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muzeqing

2013-12-12 23:24
[不解之缘之三]独占欲的姿态 BY 吉原理惠子

くされ缘の法則3独占欲のスタンス

序幕
胸前的小粒被指腹揉挤着,喉咙深处便“嗞”地像火烧一样。
似抚摩一般缓慢。
……好紧。
转动着。
摩擦着。
——尖端。
根源深处因快感而膨胀,呼吸亦为之紊乱。
被指尖掐住搓揉的话,有一点……疼痛。
但是。
哲史知道。
刺痛,不久就会转变成甜美的疼痛。
乳首被玩弄到产生近乎收缩疼痛一般的甜美痛觉,乳首的尖头被舌尖细细地舔着,于是摩擦着出快感,腰部“嗖”地酥麻起来。
一旦被舌头紧紧缠绕上来吮吸,这种快感便直通往中心去 。
连同这中心一起被轻咬舔嗜的话,哲史的腰部便会扭动起来,催生着微微的热度。不用触摸便可知,股间的东西舒畅地抬起了头来。
仅仅拨弄还远远不够,那叫人急不可待的——快感。
渴望抚摸的……焦急。
因为知道在半途那酥麻的疼痛中,有着几乎能将人溶化的愉悦的旋涡。
好想被他的手握住……腰部也摇晃起来。
仅是积聚的热度变得痛起来,真是让人不知所措。
(翼……做啊……)
(翼……啊……摸我……)
(——翼……翼……啊……)
翻腾脉动的热度中,泄漏出零星的无意识的早已嘶哑掉的挣扎喘息声。
——立刻……
“……好啊。”
传来仿佛刺透哲史大脑中心的动人声音。
哲史感觉到那从脚跟开始就期待的快感畅快地爬窜上来,指尖也曲起来。
那时。
哲史他。
感觉到像是突然陷入泥沼将被吞没般的郁结,几乎无法呼吸。接着,股间直观地传来了驾轻就熟……要这么形容有些露骨的滚滚情潮。
不要。
应该呻吟出来的话,为什么,却说不出来呢。
为什么?
——为何?
无来由的,为此挣扎起来。
在不断挣扎以致无法呼吸中,突然……回过神来。
不由得陷入了恐慌。
——一瞬间。
毫无预警地,“报应”二字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嗯?)
于是乎。
明白了。
为什么就算这样挣扎还是会产生身体无法动弹的郁结以及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啊……嗯啊啊啊啊?)
被——吻了。
(……翼?)
被翼吻了。
(——为什……么?)
在淡淡地黑暗中。抱着自己几欲压碎一般吻着自己的人是翼,这一点哲史深信不疑。
根本无法怀疑,只因太了解完全适应了这样的吻的自己。
尽情地贪欢于深吻的翼“kutyuri”(?)地残留着小花样地语气音,“怎么,你都清醒着呢?”
漫不经心地咬耳低语。
“什……么?——为……什……啊!”
嘶哑着发出询问的哲史,那时却因为股间的刺激,几乎痉挛的喉咙只能拔尖嗓音中断了话语。
不光是被翼吻着而已。现在脑袋里闪过的全是那如在梦中感受到的几欲扭曲的腰部的酥麻感为什么会存在的念头,哲史忍不住呻吟出来。
“不……要……。……翼……啊……”
“够了,可以了哦。一直这样地话,你也很费劲吧。”
甜腻地咬着哲史的耳垂,低语唆使着哲史的声音非常好听。
“……嗯……啊……啊啊啊……”
“——瞧,出来……了。”
用平时冷然的口气说出来的话现在听来如同谎言一般。
“要忍住啊。因为下次……我可要认真的喝掉。瞧,可以了哦。”
嘴上这么怂恿着,翼边手淫催促着哲史吐精,哲史终于忍耐不住射了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的跳动近乎刺耳地焦躁起来。
但是,无缘无故的情况下突然被竭尽全力快速驱动的身体,较之快感,不如说疲劳的感觉更胜。
喉咙渴的要命。
用舌头几次舔嘴唇使之湿润,终于呼吸也回复了本来的样子。哲史用裹着抱怨的眼神看着翼。
“什么?……什么样的……理由?”
“才不是什么啦。都是你一个人舒舒服服先睡了。”
“所以,就趁人睡熟了偷袭是吧?”
“本来就是周末的星期六啊。难道也要在晚安吻的时候忍耐吗?”
这么说来,一下子想起来了。
周末是做爱解禁日。
作为极普通的高中生的哲史——翼虽然也是——但是,“普通,另一方面来说就是脑袋里整天都想着吭呲吭呲一个劲儿地做吧?”
和大声主张这种理论的翼做爱,哲史的压力好大。但是,是周末的话激烈地做爱也‘OK’,如此说定了……
“啊……但是,可是……因为你太慢了啊……。现在差不多都几点了?”
“几点都行。反正到周末了-不是吗?”
“不……要。”
立刻——
“——什么?不喜欢是吗?”
音调“嗖”得沉了下来。
“也……不是不喜欢。”
“啊-……这么说来,你今天一早起来就眼里就塞满了龙平,两个人拼命的玩了一天吧。所以,才会累到连等我回来的那点力气都没有是吧?
音调更加低沉的翼连续说着挖苦的话。
“才没有很拼命地玩了一天。”
今天是陪着龙平去买东西的。球鞋的鞋带、训练服什么的……逛了好多地方。
“总而言之,被龙平独占了去。所以也该现在轮到我了吧?”
被翼这么贴着眼睛和鼻子斩钉截铁地说完,哲史想反驳的话语也被堵住了。
(这种事不用争也……。翼真是在某些奇怪的地方出奇地孩子心性啊。)
要是这么说出来的话,翼大概只会更加激愤吧。
尽管如此。
(嗯,算了。反正都已经醒了。)
只在哲史面前坦率地暴露自己真实一面,哲史喜欢这样地翼。哲史甚至想要我交出自己地全部也行。
这么想着。
哲史伸出手去,抱住了和平时不同的抚摸着自己的翼。  


1
星期一。
和被湿漉漉的雨水全面侵袭的周末截然不同的是,那一天的天气是五月里的晴好。
一泻阳光?清早(sunshine?morning)
澄透蔚蓝?天空 (blue?sky)
清新纯净?翠绿 (fresh?green)
五光十色 (glowing)
熠熠生辉 (sparkling)
快乐无边 (exciting)
含糊地哼着曲调,仿佛是合称这一串英文似的,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格外的清新明快。
但是。
只要周初是那种万里无云让人不禁感到心情舒畅爽朗天气,早会课开始前的沙神高中校园内,不管是新官还是本馆校舍,都会让人感觉到一种骚动的嘈杂。
那种情景。

平时地话都是学生们走进校园,以微笑着“早上好啊”开始的和睦的招呼。
只是为何。
“唉,听说了没有?”
“呐,你知道吗?”
“晓不晓得,喂?”
“倒是略有耳闻。”
这里那里,到处都是三三两两脑袋凑在一起。
悄声地——交头接耳。

『不知天高地厚地一年级』……
『团体』一起……
『杉本哲史』被……
在『自行车停车场』……
『被叫成卑怯的人』的……
——集体责问。

音调都很谨慎地压低着,但是闹哄哄的低语仍不绝传来。

与此相对的反应是——
“啊?”
“嗯……”
“真的吗?”
“——不是的、吧?”
还有反应更加明显的。
惊愕的。
冲击的。
兴奋——的龙卷风状态。
接下来。
这个话题被热烈地津津有味地嚼过一阵后,
“那不是笨蛋吗?”
“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种事才发生不久,看来是不会来学校了。”
“根本就是没有一点学习能力嘛。”
“那不是耻上加耻嘛?”
“今年的一年级,真是恶魔过头了。”
无论哪张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差不多的辛辣台词。
最后的最后当然就是,
『莲城翼』
大家对这个名字议论纷纷。
“大概”
“……肯定”
“……果然”
交头接耳的声音更加低了。
“严厉追究……”
“放倒这些杂草”
“接二连三的……”
“——有人要倒霉了吧。”(ズタボロだろ——不明白什么意思,自己发挥瞎翻的。)
很郁闷地消沉起来。




哗。
……哗。
…………哗。
唦。
——唦。
————唦。
唰。
……唰。
…………唰。
就好像,来回翻滚的波浪一样。
或者说,像轻叩湖面的雨滴一样。
又或者说,像突然刮起的穿过林床的暴风一样。
于此。
于彼。
于对面。
连锁反应的蠢蠢骚动不绝于耳。
在此氛围中,虽极力想把周围的不平静因素全当成耳旁风来处理,但是处于不光彩传闻中心的哲史,
“唉唉唉……”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悄悄泄漏出一串长吁短叹。
(别人的不幸有着蜜糖的味道。)
那到底能有多甜蜜……
哲史无法明白。
一次又一次。
稍加注意的话,总是……
……到哪都一样。
哲史身处“蜜糖”的旋涡中心,只有被包围住、扒光了再被啃得骨头都不剩的份。
唉,被强制索取着,根本就没有动过去了解那味道的心思。
就是这样的原因才……
“大清早起,视线就好痛。”
——虽然这么叹息着,可是这样的事情早就变得习惯了啊。
比起精神上的这种丧气情绪,皮肤上那不光滑的感觉更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烦闷。
就是因为那样。
现在的话正用手托着腮帮子,感叹
“大家真的好闲啊。”
只是这样想而已。
如坐针毡地感觉,趴着脸抬都抬不起来……根本没有。
心脏七上八下的砰砰跳动不停……根本没有。
臀部奇怪的如针刺的感觉让哲史怎么也坐不定心。
——可没有、这样的事。
没有在逞强。
没有在意气用事。
只是……
(果然,脸皮还真是变厚了啊。)——这么想着。
遭到骚扰。
遭到嘲笑。
还有接踵而至的各方反应都只让人徒增疲劳罢了。
而对方就是在期待这样的事情,完全是等着看好戏的一类心态。
不过。
根本不把对方当对手,光明正大地无视他们是最……的吧?
大概是因这样吧,开玩笑也好,想要向哲史追问“传闻”真相的的人也好,一个都没有。
——然而。
“这个”之类。
“那个”之类。
“什么”之类的——纷纷投射过来的带着很有兴趣的露骨视线,那意味却比口头话语表达了更多。
(果然,还是变成了鸣海所说的那个样子啊。)
正因为如此,现在才会那么……啊。
在放学后的自行车停车场,被一年级的男女集团包围起来,并且因为奇怪的理由而被挑衅,那时上周礼拜五的事。
那些家伙虽然说着“拜托了”的话,但是在哲史看来只会想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话呢?)
闪过不快,
(这些家伙,在根本问题上就搞错方向了。)
极不情愿的,
(……真麻烦。)
只会以正义之士自居,少根经地强迫别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我们自己做的事全是从发自纯粹善意的行为。
一点恶意的碎末都没有。
说给谁听都能自豪地挺起胸膛来。
——如此说着。
对此,就这么深信不疑,完全没有任何不快。

善意也好。
好意也好。
好心也好。
有人立场不同的话,则会被不客气的认为是在多管闲事。
但是哲史讨厌那种“自己想要的东西同样也去塞给别人吧”的思考方式。
所以,哲史的基本信条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勿言于人?勿闻于人。”
但是,无论这是多么努力地实践自己的信条,仍然对落在自己身上的火星一点办法都没有。
真让人不爽。
这么没脑子。
强迫哲史做——那所谓拜托的事。
这件事的元凶是发生在上上周,打着“莲城翼的亲卫队”——罔故莲城翼本人的非公认——的一伙人与哲史的纠纷。
一到午休时间,翼每天都会和另外一个青梅竹马市村龙平一起,到哲史的班级里和他一起吃午餐便当。这种时候,为翼端上他所坐的“王的椅子”这种事是亲卫队每天的功课。
当然,翼并没有拜托他们这么做。
总之,只要吃午饭的过程中不来打扰,就随便他们去了。
对于无论哪只眼睛看到都觉得说是一目了然的事实完全不理解的人,也只有作为当事者的那群自称是“亲卫队”的家伙而已。
真是一群自命不凡的志愿仆人。
源自那种信念的骄傲自大基本上与滑稽也没多大差别。
就是无意识的厚颜无耻。
正因为如此,就算被周围的人嘲笑挖苦地称为“给莲城翼端椅子的”也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
但是,就算是多么微不足道的“梦想”,只要是尝到了哪怕一点点的甜头,那一瞬间开始,原本仅仅是“梦想”的念头也会被“欲求”所代替了。
“什么怎么看都是不求回报的无偿的好意啊?”
全是诡辩。
伪善。
至少也是这样的。形容成霞光普照般的金色光辉或许有些过火,但是被翼这样的光芒煞到,别说周围,就连自己的脚下都变得看不清楚的这些自尊心过剩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对他们而言,这所谓的“好意”不仅仅是一种行为,还因为只有
“想要被看到”
“想要被认可”
“想不被忽视”
这样的欲望才能直接维系起他们的“自我主张”。
话虽如此,坦率地说出自我主张的话,那就是“莲城翼”这一绝壁过于高岭,没那个闲功夫陪幼稚的小鬼玩。也因此,这些人只好高叫着亲卫队之类的名号成群结党吧。
容姿端丽。
头脑明晰。
暴言全开。
容赦皆无。
眼光伶俐。
时折凶暴。
以下————etc.(?)
哲史与这样夸示着非半吊子存在感的翼青梅竹马历经了十个年头,于是被说成
“是臣服于翼魅力之下的FANS的核心心理”啦,
“是志愿仆人的不正常表现”啦。
那边的情况哲史比翼本人更加熟知……倒不如说因为哲史有着更清醒长远的感受。现在,面对那些因为翼的关系而遭人讨厌和妒忌或被欲求不满的人迁怒之类的事情,哲史大多能做到不动声色的程度。
是否已经“习惯”这种事了呢?其实是同化吧,当斩钉截铁地咬定“没问题”的时候,心里会就感到十分泰然。
毕竟,伴随着真实的伤害,说的话也会随之改变。
平时对周围事物毫不关心,有着的天人般蛊惑人心美貌的翼,其本性是『长着天使脸孔的恐怖大魔王』。
初中时代则是『地狱大天使』——大家私下用如此俗套却无法使人发笑的外号称呼他。
对于自己的事情是在“哪里”、被“谁”“怎么样的”说三道四之类,翼完全不感兴趣,也不想去关心。唯一的例外特别的就是哲史了。
“哲史是我的人。”
眼睛这么说。
嘴上这么说。
……态度上也这么昭示。
翼坚持自己对哲史持有始自小学时代的所有权这一观点,早已经十年。执着心也好,独占欲也好,混合着钢筋水泥显得愈发强势。
作为哲史唯一血亲的祖母去世后,翼的父亲成为哲史的监护人。他把哲史接回家,当作莲城家的一份子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那之后,翼的所有欲非但没有淡下来,反而变得越来越明显。

——话虽是这么说。
平时的翼嚣张地散发着冷然气质的光芒,加上只一眼扫去便能让周围气氛为之冻结的冷酷,没有人敢陪伴在这样的翼的身旁。不过这都是平时。一旦事关哲史,那掩盖在冰之美貌下的超出常人的沸腾热血便翻滚蒸腾起来,当然,知道这些的只有作为青梅竹马的哲史和龙平而已。
反过来说的话,就算是『桀骜不逊的大天使』也好,但是要挑选中意的朋友——或者说是作为志愿仆人之类也好的话——翼为什么单单亲近不起眼【パンピー这个词没查到,我又自己发挥了】的哲史。这个问题成为了沙神高中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事到如今,哲史会忍着性子郑重其事地说明这个理由的迹象,根本一丁点也找不到。
因此,不用说些以无聊的借口挑衅哲史,骚扰哲史的家伙,尤其是冒充自己的FANS胡乱拿哲史出气的那帮人,翼的态度统统都是“加息三倍奉还!”
众所周知,因为翼就是不管对方是哪里的谁谁谁,性别年龄一律无视,不彻底将其打垮不爽的性格。
沙神高中的二年级?三年级去年都无奈地学乖了,果然,不见有跑来自掘坟墓的白痴了。今年春天,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对理所当然的事情完全不清楚状况,对这种事完全没有免疫能力。
说不幸还真是不幸啊。如果不是指望过高加上怀有这种无聊的欲求,应该也就不会有触到大魔王的逆鳞这种事了。
那一边的话。
过去一年中,付出了高额学费受教的上级生是否有着“只有自己遭殃的话太不合算了”的想法呢?
或者说,是想着“就算是只当观众也好,有关哲史的麻烦也是校园生活的刺激剂啊。”
又或者打着这样的算盘“听那么一点半点传闻的皮毛根本连事实的影子都抓不住,所以无论如何应该让他们实际体验一下。”
反正重点就是“才不来特地告诉你就算听到什么也不要乱来的道理。”
八九不离十。
今年新入校的学生们别说是沙神高中十分默契的不成文的规则,就连『不想成为莲城翼眼中钉,就不要去找杉本哲史的麻烦』都没有被交代到。
所以,亲卫队那伙人才会伏击放学途中的哲史,说了一大堆的难听的话。这还不算完,莲城翼知道哲史被他们用书包打伤,彻底被激怒了,在上上周结结实实地教训了这帮家伙。
这帮家伙看到怎么想也见不到的翼在眼前,别说衷心敬佩了,甚至是极其崇拜的那种心情,结果,全出乎意料地被翼久违的大魔神的作风惊呆了吧?
当这帮家伙回过神来发现是在那种场合下用被翼要求了如此惨重的的赔偿,全都愕然了吧?
还是——
别人的不幸有着蜂蜜的味道——成为趣味中心,当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刺过来时,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了吧?
结果,不好好看看自己做了什么,光说着“不上学”就轻飘飘地逃跑了的人接二连三地出现。
为了这样可笑的胆小鬼,还觉得说有些班级的同学是不是在误会什么,在这种义愤驱使下,同班同学便找哲史直接谈判来了。
如此一来,哲史便会成为此番丑闻事件的原因了。
“不想被别人指手画脚说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学弟都不来学校上课了吧?”
更甚者会被人极其讨厌地说“和亲卫队吵架输掉,为了泄愤就拜托莲城翼报仇的卑鄙小人。”
不是的吧?哲史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冠上这样的称号。
往这里想的话,某种意思就恍然大悟……是吧?
单方面的遭受谴责,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是吧?
对自己所做的事情绝对是“善意的正义”深信不疑的一伙人幼稚地惊讶到极点,话都说不出来。
连哲史也觉得到目前为止,将对方作为对手正面交锋这事挺蠢的。
最后的最后,哲史说“班上的同学一起保卫着那可怜兮兮的窝囊废——怎么样,觉得自己帅得不行心情也出奇的舒畅吧?这么说,他本人也是无限感激啊。”
“我要是他,就不会想被多管这种闲事,像被死命地拔开伤口一样,真恶心!”
哲史面色严厉,斩钉截铁地说完,转头离开那地方。
就算常常遭到滋事挑衅,哲史也很少因为情绪驱使当场发飙。所以,也不能说他仅仅是在无限制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过分忍耐可不是美德,忍耐都是有其限度的。
哲史也不是得过且过但求无事的消极主义者。
虽然是那种看见长的东西就喜欢卷起来的性格。
但并不是在贯彻机会主义。
暴力是很讨厌,但是在不同的时间和场合下也不能一概否定。
就算是与实际状况不相称的理想论中,对必要的恶也有共鸣。
『重要的东西』——『不想失去的东西』,这两者间的界限似乎模糊,在哲史却有明确的划分线。  


那就是对自己来说不能让步的事情绝不忍耐,话中带刺的全部结结实实地还回去。
这就是哲史的政策。
于是,大多数找麻烦的人都会对哲史与『传闻』截然不同的态度感到不知所措,或者说,是对预料之外的哲史的反击的感到惊愕。
当然,称呼哲史为『卑鄙小人』的一年级集团也不例外。
为什么那时候,恰巧,在那里的会是鸣海贵一?
而且,在自行车停车场什么预兆也没有,突然就开始的一年级组和哲史之间的强行对话时,放学骑自行车回家的学生拿不到车不能回去,又怕事后被牵连,全都远远的积聚围观。  
“这么一来,下周一早会的话题就顺当当地决定了啊。”
正如鸣海预言的,一早开始就已经是热火朝天像喷洒了汽油一样。
和亲卫队的纠纷事件还在冒浓烟呢,现在又窜出新的火苗来了。
哲史真是无可奈何到了极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一阵狂风暴雨般叹气。
鸣海又随手赠送似的说到:“杉本,今年丑闻帝王也早早地复活了啊。”
鸣海的语气很诙谐,但就算是玩笑话,这种事哲史可一点也不想听。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是前一天的礼拜六,好久没有陪龙平出门的哲史在体育用品商店居然遇到了用书包打伤自己的亲卫队的头头佐伯翔。
不但对自己做过的事毫无反省道歉的意思,还不管场合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不断对哲史说着刺耳的话。为此,平时连语言暴力都不怎么使用的龙平实在忍无可忍,差一点就在校外对佐伯翔打起来。
和翼相反,情绪临界点出奇高的龙平还是说了:“我——能不能痛扁那家伙一顿?”
这句话从龙平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哲史焦急得不得了。
泄露出来的那异常低沉的嗓音,正是龙平忍耐力耗尽的红色信号。
平时被冠以『治愈系脱力王』之类称号的龙平,一旦那熟悉的笑容从脸上消失,语调中没有了那份悠闲的感觉,就会给人无比的压迫感。
不管怎么说,龙平他毕竟是被大家叫做球场上搏斗好手的篮球部的主力。
在严酷的篮球部活动中锻炼出来的布满肌肉的强劲手臂可不光光是吃素的。
确实,正因为龙平发飙的时候很少,一旦被他用变身为铁青脸色大魔神的眼神射到,大多数人都会大吃一惊吓得魂飞魄散。
哑然。
……呆然。
…………哑口无言。
说不定,那种冲击度比起翼还就轻而易举就过去了。所幸龙平没有打倒佐伯。
但是,可以肯定。
见识到意料之外的隆平大魔神的一鳞半爪,佐伯在某种程度上比当初被翼撂倒还要惊慌失措吧。
要是就这样给佐伯吃点苦头,对于哲史来说就真是一切万万岁——了吗?
『自去年的文化祭上对翼一见钟情,网球特待生毅然入学沙神高中。』
拜公开表明此类言论的厚颜之徒所赐,热衷于翼的人才不是一点半点的多吧。
一想到这些,哲史就头痛的不行。
基本上周五那天自行车停车场的事反正很快就会被传开,哲史于是自己主动告诉了翼。但周六在『NAJIMA』发生的事眼下还瞒着翼。
这边,平时虽然够天然但绝不会说玩笑话的龙平也不会到处去宣扬自己的事情。
——但是,当时在场的,还有和龙平同期的篮球部的一行人。
事到如今,也不能
(还是恰到好处地堵住大家的嘴巴比较好)
这么想了。
唉,如果说出来的话,最难对付的也许会是信念极为激烈的佐伯吧。
(那种情况的话,人们会对发生的事按自己风格喜好随意地添枝加叶,然后到哪吹着什么卷起来晾干吧。)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被人说什么到如今也不会有太大受伤感,但是不希望隆平受自己牵连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如果哲史这么说出来的话,隆平会一本正经地发怒,还是会轻描淡写地一笑了之呢,倒底会是那一种呢?
紧接着周五,周六也哥俩好似的持续纠纷……
(本来就是亲卫队那件事的升级啊)
哲史的叹息声加重起来。
虽然哲史完全不想把已经发生的事情当成没有发生看待,即便如此,也只是程度而已。
以前的话,纯粹在发生的事情上尽情添加上『色』与『臆测』,然后四处华丽丽地燃烧扩散,只是这样的话,哲史想能忍就忍吧。
但是。
(只要今天一天平安无事的话,总会过去的吧。)
哲史这一恳切的愿望,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彻底崩塌了。

2.
其时,二年三组的教室里。
“小哲。”
没有预期的雷鸣轰轰。
也不是大叫大嚷的声音。
与大声叫唤——完全不同。
不过,却是让耳朵深处都吱吱发麻的冷硬声音。
嗅不出平时惯有的温和动人的温柔,龙平的声音让教室里闹哄哄“哗”地一下嘎然而止。
要不是那一声喊的是“小哲”,谁都想不到那是从龙平嘴里发出来的吧。
近乎如此的,与平时的龙平截然不同。
当然,不管是鲜少听到的高声斥责声还是哭泣声,哲史从来没有听错过这个有着十年感情的青梅竹马的声音。
不用说,无论何时总是无条件欢迎龙平到来的女生们也忘记了发出那高调子的娇滴滴的欢呼声。
呃?……
——不是吧?
一张张脸上写满了震惊。
治愈系脱力王,突然之间毫无预警地由春天和煦的阳光小子脱胎换骨大变身,这……出乎意料之举让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想当然的,不光是女生,惊愕的波浪也直击男生们的脑袋瓜。
什么?
……怎么会?
…………为什么?
正眼看都不看因事情突然而睁着双眼呆住的同学们,龙平鲁莽地大步直向哲史走去,脸上——完全不见笑意。
平时随和的眉头也好。
雍容华贵的眼角也好。
微笑惯了的嘴角也好。
为何——全都一副吊起来的样子?
(……啊?龙平这家伙,干什么啊?)
早上一起来学校的时候,明明还是与平时无二的龙平啊。
将哲史夹在两人中间一起来的,脸上则是与翼那伶俐的面无表情截然相反,堆满了笑容。
如同往常一样,像只围着主人嬉戏耍闹的大型犬,呼呼地摇着尾巴。
不停地说着话,无忧无虑地……笑着。
到最后和平时一样,“再见了哦(原文处有个心型图符)”挥动着手臂在龙平的教室前分手。
然而——为什么?
对眼睛直愣愣脑袋里想着这些问题的哲史,龙平喊到:“小哲。”
“轰”地一下子逼近过来,那种与平时不一样的压迫感。
“什……什么?”
哲史不由地后退,龙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
“上周五回去的时候,在自行车停车场被一年级的学生指着鼻子说是‘和亲卫队吵架吵输掉了不爽就拜托阿翼报仇的卑鄙小人’……是真的吗?”
龙平连环炮似地说着。
——瞬间。
(……那个……)
哲史不由地把话咽了回去。
(……被知道了啊)
头大……
不光是哲史。
『到底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周围的视线尖锐起来。
『一字不漏』
——闻言,在场竖着耳朵的众人不约而同“啊”地屏住了呼吸。
一大清早就华丽丽满校园飞的“传闻”的真相,是很想知道啦,但是不会直接去问他本人。
就算问了,本人也不肯说的。
大伙暗地里想也好,就是不会公然放到嘴上说。
只隔岸观火的话,是不会有什么实际伤害,但是万一过于投入,还是有可能会被牵连的火星烫到。
是不想跟不上话题啦,也想充分地掌握情报,但是——
……话虽如此。
…………还是……
不论如何,哲史的背后可摇晃着『莲城翼』的影子。
光是想到这个人,真要去问的话那需要面对后果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恐怖。
而现在,谁也不敢当着哲史的面说的话——从没人听过的台词超简单的从龙平嘴里吐了出来。
“是真的吗?”
龙平追问道。
……因为那个是龙平啊……
唉。
内心虽然还激荡着只有龙平才敢发出的正面进攻式的粗暴声音,但是班上的人不论谁都屏着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哲史,饶有趣味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呃……居然得到了如此盛大的期待啊)
在已经往丑恶方向熊熊燃烧扩展的传闻上自己去白痴兮兮地“噗”浇点油上去,哲史当然不会做这种事。哲史想可以的话就这么烟消云散最好。
但是——
『没有听到真相的话,我绝对不离开这里。』
想要恰如其分地搪塞脸上仿佛这么写着,硬要得到答案的龙平,就算对哲史来说也是绝对的难题。
“恩那个……”
“咻”地再次鸦雀无声后,哲史的声音听起来略微有些嘶哑拔尖。
“那些家伙是被阿翼教训后就拒绝上学的胆小鬼的同学吗?”
和哲史的欲言又止不同,龙平话锋尖锐。平时那温和悦耳的说话方式简直就像海市蜃楼。


“啊……那个,是的。”
“一年级的哪一组?”
“因为那个……”
“是哪个班的哪个混帐,敢对小哲乱吐这样的暴言?”
目不转睛盯着哲史眼睛的龙平,忽然之间,变得认真起来。
虽然声音并没有变得特别粗暴,但是也很难形容成是非常沉稳的音调,其低沉度,与其说是会让全校女生都为之“折腰”的声音,还不如说是会对心脏极其不利的声音。
(等等……龙平……。你一大早起就在这么较真吗?)
果然,哲史的脸也紧绷起来。(后脑勺插花:对于强ばる的意思再次自我发挥。)
居然完全忘记把这件事告诉龙平了。
眼角闪过周围露骨的嘈杂声,哲史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才注意到。
(啊……)
脑子里立刻反映:惨了,居然压根没有想到。
(唉,算了,以后的话……)
差不多就这么着吧。
仔细想一想的话,这个传闻在哲史的班上就传得这么厉害了,龙平也没道理不听见风声。
要说突如其来的意外最新消息的话,是哲史也很清楚的之前在『NAJIMA』发生的事。
但即便如此,就这之前,也完全没有想到龙平会带着这种神色行动迅速地跑来当面询问。
对哲史来说比较走运的是,即便龙平要把这事说出来——当下说也还算好。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是在吃完午餐便当之后详详细细地讲出来的话也不算太坏吧。
……虽乐观地想着如此之类的情况。
但恐怕——目测有误。
并且最不利的情况就是这件事被人以极其玩笑的口吻添加上让人无法一笑了之的材料。
(和平时的龙平完全不一样啊。难道说……还在耿耿于怀礼拜六佐伯的那件事?)
脑袋里刚闪过这个想法——立刻——
“不要生气啦,真的。”
龙平闻言泄露出低低的咆哮声。
不好。『低低的咆哮』意味着龙平完全笼罩在十二分以上的怒气中。这种声音,紧紧抓住了屏息注视着事情发展的同学们的脉搏。
……咚咚咚咚地……
……咯吱咯吱地……
仿佛感觉到一种不真实的疼痛的同学们,全都无声地私语着。
这是万年阳光小子状态的『那个市村』吗?
『不是吧』
『发怒了』
果然大家在全都说着……
不妙了。
大条了。
不得了了。
对他们来说,发生在去年篮球部的乱斗事件仍然没有褪色,无比清晰地深印在记忆中。
对指名道姓地将去观看龙平篮球部部活动的哲史说成是『夹在翼和龙平中间两面勾引的没骨头的可耻东西』的篮球部前辈成员,龙平毫不客气地发飙了。
无论如何,对他们来说,看见粗暴地脱掉平日里洋溢着温暖笑容的外衣,变身大魔神的龙平,不亚于晴天霹雳。  
事实上,当时在场目击了整个经过的有篮球部成员以及放学后滞留在那里的一群女学生后援团。在听到脸色惨白僵硬的女生们大多数的证言以及看到异常沉默的龙平脸上肿起来的青斑后,这种冲击一下子高涨起来,全校学生都被华丽丽地震撼了。
难道说,搞不好『那一幕要重现了?』刚想到这,不管男生女生都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我……绝不原谅那些家伙!”
龙平清晰、坚定、斩钉截铁地说道。
——话音还没落地……
U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O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H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教室里一下子四处响起了之类的莫名其妙的呼喊声浪。
但是,哲史完全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喂……等一等,龙平……”
看着龙平无比认真的表情,哲史真的焦急起来。
“阿翼他呢,才教训了一下冒充成自己的FANS迁怒于小哲还让小哲受伤这帮笨蛋光光而已。所以,跟这些家伙讨债的权利归阿翼呢,是这样的吧?”
龙平的口气强硬到几乎让人对他的话不由地点头赞同;眼神更是凌厉。
姑且不论这是否属于理所当然的权利,『全数三倍奉还』——翼的主张为全校学生认知是的的确确的事。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小哲非要被完全没关系的人说成是卑鄙小人?”
到此,哲史终于完完完完全明白,不好好说服龙平这事还真就没办法法收场。
“这些家伙,只是自以为正义全都脑子烧坏啦。”(エーカッコしい不知道什么意思,后脑勺同学根据后文继续发挥。)
事到如今,哲史也没有硬要庇护对方的意思,只是坦率地这么认为。
——但是——“只是脑子不灵光而已吗?你这小子,什么感觉啊……究竟是?”
龙平说着比哲史更尖锐的话。
“基本上呢,我是觉得这帮家伙对自己所做的事一点都拎不清,只是被阿翼教训一下就拒绝上学的窝囊废,真烦死了。让他们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悄悄烂掉好了啊。再回到小哲被称为卑鄙小人这种风波里去,有这种必要吗?”
龙平用过激的语气连续吐露着过分尖锐的真心话。
……。
…………。
………………。
只见识过龙平平日里平易近人的那份悠闲从容以及温和口吻的班里同学,光听到这里,就全都呆掉,哑口无言了。
(龙平……你这样太露骨了……)
虽然这么想,哲史自己对那帮窝囊废继续拒绝上学该怎么办一点兴趣都没有,对此也没有一点点良心上的不安。
“要说他们可怜的话,来找小哲的碴之前,自己想办法解决不就行了?不是吗?那些家伙,有每天登那群胆小鬼的家门进行劝导吗?”
哲史也是这么认为,可是在那群人的头脑中大概只想着『总之,除掉‘元凶’的话,之后就一切OK』。
接下来,对元凶——被说成『和亲卫队吵架输掉,为了泄愤就拜托莲城翼报仇的卑鄙小人』的本人来说,光是让人目瞪口呆的『嫌恶标签』就足够让他喘不过气来。
“事到如今,对此旧事重提那也没有办法。反正都快要过去了……呃?”
过去了的事情也总是被没完美了地拉出来,完全束手无策。
确实,当着面被说叫做『卑鄙小人』的感觉很不快,但时亲卫队那时候不一样,那倒不是因为亲卫队伤着了自己。
哲史这么认为着,但是——
“——道歉?”
“啊……?”
“那些家伙吹毛求疵地对小哲乱吐『卑鄙小人』这样的暴言了不是吗?对此,他们有认认真真地跟小哲说『对不起』了吗?”
“啊……那个……”
不由地在记忆中搜索起来——语塞了。
“没有说过吧?”
“啊……嗳,是的……吧。”
(——这么说吗?当时和对方的纠缠越来越无聊,我就赶紧先回去了。而且,被狠狠地称为卑鄙小人后,对方一句抱歉……之类的话也没有。只是更加不快罢了。)
“是连对不起也不会说的混帐小子吗?”
不是小子,是女生——果然,哲史不太会在当下这种气氛里说笑话。
虽然说不管男女,辛辣、毫不容情噗地砍杀是翼的专利。其时仅仅是说话语气异常柔和,龙平实际上也有这种倾向的男女平等。
『知道错了就老老实实认错』
『不要说谎』
『不做自己讨厌的事』
这是龙平的政策。
迄今,还没有出现过女生触到龙平的逆鳞,那也只不过是缘于女生们不想多管闲事惹龙平讨厌的这种信念太强吧。
反正每次被问到喜欢的东西和讨厌的东西时,龙平总是笑嘻嘻地答道:
“最最喜喜欢的是小哲”
“第二喜欢的是阿翼”
“第三喜欢的是篮球”
“最最讨厌的是惹小哲生气的家伙”
他的这种论调丝毫不见动摇。
更何况,完全不知道学乖的男生们徒劳地对小哲出手因而被翼毫不留情地教训。亲眼目睹了这些家伙被教训後自爆的样子,女生们自律的观念于是越来越强烈。
唉,不管有什么理由,能少来点这种麻烦事的话哲史绝无异议。
“小哲你太温柔了,说不定会想要原谅这些家伙什么的。我——不干!”
“那个啊,龙平……”
“明明一个人的话什么也干不了,干脆就成群结队来找碴的混帐,差劲透顶!我超级讨厌!”
对吐出夹枪带棍话语的龙平,哲史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被叫做天然的、脱力系的、充满阳光的龙平,乍看起来没有任何烦恼的龙平。哲史很清楚,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小学时代被班上同学称作『慢吞吞的钝龟』而无聊排斥往事中的龙平,一直没有改变。
虽然已经不会有那种奇怪的自卑感,但哲史似乎并没有完全削除对那双天生的『苍瞳』的介意。
刚认识的时候,龙平比哲史还小,无论外表还是内在都像极了软蓬蓬的棉花糖。
后来,龙平开始打篮球。
于是内在外表都一个劲地成长起来。
眨眼间,龙平已经成为了帅气的『治愈系王子』。
但即便如此,龙平依旧老样子,还是那个龙平。知道自己被那样强烈地关注时,龙平不但没有妄自尊大,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这个样子好不爽啊。明明我还是原来的我一点都没有变,只不过篮球稍微打得好了一点,‘好厉害啊’、‘真帅’之类的……大家突然之间就一个劲地夸赞起我来。总觉得……好奇怪。这么一来,总觉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气馁,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却不失落落大方,无论何时都开朗积极的思考的龙平,实际有着这样的想法。哲史知道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内心深处猛地想起了什么。
龙平能够成为『出色的男生』,是他拼命努力的结果。
那份努力,哲史比谁都更加清楚。
因此,今天所受的赞赏是这份努力的回报,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认真努力的人自然会得到奖赏啊。龙平可是十分的努力呢。真的非常非常帅哦。”
听了哲史这样的话,龙平则:“真的吗?被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噼里啪啦地称赞,是只会让我觉得不爽啦。但是被小哲说帅,我超级开心的哦。接下来我要更加努力才行!”
龙平的脸上,真的非常开心地笑了。
已经去世的祖母说过『老天爷一直都在看着的』这样的话。近距离看着这样的龙平,哲史也相信起这句话来。  


因此,哲史也要不输龙平地拼命努力。
『老天爷』在也好,不在也好,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认真的面对自己,踩着自己的步伐努力,这样就够了。
“我也没有很温柔什么的啊。”
如果真的是很温柔的人的话,对什么事都要更加宽宏大量吧。不好意思,哲史不是有那份肚量的人。
“扔到我脸上来的,我可是有一点不差地全数奉还。”
“我知道。小哲虽然不喜欢暴力,但是也不会哭泣着入睡呢。”
“我就是不想一声不啃任人宰割。但是……因此要和白痴在同一水准上吵架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是吧。”
把应该说出来的事情,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表达出来。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地将所遭受的反击回去。哲史只是不想陷入这种不见底的泥沼里而已。也没有那个体力和精力来做这些事。
因此,小哲选择好好地说完应该说的话,之后无视对方。
至于别人怎么去想完全没有关系。
哲史想说有这种力气还不如花在别的更有意义的地方。
“——哼。小哲的策略那是小哲的。我可不一样,明明叫了小哲卑鄙小人,却连坦率地说声‘对不起’都不会的这种家伙,讨厌。绝对不能原谅!”
眼神强硬、毫无动摇之意的龙平说道。
对此,哲史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爽。
……不爽。
…………不爽。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原因不明。)
啊~
——真是
————惨毙了。
一边被早会课的铃声催促着离开哲史的教室,龙平还嚷着“真是,太叫人火大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要紧牙根了。
跟平时一样来学校,直到在二年一组龙平的教室前跟哲史和翼分开为止,还是十分轻松的愉快气氛。
在周日的昨天举行的与清祥高中的练习赛中,沙神高中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龙平也是状态极佳。
事实上龙平有相当的恋物情节,并由此迷信征兆之说。
要是说出来的话,大部分人都会
“不是吧……真的假的?”
“——真想不到”
“果然,连你都……这种东西……真的有?”
“你这家伙,看起来倒是一副会嘿嘿笑着将压力什么的踩得粉碎的类型。”
全都大吃一惊。
因此,龙平一直喜欢用一种球鞋带。不过,昨天的练习赛上换上的是前一天哲史给挑选的新的鞋带。
本来是要买之前一直用的那种鞋带的,不巧刚好售罄。
哲史帮忙挑选了荧光橙色的来替换已经磨损相当厉害的旧鞋带,虽然龙平觉得自己用或许有点花哨,但哲史却说:“没问题的。这个相当醒目,那在灌篮什么的时候,连脚上都这么炫那不是很有型吗?”
果然就像哲史说的,穿着这种篮球鞋带漂亮地灌篮时,心情真是爽快极了。就连体育馆外下着的大暴雨,还有和哲史一起上街时在『NAJIMA』遇到佐伯的那股怒火全都一口气被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说真的,完全没有想到龙平会在那种地方跟佐伯发生冲突。
——不,正确说来,龙平光听是到别人一副要吵架的样子恶狠狠地找哲史的碴的『风吹草动』就会……
并且,从那话里的意思来看,站在放置饮料自动贩卖机的楼梯平台的死角处的龙平即便是没有看见那家伙的样子,也马上意识到对方就是被翼教训撂倒的『端椅子的』——亲卫队中的一员。
话虽如此,知道那家伙就是打伤哲史的佐伯本人,应该是在与哲史以及篮球部的一行人到意大利餐馆吃饭之后的事……
和翼一样,不——完全相反意味的,情绪冲动的沸点高得出奇的龙平基本上没有出现过因为愤怒而上头的状态,过于我行我素而与周围的价值观隔阂甚大。既然没有想要勉强填补这种隔阂的迫切感,当然也就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正相反,整天满脸挂着轻松地微笑,迷迷糊糊的的事情倒是不计其数。这样的龙平,即便会容许
“和市村学长约会?”
这种用假装天真的语气说出来的充满讽刺意味的台词存在。
但是,
“你和市村学长有一腿吧?
这种荒谬的充满攻击性的恶意揣测让龙平的火气简直无法掩藏。
更甚者,
“虽然你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市村学长勾引到手的,我也不打算对那人的恶趣味发表什么意见,不过,请不要再用那么肮脏的眼神去勾搭莲城学长。”
连这种暴言都说出来了,龙平已经到了暴走边缘。
自尊心本来的样子就是没有什么规则性可言的,谁想要说什么全都是出自我政策的初始贯彻。在不会迎合无聊的世间常识以及价值观这一点上,可谓与翼并称双壁的龙平,被别人光是丑化了骂骂的话,无所谓,反正不会怎么样。
对龙平来说重要的不是别人对自己的赞赏,不是被过剩地寄于的期待,更不是……被强加的好意。
有没有真诚地注视着自己,就这么简单而已。
亲卫队那帮家伙打伤哲史,自然是让人怒火填膺,但是,对此翼象以往那样结结实实地教训了对方一顿,龙平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
——不过。
“最最喜欢的是小哲。”
不管当着谁的面都正大明光地这么公然宣称的龙平,居然有人明目张胆的当着自己的面肆无忌惮地愚弄哲史,自然沉不住气了。
教训冒充翼的FANS惹哲史不高兴的家伙,自然是翼的权利。
不论是谁,自己重要的人被别人伤害的话,一定会火冒三丈。
这么说的话,在龙平看来,教训打着龙平名字的幌子贬低哲史的家伙,当然是自己的权利了。
基本上龙平是个非暴力主义者。
不光是肉体方面的,还包括恶毒言语的暴力以及恶意无视,诸如此类的方面。
挨扁的话,身体会疼痛,心也会感到疼痛。
肉眼看得到的伤口适当处理过的话总会复原,但是肉眼看不见的心里的伤口却不会这么轻易就恢复。这些龙平都太清楚了。
就算很神经很大条,
就算不够聪明,
就算不够灵活,
痛,就是痛。
寂寞也会疼痛。
悲伤也会疼痛。
这种痛只是很难用漂亮的语言表达出来而已。
没有办法把这种痛传达给别人知晓。
谁都没有在为龙平守候。
就算内心深处忽然裂了个大洞,谁都没有来注意到。
但是,却遇见了翼合哲史。
只有这两个人会认真地看着龙平的眼睛说话。
——真的好高兴。
非常的……
那时候,龙平第一次知道,原来高兴也会让心变得好痛。
快要溶化似的甜美。
快意的……痛楚。
没有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这种事。被说事实的翼的毒舌贪婪地轻轻扎着,龙平就会快乐无比地打起精神来。
收到挫折也好,
反败为胜也好,
无论要花多少时间也好,
虽然翼从来没有主动伸出双手,但是绝对不会取笑自己。
哲史的话,不管何时,总是会认真听完龙平所说的话。
只要龙平提出问题,不管是什么,都会不厌其烦地认真回答。
对此,真的非常非常高兴。

除了家人外,终于拥有了愿意好好了解自己的朋友。对龙平而言,这是什么都重要的大事。
但是,不管用什么样的语言都无法明白。
无法察觉。
无法表达。
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痛楚,比起对别人的痛苦反应迟钝的那伙人想像的还要多得多。
所以,即便是在对自己来说无论如何不能让步的情况下,对那些无论怎么说都不明白的家伙,龙平从来没有想过把他们痛殴一顿也好,爆踢也好,诉诸于强行手段也好,怎么做都没关系的念头。
就算那已经超除了世间常识的范围也好。
在龙平看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步的事情。
一句话,绝不容许。
那个时候,要说佐伯的暴言中有什么触到了龙平的逆鳞的话,那就是佐伯他大放厥词说哲史的眼睛‘肮脏’这种话。
在日常生活中用黑色隐形眼镜隐藏起来的哲史本来的双眸,是据称概率极低的突然变异的苍瞳。
翼说那对宝石是“清澈天空的湛蓝”。
龙平则深信那是“让人情不自禁陶醉其中的美丽大海的碧蓝”。
但是——因忌避纯粹日本人不应该会有的这双眼睛,离婚的父母谁都不回来看望哲史,确是哲史所面临的现实。长期饱受周围无端的偏见以及好奇的视线困扰,又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对自己的眼睛都有些讨厌起来了。(绞尽脑汁的瞎翻)
而龙平较之任何人都沉迷于哲史那双蓝色的眼睛。
因此。
对佐伯的暴言更加无法原谅。即便,那是一个佐伯都不知道的哲史的秘密。
真是火大的连脑壳子都在嘎拉嘎拉作响。
无法原谅。
心情极度不爽起来。
真的想痛痛快快地揍对方一顿。
顺便,来一顿翼氏风格的爆踢。
『对不起,是我错了。』
在佐伯说出谢罪的话之前,整个人叫嚣着狠狠地踩住他脑袋的冲动。
每次有冒充自己FANS的笨蛋迁怒哲史惹他不快的时候,翼肯定有这种想法吧。
想到这里,龙平怒火攻心阵阵地疼起来。
——痛苦地。
————燃烧着。
但是。
“别和笨蛋一般见识了。”
哲史凝视着龙平的眼睛,如此说道。
“打了笨蛋的话自己也会被传染的哦。”
哲史用目不转睛的强烈眼神看着,龙平只好放弃了痛揍佐伯的念头。
由此燃烧起来的怒火却无法一下子冷却下来。
“所以,哎,我们去吃东西吧。——怎么样?”
被哲史拖着手腕走的龙平不情不愿地一步三回头。江上一行篮球部的成员们见此终于露骨的松了口气。龙平看到了,脸一下子绷得更紧了。
龙平并没有忘记自己是沙神高中男子篮球部的正式选手。
只是……
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都会让人有点小不爽。
可是,龙平向来把哲史放在首位,篮球排在第三。别人怎么想不清楚,但龙平心中这种优先顺序绝不改变。
假如当场揍了佐伯而因此被开除出正式选手之列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对龙平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要这么说出来的话,十有八九哲史会生气吧。但对龙平来说,不能让让步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步。
于是那之后,大家一起去了篮球部前辈黑崎推荐的意大利餐馆。但深受好评的美味意大利面也好,批萨也好,不知为什么变得十分无味起来。
就算是这样,可能是很久没有这么生这么大气的缘故吧,肚子饿得厉害,虽食不知味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从那件事开始到与他们分手,江上他们似乎都十分担心着第二天与清祥高中的练习赛。不过,龙平极度不爽的情绪一晚上之后就完全恢复了。
要说为什么的话,就是那天晚上的晚饭,哲史到市村家吃了鸡素烧,那之后又去了龙平的房间。哲史取下黑色隐形眼镜,让龙平将那双碧蓝双眸看了个够。
有好长时间没有看到的哲史的双眸确实美丽无双。
心脏砰砰直跳,龙平入迷似的……看呆了。
用黑色隐形眼镜将这么漂亮的碧蓝眼睛遮起来,是在太可惜了。
“真的好可惜哦,明明这么漂亮……干嘛要一直藏起来啊。人家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小哲的蓝眼睛……”
不知不觉就这么抱怨出来。
虽然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可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要说出来。
于是,哲史说:“谢谢你啊。被龙平说好喜欢这双眼睛,我很开心呢。所以你想要看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哦。不过,最好是在放学回来后吧。”
说完雍容地笑了。
龙平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篮球部活动上,和哲史好好说话的工夫都没有。
因此,能周六整一天完全独占哲史,真开心死了。
要是没有和佐伯发生那件事的话,毫无疑问肯定会更加愉快的。
然而,这种混帐东西不管什么时候冒出来会糟蹋难得的绝佳气氛,真是无可救药,得赶紧将之从头脑中赶出去才行。
因此,周日的状态极好。
即便如此,果然,周一早上突然降临的那件——措手不及的事件,就连龙平也完全没有预料到。
(真让人火大。)
(……难道是白痴啊?)
(今年的一年级,我真的是讨厌上了。)
咯吱咯吱咬着牙根,龙平回到自己座位上这么想着。
不知为何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二年一组的同学们觉察到这种状况,全都偷偷地朝龙平看去。
对此全然不觉的,龙平的脑袋已经为怒火所笼罩了。

3.
龙平在哲史的教室里发挥着久违的大魔神威力的同时,二年级七组教室里就跟往常一样,在与其他班早间晨课开始前的嘈杂哄闹截然不同的沉默气氛中,翼扑通一声坐上自己的位置后,一直无聊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座位是靠窗的最后一排的位置。
到如今翼对他人的视线之类的东西一点也不会在意。升上二年级后,新班级的第一学期座位顺序暂时根据男女混合的出席号码排的,作为七组的最后一号的持有者翼来说,不用费任何工夫就将最牛的特等席囊入怀中。
不,与翼能轻而易举泰然自若地坐进被称为——特等席的指定座位里这种庆幸近乎相反的是,抚着胸口松下一口气来的,是七组的学生们也说不定。
有一种无法逃脱同期的宿命感觉。虽然同为高中生,但和翼相比较的话,水准上的差异真是一目了然。
『是很想和他打成一片,可是他很难接近』
『即便凭着仅有的一点胆量和他打招呼,万一被瞬杀的话可没有办法恢复』
『小喽喽(后脑勺插花:又是“パンピー”上次翻成什么不记得了,这次发挥成小喽喽)就要谨守小喽喽的本分来和翼相处,这是班级和平的第一条件』
过去一年来,或大或小各方面亲身体验着“莲城翼”过来的新班级的同学们,在他们心中有着复杂的正反面并存的感情。
更何况,要认清光用眼福——这个词来形容还不足以说清楚的现状这一点是不可欠缺的,花痴沉迷于仅一个瞪视就能让周围冻结起来的翼的美貌,敢于做出这种欠斟酌的挑战的人,现在的话一个也没有了。
一不小心错误地将视线紧紧缠住翼的话,只会得到让心脏疼痛更甚的后果。
其结果是……
没有翼和班上同学之间的缓冲剂“杉本哲史”在,真不幸——这种感叹都发不出来的七组,有关翼的好事也好,坏事也好,共同的暗号是
『少捅马蜂窝,免得被螫』。
无论如何,新学期伊始,三年七组的学生没有因为座位顺序一会儿喜一会儿忧,而是深深玩味『凶恶的大天使』不在自己的视界之内的幸福感之类的,翼本人自然不得而知。
窗外,天空晴朗得有些晃眼。
沙神高中校园内草木纷繁,绿意盎然,别称为『森之学舍』。
雨后的周初,展现在眼前的中庭内,那生机勃勃的新绿愈发显得鲜艳无比。
就这么一直看着这种树木之绿以及天空之蓝的映照,翼一动也没动过。
这对七组来说,完全是司空见惯的早晨一景。
安然无事。
远远地看着……悄悄得……
光这么个动作所产生的观赏性,让平淡无奇的窗框也变成了高价的相框,其中这张“绘画”让人大饱眼福之极了吧。这种天生的才能,除了那非同寻常的美貌外,沉默着一句话不说就能夸示自己存在感的强烈个性,非但没有被埋没在众多制服中,反而更加完美地凸显出来。
与其说是排他,不如说是一种拒绝感。
与其说是不逊,不如说是一种孤高。
浑身上下都带着禁欲感,却流露出强烈的威慑力。
当然,不管班上同学如何纠结,除了在哲史的教室里和哲史一起吃午饭之外,翼独自一人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合适或者不满的感觉。

冷酷无情的大天使风格的面无表情的美貌动辄被人惊呼为“制作超精密的超绝美形的人造人”也是司空见惯了的事。
“在想些什么呢?这个让人完全读不出思维方式的男人。”
被周围人说着此类言语的翼,此刻内心却在(后脑勺注:忽略翻译ボソリ一词)呢喃着
(……天空好蓝)
脑海中浮现了哲史那双比天空的颜色更加干净清澈的双眸。
比青色更浓。
比苍色更亮。
比碧色更沉。
比蓝色更浅。
比群青色更加华贵。
比深蓝更加艳丽。
哲史的“眼眸”虽说是蓝色的,但那种色调很难用一句话来形容。根据看的角度与光的反射情况不同,那双眸子的色彩也会产生微妙地变化。
就算是这样,如果硬要拿『那一系』来类比的话,翼绝认为是『天空的颜色』。
而龙平则不知为何固执地说是『大海的颜色』。
“真够龙平的,出息!”
翼露骨地皱着眉头评论道。
龙平用则一脸赌气,瞪着翼,很龙平地还击道:“阿翼就是嘴硬。”
龙平那样的表情,想必谁都没有见识过吧。
别人要知道龙平做了这样的表情的话,一定会目瞪口呆吧。
然后会很想知道吧?想知道让龙平如此郑重其事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呢?
真可惜,现在,谁都不想告诉了。
平日里不管谁说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都不会被击垮的龙平,一旦牵涉到哲史的『眼睛』,就变得让人吃惊地顽固。
不知道是谁说的,人总有对这对那固执的一面……(后脑勺注:forgave,me后面略了一句(ド突き回してやりたくなるほどだった)整句意思不甚明白。就这一句也是自由发挥来的,感觉发挥地好遥远啊~~。)
龙平只要事关于此,不管是什么都不会对自己的主张让步,所以哲史说:“所以啊,我的眼睛是『天空』和『大海』的双重蓝色啊。”
接着便笑了出来。
“我有点赚到了的感觉啊。因为翼和龙平一直都这么喜欢我的眼睛,我,真的……太高兴了。”
哲史的眼角精心挑选过似的微微绽开来。
如此一来,那眸子的颜色更加接近翼所喜欢的色调了。
(哎,果然,绝对是『天空的蓝色』啊。)
对此更加确信。
现在来看的话,也许,哲史的双眸是因看的人的感性不同,因此对那种颜色的解释也有所不同吧。
不……,也许那双眼是能映照出隐藏的本性的『净玻璃之镜』也说不定。
所以,对这么漂亮的哲史的苍眸厥词『真恶心』的家伙,全都是本性极其腐烂的家伙。
老三篇似的嘲笑哲史看起来象是“外国人”的家伙全都是草包。
只会皱着眉头想『不是正常人』的家伙,统统都感觉迟钝。
(要不的话,那就是一堆没有一点点审美眼光的混蛋喽。)  


天空和大海的双重蓝色。
但是,翼却清楚双重蓝色的哲史的双眸转变为既非『天空』也非『大海』的深蓝色的那一瞬间。
和哲史相拥着,让他的身体热起来,喘息渐渐凝重。哲史用嘶哑甜美的嗓音叫着翼名字的时候,原本的蓝色双眸就会变成一对浓稠水润的蓝色宝石。
谁都不知道,龙平也不知道。
对哲史来说,那是只有翼才知道的,特别的艳蓝色。
初中三年级的那个冬天,应付高中考试的时候,
“我——就算只这一次也好,我想看到认真的翼。”
因为哲史用十分认真的神情说这么说道。
没有任何偷工减料、完全动真格努力考上了高中的话,就给翼他『最想要的东西』。
哲史这么承诺翼。
“我,想要和你做爱。”
翼果断地抓住机会。以把特进课程考生远远地甩在后面、第一名录取的成绩,一举拿下了入学式上新生总代表的头衔。
因为实在太喜欢哲史了。
脑海中早已把哲史随自己的意剥得精光当作自己自慰下酒菜这种程度的喜欢。
『那么』做……还有『这么』做……
那时候翼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性体验——对方并非是未成年人,而全部都是比自己年长的女性。那也并不仅仅是头脑中那份好胜的念头作祟,实在是相当恶劣啊。
想像是不完整的实践。
而欲求却是那么殷切。
那在脑海中叫嚣着的,性欲。
就这样在想象中随着自己的意反复摆弄哲史的身体,模拟做爱之类的,对翼来说丝毫感觉不到有什么罪恶感。翼对哲史的执着一丝不苟地纠结在那无处投递的性欲之中。
并非只是想抱抱哲史来发泄性欲而已。
哲史的爱情,哲史的一切,翼全部想要。
但是,强行夺取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不,强迫得来的光是肉体方面维系的话,那一瞬间确实能得到快乐,但是,如果因此而失去了和哲史之间长久以来累积的一切,这实在让翼感到恐惧。
期盼的不是刹那,而是永久。
不仅不想伤害到哲史,反而想要的是毫无损伤完完整整的哲史的全部。
没有投入感情的做爱不过是单纯的排泄行为罢了。
吐出累积的欲望的话确实很爽,心情也会相应地为之一振,但是如此,果然……只是如此。
和与活声色香的女人做爱相比,在头脑中一边反复拨弄着哲史的身体,一边尽情挑动着不正经的邪念来模拟做爱,要舒服不知多少倍。
因此,翼完全不会产生“总觉得会无疾而终”这种想法。到时候绝对会让哲史成为我的人——翼的这种决心根深蒂固。

然而,比山还高的自尊心成为了阻碍,翼坦诚的告白怎么也出不了口。那是当时,翼的阿克琉斯。(后脑勺插花:阿克琉斯键吧?应该是致命点的意思)
就在这种时候,哲史的提议从天而降。
而翼,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除了“幸运”外没有其它词语能形容的机会。
所以……
“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和你做爱。”
对于自己的“喜欢”是充满了那种情欲的喜欢这一点,翼毫不掩藏。
即使隐藏得了一时,反正,也很快就会暴露了。
所以,才不想用多余的言辞来修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真不愧是翼。哲史……完全哑口无言了。
要说被翼喜欢这种自信的话,哲史绝对敢说有。
但是,那始终是当作『重要的朋友』来的。哲史完全没有想过把翼当作那方面的对象来看待也是理所当然的。
完全不想白费力气胡乱修饰自己的言辞,翼把到目前为止没有说过的想法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翼想,事情到这个地步的话,接下来,只要再加把劲推一下。
“我想做你最重要的人。”(后脑勺继续插花:是不是应该翻成我想做你的第一个XX啊啊啊)
那是没有一点虚假成分的、翼的唯一的愿望。
其他任何人——就算是龙平,也不能把哲史抢走。
不准……
那不如干脆把真心话都说出来好了。
在高中入学考试之前,龙平为了和哲史同上一所高中进行了盛大的抗争,甚至搞起了绝食,以至于最后身体状况出现问题被抬进了医院。
这种暴举正盛的当口,龙平的父母也好,班主任也好,篮球部的顾问也好,甚至哲史也好,被他这种平时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胡闹样子惊得目瞪口呆,完全束手无策。连翼都真的焦急起来。
事实上,时常不顾场合连续宣称『我喜欢小哲』的龙平,那某种意义上情感过剩地无限接近天然的姿态,早已经有名到路人皆知的地步了。
直到那一瞬为止,翼一直都认为,平日里龙平大甩卖似的『喜欢』和自己那份想说说不出来的『喜欢』,两者份量是不一样的。
能不能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就算是取决于性格上的差异好了,但是在『喜欢』这个词上所蕴含的切实感,绝对是自己那一份比较重。无来由的,翼就是这么深信着。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不要抛弃我。”
龙平用从来没有听过的、走投无路的声音说出了这样的话。
闻言,翼仿佛感到后脑勺结结实实吃了一记必杀回旋踢。
眩晕从脑袋的最里面蔓延开来。
(……危险)
这种想法冒出来。
这样下去哲史说不定就让龙平给抢跑了。
刚想到这里——一瞬间,血色“刷”地……从翼脸上退去。
不要。
……不可能。
…………绝对、不允许!
龙平大手笔的抗争反动强烈地挑动了翼极力压抑的激情。
或者,更加尖锐地来说,在哲史的祖母病情恶化入院,医生说只怕是年内的事了——这时候就已经……
所以,翼才拜托父亲。
假如哲史的祖母过世后只剩哲史一个人的话,绝对,要让他称为莲城家的一份子。
将哲史安置在娘家就拂袖而去的亲生母亲杳无音信,基本上活着还是死了全都不得而知。
至亲过世,亲戚中没有愿意领养的情况下,未成年人的孩子能到孤儿院里去。这些,以前都曾听做律师的父亲讲过。
不想让哲史去那种地方。
那是最糟糕的情况。
是了,可以的话,那个离婚的时候放弃抚养权,另外有了家庭的哲史的亲身父亲,说不定可以向他领养哲史,这种可能性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
看清了法律是这么个样子的东西时,翼这才感觉到,『未成年』名义下的孩子连自由地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都没有。
不能让人信服也好。
不讲道理也好。
终于明白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周而复始的。
更因如此,翼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花多大力气都要让哲史成为自己的『家人』。
无关乎同情,认清了想要和哲史更加亲近的本心之后,翼就完全不想离开哲史了。  


立刻马上,要要紧紧地。
最最重要的,绝对不想失去的——存在。
只因翼对此有了无比明确的觉悟。
因此,毫无保留地将真实想法对父亲和盘托出。
就算被看作是不谙世事,孩子气的任性也好,反正,无论如何都不想因为不讲道理的大人的理论就把自己和哲史分开。即便,那是翼的自私也好。
“拜托了,请让哲史称为我们加的孩子。”
生平第一次,翼想父亲低下了头。
甚至想,只要这个愿望成真,就算下跪也无所谓。
于是,父亲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对翼说:“没问题。哲史君的事就交给爸爸好了。”
既然父亲说了『没问题』『交给我好了』,那么这件事翼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与其说是仪表出众的美男子,不如说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定做西服整齐贴身的穿着,对谁都态度温和的父亲是与翼完全不同类型的『美人』,不过翼清楚和外表一点都不相称的,父亲其实是个很精明能干的人。
几经周折,于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翼所愿,哲史成为了莲城家家族一员,并且还和翼成为了一对相亲相爱的恋人。眼下,翼对自己的生活环境没有任何不满。
全都靠揪住幸运女神刘海的时机掌握得刚刚好,才有今天啊。
早?中?晚都能吃到哲史充满爱的料理,真的好幸福啊。较之以前,朝来夜归的女佣人做的用微波炉“叮当”一声热出来的乏味饭菜,现在真是宛在天堂。
更爽的是,在这个天堂里,想要的时候就能尽情拥抱喜欢的哲史这种无比的幸福都随即奉送。
被手指和舌头一起弄到湿漉漉才柔软绽放的哲史的那里,将挺起的昂扬旋转着插入。
摇摆起来。
冲刺起来。
——挖掘着。
脑袋里描绘着那一瞬间妙不可言的快感,翼想  
(……不妙,快飘飘然起来了……)  
微微有些焦虑。  
翼和哲史两人独处的时候根本毫无『节操』可言。但是在早晨的教室里,这有点不适合吧。  
下一瞬,翼闭上了眼睛。  
昨天数学考试的公式纷纷浮现在脑海里。  
理性。  
……自制。  
…………平常心。  
冷静。  
……沉着。  
…………色即是空。  
胡思乱想驱赶着真实的麻木——让头脑冷却下来。  
(……)  
不知不觉,气息凌乱起来。  
————然后。
这时,突然——
“还真是闲得很啊,莲城。”
从头顶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啊,不对。
翼的话,光听声音就能认出来的人数量极其有限,其他的要不噪音处理,要不完全没听进去,反正就这两样。基本上大多数都会归为『陌生』的声音。
不开玩笑,到今天为止,进入这个班级以来,指名道姓跟翼说话的人一个也不曾出现过。
(——哪个?)
漫不经心地睁开眼,将视线投射过去。
于是,对方稳稳地接住了翼的视线。
“……早啊”
翼仿佛刚刚才发觉似的,说道。
(——鸣海?)
过了这么长时间翼还是没能好好记住同学的脸和名字……不,应该说根本就想过要去记。只有眼前这个鸣海例外。
『鸣海贵一』
这个名字以全名形式清晰地输入翼的脑海。
要说为什么的话,就因为这是个即使视线与翼相撞也不会动摇的男人。
体格上来说的话,应该和哲史也相去不远吧。话虽如此,性格上的不同,散发出来的感觉上的差别却是一目了然。
坚实。
刚强。
看似轻盈,实则沉重。
无论谁都不想和翼的视线正面交汇似的故意将视点错开,只有鸣海不一样。
并非逞强似的虚张声势。
也非紧紧纠缠。
并没有什么想要表达的。
这种态度,让鸣海在明显对翼有所疏远的同学中间成为了近乎不自然的自然体。
话说回来,这种态度却不会让人产生他是想要和翼合流,或是在对翼示威(后脑勺注:タメを张る=示威纯属发挥,如有意外请来电来函告知)之类的联想。
婉转适度的距离感。
翼在鸣海身上感觉到的,就是这种间隔,与露骨的领土意识不同,却是一种规划区分的感觉。
正因为这种区分的感觉,翼至今没有合鸣海过于接近。
那么——为什么?
现在的现在,不光突如其来的过于靠近,还特地指名道姓越过分区线的鸣海真实用意让人费解。
即便如此。
“——什么事?”
出于好奇,没有掉头走掉,而是直接提问。翼认为鸣海应该不会来靠近自己才是。
只听鸣海说道:“就是觉得……今天一大早起就闲得发慌啊。”
反反复复用了“闲”这个词。
别有深意似的,用嘴巴里含着东西的说话语气使人心生焦急这种做法只会让人火大,何况翼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关子。
“开场白就算了,赶紧进入正题。”
面对翼这种一般喽喽光听一句就足以吓破胆的冷酷说话方式,鸣海丝毫没有怯意。
“好像你从杉本那里什么都没有听说……吗?”
实际上摆出的是一张事不关己的扑克脸。
(……哲史?)
话到这儿,翼总算对鸣海所说的“闲”的意思有所领会。
同时,也对鸣海完全没有了兴趣。
(什么啊,原来这家伙,也不过是个好事之徒而已。)
想到这儿,不知为什么,有那么点幻灭之感。
从进学校开始,频频投来的视线,比以往更加露骨。这一点翼不是没有注意到。
但是,已经从哲史那里听说了原因,所以翼才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翼是不清楚周围这群人在期待什么、为所欲为地喧闹着什么,但要说非得迎合这群家伙无聊消遣的情理也好,道理也好,更甚者,这一手奉献精神也好,自己可是一点点也没有。
翼什么也没说,想要表达的意思光是通过眼神,鸣海基本上已经清晰地领会了。
“啊,因为这一次是杉本被当着面挑衅吵架啊。那家伙,人不可貌相,是个真豪杰呢。莲城会坐视不理?”
好不容易,就跟看到的一样,翼回过头来的速度似乎相当的快呢。
身长,高腰,毫无赘肉的身体线条。
此外,还有令人臣服的桀骜不驯的美貌。
这些全都是篮球部的路线。

就这样,可能是翼合龙平的体格过于出色的原因,和这二人比起来身材矮小、脸小、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手脚细长的哲史怎么看怎么瘦弱……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也因此,大多数家伙都估计错了。
『杉本哲史是莲城翼合市村龙平的跟班』——大家这么说。
于是,理所当然的,不把哲史放在眼里了。
『没用的家伙』
『容易对付』
『不堪一击』
无聊时候消遣打发时间,稍稍欺负玩弄一下的话,是个绝对正点的靶子。
就算有这样的同学,翼合龙平也不随便插手——两人的理由虽说几乎是两个极端——插手所造成的嫉恨会冲击两人对哲史的独占。
事实上,并非是独占哲史,只是翼和龙平对哲史的执着都太露骨了。不过拥有能完全看透这一层意思眼力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想也没有想过自己的招惹是白费力气,而且会遭到哲史的反击——与此相应的是,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时的目瞪口呆。
『不是的……』
『……居然?』
『就凭这家伙?』
忽然之间恍然大悟。
于是,就算不愿意承认,却也开始明白了。
不是没用的家伙,只是不显山露水。
一点不容易对付,只是内心怀揣着一种弹性力量。
无法轻易击倒,其实强到不容小觑。
终于明白了能够和拥有非半吊子领袖风采的二人并驾齐驱的哲史真正价值所在。
光远远围观是不会明白的,也包括与哲史正面交锋过才会清楚——这一事实。  


但是,因为这帮家伙只会一个劲地厥词除开不服输部分的台词,却不肯四处宣扬自己的丢面子的事,结果,一般学生错误贴在哲史身上的“标签”不管经过多长时间也没有揭下来,就一直这么贴着。
造成这种局面的一个原因是翼的『三倍返还』也是毫无疑问的。这在翼看来是,确实让他左右问难,但是哲史说:“无所谓的,反正我又不想要几百个朋友。我只要有翼和龙平就足够了。随便那些想要说的家伙说什么,别去管他不就好了。认真的话,才不值得呢。我们要去和他们一般见识,自己就够烦了哦。”
好像完全不介意似的。
不仅仅是在逞强,这是哲史的真实想法。
了解了这一点后,翼和龙平都承认无论是度量之广还是胸襟之深都比不上哲史。
断言哲史是“真豪杰”的鸣海,也许具备了这种眼力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只听
“杉本说,和白痴在同一水准上吵架那也是逼不得已。”
鸣海坦然自若干脆地说道,让翼吃了一惊。
『和白痴在同一水准上吵架那也是逼不得已』
那是初中时代开始哲史坚定的一贯的政策。
(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想当然的,哲史合鸣海又不同班。
鸣海是怎么会是不清楚,但似乎哲史总是按时放学回家的。
从来也没听哲史提过“鸣海”这个名字,除了同为沙神高中二年级学生外,两人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是。
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
鸣海会知道哲史的口头禅?
这时,第一次,翼完全面向鸣海,刚知道似的眼睛直直盯着对方。
“你……为什么会知道?”
“呃……?”
“和白痴在同一水准……这句话,哪听来的?”
“啊……那个,当然是在自行车停车场了。”
(自行车停车场?……难道说,这家伙……)
“鸣海,你看见了?哲史和一年级的白痴发生纠纷的时候?”
“要说看见的话……我在场哦。因为我和他们一样是骑自行车回家的。正好撞上了最糟糕的时间。——你没有听说吗?”
听谁?
——这当然不用问。
(有在听了啦,只要是你的事情,一件都不会……)
翼沉下脸陷入了沉默中。
“这、样啊——呐,杉本被怎么样的话,我也会做非正规外援的。”
这应该不算讽刺吧。
能轻松干脆地说出这种话来,也许就是鸣海的风格吧。
这么来看的话,却无法更多地读懂鸣海的言行。
倒底,这家伙,想要说什么?
——不对,应该说有什么目的?
究竟有什么原因?
一大清早,特地指名道姓地靠过来?
想到这些,微微皱起了眉头。翼,突然——想起来——
哲史曾经提过——
『被翼教训得吓破胆的胆小鬼不肯来学校上课,他班上的家伙哭着央求我无论如何为他做点什么。』
接着,又说——
『那家伙不肯来上学也是自作自受,来跟我抱怨这种事的没脑袋的一伙混蛋,没有跟他们一一奉陪就在路上搞埋伏。不过,那地方当时起的哄围观热火朝,到下周一难听的传闻肯定满天飞了吧。』
果然,一大清早开始,流言电光火般燃烧起来。
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如上断言所述,这种事情华丽丽的前科还不少呢。
更甚者,这之前一周,翼才亲自给了亲卫队帮家伙一顿教训。
因为翼的关系而迁怒于哲史,找哲史麻烦。教训这些家伙是自己的权利——一翼对此深信不疑。而哲史,则有他自己的政策。
哲史主张基本上不使用暴力,但是被人用言语侵犯的话,所承受的部分一分不少的全部还回去。
除此之外,哲史既然说了『不和白痴在同一水准上吵架』这样的话,那么也够了。
翼没有为哲史从旁强出头。
但是,难道说,这些家伙找错门的『拜托的事』中间,哲史还有些什么没有对自己坦白……或者说,不仅仅是那些家伙想要故意设下埋伏而发生了点『什么』?
所以鸣海会在意这所谓的『什么』,这才特地靠过来跟自己确认来了么?
要真是这样的话……
(那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翼深深凝视着鸣海的眼睛。
——一下子,好像掐准了时间似的——
“喂,市村他、在三组变身大魔神了!”
“啊?真的假的?”
“是不是真的啊?”
教室里一下子哄闹开来。
(……龙平?)
就算是翼,也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龙平那个人……变身大魔神?
在一组分别的时候,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天然悠哉啊。
——为什么?
然而,三组,那不是哲史的教室吗?
发生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
(还不知道原因呢……)
然而——
“怎么?如果说莲城看起来极其镇定自若是暴风雨来临前不寻常的平静的话,那么市村则应该是率先大爆发了吧?你们,可真是看不明白啊。”
鸣海这些话仿佛给了翼的脸庞重重一击。
那与其说是『无言以对』,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震惊』——翼的样子。(后脑勺注:『』里的全是发挥,上面几行翻得很痛苦)

(暴风雨前的平静?)
(不寻常是……什么?)
(龙平大爆发什么的,为什么,这种事能轻飘飘地就说出来呢?)
对了,坦然自若地说着“看不明白”,听口气就好像这种事情完全可以预见似的。
一点都不好玩。
不——是不爽。
极其不爽。
情绪乱了套,变得恶劣起来。
“……鸣海,你究竟想说什么?”
视线合语气都尖锐起来。
只是——
“所以,杉本说一句‘别去管啦’,你就能坐视不理,对白痴兮兮的一年级放任自流,不过,市村似乎不是这样的,对吧?你觉得这两者的界限是在哪呢?”
鸣海用一层不变让人讨厌的扑克脸说道。
“但是……那个?进学校后的大爆发……难道说,市村对杉本和一年级的纠风一无所知?”
“嗖”地挨了一刀。
(……啊)
刚回过神似的才注意到这件事。翼的内心和舌头都纠结起来。
如果说龙平直闯哲史教室的话,大概……是这样的吧。哲史绝不是隐瞒不说,肯定,是连哲史自己也忘记了。
这一部分,哲史居然意外地遗漏了。
又或者,也许哲史打算着到学校后看看情况再说的吧。
“你们三个人,很想共同进退,但事实上没有吧?”
“共同进退的意思,你们根本就理解错误了嘛。”
“确实,还不至于要帮对方上厕所的地步(后脑勺注:把尿?噢活活),但是市村这个人只要是有关杉本的事,有一点点不知道就不会罢休,这种类型的吧?”
“要真这么认为的话,那你的眼力也不过如此吧。”
翼用故作平稳的声音打断道。
哲史的任何事情不了解得清清楚楚绝不罢休的人,不是龙平,而是翼。
情感过剩的龙平是那种对哲史的个人无限尊重的类型。
“但是,不管是哪个,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到校后突然就……的话,那必定是连龙平都极其震惊了吧。”
这一点——不能否认。
和亲卫队的事还依旧热火朝天着,又和那帮为此事跑来擦屁股的连北都找不到的笨蛋起了纠纷——这么一来,就算是龙平也沉不住气了吧。
超天然的脱力懒散大王——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但龙平其实并不是感觉迟钝。只不过,思维方式也好感情表现也好,用相当奇特的方式近乎过于积极地豁达开朗而已。
与此相对的,全力积存的东西一旦爆发出来,激烈程度绝对不输翼。
(所以,一大清早大魔神才这么夸张吧。)
龙平几乎不曾变了脸色逼近哲史过。
所以,周围的那些人肯定要特意四处大书特书一番。
翼是这么认为,但——
“我的话,也着实吃了一惊哦,在那些家伙在喊杉本是‘和亲卫队吵架吵输了不服气就拜托莲城翼报仇的卑鄙小人’的时候。”
这一瞬间,翼别说是从容地收回自己的错误想法,反而因吃了一记冷不防的回旋踢震惊得脑壳子都咕啦咕啦晃动起来。
“当着本人的面,一个劲地吐着毒舌暴言。”
脑袋麻痹了。
“不怕死的挑战者——不过我倒认为这些家伙委实白痴呢。”
鸣海的声音,听起来变形出奇怪的感觉。
“那个,杉本也是有用‘不和白痴在同一水准上吵架’的政策作为策略,对那些家伙的暴言进行一丝不苟的还击啦。”
由此,逞强的念头一点点褪去。
就算如此——
翼,为了不在鸣海面前滑落那张逞强的假面,在桌子下面,不得不紧紧地握住双拳。

龙平在哲史的教室里发挥着久违的大魔神威力的同时,二年级七组教室里就跟往常一样,在与其他班早间晨课开始前的嘈杂哄闹截然不同的沉默气氛中,翼扑通一声坐上自己的位置后,一直无聊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座位是靠窗的最后一排的位置。
到如今翼对他人的视线之类的东西一点也不会在意。升上二年级后,新班级的第一学期座位顺序暂时根据男女混合的出席号码排的,作为七组的最后一号的持有者翼来说,不用费任何工夫就将最牛的特等席囊入怀中。
不,与翼能轻而易举泰然自若地坐进被称为——特等席的指定座位里这种庆幸近乎相反的是,抚着胸口松下一口气来的,是七组的学生们也说不定。
有一种无法逃脱同期的宿命感觉。虽然同为高中生,但和翼相比较的话,水准上的差异真是一目了然。
『是很想和他打成一片,可是他很难接近』
『即便凭着仅有的一点胆量和他打招呼,万一被瞬杀的话可没有办法恢复』
『小喽喽(后脑勺插花:又是“パンピー”上次翻成什么不记得了,这次发挥成小喽喽)就要谨守小喽喽的本分来和翼相处,这是班级和平的第一条件』
过去一年来,或大或小各方面亲身体验着“莲城翼”过来的新班级的同学们,在他们心中有着复杂的正反面并存的感情。
更何况,要认清光用眼福——这个词来形容还不足以说清楚的现状这一点是不可欠缺的,花痴沉迷于仅一个瞪视就能让周围冻结起来的翼的美貌,敢于做出这种欠斟酌的挑战的人,现在的话一个也没有了。
一不小心错误地将视线紧紧缠住翼的话,只会得到让心脏疼痛更甚的后果。
其结果是……
没有翼和班上同学之间的缓冲剂“杉本哲史”在,真不幸——这种感叹都发不出来的七组,有关翼的好事也好,坏事也好,共同的暗号是
『少捅马蜂窝,免得被螫』。
无论如何,新学期伊始,三年七组的学生没有因为座位顺序一会儿喜一会儿忧,而是深深玩味『凶恶的大天使』不在自己的视界之内的幸福感之类的,翼本人自然不得而知。
窗外,天空晴朗得有些晃眼。
沙神高中校园内草木纷繁,绿意盎然,别称为『森之学舍』。
雨后的周初,展现在眼前的中庭内,那生机勃勃的新绿愈发显得鲜艳无比。
就这么一直看着这种树木之绿以及天空之蓝的映照,翼一动也没动过。
这对七组来说,完全是司空见惯的早晨一景。
安然无事。
远远地看着……悄悄得……
光这么个动作所产生的观赏性,让平淡无奇的窗框也变成了高价的相框,其中这张“绘画”让人大饱眼福之极了吧。这种天生的才能,除了那非同寻常的美貌外,沉默着一句话不说就能夸示自己存在感的强烈个性,非但没有被埋没在众多制服中,反而更加完美地凸显出来。
与其说是排他,不如说是一种拒绝感。
与其说是不逊,不如说是一种孤高。
浑身上下都带着禁欲感,却流露出强烈的威慑力。
当然,不管班上同学如何纠结,除了在哲史的教室里和哲史一起吃午饭之外,翼独自一人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合适或者不满的感觉。
冷酷无情的大天使风格的面无表情的美貌动辄被人惊呼为“制作超精密的超绝美形的人造人”也是司空见惯了的事。
“在想些什么呢?这个让人完全读不出思维方式的男人。”
被周围人说着此类言语的翼,此刻内心却在(后脑勺注:忽略翻译ボソリ一词)呢喃着
(……天空好蓝)
脑海中浮现了哲史那双比天空的颜色更加干净清澈的双眸。
比青色更浓。
比苍色更亮。
比碧色更沉。
比蓝色更浅。
比群青色更加华贵。
比深蓝更加艳丽。
哲史的“眼眸”虽说是蓝色的,但那种色调很难用一句话来形容。根据看的角度与光的反射情况不同,那双眸子的色彩也会产生微妙地变化。
就算是这样,如果硬要拿『那一系』来类比的话,翼绝认为是『天空的颜色』。
而龙平则不知为何固执地说是『大海的颜色』。
“真够龙平的,出息!”
翼露骨地皱着眉头评论道。
龙平用则一脸赌气,瞪着翼,很龙平地还击道:“阿翼就是嘴硬。”


龙平那样的表情,想必谁都没有见识过吧。
别人要知道龙平做了这样的表情的话,一定会目瞪口呆吧。
然后会很想知道吧?想知道让龙平如此郑重其事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呢?
真可惜,现在,谁都不想告诉了。
平日里不管谁说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都不会被击垮的龙平,一旦牵涉到哲史的『眼睛』,就变得让人吃惊地顽固。
不知道是谁说的,人总有对这对那固执的一面……(后脑勺注:forgave,me后面略了一句(ド突き回してやりたくなるほどだった)整句意思不甚明白。就这一句也是自由发挥来的,感觉发挥地好遥远啊~~。)
龙平只要事关于此,不管是什么都不会对自己的主张让步,所以哲史说:“所以啊,我的眼睛是『天空』和『大海』的双重蓝色啊。”
接着便笑了出来。
“我有点赚到了的感觉啊。因为翼和龙平一直都这么喜欢我的眼睛,我,真的……太高兴了。”
哲史的眼角精心挑选过似的微微绽开来。
如此一来,那眸子的颜色更加接近翼所喜欢的色调了。
(哎,果然,绝对是『天空的蓝色』啊。)
对此更加确信。
现在来看的话,也许,哲史的双眸是因看的人的感性不同,因此对那种颜色的解释也有所不同吧。
不……,也许那双眼是能映照出隐藏的本性的『净玻璃之镜』也说不定。
所以,对这么漂亮的哲史的苍眸厥词『真恶心』的家伙,全都是本性极其腐烂的家伙。
老三篇似的嘲笑哲史看起来象是“外国人”的家伙全都是草包。
只会皱着眉头想『不是正常人』的家伙,统统都感觉迟钝。
(要不的话,那就是一堆没有一点点审美眼光的混蛋喽。)
天空和大海的双重蓝色。
但是,翼却清楚双重蓝色的哲史的双眸转变为既非『天空』也非『大海』的深蓝色的那一瞬间。
和哲史相拥着,让他的身体热起来,喘息渐渐凝重。哲史用嘶哑甜美的嗓音叫着翼名字的时候,原本的蓝色双眸就会变成一对浓稠水润的蓝色宝石。
谁都不知道,龙平也不知道。
对哲史来说,那是只有翼才知道的,特别的艳蓝色。
初中三年级的那个冬天,应付高中考试的时候,
“我——就算只这一次也好,我想看到认真的翼。”
因为哲史用十分认真的神情说这么说道。
没有任何偷工减料、完全动真格努力考上了高中的话,就给翼他『最想要的东西』。
哲史这么承诺翼。
“我,想要和你做爱。”
翼果断地抓住机会。以把特进课程考生远远地甩在后面、第一名录取的成绩,一举拿下了入学式上新生总代表的头衔。
因为实在太喜欢哲史了。
脑海中早已把哲史随自己的意剥得精光当作自己自慰下酒菜这种程度的喜欢。
『那么』做……还有『这么』做……
那时候翼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性体验——对方并非是未成年人,而全部都是比自己年长的女性。那也并不仅仅是头脑中那份好胜的念头作祟,实在是相当恶劣啊。
想像是不完整的实践。
而欲求却是那么殷切。
那在脑海中叫嚣着的,性欲。
就这样在想象中随着自己的意反复摆弄哲史的身体,模拟做爱之类的,对翼来说丝毫感觉不到有什么罪恶感。翼对哲史的执着一丝不苟地纠结在那无处投递的性欲之中。
并非只是想抱抱哲史来发泄性欲而已。
哲史的爱情,哲史的一切,翼全部想要。
但是,强行夺取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不,强迫得来的光是肉体方面维系的话,那一瞬间确实能得到快乐,但是,如果因此而失去了和哲史之间长久以来累积的一切,这实在让翼感到恐惧。
期盼的不是刹那,而是永久。
不仅不想伤害到哲史,反而想要的是毫无损伤完完整整的哲史的全部。
没有投入感情的做爱不过是单纯的排泄行为罢了。
吐出累积的欲望的话确实很爽,心情也会相应地为之一振,但是如此,果然……只是如此。
和与活声色香的女人做爱相比,在头脑中一边反复拨弄着哲史的身体,一边尽情挑动着不正经的邪念来模拟做爱,要舒服不知多少倍。
因此,翼完全不会产生“总觉得会无疾而终”这种想法。到时候绝对会让哲史成为我的人——翼的这种决心根深蒂固。  

4.
其时。
宣告校园生活的放风时间——午休的铃声响彻校舍。
轻快的。
明朗的。
畅快淋漓地——炸开了锅。
不管哪个角落都一下子热闹起来。
三年级十个班聚集在新馆校舍的二楼一个楼层上。
鹰司慎吾和往常一样,把课桌上整理干净,摆好坐凳,踏着悠闲的步伐走出教室。
在二班前面的走廊上,藤堂崇也一如平常等着鹰司。
“久等了。”
对这么说着并肩靠过来的鹰司,藤堂的嘴角稍稍有些舒展。仅此而已,却让被称为野蛮系帅哥的藤堂,神情相当柔和起来。
这是早已司空见惯的一幕。
虽说着久等了,其实也不过只是两分钟而已、。
不过,长久以来这种招呼方式完全没有改变,那似乎已经称为鹰司标志性的口头禅了。
悦耳柔和的嗓音喊出这一声『久等了』完全附带了鹰司的『盈盈笑容』。
招人喜欢。
雍容华贵。
那种很古典式的微笑。
莫不是想要独占这种微笑,藤堂怎么会午休的铃声一起响起就立即跑到走廊上来呢?
——三年级的学生中间煞有介事地窃窃私语着此类言词。
只不过是妒忌吧。
仅仅是嘲弄吧。
或者说,也有偷偷的羡慕的成分在里边。
与龙平那种天然电力全开的笑容又不相同,鹰司的『笑容』是众人的眼福这一点从没有变过。
只要藤堂在走廊上等鹰司,众人还可以顺便跟着沾光看鹰司的笑容大饱眼福。特地去跟藤堂本人确认这一点是真是假……这种不知趣的人倒是至今没有出现过。
鹰司和藤堂两人,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通常都在学生食堂吃午餐。
运动服和拖鞋之类的学校指定用品以及Original Goods(后脑勺注:英文强人上。。我自己猜测是小玩意)、文具用品、校内使用的必需品什么也好,几乎什么都卖的购买部,和学校食堂一起设在二楼。学校食堂属于沙神高中营业的一部分。
食堂内部开放式的宽敞明亮,装饰考究,充满了清新洁净的感觉。
菜单目录品种繁多,便宜量又足,且十分美味。
想让午休时间过得有意义的人,自然都是便当一族。不过食堂一族人数压倒性的占多,大概是因为一年四季那让人不介意排队等候的丰富食单吧。
当然了,一到午休时间,嘈杂的人流便一直线地涌入食堂。
这中间,若是沙神高中学生会执行部的会长和副会长并肩走在一起,质感完全不同的光芒便相互辉映效果倍增,愈发华丽气派。
彰显着青梅竹马般的亲密,因此完全没有给人以威压之感。
更别说擦身而过的人被的轻快地招呼时所感受到的亲切感,这种氛围的柔和度,是一种看得见的温柔。
稳重的。
不过分浓厚的。
圆润的。
完全不带刺的。
那被人称作学生会长的『威信』,副会长的『德行』。不过加上视觉上的吸引力的话,说成是超级特别也不为过。与新馆校舍三楼的二年级三人组那种排他的意味甚浓的『视觉暴力』比起来,要说三年级学生的从容,倒也没有相当『大人』气氛的变化。
这种差别并不象征新馆的二楼和三楼的成熟度。楼层的上下别说是视觉上的气氛,就连体感温度这种东西也一下子变得不一样,那是谁都清楚了解的。
从二楼转向一楼的时候,踩着闲适的步伐随人流下楼,
“慎吾,你……听说了吗?”
藤堂无意说道。
听说什么?
——当然不用问了。鹰司准确无误地问道:
“市村君的事?”
说到孟必不离焦。
一年级就很有名的『美形』组合,早已是执行部的习惯性问题,如今对此同感度更是升级。
周一的今天早晨,鹰司和藤堂来到学校——当然是各走各道——但要提到事情最震惊的话却不尽相同。
那就是——围绕哲史的新的『传闻』,丑闻性质的在校园中轰轰烈烈地燃烧扩散开了。
对同一个新馆校舍的人,对当事人所在的三楼,对充斥着幸灾乐祸旁观者的二楼,这种燃烧程度出现极端的差别也是理所当然的。毫不客气的,这种语气相当热烈。
依旧不来学校的一年级学生的班上男女同学,不知道哪没拎清状况,偏偏指名道姓地称哲史是『卑鄙小人』。
听闻这一点的时候,藤堂只有一个念头,
(真的假的?)
惊愕末了叹了一口堪比马里亚纳海沟深的长气。
鹰司则是睁开双眸,
(——彻底糟糕)
一瞬间……仰头望天。
倒底,是什么原因啊,搞成如今这种局面……?
在忧叹这个之前,藤堂和鹰司一想到这之后的反映,对暴风雨的预感在脑海里描绘出无比切实的现实。
(……烦啊,都已经……)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拜托适可而止,放过我们吧吧吧)
(让人受不了了,真是)
真的要抱脑袋了。
因为现在仍处于拒绝上学状态的一年级学生的处理问题,藤堂最近才刚被副校长叫去问了好多问题。
事情的『真伪』
是非的『判断』
以及此后的『对策』也被问到了。
作为学生会,总应该有所作为吧。
——这么一来,更不用说那极个人的……
有关这件事,鹰司和藤堂已经无法和之前仅仅当个旁观者,也是让问题复杂化的原因之一。

无论如何,两人不仅正好碰巧在亲卫队和哲史引发纠纷的现场,而且还是将受伤的哲史带到保健室的当事人。
不管鹰司还是藤堂,或许……哲史也是。
眼下可一点不打算把这事公开宣扬出去乃至引起更大波澜。
但是,知道此事的翼在教训亲卫队的时候完全将二人卷入其中,已经打翻了丑闻的臭水缸。
说道那时候鹰司的心境,真是——
(……呃?)
(慢着……)
(——不是真的吧?)
就是这一类吧。
目击也好,去保健室也好,都是灼灼事实。翼并不是为了教训亲卫队一伙人当场应付式的信口开河。
“莲城也给突然丢了个炸弹过来啊。”
藤堂眉间挤出了深深的皱痕,等事情全部结束之后再辩解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卷进去了那纯粹徒劳。
翼向来对学生来抱有宿怨。特别是对鹰司和藤堂,似乎另原因。没有这种事……吧。
凶神恶煞
毫不留情
地狱大天使
作为从不缺少这种醒目标签的名人,翼基本上对路人甲路人乙的角色根本懒得理睬。
正确说来的话,鹰司很对『莲城翼』的为人很了解。唔,不能否认他完全一副是头脑绝对敏锐的高智商罪犯的样子。
对于这种高智商罪犯的样子,藤堂说着
“性格太恶劣,完全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
就将之抛到脑后去了。
不想和翼有什么瓜葛,不料却成了完完全全的当事人。事到如今,也撇不了关系了。
翼搬出执行部『会长』和『副会长』的名字牵制学不乖的甘当仆人志愿者的那帮混蛋……不,说不定就是想让这边无法推脱才这么做的。
『你们做的事情可不是笑笑闹闹就能了事的卑劣行为。目击者是执行部的一把手二把手的话,随随便便的说辞可搪塞不过去吧?』
虽然不知道鹰司和藤堂的『名字』以及『头衔』能起多大作用,不过翼的话却有极大的咒符力量。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除了亲卫队的领头人之外,其他人像是不约而同似的,那之后的第二天起就开始拒绝上学了。
要让鹰司说的话,无非就是
(哎哎……因为这点小事就不来上课?太没有出息了吧,难道说往后在这世界上还就过不下去了么?)
根据传闻,似乎这些人当时一个个的
『面色苍白』
『几乎滴答尿出来的程度,真吓破了胆』
『那样……被用脊背骨都为之痉挛的冷酷语调说出的、仿佛缓缓掐住脖子的语言勒索,简直比被一下子狠狠地爆扁一顿还要恐怖百倍。』
但是,对于见识过中学时代的翼是如何激烈地夸示他那强硬手段的鹰司来说,
(被莲城君小小教训一下就不来上学这种胆小鬼,要是被认真模式的莲城君真正痛揍一顿的话,估计……就不想活了吧?)
真要那样的话,颇让人担心呢。
过去一年来,对踢走这个打垮那个的翼来说,周围的冲击度无法计算。
不过,要让鹰司说的话,这种程度,不过是在给莲城翼『挠痒痒』。从这种意义上说,目前为止,翼认真模式的开关一次也没有打开过。
和故作掉队的初中时代不同,翼如今更加不想隐藏自己原本就聪明敏锐的头脑。似乎现在只是悄悄打磨着这颗『牙齿』。
当然并没有在期待这种情形的再现,鹰司只是想有这种机会的话,心境会是怎样的变化呢,想好好听听那边的情况。
言归正传。
鹰司也万千没有料到,仍旧拒绝上学的问题还悬而未解,又突然爆发出新的丑闻事件来。
而且,跟将拒绝上学事件没有任何关系的第三方哲史说成是『卑鄙小人』。
对鹰司来说,真想用手指指着这些家伙,狠狠将挖苦甩到他们脸上的。
(小喽喽给我乖乖让开,从旁凑什么热闹,还嫌状况不够复杂吗?)
唉,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烦人,那些家伙啊……还是真给我干得一如既往的华丽啊。”
藤堂的口气极为不快。
那变得华丽的原因,当然是另有所指。
……不过,那并不是哲史自己主动去引发的纠纷这一点是清楚明白的,不知不觉,藤堂发起这样的牢骚来。
藤堂也好,鹰司也好,在要尽快弹掉飞过的火星这一点上,丝毫没有疑议。  


不过,想当然的,被招惹了的话绝会不忍气吞声,只是掸掉火星的这点胆量和气概还是相当足够的。
不转身看看周围的情况,一味自私地主张自己权利的家伙是最可恶的,不过别说是雄辩了,最基本的连自己的想法都无法恰当地表达出来的家伙,也不会有什么光明的未来。
想说……说不出来。
想要表达……却做不到。
理由是因人而异的吧。什么都不说却想得到别人的理解云云,这种事情果然还是……算盘打得太响的想法吧。
——不过,要说他们三个人的话,这种反动也好,影响力也好,一点都没有。
在那之后,被事情原委追着跑的现执行部的会长,实际上少不了要头痛的地方。
“唉,真是。一半震惊,那么另一半又是什么呢?”
“那又是什么?”
“只不过,我认为要爆发的话,绝对会是莲城君。”
有这种想法的人,大概不仅仅是鹰司一个人而已吧。
能如此肯定正是翼因为这方面的前科像山一样多。
这种性格的翼听到哲史被贬成是『和亲卫队吵架吵输了不服气,为了泄愤就拜托莲城翼报仇的卑鄙小人』,绝不会乖乖袖手旁观的。
搞不好,就是这次会引爆翼的认真模式吧。
难办了。
……不妙啊。
…………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脑袋里乱糟糟飞舞着『绝对糟糕』这几个字。
既然如此,——怎么
大爆发的会是天然脱力王的王子啊。
“真让人……吃惊啊。居然,那个市村君会比莲城君先发飙。”
肯定
那一瞬间
三楼的二年级楼层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呆然』
『————哑口无言』
……全都处于这种状态了吧。
“果然,不容小视呢。”
鹰司细细想道。
“什么?”
“莲城君凶暴的甜心样子,一定程度上是可以预测到的不是吗?”
(敢这么称呼莲城的好汉也就只有你了,慎吾。)
只差没有说出口了,藤堂深深叹了口气。
那也是,事到如今……
“居然搞的如此盛大。”(后脑勺注:脑子发昏状态中,口语一杯,随意发挥了,各位海涵)
“所以啊,莲城君会爆发我们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也有了相应的对策。不过市村君的话,突然之间会搞点什么事出来,还真完全无法预料啊……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冲击力比莲城君的还强啊。”
“大概是因为市村平时很正常……吧。”
“不是吧,脱力系大王的面貌呈现了……是不是这种感觉?”
“别说了啦,黑崎要听到了会哭的哦。”
藤堂好像半路当中吃了一惊似的,这么说道。
对鹰司来说,完全没有挖苦的意思在里面。在男子篮球部主黑崎看来,这想必是件头痛的事吧。
不能否认,在球场上是得分王牌,但是一旦脱去了球衣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龙平,其言行对一般人来说稍稍过于沉重。

总之
『不想称为莲城翼的眼中钉,就不要去找杉本哲史的麻烦。』
与沙神高中默默流传的不成文的规定不同的是,篮球部中流传着
『不要多管杉本哲史的闲事来激怒市村龙平』
这铁一般的法则。
因为平时的龙平完全是龙平的样子,所以篮球部以外的人都渐渐忘记了这种暗语。
但是
『明明一个人的话什么也干不了,干脆就成群结队来找碴的混帐最差劲了。这种人,绝对不能原谅!』
龙平是这么说的吧,想到他怒气有这么深,不由得想,以前只注意到翼凶暴样子,果然——
(不过,他是在任何人面前都直呼这位莲城君『阿翼』的大人物。)
鹰司不由地想,这方面来说可以和翼合称为双壁了。
“难办了啊。”
“情况不妙啊。”
谁,在哪,具体什么情况之类的根本不用打听就晓得了。
不过,对鹰司那稍一敲便立即发出声响似的的快速回答,藤堂如今只有叹气的份了。
“在事情搞得更大条之前,我果然还是去出个差比较好。”
前几天,被副校长交出去,
『趁情况没有变得更糟糕,总能做点什么吧?』
被这么要求的不是别人,正是藤堂。
如果说的是想点办法就搞定的人的话,藤堂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那个人可是『莲城翼』。
在副校长看来,事情是有关亲卫队的,所以只要翼表个态,即使不能说是……圆满解决好了,这么一来不也算是以双方都能接受的形式收场吗?换句话说,这事——无非如此。
按照这个意图,一年五组的男女正义之师的多管闲事就等于完全被抹杀了。  
对藤堂来说,意图一味旁观的心情没有变,但事态就这么越来越严重不适时插手的话,裂缝似乎会越来越大。藤堂想到这个,就忍不住要发愁。
“唔……藤堂没有事由却想跑去出差也真是的啊。怎么的,故事好像愈发复杂了。”
为此,最惦念的就是这个了。
学生会执行部长这个头衔是把双刃剑,这一点,翼通过亲卫队这件事给予了淋漓尽致的证明。
“我说,你也算是那几个人初中时候的学长了。不要太正式的,私下与杉本稍微谈谈……这么做,你看如何?”
事实上,在鹰司看来,这种叫做『初中的学长』的距离感……很微妙。
不管怎么说,因为对青梅竹马三人组在初中时代的种种事迹十分了解,鹰司自己完全没有这种打算,不过那边的事情也是事情,未必不会成为不必要的负担。
“私下……去说的话,不是很快就会曝光吗?因为凡是杉本君的事情,莲城君就会患上超级长耳朵的神经过敏症。”
虽然平息被抚了逆鳞的王子殿下的怒气,可能会立马被拗断骨头(注:煞费苦心的意思?),但是怎么说,总比招来四下乱射冰冻视线的大天使的怨恨强吧。
于是
“也好,现在的状况,与其半途而废,一不做二不休……也不错呢——是吧?。”
藤堂用半豁出去了似的语气说道。



★★★★ ★★★★★ ★★★★★
其时。
三年三组的教室里。
在不同寻常的紧张感中,“嗞嗞”紧绷着神经的班上同学的头顶上,时下正刮着当下季节外的暴风雪。
想出去,却出不了。
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留神视线上扬被冻到的话,更加——恐怖。
『谁,来做点什么啊啊啊啊啊』
同学们的心里不停地呼喊着,却只能一味无言地吃着便当。
曾几何时。
“小哲,久等了哦。”
伴随着这一声招呼,脸上洋溢着活力十足的笑容,龙平会抱着特制的餐盒走进来。而现在,要龙平从早会课前的气氛中恢复过来还为时尚早吧,现在的状况是明媚春光变成了冬天从树叶缝隙中照射下来的阳光碎片。
平时是平时,而一旦有了这种罅隙,还真是……冷的过分。
大概是因为这个吧,三组中每日一换的值日生——今天端上『王子殿下的椅子』的女生的神色和笑容与其说是甜美,其实相当勉强。
即便如此。
“谢谢。”
礼貌言谢的龙平那一本正经的温柔一点没变。
与此相比较,面无表情反而愈发耐人寻味(后脑勺注:耐人寻味=磨きのかかった,猜的,羞愧)的翼的美貌过于沉静,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只比龙平晚来一会,翼跟往常一样从后门进来的时候,哲史心想
(啊……惨了,被知道了。)
几乎一瞬间就觉察到了。
惨了——是因为纠纷发生的『经过』以及『结果』虽然已经传到翼的耳朵里,不过其内容却相当粗糙。当时确实没有想到区区一句『卑鄙小人』会惊起这么大的波澜。
原本盘算着小事化了也并非是有意想说谎蒙混过关。
不过,有些话没有对翼说也确是事实。现在,从自己嘴里以外的地方传出来搞得沸沸扬扬,实在是大事不妙啦。
换句话说,哲史对自己跨进了翼最讨厌的模式中这一点有了充分的自觉。
(实在不妙……了啊。还是……)
哲史想,莫非早会课前被变了脸色的龙平强袭之后,翼也……。不过那时候的休息时间翼并没有过来兴师问罪,某种程度上,这让哲史拍拍胸脯……松下一口气来……
——太好了。
与紧闭的双唇形成鲜明对照的那过于凌厉的眼神紧紧擒住哲史的双眸不放开。
(呜……哇啊啊,翼……相当来者不善啊。)
哲史的内心深处,焦虑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乱七八糟地鼓动起来。
嗓子眼也紧窒起来。
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视界——渐渐燥热起来。
在哪个什么地方传到了翼的耳朵里了吧。
平时的翼,应该是对谣言置之不理才是啊。
哲史不认为翼会自己去打听这种谣言。
那么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带着这种的疑惑,有那么一瞬间,哲史产生了企图逃避现实的念头。
不过。
“哲史。——饭。”
被翼冷彻心骨的声音催促着,哲史马上回过神来。
(在发什么呆啊……我)
总算发现被这种恐怖气氛扫到台风尾的不光光是班上的同学而已。
(被知道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到了这个份上,我也用不着这么惊慌失措啊……反正怎么着都是死路一条)
做个深呼吸,哲史索性换上了轻松的心情。
那一种类似于将错就错的痛快也是哲史的执拗。
“嗯……那个……。嫩菜和鸡肉松,翼,你要那个?”
“……嫩菜。”
翼一句话直截了当做了选择。哲史像平时一样加好筷子,将装了嫩菜饭团的便当递给翼。
着,也是三人组司空见惯的一幕……不对,确切地说是入学以来从来没有改变过的午休时间的一幕。  

翼只吃哲史带来的午餐便当。
拜此之故,哲史被称为『莲城翼的便当工』。初中时候起,哲史就一直在做自己便当的同时顺便连翼的那份一起做好。更进一步的是,现在和翼同居一个屋檐下,事到如今,谁来说些点什么哲史完全不会去在意了。
由此而来的挖苦和中伤、嫌恶什么的……此类种种当时起就学会无动于衷了。
『杉本君还问莲城学长收取便当费呢,好小气啊。』
『真的?杉本家里很穷嗳。』
『……是的哦。父母都没有一起吧,在和奶奶两个人相依为命呢。』
『离婚的父母哪边都不要他呢……好像是这么说来着的。所以,实在是没对方去了,就被奶奶领回去了。』
『唔哇……悲惨。换成是我的话,说不定死了算了……(后脑勺注:ヤサグれる似乎是常用词,意思查不到,大概是比较消极的意思吧)』
『不过,因此就用这个博莲城学长和市村学长的同情把他们两个独占,实在是不可原谅呢。』
『那个啊,真的是让人无法原谅呢。市村学长老是说‘最最喜欢的是小哲’这种话,可是公开的宣言。』
『不是吧?真的好让人火大。』
没有办法给别人的嘴巴拴上门窗,也没有办法抹杀发生过的事情。即便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屈服于这种多余的闲话,因为哲史心里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个人。
有翼在。
有龙平在。
只要他们俩在,无论发生什么,哲史都不会迷失努力生活的自我。
——然而。
去年秋天。
翼吃的午餐便当是哲史亲手做的,并且,从初中时代起就一直没有改变过持续至今,当当这事被流传至整个校园都知道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为什么?杉本哲史是莲城翼的便当工吗?』
面对趣味甚浓的班上同学这种单纯的疑问,哲史当然没有义务回答。
『既然莲城翼是便当派的话,那他的便当负责人也不是非杉本哲史不可的嘛。说不定,我自己也有这种机会……』
如果仅仅是开玩笑的话却又是相当的认真的语气,大家谁都用这种语气说着类似的话。班上同学把这个话题炒到了变了形。
——就在这个时候。
“不行,不行。那样绝对行不通。就是嘛,因为阿翼他只吃小哲做的便当。”
神情自若的,龙平杀出一句炸弹发言。
“都已经,那个啊。初中的时候开始,阿翼就由小哲喂养着了。阿翼这个偏食大王,还多亏了小哲,现在都变得不挑食了哦。再说,小哲的午餐便当里饱含了无限的爱心又超级美味,吃得舌头都被养刁了,其他便当阿翼现在是更吃不下啦。”
这还真是火上浇油。
在龙平看来,不是要把哲史当成翼便当负责人,而是哲史的便当美味到让翼吃不下其他人做的便当。龙平原本只是想这番话来震撼性地打动其他学生……
结果——
非但没有得到『料理能手高校男儿』这一类的赞赏,
『以为不惜用便当勾引就能独占翼的小气鬼』
只换来其他人对哲史的反感倍增。
算了,考虑到和初中时代相去甚远的,从一开始上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引擎全开的翼的领袖风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事情也是在预想范畴内的。现在连这个都要忧虑,哲史的神经会变得更纤细。
管这么多干嘛,反正,只要能让翼饱餐美味的料理就行了。哲史做的便当可是在哪都拿得出手的,味道也好,样子也好只有说等级以上的份。
——龙平这么认为。

“啊……是扁豆和胡萝卜肉卷”
眼尖地发现自己爱吃的食物的龙平,于是
“阿翼,那个,给我一点啦。我拿烧卖跟你换。”
然后毫不客气的,提着筷子伸过去。
“龙平,你这家伙,少朝别人的便当伸出你的筷子!”
就算被翼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要紧,筷子还没有沾到我的口水呢。”
完全一副不介意的样子。
不仅如此——别说是把筷子坦然地伸向这位『莲城翼』的便当,一般人的话,首先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暴举——更让人惊愕的是无视周围冰冻的视线,
“…嗯……好吃~果然,小哲做的肉卷最棒!”
眯眼微笑的龙平,某种程度上,真是天下无敌。
被称赞料理好吃,轻松微笑的哲史同样也是。
无论如何,哲史做的东西挑不出任何骨头,被风卷残云般吃得干干净净。翼对此没有任何反映。
真没有意义。
哲史一点没这么想过。翼的话另当别论,只要龙平满脸笑容很香得吃着自己做的东西,光看着,哲史就觉得好幸福。
所以,又说
“还有汤汁蛋卷,要吃吗?”
哲史知道这也是龙平爱吃的。
平时相较于油腻以及重口味好清淡的翼,唯一例外的就是鸡蛋烧。用来做便当的时候,哲史总是加一点糖让味道稍稍偏甜。
哲史也帮翼的父亲准备便当——工作一忙起来似乎在午餐时间到外面吃点都觉得费事。又或者说老吃餐厅的东西营养不够全面也吃腻味了——除了翼的便当,哲史有时候也给翼的父亲制作汤汁卷。这么一来,翼的父亲也相当高兴。
“要吃。顺便把南瓜炸饼也给我一起吃了行吗?”
“好的哦。”
不知客气为何物的龙平,又喜滋滋地伸出了筷子。
“龙平,你这家伙,吃你自己的便当去。自己的!”
即便翼的嗓音愈发低沉盘绕
“恩,等我先吃完了小哲做的再吃。要不然的话,全部都会被阿翼吃掉了啦。(后脑勺注:这个迟钝的傻瓜,人家早就被吃掉啦。)
完全一副雷打不动的大老爷样。
满脸笑吟吟其实无比满足的龙平嚼着汤汁卷鼓起了脸颊,哲史看了,姑且拍着胸口……放下心来。
(龙平……他有那么一点恢复了吧?)
开始看见反常地顶着一张臭脸抱着午餐袋踏进教室的龙平的时候,哲史想着如何是好啊,真的想转身就逃。现在这个样子,有点龙平平时的感觉了,对哲史而言真想振臂高呼万万岁。
还要更多。
目前有复活征兆的只有龙平一人。
毫不客气夹哲史便当吃的龙平,翼就这么一直斜着眼看在眼里,一言不发,只是动着筷子吃饭。可以肯定现在翼的情绪还没有到出口,正在地的底层满地乱撞。(后脑勺注:这一句猜的,应该不是很远)
对哲史来说,那仿佛就是
『到了家里你最好有所觉悟啊,哲史。事无巨细,我会让你全给我交代的清清楚楚呵。』
——在这么昭示着,有那么一点小害怕。
(罢了,反正这样了啊。之前没有跟他好好说清楚,果然,有错在先的是我吧。)
之前预想得过于乐观,只能这么承认了。
这么承认,但是……
哲史直率的心情是,就连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状况。
龙平发飙了。
翼让人不安地沉默着。
尽是些无视常理的不规则的模式,不仅仅是哲史,周围也是,蠢蠢欲动的地纷繁嘈杂着。
即便说龙平完全复活了,那也不表示——一切就都能完满收场了吧。
(但是,龙平着家伙,不也斩钉截铁地宣布了吗?)
承载着全校女生向往的王子殿下那句
『我绝对、不会原谅!』
发言——绝不轻微。
并非是在那种场合下来劲才说出来的话,这会给周围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哲史一想到这一点,下腹周围就“嗞”地沉重起来。

敞落的学生食堂里,今天也是客满大吉。
便宜。
好吃。
量又足。
一边大啖食堂菜单上美味的料理一边愉快地聊着天,是在是很惬意的事。
一如既往的学校食堂风景。
但是。
果然,即便是这里也毫不例外,话题中心围绕着那个『传闻』展开。
当然,在佐伯翔落座的餐桌上也——
“嗳,嗳,佐伯,你听说了没有?”
“听说什么?”
“五组的女生,一大清早就在嚎啕大哭……哇。”
“……是的吧。”
好像并不是感兴趣似的敷衍答道。佐伯咬了一口在菜单上经常排入前三甲的裹着松脆面衣的炸肉饼。
“那个啊,不过……嗯?”
“哦,那个市村学长好像还说了『最差劲』、『绝对不会原谅』之类的话,作为男人的我听了都有点心颤颤的呢。”
“真的。这下要在全校面前丢脸丢大了……那不是在跟市村学长的FANS的彻底为敌吗?还是乖乖投降吧(后脑勺注:发挥啊发挥)。”
“……那岂不是让人很想去死?”
你也好,我也好……
这里也好——那里也好——
全都一大清早起,不顾当事者的痛苦,将这个话题轰轰烈烈地议论开了。
本馆校舍内,明明谁都没有亲自体验到现场的状况。
不对。
或许正因为如此,『传闻』才被添油加醋成各种版本,以激烈的势头刮过本馆境内。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倒底那部分是『真的』,哪些又是『虚构』的,这两者的界限早已模糊吧明,变得混沌朦胧起来。
不过,『杉本哲史被说成是卑鄙小人,市村龙平听后暴怒了』
只有这一点可以确定是一点没有夸大渲染的事实。

亲眼目睹了那一幕的一年级五组——尤其是女生们
『哭得没完没了,早上的课都没法好好上。』
——这,也是真的。
经过午间休息这段事件,情况是否会有所改善呢。本馆校舍的一年级生的心里极其复杂。
要说为什么的话,想给予同情的人是多得不得了,但是万一一不小心说出了口,连自己也被牵连到的话就太可怕了。
本馆和新馆,在这一事件上的温度差一目了然。
不说别的,一年五组的言行举止绝不仅仅是一个班级的问题,对于这一点他们有充分的认识。
“平时的市村学长不会这样……的啊。现在光是想,就觉得反差大的我头都要晕了。”
“不过……我真是吃了一惊。连那位市村学长也会发飙,完全没有想到啊。”
“明明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好厉害啊。青梅竹马,就是这样的吗?”
“杉本学长,明明也乳臭未干啊。”
“总觉得,从听到的情况来看,好像很厉害哦。大魔神也铁青着脸……什么的。”
(那样谁都会胆战心惊的吧?)
没来由的,佐伯这么想道,轻微地咂咂嘴。
这也是佐伯想说的。上周末的周六,才刚领教过。
在北白河的运动专卖店『NAJIMA』遇到哲史纯属偶然。正好那天是社团活动完全休养日,隶属于网球部的佐伯想要换新的球拍就到这里来了。
不对,应该是被翼教训过后,总觉得在受什么东西的责难,非得新副牌子、换个心情不可。
于是,很突然的,就在哲史和龙平约会的地方遇上了。
吃了一惊。
心漏跳了一拍。(后脑勺注:ドッキリ纯属发挥,哪个词的变形?)
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认认真真地注视起他们来。
“我最最喜欢的是小哲。”
喜欢这么公开声明的肆无忌惮的篮球部的王牌,脸上洋溢着比在学校里看见的更加温柔可亲——极上品的笑容。
不……
准确地说,龙平那是让人忍不住想,不是脑髓都要溶化了吧,看得这边都忍不住要感到羞耻的色迷迷的样子。
根据传闻,龙平好像有个在生日时将亲手制作的午餐袋作为礼物相赠的『女朋友』。那个,肯定不过是个烟雾弹而已。
要不然的话,周末的周六,不会在这种地方悄悄约会什么的。
体格上差距过于明显的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的样子本来就十分醒目了,更何况,两人流露出来的亲密感简直到了妨碍到路人程度的浓厚。
紧紧缠绕着。
……完完全全。
…………时时刻刻。
怎么看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对』。
要是不说说亲密的话,手腕没有搀一起,看起来就会相当不自然。
这两个人,难道,真的是在交往?
想到这里,比起目击了大发现瞬间的那种盎然的兴奋,佐伯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女学生中间有着极高人气的『王子殿下』因为比较天然,所以有些恶趣味也是在所难免。
也不打算对这种趣味之恶多加评论。
篮球部的王牌殿下喜欢哪里的谁谁谁,对佐伯来说即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去关心。
但是。
明明都有个甜甜蜜蜜的本命了。
明明只是个跑腿的便当工。
就因为沾着青梅竹马的光,对佐伯衷心钦慕的神样人物都要乱飞媚眼,这样的哲史——不能原谅!
所以,无论如何。
紧随其后,一定要对这个家伙说
“别用那么肮脏的眼神去勾搭莲城学长!”
但是。
难道……
完全没有想到会从那个『天然脱力大王』、篮球部的王牌口中说出『痛扁』这种话。因为之前一直都深信他不是这种类型的人。
一旦从耳熟的语气中去掉了悦耳的音调,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一瞬间,不由地,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呆掉了。
——哑口无言。
明明直截了当的声音一点都不粗暴,对方那怒上心头的情绪却十分清晰地传递过来。
说实话,真的害怕了。
那究竟为何?明明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却让人感受到和翼同一性质的东西……
那时候,佐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不仅是篮球部的王牌这个头衔,还有和翼并驾齐驱的『市村龙平』这个男人的价值。
(……不过,本来还是个天然脱力大王,果然,装乖是——幌子啊。)(后脑勺注:装乖是发挥发挥发挥发挥挥挥……)
正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所以这回听到龙平大魔神的样子,佐伯并没有受到像其他一年级的人那样大的冲击。
不过……
什么啊,还真是糟糕透顶。

只是对此再次确认而已。
『杉本哲史』被一年级五组的一伙人称为卑鄙小人,『市村龙平』因此被激怒引起了周围的一片哗然。
——不过。
『莲城翼』倒没有任何反应。
佐伯强烈意识到,这种明确的『差』。
本命与……跑腿的。
这次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清楚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佐伯对此确信无疑。
这样的话,自己还是有机会的……也有种想法。
就这么拖拉退场做一只丧家犬,无论如何吞不下这么口气。
“不过呢,佐伯。坦白说,……你怎么看?”
“怎么看……指什么?”
“不……不过,那些家伙的所为所为,结果,引发了抗议高山拒绝上学这种公开表演吧。”
“……所以?”
“那一边,作为你来讲,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呢?”
“呃……?”
“要说那个……。对五组的那帮家伙既没有同感也没有同情吗?”
“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啊?”
“不过,高山他们,怎么说都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吃了莲城学长一记的人是我,不是他们。那么,干嘛突然不肯来上学啊?……没有道理嘛。……我就这么觉得。”
事实上,佐伯一点没想到,与自己同自称为『亲卫队』的那伙人,居然这么没出息。
这么一来,只会让那个跑腿的越来越得意而已。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那帮家伙会不明白呢?
失望啊。
真让人丧气。
这些家伙,也是那种对翼只是比低俗的迷恋稍微稍好上一些的腐化FANS吗?想到这一点,反过来倒是一肚子火。
所以,佐伯不管谁说了什么,依旧来校上课,也没有停止社团活动。
“但是,那些家伙的父母,不是好像说了很多话的吗?”
“啊……那个,是那个吧。开临时班会之类什么的……五组的那帮人有说过这种事吗?”
“我说啊,作为五组那伙人,当然不想被无端猜测(注:上帝,我又在发挥了)之类……被不痛不痒的试探什么的,那就不要去找杉本学长谈判啊,真是为所欲为。”
跑去谈判,大放厥词暴言——自爆,真是暴露了笨蛋本性的好方法。
事实上,在新馆校舍那边,似乎这件事也有在被议论着。
当然,佐伯他们亲卫队跟哲史起纠纷的时候也同样被人议论过。被翼教训过就立马不肯来上学的家伙自然不会知道吧。
这还不算,佐伯吞下了网球部前辈的很多相当刺耳味道的说教。
那些话和那时候哲史当着自己一伙人的面扔出来的话语没有太大的差别。
因此,更加火大。
哲史比看起来的更加倔强。
比想象中的更加不好对付。
这些,那天佐伯都有过亲身体验。
不过,并不打算说出来。
“好像听说八组的饭田那边,果然家长对班主任进行了相当严厉的责难。”
“根本没关系嘛,家长什么的。”
“但是,万一闹大了的话,莲城学长不也脱不了关系会被叫过去吗?”
“……是吧。就连莲城学长也躲不过吧。”
这种可能性不能说绝对没有。
佐伯自己觉得,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出丑的可是那些家伙的家长。事实上,这些曾经的盟友持续不来上课,到第是想干什么,佐伯真是完完全全、一点点想不通。
所以说,自己有所动作,接着却不知所措的这种心情,佐伯完全没有过。
不对。
准确的说。
再被这伙窝囊废扯后腿浪费精力的话,那可不干了。
这个念头,随着这次五组那伙人英勇地自掘坟墓变得越来越强烈起来。
自己是自己。
想到这里,佐伯大口大口地吃起剩下的炸肉饼来。

5
放学后。
一切跟往常一样。
肩上背着通学用的书包以及另外用于社团活动的大背包,篮球部主将——黑崎一辉迈向社团室的步伐比往日来的沉重。
过了晌午,天空仍旧万里无云、碧空如洗,一片晴好。
视界所到之处,光辉闪耀地近乎晃人眼……然而……
慢吞吞的。
……忧心忡忡的。
…………拖泥带水的。
那种步调,简直就像老牛在泥泞中行走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叹息着将视线落在脚下,当下黑崎的脸色有一点……不,应该是完完全全,无比的灰暗。
一大清早就轰轰烈烈沸腾着的,社团的学弟也有份参与的
『市村龙平,大魔神事件』
黑崎正为这事的对策想破了脑袋。
当然了。
——还有,那个。
现在的现在。
(受不了了啊,真让人……)
从女子篮球部主将白河遥奈那里听来的『拜托的事』,让黑崎头痛的根源,就是与此相关的种种。
事情,要从午休说起。
像往常一样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过后,意外地被白河叫住了。
180CM高挑身材的白河,站到哪里都会十分引人注目。
五官分明的长相,近乎超短的短发。其干练的言行,被评价为与其说是个篮球运动员,倒不如说更像个宝冢歌剧中的男性角色。(后脑勺两眼冒心心,那不是很T?)
比起这位白河,黑崎无论是横竖都要大上一轮,浑身都是肌肉。比赛的时候,在篮框下尽情地击垮对手强行上篮(后脑勺注:发挥着翻的,我已经完全把他想像成赤木大猩猩了)是拿手好戏的黑崎,和白河并肩走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美女与野兽』的组合。  

一贯被众多朋友前拥后簇的白河,居然是少有的单独一个人。
同班的饭友们(注:这个词我喜欢,特地保留)对多半是专门等着黑崎从食堂出来的白河,别有用意的打趣开玩笑。同一社团的主将们,对外表特别、比起软脚虾派的男学生更加男子气概性格的白河,早已没有那种心头小鹿突突跳的爱慕之心了。
——因为,能够确定一定以及十分肯定的是,大家都是对她的脾气知根知底的熟人了。当然,平时生活中不论当着谁的面都若无其事地直呼其名字的白河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这位白河,省略了开场白,
“有点……想拜托你的事。”
突然被这么一说,黑崎一瞬间……惊得眼睛都成了一个点。(注:自行想像一下这种漫画表情)
有事拜托我?
(白河她……拜托我?)
黑崎想即便是稀罕事也偶尔会发生的吧。
如果是白河想拜托的,不管那是什么事,女子部的成员们肯定二话不说比我先承担下来了吧。
最糟糕的就是——
好像女子部的新人那一天作为那一伙人中间的一个,参与了对哲史的集体批斗。
惊愕。
呆掉了。
完全——大吃一惊。
一瞬间,黑崎张大了嘴巴瞳孔跟着放大。
“……这样啊,白河。你……那个,不太好吧。”
面对不由得声音都有些破碎的黑崎,白河一脸实在难于启齿的表情。
『不要多管杉本哲史的闲事来激怒市村龙平』
那是篮球部铁一般的规则。
不论男子部还是女子部。
一年前,和龙平起了纷争的是今年春天已经毕业的男子队员。不管怎么说『市村龙平』是在女生中有着绝对人气的正是选手。
幸运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说有女生和哲史发生纠纷。有着天然脱力大王——这个别名的龙平,平时的言行是平时的言行,今天说起来是没有问题,可明天又会搞点什么事出来,那是谁也不知道的。
证据就是,一直都因为翼,男生们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回又一回的挑衅哲史以致华丽丽的自爆。
为此
“你没有好好叮嘱过一年级吗?”
黑崎的口气也终于变得严厉起来。
在男子部,只要是新加入的成员都会被叫到活动室里——最好别在龙平面前说三道四——对于这一点会被详细周全地交代到。
这其中
『为什么,这种事情也要……』
也有这种满脸疑问直言不讳的。当场也没有时间来罗里啰唆地解释,暂且就把发生过的事情当作实例将给他们听。
“市村和杉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如果不想讨市村的嫌,如果想要认认真真参加社团活动,就绝对不要去管杉本的闲事。”
新进成员通过主将的命令被彻底警告一番。
在体育社团中搞好上下关系是绝对重要的条件。
——因为这类原因,没有人会想要牛气轰轰地瞎显摆什么。不过只要能扑灭任何不必要纠纷的苗头来维持篮球部的平稳,黑崎可以使用自己的权限却什么都不为。
黑崎想当然地认为女子部也是这么施行的……
“有告诉过她们……不过,大家好像都当成是寻开心的玩笑在听。平时的市村的样子,好像觉得……完全不足为信。”
“才不是什么好像觉得啊!”
黑崎实在是不想凑这种热闹。
进学校听说这个『传闻』的时候,
(……真是的,有没有脑子啊。今年的一年级,奔放过头了,真是没有有一点学习能力啊。)
心情上看,那倒底是别人的闲事。
毕竟不管怎么样,
是有关亲卫队的事情。
(这么一来,莲城这家伙又要连锁反应大爆发了吧?)
不过。
事实跟大致的预想来了个漂亮的大转弯,当知道杀出来的不是『本命』翼,而是『黑马』龙平时,
(……假的的的)
哑然。
呆然。
彻底哑口无言了。
消息的余音还在七零八落四处乱飞,脑袋里却空白一片。
然而,到目前为止,黑崎完全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发展成篮球部的问题。
真是糟到不能在糟的烂摊子。
“——那么?怎么办好啊。市村发火了哦。”
白河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吧。满肚子的苦楚,也不得不说些什么了。
以此为根源,若男子部和女子部之间因此产生了嫌隙,那也是不可避免的。(后脑勺注:最后半句我猜我猜我猜猜~~)
想到这里,即便不想抱怨什么,黑崎也忍不住要发牢骚了。
一般来说,再怎么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好,也很少有人会没有自己什么事却为了别人的事真的动怒的吧。
不对……
要这么说的话,那翼的『三倍返还』不已经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了吗?要说理由的话,
『打着自己FANS的旗号招惹迁怒于杉本哲史的家伙』
着实明确的表态,具有谁听了都不得不点头的说服力。
黑崎对他们三人间某种可以说是过剩的羁绊有如此之深,实在有些无法理解。不过,无关乎自身觉悟的有无,黑崎就是明白他们中间确实存在着别人无法插足的领域。
翼也好哲史也好,两人都是完全不参与任何社团活动的归宅一族。龙平则是县内知名的篮球部明星选手。任何丑闻,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
为此,有专门制定『篮球部规章』。
根据截止午休前的最新情报,龙平似乎没有任何复活的征兆。
(求求你了,社团活动前可一定要复活啊啊啊)
这是黑崎最殷切的愿望。
带着火气参加社团活动就惨了。
会影响到周围的人,不管怎么说,注意力不集中可是受伤的罪魁祸首。
去年冬天,还差一点就能进入县前四名。今天夏天的大赛上,一定要杀进决赛。
但是,即便会发生点什么意外,受伤和暴力事件是黑崎无法饶恕的。
“大津因此而要求退出篮球部。她们似乎对市村的那句‘绝对不会原谅’十分震惊,三节休息时间都跑到我那里嚎啕大哭……”
这让我很为难。
——白河这么说道。
今年的新人中间有出类拔萃的人才,不知怎么的,光这个就让白河想打消龙平的念头。(注:主原谅我猜猜猜)
(早上起的三节休息时间,就立即跑到白河那里大哭哀求……了哦。要说市村的影响力,还真是,华丽地不得了哟。)
黑崎暗暗的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过……但是
这毕竟是女子部的事,连这个都要找黑崎商量,让人——费解。  

即便是白河,一事归一事,也有找任何人商量都无法解决的事情吧。眼下的情况,就算是被发牢骚,黑崎也束手无策。
事到如今,嚎啕大哭也好。
影响力真的华丽地不得了也好。
束手无策的话,就什么也做不了。
追悔莫及。
(那意思,不就是说他们自作自受吗?)
想到这里,黑崎深深看了一眼白河的脸。
——紧接着。
“市村那边,能不能……好好帮着劝解一下?”
白河一点不放过黑崎的,让他的头更大大起来。
“怎么说……那个,已经不能和市村在同一个篮球部了。他们要辞掉篮球社——这种坚持让我的脑袋都快僵掉了啦。”
(在在——想什么啊啊啊,白河河河,你这算正气吗?)
不可能。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不论被怎么施压,是否都会是这句话呢?
对白河不非常识性的『拜托』
“这种话,怎么对火冒中的市村开口啊?”
黑崎激烈地咆哮起来。
何止是火上浇油——分明就是往油田里扔导弹嘛。
万一真演变成那种情况的话,不光是龙平,肯定连整个男子部都得稀里哗啦地散架。
然而。
“不是话叫做说假话也是种权宜之计嘛,不要太在意就好了啦——不会有问题的……不行?”
白河的脸皮,比想象中还要厚。
(如果龙平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蒙混过去的类型,我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啦。)
不行。
反对。
绝对——驳回。
(干嘛要男子部帮女子部擦屁股啊啊啊啊)(注:太不CJ鸟,掩面)
这句话,让黑崎想痛快地给白河一巴掌。
“白河,你……不管这事和你有多大关系,你可不要没脑子到连‘做得到’的事和‘做不到’的事都区分不了啊。”
那口气听起来几乎是在低空飞行。
“就连黑崎,难道说……也行不通?”
“不光……是我,可以肯定谁来都不行。”
黑崎是篮球部的主将,可不是超天然王子殿下的管理人。能做到那一点的豪杰向来只有『杉本哲史』一人。
这个最强的独一无二的管理人哲史被人说成是『卑鄙小人』,王子殿下一大早就火光光地大魔神上身了。
如果是在社团中发生的事,本着主将的责任还可以做些什么,然而在社团以外地方突发的纠纷又该怎么收拾呢?
事情是有关于『杉本哲史』的。
更何况,『三倍返还』的翼,到目前来说,仍然保持着沉默。
要说没有任何反应,那也不可能听听就算了。
那张沉默寡言的面具飘荡着——风雨欲来的味道。
忍无可忍地紧绷着弦这种状态叫人一目了然……
(可不要被他冷不丁地掐住脖子啊)(注:猜猜猜)
——这是黑崎最真实的心情。
真是的。  

偏偏。
一想到这件脱离常轨的事情就……
(白河这个家伙,难不成,实际上是个超级不怕死的挑战者?)
还是根本,对话的逻辑就有错误?
被龙平说『不会原谅』大受打击而要辞掉篮球社的话,按理说,这之前也要先为说哲史是『卑鄙小人』而道歉吧。
黑崎这么想,是人之常情。
然后……
“那也是我自己这么认为吧。可是那些孩子……总觉得有什么执念根深蒂固。”
根深蒂固的执念。
那就是
『与亲卫队起纠纷的明明是杉本哲史,为什么——为什么莲城翼会为他报仇?』
(要说为什么,那当然就是那些家伙的迁怒不快甚至让哲史受了伤。)
让黑崎来说的话,那是再简单明了不过的逻辑。
有人打着自己的名号伤害自己的朋友,这事发生在谁身上都会火冒三丈的。
黑崎要遇到这种事的话,不用说,肯定会将对方好好教训一顿。
不希望因为这种事,可能和朋友之间产生嫌隙。
万一被意外的误会着却无法解释清楚,导致朋友绝交什么的……那就惨了。
所以,要狠狠教训对方一顿。
在事实还没有被歪曲得不成形之前。
那是被利用的自己的正当权利。
但是,却被无关的家伙说成是『报仇』,真是除了火冒三丈外不知道还应该有哪种情绪了。
从这层面上来说,肆无忌惮公开表明『三倍返还』的翼的举动虽有过激之处,却是很容易理解的。
“说人家是卑鄙小人这种暴言,我们也觉得有不太恰当,但是明明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杉本,到头来却只有我们被说成是坏人,不是太奇怪了吗?反正就是这么个感觉。”
“所以,为什么——杉本?这让人很费解吧?”
亲卫队一厢情愿的给自己找理由。
引发纠纷的是亲卫队,不是哲史。
并且,哲史甚至还因此受了伤。
就算认定为双方是对等的吵架好了,却又要坚称亲卫队拒绝上学是哲史吵架输掉了不爽于是就拜托翼报仇造成的……黑崎是在无法理解。
这种任意妄为的借口着实让人极度不快。
“要是对自己做的事真这么有自信的话,就不要辞掉社团活动好啦。不管市村说了什么都没有关系吧。”
一旦把这话说出口,白河会这么袒护他们吧:
“所以啊,从大津的角度来看,出发点是为了同学们着想,然后却尽做蠢事——会被这么说吧。并且,他们会觉得自己会被梦幻王子殿下市村完全否定自我人格和头脑,不又是不必要的打击吗?”
到这一步的话,基本上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什么啊,那个,不知所云。”
——黑崎也只有这句话了。
总之一句话。
对白河
“总之,那件拜托的事,我是绝对的拒绝……好烦,那种话,绝对不要在市村面前泄露半句知道吗?要因为那家伙平时大大咧咧超天然就不当回事,可是会遭大殃的。事关杉本的话,那家伙,搞不好比莲城还厉害。再来一次的话,他可是会把整个女子部都彻底瓦解掉的。”
黑崎再三叮嘱吩咐。说是『拜托的事』,其实是女子部相当任性的不满。光是回想这一点,黑崎没来由的心情沉闷,迈向社团的脚步也沉重缓慢起来。

其时。
跟平时一样。
不对……
比平时迟得多。
吃过午饭后总算心情渐渐有所恢复的龙平,踩着慢条斯理的步伐总算来到了篮球部的活动室。闹哄哄的活动室内,突然之间鸦雀无声般的恢复了平静。
对这种过于露骨的变化,
“——哎呀?大家这是怎么了?”
龙平只是歪着脑袋发出如上疑问。
篮球部的成员们三五一群,全都不目不转睛地望着龙平。接着,不知为什么……一样的,全都暗暗松了口气。
“……呃?什么?”
不是……装出来的。
完全不是。
肯定不是。
大家看他真的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由地呼吸也渐渐深起来。
“什么嘛!”
愁苦着一张脸,江上忍不住喃喃低语。
带着不安。
放下心来。
还有一丝——动摇。
江上的嘟哝声中蕴含了这种矛盾的感情。这也代表了全体篮球部成员的心情,当然,龙平本人无从得知。
事实上,男子篮球部成员——尤其是江上他们一群二年级学生,早上亲眼目睹了龙平的火气,因此到了该到的时间龙平却迟迟未现身,不由地心生焦急,不知怎么的……完全心不在焉。
不。
在这之前。
上个周六,在『NAJIMA』与佐伯狭路相逢,当时的情景也差一点——一触即发。那情景还记忆犹新,回想起来心脏都要漏跳几拍。
『惨了』
『不妙』
『绝对糟糕』
只有这几个词在一片空白的脑袋里滴溜溜地打着转。
半战战兢兢地,出席放学后的社团活动。
——但是。
不管怎么说,总算似乎已经复活的龙平,让大家姑且松下一口气来。
球场外施展着有些方面不合常理的大人物风采的龙平,『自己一个人承受不来的性格』的龙平,让自认为还是毛头小子的江上他们有一种——说重一些,就是任何情况下都是尊敬多过妒忌的心情。这种心情是一回事,大家还是困惑着无法对平时状态的龙平表达出来。(注:这段话翻了NNNNN久,痛苦死我了。打倒江上!!)
……这么说,有些跑调了。
不管怎么说,龙平的存在本身,就是作为日常中的一个齿轮组成大家校园生活的节奏。
没有任何变化。

一如既往。
逐渐冷漠的每一天。
对这类说平平淡淡的每一天是『无聊』的人
“不懂得感激平稳生活的笨蛋!”
——江上有那个自信能斩钉截铁地这么评价。
托非半吊子的个性三人组的福,江上他们的校园生活才那么波澜壮阔,多姿多彩。
也正为此
(别再来更多刺激了啦!)
——江上真心这么思忖。
充满刺激的个性派三人组中的一个,龙平说道:
“但是,今天大家都这么悠哉是不是我的运气好呢……要不然,只有我一个人迟到的话,唉,免不了要被黑崎学长臭骂一顿。”
龙平全然不顾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里的意思,径自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完全一副一层不变的我行我素的天然样子。
“啊……难不成,江上,你们是在等我吗?”
这种巧妙地将周围脱力出来的镜头感真不错。(注:请无视)
并不是不会阅读周围的气氛——而是一副完全不觉得有任何阅读必要性的姿态。
无关傲慢,通常来说是积极向前的豁达。
虽然会有脾气,但说话语气却十分柔和。
游刃有余。
……圆润悦耳。
…………悠然自得。
平时的龙平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乱了方寸,具有某种使周围缓和下来的才能。
于是。
“就是说嘛。你平时都很少迟到,是不是又到什么地方溜达闲逛去啦,跟大家说一说嘛。”
江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用平时的语气说着“日常”对白。
“你要是不在,就剩我啦,那我只能一个人在热身线上品味孤独喽。……真是的,拜托,动作稍微加快点。”
事实上,平时的龙平和大魔神龙平之间的差别极为明显,因此就连江上也完全不清楚『天然』的界限究竟在哪里。
弄不好,光靠计算还……也说不定呢。
不然的话。
真的没有止境、没有边界……也是有可能的。
弄不清楚是哪一种。
龙平的真实想法——完全猜不透。
而且。
『与其任由气氛僵持,不如用快乐的事打发。』
——这是江上的信条。
“哈哈哈……不好意思,因为顺路去买了点东西。”
“买东西?……买什么?”
“嗯。买面包。”
“啊??”
“哎呀……那个,肚子饿了嘛。”
“午饭……你不是吃得不错嘛?”
何止不错啊。毫不客气地把筷子伸向翼的便当盒,这还不算,连哲史的份都大口大口吃进嘴里——这类事情,早已为其他班级的二年级学生众所周知了。
毛头男生们,着实惊慌失措
『毫无顾忌地往那位莲城的便当里伸出筷子,这种神经……让人费解!』
『了不起过头的人物,干的事都恐怖过头。』
『光是看看——就觉得好寒。』
不要期待三人组会遵守世间的『一般常识』,常识的框架装反掉反成了非常识。在意大利餐馆见识到龙平从哲史的盘子里挟喜欢吃的东西的江上等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会……
“吃是吃了,不过面包进了另一个胃袋。”
“市村……难道说你的胃袋付了四次元的袋子?”
要说是捂盖子,不如说是预定调和的『约定』。
于是,社团室也渐渐融入到往常一样的哄闹中。
若无其事的缓和起来。
能否做到这一点的,果然还是在于人际关系的好坏啊。这是过去累积经验值在起作用吧。
相反。
一年级的新入团成员对于社团室里过于轻松的、恢复到平时的状态的气氛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龙平的大魔神模样早已经传遍了一年级所在的本馆校舍的各个角落。
不对。
只见过龙平一贯的温柔脱力大王风采的一年级新入团成员,对好似一阵突刮的暴风……不,应该说更像台风般威力肆虐的那个『传闻』,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就这么半信半疑地出席社团活动。
事实上,看着眼前的龙平,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呼”……地叹了口安心气。

啊……吓了一跳。
什么啊,果然是虚惊一场?
传闻这东西,危言耸听,一般都是不可信的。
杞人忧天,多此一举了吧。
真是太好了……
不过,没有见到大魔神样子的市村学长,真有些遗憾呢。  

悄悄的交头接耳声不绝于耳。
龙平来之前的不安情绪一扫而空,一年级成员的心总算落回到原处。
“恩那么,差不可以走了吧?”
“市村,别慢吞吞的啦。”
“呃……?等等,江上,我还在换衣服了啦。”
“够了,你给我快一点。”
一阵噼里啪啦储物柜的关门声。
接着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嘈杂声也一下子慌乱起来。
好像是被窃窃私语声给带动起来似的,一年级成员们原本闷在心里的话也轻松地放在嘴上了。
“我受了五组那帮人的委托。”
“托你什么事?”
“要我过后告诉他们市村学长的态度。”
“啊……那个,七组的家伙也来这么拜托我了呀。”
“果然大家都在担惊受怕呢。”
“话说回来,那个传闻也太厉害了不是嘛……”
“在那伙人中间越传越神了呢。”
越是紧张其反作用也越大。
渐渐的就只看得见自己的事情了。
“……就是这么说嘛。”
“据说女子篮球部的大津他们,绿着脸大哭了一番。”
“真的吗?”
“嗯……这么说来,她好像也是五组的吧。”
“……麻烦了,大津是吧?好像就是她大放厥词说杉本学长是『卑鄙小人』的。”
“那个?我从今村哪里听说了。”
“哪边都无所谓啦,反正和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那是,那是。”
“那帮人,太爱出风头了。”
“但是我觉得,当着面大放厥词是有些过分,不过高山他们是因为杉本学长才不来上课也是事实啊。”
“请莲城学长帮忙报输架之仇什么的,不也是犯规嘛。”
咬耳朵的窃窃私语渐渐转变为抱怨。
到最后,语气中掺杂了对哲史的反感。
因此完全没有觉察到储物柜另一侧的嘈杂声渐弱,不知何时恢复了悄然无声的状态。
“高山他们……究竟会怎么样呢?”
“家长好像也出面发表了好多意见呢。”
“不过,听说学生会是袒护杉本学长的。”
“好像副会长鹰司学长是杉本学长同一所初中的学长。”
“哦……还有这层关系啊。那还真不用担心。”
“所以说,高山他们完全没有胜算嘛。”
“山本学长这个人,你别看外表不起眼,超有门路的耶。”
“我讨厌这种靠人护荫的人。”
“话说回来,大岛这个人,是你们班上的吧?”
“是……。”
“他有没有像五组那群人一样在班上说过总要拿出点办法来……之类的话?”
“没有说过啊。那家伙最喜欢仗势欺人,很让人讨厌。”
“但吵架双方都要受罚的吧?这么看来,杉本学长果然很狡猾呢。”
“大家不都说了嘛,亲卫队和杉本学长吵架,却跑出个莲城学长来,真是稀奇!”
“我对莲城学长有那么一点幻灭之感。”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
『轰啦!』
突然之间。
哪边的储物柜发出狠狠撞击的声音。
一年级成员一下子愣在那里。
倒底是什么情况?
屏息凝神。
睁着受惊的双眼。
不知所措地望着对方。
紧接着。
“真是,让人火大啊!”
异常安静的活动室内,响起了这句话。
“不过……原来是这样啊。一年级中间,还有这种说法吗?我还真不知道呢。”
悦耳的声线、有着悠哉特质的——说话方式。
“我以为把小哲喊做‘卑鄙小人’的只是极小部分的混蛋而已……是我想错了吗?我,好像真的,讨厌今年的……一年级生了。”
储物柜里侧传来的清晰可辨的,是龙平的声音。
一年级成员如当头棒喝,失了神采……面如菜色。

『杉本哲史是和亲卫队吵架输掉了就拜托莲城翼帮忙报仇的卑鄙小人』
所以
『亲卫队数人拒绝来校上课,都是杉本哲史的错』
知道有这种说法,是今天早上的事。
虽然光这一点就够让人火大的了,然而在放学后的社团室里才知道有这种想法的假仁假义之士并不只是极少数几个一年级生而已。比起火大得脑髓都咕噜咕噜沸腾起来,龙平的整个脑袋都倏地冷掉了。
耳朵深处针扎似的麻痹着。
连太阳穴都砰砰作痛。
连和初中里的学长鹰司的关系都被如此歪曲,这是对哲史反感变本加厉,被迫意识到这一点——无语了。
响彻校舍的难听的传言之类,龙平完全不感兴趣,也不想去关心。
尤其是围绕着哲史的传闻,因为太了解他们会毫无根据的使命添油加醋。
抢先冒出来的『传闻』中包含着很多不能置若罔闻的问题,这一点,龙平今天才有所觉悟。
龙平想,这或许有点不太妙。
哲史和平时一样,
“想说的家伙就让他们说去好了。反正说着说着就会腻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不光是极小一部分混蛋而已。明白了一年级学生的这种奇怪的偏见,龙平无论如何不能象以往那样轻松愉快。
再者。
从同一篮球社的一年级成员口中亲耳听到这个『事实』,对龙平来说有那么一点……冲击。
无关的人只不过是想看别人被传闻折腾而任意妄为地推动着丑闻的『旁观者』,然而总觉得说社团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伙伴』关系。龙平也知道那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有一点受打击)
果然是服了。
如果认认真真考虑一下,就连一天之中共处时间最长的同班同学现在都是这个样子。入学沙神高中不满两个月、顶多放学后有两到三个小时为了共同的目标一起流汗的一年级学生,当然更是什么都不懂。
即便如此,在龙平心中因为有了『篮球羁绊』,不知觉地份量就会加上去。
忽然想起来。
(那么,万一……有没有可能江上他们嘴上没有说出来,心里却也是这么想的呢?)
猛然间这种疑问也从心里冒出来。
果然。
——真的。
————是这样的吧?
这么想着,于是
“呐,江上。”
回过头,忍不住对走出社团室后就出奇地沉默寡言的江上他们出声。
“……什么事?”
“那个啊,江上你们,难道说也认为小哲有拜托阿翼报仇之类……的吗?”
——话音刚落地。
江上有所领悟似的,长长地舒了口气。
接着说:“没有这么想啊。”
掷地有声、眼神坚定的否定。这个被认为会那么想的人,脸上几乎写着意外二字。
“那是啊。虽然杉本外表看起来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内在实际上超级有个性的。”
对此有话要说似的,梶原也忽然冒出来一句。
不管怎么说,哲史他是能将人称『凶恶过头的美貌领袖』以及『天然脱力大王』这两个完全极端风格的猛兽掂在手心坦然自若地四处游走的豪杰。只是一般的毛头小子的话,在不到这一半的『份量』(后脑勺注:准确率50%)以及无法直视的『压力』之下,早就崩溃了吧。
“说到杉本的信条,原来就是那个啊。真有点——好鞋不踩臭狗屎的意思呢。”
“因为莲城华他丽丽地公开宣称『三倍返还』了,要是连自己也一起暴走的话肯定大不妙……这方面有没有好好想过啊?”
永井也好,山形也好,这一年来被迫实际感受过来了。
“我是那种,惹阿翼和小哲讨厌的家伙,不亲手教训一下就不算完的性格。不及时遏制的话还会不时冒出点火苗来,到时候更加没有办法收场了。”
一旦解除和哲史密切相关的电阀门,果然就会变得凶暴。这一点上和同样情况的翼堪称双璧而如雷贯耳的龙平,说出的这种话具有十足的可信度。

“所以,只要阿翼不干会被退学的蠢事怎么做都无所谓……这么想听起来是有些直接。”
该给点什么反应呢……
一瞬,江上他们迷惑了。
“这个,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高智商犯案?”
“面对那张脸,谁都会输的嘛。”
“不过,和初中时期比较起来,阿翼他还完全没有打开认真这个开关呢。”
“啊……哈?”
“莲城……还没有认真起来?”
“是啊,所以小哲他也才没有说什么吧。”
“那样啊……”
“嗯,阿翼要是真的发飙的话,那点教训才不算完呢。真要那样的话,我也劝不来啦。所以小哲绝对不会让他发飙,这方面,他还是有十足把握的。”(后脑勺注:我又猜了。)
没有开玩笑?
是不是真的啊?
那么。
这种程度的凶暴还不算认真的话,初中时期的莲城……该是如何的啊?
听闻这种新鲜的事实,大家不由地呃……完全失语面面相觑。
“果然,和接受义务教育的初中生不一样,升到高中人也变得老成了……这种感觉?”
不对。
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谁也没有说出口。
“不过,我放心了。”
“放心……?”
“那个,要是连江上你们也和一年级有同样想法的话,那我就真的要被打败了。”
这是龙平千真万确的心声。
江上他们的话并非敷衍场面的谎话,这种感受充分传递过来,这让龙平感到无比的高兴。
“都怪那些家伙对你们完全没有免疫嘛,所以一个个只看得见眼前的东西啦。”
江上带着深切的实感说道。开始,他们好像自己遇到这种事似的,实际上只有这个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不会明白的。(注:原谅偶在胡言乱语)
“所以说嘛,这些家伙自爆笨蛋的本性还真是没变呢。”
其他成员也都跟着点点头。
仿佛都在说自己的话还不至于没脑子到那点觉悟都没有,这一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的。
“可以顺便再问一下吗?”
“什么?”
“女子部的大津……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说什么样的话……”
江上眉头稍皱,断续地说道。
“听说那个家伙就是对小哲大放厥词的罪魁祸首,是真的吗?”
“唔……这个就不太清楚了。”
“嗯……永井?你知道吗?”
“不……一点都不清楚。”
“梶原呢?”
“没有听说过。”
“山形,你呢?”
“我不可能连女子部的新人都了解吧。”
向大家一个一个要保证书似的指名询问,到最后……忍不住从嘴里了说出来,让人觉得好恐怖。
——于是。不同寻常的,大家都真的有些害怕起来。
等一下,要为谁说过了,谁还没有说……争执起来就麻烦了。
不管怎么说。
刚才在社团室里,一年级成员刚刚为自己声势浩大地挖了墓穴。
然而。
“是这样啊。嗯那么,等一下就让我认识一下她长什么样的吧。到底是哪个家伙说小哲是卑鄙小人的,我也想见识一下呢。毕竟,无论如何都要在阿翼面前现出原形的,别到时候,作为同个篮球社的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很伤脑筋的。”
这些话从截然不同的认真的神情的嘴里说出来的这一天,篮球部的平稳正如风中烛火一般,岌岌可危。

放学后的体育馆。
男子篮球部的活动跟往常一样,照着艰苦的练习课程吭哧吭哧地苦练着。
第一场地上,正式选手进行分组小型对抗练习。
第二场地上,二年级进行练习投篮以及姿势的矫正确认。
第三场地上,一年级进行基础练习。
有限的时间里,能进行多密集的练习。
攻击力。
防守力。
组织力。
集中力。
持久力。
体力。
无论欠缺了哪一项,都不能高中校际比赛的县预选赛脱颖而出。
冬季大赛上,那只差一步之遥的懊悔,只能在每一天的练习中弥补。
只要一进入球场,没有一个人会闲聊打屁。
就好像是反复灌输到身体里的条件反射似的,肉体精神勃勃地发动起来。
在这中间。
本该要仿照高年级认真按照计划表扎扎实实、全无他顾地刻苦基础训练的一年级成员们,放眼望去一个个都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和以往的练习场景有云泥之别。
无精打采地低着头,那神情仿佛霜打了似的。
毫无干劲,完全使不上力的状态——一目了然。
斜眼把一年级的状况全看在眼里的黑崎的视线极为严肃。
如果是以往,都会是
『别给我有气无力的,全都拿出干劲来!』
这种落雷一般的训话。不过现在,黑崎咕地忍了回去。
现在的状况要这么喊的话,别说会发奋起来,只怕会加一蹶不振吧。黑崎深知这一点。
(好不容易市村复活了,现在又轮到一年级了啊。真是郁闷死了。)
大部分练习时间都在体育馆里渡过的一年级成员的全都苦着脸,面色苍白。
至于原因,在黑崎高声怒吼一句
“在干什么啊?你们这些人,倒底想不想干下去?!”
接着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些家伙,还不是因为众人一起踩中了市村的地雷。我看也是一时不振而已。”(后脑勺注:不清楚ドツボ的意思,和上面一样发挥成一蹶不振的意思鸟。)
嗤鼻出声的江上,比龙平本人更加不爽。
说龙平的『地雷』,那是指一大早华丽丽地热闹传开的那件『传闻』。
江上的话中,似乎在说
“踩中了地雷,顺便把一切都爆了光。”
女子部的大津是这样。
一年级学生中间公然默认的『执念』也是。
换句话说,不想被龙平询问的“这个”“那个”也一下子全部现出原形了。
(……真是的,这么一来,叫白河闭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嘛)
想到这里,黑崎深深地吐出了今天最长的一声叹息。

6.
下午五点三十分。
哲史在莲城家中自己的房间里。
虽然是自己的房间,但浅坐在床沿上的臀部总觉得怎么坐都不舒服,心中忐忑不安。
那也是情有可原的。面前着仍旧穿着制服的翼,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直直瞪着哲史。
哲史和翼都是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的归宅派。不过平时和早上一起去学校不一样,两个人很少一起回家。
一人全部包揽莲城家家务的哲史只要没有轮到值日,每天都会准时放学回家。
与其说是不想浪费时间,按照时间表分秒必争,不如说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
对哲史来说,做家务既没有让他感到痛苦,也并非一种义务感,是属于生活的一部分。『家』和『学校』没有区别,形成了哲史一天生活的循环而已。
这方面,翼的话……
放学后的时间似乎——用来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哲史对此也没有深究过。
翼的心态是对哲史的事无论怎么了解都不为过,一定要全部牢牢抓在手中,不过哲史对翼倒是有些粗枝大叶
“算了,就这么着吧。”
用这一句话大致对付过去的话,就会相当的放松起来。
——话是这么说。
有时候,也会干一些蠢事,就像今天一样……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天然阿呆代言人的龙平,任何做得干净利落毫无破绽的时候,通常来说,如无意外都是因为哲史。
每一次都是这样。
不过。和每一次不一样的是,吃罢午饭走出哲史教室的时候,突然听到翼小声耳语了一句。
“回去的时候,在自行车停车场等我。”
不……
说是耳语,其实压低的嗓音还是相当容易听见的,当然也全部灌进了哲史的耳朵。
(果然不太妙啊……)
背上的神经忍不住一搭一搭地抽搐起来。
结果,吃了午饭勉强复活的只有龙平,翼的情绪仍在低谷阴郁徘徊着。
因为这个插曲,哲史和翼一起从学校回到了家里。
可以说是被强行带回来的。这种事情并不常有,所以放学后在自行车停车场等翼的期间,比起哲史……周围的人更加惶惶不安。

不管怎么说,哲史本人才是『丑闻』的当事人。他们没有太多机会遇到翼流露出这样不爽的神采的时候,所以停车场的气氛一时有些冰冻。
到了家之后,翼非但没有收敛起他的不爽,反而变本加厉。
事到如今,翼也不会去在乎别人怎么看,并且现在总算可以不受打扰地和哲史好好谈谈——思及至此,差不多所有的警戒一下子全部撤销了去。
跟平时一样。
不,哲史比平时的动作更加僵硬地换好完衣服。到哲史取下彩色隐形眼镜,放进书桌的抽屉为止,翼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从背后一直看着他。
一句话也没有。
就是直直盯着他看。
然而。
无声的压迫感狠狠刺着后背。
『动作快一点!』
『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啊?』
『别想给我编什么蹩脚的理由!』
仿佛是在这么暗示着。
哲史想忽略却无法不在意。
可是,就算哲史先出声,这种开始也只会让气氛徒增尴尬。
不管如何,翼的视线比任何时候都要尖锐,拙劣地开口只会自掘坟墓。
就只好这么,一直……
沉默真是让人——痛苦。
“……所以?”
好不容易,从翼嘴里露出这一声的时候……哪怕那只是称不上一句话的两个字而已,哲史的肩膀很明显地一下子松懈下来。
“啊……所以,那个啊……”
“所以?——什么?”
“……对不起。”
总之,先道歉就对了。
知道翼在为什么生气就是了。
然而。
“对不起?……为哪一桩啊?”
翼坏心眼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哪一桩?……)
需要好好反省的就只有那一件事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吗?哲史不由地左思右想起来。
试着仔细地回想,想来想去,能想到的还是只有那么一件事情。
(……我说不知道嘛)
即便如此好了,先搁一边。
首先,从有所觉悟的事开始。
“是这样子的,与一年五组的家伙起纠纷的事情之前和你提过的,不过当时我没有把他们对我乱吐苛刻的暴言的情况也说出来。”
“和亲卫队吵架输掉后为了泄愤,就来拜托我报仇——是这个吗?
故意用平坦的声音说这样的话出来,相当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糟就糟在一旦翼用压低的嗓音轻快地说话,比起他激昂的样子说话,某人的结果更惨。哲史太太太太了解了。
“我最火光的事是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
翼最讨厌的事情。
那就是,哲史对自己
『说谎。』
『有所隐瞒』。
——这两样。
“那么,为什么不说?”
“我并不是想隐瞒你什么。就是觉得……这事太无聊了啦。所以,我就想……是不是没有必要连这个也要特地告诉你呢。”
“你是不是想,万一我立马跑过去教训他们一顿就不太好了?”
(啊……这事还是传到了翼的耳朵里了吗?)

也就是说。
与其说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也不足为奇了——实际上是因为谁都对此深信不疑吧。
(……那么,大家真的觉得……那是报仇的举动吗?)
哲史后知后觉,忽然明白过来。
“说了不是嘛。是不是那么一回事我最清楚,所以说出这种话的人来真是愚蠢之极……真叫人讨厌啦。”
“哪个白痴要误会什么,还有没脑子的人要干些什么蠢事,都无所谓。我说了,让我更为火大的是,这种事情居然由别人来告诉我!”
“……是哦,对不起。”
“龙平他也是一样吧?要不然他不可能生这么大气。”
被这么一说,哲史完全……无从辩解。
那个,确实不太好办。
因为龙平一直都是平时那样的龙平,即便说心中有数,还是……渐渐忘记了,就根本的部分来说,他和翼堪称双璧。如果之前有和他好好沟通过的话,事情不会发展到这步田地吧。
“不是的吧,那个我已经认真反省过了。”
认认真真。
清清楚楚。
跟龙平认过错了。
龙平用他特有的语气说:
“小哲没有任何过错。有错的是那些乱吐暴言的家伙。所以,小哲不用跟我道歉哦。”
最后的最后,还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这回,该走哪一条路呢?
哲史不得不意识到,因为和亲卫队的纠纷而产生的裂痕经由其他途径越裂越开了。
不对。
虽然有所觉悟,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要说无论如何应该做点什么的话……事到如今,也只有一声叹息而已。
因此。
“……所以?你想怎么办?”
被翼这么一本正经地询问道。
“要说……怎么办——我没有想要做些什么……但是,这话对你说说而已,我本身是没有任何过错的吧,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家都不明白呢?我觉得他们很不可思议。”
只能这么回答。
“不过,就这样还是……很糟糕是吗?”
哲史眼珠子向上偷偷看着翼。
“你是这么想的,可是还会有不知收敛的家伙跳出来吧?”
不知收敛的家伙……
哲史明白那并不是指龙平。
“我吭哧吭哧地击垮他们,与天然阿呆龙平瞪起眼珠子过激地吼上两句,冲击程度完全不一样嘛。”
“那个……是的。”
“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困境,又或者会反咬一口……不是吗?”
于是乎。
哲史呃……一下子语塞了。
彻底歇菜,反咬一口。  

作为哲史来说,哪个都不想招惹到。翼这么一说有种奇妙的真诚味道,戏谑得不得了。
“处理不好的话,又会像亲卫队那伙人一样拒绝上学吧?”
“对我来说,那些人在房间的角落里悄悄腐烂掉也无所谓嘛。”
“…翼……你……这些,为什么会知道?”
龙平过激地吐出的问题发言,为什么会知道?
当时不在场的翼不可能会知道才是。
什么时候?
听谁说的?
“平时傻里傻气的家伙一旦生气,说的话还是具有相当的冲击度和份量啊。听着的那些人岂不是要哑口无言一大片?”
(哑口无言……吗?让人感觉快要结冰了似的,因为龙平斩钉截铁地咆哮。)
连翼都知道,这么看来,本馆那边的人也一定都有所耳闻了吧。
哲史暗暗叹了口气。
——于是。
翼乘胜追击似的又说了。
“那些人,好像一直在嚎哭,整个上午完全干不了任何事。”
“呃?真的?”
“龙平的影响力还真不是盖的嘛。”
(你这么说真是……)
龙平要当面被翼这么说的话别说不好意思,恐怕只会感到困惑不已吧。
不管怎么说,这二人是站在两个极端的双璧。
比起这个更人哲史介意的是,为什么翼会连本馆的事情都知道?
“为什么你连这个都知道呢?”
“就算没有特意竖起耳朵,本馆的情报的话,早在四处流传开了吧?”
流传……
按照这种比例,倒是一点都没有……完完全全没有传到哲史的耳朵里。
“那么说,也传到了龙平的耳朵里……是吧?”
“大概吧。”
“要不要紧啊?”
“什么?”
“唉……我是说要因此放在心上什么的……”
“小笨蛋!他不会连这点气都沉不住的。”
“但是,龙平迄今为止还没有弄哭过哪个女生呢。”
不,这次的事情,基本上也不算……龙平造成的。
“哭一哭说不定就会被原谅了呢——她们大概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吧。”
“龙平他……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
基本上,龙平是十分温柔的。这一点众所周知。
所以,这次的事情,连龙平都被奇异地牵扯进来,作为哲史来讲是十分不愿意的。
讨厌……真叫人头大。
“算了,让她们哭一场也不会变成太大的麻烦嘛。”
结果,只会比被反咬一口更甚——也说不定。(注:??准确率在哪?)
“关键是,这回的事情没有波及到其他奇奇怪怪的事上去就好。”
“波及是指……,啊……是说五组以外的拒绝上学的班级吗?”
“那个不成任何问题吧。”

按照翼轻轻松松地否定的架势,看来不会是个简单的问题。
“……话是这么说,这种可能性也应该有的吧?”
“好像家长方面放出黏黏糊糊的抱怨了啊。”
“……这样啊。”
对哲史来说,他们就是悄悄地腐烂掉也无所谓。不过好不容易进入了高中,才一个月就拒绝上学什么的,家长当然会担心吧。
“但是,翼,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了不起的情报通了呢?”
知不知道、在不在场都另当别论。居然白天完全不动声色,一个字也没提。哲史觉得翼今天一天收到的情报量绝非一点半点。
于是。
“嗯,听鸣海说。”
听到这个被轻快说出来的这个名字,哲史一下子睁大了双眼。
(为什么,鸣海?)
为什么?
……鸣海?
倒底,为什么,会是——鸣海?
“你……和鸣海关系不错?”
应该没有这种可能——这么想着。一不小心不知不知就从嘴里滑了出来。
于是。
“据说他当时在自行车停车场?”
无心的吧,翼的嗓音变得低沉起来。
“啊……”
到此,哲史终于明白翼说的“哪一桩”的意思。
“任何时候互相看见了也绝对不会靠过来的家伙,一大早突然跑过来说什么‘还真是闲啊’之类的话。”
据哲史所知,不管是体育会系什么样的健将,指名道姓地叨唠翼的一个也没有过。
然而,因为起床气,人体节律在最低限徘徊的大清早……
(呜…哇啊啊啊……真的假的?鸣海……好勇敢啊啊)
不愧是全国冠军。
外表上来看和『健将』二字差了百万光年距离的鸣海,勇气还真是出类拔萃啊。
“他好像对停车场的善后很有兴趣。”
哲史又暗暗叹了口气。
“那么,其他人也听到鸣海说的了?”
“没有。”
“……呃?”
“那之前龙平不是发飙了嘛。”
“……这样啊。”
“所以——说出来。发生了什么全都说给我听,仔仔细细一字不漏。我……想听你亲口说。”
“从一开始?”
“不错。”
“……这样的话,要花一点时间呢。”
扫了一眼书桌上的时钟,已经六点多了。
“吃过晚饭再说……不行吗?”
“…………”  
“我马上去准备晚饭。肚子饿了吧?”
“你可别想用晚饭来贿赂我。”
“人家才没有这么想啦。”
哲史只不过觉得——姑且喂饱了肚子的话,也许翼的情绪多少能恢复一点吧。
这么一来,说不定翼锋利的毛头也能稍稍缓和下来呢。
对此只是有那么一点——期待。
果然,要这么一直下去的话,哲史总觉得坐得不太安稳。

悠哉地啜着饭后的浓茶。
不会太凉。
也不会太烫。
是具有醇厚涩味的『橘贵』,翼最喜欢的茶。
比起咖啡
比起红茶
比起中国茶——更喜欢的绿茶。
翼的父亲深知这一点,因此每年都拜托朋友的老家寄些新茶过来。
这个朋友……也是父亲工作搭档的山冈,是翼还在幼儿时期便熟知的
“还是个小鬼就这么挑嘴可不好。”
他常用这种话来指责翼父亲对小孩子的过于溺爱。翼觉得那纯粹是多管闲事。
其他方面即便也很讲究,但是不会这么坚持。所以茶之类的,喜欢喝就随他去了。
话虽如此,对于山冈口中说的『口味高的茶』,翼事实上连其卖价几何都不太清楚。
翼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排在第二轮。
当然,也有这种原因。
翼想到,事实上一旦和龙平两人都暴走,那是天塌下来都无济于事的糟糕状况。
不。
基本上要暴走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不过绝对不想看到的是,因为哲史的原因暴走而又被人说三道四。
即便是理所当然的事,火上心头的同时也必须保持头脑冷静,做到这一点需要一些时间。
(可是,龙平这小子……在最重要的事情上他还真是光挑最好吃的地方嘛。)
高中考试,如此。
篮球社的乱斗事件,如此。
还有就是——今天早上的事情也如此。(注:把原本しかり=斥责(?),翻译成了如此)
翼发火充其量不过是冻结周围的空气。平时很少发火的龙平真的动起怒来,大概就会演变成将周围都卷入其中的大爆发。
因此而产生的影响力也是如此,要说受灾人群,翼和龙平比都不能比。
龙平对于这种事情完全一点自觉都没有。
(什么被我稍稍教训一下就不肯来上学的家伙最差劲了,所以让他们躲在房间的角落里悄悄腐烂掉好了……)
那是天然阿呆的龙平说得出来的尖锐的言辞。
——翼这么认为。
可以的话,翼自己也想当着不来上学的那些人的面,用这些话将他们击倒。
对于跳出来充好汉,要哲史为那群没种的家伙擦屁股的伪善者,翼很想不费任何口舌,直接将他们打趴下。比起翼这种气势十足的铁腕制裁相加,龙平
『你们这些家伙,差劲死了!』
『绝对不能原谅』
这种炸弹发言或许更具数倍的威力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龙平是具有超高人气的篮球社的王牌、女生仰慕的王子殿下。
可以想像,被这样的龙平不由分说完全否定掉的话,比起被痛殴一顿,心脏更加承受不了吧。
(算啦,那些家伙也很烦人,顺便就华丽地烂掉……好了嘛)
翼感到了些许的痛快。  
于是,哲史
“翼,你这么喜欢喝茶,那么也会布茶道吗?翼穿着古雅的和服点茶(注:不了解茶道,直译)之类的,好像非常合适啊。我好想看啊。”
好一句傻话,对此,翼实在抱歉。
龙平用惯有的语气若无其事地插嘴道:
“想像一下这种画面的话,我觉得很不协调。”
这么一说,要听到这个“想像画面”话,似乎会更生气,不过翼对此左耳进右耳出。不管怎么说,龙平审美品味让人不敢恭维,激烈地经由其个性噗地就飞了出来。(注:请无视这句话,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边品味着中意的茶,翼一边从后面看着哲史在厨房洗碗筷的身影,不由地小声叹息起来。
到最后,因为时间也差不多了,哲史的事就照例推延成吃过饭后再谈的事后报告。
唉,把这个当作晚饭餐桌上的菜肴通常都会相当……辛苦,对翼来说火大的内容是不言而喻的。只要哲史能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地亲口说出来,翼的怒气就会一下子消散。
但是。
简单说来。
那个时候,鸣海说的『闲』那种意思,在翼完全没有。
哲史被人说成是『卑鄙小人』,还怎么可能心平气和。
事实上,翼即刻就想跑过去把一年级那帮王八蛋打得满地找牙。
不过既然龙平先发飙了,翼就不能那么做了。
7.
洗过热水澡身体热得发烫,于是一口气饮尽放凉的绿茶。
喜欢的马克杯中倒得满满的茶水眨眼间就没有了,终于,喉咙的干渴也得到了缓解。
“啊……”
从哲史的口中,不由地泄露零星的叹息。
(果然,在学校神经绷得太紧了啊)
不知怎么的,就这样……一天快要结束时,积攒的疲惫咚地全数倾斜出来。哲史对此也不是没有察觉。
不。
事实上。
在洗澡时,顺便想了很多事情,结果洗了个比平时时间长得多的澡。虽然不至于头晕,或许还有那么点因素在里面。
哲史还有一个没有对翼坦白的秘密。
(『NAJIMA』的事……还是不对翼坦白的话,可能又会遭殃)
这边是完美地隐瞒着,万一翼从其他地方听说了,说不定又要火冒三丈。
不管怎么说,都是与那个佐伯有关的。
并且,连龙平都被他大吐暴言。
这事,篮球社的一伙人也知道。
——这么一来,继续保持沉默就不妙了。
(被无关紧要的家伙喊作是卑鄙小人这种程度就发了这么大火,翼他要是知道了那件事说不定会暴怒……)
那件事。
自然是指被称为和龙平『有一腿』的事了。
“我和小哲哪里看起来像有一腿了?那家伙是脑子烧坏了吗?”
龙平彻底愤慨了。
事实上,被佐伯彻底误会的暴言击中,哲史真的吓了一跳。
和龙平是完全是清清白白的,可是和翼确实有一腿来着。
『那种事』也好
『这种事』也好
然后,还有那个
还有这个
还有一般大多数的男生都不会体验的事。
全部——体验全了。
那时候比起哲史的动摇,龙平先一步发飙了,这事立刻从脑际轰地飞散开来。哲史恍然大悟般地想道,无论如何,一直背对着佐伯真是庆幸。
所以,有了今天早上的教训,现在——
在从谁的嘴里泄露之前,哲史必须认认真真地对翼坦白……
——这么想的另一面
(可是,翼……会对龙平特别的在意起来吧。要知道我和龙平被说是有一腿的话,可能……会更加煽动,搞得醋意大发)
正因为会这样,对翼,哲史怎么都开不了口。
对哲史来说,龙平是和差不多重要的青梅竹马。
哲史喜欢龙平那无比的开朗,不论发生什么都毫不畏惧积极向上的豁达。
非常喜欢……  
想都不会去想要斩断这样的存在的重要的朋友。  
但是,哲史和龙平『有一腿』这种事,绝对不可能。  
哲史可以和翼做爱,但是和龙平做不来。  
无论龙平以其过剩的亲密如何亲近,不行——就是不行。(后脑勺注:龙平,你就这样被三振出局了吗?哲史你话说得太满了吧。)  
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对龙平来说,哲史是个安全派抱枕。  
是为某些方面出奇纤细的龙平能够安心熟睡的必需品。  
(我能够接受并且喜欢和翼做爱,但是龙平就……我太喜欢龙平了所以怎么也做不到和他H。)  
因为喜欢所以『可以』  
因为喜欢所以『不可以』  
在哲史心里,这条界限清晰且明确。  
但是,不管哲史如何解说,翼似乎对龙平依旧耿耿于怀。  
(为什么就是想不通呢?我……只能和翼啊)  
让哲史想与其做爱的,就只有翼一个啊。  
也许有漫不经心的成分在里面,翼说  
“我想做你最重要的人。”  
被这么一说,说不定心里就一下子有了这么个暗示。  
并不是……想要做爱才说喜欢对方。  
正因为喜欢,所以心和身体全都都想要。  
因此,哲史从来没有想过要与翼以外的人相拥。  
从这一意义上来说,在哲史心中翼和龙平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存在。  
“我想要的,就之有你一个而已。”  
不相信哲史的言辞云云,并不是这一回事。  
『因为太喜欢所以和龙平做不来』  
似乎成为了翼心中一根想拔却拔不掉的『刺』。  
就这样,翼的介意和对哲史无比的宠爱,似乎是完全处于别次元的纠结。  
总是显得近乎傲慢而绰绰有余的翼,暴露出的唯一气短的部分。  
哲史很喜欢这样像任性的小鬼一样的翼,觉得十分可爱。  
(如何是好啊,隐瞒的事情一旦败露麻烦就大了,所以还是早一点说出来比较好吧)  
正犯愁的空档  
“真够久的一个澡啊。”  
从脑袋正后方传来了非常不爽的声音。  
“……!……”  
惊吓。  
……吓了一跳。  
哲史手里拿着的马克杯差点滑落。  
“什……什么?”  
强忍住咚咚转身逃跑的强烈鼓动,哲史僵硬地回头  
“……真是的,不要磨磨蹭蹭了。”  
翼板着脸,从哲史手中拿过马克杯放在水槽里。突然抓住不知所措愣在那里的哲史的手,  
“喂,过来。”  
一把拉过来。  
呃?  
——什么状况?  
————为什么?  
“等……翼,怎么了?干嘛啊?”  
不明就里就这么被半拉半拽地上了楼,然后带进了翼的房间。  
“翼?”  
干什么嘛?  
这一询问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了回去。  
(…哇……)  
不由地睁开双眼——僵掉了。  
一下子窜上砰砰的鼓动,一瞬间,目之所及然都染上了热度。  
接着。  
被紧紧压住的嘴唇在绝妙的时刻『啾啾』地咬合着,哲史感到眼睛里针刺一般的疼痛,瞬间合起了眼睑。  
落荒而逃的鼓动的热度。  
喉咙处微刺的火灼一般呼吸的热度。  
还有紧密贴在一起的身体的温暖。  
重叠在一起的唇的——甘甜。  
吻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执着,似乎在表明翼此刻的焦燥一般。  
变换角度,浅浅地吻。  
紧追不舍地吻。  
——深深地吻。  
催生着微热。  
甘甜。  
……源源不断地。  
冲破齿列强行闯入的舌尖细细舔着口腔内部。  
上颚被湿湿的舌头弄得发痒,光这样就使喉咙口痉挛起来。被翼湿嗒嗒并且执拗地来回舔着,一层层快感的波浪在哲史的背上游弋。  
就这么被翼紧紧抓住手腕,浑身无法动弹。  
尽情地……索取着热吻。  
哲史感到自己的膝盖渐渐软了下来。
拥抱——接吻。  
不由分手揽入怀中,在他的唇上尽情地索取。  
深深地。  
色色的。  
圆滑地。  
舌头跟着挤进来。  
——齿列的内部。  
——口腔。  
逐一任意地来回舔舐。  
撷住哲史几欲逃走的舌头,吮吸起来。  
就这样,像是要将力气从怀中哲史的身体里抽走才肯罢休似的的尽情热吻,终于,翼露出了一丝晴朗之色。  
(…真是,让人心焦)  
不。  
……也许  
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哲史着急吧。今天一大早起就被乱七八糟的不快缠绕着脑袋的翼看来,这一份辛劳不好好地、多多益善地连本带利收回来,那是无论如何也作不了罢的。  
将手放开,重新抱起就这么滑不留丢地瘫软下来的哲史,翼毫不犹豫地将其带到床上。  
那一瞬间,哲史惊醒似的抬起头。  
——然而。  
翼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其摁下去,让哲史的身体更加无法动弹。  
全身都被翼压住,和翼相比身形小得多的哲史,光是这种状况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但是。  
“…翼……”  
翼知道,哲史的声音陡然嘶哑不仅是因为气喘而已。  
紧贴着的部分,起了无法隐藏的细微变化。  
为了让哲史有这份觉悟,翼加重些许力量摇晃起下肢。于是哲史唔……地屏住气息紧咬住下唇。  
尽管如此。  
还在想着就这么被抱的话不太好。  
“……我……我……我……明天——天…要……”  
悄悄得进行牵制。  
完全没放在心上,翼把手伸向因刚刚的刺激就已经半勃起的哲史的那里。  
“所以——怎么?”  
紧紧握住。  
——瞬间。  
哲史忘记了呻吟,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但是。  
即便翼用指尖就这么一直轻轻地搓揉,  
『住手』  
这句话也说不出口。  
当然,即使哲史用湿润润的双眼哭诉着『住手』,翼也毫无停下来的打算。  
——于是。  
哲史  
“所…所以……只H……。H就好……好,——行吗?”  
拼了命才把话说出来。  
浓厚的『做爱』。  
清淡的『H』  
明天的有体育课——哲史心中有一条无论如何不能让步的底线。  
但是。  
听到哲史口中说出这个话,翼却内心在暗笑。  
也就是说。  
不能做到腰都直不起来,也不能『射在里面』。
任君喜好地——来回『玩弄』。  
连绵不绝地——让他『叫出声来』。  
不管多少次——『让他出来』也没有关系。  
当然也取得了以上保证。  
于是,翼他  
“可以哦。”  
故作温柔地  
“只H……对吗?”  
嘴角柔软地上扬,笑着。
被紧握着的部分近乎疼痛地绷紧着。  
那是藏也藏不住的情欲的证明。  
『只做H』  
这么说的明明是自己。  
“可以哦,只H……对吗?”  
眼前的翼得意的笑起来,总觉得……有什么被看穿了似的。  
一下子咚咚地回想起来。  
昨天……不,周六晚上也做了很多,积存的大量的牛奶也全部都释放了出来——端口带着近乎针刺一般的痛,全部都榨取了出来——应该是这样的,然而光是被翼吻着,条件反射似的,那里又——感到微微疼痛。  
催生着热度。  
蕴含着羞耻。  
期盼着快感。  
——硬了起来。  
那并非『不要』,而是想要『做』更多的自己,哲史并不讨厌。  
“这也想那也想的话,一整天都在拼命做吧。我只要想到你高潮时候的脸,就马上勃起了呢。”  
不会再有比翼更过激的大胆了,但是哲史知道光是和翼抱在一起自己就觉得很幸福。  
喜欢和翼接吻。  
接吻很舒服。  
但是,光接吻就会硬起来的,不只是……那个而已。  
通常连其存在就会叫人忘记的胸前的小粒,光睡衣的摩擦就生疼地竖了起来。  
因此。  
“哲史,乳首……挺起来了哦。”  
用连尾骨都为之酥麻的好听声音说道:  
“……要我来舔吗?”  
耳垂被轻轻一咬,指尖都仿佛沸腾起来。一瞬间,大腿咻地合了起来。  
——于是,真切感受到来自缠绕在股间的翼的手指让哲史陷入尴尬,心脏砰砰跳起来。  
“别担心,我会给你好好舔的。舔到它们更加挺拔……对他们细细地咬,轻轻地吮吸。一直到你的腰微微酥麻,这个东西硬邦邦的发热为止哦。”  

被紧握的东西,好热。  
然而。  
这样还——不够。  
舌头围绕着哲史微微泛着粉红色的坚挺起来的乳首,细细舔舐。光是这样,手里的部分瞬间脉动起来。  
舔。  
……含。  
用舌尖扫过。  
翼很清楚,这么一来,哲史围绕在股间的愉悦就会舒畅地生根发芽了。  
舌尖扫过就会更加坚挺的部分,现下正含在嘴里。  
慢慢地。  
不断地。  
每一回  
“……啊…啊啊……”  
嘶哑的气息细细地蜿蜒。  
轻轻咬住吮吸的话,  
“……啊……啊……啊……啊…………”  
蜿蜒的气息翻来覆去地喘息。  
故意煽动这喘息似的,一遍越发啾啾地轻咬着乳首,一遍搓揉起手中的部分。  
用手掌慢慢地揉握着小袋子,确定熟透的热度所在似的,不时用指间滴溜溜地玩弄着双珠。(后脑勺注:袋子?双珠?原谅我已经不晓得哪里是哪里了……)  
于是,大概是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哲史  
“…唔……啊啊啊……”  
扭动着腰,微微抽动着身体。  
平时哲史的声音十分清冽,然而因翼的手搓揉股间的部分而上扬的喘息略带嘶哑,听起来十分动人。  
接着,黏黏糊糊先跑出来的牛奶零零落落地开始了。  
“唔……唔……哈啊……唔……啊……啊啊……”  
喘息中混杂着艳色,以极诱人的嗓音喊出声。  
“……唔……啊……翼……翼……啊……”  
无法按奈似的,哲史用甜美嘶哑的声音呼唤出翼的名字。  
想要听到这种声音,不——在这之前想要先打开某个只有翼才知道的秘密的大门,  
“哲史。来,把……眼睛睁开。”  
翼执拗地搓揉着手里的部分。  
慢慢地。  
密密地。  
咕噜咕噜……地。  
“睁开眼睛,好好看着我。”  
哲史的苍眸,正如翼期望的那样散发着艳色。
尾声
放学后。
早就过了放学时间,恢复了平静的本馆校舍一楼。
从第三会议室走出来的藤堂和鹰司,不知道是谁叹了口气。
两人于心戚戚焉似的,不由得四目相对。(注:这句话有个生词,不高兴查了。。猜!!)
接着。
只是默默地移开视线,再一次轻叹。
……真不象这两人的做派啊。
要是有人当场看到两人现在的样子,大概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吧。
『你们怎么了?』
都会这么问的吧。
肯定是这样。
这两人和平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嘛。
“……真是的……”
郁闷地抱怨出口的藤堂,带着和往日不同的僵硬表情。总是游刃有余的沙神高中学生会会长眉头紧锁的烦恼样子,十分罕见。
“真是乱来啊。”
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但嗓音却是相当的低沉。当然,在鹰司的脸上也不见了和颜悦色的笑容。
焦燥。
……郁卒。
……………怒气浮现。
并非——反正这个样子也没有人看见才那么无所谓。散发着不同以往的感觉,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以学生会执行部会长以及副会长的名义被叫过来是常有的事,但是这一次是另有所指才以这种头衔将两人一起叫到副校长处。
距本周一发生的众所周知的『骚动』已经四天了。
一年五组的缺席者已经大大超过了班上人数的一半。
四周议论纷纷说着干脆让学校关门大吉还比较省事之类的流言。
某种意义上
『啊……果然』
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么说吗?
还是
『搞事前就应该想好怎么善后,选择对手更是应该慎重』
这么骂他们活该——吗?
又或者
『什么嘛,还以为他们会更有志气呢』
——表现出期待落空的样子?
这些都因人而异。但是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递出请假条,原因都是一目了然的。在全校学生看来,那称不上装病。
但是。
学校里炒得热热闹闹沸反盈天状的传闻,不能传到校外去——大概是出于这份不成文的默契吧,尤其是并没有发布钳口令,学生们的嘴巴却有相当的护家意识。
『祸从口出』  
大概是因为眼前就有最好的实例证明在,所以谁都不想重蹈覆辙。
是这个原因吧,有情报不足的保护者发出疑问
『那个班会不会解散啊?』
似乎有相当多的人打来电话询问。
确实,目前这种状况来看也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
一年级的年级主任和五组的班主任在这期间会不会因为压力而胃疼,成为了主要的议论话题。
学校方面也是苦苦思索对策,现在差不多也到极限了吧。然而,也想要极力遏制更多的骚动。
——这么看来,此番将两人叫过来的理由就在此吧。
“紧急班会……啊。”
要求两人以观察员的身份参加紧急办会。
“呃,好是好啦。既然被要求出席,就只好参加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作为对应保护者方面的学生方面代表,顶着『头衔』的两人没有辩驳的余地。
一旦有什么情况,还可以作为目睹一开始『元凶』骚动事件的证人把真相明确地说出来。比起老师们说的间接传闻更加正确,不用担心事实真相受到任何弯曲。
——但是。
“我们毕竟只是个小小观察员……”
咬着牙强调『观察员』三个字的藤堂,神情极为不快。
那是有原因的。在那种班会上,预定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另外三个『观察员』同时出席。
莲城翼。
市村龙平。
杉本哲史。
——这三人。
由副校长的话来看,似乎他们三人之后会被年级主任叫去问话。
在藤堂看来,和当事者的三人同列的『观察员』,怎么看都无法接受。
……还有,只是见证一下显而易见的结果的观察员,倒底多少意义呢?一点意思都没有。
换句话说,就是那么回事。
“真够荒唐的。”
即便预中率高达200%,也是挺让人头疼的。
搞不好,还不止一般的倍数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世间一般的常识全部不通用的、美貌的领袖型人物以及天然脱力大王的王子殿下不是一般的鬼见愁。(注:最后三个字猜。)
“我说,一开始就塞进来两个核弹头可怎么办啊?——但是。”
如果有否决权,藤堂会毫不犹豫地投否决票。
“哈哈哈哈……藤堂,太露骨了啦。”
鹰司只能报以刻意的干笑。
不管如何掩饰,确实没有比核弹头更适合的比喻了。
“好像说是因为保护者的强烈要求。也是没有办法吧。”
(但是,意图很显然的嘛。如果对事情真的有所了解的话,那倒也无所谓。)
“所以啊,我想说——和他们对着干,就必须拿出玉碎的觉悟来!”
藤堂今天不同往日,激烈的吐露着自己的心声。
哎,只要和这事有关的,鹰司完全不会有不同意见。
“可不要没有任何准备知识,一跑上来就开战啊。”  
“这怎么看都太鲁莽了吧。”
谁?
当然是保护者了。
不知道他们听谁说、又听说了多少,但是有句话说——百闻不如一见。
“一开始看到莲城君的美貌会忍不住翩翩起舞,接着就从天堂一下子掉地狱里去了,那感觉就像在坐过山车吧?”
不管是多么无聊的过山车,一般来说都是忽上忽下,最后回到始发地。凡是翼和龙平同乘一车,那肯定……就只能一味地在地狱的底层徘徊了。
“简直就是毫无自觉地踩着地雷,然后一个一个爆炸身亡一样。”
连情节都不需要。鹰司想象着:就这么发展下去紧急班会破产的脚本已经完成。
胜负无关乎年龄差距,无关于人数的优劣。
一味地倚老卖老标榜所谓常识论的大人们,面对头脑一流、超高智商的翼的锐利话锋占不到任何便宜的吧。
“那可是莲城……啊。”
——鹰司暗暗叹了口气。
“莲城君在初中时候的外号……你知道是什么吗?”
“外号?是地狱大天使——吗?”
第一次听说的时候,还以为是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不是。那个是大家私底下流传的。”
“……私底下……难道还有其他的?”
“据我所知最众所周知的是‘班导杀手’……”
于是。
藤堂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很有名吗?
(一般人不会叫这个外号吧)
这么想的藤堂初中时代与挫折无缘,向来直直走在『胜利小组』的王道上。
基本上这一点进入沙神高中后也没有改变。但是就任学生会长以来,遇到的难题象山一样多。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与哲史三人组相关的事情。
“你看,莲城君他在初中时代很拽地扮演着『落后生』的角色,似乎和老师极其合不来。……这么说,最倒霉的不就是他的班主任?”
在什么基准上如何界定『普通』、『不普通』,这一点判断起来相当有难度。
但是,事实上人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鹰司不想对哲史他们的小学时代多加议论,并非因为对那个时候的他们知之甚详。即便如此,有关他们华丽丽的『传闻』还是象山一样多。
天使大魔王——翼凶神恶煞的样子确实会让人目瞪口呆。『班导杀手』进入初中后仍旧是现在进行时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那时候,拥有一双苍眸的哲史因为家里的事情,一时有的没的、难听的流言烽烟四起。因为受到了万众瞩目的偶像、领袖风采十足的翼的特别对待,哲史似乎被嫉恨以及欺负地相当惨。
尤其是,在鹰司看来最吃惊的是,那位『市村龙平』居然在养护学级时被称为是『慢吞吞的乌龟』。
总之一句话,想低调,存在感却过于强烈的三人组。
被迷惑的人。
被俘虏的人。
一边抗拒一边无法不被吸引的人。
彻底隔岸观火的人。
几乎是不分年龄、性别,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有的吧。
只与两个人亲近、自尊心极高、长得极为漂亮的小孩,可以说历代班主任都会想要收服的吧。
能知道翼『班导杀手』这个外号背后的故事,全靠鹰司敏锐的观察力。(注:呸,明明就是八卦!)
“华丽出手(注:猜)的美国方式,还有点可爱呢,是不是?”
“啊,嗯。因为和热血有所不同,现在变成了烦人的多管闲事而已。”
“和平时的莲城比起来,谁比较能说呢?”
(真是的,说起来,被那位说话朴素的市村叫『阿翼』,莲城也不会生气。『习惯』二字就能说明问题,然而事实上现在仍有极强的不协调感觉。我即便是面对慎吾,就算到了这把年纪喊他『阿鹰』的话,也绝对会被踢)
正细细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藤堂,突然后脑勺被
“……那个啊,在当时的小日向中里翼是个非常有名的……『笨蛋父母杀手』。”
鹰司的这句话结结实实地击中了。
——一瞬间。
藤堂瞪大了双眼。
“……真的?”
“比珍珠还真。”
于是。
电光火石之间,藤堂无比认真地盯着鹰司。
“那个……如无意外也是和杉本——有关的是吗?”
“因为莲城君是他身经百战的凶暴的Darling嘛。为了小孩子之间的打架像出差似的赶来的笨蛋父母一律杀无赦。”
杀无赦应该不是鹰司嘴巴讲讲的吧。藤堂忍不住暗想。
“我没有亲眼见过那种场面,不过从传闻来看,不难想象那是莲城君一个人发挥的舞台。光他的毒舌暴言就够让人打寒颤了。莲城君的父亲好像是个辩舌十分厉害的能干的律师,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啊啊啊啊啊……”
藤堂蔚然长叹,这次可不要也是这样啊。
“…『班导杀手』的『笨蛋父母杀手』……啊”
这种说法,平时听到了只会一笑了之而已。
(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变成什么样的状况?)
——想到这,藤堂的脑海里浮现四个字
『糟糕透顶』
“我……这次的观察员,不想做了。”
终于,藤堂几乎是哭着哀求。
“恩……都已经决定好了的,我们不可以随随便便说不干就不干。眼下,想要阻止凶暴的Darling和天然脱力大王两个人暴走,就只有期待Honey杉本君了。”
事实上鹰司是真的这么期待的。
并非是真的想看这出沙神高中里处于两个极端的领袖型人物的暴走戏码。只是鹰司觉得,既然无法避免的话,干脆就让哲史发挥他的本领吧。
哲史的本领。
那是指脱去了『乳臭未干』这一拟态的外壳,与非半调子的魅惑型人物并驾齐驱的真正的价值,鹰司很想见识一下。  
(因为,要不实在是太浪费了,如果杉本君的真正价值一直都这么无人知晓的话……)
之前见到哲史那美丽的苍眸的机会或许不会再有了。
对此也不会勉强的有所期待。
既然如此。
至少。
要见到『杉本哲史』真正的样子。
——这或许是有些强人所难的愿望。
鹰司想,可以的话,无论如何都想听一听哲史的真实想法。

查看评分记录

积分 用户名 时间 理由
圆形方孔 +10 大魔王 2013-12-13 16:01
钞票 +10 大魔王 2013-12-13 16:01
美型度 +1 大魔王 2013-12-13 1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