些大。
“是,是。”于翩翩已经快哭出来了,“我家就在前面,是一家饭庄。”
祈禛有些愧疚自己随便发火。
“也好。”简纾拍拍祈禛的肩膀,算是安慰。
在人多的地方他还是跟祈禛保持着距离的。现在他倒是有些怀念南疆,至少在那里,他简纾是想抱着祈禛还是做别的,都没有人敢有疑义。
☆、悬念
“出岫城的饭菜可是跟美人一样的难见的。”简纾对于翩翩口里的饭庄还是有些好奇的。要知道出岫城的商人大多是自己人,就算是外人也是有长期的合作伙伴的,所以说,在出岫城里开饭庄,真是会亏本的吧。
“恩恩!”于翩翩忙点头。难道她家饭庄就要开张了吗!她真的好激动。
“翩翩,翩翩,你怎么搭上他们的。”刚被推开的众人连忙围住她。
难得被众人包围的于翩翩挺起了小身板。
“他们可是我家的客人!”
出岫城的消息还是非常的灵通的。
所以刚刚围着的人们听了这一句,纷纷离开了,善良点的就提前安慰了几句。
什么“未来的路还很长什么的。”
小女孩变化的表情取悦了简纾。他抚摸着肩上的血蛛,对祈禛说:“什么时候你也能那样?”
怎样?像那个女人一脸白痴样?
祈禛不屑的扭过头。
简纾安抚的拍拍他。
回想自从见面以来,自己对祈禛的想法虽然是一变再变,也渐渐将自己的生活展现在他面前了。可是祈禛确实不领情,始终对自己有着防范。
除了他是祁国的王爷之外,简纾对他一无所知。
连表情都没有见过祈禛有大的变化。
像现在,祈禛对着他怒目而视,咬着牙,脸颊上鼓鼓的……很可爱。
简纾对自己不正常的想法已经无力了,索性带着祈禛越过于翩翩和她的同伴们。
“哎!”于翩翩忙甩开同伴们,“前面拐弯!拐弯!”
“这就是你说的……饭庄?”即使简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无法接受眼前勉强算得上是“棚子”的地方。
“是啊!”于翩翩颇为骄傲的将棚子门前的拍子摆摆正,上面赫然“饭庄”两字。
“馄饨摊吗?”祈禛对简纾吃瘪的表情很是受用,他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率先走进了“饭庄”,“你有什么拿手菜呢?”
祈禛已经完全认定这个地方,小二跟厨子只有一个。
“馄饨是什么?”于翩翩好奇的问道,“好吃么?”
对着小女孩求知的目光,祈禛再次的败下阵来。
“就是面皮包着的馅的,用煮的。”用手比比,“也就这么大吧。”两个指甲大的?
“好!”于翩翩大叫,“就是馄饨了。”
祈禛突然有些后悔答话了。
小女孩已经兴冲冲地冲进里面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冲出来问道:“两份还是三份?”
祈禛有些惊讶的看向背后,难道是说,玄焰?
“三份吧。”简纾答道。
又对祈禛说:“还是叫玄焰出来。”不想让人打扰他和祈禛是一回事,可是身边随时隐匿着个连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人更是别扭。
“这么个小孩子。”于翩翩不过看起来十四五岁,怎么会知道玄焰。
“所以说不要小看出岫城。出岫城里人的轻功一流。”简纾压低了声音,“更重要的一点是,城里的人嗅觉都很灵敏,最差的也能够用气息辨别不同的人。”
满意的看到祈禛纠结的表情,简纾坐直身子,道:“玄焰藏不藏都是一样的,还不如出来。”这句话便是说给被人听的了。
祈禛趁着简纾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吩咐玄焰打探出岫城的布局。
现在看来玄焰一早就被出岫城看似普通的城民的戳穿了。
只是别有人在紫霖面前告密的好。
这虽然是件无所谓的事情,可是毕竟是简纾将他们带进来的,他派人打探情况,就是抹了简纾的面子。
与公与私,祈禛都不想打破与简纾之间的平衡。
简纾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巾,象征性的在棚子下面的座椅上擦了擦,招呼祈禛道:“坐吧。”
祈禛嫌弃的看着这里,撇撇嘴也坐下了。
“这里真的又能吃的东西吗?”祈禛并不觉得一个小丫头会做出什么能看的东西。只希望没有毒。
简纾笑着不答话。
跟着于翩翩来,一来是真的好奇这里竟也开了饭庄,二来嘛,不知为什么,简纾只觉得这个小女孩长得有些像某个人。
某个眼睛里面带着蓝色的人……
坐了也有一会儿了,祈禛并不习惯在这么暴露的地方傻坐着等一份不知能不能吃的食物。这条街在城里比较荒僻的地方,看来看去也不过两家商铺,还做得神神秘秘的,从明面上根本不知是做的什么生意,只见得深深的黝黑的样子。
还好出岫城里弥漫着暖暖的香味,总算人少也没有闹的像鬼城。
“主子?”身后传来某个熟悉的聒噪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简纾正看见墨池站在一家店铺有些暗的门口,墨色的罩纱很衬店铺的感觉。
墨池深黑色的眼睛与祈禛不同。祈禛眸色深黑,不是闪着算计的光芒。但是墨池黑却是真正的一潭死水,半点情绪都看不出。
不过简纾还是从她略微动作的眼角看出她似乎对这家所谓的“饭庄”不是很看好。
“主子!”玄风现在很激动,还有点可惜。
他算是所有人中最早到出岫城的人了。冰溪直接将他送到了墨池城里的住处。可是墨池悠闲地性格,等到她想起来玄风时,玄风已经饿了两顿了。
墨池看起来冷淡,心里却最喜欢活泼的人。仿佛能够影响自己,让自己也快活些。
玄风的待遇其实还不错,墨池很有心情的领着他逛出岫城和平顶山的各种景色,因此他虽然不安,还是玩得很开心。
“嗯?”
墨池从后面拉住了玄风欲上前的脚步。
简纾了然道:“没事,就让他再陪你两天。”
墨池修炼的功夫让她不能够接触太多的人,难得有人引起她的注意。
墨池点点头,准备带着玄风走。
简纾看着自家手下跟着墨池的样子,意外的觉得蛮般配的。这样毛躁的手下就是要找个沉静的主子。
“玄冰呢?”祈禛问道。
在村子里,玄冰给他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但是究竟是怎么,祈禛也不敢妄加猜测。
“冰溪那里,”墨池淡淡的说,如果不是听到了声音,祈禛简直觉得她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
不过听到她的回答,祈禛没有安心多少。
这姐妹俩,到底是做什么?
自己的暗卫,就算不是最厉害的,也不能沦为玩物。
简纾覆手上去:“别问了,他们不会怎么样的。”看玄风不是玩得很高兴吗?不过按照玄冰的性格,可能是要吃些苦头。
冰溪姐妹不过是无聊时找人打发时间罢了,其实她们的做法还算单纯,不过会结伴的出游,陪同的玩伴最后至多被抹去记忆。
喜欢吸人精气修炼的妖女,这出岫城也不是没有。
玄风见自家主子没有叫他回去的意思,心里竟有些愉快。
说实话,墨池冷冰冰的脸蛋长得实在不错,人冷了些,也不会没事找他切磋武功什么的,在他看来已经是很温柔的女人了。
再说,自己还不是快将这里的地势什么的打探清楚了,不完全是在享乐。
想到这里,玄风看向祈禛的眼神带了几分的热切。
“去吧。”祈禛拿自己这个没头脑的暗卫也没办法,再不开窍,总归还是有个手艺。没准,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墨池和玄风已经走远了,祈禛看着玄风走在街上的姿态觉得有些陌生。
暗卫,总是在暗处,还真是委屈了。
还有别的人,大家付出的辛苦……
祈禛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的握拳。
简纾也全看在眼里。
他知道祈禛一直在谋划着什么,而现在发生的也没有完全的打乱他的计划。
所以,有些事祈禛还是会做的。
不过简纾还是很乐意的看到,祈禛除了对外人,是个既心软又不自觉的傻瓜。
这太好了。
不论出什么事情,简纾还是要保全祈禛的。不但要让他的身体安全,更是要让他的感情愉悦。
话说,同命蛊也养熟了呢。
有些事看来要加快脚步了,不然……
“怎么?”祈禛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简纾在打他的什么主意。
“没什么。”简纾最近却是对祈禛越来越温柔了。
快些结束,祈禛也会高兴的。
“来了来了!”消失很久的于翩翩终于出来了。
三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被摆在桌子上。
祈禛不指望玄焰会出现了,听到简纾的话,他只会离开。
不过这馄饨竟是意外的没有奇形怪状的,看起来还挺像样的。
逛了半天的祈禛现在有些饿了。从来没有在街边吃过小吃,现在对着不太熟悉的馄饨,有了食欲。
“等等。”简纾按住祈禛的手。
如果他没有看错,于翩翩的手上戴的花环,是曼陀罗。
“你手上。”简纾示意于翩翩。
“咦?这个吗?这是哥哥做给我的。”小女孩说着,将手凑过去给简纾看。
她的眼里没有半分说谎的样子。可是这个世界谁也不能小看谁。
简纾还是唤出血蛛,看血蛛对着她的花环兴趣缺缺的样子,才相信她的话。
真的是普通的饰物而已。
☆、教训
祈禛觉得简纾大惊小怪,拿起筷子准备开动。
可是这时简纾的血蛛以非常的速度爬向还冒着热气的碗。祈禛对蜘蛛类的动物没有好感,皱着眉撂下筷子,不满的看向简纾。
没有什么问题。
简纾没有感觉于翩翩做的饭菜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但是血蛛这么兴奋。
难道?
“你这里的馄饨是什么馅儿的?”简纾不确定的问道。
“啊?”于翩翩没想到自己的“客人”不忙着用饭,反而是东问西问的。
但还是诚实的回答了。
“普通的肉馅,加了些月光花。”指着血蛛爬的那一碗,“这里是我珍藏的金腹蜒蛇的肉哦,调料是蜈蚣粉。”
“蜈蚣粉?”蛇肉就算了……祈禛突然觉得自己没了胃口。虽然自己这个还正常。
“金腹蜒蛇!”简纾注意的重点和祈禛不一样。
那么珍贵的东西,用来做馄饨?
“付账用过少钱?”
于翩翩愣了一下,好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似的,半晌道:“你们算是我们饭庄第一个客人,免单好了。”
“你这个地方究竟是怎么来的。”简纾已经不觉得这个“棚子”寒酸了,按照这个败家程度……
简纾尝了一口还热着的馄饨,果然是月光花,而且很新鲜。
于翩翩很有成就感的坐在一边,双手托腮的看着他们。
“哥哥带来的啊。可惜家里不让我做这个。”
是我也不会让你做的…….
祈禛也动起手来。
嗯,味道不错。
循着原路回去,祈禛还有些可惜没有真正见识下出岫城的风采。
简纾听着他隐晦的抱怨,笑叹他不识货。
这不起眼的小街,实际是出岫城最重要的地方。
幽暗的店铺里存的应该是制好的成香。至于墨池出来的地方,该是她们家族经营的布庄。出岫城的布料,是极品,也是别的地方出不来的。原料的差距。
简纾摸摸吃的很饱的血蛛。
不过应该比血蛛丝制成的衣料差些。
小街上即使是棚子也不容易弄到的。
想到这里,简纾回头看了于翩翩的小棚子一眼。
没什么不同,却是多了一个男子,露出的半张脸看不太清,但是有股流里流气的感觉。他似乎也感觉到简纾再看他,向着简纾的方向笑了一下。
这个人……
“收拾下行李,我们今晚要离开出岫城。”
简纾回去先是说见紫霖一面,,回来就如是说。
“行李?”祈禛回道。
不论他从未自行收拾过什么行李,况且自己的行李早就在出岫城的第一个入口就被毁了。
“我记得,装钱的包裹似乎在玄冰手上。”祈禛对着简纾说。
“这样?”简纾觉得有些难办。玄冰在冰溪手上,钱也是一定留不下的。
不过自己手上还有些碎银子,还能撑到下个城镇。
“算了,今天夜里跟着我来。”
简纾又想出门去,想到了什么回过身子说:“不要带什么玄冰玄焰的,就只你一人。”
祈禛坐在床上看着简纾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说要在城里玩几天,怎么有这么急了。
玄焰他们怎么能单独留在这里?
即使不担心玄焰他们的安危,祈禛也担心自己的安危。
简纾虽说会保护他,可是祈禛并不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就像上次……
想着,祈禛悄悄动起身来。
这几天观察看,简纾不用他那些蛊蛛,根本就发现不了玄焰的。
就算她现在叫玄焰来,简纾也未必会发现。
暗下去的天色成功的掩盖了祈禛身旁的一根蛛丝。
银色通透的血蛛丝,却是坚韧无比的。
“嘶。”祈禛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滑了一下,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到。
伸手摸去,“嘶”,像是极细的刀刃切到手的感觉,没有痛的时候,手指已经先感到了温润的湿意。
果然,手指上被拉了个血口。
衣服上也应该被划破了。
“奇怪。”这么深的口子,竟然一点也不痛。
祈禛盯着伤口若有所思,似乎连血流的也有点慢呢。
等祈禛在反应过来时,已经是不能动了。
蛛丝上有毒。
也是简纾所预料的。
他怎么能够放心祈禛这样的人会乖乖的听话呢。若不是简纾还有些事要跟紫霖确认,他是不介意亲自监视祈禛,看着他做完所有的事情。
毕竟马上要回到那个地方,简纾没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的照顾他。
“我说过,今年里只有我种的月花草开花了,不可能有第二家的。”
紫霖原来已经跟简纾解释过一遍了,没想到他又来。
明天他准备启程去找那个害他的人了,昨天是自己冲动,什么都没有准备,本来想着要好好的打算才行,可是简纾总是挑这个时间来打扰他。
其实紫霖也只是个白天好吃懒做,什么事情都留在天色快全黑时才会做。
紫霖换过一身白色的衣衫。刚痊愈的脸色惨白的吓人,散乱的头发没有打理,乱七八糟的垂在身上。
简纾看着他自作自事的样子,单伶伶的,有些可怜的感觉。
即使这个人不稀罕自己的怜惜。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提点的。
“你这是打算进京。”简纾问道。
“当然,”紫霖答得理所当然,“那人触了我的霉头,怎么能不吃点亏。”紫霖自信的说。
那人的用药的功夫还行,可是拳脚还不如祈禛,看来又单纯,自己还不是手到擒来的。
简纾不愿紫霖在这个时候进都城。现在祁延不能动了,荀慕笙实在是个危险的存在,紫霖现在去王府还寻人,实在是不安全。
可是简纾也了解紫霖的性子,大概因为知道自己活不长,就是什么事情都要尝试。一旦打定什么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
索性烟水夫人为救他而死,他也算还珍惜自己的性命。
如果不是带着祈禛,简纾一定会暗中陪着紫霖回去的。
“师兄。”穿白衣的单薄少年张着琥珀色的眼睛,“不用再看着我了。”
简纾默。
“见到人的话带出来,别回出岫城,更不要在都城多呆。”
作为师兄,简纾言尽于此。
作为……简纾还有很多事要做。紫霖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这也是简纾要回南疆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却是,潜龙侍卫,那个跟荀慕笙脱不了关系的所谓的潜龙侍卫,竟然也在出岫城里。
于翩翩铺子里用的月光花恰恰是紫霖院子里的。
玄焰不正常的表现,说明他是见过那人了。
简纾不怀疑玄焰对祈禛的忠心,玄焰和祈禛的关系看着就像是紫霖跟他的关系,不过多了一层身份阻隔。
可是他记得,那个潜龙侍卫的摄魂术也练得很好。
简纾现在有些后悔过去在祁国真么就没有看看那些个山头里的老道们珍藏的清心咒。
原本不屑的东西,也是有用的。
总之玄焰不可信,而带着玄冰什么的有碍手碍脚的,只要把祈禛带走就好了,反正原来也是打算去那里,少些人也少点累赘。
剪下自己的一段头发。简纾递给紫霖道:“出了什么事的话,就烧了它,我会尽量帮你。”
紫霖没说什么接了。
南疆虽然不信奉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便乱动。可是头发指甲这种东西还是要收好的,防人下蛊、下咒。
紫霖默默地收进自己的荷包里。
那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的发束了。这也是“凌星”总知道紫陌身处何地的原因之一。
简纾知道紫霖不可能完全没有感觉。
但也不想挑明。毕竟自己对紫霖的感觉也是说不清的。
如果问他这世界上最在乎的人,那就是紫霖,但是他却没有对紫霖有过那种,一定要扣在身边的感觉,也从没想过要占有紫霖的身体。
但是紫霖还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简纾在自己的心里重复一次。
“记住,不要回出岫城了。”
紫霖垂着眼睛,点点头,有些眷恋的拉了下简纾的衣角。
这是从小紫霖就喜欢做的动作。
至少让简纾知道,自己也是紫霖重要的人。
于翩翩一家是出岫城里的大户,可是偏偏又跟荀慕笙那边的人有关系。出岫城,也不能呆了。
“果然。”简纾不意外的看到房里僵立这的人的剪影。
他也没有指望能够看见祈禛听话。
简纾打定主意要给祈禛一个教训,好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也不想限他一辈子,但是简纾没有达到目的和腻味之前,祈禛休想逃离。‘
简纾不管祈禛,自顾自的收拾着行李。紫霖的房里有许多用得着的东西,本来想让祈禛看看拿些顺手的,后面的日子恐怕没有处处想得周到的暗卫关心他了。
衣服两套,薄毯两套,洗漱用具,银子不多了,顺些紫霖房里的陈设他想必不会介意。
其实也不远,忍忍也就好了。琐碎的东西收拾起来也有了一个包裹。
简纾看看时间不早,从袖里召唤出休息的血蛛,让它爬到祈禛身上。顾忌这祈禛的情绪,只是让它在祈禛后颈看不见的地方咬了一口。
☆、南疆寨子
“啊。”一声短促的□从祈禛嘴里脱出。
长达几个时辰没有动作,全身解了毒也不太动的了,再加上祈禛感觉是什么在他的身上,后颈冒出一片人眼清晰可见的疙瘩。
这正是简纾想要的状态,反正祈禛不会轻功,不要乱动挺好的。
“走了。”简纾抱起祈禛,将他和包袱一同背在身后,趁着月色跃上房顶。
祈禛虽说习惯马背上的颠簸,换做一个人,自己的身体又是十分僵硬,完全没有着力处。
简纾的动作很轻,祈禛只觉得自己被拖着从一个房顶到另一个房顶,每次他以为自己将要被甩下去时,就会重重的落在简纾的背上。
明明这么瘦的人,背上却是很硬,结实的那种硬。
不过当出了城后,祈禛开始怀念他们没有出城的时候。
简纾的轻功很好,束缚着自己的锦带看着不起眼,其实坚韧无比,紧紧的将自己拴在简纾的身上。所幸自己的手脚恢复了直觉,紧紧的扣住简纾的手臂,否则祈禛一定会惨叫出声。
祈禛猜测这是不是出岫城的人正常进出的地方。
以常人的眼光看,这里完全是山里猴子进出的地方。
树,悬崖,摇摇欲坠的石头。
全部是简纾的落脚点。、
简纾看着还轻松的样子,可是祈禛完全不这么想。暗淡的日光下,脚下的风景简直是深不见底。
“已经好了。”简纾无奈的看着背后死扣着的人。停下已经有一会儿了,背上的人没有闭眼睛,可是看眼神已经呆了。
不过果然是王爷,姿态还是维持的好好的。
祈禛勉强着从简纾背上下来,脚下还是虚浮的,有点经不住想抓住简纾的冲动。
“为什么这么突然?”还偷偷摸摸的。
祈禛不觉得有这样做的理由。
简纾好笑道:“你不是一直跟着我,怎么不问。”现在问是不是晚了些。
祈禛的身份再尊贵,现在也没用了。
简纾估计祈禛造反消息已经传遍祁国了,他手下的说不定已经在训练者准备了。自己不打算阻碍他,毕竟要摆脱祁家的帝王蛊的威胁,扶祈禛上位是必要的。
“我们下一站去南疆。”简纾将绑祈禛的锦带收好,边注意着祈禛不要摔倒。
“南疆?”祈禛没有玄焰跟着,觉得不太安全。
他是确定简纾跟药王谷有关,可是就查到的情报,简纾长年生活在祁国北原的雪山。据说南疆到处都是沼泽……
“是,你要找的傀儡索只有南疆有。”还有他要的东西,也该回药王谷一趟。
“回来后我会送你到你的部队里。”
“这……”祈禛原来打定主意拒绝,可是最后一句让他没法干脆的说不。
这是一场赌约,赌他们只见并不牢固的信任。
简纾有什么是想从他这里得到的。祈禛心里对自己说。
“好吧,”祈禛低声的说,伴着晚风的清律,“反正也没有我选择的余地。”
简纾看着无力的站在断崖边上的少年,心里不合时宜的浮现出一丝的怜悯。
尽管彼此都明了,对方不是什么只得怜悯的货色。
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个气氛,简纾奇异的,觉得,自己有一点心动。
南疆紧挨着祁国的地带,有一片沼泽。
实际上,南疆在与其他的国家的边境,不是沼泽,便是深谷,里面的毒虫奇异的植物,完全是其他的国家任务无法想象的。
在南疆,即使是蚊蚁也是不可小觑的。不小心,中毒事轻,会有传染的疾病。
因此简纾在进入南疆边境的时候,让祈禛换了所有的衣服。
不用简纾说,祈禛也想这么做了。
近一个月的舟车劳顿,让他本来华贵的衣服变得又旧又脏,织锦的鞋子也被磨穿了。祈禛后悔怎么不穿着战场上的皮靴出来,本来已经有着厚茧的脚都磨破了。
与有真气护体的简纾不同,祈禛在旅途没有怨言,完全是意志在坚持,长年锻炼的身体也是一种。
其他的都还好,甚至在简纾的引导下,祈禛荒废多年的内功都有些进步。
可是每当在荒郊野外露宿,祈禛唯一无法忍受的是简纾准备的伙食。
不是没有经历过日夜奔走但食不果腹的情况,祈禛对于简纾愿意主动准备食物已经很满意了。
也不是简纾的手艺不好,相反,精通医理的他识得诸多调味料的长相和用法。
让祈禛无法忍受的是简纾做饭的原材料。
他可以忽视普通的烤馒头。
大多数时候,他宁愿只吃烤馒头。
简纾从不出去打猎,只是到了时候就叫他那些蜘蛛进林子。
这也就算了,可是这些蜘蛛偏偏只会捕些毒蛇、蜥蜴。
简纾也毫不在意的吃了。
还逼他也要吃。
这里,祈禛环顾四周,这样潮湿的沼泽林,想找些正常的兔子什么的,确实有些难。简纾已经将所有的干粮都让给他了。
祈禛食不知味的嚼着最后一个馒头,这顿以后,他就必须吃那些他看来十分恶心的东西了。
简纾在祈禛的注视下不在意的啃着一只蜥蜴腿。真是不识货,这些东西正是去湿气,解瘴毒的好东西。更何况自己宝贝的血蛛也去狩猎了,怎么会能普通的货色。
不逼着祈禛吃些,还没有进南疆的边境,他就要背着祈禛走了。
想到这里,简纾还是庆幸祈禛没有固执的要他那身华丽丽的累赘的长袍,换上了他看来很诡异的紧身短打。
出岫城里豢养的蛊虫吐得丝织就,轻易不会有毒物敢靠近。
祈禛吃完馒头觉得肚子里有些底了,站起身来打探周围的地形。
这些原来都是玄焰在做的,多年的习惯,让祈禛不弄清地形总是觉得心里不安稳。
沼泽林是祈禛从来没有进过的。可以说,整个祁国,乃至南疆人,都没有几个敢于进入到沼泽林的深处。不谈虽是可能吞没人的沼泽,林子里数不清的毒花毒草也够忍受的。
就连水,也不是能随便喝的。
祈禛现在与简纾寸步不离。离了简纾,他半天也活不下去。
“过了这边就有人家了。”简纾擦擦手,踩灭火堆,清出一片空地,扑上毯子,示意祈禛要睡了。
被火烤过的地面比别的地方干燥。
种了王蛊的简纾本身就是对林子里的毒物的一个警告,睡在简纾身边是很安全的。
南疆的人们就是生活在这种地方?
祈禛心里疑问道。
这种危机四伏,又疾病肆虐的地方。
都说南疆的人惯于用毒使蛊,是危险的存在。可是现在祈禛无法想象,如果南疆人不会这些,将要怎样生活。
世人所说的实在有些偏见。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即将要看到人了。
祈禛渐渐有些理解简纾的心理,也更加的确定,简纾,不是那个“简纾”。
现在这个简纾对丛林很熟悉,融入的很自然。
祈禛能够感觉出简纾的心境。
对他来说,丛林是家一样的存在。
对里面的生物,简纾也来得比人要亲切。
对着祁国人不吃的东西,他也是没有一点的反感。
可是祈禛不会,这样的丛林里,没有人气,几乎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唯一的人也没有什么话说。
在这样下去,简直要忘掉人过的生活了。
“快点出去吧,”祈禛轻声说道,“再不出去我就要疯了。”
声音很轻,一声一顿。
简纾跨过身子,拍拍他的身子。
简纾不想出去。
这里远比将要去的地方安稳。
“前面那就是……”林子越到边缘,树木越是稀疏,祈禛远远看到人烟,兴奋地指着那里,却一时不知道该叫什么。
“那是寨子。”简纾看来冷淡的多,并不为看到人烟高兴。他唯一觉得方便的恐怕只有晚上有地方睡了。
“寨子。”祈禛拨开挡着路的树枝,看到了那建筑的全貌。“是竹子做的。”
“是,”简纾拉过祈禛,“注意些,寨子的附近一般都会设些陷阱。”
“什么?”祈禛没有听清,整个人都还沉浸在终于见到人的兴奋之中。
“小心!”简纾一把拉过祈禛,他刚刚站过的地方塌下一块,下面插着几根尖尖的竹刺。
“这?”祈禛惊魂未定。
“不过是防止林子的的东西爬进村子。”不过是个小陷阱,注意一点就可以看见的。“竹楼建的那么高也是防毒虫的。”
简纾带着祈禛走向那个寨子。
“就这么进去吗?”祈禛有些担心的问。
南疆的人好像有些排外。
“没关系的。他们都是很好客的。”简纾回头看了祈禛一眼,“你是不是跟南疆打过仗?”如果是这样,还是做一点变装的好。
知道他的想法,祈禛甩了他的手:“我是上过战场不错,可是每次都会带上面具的。”战场上的风沙很大,带了面罩也好行动
☆、警告
“那就好。”简纾放心的带祈禛进了寨子。在这个时候,大多的壮劳力应该在田地里工作或是在林子边缘狩猎。寨子里剩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子。还有在做缝补工作的年轻女子。
“记住不要随便接近女孩子。”简纾对祈禛忠告道。
是这样的想我?祈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简纾是什么意思,已经不好再去质问他。本王爷就算是地位尴尬,但是美女也是见了不少的,这寨子里的女人虽然还算水灵,可是比祁国富庶地方出的女子要差得多。
简纾这番提点完全出自好心。在南疆,女子的地位很高,有些寨子还是女子当家作主,南疆的女子爱憎分明,又是坚守着野兽法则,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宁可毁掉也不愿意放手的。这样子的女子可是不好招惹的。
祈禛听不懂南疆方言,其实他们一进寨子,就有不少的年轻女子打量祈禛。
沼泽林边上的寨子很少有外人来,一旦有了新人,寨子虽不至于扣住人,但是全寨上下都是乐于引进新鲜的血液的。
所以简纾进寨子之前,就放出血蛛在自己的肩上。寨子的人见了便知道他大蛊师的身份,不敢轻易打他的主意。
谁知祈禛还是表现得太过无知,至少有两三个女人准备向他下手了。
简纾拉过祈禛的手,紧紧的握住。
“你?”祈禛挣动手臂可是没有挣得开。“你这是做什么。”
简纾没有让他问第二句,松开了手。
“真是莫名其妙。”祈禛虽然不高兴,可是这不阻碍他见到人烟的好心情。虽然那些人所说的自己只有一点能听懂。
简纾走到寨子中央,那里已经有些人聚集着,其中有些打扮很郑重的老人,大概是寨子中“家主”一样的存在。
简纾上前郑重地跟其中的一个老人问话,嘴里说着听不懂的南疆话。他们交谈了一会儿,可以看出,简纾对与他们的礼仪很清楚,虽然听不懂,可是他的话里总是有种威严的气度,看着老者的表现也是很尊敬的样子。
看来最好要挑个时间好好问问简纾的身份。
祈禛暗自将这个事情加入流程。完全忽略了简纾回答的可能。
躺在久违的床上,祈禛几乎有了中感动的冲动。高高的吊脚楼在夜晚有清淡的风穿过,带着一点竹子的清香。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把他和简纾安排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可是在这个地方,祈禛还是比较想要跟简纾睡在一起。
跟简纾睡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任何的蚊虫靠近自己。
这是在丛林里生活得到的经验。
祈禛猜想应该是简纾养的蜘蛛们的功劳。
在某些时候那些毛脚的东西还是有点用场的。自从那次他失败的催动蛊蛛后,简纾闲时教了他怎么跟蛊蛛们联络感情。在丛林里的时候,祈禛已经能够命令蛊蛛为他捕些他想要的猎物了。
到了丛林,简纾自然找到更合心意的蛊物,就大方的将在王府里养的蛊蛛们送给了祈禛。相处多了,祈禛对他们的阴影也退了些,不过轻易还是不想看见他们。
这个寨子里没有几个人会说祁国话,祈禛也就只能跟人浅浅的交流下,不过可以看出,这里的人很热情。尽管生活的很辛苦,还是将他们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自己。简纾说熬在这个寨子里留下帮一点忙,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祈禛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暴露的还会怎么受欢迎,还好简纾在林子里给了他这些衣服,乍一看与这些南疆人民没有什么两样。
也不知是什么料子,这些衣服还真是结实。
祈禛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慢慢的睡着了。
“阿泷,你说新来的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蹲在溪边洗衣服的女子问她的同伴。圆圆的脸上有一点黑,但是红红的脸颊显得很健康。
“不知道呢。”叫阿泷的女伴显得比她要秀气的多,面庞白皙,眼睛水灵,更兼质朴的气质,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看那个穿白衣服的男人,像是个大蛊师呢,他肩膀上的白蜘蛛好威风。”略黑些的女孩子附在阿泷耳边说。
“两个小丫头片子,在河边叽叽喳喳的搞什么。”一件湿衣服被甩在两人接近的头上,穿着传统的黑色百褶裙的大妈打断她们的谈话,“客人的事有什么好议论的。”
“阿妈!”略黑些的女孩子带些撒娇的说,“还不是我看阿泷昨天起就魂不守舍的,才想帮她问问。”
被称作阿妈的人蹲在河边,三下两下将手边的衣服泡在水里揉搓,一边看着自家的丫头:“我看不是阿泷魂不守舍,失了魂的是你吧?小丫头看见俊的就这样,要你阿图哥哥怎么办呐。”
略黑的少女原来假装的羞涩变得真实起来:“阿妈你说什么呢!阿图才没有……”
大妈拜拜手不在意道:“没有最好。我看你们还是在寨子里好好的生活就好,没事不要净想那些不靠谱的。来的两人,那个外族的就算了,可是那个白衣的可是真正的大蛊师,那里是你们这些丫头片子可以高攀的!”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南疆的贵族和蛊师,总不一定喜欢女孩子的。毕竟他们用蛊可以做很多事情。
简纾和祈禛,看着关系就不一般。连寨子里最有见识的长老都给他们安排的是一间屋子。
“嗯。”不同于略黑的女孩子活泼,阿泷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低着头揉洗着衣服。这是简纾一早拜托她要洗的,不知是什么料子,凉凉又柔软。
“怎么了?”祈禛被简纾带着来到湖边,偏偏又不准自己乱动。
简纾懒得为他解释,湖里看着浅,实际上却是又深又滑,他可不会游泳。可是不到这里,就只有寨里女人们洗漱的地方,现在可是有很多的人在洗衣服,这可不太好。
在生命和颜面之间权衡了一番,简纾最终还是选择带祈禛去小溪。
不过当然不会跟那些女人挤,简纾另带了祈禛去了河的上游,接近深林的地方。
“真是清雅的地方。”只要不见那些丑陋的虫子,南疆的风景还真是不错的。成片的绿树林和清澈见底的溪水,是在祁国怎么也见不到的
“哼。”简纾在祈禛身后轻哼一声。这种总是有人爱护的人,才会只看见这里“风雅”。
到了南疆后简纾就总是这样,祈禛也不去计较他。径自拿出条手帕打湿了准备洗脸。
带条帕子是祈禛的习惯,这也是祈禛身上唯一留下的自己的东西了。
“嗯?”没想到祈禛竟然还有拿帕子的习惯,“在紫霖的房里拿的?”
帕子雪白的,但是简纾一眼就可以看出不是寻常货色。
“这个?”祈禛擦过脸又仔细地洗洗干净,“这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哦?”简纾突然回想起他先前的猜测。“拿来我看看。”
祈禛不理会他,仍自准备收起来。
这个帕子是母妃从前给他的不谈,尤其这遇水后甩甩就干净的材质深得祈禛的欢心。
“拿来看看。”简纾是说认真的,仗着里祈禛近就想伸手去抢。
其实没有什么,可是简纾这样做了祈禛反而不愿意,只是转身去躲,袖里没有放好的帕子顺着掉进了水里。
祈禛惊了一惊,伸手去捞,可是溪水将他的帕子很快冲向下游。
祈禛推开简纾向下游跑去。
简纾在原地没动。
原本也不是很在意,祁国皇宫什么没有,就算是得了出岫城里的织品也没有什么。
偏偏那帕子一看就知道是紫霖家里的。
或者说是,出岫城城主私有的冰蚕丝。
即使是城主,也只会给受宠的儿女或是属下。冰蚕,早就在烟水夫人前任城主去世时就不知所踪。据说是他死时没有来得及交代。
莫不是祈禛真的与出岫城有什么关系。
或者是整个祁家,都与出岫城有关。
简纾暗里安了心,幸亏嘱咐过紫霖,让他不要回城。
“这是你的?”阿泷正洗着衣服,从上面漂下一块方巾,质料好像手里正清洗的衣物。
面前停留着那个不通他们语言的人,阿泷用着生涩的汉话问他。
“是。”祈禛跑的有些急,身上也有些溪水溅到的痕迹。
顾不得面前灵秀的少女,祈禛道了谢,将帕子接过。
不是没有人嘲笑过他用女人的东西,可是毕竟是母妃留下的不多的保持完好的东西。
阿泷脸上有点红,河边的姐妹们也在小声的起哄。还好祈禛听不懂。
正想要在说些什么,祈禛身后穿过一只手,直接将祈禛拉了过去。
“多谢。”冷冷的语气,用的是南疆言语。
只要一不注意,就会给他去沾花惹草。
祈禛简直是欠教训。
简纾拉着祈禛,也不问他疼不疼,直接将他拉回了刚出不久的屋子。
“你做什么!”祈禛拉了几次,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让自己越陷越紧。
“我说了。”简纾扣上门,脸色阴暗的像是阳光打在门上的阴影。“寨里的女人你惹不起。”
☆、祭司与误会
祈禛看到简纾这么阴沉的脸色,心里有些忐忑,但不至于害怕。
“我没有。”
“是吗?”简纾嘲弄的语气对着他。不出半天,那个女孩子就一定会公开对祈禛示爱,偏偏简纾还没有任何制止的理由。
其实不算是祈禛的错,但是他惹得麻烦。
“算了,你的事情我不会管了,若是觉得好的话,留在这里我也不介意。”简纾本来想好好的教训下祈禛,只是没有立场。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为他烦心。
不过一件事还是确定了的。
“那条帕子是你母亲的?”
祈禛受不了简纾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样子,想着自己还是不要惹恼他。
“是的,母亲一直戴在身上。”
母妃被诬蔑是妖精,除了这个全被烧毁了。
“是吗?”简纾看向祈禛的眼神怜悯起来。“你好自为之。”
简纾决定以后对祈禛好些。
想来想去,只有烟水夫人的堂妹。她很久失去了踪迹,原来是在皇宫。这样说来,祈禛的舅舅外公想必也不是真心对他的。
和他一样的身世。
祈禛等到简纾出了门,才松了口气,后悔没有学些功夫什么的。平常有玄焰他们保护不觉得,现在才发觉,在简纾气势全放的状态下,自己连平常的心态都无法维持。
推开房门,除了有几个年老的人坐在自家门口抽着旱烟,寨子历史在没有什么人。自己又不想躲在房里,更不能与那些老人聊天。
祈禛心里抱怨着,不如硬着脸皮跟着简纾也罢,至少有个人可以说话。
自从自己跟着简纾从都城跑出来,简纾至多在言语上占他的便宜,其他的对他说实话还不错。
算算离开都城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可是简纾说的祁延应该还在床上。他这个哥哥只要不死,朝堂一时还乱不了,只要在约定的时间赶回去。
祈禛想着握紧了拳,计划了十几年的事情,想必不久就可以实现了。
“你……”
清甜的声音,虽然发音有些生涩。
“嗯?”祈禛抬起头,正是先前捡了他帕子的女孩子。
“你的衣服。”女孩羞涩的将手里的衣服递给祈禛。
“白色的……”祈禛皱了眉,这不是他的,是简纾的。
但还是伸手接过。
如果没有看错,这衣服刚才还在水里泡着的。
怎么转眼就干了。
祈禛不禁隔着衣服摸了摸怀里的帕子。怎么跟自己的帕子一样?
据他所知,母妃但这块帕子却是六宫都没有的珍贵。
简纾的衣服竟是同样的材料吗?
他记得简纾在去出岫城前就是这样的打扮。
不对,是在馆子里见到后,他不久就是这样子。
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却总也不脏。还总是带着白玉箫,可是看样子却还没有对肩上的血蛛珍惜。韵律也只是通的马马虎虎。
祈禛不知道怎么,直觉简纾在洛阳的武会和之后在馆子里不是同一个人。即使简纾已经从很多方面证明了他自己,可是祈禛还是觉得奇怪。
可是简纾这张脸明明也的很多人的认识。
不对。
有一个破绽。
出岫城里,简纾一直保持的是,脸上有着云纹的状态。
或者,简纾根本就是“两个人”?
在雪山派上扮演着少年侠士,出了山就是药王谷的蛊师?
可是就连雪山派的人都没有察觉?
祈禛觉得不可能。
或者这个人根本就是占了简纾的身体?
他和简纾仅仅是长得像?
想到这个可能,祈禛白日下觉得身子发冷。
不是不可能。简纾用的奇异的蛊,或许真是这个问题。
如果想要摆脱他的话……雪山派的宗师……
不。
只是猜测。
祈禛下意识的不愿相信这个想法。
他还被简纾控制着呢。没准自己的想法已经被察觉到了。
就当没想过。
“你怎么了。”阿泷见祈禛接过衣服,陷入沉思的样子不禁问了句。
这人实在长的好看,比寨里任何男人都清秀。尽管比女子还好看,偏偏还是有着男子气。带着异族人的礼仪羞涩,让人眼睛都移不开了。
另外一个虽然也很好看,可是好看的不一样。而且那人好像不好相处的样子。
“没……没什么。”祈禛觉得头上都有些冒冷汗了。与其在这里猜测简纾的身份,不如考虑回去后要怎么办。
舅舅和外公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自己成了钦犯,外公也罢了,舅舅一定会在边境独立。周国都没有余力进犯,正是成事的大好机会。
祈禛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况且在外公的带领下,至少一半的臣子不会明确的反对自己。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找傀儡索。
祁延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哥哥,也没有亏待过自己。
想到这里,祈禛的心情明朗了些,抬头对着阿泷微笑了下。举了举手里的衣服:“谢了。”
说着往回走。反正这里他一点也不熟,还不如等简纾回来,跟他心平气和的好好商量。最近简纾的脾气越来越难讨好。
阿泷勉强听懂了祈禛的回答,脸上显出了一团酡红。
他说谢谢。
寨里的男人那个不是对自己的劳动视为理所当然的,哪里会跟她说谢谢呢。
阿泷决定为自己争一次。自己还没有定亲,南疆的好女儿都是有机会自己选的。
“阿哥!”阿泷喊住祈禛。
只要成功,自己会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叫我?”祈禛这几天充分感觉到南疆女人的热情。
阿泷喊的是汉话,当然自有自己了。
“这个……给你!”阿泷从他身边跑过,不知有意无意的擦了他一下。
“嗯?”什么?祈禛一头雾水。只见到女孩子跑过,什么也没有。
不过看到她脸红红的样子,难道刚刚是在……示爱?
不得不说,任何一个男人在这方面的反应都很快,尤其面对着一个漂亮的女孩。
祈禛自认是男子汉,对阿泷的热情虽说回报不了,但还是高兴地。
因为高兴,就笑了笑。
跑远的阿泷回头看见他的笑容,脸更红了,又迈步跑去。
“真是…….”不是没有被女子示爱,只是祁国的闺秀们,总是隐晦的送个荷包,写着诗的素笺什么的,哪有这么大声的。
“是什么?”
简纾没有表情的脸上云纹在蔓延。
寨里晒太阳的老人们纷纷露出惊骇的神色。
“本来以为你会在房里待着好好的反省,可是你却在这里,高兴地很嘛。”
想到祈禛有和几个女人甚至是男人这样,简纾觉得心口的王蛊活动的很是兴奋。
“啪”祈禛手里的衣服落到了地上。
简纾越是靠近,他的脸色越是难看,不由得想要后退。
可是他的行为更加的惹怒了简纾。
“躲?”简纾斜着头看他,肩上的血蛛像是感到了主人的心情,扒在简纾肩上,压低了前肢。
“你以为躲得过?”
眼前这个不听劝告的男人身上还被放了不入流的东西。
这让简纾感到地盘受到侵犯。
偏偏在南疆这样是可以的。
所以,这是祈禛的错。
洗衣服的女人们三三两两的回来了。
太阳在天空正中。
没关系,很快就到晚上了。好让他看看自己招惹了什么。
寨里的女人们都察觉到气氛的不同,不少年长些的人,看见了简纾的脸,脸上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甚至有几个跪下,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很好。当着所有人的面。
“来。”简纾对着祈禛招招手。
祈禛看着简纾的脸色不对,不知道他最近烦什么,可是这种表情…….
太危险了。
可是心口一阵一阵的痛,只要违逆了简纾的心意,就刺痛着。
太久了,祈禛几乎都要忘了简纾还有这一招了。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更加的难看,只有应了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
祈禛在心里对着自己说。
两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众人的眼中,除了几个目睹阿泷作为的老人显得有些担忧,其他的人简直是雀跃了。
“那个竟然是祭司。”简纾脸上的云纹,南疆人都是熟知的,若说蛊师还是让人又敬又怕,那么简纾这种能够激起蛊虫邪气现在脸上的人,就是神明一样的存在。
这种能够轻易地控制蛊虫,又善于调配草药的人,留在寨里便会是神明的化身。
如果是能在丛林里自由的行动,更是一般的祭司比不上的。
在一个寨子里有这种客人都是一种荣耀,不谈别的,但是他们来过,寨里最起码半年不用担心有毒物扰民。
这是祭司的礼物。
当然大家对于他们的关系也有了新的认识。
很多祭司会选择男性的伴侣,因为他们长期接触阴气过盛的毒物。
阳刚的男子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祭司的伴侣也不会是普通的人。
简纾祈禛在房里,不会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议论什么。但是简纾还是能够猜到一二的,对于南疆的民俗,他还是比较理解的。
在南疆,生存和繁衍是最重要的。
在疾病和瘴毒到处都是的南疆,没有什么比祁国所谓的医师最重要的,因此像自己这样的人还是很受崇敬。
无条件的,即使做再出格的事情。
比如,将男人作为伴侣。
☆、情蛊
实际上,南疆的贵族有很多这样的“夫妻”。
南疆人欣赏可以与自己比肩的人,越是强悍的人越是这样。
简纾看着祈禛的眼神不禁戴上了点颜色。
心口的疼痛缓解,祈禛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窃喜。
简纾并不是像想象中那么不在意。
得到了这个结论,连心口的痛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祈禛的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来。
两人个心思,一时无话。
“得得得”竹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不是很熟练的汉话。
“晚饭准备好了。”
祈禛看着简纾,不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不让他吃饭。
“先吃饭好了。”简纾不想再众人面前让祈禛没面子。他也是特意嘱咐过的,不然通知的人也不会用祈禛听懂得话来讲。
寨子为了迎接客人,特地的准备了篝火晚会。
穿着鲜艳的男男女女,不忌讳的围坐在篝火前。无论男女,都是大方的说着话,表情动作毫不做作,分享着白天捕来的猎物。
简纾与祈禛作为客人坐在篝火的最中间,简纾偶尔与寨子里的人用着方言沟通,祈禛听不懂,只好盯着简纾手上的动作看。
简纾熟练的将灌满青米的竹筒埋在火堆里。另一只手举着穿着兔子的竹棒。
知道祈禛吃不惯寨里的竹鼠,简纾特地为他在丛林里寻得兔子,这可比蛇还要难找。
祈禛看的有些感动。
简纾不说,,但是自己能够感到他的心意。
无论简纾为了什么理由对他好,在他看来都没有区别。
现在也许是有所求,可是只要达到他的目的,什么都好说话。
他看上了简纾。
强夺豪取,威逼利诱,或者是伏低做小,在他看来没有区别。
虽然他没有重要到让自己放弃所有的经营,可是他不介意两者皆得。
这才是祈禛自小一个人摸索的王道。
至于……
祈禛看向一边含羞看着他的少女。
只要能够引起简纾的注意,别人算不了什么。
“呶。”一根烤的发黄竹棒挡住了祈禛看阿泷的视线。
祈禛接过,圆圆的竹筒很完整,他一时不知要如何下手。
“劈开。”简纾自己示范了一个。原本青色的米粒被烤成了淡黄色,米饭的焦香混着竹子的清香让人很有食欲。
谷米也很合祈禛的口味。
祈禛趁着寨子里男男女女围着篝火跳舞的空荡,微微的倚住了简纾。简纾微微动了下,没有拒绝。
与祈禛的心理不同,简纾只是觉得祈禛身上的情蛊发作了。
是的,情蛊。只有情蛊才会让人失去警惕,轻易中招。尤其面对不了下蛊的女子的要求。
可惜的是,祈禛体内的同命蛊,阻止它的发作。
可是只能削弱效用,具体削弱成什么样子,这个简纾也不知道。
“阿哥,来。”对面的阿泷开始了。
她先是满怀歉意的看了简纾一眼,但是简纾也没有不悦。
毕竟阿泷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她用的也是一辈子一次的机会。没什么好计较的。
祈禛正在享受难得的宁静时光,被人打扰本来应该不喜,可是火光映照下少女的脸好像是甜甜的蜜桃般,让他说不出狠话。
而简纾远没有白天表示的那么在意,明明看见了,却只装作没有看见。
不要后悔。祈禛在心里暗暗的狠道。
可是也只能够在心里说而已。
祈禛负气的爬起来,跟着阿泷向暗处走。
并非是想来一场异域的艳遇,只是说说清楚。
不谈他现在正专心的在乎别人,平日里他也不想将女子当做消遣的玩具。
在他的心里,任何女人都是伟大的,尤其是像他母妃的那种女人。
“阿哥。”阿泷的脸刚被火烤过,比平日里还要红几分。穿的衣服也比较白日见的要隆重,深蓝上杉绣着七彩的花样,蓝色的百褶裙看得出是才上身的。
祈禛突然觉得谁这个女人有歉意,说不出拒绝的话。
少女含情的眼睛也告诉他,如果他说出什么她不想听的,她一定会哭给他看。
明明没有喝酒啊。怎么就醉了。
祈禛不知道是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的香料引发了情蛊。
阿泷所能够拥有的情蛊,不过是能够让中蛊的人看她觉得更加的美好罢了。
“阿哥,你喜欢我吧?”阿泷轻声的,带点诱导力的说。
“我……”不喜欢……
“阿哥,你喜欢我。”阿泷带点肯定的说。
自己是寨里最美丽的姑娘,肯定比祁国的女人要活泼可爱。
“我喜欢你……”不对!不对!祈禛在心里叫道,可是怎么说出口的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你娶了我吧。”阿泷的声音飘渺着。
“我……”
“啪”只听得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祈禛反应过来,警觉道:“不行!”
回头果然看见简纾站在身后。
“怎么……”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身不由己?
难道也是蛊!
祈禛打量着眼前有些丧气的女孩子,她没有对自己被发现有任何的愧意,反而很可惜的样子。
祈禛想起了简纾的那句话:“寨里的女人你是惹不起的。”
没想到长得这么纯净的女孩子还会用蛊。
祈禛不知道这在南疆是常见的事,只道会用蛊人都是性情怪异,像是简纾这样。
“好吧,我失败了。”阿泷看着祈禛撇撇嘴,“你也知道情蛊的功用,这回就便宜你了。”
虽然比不过简纾,可是将自己看上的情郎拱手送人还是让人不喜的。
他们用的是南疆话,祈禛听不懂。
刚刚自己的表现简直是丢人现眼,只好背过身子,不去看简纾。又觉得身子有些发热,只道是脸热了,便自己走了开去。
“我去看看。”祈禛不知道什么,瞎跑没准又要吃亏。
简纾对于他面对阿泷还没有立刻节操掉满地的行为还是赞赏的,心里也没有那么气愤。
还是去看看吧。
竹房内的回忆(一)
关上房门,简纾对着坐在床上的人说:“怎么不点灯?”
“怎么了?”简纾走近床边,语气听来其实是明知故问。
“你怎么会不知道?”祈禛半支着身体。身体在发热,眼睛也有些看不清了。他知道阿泷下了什么在他身上,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下三滥的□。
情蛊的效用被同命蛊减少了,这也是简纾没有对阿泷的行为制止的原因。
简纾看得出祈禛要什么,可是他不会帮祈禛做什么,今天就是要让他受点教训。
“简纾……”祈禛站起身子,犹豫的拉住简纾的衣袖。
门外的篝火晚会还没有结束,所谓的晚会,同样是寨里男女联系感情的平台。
外面男女对唱的气氛仿佛也影响到了房里。
“简哥哥。”祈禛红着脸,将简纾拉的更近些。“你抱抱我。”
简纾对祈禛软弱无力的拉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他那句久违的“简哥哥”,让他想起在馆子里见面的情景。
祈禛脸颊带霞,双眸含水的样子,其实很诱人。
面对着这样的祈禛,简纾没有办法狠着心。心念一动,就被祈禛并不大的力道抓到榻上。
祈禛很满意将简纾拉的靠近自己,不满的将简纾滑落的黑发抚开,趁着门缝渗出的光亮观察简纾的脸。
简纾还是带着妩媚的云纹,眼里的神色也看不清了。
这不是自己简纾。
“不要……”
“什么?”简纾听到祈禛咕哝着什么,粉红的嘴唇蠕动着。
“不要这张脸。”祈禛手指虚抚着简纾的眼角。
“这样吗?”简纾控制着将云纹退去。
进到丛林中后,简纾找到了很多的毒物喂养王蛊,体内的毒素增多了,显现在脸上,做到恢复原来的脸,还是有些难度。
祈禛那样热切的表情,让简纾竟然不忍心让他失望。
“这样……”祈禛看到自己倾心的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简纾的脸拉近自己。
清隽的脸,挺秀的眉眼,单边笑的嘴唇多了些男人味。
“简哥哥……”祈禛做了清醒时绝不会做的事情。
凑上自己的脸,沉迷的想要吻他。
这有些过了。简纾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稍稍的拉开了与祈禛的距离。
祈禛像是不满与简纾的新距离,强起了身子,反压在简纾的身上,眼神痴迷的看着他。
“简哥哥。”
祈禛没有动作,但是以往压人的气势一时间爆发了。
简纾一时没有注意,被压倒在床上,从下面看来祈禛很有点凌厉的感觉,简纾脑海里浮现出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简哥哥,你来了?”出现在门口的男子让绑着的简纾有些心惊。
没有看清那人的脸,但是那一身华贵的服饰足以证明他的身份非富即贵。不对。
那人听不出有什么内力的样子,可是来绑他的人功夫却是不差,能够使唤那种人,但是有钱绝对不行的。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叫自己?
简纾隐约的有些推断,但是又没有什么具体的感觉。
“简哥哥?”那人转过身来,艳丽的容颜让简纾有些发愣。
☆、竹房里的回忆
“你?你不是洛阳花会里的那个……”洛阳牡丹甲天下,没到牡丹盛开的时节总会有各地的人士在洛阳参加牡丹花会。文人比诗,武人比武,好不热闹。
当然也有各地高官在。
祈禛就是坐在高台上,他的相貌实在惹眼,就连简纾也是没办法忽略他的。
作为雪山派的大弟子,简纾也受了其他门派的邀请,上牡丹会台表演。
一为传统,二为立威。
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门派,就算是就不进中原,也不能够就这样扫了威风。
花会这样子雅致的地方,不能真的动刀动枪的。
简纾登上高台,周遭的牡丹开的正好,长年在雪山上生活,简纾并没有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花,见最多的就是雪莲。素雅有余,鲜艳不足。
高台周围种植的是白牡丹,雪一样的颜色,让简纾想起了在山上观雪的情景。
形由心动,高台上简纾一身白衣,取出随身的长剑,率性舞动。
剑花连挽,纯白的衣角纷飞。
并不是华丽的剑招,但是干脆俊逸,不偏不倚。剑尖挑动雪花般的。
主台上祈禛也不由得挺直了身子。
真正的潇洒的感觉。
花会特地请来的琴师,轻易不奏曲,这时也取出了心爱的冰弦。
顾名思义,猗桑为身,冰蚕丝作弦。
拨弦做调,铮铮如水击冰麟,余音缠绵不绝。
简纾听到上面传来的琴音,转过头看了这里一眼。
琴师保持着一贯的神秘,坐在罩在白纱后面的凉亭。
简纾对着主台感激的笑了下,配合琴师的乐曲,继续舞完剩下的剑招。可惜在台下的江湖人士不会欣赏他这没有什么威力的剑舞。
简纾含笑,指尖发力,一道无形的剑气发射。简纾旋转一圈,挑起剑尖,雪白的花瓣被卷起,围着高台飞舞,仿佛飘雪一般。
“剑气!”台下有人惊讶地叫道。御剑成气,功力非凡,中原只要所剩不多的几个门派没有失传这项绝技。
可是没有几个人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练成。
简纾收起剑势,面上看着温和,可是心里却是不屑。那些武林中人嘴上说的客气。可是那个心里室真的尊敬他们雪山派的。
“啪啪啪。”一拍一顿,“不错,可是,”祈禛站起身来,四下一片安静,“只是这上好的雪玉牡丹被削了,不是大煞风景?”
简纾没有想到会有人说这种话,心里暗道,自己还是不要跟这种人摩擦。
“也不是,这些花还是好好的呀。”
本来就只是想立一下雪山派的威,这牡丹也确实开的好看。他只是每朵花采了几瓣靠下的花瓣,不翻开根本看不见。
“是吗?”祈禛捻起一片飞落到自己面前的花瓣,“雪玉牡丹,一朵可是值百金的。”
“这……”没想到坐在上面的贵人竟然这么在乎这些花,简纾有些尴尬,祈禛的话让他没有办法接。要是让他赔的话他可是赔不起的。
不过看祈禛的眼神,明白的只是想让他出馐更可能。
“不过今天本来就是各方豪杰聚会的好日子,本王也不追究了。”祈禛眉眼一挑,对着下面的人道,“不如这样。要是你能请得动清音卖你面子,给今日的花会奏一曲,这是就算了结了。不过若是不行……”
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简纾咬着牙道:“任王爷安排!”
“好!”祈禛击了下掌,“爽快!”
下面的人纷纷议论,都知道琴师清音难请,简纾这样初出茅庐的小辈,如何做得到?
“那个,清音前辈……”凉亭里看不见人,甚至那人是男是女简纾也不清楚,思来想去,造诣这么高的人,想必不会太年轻。
“不必了。”凉亭里传来声音,和冰弦的声音竟是十分相似。
简纾没料到这人的声音这么年轻,暗道自己踢到石头了。
“今天有兴致,在奏一曲也没什么。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柳暗花明,简纾欣然道:“请讲。”
“现在还没有想到,不过先欠着总是不错的。”话音刚落,凉亭里又传来铮铮的琴声,众人也都静了下来。
这样子的人,应该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简纾静静的退下高台。反正今天要做的事情已经做了,他也懒得与那些不认识的人搭话,不如先回去。
师傅只是说到中原来历练,让他找的旧识偏偏搬家了。不如还是先回去好了。
简纾想着,没有看见主位上那人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自己。
“玄焰,把他带回来。”祈禛按耐不住冲动,转头吩咐身边的侍卫。
“是,王爷。”
******************************************************************************“是你?”简纾惊讶道,“牡丹花会上的……”
太惊讶的情绪让简纾一时想不起来他的身份,可是也记得是当时花会上身份最高的人。
“认出来了?”祈禛见他紧紧的绑着,放心的点了点他的下巴。他气急地样子也很好看。那时候他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未退的红晕,实在是好看。
现在这幅紧咬着嘴唇,眼睛有些水光的样子,更好看。
“那些雪玉牡丹可是本王捐的,”祈禛制服摩挲着简纾的脸颊,“后来本王仔细检查过了,每一朵,都被你碰坏了。”
“什么?”简纾别扭的不去看他,“你不是说…….不追究了?”
他还欠清音一件事呢。
“我是说在花会上不追究。”祈禛用力的扳过他的脸,“可是没有说这之后也不追究。”
“你……你这是…….”只在雪山生活过的简纾,语言表述能力跟不上祈禛的思维。
“欺诈?勒索?强盗?”祈禛拿捏住他的脖子,“随便你怎么说。你以为到了我手里,还会放过你吗?”
简纾要害被祈禛拿住,一时间手脚也僵硬了,只有头还在不服输的晃动。
祈禛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按倒在榻上:“乖。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享受呢。”
“你这是要做什么!”简纾手被束在身后,不知被喂了什么药,全身无力,只能嘴上逞强。
“做什么?”祈禛侧着的脸被烛光照的有些模糊,“当然是……好事,我的大好事。”
简纾像是明白了什么,扭动的更加厉害。
“别动了!”没注意被他挣开了,祈禛有点恼怒,反手抽了他一个嘴巴。
简纾被打懵了,自己从来是师傅捧在手心里的,从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现在竟然被人光明正大的扇巴掌。脸上的疼还好,心里却是痛苦委屈的受不了。
“别哭嘛。”祈禛用衣袖替他擦了擦眼睛,“一抹就红了?皮还真嫩呢。”
祈禛带点痴迷的看着简纾,来回的摸他蹭红的脸。
“变态……”简纾咬着牙道。
“变态,”祈禛像是被惹笑了,“你会喜欢的。”纤长手指慢慢的伸进简纾的衣襟,“这可还不算是变态呢。”
“你放手!放手。”简纾摇晃着身子,却制止不了祈禛越来越重的压在自己身上。
祈禛轻轻舔过简纾的耳廓:“还有很多的时间,我会让你慢慢适应的。”
******************************************************************************
原来还有这种酷刑。
简纾从没想过自己下山的修行会遇见这种事情。
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受这种侮辱时,也没有想到要去以死明志。自己的内力没有被封,逆行气穴,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不想为这种事就放弃生命。
祈禛在上面的脸显得有些狰狞,简直像是蛮干。一滴滴的汗水落在自己脸上,扭曲得姿势让自己躲都躲不开。
那又怎么样呢?
简纾发现自己不但没有抗拒,甚至顺应着他的动作,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就这样一边矛盾着,一边抗拒着。
“贱货。”
“什么?”祈禛一直看着简纾,看着他在说什么。
“我说,我是贱货……哈哈哈哈…….”
“别笑了!”祈禛气愤的捂他的嘴,却挡不住他的声音。
“我是贱货,贱货,哈哈哈哈!”
“闭嘴!”祈禛大喝道。
本来这么直接是想磨磨简纾的锐气,让他只能跟着自己,可是现在这样子…..
又觉得害怕。
是的,害怕,这不是他想要的简纾。
简纾醒的很早。其实应该是一夜没有睡。手已经被解开了,祈禛也很粗心的睡在身边。
简纾慢慢的抬起手。
师傅说过这双手要行侠仗义。
可是他却想用这双手杀人。
杀祈禛。
这样想着,简纾的手已经伸到祈禛的脖子处了。
简纾比比手指,他就是在这里抓的自己吧?
想着收紧手指。只要这样,他就会死了……
☆、中毒 纠缠
“怎么了?”祈禛如愿的亲吻到简纾,可是他却摆过头,不让他触碰自己的嘴唇。
感受到祈禛只是瘫软在自己的身上,简纾哼了一声,将他反压在身下:“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对于“简纾”来说,却是始终不是好事。
简纾很奇怪自己能够与以前的“简纾”心意相通,即使自己绝不会做出那种事,可是当时的感觉绝对是感同身受。
还有一个奇怪的感觉。
“简纾”并不是祈禛一开始就送到馆子里的,那之前他确实按照祈禛的愿望跟了他一段时间。
只是每天都在犹豫想要杀掉祈禛就是了。
可是这并不是唯一的心情。
“简纾”有点依恋祈禛,像是觉得他是自己唯一的救赎。
这种畸形的的爱恋才是“简纾”死去的真凶。
因为受不了自己竟然会对祈禛动心,“简纾”动手伤害了祈禛,才会被废掉一身武功,送的馆子里的。
更是因为受不了侮辱又对自己无法恢复的武功难过懊悔到极点,变得有些神经质,才把祈禛招了回来。
只是几次会面又是不欢而散。
“简纾”郁结于心,不治身亡,便宜了他。
那样的心情也影响了简纾,所以才会对祈禛处处留情?
可是……
简纾看着祈禛的迷恋不解的神情。这样的感情是对着自己的吗?
简纾对祈禛透过自己看别人的作为感到非常恼火,但又无可奈何。祈禛想来也早就怀疑了,只是此时太过玄幻,自己这个当事人都不能够肯定。
以祈禛的渠道,想必也想不到这种事。
现在这样的祈禛真的很想让人占有呢。在这种矛盾的时刻,简纾突然正视了自己的心情。自己果然对祈禛也不是无动于衷的。
他的意义早就不是单纯的,同命蛊的鼎炉了。
祈禛这个人已经不再跟紫霖扯着关系了。
可是他对自己的感情也不是单纯的对“自己”。
“什么事情…….”情蛊即使没有后患,现在的药力也是不可小觑的,祈禛并不想自己扭动的像是发情的猫,可是却抑制不了自己一阵阵的冲动。
“以前的事情。”简纾无动于衷的看着祈禛在自己的身子下面,心里却在纠结要不要……
“多久?”祈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努力地想靠近简纾。
“很久很久……”简纾心口一阵阵的动荡,他很想清醒的将它归功于同命蛊的兴奋,可是这种心灵相通般的感觉实在是诱人。他的手已经控制不住的描画祈禛身体的轮廓。
“你…….你……..啊!”祈禛拒绝不了简纾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心里早就让自己放弃了,只是一味的想感受简纾的气息。
这不对,明明应该是他…….
如果简纾听得到他在想什么,估计只会惋惜的说,对不住,你身上的是雌蛊。
祈禛已经完全放弃了,摊开身子人简纾行事。外面还有没有人也不再他的考虑范围。
和“紫陌”相好的人不在少数,简纾的技术也不再话下,没有几下就让祈禛舒服了。
等到气息平静下来,祈禛带了点难堪的问:“你怎么不…….”没说完又觉得自己像在邀宠似的,紧抿了嘴。
简纾抱过他转过不看的身子,低声说:“你不愿意不是吗?”说着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身下探,“或者我们现在还来得及,嗯?”
“不,不用了。”祈禛慌张的抽回手,背过他,“睡吧。”
“好。”简纾看着暗中他模糊的身影。
他的行事表中看来又要多一件事情了。
“这么就走了?”一大早就被简纾叫醒,跟着他趁着朝阳就离开了寨子,脸声招呼都没打。
“没有关系。”简纾不在意道。自己要是长期留在那里,才真正会引起恐慌吧。那种小寨子,还真没有谁有资格让自己去道别。
当然自己也留了些东西,寨子三年内都不用担心有什么大型的的猛兽了。
作为他们招待的报酬。南疆人不会祁国那套没有什么用的俗礼。
比起这个,简纾更关心的是……..
“前面是瘴树林。”
“樟树?”那又怎么样?
简纾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反正他也是不会理会的。
穿过一片河道,出现了一片密密的树林。
“不要离我太远。”简纾吩咐道。这种瘴树林,连普通的毒虫都没有办法生活,所以里面的“东西”才那么难得。
边沿的林子还好,可是往深了走,只见到一片白茫茫的,即使有阳光照射,只是让雾气变得有些粘稠。
整个树林弥漫着不知是什么味道。
有草木的气息,更多的确是有些腥甜的腐烂气息。
祈禛已经开始觉得头脑眩晕了,只有靠着简纾才觉得好些。
简纾也有点力不从心。
这里只有厉害的蛊师进得来,即使靠近祁国,也没有外人。
普通人来这里只是死路一条。
他因为拥有不惧百毒的王蛊想来来去自如。
可是忘掉了,现在的身体,已经不是那个被百毒炼过的身体了,即使也是拥有王蛊,根本就没有怎么修炼过,王蛊也还嫩的很。
最致命的是,祈禛。
祈禛只是一个普通人,抗拒瘴气完全依赖简纾和他种的同命蛊,解毒的任务又是全部压在王蛊身上,它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可是哪怕一点瘴气对祈禛来说都是致命的,简纾只好自己担的多些,瘴树林今天是不会过得去了。
心下下了决定,简纾脚下也改变了方向。
看着雾气越来越薄,简纾终于松了一口气。祈禛也是恢复了些神智。
“简纾!你怎么了?”简纾的脸色过于苍白,蜿蜒的云纹比平时更加夸张,攀爬了半张脸,已经没有任何的正气可言。此时简纾已经变成完全的,妖物。
被祈禛猛的冲击的简纾一个分神,不小心吸进一大口的瘴气,来不及开解的他“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毒素已经顺着经脉融进了身体。
“快……..快出去。”
祈禛在驽钝也看出了缘由,一把扶起简纾往树林外面奔走。
“慢…….慢点……..”
可惜祈禛慌乱中没有听见简纾的声音。
跑得越快,吸入的瘴气越是多。即使只在边缘地带,几步下来,祈禛也挺不住了,倒在地面山,却还是努力地拖动简纾。
看着面色越来越黑的祈禛,简纾心里无比着急。现在他已经没有余力同时就他们两个人了。简纾紧紧的抱着祈禛,果然感觉快了些。
这些还不够!
敞开彼此的衣襟,简纾贴肉抱住祈禛,有快了一些。
难道说…….
简纾想把祈禛当做珍惜的人的,但是,如果不这样,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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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禛只觉得有人的温度,那人似乎珍惜的抱着自己,很温暖很舒适。
最后只听得见一句:“对不起。”
这是什么情况?祈禛扶着灌木慢慢的站起身来,这里不是自己记得的地方,是简纾把他搬来的。
简纾一半身子落在外面,自己反是被藏得严严实实的。
祈禛伸手探了探简纾的鼻息,感到微弱的呼吸反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是摆脱他的最好的时机不是么?
祈禛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的蛊跟简纾的有什么联系,只是…….
自己的衣服穿得还是好好的,可是身体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祈禛心里有些复杂,他是对简纾有着莫名的好感,甚至想要占有这个男人,可是并不是想用这种方式…….用自己的身体。
简纾受伤一定是跟自己体内的蛊有关的。祈禛可以感觉到,现在自己神清气爽,离开简纾远些也没有任何的不适。难道自己与简纾的牵绊已经解开了。想到这里祈禛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落寞。
简纾愿意帮助自己,完全是因为他所谓的同命蛊。
没了这个简纾还愿意这样吗?
祈禛也不是不知道简纾在暗中策划着什么,可是并不是影响祁国内政的。祈禛乐于受控于简纾,跟着他离开都城那个是非之地,这样才能有足够的时间解决所有事。
也能堵住某些不省心又没脑子的人的计划。
现在祁国看起来的平静都归功于自己离开了都城。
可是……
祈禛张开细长的五指,放在简纾的脖子上刚刚好。
简纾是个不稳定的因素。从小被教育过,他这个位置的人不能够有太过在乎的人,否则,功败垂成。祈禛不信这个邪,可是现在,他已经沉溺于简纾对他的方式,已经乐不思蜀。
很累,一直以来做的很累。一直以来装的很累。一直以来面对所有的人都小心试探很累。
累到,不想再做了。
可是如何能够放弃呢,身家性命在他手里,怎么放得开。
很多事,在他还不懂事时,就已经决定了。没有办法。
☆、同命蛊奇效
简纾的衣服没有穿好,大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平时狂妄的眼睛藏在睫毛下,脆弱的让人心疼。这样的简纾,就像一开始看见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纯净,纯粹,一碰就碎了。
这样的人,祈禛有能力收藏着,疼宠着。可是……..
现在的简纾已经不是自己能够驾驭的了。
祈禛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可是他就是知道,现在这个人也是简纾。简纾没有明说,可是他的话里总是有意无意的透露着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简纾”了,可是祈禛看得出,他的小动作,挑起的眉,执箫的手,脸嘴唇翘起的弧度,都是与之前一样的。
再加上他练过摄魂术。
据说这种功夫走火入魔,魂灵会一分为二。二者截然不同。
也许就是自己刺激了他,让他不为人知的第二人格出现了。对于这一点,祈禛还是比较乐意的,如果不是现在的简纾,他没那么容易就达到现在这个目的。
离开都城那片浑水。
现在的简纾能保护自己,不用祈禛操心。可是现在的简纾不爱他了。简纾的眼神看他时没有了从前矛盾又痛苦的爱慕了。只是有时会有和他同样激烈的占有。
这才是简纾内心里要的么。
“唔……”简纾皱着眉挣了下,似乎在挣扎着醒来。
祈禛的手碰到简纾的脖子,受到惊吓般的缩了回来。
“祈禛?”简纾张开眼睛,只见穿戴整齐的祈禛直直的看着他。心里有些小人的感受了自己的身体,祈禛没有趁自己昏睡做什么报复的行为。
简纾看着祈禛的眼神有点虚,虽然前天在情蛊的残余作用下祈禛也算是主动对自己求欢了,可是昨天自己确实是乘人之危了。
可是不那么做,自己和他都活不了了不是么。
简纾还是紫陌时,专好媚人,但也只是媚人而已,算起来,祈禛是他的第一个男人呢。
属于自己的人?
简纾想着脸有点红。
“在乱想着什么。”
“想你是我的人了。”简纾没有听出祈禛强压下的杀气。
“你!”祈禛气急道,可是内心里涌现的杀机却奇异的被这句话压了下去。没有简纾自己也走不出这片深林。
祈禛为自己的犹豫找借口。
“你还能走吗?”
“这个……”简纾试着做起来,习武的身子不知怎么一点力也没有。简纾催动王蛊,可是没有动静。
王蛊不见了!
简纾惊愕的白了脸,忙摸上自己的脉搏,是真的,王蛊不见了。
王蛊也是血炼蛊,只有南疆的正统血脉可以继承,没有理由突然失踪的。
“怎么了。”祈禛见简纾面上大惊大喜的,也顾不得质问,上前关心道。
难道?
简纾上不出别的解释,唯一有可能的又是同命蛊搞的鬼。
简纾拉过祈禛的手腕,祈禛面色红润,眉间多了几分浩然之气,心中了然,帝王蛊已在两人的情事中成功的度到了祈禛的体内。
祈禛气息中帝王蛊占主导,可是另有一股微弱的气息与他相抗。简纾想起在自己体内时,王蛊与帝王蛊向抗的情况。
没有猜错,王蛊在祈禛体内了,可是祈禛却不能控制它。
“别动。”简纾按住祈禛的手腕,安抚的说。
祈禛以为简纾在查探余毒,听话的没有动。
只见简纾左手扶过搭在祈禛腕上的小指,不知怎么抽出一根闪耀的银丝,只是一晃,银丝已经深入祈禛的脉门。
“你…….”知道简纾没有恶意,可是祈禛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没事,不要挣扎。”
即使简纾不说,祈禛也不敢动。脉门何等的重要,穿过一根不知什么材质的银丝,若是挑断了怎么办?
简纾右手食指在银丝上一擦,一颗鲜红的血珠顺着流下,染红了银丝。
看着那血线像是有知觉似的慢慢的在银丝上爬进,渗进了自己的手腕,祈禛终于忍不住扭过了头。
在祈禛体内的王蛊萎靡着,但是却是坚守阵地,一时感到主人的气息,活跃起来。
“啊…….有什么在我肚子里面。”祈禛忍不住弯下腰,同时心口也突突的痛着。两边像是呼应着,一起跳着。
简纾感觉到了王蛊的兴奋,在祈禛体内他不舒服。可是他试着引导王蛊回来时,王蛊拒绝了。像是有什么一定要守护,或是有什么也在召唤着王蛊。
怎么可能。
王蛊在不纯的血脉里活不过一天,可是自己的王蛊竟然用血引都回不来。
“不要了,快停下。”祈禛扭曲了脸,连声哀求。
简纾无法,只好撤回了银丝。
他与王蛊有十分默契,明显的感到了自己的血引撤出,王蛊又是被压制着缩回祈禛的腹部。
只有心头的热血才是王蛊的寄居之地。
祈禛心痛才平复,简纾又拉过他的手腕,仔细的号过,顿时一脸的不可思议,有将手伸向自己的小腹。
“你做什么!”拍掉简纾的手,祈禛现在对简纾的触碰有些抵触。
可是简纾没生气,反而脸上露出一个从未见过的诡笑。配上他苍白的脸色。
原来是这样啊……
微微摇着头,同命蛊原来还有这种功效。
简纾心里有点暖,仿佛有种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欢愉。温柔的看向祈禛的小腹,很好……..
简纾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祈禛不知道他高兴什么,现在他们深陷险境,简纾的情况绝不比自己要好,他的神情?似乎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什么变化而高兴?可是又想不出有什么可高兴的。
“你还好吗?”祈禛怀疑他是不是撞到头了。
“没什么。”简纾冷静下来,祈禛不同寻常的眼神让他警觉了。一直强撑着坐着的体力也没有了。现在祈禛想做什么自己都是无力反抗的了。
静静的打量了周围的景色,地上潮湿,周边又是不见天日的高大树木。简纾穿着一身白衣已经全被弄脏了。
祈禛默默地抱起简纾,对他身上的草叶有些嫌弃。
说也奇怪,自己在这林子里面竟然没有感觉到很难过,反而是一直很淡定的简纾脸色不好。
他有哪里知道,简纾防身的王蛊已经被自己拿去了。
简纾也不敢说,他不敢确定祈禛知道真相会怎么做。一天以前简纾能够很确定的说,祈禛决不会放弃他的,可是现在已经不确定了,说不清什么感觉,但是就是知道。
“往哪里走?”祈禛问简纾。稍稍集中精神,祈禛察觉自己身边的蛊蛛已经清晰的划出了前进的路线,这种感觉很神奇。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下简纾。
“你自己看吧,不要在进有雾的林子就好。”简纾往祈禛怀里再紧了紧,说道。
幸好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王蛊改造过些,不然凭这里残余的瘴气就可以要了他简纾的小命。
“这样……”祈禛站起身,他和简纾身上都多少有些脏污,附近有条河,还是去洗一下。另外简纾像发烧了。
真是……
祈禛心情好了些,不错。
虽然是自己吃了亏,可是表面看来,却是简纾被自己上了的样子。
简纾眼睛已经不怎么睁得开了,可是还是不放心的,要闭不闭的样子,简直看的祈禛龙心大悦。
没走几步,果然看见了前面的一条河,不是很宽,但是流的很急。祈禛没有经验,不知道这种河的厉害。
他将简纾放下,从袖袋里掏出帕子,准备沾湿给简纾擦擦脸。、
可是过于湍急的河水差点把帕子卷进水里。
“这?”祈禛原本还想进到水里洗个澡,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恐怕到水里他就上不来了。
以前看到这些河时,总是简纾轻松地取水,他还真的没有想到竟然这么难。
想到这里,看向简纾的眼神又不由自主的柔软了几分。
反正已经沾湿了帕子,祈禛轻轻地替简纾擦去了粘在简纾脸上的泥水,让他俊秀的脸露出来。
还在发热的简纾脸颊红红的,嘴唇有点干裂,可是却鲜艳的过分,比之前淡色的不知诱人多少。
祈禛拿着帕子,停在简纾唇边,久久没有落下。
这点水应该不够。
祈禛迷离着眼神,在简纾的唇上落下一个吻。慢慢的,辗转着,让彼此的气息混杂这,直到让简纾的唇瓣感受到温润的湿度。
抬起头时,简纾已经睁开了眼睛,大概也是发热的关系,眼神湿湿的,不像他变作艳妆时的冷艳,也不如平日般的清冷。
“放心吧,我会照顾你的。”祈禛微微颔首,似乎一瞬间重拾了想要简纾的心情。
突然凌厉起来的小王爷真是让人适应无能呢。
简纾腹诽道。他现在是失去了最大的筹码,同命蛊已经不能再束缚祈禛了,可是已经有了更加能拴住祈禛的东西了。
可是还不能告诉他,一个从来只会铁血的王爷,想来反应应该不是什么温和的好事。
☆、南疆长老
适当的装柔弱,简纾表示无压力。
只要达到目的怎么都好。
反正不久之后,祈禛就会意识到,他简纾即使没了王蛊也不是轻易可以甩开的。
想到这里,简纾不禁在唇角勾出一笑。本来清冷的俊容变得温暖了。
祈禛有点看呆了,虽然后来强势的简纾也很好,可是还是原来温和善良的那个简纾更加能勾起人的保护欲。
于是刚刚强硬了一点的小王爷露出一个与形象很不符合的红脸。
“我再去弄点水来。”祈禛掩饰道。
“好。”简纾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这个容易心软的祈禛可是比那个只会倔强的祈禛可爱。简纾也放软了嗓音,眼中的戏谑一闪而过。
祈禛有了经验,小心的将帕子进到水里,先是为自己有点热的脸降降温。
怎么会为了他病中的温驯就失了分寸!
与简纾行了那事之后,祈禛的感觉变得很奇怪。蛊蛛是没有声音的,可是他就是知道它们要传达些什么。
就像现在,西南面的蛊蛛告诉他有人来了。蛊蛛慌张的感情也传达给了祈禛,来者不善。
祈禛顾不得整理仪表,抱了简纾躲到灌木丛里。凭他的力气,根本就带不动简纾,可惜简纾又是重伤未愈的样子,这样的他们被发现根本是白送的。
简纾失去王蛊后,还是能够查探蛊蛛的动静的,毕竟它们都是简纾亲手□出来的。与祈禛不同,来人不是善类,但是却是简纾再熟悉不过的人。
虽然真的不想看见他们,可是现在的情况,遇见他们可能是件好事。
所以简纾完全没有紧张,反而好整以暇的看着祈禛为自己紧张的样子。
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这个人也是蛮可爱的。
果然,西南面的草丛动了几下后,几个穿着暴露,几乎只是用深色的粗布裹着身体的人出现了。两男一女,都是身材健硕,长相有种粗犷的美感。
可惜在祈禛眼里只是没有开化的野人。
简纾看到打扮在南疆也算是特立独行的三人,哀叹了一声果然。别人的话还可能躲过去,可是这几个长老可是有着比野兽还准确的直觉,自己怎么也躲不过了。
“大哥,我闻到了生人的味道。”走在最后面的女子用南疆话道。
祈禛还没什么,可是简纾却是一头的黑线。
什么生人,说的像是吃人似的。
那花长老虽然不太会做人,可是却是南疆数一数二的的寻蛊师。所谓寻蛊,便是靠着嗅觉找蛊虫。被驯服的蛊虫味道是和野生的不同的的,那花应该是嗅到祈禛了。
“三妹,在哪里?”寻常的蛊种那花是不屑说的,她说出来的一定是极品。在南疆,拥有极品的蛊师,亦敌亦友,不过阿里喜欢永绝后患。
简纾按住祈禛的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听不懂南疆话,更不懂三位长老的厉害。
只是没有王蛊在身上,简纾一时不能把脸上的云纹现出来。自己这么清静的样子三位长老应该也认得出来吧。
“前面,灌木丛里。”
说话的人是站在最后面闭着眼睛的人,灰白的眉毛和头发,但是样子确是不符合声音的年轻低沉。
这是三个长老中唯一还是上代的长老,即使是其他两位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很少出手,但是没有人怀疑他是最厉害的一个。
祈禛看到三人已经向他们走来,起身想要迎敌,可是被身边的简纾拉住了。
“扶我起来。”简纾有些艰难的说。
三位长老越来越近了,前面的人拥有的蛊不是一般的,而且不止一种,这样的人必须要会会的。
简纾见祈禛没有扶他的意思,只好自己攀着树枝起身,祈禛见状也搭了一把手。
“嗯?”走在最前面的阿里看藏着的人大大方方的自己出来有点意外,再看时又觉得那人长得有点熟悉。不过那人没有豢养蛊虫他很快把注意力放到了另外的人身上。
那花迈着长腿,几步凑到祈禛的身边嗅着。
这是个人。这还是个女人。这还是个长得挺漂亮的女人。
若不是女人,祈禛一定就会出手了。可是即使她是个女人,祈禛也忍受不了她像个牲畜一样在自己的身上嗅来嗅去的。
简纾抓住祈禛的手,耳语道:“别冲动,你不是她的对手。”
说着对着那个女人喊道:“那花姐姐。”
那花退开两步,疑惑的看着简纾。他看起来有些眼熟。
可惜那花长老习惯靠味道辨别人,简纾的味道已经完全不同了。
“退开。”最后面的人用南疆话道。那花和阿里听话的让开了。
那人睁开双眼,那眼睛竟然也是淡淡的灰色,没有焦距似的,直直对着简纾。
“紫陌?”那汉话不是很标准,但是吐字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祈禛听不懂南疆话,可是“紫陌”两个字实在是太让他在意了。祈禛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简纾的表情,可惜看不出什么。
简纾站起来已经是耗费了太多的力气,脸色煞白的,脸招牌般的坏笑都露不出来了。
“简纾?”祈禛有些担心,前面三个人怎么也不像是好相与的人,惹他们真的好吗?
“没事的。”简纾抿了抿嘴。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看见他们。本来他的死和重生是推理他不想要的生活的好办法,可是现在他又偏偏自己送上来了。
“是你?”淡灰色的眼睛看着简纾。
“是我。”简纾用南疆话说。
灰眼睛的长老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另外三人点点头。
那花好奇道:“紫陌?你不是王的儿子吗?怎么一点味道也没有?”说完又觉得不对,“不是没有味道。”
她循着感觉又有靠近祈禛的趋势。
祈禛扶着简纾不动声色的转了个身子。
这些人跟简纾认得。
祈禛抓着简纾的手收紧,这人到底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眼前这三人对简纾的态度虽然微妙,可是足以看出简纾的身份不简单。
也是,就连玄焰也查不出身世的人,怎么又能简单了。
“阿舅,带我们回王寨吧。”简纾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就连最沉默的阿里都有些惊奇,那花更是沉不住气问:“王子竟然主动要求回去?真是奇了。”
简纾不理会她的揶揄,只是看着灰眼睛的长老。
他点点头,示意阿里去扶他们。
灰眼睛的长老身份一直是个迷,就像先前的王妃。他们是兄妹,突然出现在南疆的王寨,展露的实力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祈禛看那个长得像熊似的男人走过来就像接手简纾,不满的挪了身子,不肯交出简纾。
简纾也不想这个完全不知道轻手轻脚是什么的人碰自己。转身对着漠然的灰眼男子撒娇道:“阿舅~”
于是在在场其他四人惊讶的神色中,灰眼男子不容置喙的将简纾接过来。只是接近祈禛的时候眉毛微微的皱了一下。
离他最近的简纾自然是看见了。
本来就没有打算瞒着阿舅,只是顾忌祈禛的感受还是不要说。
祈禛确定简纾没有事,在那花词不达意的再三催促下也动身走了。
只是简纾靠在灰眼男子背上完全没有防备的笑容刺得祈禛一阵的气闷。
这里?祈禛走在一行人的中间,不停地用蛊蛛试探着道路,可是蛊蛛却像是被什么镇住了,怎么也不敢动。
在丛林里七转八转的,真是一点也认不到路。
在林子里走了几天,每天夜里灰眼男子也只是扔给他一件薄薄的披风,而简纾也不向着他,只顾着跟着那三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祈禛干脆不再注意沿路,只是走着,倒也没有什么毒物猛兽来袭。
简纾身子也好些了,不再趴在男子背上,跟着祈禛走路。
“怎么?嫌他背的不舒服?”祈禛看着简纾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脸就一阵的难过。
“怎么会呢?”简纾摸了摸鼻子,他真是有苦难说。
自小在乎的人,除了紫霖就只有这个对他好的舅舅了。为了逃避王寨的事务,他也有好几年没有见到了,这是见面自然要热切些。
不过祈禛这幅醋的样子也不错。
“你知道我最在乎你了。”
祈禛奇怪的看了简纾一眼。他们的关系,好像没有那么大的突跃。前几天还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人竟然对着他说起甜言蜜语了?
以祈禛的心思,只会觉得简纾这人不知又要使什么花样了。
简纾想的远没有祈禛那么多。
本来他理清了自己的心思,更加上祈禛为了他……怀孕了,他自然就把祈禛当做自己的娘子看待了。
他们南疆人本来就是敢爱敢恨,做不来祁国那样婆婆妈妈的作态。
那花在后面看见他们的互动,好奇的不行,可是又听不懂汉话。三人中唯一懂汉话的惹却是她不敢惹的灰眼长老……
真是急死人啦。
“不过……”简纾看着祈禛的肚子欲言又止。他有心跟祈禛挑明,本来也是简单的事,祈禛对他的心思他也不是看不出来。
可是这人大概接受不来,买一送一。
想着简纾又把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汉人医师
“怎么?”几天没有说什么话,一开口又是吞吞吐吐,这是怎么了?祈禛强忍着违和感。眼前这人跟他所认识的哪一个简纾都不像。
“没什么。”简纾转移话题,“我们就快要到南疆的王寨了。到了以后,你最好不要说自己的身份,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王寨?”祈禛不禁提高了声音,“你带我去王寨!”自己可是跟南疆打仗时的将领,竟然要去王寨?
“没事的。现在我们又没有打仗,也不会有人认出你的。”就算认出了,他也会让他们学会什么叫做闭嘴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说简纾跟南疆一点关系也没有,祈禛是决计不信的。
“呼……”简纾深吸了一口气,这早晚要祈禛知道,也不隐瞒了吧。
“我是南疆的王子。”
简纾的语气完全没雨作为王子的骄傲,反而带着种深深的无奈。
“你……竟然是……”祈禛努力让自己平缓下来,“你之前的,都是在耍我么?”
“不是……”简纾也不知道该怎么向祈禛解释。
可是祈禛完全不听简纾说什么,只是甩开他走向前了。
他心里远没有面上这么淡定,简纾不单纯是雪山派的人已经让他吃够了苦头。现在竟然是这样的身份,怎么能不让他多想!
这样的接近他,为了什么,祁国,南疆,从来不是和睦的国家。
王兄被南疆的孤独害了,自己也快要深陷南疆王寨。
简纾快步追上祈禛,在他耳边小声的说:“没有知道,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至于阿舅才不会干那么无聊的事情。
也只能这样了。祈禛忍着没有把简纾从肩上摔下去。虽然他的武功不及简纾,可是乘人之危还是不难做的。
简纾识相的里祈禛远了点,本来他只是打算带着祈禛找了傀儡索就送他回去,也没想到有今天。可是现在心里竟然还带着点甜蜜。就像是带着媳妇回家看爹娘。
爹娘……
想到这个字眼,简纾的笑有些板不住了。
他的爹,怎么会里他呢。
尽管早就习惯了,可是心里的不甘又是在做什么。
“放心吧,我们不会在王寨里呆多久的。”简纾声音很低,低的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这里就是王寨了?
眼前的地方算是城吗?
祈禛实在有点搞不清楚眼前的建筑的定义,只是一点,这里确实奇妙。
整个城市总体与先前住的寨子没有什么不同,也是依着山势而建,用竹子搭的吊脚楼。但是构造精巧得多,本是精致的小楼都建的十分大气。
寨子正中后方有一座山,山石突出几乎遮住半个寨子,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桫椤垂下,像是张翠绿的帘子。
依稀看见那山下有些个用名贵的金丝竹造就的亭子,隐约的还有入口的样子。
“那里是南疆的王宫。”简纾顺着祈禛的目光为他解释道。
“山洞?”祈禛奇道。王宫竟然是建在山洞里面?
“走吧。”知道他在想什么,简纾也不多说,自己看了才知道。
南疆的王城开放的很,不但没有城墙,只有些防止孩子掉下山崖的围栏。更是连一个守卫也没有。
也只有南疆敢这么做了,王寨四周天然的瘴树林,足以抵挡军马。
三长老到了王寨附近是就已经自行离去了,据简纾说是向王复命了。
可是南疆的王不是住在王宫吗?
可是简纾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祈禛也就没有再问。
他们抵达王城的时间还早,王寨的人大多已经起床开始卫星的一天做准备了。网摘里面住的人还算相对的富裕,掌握着南疆的贸易大权。但是年轻的劳力们还是会在适合的时候出外打猎。
南疆的气候,不适宜粮食作物的生长,即使开垦了田地,也是供不应求。
同样的,南疆的草药也是各国追求的至宝。可惜多年来各国的关系紧张,货物流通完全靠些胆大的商人行走。
回去怎么也要劝皇兄加强与南疆的贸易。怎么说来,南疆也不是祁国可以轻易拿下的,这堵不如疏,何况,简纾……
自己怎么就念着简纾,他这样的骗他。
走进南疆的皇宫,才发现是别有洞天。山洞只是门面,里面别有洞天。山壁围着一个山谷,里面温暖如春,也没有外面感觉潮湿。南疆的皇宫还是竹制的,半面是嵌在山里的,山泉被还活着的竹子管接着,倾泻在山石凿成的大大小小的水池。整个山谷里面最多的就是这样的水池,小的不过脸盆大小,大的也有祁国园亭里面常见的池塘大小。
有些池子里面养着不知名的漂浮植物,翠绿翠绿的,只是没见到有花。
这景致还真是不错。真是与祁国大不一样。
祁国的皇宫,也只当得四个字,气势恢宏。
无论是建筑,还是摆件,都讲究大气,就连御花园里面,也只有牡丹、月季一类花皇才能入境。
“喜欢这池子?”简纾见祈禛盯着那水池看,问道。
“甚是奇特。”祈禛转开目光,一时不想跟简纾谈话。
“这池子可是南疆王朝近百年的积累。”简纾招手,叫人取来一只竹杯,舀了一杯,递给祈禛。
祈禛接过,那水在池子里看不出来,盛在翠色的竹筒里面,看起来竟是有着碧莹莹的光泽,像是陈年的竹叶青,可是感觉确实绵软很多。
“这……喝的?”祈禛晃晃手里的竹筒,看着液体软玉一般的,带着点竹子的清香。
“嗯。”简纾伸出手指,上面沾着几滴,他轻笑着舔过手指。
祈禛看着简纾的姿态,脸上有点发热,赶忙一手举起竹筒,掩着饮下筒里的汁水。
“咦?”入口绵软,已经不是意料之外,可是现在正值初夏,那汁液却是带着点凉意,微甜,还有些让人清醒的感觉。
一杯下去,祈禛登时感觉自己在这闷湿的天气里不适一扫而空。
竟然是好东西。南疆里果然是处处皆宝,可惜南疆不跟其他的国家通商,人民还是生活的很苦。真是抱着宝贝作穷。
简纾笑着将他喝空的竹筒接过:“这竹水可是竹节里面天然蕴成的,竹子也是王室百年养成的紫竹王。其实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是这水产的少,也就更加珍贵了。“
是这样。祈禛点头表示知道。
南疆的王子是药王谷的“紫陌”,这药王谷还真是跟南疆的王室渊源不浅。
“来人。”简纾这话是用着汉话说的。
“是。”一个穿着淡青色衣衫的侍人答应。这南疆皇宫里面还真是奇怪,平时一个人也见不着,喊道的时候倒是随叫随到的,那不成他们都是躲在什么地方随时候命。
“带公子下去休息……就带他到比韵阁。”这是他娘亲住的地方,他娘亲倒是精通祁国的文化,闲暇的时候,还会教他些祁国的诗词。可是时过已久,已经不记得那些了。
“对了,叫白堤替他看看。”
“是。”那侍人应了。
祈禛看着他,简纾道:“我再去看你。”
祈禛点头应了,跟着青衣的侍人走了。
出乎意料的,比韵阁竟然是祁国的建筑,只是围墙做的像是出岫城的院子。
“这里,跟别的地方很不一样。”祈禛随意说道。
“回公子,这里是王妃生前的住所,将来是要皇子的正妻的居室。”青衣侍人恭敬道。
怎么?祈禛诧异的看着侍人,总觉得他的话里带话。语出不善。
再看那青衣侍人,平平淡淡的一张脸,只是穿的很好,料子看来跟简纾常穿的一样,似乎不是一般的人能穿的。
怎么这样一个人,被叫来伺候他。
祈禛不理会他,他觉得身子有点重,不想费心跟这人辩解什么。
“公子你先休息,我这就带着白堤来。”
白堤,难不成是南疆的御医。听来倒是文绉绉的。
进来的人也没有辜负祈禛的期望,一身白色长衫,打扮更像是祁国人。那人长得温温润润,眉眼细长。进来后向着祈禛行了一礼,看着不像是下臣,更像是同袍之间招呼。
“公子,在下白堤。”
原来白堤是个人名,听名字也是祁国人士,怎么在这皇宫里面。
“公子?”
白堤从随身的药箱里面取出垫枕,示意祈禛。
把脉。祈禛原以为南疆该是旋丝诊脉之类的,或者又是用什么蛊虫什么。祈禛一边想着某一边将手伸出去。
“这……”滑脉……白堤先是吃了一惊,在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那么温润了,细长的眼睛里面全是蠢蠢欲动。
“怎么?”难道自己的身体……如果是自己的身体有什么病,眼前这人也不该是这样的表情。
“他……怎么样。”祈禛试探道,让南疆人这么激动,那不成是蛊?
“哦?你知道?那就好说了。”白堤收起垫枕,取出笔墨,一行药材行云流水般的写下,“南疆让男子用蛊受孕,只是不知道反应是不是跟女子一样。”他本不是南疆人,但是南疆里面让人惊叹的医术,尤其是这男身诞子,一直吸引着他。
☆、玉息香
“受孕。”祈禛重复一遍。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坐在南疆皇宫里温热的软垫子,他却觉着自己的身子,从心口一点点的凉下来。
就连祈禛也没有想到他自己的反应。无论怎样,他不该这么镇定,甚至态度还算和善的将白堤送了出去。也顺便从他的嘴里套出了些讯息。可惜并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
和他想的一样,白堤是祁国人,但是从小跟着收养他的师傅到处游荡,对祁国没有什么感情。因为仰慕南疆奇特的蛊术,孤身留在南疆也有段时间了。
至于南疆皇宫里面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不过,这皇宫里面,没有王,没有王后,也没有王子。
联想简纾到了这里的反应,看来他也不怎么待见这个所谓的“皇宫”。
祈禛不在意间,不知怎的竟是在用手抚慰自己的腹部。不知是不是错觉,自己小腹是不是有点鼓起来了。
祈禛站起身,看看这个跟他原来住的地方很像的房间。名画,笔砚,巧匠手下的屏风,唯一看不顺眼的就是雕花大床。
不过这床又大又软,只是床上挂着的飘飘缈缈的白纱帐子。祈禛伸手将纱帐拽了下来,随手扔到了床下。这白纱的材质也是像简纾穿的那种,被他团成一团,踩在脚下,感觉像是把简纾也踩到脚底下的感觉。
“呵呵…….”祈禛奇异的被这种感觉取悦了。
他对于白堤所说的话,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对于一个身在高位的男人来说,有人跟他说,有孩子了,实在还是无法理解。
那床真的跟他想象的一样软。在半山腰上,完全没有地面上那么湿闷,反而是一阵一阵凉爽的风。在柔软的床单上,祈禛慢慢的睡着了。
*******另一边*******
“出去游荡了这么久,回来就带着老婆儿子回来了,你的手脚还真是快。”白堤看完祈禛,正好看见简纾从后山出来。
“儿子?”果然不错。
“别装了,你会想不到?”白堤以为简纾在装傻,从药箱取出垫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有什么你紫陌大人看不出的不对?难不成你也怀上了?”
简纾白了他一眼。这个人他明白,若是自己真的如他所想,难保白堤不会把他当做试验品。
白堤也只是说笑,就算是简纾亲口说的,他也不会相信的,毕竟这个人是多么的骄傲,这点他也是知道。
“你这是?”白堤皱起眉头,也端正了身子,仔仔细细的为简纾把脉。
出了什么事才会让一个人的脉象与以前完全不同?
据白堤所知,南疆的贵族都会炼制护身蛊,想必王族也不例外。可是简纾的脉象,与常人无异,根本没有蛊的迹象。
简纾不会没有护身蛊。
简纾也没想瞒着白堤,师出同门,白堤的医术不比他差。
“在他。”
并没有特意的说那个人,可是白堤是听明白了。
“怎么会这样?”白堤不懂祈禛为什么能怀孕,可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情况。护身蛊必须是主人用心血炼制,离开主人他们也是活不了的。
简纾收回手臂,低下头:“这件事有点复杂。牵扯到上面不知多少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不是不相信白堤,只是这件事他也还不确定,白堤知道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好好好,”白堤收起药箱,“不告诉就不告诉,你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以后碰到那些事时,注意些。”白堤指的是关于蛊术的事情。紫陌也不是只有用蛊的本事。
除了医术有关的东西,白堤对其他的东西没有太多的好奇心。
“嗯。”简纾点头。
“对了,去看看你那个人。”白堤正色道。他带回来的人,态度总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祈禛?简纾不知道该用什么面貌看他。可是……简纾不禁摸了摸袖袋,里面玉瓶里面还有环塘给的玉息香。
那个孩子……
会摄取祈禛大半的养分,加上养着的三个蛊,几乎会从祈禛的骨髓里面汲取。
想到环塘给祈禛花时,那几乎看不出来的微笑……
环塘这个人,认识那么多年,都还是看不清。
攥紧玉瓶,简纾起身向比韵阁走去。
推开半掩的房门,转过屏风,只见祈禛躺在床上,驱虫的白纱被丢在地上,上面还胡乱丢着祈禛的鞋子。
那人睡的正酣,双手无意识的护着腹部,一绺黑方挂在脸颊上面,被他的呼吸吹得一舞一舞的,而他本人却像是不耐烦似的,眉头还是微微的皱着。
床上堆着几床锦被,祈禛整个人都陷在被子里面,热的脸粉嘟嘟的。
还没想好要怎么跟祈禛说。想必他不会高兴的。简纾不知道他还在紧张的东西,早已经被白堤泄露出去了。
也是,祈禛那么淡然的样子,也是绝无仅有的了。
让他再睡会儿。简纾轻轻坐在床边,半面阳光射进屋子,让他有了些久违的宁静的感觉。
“是谁让人住进来的!”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
“王……是王子殿下……”青衣侍人有些发软的声音。
祈禛的眉头已经皱的更紧了。眼珠也不安的转着。
简纾也皱了眉头,起身迎向门外。
“什么人!”来者用着喝问的态度,如果不是简纾及时出现,毫无疑问的他会闯进比韵阁。
“父亲。”简纾守着们,淡淡的看了来人一眼。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被简纾称作父亲的人没有动容,甚至都没有仔细的看自己久违的儿子一眼。
还是这样。
简纾垂下眼睛。
比韵阁是已故的母妃的住处,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对自己不管不问,好不容易从侍人那里了解到母妃的原居,跑去的时候父亲却显出了前所未有的激动……
“是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
比韵阁,就是他童年的禁忌。
可是……现在不一样的,他已经长得可以与这个人对抗了。
“母亲是不会介意的。”简纾淡淡的回了一句。
对面的男人显然是愣住了。也是,整个南疆国,也没有人敢跟他提起逝去的王妃。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
太过惊讶,以至于让他不得不抬头仔细看看这个与他疏远的儿子。
感受到男人的目光,简纾抬起头来。
男人跟以前没有什么差别,只是鬓角略带了些白色。身为南疆的王,男人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可是作为家人,却是……
南疆王也是在仔细打量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已经长得跟自己一样高了,精致的五官跟他比起来,还是更像他的妻子。看着看着,男人不由得怀念起来,就连这幅清冷的样子,也是同出一辙。
自从紫陌去了药王谷,再见是就是妖妖艳艳的样子。
看着自己儿子与亡妻肖像的样子,南疆王渐渐冷静下来,刚才青衣侍人在他身边说的话也渐渐浮现出来。
“里面是个男人?”想起来南疆王皱起眉头。
“是。”简纾不在意这种事情,在南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你……”南疆王想说什么,可是看着简纾淡然的样子,不知怎么又说不出来了,“好自为之。”说完转身离开了。
简纾守着门,嘴边挑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个,该是一个父亲的态度吗?可是这已经是他对自己最温和的样子了。
转过身,看着身后这个与南疆风格大不同的的房间,很是留恋的摸了摸。没有见过面,还是会觉得温暖。
再进门的时候,祈禛正坐着,表面看不出什么不妥。可是简纾知道,他并不是那么无动于衷的人。
“还好么?”最后也只能问出这样的话。
好?什么才算好呢?
祈禛觉得自己现在脑子有点钝,直到现在都没有对自己有孩子这件事有个什么正面的答复。
跟简纾出来的初衷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现在这个样子,即使是可以摆脱简纾和他那该死的蛊,他又怎么能够这样出现在昔日的部队面前?
“我会带你去找傀儡索。”简纾最后也只能这样说。祈禛没哟没有什么表示,可是正是这样的态度让他看清了,这人究竟是什么态度。
至于那个孩子,虽然不是在他的计划中的,可是他也不会舍弃他的。
祈禛,也没有放弃的打算。
“然后送你回祁国。”简纾说完便离开了比韵阁。
这跟他的设想并不一样。原以为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让祈禛对他慢慢的改观。可是……父王也回到王宫了,南疆看来也有大麻烦了。
他不喜欢那个父亲,可是不代表他对这个国家也是无动于衷。作为南疆唯一的王子,他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
祈禛,也有他的责任吧。
带祈禛一同去也是有原因的。
傀儡索,必须要养在祈禛的血脉中,才能为祁延所用。原来只是看在祈禛的面子上,一时兴起答应的,现在看来,却是为南疆找一个坚实的助力了。
☆、夜翅蝶
简纾失了王蛊,控蛊的能力大不如前,好生休养的话,取蛊不在话下,可是简纾现在已经不想在等了。祈禛不理他心里面还是怨的,这他知道,所以他没有话说。只能早些兑现诺言。
“青衣。”简纾对不知何时跟着他的青衣侍人道,“准备一下,我要进万窟洞。”
还有三天就是这个月万窟洞开启的时候。祈禛和他,已经等不到下个月了。
祈禛在见到简纾已经是三天后了。这三天,除了青衣和白堤会按时送饭和诊脉,祈禛几乎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了被遗忘的人。
这三天他想了很多。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只有尽最大的努力,不让别的受影响。
当他穿着一身紫色的衣服,重新出现在简纾面前,那威严的气势,让简纾恍然看见他们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一身紫衣的华贵的人,是多么的高不可攀,而现在却是被自己攀折下来了。
简纾依然是一身白衣,除了质料,款式跟在祈禛王府里一模一样。祈禛心中一动,这人,那不成还在还念。
只是这衣服穿在他身上还真是好看。
“走吧。”简纾带着他从后山的一个不起眼的山洞穿过,不过几步距离,再出来时却是一番新的天地。
明明王寨还是一番阳光灿烂的样子,可是隔着一座山,竟是散不去的阴霾。
祈禛隐隐觉得那雾气跟丛林里面的瘴气很像,可是没有那腻人的甜香。
“这里是万窟洞必经之路。”简纾在前面的身影在雾中也显得的不太真实。他手中摇摇曳曳的烛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吹灭,那个人也是。
“嗯?”简纾顿了顿,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他衣摆的手。
祈禛也有些尴尬,可是也不敢缩回手。
简纾微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万窟洞,虽不至于真的有一万个洞窟那么多,但是里面道路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迷路,即使是我也不一定能找到你。”
“这样?”祈禛稍稍有点不安定了。毕竟这样黑漆漆的洞窟,他从来没有进入过。除了出岫城环塘经营的钟乳石洞,祈禛没有见过别的洞窟。
自从从瘴气林出来后,祈禛便能够感受到隐约的毒物活动。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是就是知道有。
明明看起来平静的洞窟,竟是潜伏着不知多少危险而又丑恶的毒物。就像是午夜缠绕不去的噩梦。
正在祈禛犹豫的时候,腹中突然传来一阵的温热。祈禛心中一热,难道是他的孩子在鼓励自己?
事情实在太多太乱,或者是祈禛本身根本没有承认他的存在,对于这件事祈禛一直没有什么反应。
孩子如此的宣告自己的存在,祈禛理应感到难受不解,反正不是现在这样的正面的情绪。可是祈禛真正的感觉确实是,温暖。
一个长的像自己,也许也想心里放不下的那人,完全为自己所有,不用担心背叛的,温暖的存在。
“祈禛?”简纾察觉的祈禛脚步的滞留,疑惑道。
“嗯。”祈禛回过神,跟上简纾的脚步。
这个孩子还真是厉害呢,自己真的不舍得放弃他。何况,应该没有什么非要放弃的理由。
如此说来,自己突然有的“异能”也可以说是有了这个孩子以后有的。
祈禛的脚步一顿。
好像很久没有再见到简纾肩上嚣张的血蛛了。难道是…..
一直以为南疆人驱使虫蛊的能力是后天炼成的,可是那样的能力,会突然消失或者减弱吗?或者,是有什么控制的东西?
既然简纾能够在他的身体里植入能够感知他心情的蛊虫,那么会不会有什么能够驱使其他蛊虫存在的蛊?
那么他可不可以认为,简纾为了保护他的孩子,将那厉害的蛊虫,送入新生的孩子体内,或者每个父亲都会这样做,只是当时的条件只能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
既然是这样的话,关于这个孩子,简纾绝对是故意的。
祈禛握紧手掌。用这种,卑劣的,欺骗的手段……
可是想到孩子,祈禛松开了手。
他不能隐瞒孩子的能力,也放不下简纾。
简纾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每想到祈禛知道真相会是这样的反应,但是比起其他可能的反应,简纾觉得这样的结果更好。
虽然大家对事实心知肚明,也知道这样平静掩饰的漩涡爆发时更加的危险,可是现在真的面对不了。
“到了。”简纾停下脚步。这里已经离洞口很远了,除了简纾手里燃着的淡蓝色的火焰,没有其他的光源,就连紧跟着简纾的祈禛的脸也不是看的很清楚。
简纾暗松了一口气。
光与暗的距离,也是他与祈禛安全的距离。
“接下来,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跟着我,不要做大动作。”
如果可以,简纾并不像让祈禛也进来冒险。可是唯一可以安抚万窟洞里面蛊虫的王蛊现在在祈禛的身体里,傀儡索也需要祈禛的血液。
祈禛点点头,复又想起来这样的山洞里简纾见不到,又小声的说了句:“好。”
和简纾以往的经验不同,他这种隐隐约约的感受,比什么也不知道还是有一点底的,表现的也没有简纾想象的那么紧张。
至于蛊虫,除了简纾那只张扬的血蛛,还有就是受自己控制的蛊蛛。自然地认为蛊物都是虫蚁之类的,反正不会是什么好看的得东西。
如果他能猜到下面看到的东西,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简纾一路上控制着时间,正是为了能够在最准确的时候到达万窟洞。傀儡索不是别的,而是万窟洞一种不是很凶猛的蛊虫,幻蝶。
幻蝶翅膀的磷粉有催眠的效果,有经验的驱蛊师能够训化大批的幻蝶,制造巨型的幻术。
幻蝶在每年天气秋至时节蜕变,幼虫吐得丝未凝成茧的时候,抽取最初的一段,即为傀儡索。
按说幻蝶无论是成虫还是幼虫都没有攻击性,可是万窟洞里不止是有幻蝶一种。
离幻蝶巢穴很近的地方,就是夜翅蛾。这种蛊虫不但有幻蝶制造幻境的本领,它的磷粉还含有剧毒。与幻蝶最大的不同就是,夜翅蛾的幻境基本会唤起人们内心最深的恐惧,并且伴有剧毒夜翅蛾会趁人类或是其他的动物深陷幻觉的时候在他们的身上产卵。
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幻蝶生的十分美丽,就如他的名字一般。不只是蛊师,即便是一般的人也会冒险来捕捉幻蝶,用来制造华丽的饰品。
夜翅蛾的美丽可以说是不输于幻蝶吗,如果说幻蝶是白天的公主,那么夜翅蛾就是夜晚的皇后。它就像它的出身一样,有着腐烂的死亡的危险的惊艳。
小心的话,是不会惊动夜翅蛾的。
祈禛体内的王蛊足以震慑它们。
这不是很大的工序,简纾这么急,一方面是为了安抚祈禛,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孩子。
想要保住孩子,环塘的玉息香是一味良药,可是即使有从墨池那里拿来的墨梅汁,还是不够,还有一样东西是简纾无论如何都想要取到的。
夜翅蛾的茧。
只有夜翅蛾的茧,创造出来的幻境,足以支撑玉息香再度绽放。
玉息香的花瓣有如玉质,百年不腐,其实是陷入了休眠状态。成熟的玉息香绽放时散发的香味,其实才是救命的良方。
玉息香已经成为一种神话,甚至有的医书上记载她是剧毒的。就是因为她的用法实在失传太久,太多的人取得未成熟的玉息香,甚至丧命于此。
这些祈禛都不需要知道。
“傀儡索就在这里?”祈禛随着简纾进入一个不大的岩洞,隐隐的回声显示着这里石壁十分光滑。集中在洞穴中央的地带似乎有一片水泊,上面一点点的浮着什么,发出偏紫色的幽兰的光晕,像是萤火虫,又偏偏比萤火虫更加的恬静。
简纾抓住祈禛,不让他上前。那水潭看起来只是浅浅一洼,实际上深不见底。虽然没有实际的测量过,但是曾经有人落入潭中,至今尸体也没有找到。至于深潭下面有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祈禛被抓住,有些不解的看向简纾。
他只是好奇罢了,那光彩实在是好看,比祁国皇宫里的夜明珠还要出彩。
简纾放开抓住祈禛的手,他倒是忘了,祈禛体内的王蛊,足以保护他不被幻蝶的磷粉迷惑。
“水深。”简纾只是简单的说了句,不在看祈禛。
已经看见了。洞穴里最夺目的是水潭上沾染的磷粉,可是幻蝶的茧却是隐藏在洞穴角落岩缝最不起眼的地方。没有经验的人常常因为贪恋幻蝶磷粉的美丽,错失安全的拿到幻蝶茧的机会,甚至动静太大,被需要产卵的夜翅蛾发现。
怎么说,南疆的皇宫还是不算好闯的,进入到万窟洞的人,即使被南疆的侍卫发现,也不会受到惩罚。南疆敬佩有能力的人。
者大多因为南疆的环境。比较祁国的安稳,南疆其实是个生存很不易的国家,这样几乎遵从丛林法则的地方,也还存在着适者生存的规矩,这在祁国是不可想的。
深潭里面不知埋葬了多少人,可是依然那么清澈,可见潭水不但深,而且有出口,可是南疆从没有在另外的地方发现过幻蝶的磷粉。深潭的水不知道流向哪里。
“嗯?”祈禛感觉身后某个地方被刺了一下,可是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蛊虫的靠近。
“别怕。”耳边传来简纾故意压低的声音,“是我。”
☆、妄欲
祈禛不适应的向后靠了靠,耳边传来的热气让他感觉很不安全。
简纾也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简单,虽然幻蝶和夜翅蛾是邻居,但在同一个岩缝里面发现幻蝶和夜翅蛾的茧也是很不容易的事。在祈禛发呆的时候,简纾将新结的幻蝶茧剥开,趁祈禛不注意的时候放到了他的身上。在后背祈禛自己是看不见的,在有光亮的地方也是看不见,但是黑暗中明显的有一道细细的蓝紫色荧光,从祈禛的后背发出。
“已经结束了?”祈禛惊讶道。原以为会见到一些了不得的虫子呢。
“走吧。”简纾轻轻拉起祈禛,从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等到月亮完全落下时,幻蝶就会破茧而出,夹杂其中的夜翅蛾也开始寻觅新的目标了。他们必须趁现在赶紧出去。
祈禛跟着简纾的脚步,对这些东西他完全不了解,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咦?”祈禛小声道。
“怎么了?”简纾并没有停下脚步,急着离开的他也没有关注身后的情景。
“没什么。”祈禛摇摇头。只是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脆脆的。祈禛就地蹭蹭继续走路。
看到光亮时简纾加快了脚步。
青衣侍人已经在洞口等候。
简纾没有再顾忌祈禛,他担心的是怀里的夜翅蛾茧。月影已经几乎看不见了,甚至怀里的茧也蠢蠢欲动般的。青衣手里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冰种琉璃瓶,是简纾为了装夜翅蛾专门准备的。
“大王子,这里。”青衣也是用蛊的好手,见到简纾的身影,连忙迎上去,将还冒着寒气的琉璃瓶打开。
简纾取出随身的锦袋,里面有五六个小指大小,深黑色的蛹状物,还在颤动着。锦袋是血蛛的丝织的,很坚韧。
简纾连着束缚蛹的袋子放进青衣递上的琉璃瓶,这时才发现,祈禛竟然还没有出来。
略一紧张后发现,相比较洞里,外面实在太亮了。青衣在大厅燃了几十盏灯,祈禛眼睛不适应也是可能的。毕竟已经是洞口了,应该没有什么还能对他构成威胁的。
简纾吩咐青衣灭掉灯,只留下暗暗的火光。祈禛果然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没有说话,背后依然还隐约看到一点蓝紫色的光亮。
也是因为光线太暗了,简纾没能及时发现祈禛眼里的黯淡。
“要快点准备。”确认过祈禛的安全,简纾叫青衣带他会比韵阁休息,自己去找白堤商量具体事宜。
祈禛也没有说什么,静静的跟着青衣走了。
“公子,”在前面带路的青衣试探的问了句,“你和我们大王子在一起吗?”
祈禛脚步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青衣感觉有些奇怪,这个人,语气里有些太过冷淡了。可是没有什么恶意。
这几天简纾是怎么对待祈禛的他也看见了,虽然简纾没有说什么,可是行为上却是是对祈禛处处维护的。至于祈禛,他看见祈禛的机会不多,可是也能看出,祈禛的教养很好,虽然一点也不娇纵,可是贵气却像是天生的,让其他的人自然而然的对他心存畏惧。
而且祈禛的体内植了蛊。这一点青衣确定。
祈禛的举止完全是祁国式的,放在比韵阁里面是相得益彰。
如果大王子能跟他在一起,青衣是支持的。
就算是因为,大王子为了这个人,才回到皇宫,也比往年待得时间要长的多。
青衣对简纾的感情,比王还要深。
当然这是他自己认为的。青衣出身贵族,但是从来没有跟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过,他的职责类似于祁国皇子的伴读。
不同的是,伴读也许是五六岁开始跟着皇子,直到皇子十五岁成人。可是他是从出生就跟着王子,是作为朋友的角色陪伴他一辈子的。
也许是因为王妃的逝去,王只给简纾找了一个这样的“伴读”。
刚刚懂事的时候,大王子也曾经和他商量,计划躲过老师们去找王。他认为见不到父亲,完全是教书的老头子们的阻拦。
最后他们成功了,可是王却一眼也没有看大王子。
他们最后没有受罚。
可是大王子再也没有主动见王的想法,甚至十二岁私自去了药王谷,学成了也没有回来的意思。
可能他已经忘掉还有他这么一个童年的玩伴了。
偌大一个皇宫,即使南疆人没有祁国那么讲尊卑,也不是一个佣人也没有的。
青衣像一个下人那样伺候简纾,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与简纾不同,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对大王子忠诚,他的世界里,值得关注的只有简纾一人。另外,王对他远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温和亲近,青衣也有抢走简纾关注的愧疚。
所以,对简纾在意的人,格外的关注。
“大王子,”青衣突然发现,自己对简纾的了解,也是从传闻里知道的,这让他有点失落,最后只能说,“是个很厉害的人。”
“嗯。”祈禛答应道。
不知道他到底是对哪句话肯定了。
青衣将祈禛送进比韵阁。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比韵阁自有为祈禛服务的下人。
祈禛走进比韵阁,抚褪紫色的外衣,垂着眼帘。早在等候的下人连忙迎上。
在迎来的下人帮忙捡外衣的时候,祈禛张开了眼睛,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夜翅蛾,幻界杀手。
拥有着带着血腥意味的美丽。
仿佛地狱一般的深紫色,那是死去多时的尸体血液凝固的颜色。亮黑色的花纹,妖娆,委婉,那是地狱的触角。
只有这一种蛊虫,是会在幻境中杀人的。
天然的蛊虫制造幻境,都是以人类自身为基础的。
幻蝶,指引出人心底最深的愿望。或者是欲望。
而夜翅蛾,最喜欢造访人类的噩梦。挖掘澈他内心最在乎,最怕失去,最恐惧的事情。
夜翅蛾不是主动攻击的生物,但是对于生命的维护不惜一切。比较其他的蛊物,夜翅蛾绝对算得上是温柔的。
他们以花蜜为食,成年后不伤及任何的生命,甚至因为他们的存在,他们的邻居也不用担心天敌的袭击。
可是他们的出生就意味着减灭。
他们是染着血液而生的。他们的卵需要血液的温热和流动的照顾,才能孵化。
他们的身体里面也是充满着罪恶的毒汁。
上百只夜翅蛾同时飞舞,所洒下的磷粉制造的幻境是杀阵。
但是只要一滴夜翅蛾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毒药。
他会悄悄潜伏,勾起人内心的丑恶。
愤怒、嫉妒、猜忌……
还有武断。
祈禛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看见那个青衣侍人,很生气。
那种,恨不得他不存在的感觉很陌生,陌生到祈禛没有办法分辨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祈禛的腹部又是暖暖的。奇异的是,祈禛没有一点抵触的心理,即使他自己也对自己这样的接受力感到惊讶。
可是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祈禛将手搭在自己的腹部,那种互相的温暖,血脉一致的流动让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孩子。他的血与肉的延续。
但是,孩子的另一半的血脉……
最先映入脑海的是简纾飘飘的背影。奔向唯一的出后,刺眼的光透过衣料,模糊了他的眼睛。
洞口是一个青色的人影,简纾没有回头看他。
祈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是在嫉妒?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女人一样的情绪。
即使真的对简纾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他所能做的,最多是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可是像现在这样,实在是太难看了。
何况,简纾,也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个棋子,而已。
诚然,简纾是他布的局总一个异数。可是当他开始布局的那一刻就知道,没有什么是会像棋局一样没有差的。
随机应变,也是布局的人要做的。
单凭个人,甚至连上自己的暗卫们,祈禛是比不过简纾,可是简纾也未必敌得过祈禛的千军万马。
可是动静太大。简纾也没有伤害祈禛的意思。
但是随着简纾的疑点越来越多,动作越来越合祈禛的心愿,祈禛就顺着简纾了。
每走一步,都要想好至少三个对策。
不知道简纾是怎么想的,可是祈禛彻头彻尾的在演戏。只不过,人一旦太入戏,就是真的了。
祈禛想到简纾的种种。
他不了解简纾,简纾也没有向他交代的意思,他们的感情建立在一个玄幻的基础上。
简纾身后有很大的势力,不论是他个人还是他的背景,这一切对他的计划实施也很有好处。
局里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那是在他兄长身边的。以前祈禛确定他并不是偏向自己的兄长,准确的说,那个人应该是偏向皇帝。这个皇帝无论是谁都无所谓。
可是那之后的行动看来,明着是为了“铲除”自己,实际却处处留情。
☆、准备
那人在逼自己反。
这样做自由两个目的。
让自己做皇帝,或者不让大哥做皇帝。
祈禛与他从来没有过接触,那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的大哥了。所以,祁延,他必须救。
除开个人情感,既然要反,祁延势必要死。
可是那人却能在控制祁国皇宫的情况下,任然保持着朝廷的稳定,动手不是明智之举。那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那人的剧本走。
怎么自己演的戏,把自己陷下去呢。
祈禛紧紧闭上眼睛,下了决心一般,再次睁开是竟是无比的坚定。
稹王爷从来是直来直去。
喜欢的就抢来,背叛的,就毁灭。
简纾,喜欢青色的。
简纾回到皇宫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白堤。
他要在祈禛忍不住之前让孩子尽量的成长。因为出岫城传来了不得了的消息。简纾知道,让祈禛慢慢修养的话,就来不及了。
徐家叛变。
而这一切却不是祈禛的计划。
简纾知道祈禛绝不是像表面那样只是武将,即使他知道祈禛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兄长,可是他背后的徐家不答应。
从祈禛还小的时候让他远离皇权,绝不是让他做一个闲散的王爷,否则他的舅舅一族就不会一直掌着权力不肯放手。
祈禛也不是跟徐家一心的。徐家太强势,祈禛不甘心做一个傀儡,也许也不想伤害祁延。这从祈禛麾下只听从祈禛本人号令的军队可以看出来。
至于暗卫营。祈禛的暗卫都是在那里培养的。暗卫一直是祁国的一个人人皆知的存在,没有人会将这些放在台面上讲,但是关于他的传说却是比比皆是。
无外乎,凶残之流。
作为皇家,也是作为权倾朝野的徐家,暗卫营也是一个少不得的存在。
可是据简纾所知,徐家的暗卫营,主掌是玄焰,就是那个愚忠一样对待祈禛的人。而这些暗卫渗透在徐家各处,甚至其他跟徐家有关系的家族。那些已经都是祈禛的触手。
简纾虽不明白祈禛的最终目的,可是他要做的绝对是大事。
这些也是计划良久了。这一次徐家的动作,也许是发现祈禛的小动作,更可能是祈禛背后推波助澜的效果。
当然他的计划中绝不会有孩子这样的异数。这连简纾也是意外的。
虽然祈禛现在没有表示对这个孩子有恶意,可他毕竟还是一个男人。
作为一个男人,大概是没有办法理解女人十月怀胎的成就与母爱。也许现在他还觉得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他的血脉,但是当这个孩子破坏了他的计划,甚至毁掉自己的未来……哪怕简纾承诺他未来的生活不会变化,他只会恨这个孩子,恨他改变了自己原本辉煌的生活。
就像自己的父亲。
简纾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像自己那样的可悲。祈禛只要一直保持着对孩子的期盼就好了。
“你决定了?”一向喜欢看好戏的白堤这是也认真起来了,“你真的要‘催熟’你的孩子?”
白堤说的不是很好听,可是正是简纾准备做的。
“以你现在的身体,真的能这样做么?”白堤难得说了句关新的话。
“你不知道,男身产子是多么痛苦。”简纾也没见过,可是南疆以及药王谷的记载不在少数。
很多人甚至为此丧命。
有的人是自愿的,可是有的人却是含冤而死。这些人的孩子生活在阴影中,尤其是那些被迫的人的孩子,很多长大以后性情暴戾,做下很多坏事。
没有爱的孩子,总是可悲的。
南疆利用蛊虫让男子生子,母体的情绪和孩子是可以相互交流的,那样生下的孩子总是早慧,性格也是格外的执拗的。
“最早三天以后。”白堤打断简纾要说的话,他要在这三天尽量帮简纾调养身体,祈禛那里也有很多工作要做。
“你总归也要跟他说声。他也是个心思重的人。”
“好。”简纾疲惫的压住额头。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还是先休息。”白堤收下简纾带来的夜翅蛾茧,准备我会来做。
这时青衣正好回来了,见到简纾疲累的样子,连忙迎上去。
“大王子。”
“他怎么样了?”简纾半睁着眼睛问。
“已经睡下了。”青衣看着简纾疲惫的样子,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那就好。”
白堤走到青衣身边,小声:“你看着他,我先走了。”说着同情似的拍拍青衣的肩膀。
青衣点点头算是回礼。
白堤走出门,带上房门,深深叹了一口气。
“都说了,什么情啊爱啊的最麻烦了。”拎着手里的药箱,也不管里面有着危险的夜翅蛾茧,晃晃悠悠的走着。
“小青儿也真是,都这样了,还宝贝似得守着那人。也不知道那人看过你几眼的。”
祈禛已经三天没有看见简纾了。他就住在着比韵阁里,除了有人伺候着用餐洗漱,在没有人来。
祈禛也没尝试出去。不谈南疆的皇宫结构实在有够诡异的,但是自己这不明不白的身份,他也不觉得有机会可以随便走动。
跟简纾来南疆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是他却变得束手束脚,不能离开。
“吱~”门被打开的声音。
祈禛正看着南疆为数不多的用祁国文字编写的书,是从白堤那里要来的。可是白堤只有医书,他趁机要了本讲蛊的看。
现在他是明白自己控制蛊蛛,察觉蛊物的能力是有多厉害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简纾不会轻易地放他离开。
来人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简纾。其他的人来到这里总是会敲门。不知是哪里打听说祁国有这样的规矩。
祈禛放下书,朝着来人认真的看去。
“来了?”祈禛正襟危坐。他和简纾之间这么一天总是会来的。
即使深陷南疆,祈禛也不认为自己的身份就比简纾低了。关于这个孩子,关于这一切,简纾怎么也要给他一个交代的。
简纾进去看那人脸色还好,不知怎么气势凌厉起来了,仿佛之前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
简纾暗笑自己忘了,祈禛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自己又怎么认不清了。
祈禛的脸色有些憔悴。
再怎么没有常识,祈禛还是发现自己身体的异状。本身男子怀孕就是十分诡异的,身体再发生什么异变,祈禛也没有大惊小怪。
只是……
祈禛也不是没有见过普通的孕妇怀孕的状态。按理说,他的孩子最多不过两个月,可是自己的腹部竟然已经惊人的隆起了,祈禛说不好是有几个月的,但是觉得自己的肚子撑了个小香瓜似的。
这也是为什么祈禛对简纾摆出一副谈判的姿态,却还慵懒的半躺着——虽然不相信简纾不了解自己身体异状,可是他还是不自在的想要藏住。
简纾看着祈禛的状态暗叹自己赌对了。
仅仅几天,祈禛已经惊人的消瘦了。也许祈禛自己不觉得,那是被孩子吸引了全部的精力,可是作为紧紧关注祈禛的简纾,他得出的结论却是,祈禛绝对不能安全的撑到孩子降生的那一天。
一时间,两人心思各异,谁也没有多说一句。
最后还是简纾打破了沉默。
“我准备让孩子早些出来。”
抛出一句不负责任的话,简纾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委婉些。
其实也不是不能够,只是祈禛漠不关心的态度让他有些灰心。祈禛不在乎他,也不在乎他们的孩子。
简纾陷入一种莫名的沮丧中。从前的人生,作为一个江湖人士,他没有什么好名声;最为南疆的王子,他更不能称为称职。碍于他的权威,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什么,但是世人心中,他还是一个失败的人。
简纾不在乎,或者称为自我的放逐。
世上哪有许多真正理解自己的人呢,他们的话又何必在意。
没想到,还是让自己受伤了。
祈禛听到简纾的话第一反应是气愤。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被简纾设计的,可是这些天简纾对他的回避又让觉得,也许,这件事连简纾也很意外。
他祈禛再不济也懂得十月怀胎的道理,可是简纾竟然说要将孩子提前拿出来!
他不愿意要这个孩子?
“孩子发育需要的不仅仅是你提供的营养,若是全依仗你,怕是撑不住。”
简纾上前摸住祈禛的手腕。以前简纾一定会用旋丝诊脉什么的,可是王蛊不在了,召唤血蛛也没有那么得心应手了。
“孩子和你的情况都还好,这件事情要尽快。”
简纾松了一口气。
他太了解祈禛倔强的态度,生怕现在这已经不太适宜的悠哉只是祈禛的伪装。尽管不想那样形容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孩子就像是寄生虫一样,拼命的吮吸着祈禛骨子的精髓,用来成长。
简纾靠近时祈禛忍不住的心跳在简纾放下手后慢慢的平复下来。祈禛用很平静的声音,甚至听不出他曾有过心情波动的声线,缓缓道了句:“知道了。”
简纾在祈禛的沉默中升起的一丝期冀最终还是慢慢的消退了。
“要开始的时候我再来。”
☆、最后的相聚
祈禛看着毫不犹豫关上的房门,轻轻的躺下了,半晌,仿佛从胸腔深处,破出一丝冷笑。
真的是,没有什么好犹豫了。
从简纾暴露出他的真实身份的那一刻起,祈禛就已经将自己的心封住了。
他不能容忍的是欺骗,尤其是故意的欺骗。
或者是祈禛自欺欺人,他花了许多的时候来说服自己,等等,也许简纾与自己的关系可以变得更简单一些,可是最后只变成自己嘲笑自己的冷笑话。
他们的关系没有办法再简单了。
利用,以及被利用。
其中有过的动心——祈禛承认自己的却是动心了。可是简纾呢,他不相信简纾就没有心动过,可是他的心动太廉价,甚至达不到让祈禛敞开心扉的最低底线。
只是一段小插曲罢了。
祈禛慢慢的摸起身来。在他的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赌的。甚至,如果事先知道,也许他会同意为一个同性留下孩子。
如果简纾真正的属于他的话。
可是他没有。
祈禛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得不到的,毁掉也好。
自己不正常大小的腹部温暖起来,这是他在这段关系中得到的礼物,谁也抢不走。
地方被白堤安排在王宫的内山温泉。、
这无疑是个安全的地方。和万窟洞一样,温泉在后山的山体之内,除非整个王宫被人攻破,否则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的。
祈禛第一次见到是,也不得不赞叹这地方的巧夺天工。和先前见过的溶洞不同,这地方显然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温泉四周别出心裁的种了一圈散发着荧光的花朵。祈禛说不上叫什么,但是无疑是极为珍稀的物种,至少在其他的地方从没有见过。
温泉池边有个精致的小亭子,里面放了张茶几,还有一张睡榻。相较于亭子显得过于宽敞了,大概是简纾新搬来的。
“祈禛,我们要在这里半个月,有什么少的,你再看看。”简纾坐在池边的一块青石上,手里还在摆弄着一只玉瓶。
看着有些眼熟。
只见简纾拔下瓶塞,霎时整个温泉洞都充满了熟悉的香味。
玉息香。
祈禛有些警惕的屏住呼吸,如果他记得不错,这该是环塘最后赠与自己的,可是洞穴里不好的记忆让他无法说服自己这是无害的。
祈禛强迫自己将注意转到其他的地方,按照简纾的话,看看还少什么东西。
这一看之下,祈禛只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
食物,应该会有人送来。
睡的地方勉强算是有了。
简纾的安排,要说没有,是什么也没有,可是要说有,有还是满足基本的需求的。
祈禛叹了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南疆的人都这么朴素,简纾算得上是王子,可是对生活的质量追求还真是不高。
料自己就算说什么简纾也会不以为然的。
在都城王府几日里,祈禛故意让下人怠慢简纾,想折折他的锐气。可是完全没有反应。亏他还以为简纾是个硬骨头,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没有感觉的到。
到底南疆只是个未开化的蛮夷。
简纾正小心翼翼的将省下的墨梅汁倒进玉瓶里,让玉息香的味道更加的浓郁。
成熟的玉息香直接吞了,功效甚至能直接炸破那人的肚子。
所以玉息香只能慢慢的吸收。可是玉息香药性散发的太慢了,等她自然的消散,恐怕他和祈禛的孙子也要出世了。
墨梅,催化的效果很不错。
祈禛听从简纾的吩咐,躺倒在睡榻上。其实他觉得没有必要。
半柱香后。
“简纾,这是怎么回事?”祈禛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眼前的事实让他无法否认。他的腹部似乎变大了。
与小腹一同变大的还有祈禛心里的恐惧。
他感到孩子一开始还动弹了几下,可是越来越没有声息了。
一旁的简纾却是漠不关心的样子。
至少祈禛看来是这个样子的。简纾还坐在青石盘上,手里拿着玉瓶,面色严肃,瓶子略略的有些发光。
祈禛喊了几声也就住口了。
令祈禛意外的是,入口被从外面封住了。而他感觉不到饿。
也不知已经过了多久,封闭的山洞里看不清时光。但是祈禛肯定过了很长的时间。他已经没有力气从睡榻上起来,而简纾却一直盘坐在青石上。
祈禛说不清已经过去了多久。
他只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他的肚子膨胀的很厉害,厉害到让他害怕会不会就这样撑破肚皮。但是没有过多久这个过程就缓下来了
这种反自然的运动,后果显然对简纾和他自己来说都不是什么轻松地事情。
很难受。
不是疼痛。祈禛不知怎么形容现在的状态,只是觉得难受。
或许他可以接受刀起刀落的痛快,可是没有办法忍受这绵绵的困倦、笨重之感。
祈禛歪过头看简纾,只见他也没有开始的从容之态了,消瘦了不少,白色的单衣已经被汗水染湿了。
洞穴里的气氛几乎液化了。祈禛已经分不清是真正的有雾气,还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就在祈禛以为要这样等到天荒地老的时候,从外面传来了不太真切的声音。
像是笨重,悠远的铜鼓,似真似幻。
祈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意识已经恍惚了,反正他没有听到太大的动静,可是简纾却像是惊弓之鸟一般整个人几乎是笔直的弹起来。
满室的花香气登时像是泄了气,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简纾抬手抹了一下粘在嘴角的血迹,睡榻上的祈禛已经沉沉睡去。
不同于他的计划,祈禛的肚子大概有七八个月的大小了,现在停下来没什么。
简纾小心的将玉瓶盖好,放进祈禛的衣襟里。
到底是谁?
简纾记得自己吩咐过,任何事都不准打扰。但是外面的动静,像是不止是打扰了。简纾清楚温泉洞从外面看是什么样子,所以他一点不担心会被人发现。至于城外……
南疆人习惯于席天幕地,寨子里面的人大多会逃向附近的树林,甚至王宫里也不会有太多的守卫留下。
南疆人少,每一个人的性命都很珍贵。南疆没有征兵的习俗,也因此南疆不论男女老少,都是能上战场的好手,也都练得一手的好功夫。
驯兽、施毒、用蛊,是南疆保命的手段。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如果是简纾一个人,大可大方的出去。可是内室里还有一个祈禛。
简纾猫在洞穴边缘,脸色苍白。几天几夜的用功,即使有灵药滋补,简纾也感觉到不支。确认脚步声走远了,简纾走回内室。
有三长老在,出不了什么乱子。现在还是祈禛更重要。
躺在床上的祈禛显出前所未有的脆弱。
与纤细的身材不搭的巨大的肚子,让他整个人有种病态的感觉。简纾伸手,将平躺的祈禛侧过身去。没有清醒的祈禛嘴里咕哝了一声,微微调整了姿势,又沉沉睡去了。
简纾脱力的坐在祈禛身边。
外面的情况他不是不担心,只是在没有余力了。
简纾无意识的握住祈禛的手。祈禛的态度他也明白,这件事了结以后恐怕他们的交集也就了结了,所以他自私的想要延长彼此在一起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已经没有什么声音了。简纾在外围查探了一番,没有人。奇怪的是寨子根本没有毁坏的样子。
简纾在山洞时做了几番猜测。
山贼?不可能,不谈南疆几乎没有人能脱离人群独自居住,即使有,那他的本事也是不屑做这种事。
敌兵?也不可能。如果南疆腹地是这么轻易被进入的,南疆也不可能立足这么久。
看样子也没有起冲突。
难道是找人?
简纾回忆起了在祁国都城外小村子里发生的事。
简纾并没有往祈禛身上怀疑。
寨子已经空了。王寨所在十分隐蔽,外人不知的是,这宏伟的寨子其实也只是个障眼法。当然住着的村民们都是真的,可是隔着一个瘴气林,一片沼泽中央,才是真正的王寨。父亲住着。
简纾考虑要不要去。
这一闹,数月内这个明面上的王寨都不会有什么人。可是带着祈禛,简纾不敢保证能安全的到达。
☆、终章
这样的情势让简纾很意外,他万万没有想到,祁国的人马,会这么轻易的闯进南疆。
南疆的人不多,但是亦民亦兵,每个人的武力值不能小觑的,这可以说是一场混战。长年荒无人烟的树林里挂满了尸首,沾了人血的蛊物们,即使是看惯了的南疆人们,也不由的觉得狰狞起来。
老人们忙着转移孩子。靠近王寨的天然的屏障挡住了一批的人马,但是没能挡住所有的士兵。青壮年都留下来,誓死守卫着他们的王寨。
而更多的人忙着转移他们的文明。
一个城寨在南疆人的眼里算不了什么。不过是一些树木而已,他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建成新的城市。可是里面藏有的诸多驯养、采药的典籍,是绝对不能落入敌手的。他们将重要的带走,普通一些的统统毁掉。
简纾看着这个忙碌的场景,心里一紧。
在他看来,南疆贫穷是一定的。这里的环境恶劣,人们生存的每一天都面临着食物的短缺、疾病的威胁。但是偏偏资源太过匮乏,尽管是一个国家,不同的部落还是明争暗斗个不停。可是现在这个场景,让简纾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能够抵抗外敌,在众国的包围下,存在这么久。
就像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怒其不争,但总归是护着的。南疆再差,也是他们的国家,没有这个国家的庇佑,他们就是流浪者。简纾为自己以前不负责任的行为感到羞愧。
战况危急,但是也不用太担心。
南疆很广,还有更深的,更毒的地方,那里才是南疆人世代生存的地方,王寨这个地方,即使沦陷了,也不用担心有人占领——他们一撤离,这里会立即成为野兽和毒物的地盘,人类根本无法生存。
但是这样下去不行了。
简纾看着周围的这些人,他们的表情都很淡然。也许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习惯了有危险的时候就逃开。可是却忘了还手。
世上都传说南疆的神秘,南疆的人们狠毒。但是从来没有讨伐过,他们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南疆人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他们很纯粹,但是不相信外来人。
妹子们爱上外来人,决不会跟他们出去。因为有太多失败的,悲惨的例子了,她们宁愿在情郎身上种下无药可救的情蛊,以求不会背叛。
也许他们会说,被毒死实在是狠毒难看,但是简纾看来,死都是死,有什么好看难看的。
他突然想到了祈禛。
他是祁国的王子,是最大最强的祁国的王子。
而祁国现在,最上面的那个位置不稳。
祈禛很有野心。
这些简纾从不在乎的东西,突然串起来了,让简纾的心情有些激动。
祈禛想要回到他的军队去,祈禛连同他的舅舅,掌握了祁国近乎三分之二的兵力。
现在有些事情已经很明朗的,只要他在后面轻轻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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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的密林里,一匹黑色的马,如入无人之境,轻松的绕过瘴气沼泽,飞快的前行着。
简纾一手持缰绳,一手抱着前面的人,额头上全是碎汗。他还是托大了。
失去王蛊,他不再有那种可以侦测周围的情况的能力了。他们遇到了祁国的追兵,偏偏祈禛又暴露了。为了逃脱,简纾的血蛛困住他们,但是至今都没有回来,他的小伙伴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有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小王爷,你知道我一开始多恨你吗?”简纾凑在祈禛的耳边说道,“我,从来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呢。”
虽然他一向恣意,却最讨厌被人束缚着,这也是他宁可拼命也想要伤祈禛的原因。
“可是渐渐就变了……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同命蛊的关系…….可是,就像是我们南疆的情蛊一样,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感情这种东西,是不能用蛊来控制的。”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祈禛冷声问道。
“没有什么,就是怕没有机会了。”简纾呵呵笑道,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了,那种从未有过的,身体里的力量一点一点溜走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祈禛靠着简纾的胸口,一手托着自己经很大的肚子。他没有感觉什么不适,而是担心会不会太颠簸了。简纾的语气让他不太高兴。
“南疆,如果能够,我希望将南疆交给你。”简纾突然说,“你比我适合当一个统治者。”
“开什么玩笑!你想要王国吗!”祈禛大声的呵斥。
这样的思想,在他的心里是大逆不道的。他接受的教育中,国,才是真正的第一位,而简纾这个王子,竟然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要将自己的国家送给他。
“祁国的人,过的很好。可是南疆的人,却只能每天呆在树林里,求老天给予他们食物。你知道吗?你们眼里那些珍贵的,无价的药材,在南疆甚至换不了一个馒头。我们守着宝藏,每天被周围的人觊觎着,却什么都得不到。如果可以,我希望南疆能把这些对我们来说没有用的东西统统换出去。”
祈禛听了,说不出话来。
南疆拥有整个大陆最优秀的医术。毒术,还有神奇的蛊术。那是多少祁国人想要都不能的。千年的人参,传说中的灵芝,还有形形□,神奇的药用动物,也只有南疆有。
在他的眼里南疆也是个宝库。可是简纾却告诉,这里的人,活的好辛苦。
“先出去再说。”
“出不去了。”简纾一个惨笑。血蛛没有回来,但是他布下的蛊蛛却清楚的告诉他,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简纾勒住马,将祈禛也接下来,不轻不重的抱了他一下。用南疆话说道。
“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什么?”祈禛没有听清楚。
“王爷。”树林里突然有了这个声音。
祈禛立刻警觉起来,大喝:“谁!”
如简纾所料,他们的四周,渐渐的出现了一个两个三个……数不清的人,把他们包围了。
不等祈禛说什么,简纾突然靠在他的耳边说道:“放心,我会让你离开的。好好照顾……他。”
“你要干什么!”祈禛叫道,却被简纾甩开了。
“让开。”简纾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领头的将领大笑着。他追踪他们很久了,不知道损失了多少士兵,才终于追到了他们,他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但是他没注意的时候,突然身后□一把刀。是他背后的士兵。
“你……”将领还没说出什么,那个士兵却像是着魔了一样,挥着刀到处砍。
将领反手将那个士兵了结了,对简纾说:“凭你的摄魂术?简纾,你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
“没错。”简纾倒是赞赏那个将领的爽快,“所以只好破釜沉舟了。”
突然一阵的血雾弥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杂着腥气,被笼罩在雾里的人全部倒下。
“祈禛……”你快走。
简纾不可置信的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那把剑,拿着剑的手,真是祈禛的。
祈禛的脸一如初见的凌厉,艳丽,但是血腥。原来是这个感觉啊……..简纾一直觉得,祈禛有种平常人没有的气息,不正是见过血的杀伐之气吗?他还是,太托大了。
祈禛身后的一拨人,迅速的走到祈禛的身边,但是神情恭敬。
简纾突然笑了笑,他身后残存的人,也是一阵的慌乱呢,看来祁国内部自己也不知道啊,他也不算冤了。
祈禛的手有点抖。
没有人看的出来,但是他感觉到,他的手在抖。不止是手,他的心也在抖。从简纾心口的血冒出来的开始。
他看着那个人,惨白的脸,嘴唇上沾着血。他吐出红色的舌头,一点一点的将溢出嘴唇的血舔干净,然后冲他笑笑,还像是那个纯净的年轻人。然后下一秒,眼角突然蔓出妖异的纹路,深黑色的藤蔓绕满他的眼,血红的嘴唇变得紫红,他说。
“祈禛,你不动手,我也会为你死的。”
简纾的身体突然炸开一股血雾,身后那些与祈禛作对的祁国士兵,全部倒下。
“不!”祈禛的剑掉到了地上,他仿佛才清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声的叫道。
最后才是结局.......开放式
☆、番外 过去以后
淡红色的帐子随着风飘着,夏天的夜风也算不上凉爽。
今夜的月亮很亮,亮的祈禛有些睡不着。
身边的孩子突然翻了个身,他连忙把还在抱到怀里。这个孩子的眉眼清爽,长得不太像自己。他白白嫩嫩的,生下来就百毒不侵。
他刚刚打进皇宫的时候,发现他哥哥的寝宫,坐着一个人。那个解毒的时候,和简纾谈了什么的人。虽然脸不一样了,可是祈禛就是知道。他还敏感的发现了,他的指尖,泛着青色。
他坐在那里,简直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来吧。”他说。
可是祈禛并不想做什么。他只想问问看,为什么。
他也不是傻子。名义上,他是叛乱了,可是这一切发生的未免太过简单,皇兄准备的对抗他的人,简直不堪一击,这不是他皇兄的风格。
而一切都像是引诱他,走到那个高位。
“我是国师。”那人答非所问,却一派的怡然,“而你,才是命定之人。三十年前,有个人,扭转了你和简纾的命运。祁延的也是。”
再一次听到那个名字,祈禛的反应是,一愣。
“帝王蛊…….少了一个了。这天下,本来就不是一个小小的蛊物该束缚的。想必,简纾有拜托过你什么吧?”
有吗?祈禛恍惚的想起,他好像希望自己接受南疆…….
但是……
“什么是帝王蛊?”这个简纾好像也说过。
“你不知道。”荀慕笙笑道,“每个王,身上都有一个帝王蛊,而每个国家,都有对应的国师。”说着,他指指自己,“而这个蛊,就是让国家之间平衡,不能强占的关键。”
“区区一个蛊?”祈禛不信。
“一个蛊,当然不行。一旦动了那个心思,帝王会死。国师也会死……通晓这个秘密的国师们,自然不会让他发生的。”荀慕笙笑的娟狂。
“你留着,就是想告诉我这个?”
“不,我是想你杀了我。”荀慕笙说的很直接,“违背了先祖的信念……”
祈禛握住手里的剑,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带走了荀慕笙。掠过的时候,祈禛看见了他那双诡异的蓝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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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禛睁开眼睛,伸手摸摸边上的孩子。怎么没有摸到?
他猛的坐起身,飘忽的床帐后面,有一个同样飘忽的人影。他掀开床帐,看见一个穿着红色纱衣的人。
“你是谁!”祈禛叫道。
“嘘……”红衣人竖起手指,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祈禛看见孩子,就在他的怀里,可是却像是中了魔一样,真的就这样闭嘴了。
红衣人突然手里射出三道银线,植入他的身体。
“你和简纾的同命蛊,再不取出来,会要了你的命的。”
红衣人的声音很是飘渺,一道紫色的液体顺着银线流进了祈禛的身体。
一切动作都很迅速,红衣人很快收回来银线,离开了。
祈禛猛的起身,左右看着,没有一个人影。
“宝宝,爹爹好像做梦了。”祈禛习惯性的去摸孩子在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摸着。床头放着一封信:
祁国皇帝亲启
三月三号迎娶
杏林紫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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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我儿子?”他掐着那个白胖的不认生的小孩。
紫陌不知道怎么一醒来,白堤就告诉他,他有儿子了,还得去祁国带回来。
不过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没关系,白堤说了,只要他亲生儿子的血做药引,他很快就能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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