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龙图案卷集 卷拾捌 傀儡洞府 BY 耳雅
龙图案卷集 卷拾捌 傀儡洞府 BY 耳雅
第591章 十只金环
三头金陀的案子结了之后，却是迎来了最忙的时期。
马上年关了，包大人和赵普有很多的公务要处理。
而太学就要放冬假了，节前还有一次大考，包延和庞煜他们一帮学生忙着温课。
五爷之前的银子还没数完，新的就又到了，一大堆账目忙得他也顾不上喂猫了。
魔宫众人忙着给吴一祸和九娘置备成亲的东西，天尊和殷候忙着买“年货”。
公孙带着小四子忙着给人看病。
霖夜火前两天因为天冷干燥，脑门上长出了一颗痘痘……于是火凤忙着护肤。
赵祯这个当皇帝的忙着看各地送来的文书，今年冬天冷，在年前要做好过冬的准备。
欧阳少征忙着操练皇城军人马、龙乔广忙着练箭以及做二十四孝徒弟伺候师父师娘、邹良忙着养狗，过年了，又到了狗狗们下崽的时节了。
小良子忙着练功、四大护卫带着衙役们忙着检查开封沿街各大商铺的顶棚是否牢固，以免被雪压塌。
丫鬟们忙着准备食材过年、小厮们忙着扫尘……总之大家都是各有各忙，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烈。
开封街头张灯结彩、商铺开始卖年货、周边县城的百姓也都进京来了，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开封城比以往更加的热闹。
而就在这几乎所有人都很忙的时节里，有个人却很闲……不用猜，是开封城的镇宅猫妖，展昭，展护卫。
开封府一旦案子完结了之后就太平得一塌糊涂，展昭兜了一圈都找不到一件事情干。包大人忙着批公文，撵展昭出书房，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展护卫跑去善堂，又觉得自己碍手碍脚的妨碍公孙和小四子给人看病。想陪殷候出门逛个街吧……殷候、天尊、无沙大师和微尘大师不是聚在南安寺打马吊就是跑去喝酒，都不带他玩儿。他娘和陆雪儿忙着买衣服让他自己玩儿去……上街巡个街想碰碰有没有盗贼扒手人贩子吧……满大街连个地痞都没有，或者说地痞们都忙着过年没空干坏事了，于是展护卫整天无所事事。
不过，导致展昭这么闲的关键原因还是……喂猫的这几天太忙，都不陪他。展护卫形单影只，总觉得空虚寂寞冷啊。
这天，开封府的马厩门口，展昭坐在一个倒扣的木桶上，身后是枣多多、白云帆它们一大群马在吃苹果。
身前是正接受展昭梳毛的小马驹，两边是同样吃苹果的幺幺和小五。
展昭一边给小马梳毛一边歪着头看着小五，“我说你凑什么热闹？它们吃苹果你也吃？”
小五将一个苹果啃得满是牙印，边瞄着展昭，那意思——因为爷跟你一样闲！
展昭叹气，揉着小马自言自语，“过年也带你去魔宫！”
说到这匹小马，终于是有了个名字。
之前展昭和白玉堂为了给小马驹起名字着实纠结了一阵子，两人是拿不定主意，不过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特别是吴一祸和九娘定亲之后，展昭觉得这匹小马其实挺好彩头的！再加上小马驹的毛渐渐长长，毛色是纯白外围有一圈红色的勾勒，梳毛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一片一片白底红边的莲花一样。于是，展昭索性给它取名叫红莲，正好人家又是个姑娘，众人都觉得这名字挺合适。
展昭正无聊，就见外头，小四子提着个小木桶跑进来了。
展昭双眼就是一亮，“小四子，你不忙啦？”
“嗯哪。”小四子的小木桶里有好些药粉，他拿了到马厩里洒，边跟展昭说，“今早的病人不多，爹爹善堂忙完就去龙图阁帮小包子理卷宗拉。”
“哦……”展昭凑过去看小四子大把大把往马厩里洒药粉，不解，“这个什么粉啊？”
“驱虫的喔！”小四子道，“天冷了马厩里暖和，虫子容易躲进来过冬，咬着莲莲就不好啦。”
展昭点着头去摸小四子的脑袋，“你一会儿闲么？咱俩吃饭去吧？”
小四子仰着脸瞧展昭，眯眼，“白白还没数完银子啊？”
展昭叹气，他今早跟往日一样去白府瞧了，不止银子没数完，还有好多布匹什么的，貌似是上货还是要转运呢，白玉堂人都没在白府，跑去码头了。本来这些事情是应该早就办完的，怪只怪白玉堂之前一直在帮着查案，于是堆积到年关一起弄。展昭连耗子毛都摸不到一根，也帮不上忙，就怕给他添乱，说起来，那耗子为啥“不务正业”？还不是为了养猫？
小四子洒完了药粉，就跑去一旁洗手，边跟展昭商量着一会儿上哪儿吃饭以及下午怎么过。
两人正聊着，外头月牙儿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大叠单子还有大包小包的东西。
“展大人。”月牙儿进来放下东西先喘气，看来是跑过来的。
小四子给她倒了杯茶，展昭看着大口喝茶的月牙儿，有些纳闷。月牙儿和辰星儿今天要帮白玉堂去收账，那些单子应该是账单，这丫头应该很忙才对，怎么跑这儿来了？
“姐姐一起去吃饭么？”小四子仰着脸问。
月牙儿放下杯子直摆手，“吃不了，我还忙呐，就来替少爷传个话。”
展昭眨眨眼，“传话？”
“刚才有个小哥去找白福，貌似是金铺陈师傅家的小徒弟，约好了跟你们一起吃饭。”月牙儿道，“少爷说晌午跟他在太白居碰面，问你去不去？”
“去！”展昭倒是想起来了，这小徒弟就是之前帮病书生打那对金镯的，的确是说了有案子要问他俩，他俩当时答应了跟他碰面。白玉堂最重承诺，既然答应了，应该再忙也会抽出功夫来。展昭自然乐意去，一方面他挺好奇是什么案子，另一方面，终于逮着耗子一起吃顿饭了，好几天没碰上了。
辰星儿带完话就跑了，展昭乐呵呵抱起小四子，赶往太白居。
展昭到太白居的时候还早。
小六子说五爷还没来呢，不过刚刚白府的人的确来订了位子。
展昭上楼刚到雅间坐下，小六子就领了个少年进来。
那少年看着十七八岁，跟包延他们差不多年纪，眉清目秀的，而且功夫不错的感觉，一身灰白色的长袍。
那少年进门给展昭行了个礼，“展大人。”
展昭点头。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好奇——谁呀？
少年举止很得体，跟展昭行了礼之后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就是陈师傅的徒弟，叫谭少岩。
两人落座聊了起来，竟然还沾点关系。
谭少岩铸造金器的手艺极好，一方面师承好，另一方面天分高，他祖上都是金器铸造师父，外公叫梁珠道，人称金手梁，天下第一的铸金人，也是陈师傅的师父，更是魔宫一员。不过梁珠道在展昭五岁的时候就过世了，谭少岩从没见过他外公，因为他外公将自己的手艺都教给了他师父，所以老陈才会千方百计找到了谭少岩，收他做徒弟。
两人一攀谈，一个是魔宫之后，一个是魔宫少宫主，自己人！
展昭对梁珠道还是有些记忆的，谭少岩十分像他外公，性格和长相都像。展昭特地讲了一些他外公的事情给他听，两人聊得很是投机。
正聊着，白玉堂也终于到了，身后还跟来了两人，一个公孙、一个赵普。
公孙从龙图阁出来，碰上了正从皇宫回来的赵普，两人到开封府想带小四子一起去吃饭，却没找见人，衙役说，被展昭带去太白居了。
两人来太白居的途中遇到了白玉堂，于是五爷将事情一说，两人就也跟来凑热闹了。
展昭先仔细端详一下白玉堂，觉得他家耗子是不是忙瘦了？看着至少瘦了一二两的感觉！
白玉堂这几天没看见展昭也总觉得心神不宁，今天瞧见自家养的猫少喂两天似乎也没瘦，倒是松了口气。
人都到了之后，赵普让小六子上菜，边吃边聊。
展昭就问谭少岩，“是关于什么案子？”
谭少岩从袖兜里拿出了一张纸来，递给众人看。
展昭接过来一看，就见是一张画纸，画纸上，画了十个圈，看着似乎是指环，上边有复杂的图案，每一个上，还有一个小钩子，旁边则是写着详细的尺寸。根据尺寸的大小来推断，似乎这几个圈是指环……
“这什么？”赵普好奇，“戒指么？”
小四子坐在赵普腿上，也好奇地看着那张图，问，“戒指上还长着钩子么？”
“这是大概半年前，有个人来让我师傅打造的，是十枚指环。”谭少岩道。
众人都不解地看谭少岩——这十个指环有什么问题么？
“我师父已经不接生意很久了，基本铺子都是我在打理。”谭少岩道，“那人来的那天是傍晚，打雷闪电的下大雨，他穿着一身青衣，戴着个有围纱的斗笠，也不说名姓，就让我师父打造点东西，随便开价多少钱都行。”
众人都认真听。
“我觉得他样子有些鬼祟似乎不想让人看见面容，于是就说师父不在，切他老人家这些年身体不好眼睛不行，有些活儿可能没法接，替他问问看。”谭少岩接着说，“他就留下了一张图纸给我，说要打造十枚指环，不要纯金的，要掺金。”
“不要纯金的？”赵普好奇，“还有这么打金器的？”
“也有的！”谭少岩点头，“打造首饰的人基本都要纯金的，但是打造器皿的就不一定了，因为金子软，比如说打个金饭碗，如果是纯金的一碰就变形了，还可能会被掰断，万一金饭碗破损了就不是好兆头了，所以会往里边掺东西，这种技艺叫掺金，为的是让打造好的金器变得坚硬牢固。不过越小的东西越是不好掺，而且他这东西下边的钩子太小，谁知道他要勾什么？如果是重物，那一挂就断或者直了。另外，金子掺了东西之后镂空和做雕花就难点，打磨也费劲，他这套指环上的花纹相当的繁复，就算纯金打造，我敢说天底下能做好的也不超过十个人，更何况还要掺金，估计只有我外公有那本事弄好。”
展昭拿着图纸看着，白玉堂也点头，的确要求还挺奇怪的。
公孙则是歪着头看那些指环，纳闷，“这套指环究竟是干嘛用的？我看着不太像是首饰……”
“首饰也没人一下子戴十只金戒指出门吧？”赵普也觉得疑惑。
小四子歪着头，盯着那十个指环看着，托着下巴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呐？”
展昭等人都看他。
赵普戳戳他脑袋，“这么神？这个都见过？”
谭少岩则是微微一笑，“也只有他能猜出来这是干嘛用的，说实话，我当时也死活想不出来这是干嘛用的，后来多亏了邻居家的小孩儿提醒，才想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
展昭问，“这究竟是干嘛的……”
展昭话没说完，小四子一拍手，“我知道！”
众人都看他。
小四子说，“这个是唱傀儡戏的人戴的指环！”
谭少岩点头，“正是。”
被小四子一提醒，众人的确是对上号了。
傀儡戏是一种走江湖卖艺的杂耍戏码，通常一个人就能演，艺者双手戴着十个指环，指环下方连着钩子，钩子上都绑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是线控的人偶……随着手指的动作，人偶跟着做出各种动作。
傀儡戏的杂耍艺人常和做糖人或者面人的艺人一起摆摊，四周围常能聚集很多小孩儿。这开封城里的小孩儿几乎每个都看过傀儡戏，大人们不注意，他们可是认得这些指环。
“不过么……”展昭疑惑，“这些指环不大多是皮套或者铁的么，竟然有人用金子打造？”
“还这么考究！”赵普也觉得奇怪，“该不会那线控的人偶也是金的吧？”
白玉堂听到这里，不解地问谭少岩，“这买卖虽然有些怪，但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谭少岩道，“是这样的，我当时跟他说，没办法保证坚固，提议他不如打造个铁的，然后镀金。”
众人都点头。
“但是他却一定要掺金。”谭少岩一摊手，“我说掺金的技艺很多已经失传了，我不知道配方和比例，掺不出比铁还坚固的金来！结果，他给我留下了一包药粉，说是只要把这个掺在金子里边，就能打造出最坚固的金器。”
“药粉？”公孙好奇，“什么药粉？”
“我最开始以为是某种铁粉或者某种掺了药的石粉。”谭少岩道，“那包粉末红色的，大概有三两重，我没当即答应他，只让他把东西留下，我问问师父看能不能打造，然后他就走了。”
众人都托着下巴看谭少岩——说了半天，案子呢？案子？
谭少岩道，“其实我也听说过掺金的古老技艺，的确是能将金器打造得坚固无比，甚至可以用来做武器，所以我对那包药粉有点好奇，于是就接了这个单子，准备第二天试试。可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酒友上门了。”
“酒友？”
“我邻居。”谭少岩道，“陈通。”
“陈通……”展昭想了想，“陈三卦？”
谭少岩点头。
众人对这位陈三卦可是有些印象，之前赵祯出巡，提醒众人小心横梁的就是这老头，赵祯后来还重赏了他，也算个半仙，这老头竟然跟谭少岩是酒友，忘年交啊……
“老陈头跟我喝酒的时候，看到了这张图纸，他也对那包药粉挺好奇。”谭少岩道，“我将那包药粉拿出来给他看……他只看了一眼就说，这买卖接不得！”
众人都皱眉，问，“为何？”
“他说不吉祥！”谭少岩摇头，“老陈指着那包药粉说，大凶！你若接了这生意，性命堪忧！这一包药粉里冤魂无数啊！”
众人都惊讶，“一包药粉，怎么会冤魂无数？”
第592章 掺金术
“那包粉呢？”公孙好奇。
谭少岩道，“我还回去了。”
公孙眯眼，那意思——你怎么怎么老实啊，好歹自己留点儿！
赵普问他，“你怀疑有案子，就是因为陈三卦那一句话？”
谭少岩摇了摇头，“老陈头说的当然是让我有点在意，不过我也不可能那么轻率就下结论，之后我又调查了一下。”
众人觉得这年轻人说话有条有理，看着应该是个有脑子的，估计是查到了什么。
“我和老陈喝了酒之后，就收了铺子，去老宅找我师父。”谭少岩道，“我将事情的经过跟师父一说，师父听了就皱眉头，让我推了这门生意。”
展昭好奇，“你师父是不是知道什么？”
“师父跟我讲了一些关于掺金术的事情。”谭少岩道，“掺金这项手艺起源于古老的炼丹之术，如今炼丹不盛行了，因此很多技艺已经失传。”
众人都点头。
小四子仰着脸问公孙，“爹爹，豆腐也是炼丹得来的是么？”
公孙揉了揉他脑袋，点头说是。
“当年那些人为了长生不老炼丹，的确弄出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来。”谭少岩道，“相传，有一种技艺，可以掺出比铁器铜器都要坚硬的金器来，这种技法叫血骨掺金术。”
“血骨……”公孙摸下巴，其余众人也都皱眉，听名字貌似不是什么好招啊！
“师父告诉我，这种血骨掺金术，是用一种罕见的草药和骨粉来炼金。”谭少岩接着说，“但是并非是单纯地用草药和骨粉相互混合再掺入金水之中，而是要先让人服下那种剧毒的草药，等人食用这种毒草七天之后，就会丧命，然后将人火化……尸体会变得非常易燃。原本火化之后成年人的骨灰可以有一坛子，可中了这种毒之后烧出来的骨灰呈现红色，类似于铁粉，而且数量很少，只有一钱的样子，而那天他给我的那包药粉有三两重。”
众人听到此处都愣住。
小四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随后张大了嘴，仰着脸看他爹，“爹爹那是有三十个人么？”
公孙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也幸亏你没接这买卖，不然你应该也没命了！”
众人都看公孙。
“那包他给你的粉末，成分应该跟火尸散差不多，那是剧毒！”公孙道。
众人都咧嘴，又是什么罕见的剧毒？
谭少岩也意外，“我师父只知道这东西剧毒，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公孙摆摆手，给众人解释，道，“那种所谓的剧毒草药应该是火尸草，这种草可以入药，吃多了会死，少吃点能治病。用来治疗骨质松脆之类的症状有奇效，也适合老年人服用。不过量必须少之又少！吃多了七天逼死，死后全身骨骼呈现火红色，因此得名！这种中了毒的尸体一旦火化留下来的粉末，就成了一种奇毒火尸散。这种□□相当的危险，服用的话见血封喉、接触皮肤也会中毒，闻味道久了一样中毒，而且症状因计量的不同而不同。这毒属于燥毒，中毒之后人会出现双目赤红全身发烫产生幻觉的症状，狂躁而死，且死后尸体骨骼还是呈现红色。但是这种毒已经绝迹很长一段时间了……因为火尸草差不多已经灭绝了，反正我这些年从来没见着过一棵活的。”
众人听完都点头——原来如此啊。
谭少岩皱着眉头，轻轻摸着下巴似乎若有所思，“那估计就错不了了……”
“什么错不了？”展昭问他。
谭少岩皱眉道，“我接了那买卖三天后，那个人又来了，我只跟他说，我师父说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所以这活儿接不了了，另外……我师父当时还嘱咐我多说了一句话。”
众人都看着他。
“师父让我告诉他，这活天下没有人能做的，让他还是放弃吧。”谭少岩道，“他接了药包之后，称了一下，发现一分都没少，就拿了要包走了，之后再也没见过他。”
展昭听后也有些在意，“他那包药粉是从何处得来的呢？这里头牵涉三十条人命？”
“也不一定吧。”白玉堂道，“毕竟真假难辨，只有一包药粉而已。”
公孙也点头，“也对啊，谁也不知道那包是不是真的火尸散。”
谭少岩看了看众人，道，“如果到了这里打住，我也不会来找各位了。”
展昭一惊，“还有后续？你不是说再没见过他了么？”
“我虽然没看到他长什么样，但是听说话的语调，似乎是有些苏州口音。”谭少岩道，“这么巧我就是苏州府出身，在那里有不少朋友，于是给发小写了封信，聊了一下这个事情。”
谭少岩见众人都疑惑，就道，“我家就在阳澄湖边……”
谭少岩话一出口，展昭和白玉堂几乎是一起反应了过来，只是两人异口同声说出的内容却大不同。
展昭说的是，“螃蟹！”
白玉堂说的是，“二颜宫。”
说完，展昭眨了眨眼。
谭少岩摸了摸下巴，再一次打量展昭，觉得对这位传说中的南侠客兼御猫兼魔宫小宫主，有了全新的认识。
展昭补充，“当然……还有二颜宫。”
白玉堂扶额。
小四子觉得展昭是对的啊，一说到阳澄湖不都想道红油大闸蟹么？二颜宫是什么？
赵普端着个杯子，“我虽不是江湖人，不过二颜宫还是听说过的。”
公孙也点头，“好像是很大的门派啊。”
白玉堂点头，“太湖两浙一带聚集了很多厉害的江湖门派，最大的有四个，都是依山傍湖而建，规模很大，历史也悠久。分别是二颜宫、石虎堂、东皇门和落家寨。”
赵普点了点头，这几个门派的确都名气不小，于是就问白玉堂和展昭，“你俩认识多少？”
展昭耸了耸肩，“我倒是还好，认识几个不过也没太多帮派上的来往。”说着，看白玉堂，“你就不一样了吧，这四个好歹都是名门正派，跟天山派应该来往不少。”
白玉堂想了想，道，“应该是有来往的吧，不过我也不管天山派的事……只听说天山派跟二颜宫和石虎堂的关系不错，然后落家寨和陷空岛有生意上的来往，我二哥跟落满金貌似关系不错。”
“我从小在二颜宫附近长大，当时我很多朋友都跑去二颜宫学武了，不过我没去，我爹不准我拜入其他门下。”谭少岩道。
展昭心中明了，凡是魔宫之后，都不想让子孙入其他门派学武，一来怕麻烦，万一身份暴露可能会被排挤，二来，魔宫之后大多有祖传的好本事，随便练练都不会比别的门派学出来的差。
“我有个从小一起玩大的兄弟，是二颜宫的。”谭少岩道，“我跟他写信讲到这事之后，他跟我说了一件事。”
众人都托着下巴听。
“最近苏州一带不是很太平，陆续出了几件命案。”谭少岩道，“二颜宫四大弟子里的大师兄半个月前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大弟子……”白玉堂想了想，“颜天开？”
谭少岩点头。
展昭觉得不可思议，“二颜宫四大弟子的江湖地位不底，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听说？”
“的确是没传出来，宫中要求保守秘密。”谭少岩道，“听说死状怪异。”
“他是被人杀死的？”公孙问。
“不知道。”谭少岩摇头，道，“具体他是死在哪儿的说法不一，有说是死在二颜宫的禁地、也有说死在他自己房里，还有是客栈的客房，不过死状基本说法统一……据说他全身关节都碎了，应该是被内力打碎的，然后全身缠绕着金丝线，像是一个傀儡人偶一样被挂在横梁上。”
展昭愣了一会儿，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皱眉——他在江湖那么久，没见过有哪个门派这么杀人的，这么大费周章，私人恩怨？“
“颜天开我倒是也见过。”展昭摸着下巴，“人很随和，最关键是……他那么好的功夫，竟然这种死法？”
谭少岩一摊手，“颜天开是二颜宫的掌门大师兄，就这么死了不是闹着玩的，二颜宫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公孙问，“你觉得那个杀人凶手跟让你打造那十枚指环的人有关系？”
“嗯……”赵普也觉得有可能，“这么巧，这种死法和那些指环都跟傀儡戏有关系。”
“你刚才说几件命案……”白玉堂问，“这么说死的不止是颜天开？”
“嗯。”谭少岩点头，“据说石虎堂和东皇门都有人死了，落家寨的情况不清楚，死法都是一样的，这几个门派之间本来就不和，目前关系更紧张。”
“的确有些怪异。”展昭摇头，“我是太久没问江湖事了么？以前那些门派要是出个什命案不都是满世界宣扬然后开武林大会什么的，最近这么低调啊？”
谭少岩失笑，“我以前常听我爹说，大门派多少有点秘密，我觉得可能有什么隐情不想让人知道吧。”
白玉堂和展昭也都点头，觉得可能里边牵扯到些门派内部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另外一件事。”谭少岩接着说，“最近有个挺有名的铸金师突然去世了。”
众人都问，“谁啊？”
“我是在给金铺做东西的时候，听几个金铺掌柜的说起才知道的。”谭少岩道，“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铸金师就是苏州府的人，叫金宝山。”
“的确很有名。”白玉堂显然也听过，“宝山字号出的金玉器以奢华闻名，庞妃出嫁时候的凤冠就是金宝山做的。”
谭少岩一挑眉，“五爷懂行，金宝山今年七十多岁了，当世最好的铸金师之一！”
“他是怎么死的？”公孙问。
“传说是突染怪病，还是燥热之症，双目赤红发烧而死。”谭少岩道，“跟公孙先生刚才描述的，中火尸散的死法接近。”
公孙皱眉，“难道他接了那笔买卖？”
“我详细询问了一下，据说他死前的确是接了一比生意，然后就像着魔一样，专注地工作了好几天……所以他家人都以为他是操劳过度而得的怪病。”谭少岩道，“我跟师父讲起这件事，师父只说了一句‘作孽’，让我以后接买卖小心些，不明不白的客人不要接。”
谭少岩说到此处，对众人道，“我了解的情况就是这些了。”
展昭等人都点了点头，怎么说呢……以他们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这里头绝对是有点儿关系，而且，这还不是小案子，是大案，麻烦就麻烦在涉及江湖恩怨，人家大门派想私了也没报官，查起来可能会有不少阻碍。
“我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些气闷。”谭少岩道，“若当天不是陈老头碰巧来喝酒提醒了我，或者我师父不知道掺金之术的传说，总之哪怕差了一点儿我不小心接了这活儿，今天死的可能就是我了。”
众人都点头，想起来的确后怕。
“我与那人无冤无仇，这么害人实在太过分了！”谭少岩对展昭道，“展大人，你们若是年后出巡，不妨去苏州府看看。”
展昭点头答应，众人也都被勾起了不小的好奇心
吃完了饭，谭少岩就告辞回去了，展昭他们慢慢悠悠逛回开封府。
白玉堂本来还想赶回白府，不过被展昭和小四子拽住了。
小四子很认真地跟他说，“白白！刚刚吃晚饭就跑对身体不好哦，所以一定要慢慢走！”
于是，谨遵医嘱的白玉堂和展昭并排溜达，速度堪比踩蚂蚁那么慢。
展昭回头对跟在后边的小四子眨眨眼。
小四子也对他眨眨眼。
赵普在后头抱着胳膊瞧着，“儿子灵啊！”
公孙失笑，“你今早不还说他呆么？”
公孙说话声音不大，不过小四子似乎听到了，回头瞧——谁说我呆？
赵普赶忙上前两步抱起自家团子，“我儿子是乖。”
小四子笑眯眯——那是。
展白玉堂其实也不想回白府，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两人走过了开封府，最后展昭索性陪他回白府，就说吃多了溜达消食。
两人刚到白府门口，就见好几路车队正好离开，白福跑出来，乐呵呵的，边跑边掸灰尘。
“呦，少爷你回来啦。”白福笑嘻嘻，“活儿都干完了！”
白玉堂微微一愣，“不说还要忙几天的么？”
“有能人相助啊！”白福边说边对展昭拱手，“多谢展大人介绍的好帮手啊！”
展昭也是一愣——帮手？
白玉堂和展昭正在门口发愣，就听到白府里头传来了说笑的声音，还有“哗哗”两声响，听着似乎是算盘珠甩动的声音。
“啊！”展昭就是一蹦。
再看，只见白府大门里，三个人走了出来，走在前边的两个是有阵子没见的安云墨和她相公吴天鸣，他俩身后一个是个黑胡须的老头，打扮得像个账房先生，手里拿着把白玉算珠的金算盘。
“昭儿！”那老头出门一眼看到展昭就吆喝。
展昭激动了，往上扑，“二爷爷！”
白玉堂一看就明白了，这位应该是有金玉神算之称的肖并涵，人称肖二爷。他的神算不是算卦的算，而是算盘的算，这老头可是天下第一的账房先生，再加上吴天鸣最擅长做买卖，估计是他俩帮忙，将好几天才能干完的活儿都干完了。
展昭跟这位“二爷爷”显然感情很好，热乎半天就拽着白玉堂给介绍，果然，神算肖二！
肖二爷跟天尊应该很熟，乐呵呵跟白玉堂打招呼。
展昭本想问安云墨他们怎么来了，后来一想，也多此一问啊……吴天鸣是吴一祸的侄儿，安云墨又跟九娘最亲，一听到他俩要成亲了哪儿还坐得住啊，估计等不及就跑来了，家里澄姨他们应该也都乐坏了。
果然，安云墨告诉展昭，魔宫天天放炮庆祝啊！比过年还热闹。
这几位的到来，救白玉堂脱离了苦海，五爷终于又能一身轻松地回开封府养猫了。
于是众人一起往开封府走。
展昭想起吴天鸣和安云墨就在两浙一带做生意，苏州府应该有不少买卖，于是就问他俩，苏州府那四大门派，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人命官司。
展昭这一问，吴天鸣倒是愣了，随摸着下巴说，“这么说起来，的确，前阵子东皇门出了人命案，闹得挺大，据说有个门徒死在客栈里了，还跟个人偶似的被挂在房梁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和颜天开的死法一样的啊。
“颜天开也死了么？”展昭问。
安云墨眯着眼睛，“哎呀，果然传言是真的啊！”
“那就不止颜天开和东皇门了。”肖二爷道，“听说石虎堂和落家寨也死了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先不论这凶手是不是那个拿毒粉打造指环的人，光这一口气同时得罪四大门派的架势，不简单呐。
第593章 出巡
展昭等人回到了开封府，就见府里可热闹。
大院里，厨房大娘拿着个包袱，跟几个丫鬟正说什么。
展昭问翠儿，“大娘要出门啊？”
“嗯！大娘闺女要生娃了，她要提早回家，过完年后才回来呢。”翠儿一摊手，“没人做饭喽！”
展昭倒抽了口凉气……小四子也问，“那怎么办？没有饭吃了么？”
公孙伸手把小四子抱起来，戳了戳他肚皮，“还能饿着你啊？”
小四子搂住公孙的脖子，问，“爹爹，那我们要是过年都回家了，就留小包子一家在开封府，又没有人做饭，好可怜喏！”
展昭摸下巴，“不然让包大人跟我们去魔宫过年？”
“也是啊，省得再跑一趟了。”赵普也过来说。
厨房大娘交代完了之后，就跟众人道别，乐呵呵跑回家去了。
展护卫瞬间总觉得这地方没法儿呆了！没厨子了怎么住？没有厨房的房子是不完整的！没有厨子的开封府也是不完整的！
正胡思乱想，就见外头包延和庞煜兴匆匆跑进来。
庞煜边进门边跟众人说，“了不得啦！”
众人瞧着庞煜的表情，这一脸的幸灾乐祸跟“了不得了”似乎不是很搭。
“出什么事了？”公孙问。
包延直摇头，“爹和太师在朝堂吵起来了！”
众人都望天，包大人和庞太师吵起来了这算什么新鲜事？他俩哪天不吵？
“可不巧的是今天吵起来的时候真好皇上头疼。”庞煜一摊手。
众人都看公孙，好似是听说赵祯这几天头疼。
公孙摸了摸下巴，道，“是因为没睡好，再加上伤风所以有些偏头痛，需要安静修养，的确是吵的时机不对啊。”
“然后呢？”赵普问。
庞煜无奈，“皇上把包大人和我爹都撵走了，说让他俩出巡，索性上魔宫过年吧，反正不是要去吃喜酒么！过了年从魔宫北上，一直到黑风城然后再回开封。”
众人张大了嘴，那不得走个大半年？
包延也无奈，“皇上让我爹和太师明年殿试的时候再回来，不着急慢慢逛，有事会传召的放心走吧！”
众人望天，赵祯这是被惹急眼了啊。
“他俩为的什么事吵？”白玉堂有些好奇。
“好像是为了两浙路转运使的事情……”庞煜话没说完，外边就传来说话的声音，听动静，包大人和太师一起回来了。
众人就听到太师一路走一路埋怨，“都怪你个死黑子啊！你就不能让着我点，这下好了吧！”
包大人也不示弱，“这事情起头的不就是你么！你还怪我？”
“我不管啊！我都不能跟我外孙女儿一起过年了！”太师直喘气，“我一把年纪了还要跟着你去奔波啊！”
“多奔波对你有好处！你看看你那肚子！”包大人嘴上也不饶人，“你平日就是奔得太少。”
“你说什么！”太师来气，“本太师也就是微胖！”
包大人嫌弃地看着他的肚子，“你看看你那草包肚还好意思说微胖！”
“老夫那是将军肚！”
“肚你个头！”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朝着就进来了，一抬头，看到好多人。
众人也叹气，这二位上辈子铁定有深仇大恨！
包大人看了看日头，这都晌午过了，怎么不开饭？
“你们都吃过了？”包大人似乎是饿了。
太师也问，“开饭么？今天中午吃什么？”
包大人嫌弃地看他，“你回你太师府吃山珍海味去，不要在我清水衙门蹭饭！”
太师吹胡子，“你衙门是清水不过饭菜一点不清水！比御膳房伙食还好！”
众人默默地扶额，开封府的确伙食好，一来厨房大娘手艺好，二来五爷要喂猫。”
庞煜和包延赶紧上去劝架，将二人分开，丫鬟们来上茶。
这里众人的晌午饭都是在外头吃的，厨房大娘走得挺着急，丫鬟下人们也都吃过了，这会儿厨房里什么都没有。
正巧，殷候和天尊也回来了，两人也没吃饭呢。
白玉堂让人去弄了些酒菜来，刚在院子里摆上，龙乔广和邹良带着些野味回来，霖夜火抓着个野鸡腿啃得挺欢，那样子是刚刚打了猎。
众人索性在院子里都坐了，烤野味就酒，聊会儿天。
包大人和太师边瞪对方边吃饭。
展昭给两人倒酒，还挺好奇，“那究竟是为的什么吵起来的？”
太师撇嘴，道，“也怪我多嘴。”
包大人眯着眼看他，那意思——你可算认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详细地问了缘由。
原来，今早上朝的时候，赵祯拿着一份奏折晃了晃，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
群臣都纳闷——是哪儿突然有官位空缺需要推荐人么？
赵祯早晨的确是头疼，他这几天伤风，公孙给他开了药吃了见好，不过公孙嘱咐他晚上要早睡而且平日要静养。可皇上也是日理万机，特别最近过年了冬天冷，各地多少有些雪灾冻害之类的要处理。且这几天太后带着香香去南安寺住两天祈福，赵祯晚上想闺女想得睡不着，滚来滚去折腾。原本他头疼的时候，香香小手给他揉揉他倒是能见好，可闺女要明天才能回宫，赵祯掰着指头盼日子快点过。
本来就烦，昨晚上突然接到份奏折，又惹得赵祯一晚上没睡好。
这奏折是两浙路转运使黄通写来的，两浙路转运使掌管苏浙一带的要务，官职相当重要。黄通今年刚刚五十岁，人很能干稳重，赵祯向来是十分放心他的。不过黄通突然写奏表要辞官，说是家母病了，这黄通最孝顺，郎中说他娘应该活不过两年，所以黄转运使多大的官都不做了，说要回乡下陪老娘尽孝。
这百善孝为先，赵祯自然不好拦着，可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个合适的人选来接任这两浙的转运使。
另外，黄通有个优点，他是武状元出身，功夫极好，苏浙一带江湖门派尤其多，一般的文官根本管不了事儿。而且黄通揍表上还特别写了，说最近几个大的江湖门派似乎有些不对劲，也有江湖传言说是出了几件人命案，但是他们秘而不报，像是有什么殷勤。黄通本来是想仔细调查这件事的，但是他娘病得突然，所以他提议赵祯最好是能选个聪慧机敏，又精通武艺的官员过去看看。
赵祯头都快炸了……聪慧机敏又精通武艺的他认识的多了啊！开封府就有一堆，可惜没一个想做官的啊！赵祯有时候后做梦都会想，如果展昭、白玉堂、霖夜火和公孙他们那一大帮子人都肯入朝做官那该多好啊！可也就想想，现实与理想差距太大，反正这群人肯给他帮忙而不是跟他作对，他这个做皇帝的也已经很满足了。
赵祯也就在朝堂上随口问了一句。
朝臣就有接话的，说是前阵子和几个苏州来的官员聊天，都抱怨说那边江湖门派太多了，几个大帮派之间经常起冲突，管都管不住，人家也不把官府放在眼里，这帮朝臣鼻子都灵着呢，都预感可能要出什么事。黄通也是个门槛精的，估计也是闻着了什么味儿了觉得自己应该控制不了，还不如走为上策，可见情况不妙。
赵祯揉着太阳穴，点头，“那诸位爱卿有没有好的人选推荐？”
于是，众臣开始七嘴八舌推荐人。
赵祯就觉得耳边嗡嗡响，头昏脑涨。
这时，太师提议，“不如先找人暂管？”
赵祯托着下巴，“暂管？”
太师瞧了瞧一旁包大人气定神闲似乎并不想过问这事儿，坏心眼就上来了，出班启奏，说过完年开封府不是要继续出巡么？不如去苏州府看看，让展护卫他们去摸摸底，看看那边江湖门派和官府之间关系怎么样？然后根据情况再定夺。
包大人就眯着眼睛瞧着庞太师，那意思——你个死胖子又出什么馊主意呢？过完年赶到魔宫是去参加婚礼的，出巡也是根据龙图案卷走，有案子才去，没案子去干嘛？这路线还没规划好呢，你就来添乱！
朝中群臣都知道，太师是要撵包大人去苏州府，包大人一走他在开封府就没人管着了，也自在些。
赵祯摸了摸下巴，觉得倒也是个办法。
包大人也出班启奏，说他出巡要查案，不如让太师去两浙一带暂时代管几天公务，从当地选拔官员，本地人好管一些。
赵祯接着摸下巴，这条提议也不错。
太师一听要自己去，赶忙就说，“还是包大人去比较好。”
包大人哪儿肯让，“太师去更合适。”
朝堂众臣都看热闹，还有几个帮着撺掇，于是太师和包大人又吵起来了。
南宫纪和陈公公站在龙椅后的屏风旁边，就看到赵祯肩膀只抖，扶着额低着头正运气，就知道这两位老臣又要倒霉了，前阵子皇上就打算撵他俩出巡去，他好清净几天，这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果然，就见赵祯将手上的折子往龙书案上一摔，道，“也别争了，两位爱卿干脆一起去吧。
包大人和太师可算是不吵了，对视——不是吧？又来？
朝堂上瞬间鸦雀无声，赵祯觉得这一瞬间头突然没那么疼了，再一次确定！自己要“静养”的前提就是，把这二位惹事精撵走。
赵祯心说就这么办！于是一摆袍袖，道，“二位爱卿各有所长，应该通力合作，这样吧，这两天准备准备，后天就动身，往南出巡。反正你们不也要去魔宫吃喜酒么，顺道替朕带点贺礼过去。魔宫离苏州府那么近，二位爱亲不妨多住几日，索性去魔宫过年，顺便帮朕看看苏州府的情况，推荐个合适的人选来接任这转运使一职。过完年吃完喜酒也别急着回来，北上，一路出巡查龙图案卷里的旧案，到黑风城兜个圈，等入秋殿试的时候再回来。”
包大人和庞太师张大了嘴——哈？
赵祯看着两人的表情觉得解气，头疼又好了些，于是一拂袖，“就这么定啦！”
陈公公在一旁就慢悠悠接了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群臣都低着头忍笑。
包大人和太师可是傻眼了。
赵祯下完旨就跑了，享受午后宁静的美好时光去了！
众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都无语——似乎每次都是这样，包大人和太师在朝上吵起来，然后赵祯就把他俩打包一起撵走。这两人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聪明人，怎么就不记教训呢，这都是第几回了？！
包夫人倒是挺乐意的，说是到南边过年也好，还能回趟庐州老家。
众人商量了一下，分头行动再到魔宫会和太赶了，不如一起南下，都到魔宫过年，然后吃了喜酒之后北上，去趟陷空岛再赶往黑风城，最后到魔鬼城，一路走过去，每个地方也能多住一阵子。
小四子觉得这样最好了，大家能在一起过年，分开了天南海北的好孤单。
反正开封府厨子也跑了，包大人索性让众人准备，出巡南下，上魔宫过年去！
这样一来最开心的自然是展昭，而且这事情也赶巧了，他抽空将谭少岩请他帮忙查的事情跟包大人一说。
包大人觉得，有些蹊跷，黄通揍表中也写了对最近几个帮派之间的情况很是担心，趁此机会，索性调查一下。
于是，说走就走！
开封府、白府、九王府和太师府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了两天之后，三声钟响铜锣开道，开封南城门大开，包拯“拖家带口”拉了一大堆人代天巡守去了，众人骑着马带着老虎天上还跟着条白龙……队伍浩浩荡荡离了开封，南下苏州府！
第594章 初会生乱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
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
吴越城，苏州府，桥多水多，富足安逸。
这一天，临近过年，苏州府衙大门正对着的那条长街上，热闹非凡。一来是最近往来置备年货的人多了，二来是出门经商回乡过年的商贾也多了，最重要的是，今天苏州府最大的一间酒楼开张！主家为了讨个好彩头，在门口竖起了一根百尺高的竹竿，杆上挂着绣球，谁能在不弄倒杆子的前提下摘下绣球，就算是得了今日头彩，送文银百两，再免一年饭前。
这百尺高杆都快捅到云端上去了，眼神儿不好的还真看不见上头的绣球。
杆子下边，店主还请了武戏班子来演杂耍，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好多，路都快堵死了，叫好起哄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这新酒楼属于苏州府首富裘天，裘员外。
楼有五层，十分的豪华，进城门一抬眼就能看到。而顶楼那一层四面都是琉璃窗户，可以将苏州府全景尽收眼底，甚是气派。
这裘员外喜欢结交朋友，尤其和江湖道上的人来往频繁，今日自然不少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来捧场，贺他开业大吉。
酒楼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就等着一会儿仪式结束，热闹完了，来解开那块挡着酒楼招牌的金绸子，看看这座姑苏第一的大酒楼，究竟叫什么名字。
在酒楼四楼靠窗的桌边，坐了几个人，今天在座的都是被裘天请过来的客人，五楼因为一会儿揭牌所以闭门不开，所以四楼已经是最高的一层，能坐在这里的客人，可见江湖地位甚高，与裘天关系也不错。
这一桌做了四个人，三男一女，年纪都不大，最大的看着二十五六，小的十**。
这四人衣着各异，不过都相当体面考究。
最小的是那个女子，穿着一身青色长裙，身材娇小长相俏丽，这会儿，她正扒着窗户，看着下边的某一处，还挺专注。
“师妹。”
那姑娘身边一个二十来岁的短发男子轻轻拍了拍她，“坐有坐相！今天师父没来，我们代表东皇门，别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这人说话腔调和长相倒是很相符，大眼方脸，结实的身材，看着十分的敦厚正直。
而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个年轻男子却显得很轻浮，看着和他岁数差不多，穿一身银灰色长袍，样貌很不错，就是眉宇间有点轻佻。他端着个杯子似笑非笑，“我说二师兄，你那么紧张干吗？我们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比武的，放轻松放轻松！”
那被称为二师兄的男子瞪了眼前人一眼，“你还笑，一会儿二颜宫的人要是来了你别出言挑衅，不然在裘天的地盘打起来，回去不好交代。”
“呵。”那人撇嘴一笑，“我不挑衅别人，也得看别人会不会来挑衅我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个看起来身份最高的男子皱眉，“别吵了，今天尽量别惹事，仪式结束了就走。”
那两个男子也不说话了，托着下巴继续喝酒。
而这整个过程中，那个年轻的姑娘一直没回头，只是扒着窗户望着下边，视线似乎还在追随着什么一点点的移动，嘴角带着笑容，样子像是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师妹。”那个看着最威严的男子问她，“你在干嘛？”
那位师妹终于是回头瞄了一眼，边对着下边指了指，冲着身后三人招手，“你们过来看呀！下边月亮桥上有个小孩儿好可爱！”
三人无语。
“就看到个小孩儿至于么……”那出语轻浮的年轻人笑着调侃她，“这么喜欢小孩儿赶紧嫁人生一个啊！”
对面那位二师兄瞪了他一眼。
“那个小孩儿还骑着一只黑色的老虎！”
那姑娘一句话，倒是把身后三个师兄都说愣了。
“老虎？”三人都过来往下望。
就见在围观杂耍的人群外，不远处一座桥上，慢悠悠走上来了一只黑色的猛虎。
这老虎全身蓝黑色浓密被毛，间杂纯黑色的花纹，双目金眸，体型巨大，不过面相并不凶恶，有一股华贵之感。
那只老虎走到桥上，站定。
而在老虎背上，坐着个可爱的小孩儿，身材娇小，肉呼呼的却不显胖，圆脸大眼睛，穿的也考究，白色的袍子外罩鹅黄色的小袄，袖口衣领子都有白色的兔毛，头上戴着个毛茸茸的小帽子，脚上一双锈红色的鹿皮靴。这会儿，这孩子正左右看，似乎有些茫然。
苏州府一带来往的奇人不少，江湖门派聚集，街头百姓也算见过世面。可这么可爱个孩子骑着这么大只黑虎到处溜达，还真是头一遭碰到。而且普通老虎还好，黑虎可是比白虎还稀少，有几个上了桥的看到“妈呀”一嗓子，吓得跑下桥。但江湖人并不怕猛兽，且这黑虎看着十分温和听话，也不凶恶，于是，更多的人是好奇，这孩子是什么来头呢？
“可不可爱？”那小姑娘指着桥上的小孩儿问，“他是不是走丢了？我们带他回去养吧？”
姑娘话一出口，身边两位师兄都扶额，最大那个揉着眉心，“你别乱来，你看他穿的那么考究怎么可能没人要。”
“那我们接来请他吃个饭然后再送他走？”那姑娘就想下楼。
这时，那二师兄一拦，道，“二颜宫的人！”
众人都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就见在月亮桥的另一头，来了一队人马，一行四人，为首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
这四人骑着马，但是到了桥边，那几匹马没有一匹敢上桥的，都原地踱步，还直抖。
“二颜宫的二当家和四大弟子里的三个。”楼上看着的那位二师兄皱眉，“颜天开没在……看来传言不假。”
这酒楼上四人是谁？
他们是东皇门的四位弟子，那三个男的，是东皇门掌门的三个徒弟，最大那个是大师兄，司徒悦，一脸正直的那个是二师兄秦边，一脸轻佻的是三师兄花一尘，而那个最小的姑娘，则是东皇门掌门长孙晋的独生女，长孙瑶。
另一头桥下骑着马来的，则是二颜宫的人。
为首的是二颜宫的副宫主颜行鸣，身后三个年轻的是三个徒弟，颜天骏、颜天星和颜天璐。
二颜宫等级森严，入宫一律要改名，统一姓颜，并且按照入宫的早晚来排字辈。二颜宫一个宫主两个副宫主，以及四大弟子、八大弟子、**弟子……以此类推，层层分级。
话说回来，那骑着黑虎挡在桥上的是谁？天底下黑虎不多，会让小孩儿乖乖骑在背上的，也只有开封府展昭家养的那只大猫小五了。而能坐在小五背上，又那么可爱的，自然是小四子。
这会儿，小四子一个人，坐着小五，左右看，其实长孙瑶倒是真没说错，小四子现在的情况就是——走丢了！
小四子怎么会走丢？这要倒回去一点来说。
开封府众人浩浩荡荡南下，不过到了苏州府附近就兵分两路了。
包大人的出巡队伍以及大队的兵马太过显眼，又不好安置，这苏州府小家碧玉的风格，十步一桥拐弯就一条河，一下子涌进那么多衙役官兵，可别掉河里！
于是，包大人和魔宫大部分人一起，先到魔宫安顿下来再说。
而其余的一行人，成员包括展昭、白玉堂、赵普、公孙、小四子、小良子、霖夜火、邹良、天尊、殷候、庞煜和包延，则是先取道苏州府。这帮人美其名曰是来先暗访一下，可说白了，就是来游玩的。
这次南下虽然有案子要查，但毕竟主要目的是来过年和吃喜酒的，众人闲得一塌糊涂心情好得也一塌糊涂，完全没什么要办正经事的样子。
小五是带来给小四子代步的，幺幺太大也太招摇，白玉堂本来想撵它先去魔宫，可是幺幺死活不肯走，满地打滚，还发出“幺唔幺唔”的叫声，听着就跟“喵喵叫”似的。
就在众人觉得白玉堂要嫌弃那条爱撒娇的龙的时候，白玉堂却是盯着“喵喵”叫得满地滚的幺幺看了良久，伸手摸头，评价，“太可爱了！”
众人扶额。
于是，撒娇成功的幺幺也大摇大摆地跟来了。
众人杀到苏州府，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吧，安云墨在苏州有不少买卖也有别院，但是展昭他们没住，因为陷空岛在苏州府有一所哈气派的庄园，叫“五庄”。这庄园太大了，里头亭台楼阁十分讲究，占地相当于一个小县城，有山有水、还有个小码头。
众人到了就跺脚，觉得失算了！这里住下三千人足够了！就该让包大人把出巡队伍都拉这里来。
到了五庄落脚之后，白玉堂就想着一会儿等傍晚大家一起出去吃饭，他这段时间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也是因为五爷洁癖惹的祸，他跑去洗漱的时候，唯一的两个明白人也出门了。
哪两个明白人？公孙和赵普。
公孙这趟去魔宫，顺便还要去夜叉宫一趟，夜叉宫众人的药应该吃得也差不多了，他准备多弄点补充一下。
这一路药材都用完了，可算到了苏州府了，找药铺补货去。
赵普带着一众影卫都跟着公孙一起去了，准备帮忙搬药材。
小四子路上太累睡着了，公孙也没吵醒他，让他继续睡，自己和赵普出门。
于是，庄园剩下的糊涂人，就开始出乱子。
首先，霖夜火在屋里兜了两个圈，准备换套衣服出门吃饭，可是想起来随身行李都让夙青带去魔宫了，于是……没衣服可以换了！
邹良也就随口说了一句，说苏州产刺绣，好料子多了，你喜欢什么上了街随便买呗。
霖夜火一听，眼就亮了，奔出去就说买新衣服，邹良无奈，只好跟着他一起去，于是……又走了两个。
殷候刚喝了杯水歇了一会儿，就发现天尊不见了，出门一问，有丫鬟看到了，说天尊刚才乐呵呵约上庞煜包延出门喝碧螺春听琵琶去了。
殷候直望天，庞煜和包延他俩能看得住那老鬼？那还不得撒手没啊！殷候无奈，出门找天尊去了，于是又走了四个。
展昭想参观一下这座庄园，于是就带着幺幺开始在院子里闲逛。
怪就怪这庄园太大以及展护卫的方向感也实在太差……主要还是苏州园林款式太独特了，一个门洞接着一个门洞，亭子、长廊、太湖石、一个一个的小水潭、七拐八拐，外加上那郁郁葱葱的树木，看着哪儿都不太一样又哪儿都好像差不多……因此，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展护卫成功迷路了！
而房间里，小良子觉得有些肚子饿，就留下打盹的小五和小四子，跑去厨房找吃的。
厨房里几个丫鬟热心地问小良子想吃什么。
小良子说想吃蒸饺，丫鬟们擀面剁馅儿给他做，一阵忙活。
就在小良子等饺子、展护卫迷路、白五爷洗澡换衣服的时候……小四子睡醒了。
小四子是睡着的时候被赵普抱进别院来放在床上的，于是他醒过来发现的情况是——自己在一个不认识的房间里，然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歪着头对着他甩尾巴的小五。
小四子下床，出门看了看，依然没见到人，而且院子很陌生，他又怕怕不敢乱走……于是爬到了小五的背上，拍拍它头说，“小五，爹爹呢？”
小五一听，以为小四子要找爹爹，于是就循着公孙的味道，跑出别院，跑到苏州府街上，带着小四子找“爹爹”来了。
可是到了苏州府的城里，因为人太多太密集，小五就把公孙的“味儿”给跟丢了，于是就出现了目前的状况。
小四子只知道街上好热闹，然后他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二颜宫的人被小五挡住了去路，上不了桥。
颜行鸣长相比较凶，为人也严肃，又加上他今天心情似乎不佳，就问小四子，“小孩儿，你是何人？为何骑着黑虎阻挡行路？”
小四子坐在小五背上，看到一个骑着马的凶巴巴的叔叔问他，也愣住了不晓得怎么回话。
小五扭过脸，看到一个陌生人凶巴巴对着小四子说话，而小四子似乎还有些害怕……别看它平日跟只大猫似的满地滚，这会儿可不干了，小五对着凶小四子的颜行鸣就发出了一声低吼。
瞬间，二颜宫那四匹马吓得想转身就跑。
颜行鸣一把拽住马缰绳，颜天璐的那匹马腿软了就往下趴，她只好用力拽，这时候趴下可太丢人了！
这次来参加裘天酒楼开张礼的人不少，且都是江湖人，看到二颜宫的情况，人群中又不少还有些幸灾乐祸。
楼上，东皇门那几个也都笑了起来，花一尘似乎和二颜宫的人有些过节，他内力也不低，就借着内力说了一句，“颜副宫主，怎么腿软？最近天香阁去多了吧？”
……
天香阁是苏州府最大的窑子，江湖人有传言，天香阁的老板娘霍天香以前跟颜行鸣有过一段。颜行鸣嫌弃她名声不好所以不认，霍天香也不是省油的灯，说他不是男人没那功能。
花一尘是借这事情消遣颜行鸣呢。
这里江湖人太多，众人都知道两家有仇怨，于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哄笑了起来。
颜行鸣脸都青了。
二颜宫是名门正派，副宫主和几位弟子都是有江湖地位的，自然不能伤害个小孩儿。
可是此时被拦在桥下了，这几匹马看来老虎不走是死也不肯过去的，总不好留下马往上走，这多丢人。
于是，颜行鸣就看了小五一眼。
这一招其实很常见。
江湖人么！一切武力解决！颜行鸣内力深厚，什么猛兽他都不会惧怕。他看过去的那一眼带着内力和威慑，普通的猛兽对上眼就得跑，可是他不知道小五不是普通的老虎。
小五本来就觉得这人凶小四子很讨厌，现在又带着威胁还有不善的内力看过来，小五就觉得这人不怀好意。
于是，你不善我自然也不给你好脸色，小五转过身，护住小四子，就对着颜行鸣一声虎啸。
这一声虎啸，震得屋顶上群鸟惊起，河里的鱼都吓得往下沉。
原本，酒楼前边杂耍唱戏热闹非凡，好多人都没看到桥上的景象，也没留意什么老虎小孩儿。
但小五这一嗓子百兽之王那点气势全吼出来了，四周围瞬间鸦雀无声，再看二颜宫那几人骑着的马，直接就跪了，脚一软全部趴伏在地，二颜宫的人也都差点摔下吗，谁也没料到颜行鸣这么高的内力，竟然搞不定一只老虎。
颜行鸣也是失手了，这一下比刚才花一尘笑话他还丢人，毕竟他是二颜宫的副宫主，内力却压不住一只老虎，还混不混了？
这会儿，杂耍的也不记得玩儿了，围观的人“刷拉”一声回头，对面酒楼上所有的客人都站了起来，望着桥下的情况。
二颜宫的人被一声虎啸惊得纷纷摔下马，这就是众人看到的。
花一尘笑得直抖，其余江湖人也等着看二颜宫的人怎么把颜面找回来。
小四子这会儿回过神来了，就抓了抓小五的耳朵。
小五立刻变成乖猫，回头蹭小四子。
小四子按着小五的头，仗着胆子跟二颜宫的人说，“它不咬人的……很乖的。”
楼上，长孙瑶扒着窗户直蹭，“啊！好可爱！”
其实颜行鸣也觉得小四子挺可爱的，还有些呆。
不过小五不走，那些马不敢过去，场面僵持住了。
这时，唯恐天下不乱的花一尘又开口了，“小宝贝儿，你带着老虎先让一让呗，你们挡着路二颜宫的人不敢过去。”
众人又一阵哄笑。
小四子觉得倒是还挺有道理的，小五可能吓着人了，他可不知道什么江湖人丢脸不丢脸，就乖乖跟对面的人道歉，边拍拍小五，“小五我们去下边。”
小五见小四子让它让，那就让呗，反正它也不是诚心要挡路，这桥就这么点儿宽么。
小五驼着小四子准备让道。
二颜宫的人则是皱眉，这明天传出去，铁定变成他们二颜宫被个小孩儿和一只老虎吓得不敢过桥，这不是叫人笑话么！谁丢得起这人。
这时，颜行鸣身后，穿着一身黑，长相有些寡淡的颜天骏上前一步，他抬手抽出匕首，对着小五的脑门就扔了过去，“恶虎挡路！”
众人都挑眉——颜天骏心狠手辣切脾气急躁的名头在外，果然传言不假。
颜行鸣皱眉，颜天璐想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
小四子一惊，不过那飞刀还没碰到小五，就见斜刺里突然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窜了上来，一个还带点稚气不过中气十足的嗓音喊出一句，“哪个吓唬我槿儿！”
……
随着那一嗓子，那个身影落到敲头，飞起一脚将那把匕首踢了出去……
颜天骏一皱眉，抬手接住自己扔出去的飞镖。
众人也是一惊，好快的身法以及……
等江湖人看清楚，都感觉诧异。
就见桥头的栏杆上，站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一身黑衣、瘦高、小麦色皮肤眉目俊朗，五官深刻有些像外族或者混血。
那小孩儿一脚踹飞匕首，转身站定一气呵成，且听声音内力不低，这才几岁……这是谁家的孩子？
在场江湖人不少，众人脑中同时闪过的想法几乎一样——这娃娃练武的好材料啊！
“小良子！”小四子又惊又喜，可算看见个认识的人了！
来的可不就是萧良么。
小良子等姐姐们煮完了饺子，就拿了两碗回来，准备和小四子一起吃，可是到了屋里发现一个人都不在，连小五都没在。
于是小良子就找开了。
这会儿，迷路的展昭也被幺幺成功带了回来，以及洗完澡换完衣服的白玉堂也风度翩翩地回来了。
众人满院子一招——小四子丢了！
白玉堂赶紧找人问，有个小厮说刚才从外边回来，好似是看到小五背着小四子跑出去了，太快了他也没看清楚还以为眼花。
这下，展昭和白玉堂可傻眼了，一想到公孙要是回来发现儿子没了，估计要咬人！
小良子已经奔出去找了，展昭和白玉堂也分头出门找。
小良子跑到城里，正找小四子呢，就听到小五一声虎啸，于是，他就蹦上屋顶窜过来了。
萧良也是被赵普带的，霸道又护短，再加上他萧家祖传的狼性儿，一见有人对着他家槿儿扔飞刀，牙就呲出来了。
“你谁啊？”萧良皱眉问颜天骏，“要脸么这么大个人欺负小孩儿！”
颜天骏言语不多，性格阴郁。
今天二颜宫也是无妄之灾，先是副宫主对付老虎失手，再是二师兄被个小孩儿踢了飞刀，要是不找回面子，以后看来是不用混了。
此时，那些围观的百姓和江湖人早就不管杂耍和彩头了，都看这边的热闹。
酒楼里的江湖人全部聚集到了窗边，都议论着这俩孩子是谁啊？看着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儿，然后那个黑衣服小鬼的轻功好厉害。有些懂行的，就觉得小良子刚才抄水过来的那招不是一苇渡江么？这是要疯啊？什么小孩儿竟然会这种轻功？
小四子见小良子似乎是要跟人家打起来了，就拽了拽他衣摆，说，“小良子，爹爹呢？我们找爹爹去吧？”
萧良伸手摸他头，知道他刚醒可能糊涂了，就道，“槿儿我们到苏州了，先生和师父去买药材去了。”
“哦……”小四子倒是明白过来了。
小四子拉着小良子的手，也从小五背上下来了，“小良子我们回去吧。”
“哦！”萧良拉着小四子，边白了颜天骏一眼，那意思——算你走运！
颜天骏皱眉，而就在此时，听到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看起来，好像不是中原人。”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在桥的另一头，围栏边，靠着一个年轻人。
此人一身淡紫色的长袍，外罩白纱，二十多岁，样貌端正，就是脸稍稍有些长，下巴正中间有一颗痣。
在场江湖人都一惊，这是落家寨的寨主，落满金！
落家寨门派极大，人也多，大宅位于洞庭西山，拥有太湖上近半的岛屿，势力庞大。落满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江湖地位很高，功夫好也有钱有势，就是听说性格诡异。他与裘天交情很好，竟然亲自道贺，可是给足面子。
颜行鸣皱眉看着落满金，四大门派之间关系都不好，落满金自然不会为他们出头，添乱倒是有可能。
“你刚刚那招轻功是谁教你的？”落满金靠着柱子，笑着问萧良。
小良子一挑眉，早前赵普用最“糙”的方法教过他怎么分辨好人和坏人，概括一下就是——笑起来很顺眼的就是好人、笑起来很不顺眼的多半是坏人。
于是，萧良很爽快地将他划归为——坏人！
小四子见人越聚越多，就藏到萧良身后，众人都觉得有趣，这俩小孩儿一个文静乖巧胆子还小，一个嚣张霸道老子谁都不怕。
萧良挑眉看落满金。
落满金挡着路，似乎是不想让他们走，边道，“这只黑虎也并非是中原生的……莫非你们都是外族？”
小良子别看冲，人可不傻，他知道那人是撩拨他说话呢，想他自曝师们什么的……
萧良心中有数，他师父是赵普，赵普不是一般人，江湖人嘴巴最臭了，还喜欢串闲话，万一传赵普的徒弟带着老虎行凶什么的，给他师父添麻烦。
小良子也是跟欧阳他们还有魔宫一众人混久了，滑得很，对落满金就一笑，“我师父可厉害呢，说出来怕你吓着，你功夫看着也就一般，哪个门派的？”
在场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小孩儿竟然说落满金功夫一般！
小良子心说，可不就是一般么，他见的高手多了！天尊殷候你见过没？
落满金“呵呵呵”地笑了三声。
众人都替萧良捏把汗，认识落满金的人都知道，他这么笑的时候，就是要使坏的时候。这落满金也不能说是坏人，四大门派都是名门正派，但就是他性格怪异……大概是对萧良的师父有些兴趣，落满金觉得对方功夫应该很高，无缘无故跑来苏州府，最好是能引出来打探一下。
可是，就在众人屏气凝神等着下边怎么发展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声音幽幽传来，“这苏州府就是热闹啊！淮扬菜哪里好？有馆子推荐么？想吃文思豆腐和蟹黄包！扬州炒饭和秦淮八珍也归苏州么？”
众人都一愣，这声音哪儿来的。
落满金也是一皱眉，而与此同时，不知道从哪儿就冒出来了一个人，正溜溜达达走上桥，一身红衣一头黑发，年纪轻轻样貌那个灵啊，跟这青天碧水一样灵，大眼睛猫儿嘴，含着笑，背着手拿着把黑色的古剑，优哉游哉、不紧不慢。
落满金看着来人就有些怔愣，良久，来了一句，“真是稀客。”
萧良瞄了一眼，晃悠上来的可不就是展昭么。
小四子更开心了，“猫猫！”
展昭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边埋怨，“都怪那耗子家里太大拐弯太多！迷宫一样。”
萧良和小四子都望天——难怪不见人，原来又迷路了！
楼上，江湖人也都盯着展昭手中的剑看，有认识他的也有不认识他的，但是基本都认识这把剑——巨阙……所以，展昭！
展昭左右看了看，对两边一拱手，“失礼失礼，小朋友迷路了，多谢诸位帮忙找回来。”
众人都挑眉——这话说得多好啊！果然跟传闻的一样好相处，二颜宫的脸面和落满金的台阶啊，干戈一句话化解。
展昭对小五一摆手，一指桥外。
小五尾巴一勾小四子。
小四子往它背上一坐，就见小五一跃而出，从桥上往河里蹦。
众人一愣，心说这是怎么个情况。
可就在小五扑出桥面的时候，桥下，一艘白色画舫缓缓驶出。
小五一跃落到船头，小四子下来，船头一个胖丫头正在桌边煮茶，边对小四子招手，“小四子，饿了没？来吃点点心。”
小良子也一跃，落到了船上，和小四子一起坐到桌边接过辰星儿递过来的点心。
展昭对众人一拱手，那意思——打扰打扰。
随后，就见他身形一晃，落到了船甲板上，边对船尾的方向招了招手。
众人都纳闷——船尾还有人？
而此时，画舫驶出了桥洞，船尾，站着个白衣人，一身讲究的白色长袍一头黑发，拿着把银色长刀。只见他侧过脸，看了桥头一眼，眼神那个冷……
桥上众人抽了口冷气，江湖上配得上这张脸的名字也就一个——白玉堂！
不同于展昭的温和，白玉堂看向落满金和二颜宫的视线，显然是有点不满。
落满金搔了搔下巴，他和陷空岛有些交情，也没想到这孩子是白玉堂的人。而其他的江湖人则是面面相觑，疑惑重重——展昭和白玉堂？！他俩来苏州府干嘛？
酒楼之上。
长孙晋一脸好奇地问她几位师兄，“他们是什么人啊？”
司徒悦和秦边都皱眉不语，花一尘则是笑得直摇头，“这可真是了不得啊……”
第595章 金绸挂匾
如今的江湖，和展昭白玉堂刚刚成名那会儿的江湖已经全然不同了。
上了些年纪的大多已经隐退，而目前独当一面的各大门派的掌门，大多是三十多到四十多的年纪，展昭和白玉堂虽然比这些人岁数上小了不少，但辈分上应该算是平辈，因为几乎是差不多时候成名，并且名气更大。
江湖人一旦成了一定的气候，就少在江湖露面了，外出代表门派办事的，在江湖上争名夺利的，大多是后起之秀，也就是现在二十出头的这一群。这些江湖人岁数和展昭白玉堂差不多，但是江湖地位却是差了不少，而且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他俩，只是听过不少的传说。
虽然展昭和白玉堂不在江湖走动，但他俩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身份也太过敏感，白玉堂本来江湖气息比展昭浓重不少，展昭更像是个游侠，入了官府之后更是与江湖渐行渐远了……可就在江湖人开始遗忘他的时候，却爆出他是魔宫小宫主的身份，于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今的展昭，在江湖地位上已经变得跟白玉堂一样敏感，甚至更加的特别……江湖人都不知道他是正还是邪？他有最邪的出身，却也有着最正的名声，他若是留在开封查案倒是还好，可如果突然出现在江湖人聚集的场所，自然会引起不少的骚动。
不过……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魔宫过年会大办喜事，因此大家都猜测展昭和白玉堂可能是回来过年以及喝喜酒的。苏州府离陷空岛和魔宫都近，他俩从此经过并不稀奇。
展昭和白玉堂也并不想那么高调，只是现在他俩的身份已经容不得他俩低调了，再加上他俩又好认，除非变装隐藏身份，不然走到哪儿都会被人认出来。
话又说回来，他俩倒是也不在乎被不被人认出来，反正又不是来干坏事的，谁怕谁？
两人并没有要停留的意思，找到了小四子，就准备坐画舫回去了。
只是他俩想走，岸上却有人不想他俩走。
就见此时，岸上一个中年男子边跑边对他俩招手，“二位少侠慢走！上酒楼喝杯酒吧！”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看过去，就见追来的是个一身黑色华服的中年男子。展昭跟白玉堂混久了，知道哪些料子看起来很低调但实际上贵得离谱。他一眼就瞄出了这大叔那一身行头比金子还贵，肯定是个有钱……不对，应该是个特别有钱的。
月牙儿端着差点，告诉两人，“他是苏州首付裘天。“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
之前也说了，裘天这人最喜欢结交江湖朋友，只要是江湖人那是多多益善，今天路过这二位是当今武林最有分量的年轻人，当然要拦住交个朋友了。
展昭和白玉堂自然是不想趟这浑水，就这么扫一眼，四大门派都来了三个了，这四家水火不容天下谁人不知，一会儿别打起来。
展昭刚想谢绝，却听裘天在岸上喊，“我楼里请了江淮第一厨！有最正宗的淮扬菜！”
展护卫摸下巴，哦？
白玉堂就纳闷……展昭吃货的名声难道已经传开了？
小四子和小良子毕竟小孩儿心性，都好奇，“江淮第一厨？”
小良子跟霖夜火一样，对中原还不是很了解，他一蹦到了船头，问裘天，“最正宗的淮扬菜？”
“对啊对啊！”裘天一看有门，就跟小良子打商量，“两位小英雄初到苏州府吧？让我做东来陪个罪，刚才的误会也算一笔勾销啦！”
小四子眼睛也亮了亮，倒不是说他想尝尝厨子手艺，而是这位大叔竟然说“两位小英雄”！于是，小良子算一位……这四周围没别的小孩儿了，所以他也是小英雄么？
小四子立刻觉得——这个大叔是好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正想着怎么应对，所谓盛情难却，这都不给面子好似太傲慢，只是……
还没等两人拿定注意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一阵风过……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心说，哪个上这儿来偷袭来了？
五爷没动，就往一旁看了一眼，因为这阵风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是朝展昭去的。
展昭原地一跃，在空中转了一圈之后落地，就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刚才自己所站的位置。
白玉堂轻轻摸了摸下巴——身法很快。
小良子就蹲在栏杆上，歪头，这个人什么轻功来的？
展昭在空中优雅地转了个圈，让过了那个偷袭的人，抬眼一看，对方却已经到跟前了。
展昭也对他刮目相看，这人的功夫怎么样不知道，但是轻功十分了得。
只是那人刚刚到展昭眼前，就见展昭一晃……
他猛地一个转身追了过去。
白玉堂和萧良同时“哦”了一声，竟然能够准确判断出展昭所移动的方向，何方神圣啊？
岸上江湖人也都惊讶——刚才展昭躲避的几招看似轻描淡写，但是他身体是怎么动起来的，众人都有些没法想象。
世人都知道展昭轻功绝高，燕子飞是天下轻功之首，但是光听过没见过，有些功夫靠想象是想不出来的……非要亲眼见了，才明白……传说中的身轻如燕，究竟是什么意思。
展昭在空中转了两圈，让过了那个纠缠不休的黑影，最后在船栏杆上一站，抬手一挡，“慢着。”
随着展昭手一抬，挡住了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黑衣人。
众人这才看清楚了那个“偷袭”展昭的黑衣人是什么样子。
就见他年纪和展昭差不多，身材瘦削，娃娃脸，一身黑色的短打扮，一头黑发在脑后束了个马尾，腰间别着一把短刀，那把短刀的刀鞘是黑色的，上边有一只琉璃石镶嵌的红色蜻蜓。
白玉堂微微皱眉，“虹蜓……”
那年轻人一收势，退开一步，对白玉堂一拱手，“师叔祖。”
展昭好奇地看他，那意思——天山派的人？
白玉堂给了他一个“说来话长”的表情，也颇为无奈。
附近的江湖人也都纳闷——什么人？叫白玉堂师叔祖？天山派的人？天山派的人不是跟展昭交情很好么？干嘛偷袭他？
“虹蜓门的啊……”
这时，落满金到了岸边不远处，二颜宫的人也过了桥，下马看这边情况。
楼上，花一尘托着下巴，问他大师兄司徒悦，“虹蜓门是天山派的？”
其实这虹蜓门是个相当小的门派，与天山派渊源颇深。
天山派成立很久了，陆峰之前经历过几个掌门，这些人都是师承天尊的，虽然天尊一个都不认，但是上一辈、或者说上上一辈的天山派掌门功夫可是比陆峰和现在的十大弟子高多了。
当年的天山派中出来的高手，有很多都自成门派了，虽然天尊从来没要求他们说自己是天山派的，也没认过他谁是徒弟，但这些人都以自己是天山派之后自居，一代代传承下来，于是他们的门徒论资排辈都是天山派长辈的侄辈。
这也就是为什么天山派直系的小徒弟们都管白玉堂叫师祖、太师祖什么的，而旁系的，大多叫他“师叔祖、或者太师叔祖。”
虹蜓门的创始人叫薛虹蜓，此人可是相当的传奇。
天尊传授天山派弟子的武功都是内功，并没传授外功，因此天山派各大弟子的武功都是自创的。
另外天山派武学藏书无数，学会多少是自己的本事。天山派内力纯正，弟子们只要不是瞎练，走火入魔的可能性不大。
正因为如=此，天山派来出了很多门派的开创者，这也是为什么天山派被视为天下武学起源的原因之一。所谓的武林第一大门派，不只在于他的规模和人数，更在于他在江湖武林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重。
薛虹蜓是个练武奇才，特别轻功造诣极高，他自创的一套轻功叫“悬蜓功”，当年曾经被称为天下第一的轻功。可是后来薛虹蜓跟一个神秘人比轻功输了，当时没人知道那个神秘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这人用的轻功，叫“燕子飞”。可现在众人联想一下，当年那个使用燕子飞的，应该就是殷候了。
因为燕子飞太有名，所以很多江湖人都不记得悬蜓功这门功夫了，再加上虹蜓门的门派非常小，很少有人关注。
“在下薛蜻，是虹蜓门第三代传人！”那黑衣人挑眉看了看展昭，“我要证明悬蜓功才是天下第一的轻功，燕子飞是第二！所以跟你比试！”
岸上江湖人和围观的百姓早就不记得什么杂耍、揭牌、酒楼开张了，都觉得今天真是千载难逢的那么精彩！
展昭站在栏杆上，微微一笑，问，“你想怎么比？”
“你跑我追，我若追不上你，就算我输！”薛虹蜓道，“相反的，我若抓到你，我要你当着天下人承认燕子飞是天下第二。”
众江湖人一听，都觉得有好戏看了，这样展昭很难应对吧！
可展昭却是笑了，爽快地点头，“没问题。”
众人都一愣，真的比？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就见薛虹蜓已经一闪……出现在了展昭身后，抬手一把扫过去。
展昭分明刚才还在眼前，可等他他手扫过的时候，却只留下了一个空影……与此同时，就听到岸上发出了“喔”一阵惊呼声。
不止围观的百姓，江湖人也惊了一跳，因为展昭已经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薛蜻一躬身，往上窜了出去，展昭在空中一个变向，朝着岸边掠了过来……
岸上众人仰起脸，就见展昭从他们头顶“飞过”，随后双脚不沾地，在空中一个转身……往上窜了出去。
三楼上，东皇门那四个徒弟就看着展昭从眼前飞过，楼里众人都探身仰着脸朝上看……就见展昭这一下窜到半空，超过了那根百尺高的长杆，
展昭顺手一抄那个挂在杆顶的彩球，一转身，单脚一点那根竹竿，站在顶端，看下边的薛蜻，边对他招了招手，笑问，“你会飞么？”
众人都张口结舌看着高处的展昭，无论是江湖人还是普通百姓，此时都只有一个想法——展昭说不定真的会飞。
小四子仰着脸，小手遮着阳光往上看，边问身旁的萧良，“小良子，猫猫好开心的样子。”
萧良抱着胳膊瞧着，边撇嘴，“他在挑衅那个愣子呢，跟展大哥比轻功什么的最笨了！”
白玉堂淡淡一笑，自从认了魔宫小宫主的身份之后，在外人看来，展昭应该担心才对，可事实上，那猫却像是被从笼子里放出来了一样，越来越自由自在……每次看到他在空中“飞”的时候，总觉得他会长出翅膀来一样。燕子飞的精髓就在于自由自在、展翅高飞！
薛蜻站在那根竹竿下边，盯着上边的展昭看了良久，道，“我认输了。”
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后无语——这么轻易就认输啊？
薛蜻皱眉，看身边几个起哄的江湖人，倒是理直气壮，“他飞上去了，我不借力没法飞上去，所以他比我强，输了就输了呗。”
白玉堂挑了挑眉，他天山派果然盛产愣头青……这个也是又傻又直。
薛蜻一扭脸，回酒楼吃饭去了，看来也是来参加裘天酒楼的开幕礼的。
展昭微微笑了笑，觉得薛蜻还挺逗，于是一跃……
人群中又“哇”了一阵，有些不会武功的都担心展昭这么跳下来会不会摔死，只是展昭落地的时候轻巧得跟片羽毛似的，连灰尘都没扬起来几颗。
三楼上，长孙瑶拉着花一尘问，“师兄，刚才那一招叫什么？好厉害！”
花一尘也摸了摸下巴，传言中，展昭是个谦逊有礼八面玲珑的人，原本他以为会是个挺虚伪的人，不过现在看来，开朗自信，而且对自己魔宫少宫主、殷候之后这个身份，非但没有顾忌，反而还引以为傲的感觉。
“果然名不虚传。”秦边也感叹。
这时，裘天早就把跳下竹竿的展昭给守住了，“南侠客，你摘了我这头彩，可不准走了啊！一会儿要帮我揭牌的！”
展昭微微地愣了愣，仰起脸看……就见酒楼最高处的牌匾上挂着一块大大的金绸子。展昭一笑，拍了拍裘天的肩膀，问，“裘老板，你这儿真有江淮第一厨么？”
裘天笑嘻嘻点头。
“你这厨子能借我几天么？”展昭微微一笑，“我魔宫办喜事，缺个会做淮扬菜的厨子。”
白玉堂听得真切，微一挑眉——原来是给九娘和吴一祸的婚礼物色厨子呢！展昭之前跟太白居就借了俩厨子，这一路也都在留意……貌似是因为魔宫的老魔头们来自天南海北，展昭想找几个最好的厨子，给老头们做一些地道的家乡菜。
裘天哈哈大笑，一个劲答应，表示，吃完了饭就让展昭把厨子带走。
小四子刚上岸，就看到远处有人跑过来。
“爹爹！”小四子叫了起来。
跑来的是谁？正是公孙策，和后边溜达的赵普。
赵普陪着公孙买了药材，影卫们都搬上马车往回运，不过赵普觉得饿得慌，就拽着公孙准备找地方先吃饭。
两人正想找找哪儿的馆子好，就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飞上”了半空。
赵普还纳闷呢，“嚯，展昭怎么刚来就跟人动手啊？”
两人就跑来看热闹，于是撞见了小四子他们。
不止公孙和赵普到了，另一头，霖夜火和邹良也来了……霖夜火买了一大堆衣服和料子，正想继续逛，邹良戳了戳他，让他看远处……正好是展昭飞上半空的样子。
于是，二人也来了，还以为展昭跟谁打起来了呢，到了近前发现很热闹。
这几人也是相当的惹眼，特别霖夜火和赵普还都特征明显，霖夜火的一头红发和赵普的一双阴阳眼，在场江湖人都交头接耳——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来了那么多高手？
秦边皱眉，“都是大人物。”
“魔宫办喜事么。”花一尘倒是觉得理所当然，“这几人都跟展昭关系密切，大概是来过年喝喜酒的。”
司徒悦也点头，“不止他们来了，包拯应该也来了，出巡队伍据说有几千人，没来苏州府，直接去了魔宫。”
“魔宫和皇宫的关系也不错。”花一尘托着下巴，看着楼下的众人，“听说皇帝都送了贺礼。”
“如今的魔宫……应该也不是邪门的代表了吧。”
众人正议论，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东皇门的四人回头，就见落满金已经走了上来，就在他们旁边的一桌坐了。
二颜宫的人也来了，在另一旁，边坐边看下边的情况。
花一尘他们再回过头，就见楼下聚集了两拨人。
一拨人到了白玉堂身旁，行礼，有叫师祖的也有叫师叔祖的。
白玉堂无语地跟众人点了点头，心说天山派怎么那么能收徒弟啊……
而另一边，又有一拨人，跑到展昭身旁，跟他行礼，“少宫主！”
展昭笑嘻嘻打招呼，“呦~”
这些都是一些新的江湖门派，属于正派，很少人知道他们都是魔宫之后，他们以前也没声张过。不过自从展昭认了自己是魔宫少宫主之后，好些魔宫后代也都不怕表明身份了。其实落满金说得也没错，魔宫代表邪门的年代早已经过去了，瞧瞧下边，正派之后和魔宫之后，相处得多融洽！
裘天乐得嘴都合不上了，请众人进楼，他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来了那么多厉害的人物，今天开张真心选对日子了。
可就在众人准备往里走的时候就听到小五冲着远处叫了一声，随后是小四子的声音，“尊尊和殷殷喔。”
众人都回头。
就见远处，庞煜和包延双手提着好多东西正溜达，身后是天尊和殷候。
天尊大概是刚买了把什么扇子，正研究扇面上的印戳呢，殷候也似乎对那把扇子挺感兴趣，正跟他一起看，两人还在讨论是真的还是假的。
庞煜和包延陪着二老逛了一上午累得脚都快断了，天尊今天买东西买得挺开心，主要是包延小才子识货，给他挑了好几样稀罕玩意儿，字画应该也都是真迹。
包延和庞煜双手提着天尊一早上败家得来的“战利品”，就想找个酒楼赶紧歇一会儿，一抬头，看到展昭他们了，赶紧往这边跑。
这边厢天尊和殷候是慢腾腾走，那边厢的江湖人早就骚动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天尊和殷候！”
于是……整个酒楼的江湖人全都冲到了外边看，裘天就捂着胸口顺便托住下巴……今天果真开张大吉啊！
展昭对白玉堂眨眨眼，那意思——这么高调好么？
白玉堂反省了一下，想着刚才自己要是没去洗澡换衣，应该就不会搞成这样了。
展昭也反省，觉得白玉堂家的宅子要是没那么容易迷路，应该也不会搞成这样了吧……
天尊和殷候跟着包延庞煜正走呢，听到小四子叫，一抬头，先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觉得好巧啊……
只是二位还没感慨完，前边“哗啦”一声跪倒了一大片，喊什么的都有，“师尊、宫主”此起彼伏。
天尊和殷候吓得一蹦——什么情况？
再看裘天，美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手忙脚乱过来招呼，“哎呀！二位神仙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还请诸位帮我见证今日这揭牌之礼……”
边说，裘天边伸手，一指高楼之上的那块牌匾。
众人随着他的动作，都仰起脸望上去。
说来也巧……就在众人抬起头的瞬间，上方一阵风刮过，那块挡着巨大牌匾的金色绸子，就被风刮了起来……而随着众人缓缓张大的嘴和僵住的表情，那块绸子被吹落，慢慢悠悠地飘了下来。
而此时，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块牌匾。
倒不是说牌匾多好看、或者牌匾上的字多好、或者酒楼的名字多怪……而是在那块两扇门板那么大的牌匾上，挂着一个人……
那人的肢体扭曲着，好像关节已经断裂，四肢无力地垂挂着，手上脚上头上缠绕了好多金色的丝线。双眼圆睁，毫无生气地望着下方的众人，脸色灰白嘴唇青紫，显然已经丧命。那具怎么看怎么诡异的尸体，就这么挂在牌匾前，好像一具破败的傀儡人偶。
开封府众人看了那具尸体良久，同时转过脸，看还拿着彩球，原本准备负责揭牌的展护卫……果然，带衰的那个，是展昭！
而展昭盯着尸体也看了一会儿，最后转过脸，问目瞪口呆傻在原地的裘天，“那什么，死的不是厨子吧？”
众人扶额。
第596章 命案
展昭等人这么巧撞到了苏州首富裘天的新楼揭牌，可谁知牌子上挂了一具人偶一样的尸体。 首发哦亲
这楼又高，招牌也大，牌匾上“增福楼”三个字，在那具尸体的衬托下显得有些讽刺。裘天财大气粗，又喜欢气派，因此他建这座楼的要求就是走到城门口就能看见招牌……于是……现在连城门口的百姓都看到了那具高高挂着的尸体。从此之后，大家都不记得增福楼了，统称为“开张招牌上就挂尸体”的酒楼。
这位死的是什么人，展昭他们初来乍到不知道，不过本地人显然有不少认了出来，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嗓子，“这不是石虎堂的三当家袁腊么！”
展昭愣了愣，看白玉堂，“石虎堂三当家？”
白玉堂皱眉，“好像是听说过。”
“就说今天石虎堂不派人来呢！”
“什么时候挂上去的啊？”
“邪了门了！”
……
人群开始议论。
展昭等人则是观察了一下在场三大门派众人的表情，该怎么说呢……表情不一，而且似乎是内有隐情。
按理来说，这场面怎么看都挺惊人的，但那三大门派的人除了皱眉之外，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先不说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袁腊会死，单单这离奇的死状，这么平静的反应，表示应该不是头一回见到。
另外，四大门派不和的也很明显，起码这三方眼里什么情绪都有些，就没有同情之类的。
天尊仰起脸就摇头，“啧，就不能有一天太平日子啊，这大年节的……”
殷候也摇头，二老不理会这案子，跑去一旁的画舫，坐着让月牙儿和辰星儿煮茶弄点心吃，边继续研究古董。
包延和庞煜本来想看热闹无奈太累了脚都抬不起来了，也去坐着歇脚，小四子爬到天尊腿上，坐着看古玩，萧良也捧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铜壶端详着。
这几位倒是一派的过节气氛，优哉游哉。
公孙指了指牌匾，“尸体要不要取下来？”
“千万不能动！”
几位江湖人连忙阻止，裘天也摆手表示不行。
公孙皱眉不解。
赵普也听纳闷，不弄下来，难道挂着看？
白玉堂低声道，“这是江湖规矩，要等石虎堂的人来收尸。”
公孙瞧了瞧展昭，那意思——那样尸体可能会被破坏啊，尸体上应该有不少线索。
展昭明白公孙的意思，但是也有些无奈，石虎堂肯把尸体交给官府就怪了！江湖事向来江湖了，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再者说了，他们此时的身份只是路过，虽然他是开封府的侍卫，但这案子发生在苏州，理应由苏州府衙门接手。不过这衙门敢不敢派人来跟石虎堂抢尸体？都不用问，肯定是不敢！他们这次是初探，也不好闹得太明显，不然打草惊蛇。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也轻轻摇摇头。
展昭心中明白，白玉堂估计不是担心别的，而是怕他强出头，一下子得罪太多江湖人，日后吃亏。
不过如果展昭什么都不说，那反而更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吧。
于是，展昭就问裘天，“裘掌柜的，这是找你麻烦，还是找石虎堂的麻烦？”
“呃……”裘天张了张嘴，边看其他几家，感觉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不敢乱说。
一旁，落满金看了看开封府众人的表情。
二颜宫和东皇门的人也都察言观色，众人都有些摸不准——展昭莫非真的是刚好路过，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不报官？”赵普见半天没来一个观察，有些不解。。
公孙也不满，“围观百姓都那么多了，苏州府衙门怎么不来个捕快？”
一旁，就听花一尘突然笑嘻嘻来了一句，“不是所有捕快，都有开封府捕快那么好轻功的。”
花一尘话说完，众人都看他，众人心照不宣，花一尘这是调侃展昭呢。
司徒悦和秦边都无语地看着花一尘，毕竟亲师兄弟，他们都了解花一尘是喜欢挑事儿的人，唯恐天下不乱，好端端的招惹展昭干什么？
白玉堂看了花一尘一眼。
司徒悦已经明显感觉到了白玉堂的不悦，无奈扶额，一口气得罪了两个。
众人都等着看展昭怎么处理，听说他出了名好脾气，会不会忍了？
这时，就见展昭抱着胳膊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
众人都一愣——哈？
说完，展昭对这远处的百姓吆喝，“赶紧去报官，让衙门的人快点，花少侠嫌捕快慢呢，这里出人命啦！”
好动围观的百姓都跑去苏州府报案了
……
“咳咳……”
一旁不少江湖人都被口水呛到了，众人都幸灾乐祸瞧花一尘。
花一尘脸上的笑容也有那么一瞬间一僵，虽然很快恢复了刚才的笑容。
白玉堂观察了一下二颜宫众人和落满金此时的表情……按理来说，四大门派不和，见花一尘吃瘪他们应该挺开心才对，可是不然……此时，这两家也皱着眉头似乎是对花一尘多嘴表示不满。
司徒悦狠狠瞪了花一尘一眼——叫你无事生非，碰到厉害的了吧！
花一尘也搔了搔下巴。
展昭微微一笑，问他，“花少侠还满意否？苏州知府似乎对本地疏于管理，要不要告他玩忽职守？”
花一尘尴尬，在场江湖人都斜着眼睛看他……谁不知道苏州府的官员根本不敢管这武林门派。可展昭是开封府的，包拯的出巡人马就在魔宫，而且眼前还站着个赵普，万一事情搞僵了，苏州府要保住乌纱帽，以后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日子就到头了，倒霉的是江湖门派！
展昭本来就算相管也不好开口，可这回倒好，花一尘送了个借口给他，自然是借坡下驴，反正提议报官的是他花一尘。所以说，人什么都能欠，就是不能嘴欠。
司徒悦对展昭一拱手，道，“苏州知府向来公正清廉，我师弟说话不知轻重，南侠勿怪。”
展昭轻轻一摆手，示意——哪儿的话。
一旁，白玉堂和赵普背着手看风景，公孙仰着脸看尸体，其余开封府的人都觉得——该！叫你惹展昭！他只是长了张老实的脸而已，真当他好欺负？
此时，早有好事之徒跑去跟苏州知府报信，说是出人命官司了，尸体挂在了裘天新开的酒楼牌匾上。
苏州知府一听就撇嘴，表示——肯定又是江湖寻仇，别管，要去也慢点去。
可报信的却说，开封府展昭正好路过，九王爷也在。
知府一听赶忙找官帽，边披官服边往外跑，早听说包拯要出巡南下，可不是去了魔宫么，怎么展昭跑这儿来了……这还得了？出了人命案，官府还磨磨蹭蹭不到，由得江湖人自己折腾，这让包大人知道了，自己还混不混了？
苏州府大门敞开，大批衙役涌出，衙役们可能也是太久没出动了，练衣帽都不是太统一，兵器更是五花八门，那些杀威棒好久没用了，都掉漆了，积满了灰。
邹良打远了一看直皱眉，这要是放军营里全部军法伺候。
展昭则是觉得，幸亏包大人没来，不然这知府今天就得丢了乌纱帽。
霖夜火不是中原武林门派，因此他百无禁忌，就好奇问身旁的江湖人，“这石虎堂不是四大门派之一么？很大的门派吧！”
江湖人都点头说是。
“这是得罪人了么？怎么弄成这样？”霖夜火不解，“得罪谁了？蜘蛛精啊？”
江湖人不少都听过传闻，知道这案子可能跟四大门派都有些关系，也不敢多嘴，就对着霖夜火干笑。
霖夜火摸了摸下巴，瞧邹良——什么情况？
邹良一耸肩——天晓得，江湖人事情就是多！
四大门派众人都皱眉，这么闹下去，事情会越闹越大，现在已经惊动了官府，过些日子万一包大人出巡至此，一定会彻查……那就不妙了！
展昭问裘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裘天也不好多说什么，就道，“不太清楚，可能是对石虎堂寻仇吧，或者是私人恩怨？“
“如果是私人恩怨或者对石虎堂寻仇……”白玉堂冷不丁插了一嘴，“那尸体应该挂到石虎堂门口去，为什么挂在你楼上？这情况像是故意展示给各大门派看的。”
白玉堂又看了看落满金。
落满金一摊手，“反正死的也不是我落家寨的人……今日这酒是喝不成了。”说完，对裘天微微一拱手，那意思——告辞了。
二颜宫和东皇门的人也并不想久留，示意——先走。
只是还没等他们三家离开，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还带着内力的声音传了过来，“谁都不准走！”
……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远处来了一支人马，全部一身黑衣，为首一个身材高大魁梧，一头黑发连鬓胡须，相貌有些凶恶。
落满金、东皇门和二颜宫的人都皱眉。
裘天告诉展昭他们，“这是石虎堂的堂主，满石虎。”
光听嗓门和说话这内力，就知道满石虎是个高手。
等马到近前众人再打量一下——满石虎今年应该是四十出头，近看更吓人，那一对环眼，眼珠子瞪的溜圆，跟要掉下来似的。
满石虎快马到了人群外，下马到楼前仰起脸一看，就见他呼吸急促，最后怒吼一声，“谁杀了我三弟！”
石虎堂的二当家也来了，相比起满石虎，他看起来斯文不少，年纪和满石虎差不多，一身灰色的长袍，手里拿着把灰色的宝剑。
裘天又告诉展昭他们，“他是石虎堂的二堂主，潘里。”
石虎堂有手下上楼，将袁腊的尸体取了下来。
这时，那个苏州知府也终于是喘着气，跑完了这一段路，到了众人跟前。
“参……参见，九……九王爷。”那苏州知府往白玉堂眼前一站，就给他行大礼。
白玉堂皱眉退后了一步，让出了身旁的赵普。
赵普直摇头，这什么官员？难怪那帮江湖人无法无天。
满石虎看起来伤心欲绝，抱着袁腊的尸体嚎啕大哭，那样子不像是死了同门，更像是死了亲兄弟。
潘里看起来还冷静一些，过来跟裘天打了个招呼，见知府也在，就微微皱眉。
裘天赶忙问，“二当家的，三当家的为什么……”
潘里道，“我三弟今天早晨出门，是代表石虎堂来给裘员外道贺的。”
裘天惊讶，“今早出门的？”
潘里点头。
裘天仰起脸看了看那块牌匾，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有什么问题？”展昭好奇问。
裘天道，“这……我这招牌是昨晚上挂上去的，但绸子是今早挂好的，挂完了绸子之后我这楼里就没断过人，我也在这儿一上午了，这三当家的是什么时候被挂上去的？”
听到裘天的话后，在场众人议论纷纷……这里不止江湖人多，围观的百姓也多，过年了，满大街都是人，从早到晚都有人来围观这座楼，这尸体究竟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也觉得奇怪。
这时，就见潘里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略一拱手，问展昭，“这位莫不是开封府的展大人？”
展昭点了点头——是滴！
潘里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对一旁的苏州知府道，“这案子我们不报官，是江湖恩怨。”
“呃……”苏州知府张了张嘴，看看展昭又看看赵普。
此时，石虎堂的人已经拿来了棺材，将袁腊的尸体入殓，装上马车，运回石虎堂。
满石虎擦了擦眼泪看看四周围，问，“各位，哪位看到杀害我三弟的凶手了？”
江湖人面面相觑——自然是没看到。
满石虎最后看向二颜宫、落家寨和东皇门的人。
四方对视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什么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这种诡异的氛围，外人看不懂。
满石虎最后一甩袖，对手下道，“走！”
说完，手下推着车走了，满石虎临走还不忘狠狠瞪另外三大门派的人一眼。
苏州知府还傻在原地。
展昭就问潘里，“这……”
只是，潘里并没给展昭开口的机会，而是一拱手，道，“多谢南侠关心，但这是我石虎堂私人恩怨，江湖事江湖了，这是规矩。”
说完，转身走了。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咋办？
白玉堂眼神安抚了一下他——凉拌。
展昭眯眼。
公孙觉得不像话，边又有些嫌弃地看那位只会喘气连一句整话都没说上来的苏州知府。
三大门派的人赶忙撤了，裘天开张第一天惹了一身的晦气，也没心情办什么揭幕礼了，让伙计把炮竹鞭炮都收起来。
江湖人也陆续散了。
展昭等人初探不是很顺利，不过也察觉出里头有文章，好在貌似没太暴露出意图。
裘天也不好请众人上这刚死了人的酒楼吃饭，但是又不想错过和这么多传奇人物结交的机会，于是就跟展昭说，他先处理一下楼里的事，明日带着厨子亲自登门造访。
白玉堂让他来五庄就行了，其实五爷不用说，裘天也知道上哪儿找他们，因为这苏州府唯一一间能跟他家媲美的宅子，就是这座陷空岛的五庄了。
展昭等人上画舫，准备回庄子。
这时，就见岸上跑过来一个人，蹦跶着对白玉堂招手，“少爷！”
众人转脸一看，就见是个六十来岁的小老头，灰白的胡须，面熟！
白玉堂让画舫靠岸，接那个老头上船。
月牙儿和辰星儿都过去迎，“诚伯你怎么在这儿？”
来的是谁？是陷空岛的一个管家，卢城。
陷空岛规模巨大，光管家就有好几个，卢城是专门跑外边的，哪儿有什么喜酒宴席，陷空岛那五位岛主不出席，就打发他去。
卢城上了船，告诉众人，陷空岛和裘天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这次裘天送了帖子去，大爷卢方就让他来送份贺礼，没想到碰上白玉堂他们了。
卢城其实刚才就发现白玉堂了，不过怕给自家少爷惹麻烦，于是一直没出声，等人都散了，他才跑过来。
众人正愁没个人问一问呢，于是就问卢城，“你来了多久日子了？”
“住了两天了，我昨天刚到的。”卢城边说边摇头，“这苏州府不太平啊，连着两天都死人！”
众人一愣。
展昭惊讶，“你的意思是，昨天也死人了？”
“对啊！”卢城点头，边摸着下巴琢磨，“说来也是邪门，死法一样的，真跟得罪蜘蛛精了似的。”
第597章 年节
卢城提到昨天也发生了相同的命案，于是众人都问他，昨天死的是谁。 首发哦亲
“镖局的。”卢城道，“四海镖局的当家人。”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那么片刻，随后异口同声，“孔四海？”
卢城点头，一摊手，“所以我觉得我都不用回陷空岛，等这边开幕礼之后那边估计就轮到豆腐饭了。”
众人面面相觑。
白玉堂则是皱眉，“孔四海并不是四大门派的，不过……”
卢城点点头，“孔四海是颜行鸣的把兄弟。”
众人了然，难怪颜行鸣臭着张脸很不开心的样子，果然是有心事。
展昭端着杯子，好奇问卢城，“城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死的时候都被挂起来？街面上的人是怎么议论这事情的？”
卢城无奈，“不瞒展大人，我还真是认真打听了一下，不过目前为止没什么人知道这几起命案的原因。其实四大门派开始死人的事情很早之前就已经传开了，不过消息一直被盖着。这苏州府的事情，只要四个门派下了命令不要传出去，基本就很难传起来。我出门的时候，二爷也让我顺便查一查。”
白玉堂点了点头。
“不过今天的尸体是被挂在外边的！”霖夜火道，“而且还是最高的那座楼上，这是不是表示凶手并不想让这件事情被包住。”
“江湖门派的恩怨啊……”庞煜不是江湖人，托着下巴问，“会不会是寻仇之类的？”
“有可能哦！”包延也点头表示同意，“那么费劲布置尸体，花很多时间吧？”
“也不一定。”白玉堂道，“如果，那些细丝就是凶器的话。”
“我也这样想。”展昭点头，说着，拿了一个瓷杯子，又问辰星儿，“有没有丝线？”
辰星儿从针线包里给展昭拿出了一小捆丝线。
展昭拽了长长一根丝线来，在杯子上绕了几个圈之后，拽住两根线头。
众人都看着他的动作。
展昭用内力一拽绳头……就听到“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响起来，再看那个杯子表面，产生了网状的裂纹，轻轻一戳，就碎裂了。
霖夜火摸下巴，“按照尸体的情况看，骨骼应该是碎了，不过好似没碎得那么粉。”
展昭也点头，拿着细丝研究。
“对方功夫很好么？”庞煜问。
“不止功夫好。”赵普也拽了根丝线，“首先丝线不是太好控制，要那么多同时将人困住，然后用内力将人全身的骨骼都震碎，这个高难度啊……”
“而且不觉得费劲么？”霖夜火问，“还不如拍两掌把人的骨头都拍碎……”
展昭也皱眉。
白玉堂拿出之前谭少岩给他们看的，那个神秘人让他打造的十只金环的图纸，“这个工具呢？会不会趁手一些？”
众人都研究。
这时，就见天尊摇了摇头，殷候也幽幽来了一句，“小孩子见识。”
众人都抬起头看二老。
小四子坐在天尊腿上，正双手托着下巴听大人们讲话，也不知道他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天尊和殷候的评价，就仰起脸看二人。
展昭等人也看二老，那意思——有什么高见？
“从那具挂着的尸体来看，不是全身骨骼粉碎，而是只有关节粉碎。”天尊纠正。
公孙也道，“看着的确是，因为如果是全身粉碎的话，倒反而挂不住了。”
展昭托着下巴，“这样，要怎么做到？”
殷候指了指那个杯子，道，“这骨头啊，不是内力震碎的。”
众人都看他俩，“那是怎么碎的？”
天尊拽过一根细丝，对着一旁船舱门口放着的一根笤帚甩了过去。就见丝线缠绕住了笤帚的竹制长柄，随后众人听到了竹竿撕裂拗断的声音……再看，就见竹竿被细丝勒紧变形，最后断裂。
众人都愣了一会儿，随后同时明白了过来。
展昭点头，“不是震断，而是勒断的啊！所以尸体是被细丝勒住的关节处断了，而别的地方完好。”
想到这里，展昭戳了戳白玉堂，问他，“刚才尸体上缠绕了好多丝线，不过被挂住的是几处？”
“十处。”白玉堂和公孙异口同声。
小包延也点头，“嗯！是十个地方有绳结，挂在牌匾上的。”
展昭将细丝扯出来了十段，绕在手指上，想要将十根细丝都甩出去绕著一根栏杆，但是并不顺利。
“这个高难度。”霖夜火也试了一下，同样没有成功。
“需要有特殊的工具才行。”殷候伸手拿起那幅图纸来端详了一会儿，“似乎这就是操控那些细丝的凶器。”
众人都觉得新鲜——他们处理案子那么久，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事，没尸体、没凶手、只有一张凶器的设计图。
“我比较好奇的是，四大门派在隐瞒些什么？”白玉堂说。
其他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邹良也说，“纸包不住火，事情越闹越大，那四家本来是苦主，却搞得见不得人似的。”
“可是人家不报官，官府也没法介入。”赵普道，“那个苏州知府面得跟个什么似的，四大门派又强硬，应该不会配合。”
天尊摇了摇头，“那些江湖人不会跟开封府合作的，展昭是魔宫的人，如果强行接手这个案子，势必会搞到中原武林再次与魔宫为敌。”
殷候端着杯子笑得有些促狭，“他们有这个胆子么？我魔宫倒是不怕。”
天尊望天。
展昭则是摆手，“不行，魔宫好不容易摆脱世事纷扰，不能再卷进江湖纷争里去！”
“那要怎么查？”公孙问。
“既然江湖事江湖了，那就以江湖身份来查这个案子么！”展昭微微一笑。
白玉堂也点了点头。
霖夜火托着下巴想了想，道，“也对，我们也算江湖人的么，哦？”
一旁，邹良凉丝丝泼他冷水，“人家是中原正统，你是西域野路子。”
火凤来气，抬脚狠狠踩他脚。
众人聊着天，船进入了五庄的渡头。
下船，已经快到傍晚了。
庄园里，丫鬟小厮进进出出忙碌着，展昭等人回到房间，刚坐了一会儿，门口有人求见。
白玉堂一问，竟然是那位面哒哒的苏州知府。
展昭一笑，“大概是怕自己乌纱不保，跑来补救来了。”
赵普直摇头，“回去一定让包相参他一本！这德行回家养老好不好，当什么知府！”
众人将苏州知府请了进来。
这位知府姓魏，叫魏亨通。众人听了名字都暗暗叹气，取这个名字一定是想官运亨通……不过貌似希望不大了。
魏亨通给赵普和展昭见礼，展昭请他坐下喝茶。
魏知府坐下就叹气，说自己难做啊，苏州府衙门几百个衙役捕快加起来也打不过四大门派随便几个小徒弟，更别说跟那些门派高手较量了。也就两浙路转运使手里有兵马，能被他们正眼看一眼，可是转运使黄大人辞官了，他就更加孤立无援。
展昭打断他吐苦水，问他，“魏大仁，这苏州府究竟发生了多少起类似的命案？为何一路上听到好多？”
“呃……”魏亨通直咧嘴，“这个么……”
他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就见赵普身旁邹良冷冷看了他一眼，魏亨通咬了咬牙，道，“那个……到目前为止，应该已经死了至少八个人了！”
众人一愣。
“八个人了？”展昭惊讶，“你竟然不管也不调查？”
魏亨通直摊手，“展大人！他们都不肯报官，尸体都是江湖人发现的，一下子就收走了，我这边都是听人传说，等听到消息之后派捕快衙役前去查看，凶案现场都已经没了……说实话，下官这半个月尽听到出命案，什么蜘蛛丝挂尸体，可从没见过！今天第一天见着真尸体！”
“你知道凶手是谁么？”展昭问。
魏亨通摇头，表示不知道。
“有没有嫌疑人？”
魏亨通接着摇头。
“为什么尸体布置成这样？”
魏亨通还是摇头。
“四大门派在隐瞒什么？”
一直摇头。
最后，赵普忍不住了，问他，“你他娘有知道的没有啊？”
魏亨通叫赵普吓得一激灵，战战兢兢道，“下官，的确是知道一点点，线索，不知道有没有用！”
“说！”邹良催他。
“死者，都被剪掉了一些头发。”魏亨通回答。
公孙愣了愣，“头发？”
众人都仰着脸开始回忆，刚才大老远看了一眼，也没注意头发是有多长。
“据说是耳后，被剪掉了大概拇指粗的那么一截头发，齐根剪断的，所以很明显。”魏亨通道，“其他的，下官就没打听到了。”
说着，他又开始巴拉巴拉说自个儿多难办啊，江湖人势力太雄厚啊什么的，展昭和赵普赶忙就派人把他给打发走了，让他有线索了立刻来报。
送走苏州知府，众人就想研究下一步怎么办。
这时，外头白福兴匆匆跑进来，“五爷五爷！看谁来啦！”
白福话没说完，辰星儿也月牙儿也跑进来了，“展大人！外边好热闹！”
与此同时，就听到外头人声鼎沸，像是有什么大部队进驻了一样。
“嚯。”赵普挑眉，“欧阳把人带来了？”
原来，早些时候一看到五庄的规模，赵普就让影卫去通知欧阳少征，把衙役和兵马带到这里来，别去魔宫打扰老人家的平静生活。
只是等众人跑出去一看，都傻了眼。
展昭刚刚跑进院子，就听到一大群奶声奶气的喊声，叫什么的都有，什么“猫猫展展小喵爷……”
众人目测了一下，五六十个跟小四子差不多大的娃娃齐扑展昭，另外一半扑殷候和天尊。
天尊惊得撒腿就跑。
殷候直跺脚，“谁把小孩儿都带这儿来了！”
再看展昭，已经被娃娃们包围，拽到，扑住。
原来，不止衙役们和官兵来了，魔宫的人也都来了，去魔宫过年和参加婚礼的魔宫后代也来了，那一大群规模浩大。外头的马车还在接踵而至，跟着白福进来的还有陷空岛众人，白玉堂的四个哥哥嫂子都来了，也是带着一群小孩儿，还有映雪宫和红樱寨也来了好多人，陆天寒也带着陆凌儿来了，夜叉宫也跑来一些人凑热闹的，立刻……整个五庄被占领了。
赵普揉着眉心对欧阳少征勾手指。
欧阳也无奈，“魔宫那边说跟白玉堂说好了，索性都来五庄过年得了，也省的那么多人涌去魔宫闹腾。”
展昭觉得人多热闹是挺好，但这里毕竟是白玉堂的宅邸，白玉堂最怕吵闹，这么多人拖家带口的……
可是转眼看，就见白玉堂笑了笑，道，“我觉得这样比较好，之前跟安云墨也商量了一下，他会多派些帮忙的人过来。”
展昭倒是明白了，毕竟，魔宫的地理位置还是不宜公开，这么多人去的确不太方便。虽然魔宫不在意，但白玉堂可能是想到了这点，所以和安云墨私下商量，将大家聚集到五庄这么大的地方来一起过年。
展昭自然开心，爬出小孩儿堆，顺便指挥小孩儿们去抓殷候和天尊。
最终，殷候和天尊也没跑掉，被一群小孩儿逮住，连幺幺和小五都没跑了，成了大型玩具。
幸好五庄真的是大，分了东南西北四个跨院还有外边一个小院子，还有后山和渡头。
兵马都安排在后山和渡头了，魔宫、陷空岛、映雪宫和红樱寨等一大帮子亲戚都安排在不同的夸院里，展昭他们住到了庄园最靠外的一座小别院里，包大人和庞太师他们都来了，方便研究案情。
太师明天还要去一趟两浙路转运使的府邸，暂时接手黄通手头的公务。
等将这一大家子安顿妥当，天都黑了。
天尊、殷候、无沙大师、陆天寒，还有魔宫一大群老头老太太，带了那百来个小孩儿，在五庄门前的大片平地上放烟花，满天的烟火灿烂，连苏州城里的百姓都跑到外头来看。
而此时，展昭等人都坐在五庄的屋顶上，边喝酒，边看烟火。
展昭戳了戳身边的白玉堂，“说起来，做江湖人什么感觉，我都快不记得了。”
白玉堂拿着酒杯想了想，回答，“也就家猫和野猫的区别吧……”
话没说完，展昭伸手挠他。
第598章 东皇门
次日清晨，展昭在一阵喧闹声中醒来，果然年节放炮竹的人家也多，一股喜庆的感觉。
展昭打着哈欠走出来，就见院中摆了两张桌子，一张桌上大家正吃饭呢，白玉堂已经起了，身边坐着天尊，霖夜火貌似也是刚起来，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
而另一张桌，小四子和小良子正站在桌面上，仰着脸，公孙给他俩整理衣服。
今天两个娃都换了一身新，桌边还放着个盒子，看着像是要去走亲戚似的。
展昭有些好奇，坐下端起辰星儿递给他的早饭，边问公孙，“公孙，要出门啊？”
公孙点点头，给小四子和萧良都穿戴整齐后，将小四子抱下来，小良子早就自己蹦下来了，到了桌边吃早餐，边跟展昭说，“先生说要去看一个朋友，带上我和槿儿一起去。”
“什么朋友？”
这时，刚从房里走出来的赵普凑上来问，那样子看着挺在意，“你不是绍兴人么？苏州府还有朋友？”
公孙坐下，边给小四子和小良子剥鸡蛋，边随口答了一句，“哦，我以前一个同窗。”
“同窗？”赵普打量了一下公孙，觉得他心情貌似挺不错的，去见同窗还换了一身新，不止自己换了一身新，小四子和小良子也换了一身新……
于是，九王爷都顾不得吃早饭了，开口说，“我也去。”
公孙抬头，看了看赵普，皱眉，“你去干嘛？别吓着人家。”
赵普眯眼，“我长得很吓人么？”
众人都低着头吃早饭，佯装没看见。
公孙望天，“不是，我同窗就是普通一个郎中，你那么大官突然跑去吓着人怎么办？”
“你别告诉他我是谁不就行啦？”赵普坚决要去，边把小四子抱过来放到腿上，那意思——小四子要我陪呢。
赵普满以为小四子一定会站在他这边，谁知小家伙仰起脸说，“九九还说不要去了吧。”
赵普张大了嘴，其余众人也都抬头看了一眼——喔！小四子竟然不让赵普跟着。
小良子伸手拍了拍赵普，道，“师父你跟着干嘛？先生就去看个发小。”
“发小……”赵普深吸一口气，随后一提小良子的脖领子，“那你去干嘛？”
“我同窗喜欢小朋友。”公孙微微一笑，“小良子和小四子一起去他肯定开心。”
赵普抱着胳膊都没心情吃早饭了。
而那头，公孙和小四子还有小良子快快吃了早饭，就出门了，临走还说中午饭不回来吃了，在同窗家吃。
小五也溜达了出来，跟着小四子他们一起出门，给小四子代步。
公孙前脚刚走，赵普后脚就跟了出去。
邹良和欧阳都问他，“你去哪儿啊？”
赵普摆手，“我溜达溜达消消食！”
众人看了看桌上刚吃了一半的早饭——都没吃多少消什么食啊？
赵普出门，自然是悄悄跟着公孙他们。
公孙带着小四子所以走的慢，赵普躲在一棵树后等他们走远一点在跟，正眯着，就听身旁有人说话，“都说了怕你吓着人，你跟去干嘛？”
赵普斜眼，就见龙乔广和欧阳少征还有邹良以及身后一串影卫都跟了出来。
赵普直甩袖子，“你们跟来干嘛，走走走！”
“不过不觉得奇怪么？”
这时，霖夜火从另一边冒了出来，“公孙怕你吓着人，却不怕小五吓着人。”
众人同时看了一眼赵普。
赵普嘴角直抽。
“我也没听先生提起过有个发小在苏州府啊。”
众人循声转脸，就见一旁另一棵树后边，展昭也在，身后跟着天尊。
这时，门里，白玉堂和殷候走了出来。
赵普望天，“你们跟来干嘛？人多被发现就完了！”
白玉堂一摊手，那意思——我们不是去跟踪公孙的。
展昭指了指身后，就见一辆大马车出来，里头坐着庞太师、包大人、包延和庞煜。
太师笑了笑，探头出来说，“我去两浙路转运使那边看看情况，展护卫和白少侠说送我过去哩。”
包大人点头，“我也去见见黄大人，总觉得他突然辞官有些蹊跷。”
“王爷去不去？”太师没看见刚才那茬，就问赵普。
赵普想都没想，在国家大事和公孙父子之间做了个选择，追公孙他们去了，边追边踹要跟去看热闹的欧阳少征他们。
于是，众人兵分两路，赵普那一撮跟着公孙走了，展昭他们那一撮去两浙路转运使的衙门。
……
两浙路衙门位于苏州府城东，那一带应该是属于东皇门的地界。
庞太师不想太张扬，因此没带兵将，众人轻装简行往这边赶路。本来天尊和殷候也一起的，不过半道天尊发现了一条专门卖书画的街，于是五爷一个没盯住，被他跑掉了。殷候帮白玉堂去找人了，包延和庞煜也对那条街也有些兴趣，就跟着一起去了，还能帮两位老人家拿拿东西什么的。
于是，路上只剩下了展昭、白玉堂、赶马车的王朝马汉，和马车里的包大人和庞太师。
因为转运使衙门在郊区，因此出了城之后，路就变的越来越颠簸了。
包大人和庞太师在马车里晃得都有些头晕了，赶忙让停下车，索性跟展昭他们步行。
太师平日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稍微走几步溜溜弯倒是还好，这乡间小路还都是上坡，没走多久就累得他直喘。
“哎呦……这附近怎么连个驿站茶棚都没有，好歹有个地方让人歇歇脚啊……”太师边走边抱怨。
包大人瞟了他一眼，又瞄了瞄他那个大大的肚皮，调侃，“我说太师，你回去之后不如把太师府搬到城外的郊区去。”
太师抬头看他，“哈？”
包大人道，“然后你每天都走着去上朝，不出半年，本府保证你身轻如燕。”
太师瞪包拯，“你个黑子……”刚开了个头，太师就喘气，“算了，累得不想跟你吵了。”
包大人直笑。
正说着，走在前边的王朝指了指不远处，“那边有个茶棚。”
太师可算看到救星了，赶忙道，“歇会儿，歇会儿再走啊！”
于是，众人陪着太师一起到茶棚歇脚。
这茶棚门口就一个“茶”字的招子，拴着马，看来是有人。
众人走到茶棚外往里打量，简简单单的一间凉棚，里边三张桌子，两张已经有人坐了，一张还空着。
伙计搭着块手巾笑着出来迎客，“几位大爷，赶路辛苦了吧？我们这儿都是上坡走起来可累！”
太师点着头表示同意，坐下喘气。
包大人在他身旁坐下，边打量了一下四周。
王朝马汉到门口，给拉着马车的马儿饮水。
展昭和白玉堂也坐下，他俩刚才瞄了一眼在坐的两桌人，一桌只坐了两个人，都是黑衣人，低着头正在吃面。
白玉堂和展昭微微对视了一眼，有些好奇——这两人看着都是三十岁上下的大汉，背着行囊包裹带着刀，看起来风尘仆仆似乎是远路赶来，功夫应该不错，样子显得十分警觉。
而另一桌上是四个道姑，一个年纪最大的五十多岁，另外三个年纪都很轻，二十岁上下。
白玉堂和展昭又对视了一眼，这几位道姑的道袍是青色的，应该是明阳山方青观的道姑？怎么上这儿来了？
那几个小道姑正喝茶，貌似也是歇息，而那个老道姑正在闭目养神……展昭莫名觉得她有些眼熟，是不是见过呢？
伙计拿着茶具跑过来泡茶，边自来熟地说，“几位爷，到了苏州府当然要喝碧螺春了是不是！”
别看这茶棚小，倒是也很雅致，这茶棚的茶叶也正经是不错。
太师两杯茶一下肚，力气回来了不少。
这时，那一桌上吃面的两个黑衣人似乎是已经吃完了，扔下银子，拿了包袱和刀，转身匆匆出门……
展昭看了他们走的方向，是下山。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往山坡上望。
此处已经接近东皇山了，前方还有一块平地，大概有个集镇，还有两浙路转运使的衙门和军营，后边就是巍峨的东皇山。东皇门就在东皇山山顶的仙灵崖，从这个角度应该看不到，换到山的另一面，可以看到建造于飞崖之上的仙灵宫。宫门前有十二座建于唐初的巨大山门，“东皇门”这个门派，也是因此而得名。
展昭似乎有点在意那两个黑衣人，这两人应该不是东皇门的，难道是从两浙路转运衙门那边出来的？看背影，的确是有些像官差，可是满脚泥，像是走了很远的路。
正这时，身旁的白玉堂轻轻碰了碰他。
展昭转过脸，就见白玉堂手里拿了一样东西递给他看。
展昭低头……就见是一块腰牌，上边写着“两浙路转运”
展昭瞄白玉堂，刚才那俩黑衣人的确是从白玉堂身边走过——耗子你竟然顺手牵羊。
白玉堂颇为无辜地一挑眉，随后对伙计招了招手，将令牌递给他，道，“刚才那两个客人掉了东西……”
“哎呀！”伙计赶忙拿着令牌追出去，“官爷！官爷你掉了东西！”
包大人和太师也对视了一眼——伙计叫的是“官爷”啊。
展昭托着下巴——这黄通不是已经辞官了么？还派人出去公干？而且看样子像是刚刚赶路过来又要走？
想到这里，展昭就见白玉堂对他示意——远处的东皇山。
展昭立刻明白了过来——也对，满脚泥未必是赶了很久的路，也可能，是刚刚爬了趟山。
这时，那个年长的老道姑睁开了眼睛。
就在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这道姑双目慑人，可见内力深厚，实际年龄应该比长相要大，而明阳山有这么高内力的，只有一个人……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想到了明阳山的掌门道长——明西师太。
展昭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这老道姑眼熟了。
展昭离开魔宫闯的时候只有十六岁，而入开封是二十岁以后的事情，在十六到二十这段时间里，展昭一直在江湖上闯荡，结交了很多的江湖朋友，而且还都是些年纪大的武林前辈，可能是因为魔宫都是老人的缘故，展昭和老人家特别投缘。
那一年，十六岁的展昭结交了一个和尚朋友，少林寺罗汉堂的第一高手，大和尚玄宁。
玄宁和尚性格豪爽，和展昭年纪查了六七十岁不过一见如故，称兄道弟带着小兄弟回少林“串门子”。
展昭刚到少林，明西师太就带着一群道姑杀上来了。
这明西师太也是江湖上武林地位崇高的以为掌门师太，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跟玄宁有什么私仇，两人见面就吵随后开打，闹得天翻地覆，而少林寺的方丈也不管，由得他们吵。
展昭当时是好心，想劝劝架，谁知道明西对着他一声狮子吼，“哪儿来的小兔崽子，闪边去！”
虽然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但展昭现在想起来还是会一抖——脾气超级差超级可怕的老太太！
明西师太双眼缓缓望向了展昭他们所在的这一桌，最后收回视线，幽幽地来了一句，“原来是天尊的徒弟。”
白玉堂和明西没交情，他也没去过明阳山，不过他听说过明西师太为人十分难搞，脾气也暴躁。
从明西说话的调门儿来看，貌似对他还有点不满，难道是他师父的仇敌？
白玉堂看展昭——你认识她么？
展昭嘴角抽了抽——不要招惹她，会咬人的！
白玉堂见展昭一脸“怕怕”的表情，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明西师太端起茶杯，凉丝丝又说了一句，“正邪不分，正派又和魔宫混到一起去了。”
白玉堂微微皱眉。
展昭瞄了一眼茶杯——要出事的节奏，赶紧喝完了闪！
明西师太又看白玉堂，“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庞太师和包大人都回头去看那位师太，心说你管的也宽啊，有你什么事儿啊……
白玉堂放下茶杯，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位师太，问，“师太不是我师娘吧？”
“噗……”展昭没提防，一口茶喷出来。
明西师太带着的那三个小徒弟也被茶水呛到了，又不敢咳嗽，伸手一个劲捶胸口
白玉堂道，“既然不是我师娘，我师父怎么教我的，关你什么事？”
太师拍了拍包大人——老夫突然有一种要打起来的预感。
包大人点头——本府也有。
太师和包大人对视了一会儿，一起决定——要不然吃碗面吧！想罢，伸手招呼伙计——两碗面，谢谢！
“阿嚏……”
在书画街正欣赏一幅画作的天尊突然仰天一个喷嚏。
庞煜和包延赶忙上前拍马屁，“天尊长命百岁。”说完觉得不太对，赶忙摇头，“……不是，是长命两百岁！”
天尊揉着鼻子，指了指手上那幅画。
店家乐呵呵跑过来，“公子要这幅？”
天尊摇了摇头，“除了这幅，其他全部买啦！”
掌柜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再看天尊，瞬间感觉他整个人都金光闪闪，原来财神爷长这么帅！
殷候扶额，他究竟是为什么管了这二货一百多年……
天尊这头忙着给白玉堂败家，可不知道他家徒弟正在另一头败他武林正派的人品。
白玉堂轻描淡写几句话，明西师太脸都青了。
展昭手在桌下戳了戳白玉堂，那意思——都说了会咬人的。
白玉堂一挑眉——她先惹的我！
展昭自我反省——都怪猫爷这招灾惹祸的体质啊……
明西怒瞪白玉堂，“上梁不正下梁歪！”
白玉堂也不悦——真跟他师父有仇？
包大人和庞太师接过伙计端上来的面碗，边吃边给那位老太太相面，心说这位和白玉堂初次见面，第一句说展昭第二句说天尊，要是再夸白玉堂个貌美如花什么的，那五爷三大忌讳就一气儿犯齐了，这绝对是要打起来的！
可还没等打起来，展昭突然来了一句，“不就是暗恋天尊不成么。”
“咔嚓……”那头，明西手里的杯子被捏了个粉粉碎。
……
白玉堂看展昭——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耳鸣了没听清楚！
展昭跟他解释，“玄宁说，明西师太年轻那会儿暗恋天尊……”
“啪！”
展昭话没说完，就见明西一拍桌子，恼羞成怒，“那秃驴胡说八道的！”
白玉堂瞧着明西脸涨得通红，倒是认真看展昭，那意思——当真的？
展昭搔搔头——玄宁是这么说的，据说明西姑娘那会见了天尊三回，天尊都没记住她是谁，一怒之下当道姑去了。
白玉堂睁大了眼睛——这岂不是深仇大恨……
展昭眯眼——那可不！
见展昭和白玉堂眉来眼去的似乎是在交流什么，明西师太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桌子拍得啪啪响，“都说了没有的事！玄宁那秃驴浑说来编排我的！混账东西！”
几个小徒弟见明西要掀桌子，赶忙上去拦阻，同时也八卦——喔？师太以前暗恋天尊的么？
白玉堂难得的八卦了起来，看展昭——玄宁那老和尚平时满嘴胡说八道，靠不靠谱？
展昭一耸肩——天晓得，不过玄虚说，玄宁小时候和明西是青梅竹马，可惜两人暴躁脾气一直吵架，据说成亲当夜吵得打架分家，后来一个跑去做了和尚，一个准备去做姑子的，不知道为什么跑错地方了，结果做了道姑。
白玉堂看了展昭良久——我觉得第二个的可信度更高一点。
展昭摸下巴——倒也是，可是天尊那么帅，有人惦记其实也没准呐。
白玉堂一笑——这话你当着他的面儿说他更开心。
展昭给他倒了杯茶——所以说，如果第一条是真的，那么她看你不顺眼正常。如果第二条是真的，我跟玄宁老交情了，她看我不顺眼也正常。
白玉堂点点头，见那头明西都要拆棚子了，这老太太脾气果然非一般的暴躁。
太师和包大人端着面碗边吃边看，边感慨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啊，果然是好有趣！同时，两人也不禁赞叹——展昭和白玉堂竟然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就用眼神交流，简直神乎其技！
“阿嚏……”
另一头，天尊在包第三个画铺的时候又仰天一个喷嚏。
庞煜和包延指着后头已经摆满的马车表示——再买就要去再雇一辆马车啦！
殷候提着天尊的脖领子拉他走。
天尊挣扎，“我还要看呢！”
“你看什么！”殷候无语，“一会儿让白福来给你整条街都买下来不就行了么！”
天尊嫌弃脸看殷候，“你怎么跟个暴发户一样！”
殷候嘴角直抽。
两人正在街上对视，就听一个声音传来，“啊呀！二位老神仙！”
殷候和天尊一愣，转脸，就见一个大和尚，身后跟着三个小和尚，正站在他俩面前。
那和尚身材高大魁梧，娃娃脸大眼睛白胡子，像个欢喜佛似的。
殷候和天尊看了他一眼，异口同声，“呦！小玄宁！”
玄宁大和尚带着徒弟过来，给天尊和殷候行礼，几个小徒弟都睁大了眼睛瞧着——艾玛！半道遇着真神仙啦！
天尊看了看玄宁身后，问，“你那姑子媳妇儿呢？”
殷候望天，提醒，“是道姑不是姑子……”
庞煜和包延歪头——和尚还有媳妇儿？
“哦，对哦！”天尊一拍手，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玄宁，“那丫头还在为当年我给她指错路的事情生气啊？”
包延和庞煜好奇，“指错路？”
殷候无奈，“他媳妇儿当年要去青阳山的尼姑庙出家当姑子去，问天尊路，天尊给她指错了，结果走去明阳山道观了，盘缠也用光了，结果人家当了道姑。”
庞煜和包延长大了嘴——竟然有人找天尊问路……
玄宁身后三个小和尚都睁大了眼睛瞧着自家师叔……媳妇儿？
“早分啦！”大和尚手特别豪气一摆手，“那暴躁娘们儿，不要她！”
和尚声音洪亮，身边路人纷纷侧目——妈呀！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花和尚？
玄宁身后三个小和尚红着脸直念“弥陀佛！”
殷候问玄宁，“你大老远从少林寺跑这儿来干嘛？”
玄宁撇撇嘴，犹豫半天，道，“那什么，那姑子来给她侄儿帮忙来了，我怕她被骗，所以来看看。”
“哦……”天尊和殷候了然，想起来了，东皇门的掌门长孙晋是明西师太的侄儿，也算她唯一的亲人。最近四大门派不太平，可能东皇门也死人了，所以那位暴躁师太跑来给侄儿帮忙来了。明西什么都挺好就是脾气太直太火爆，人也一根筋，玄宁别看跟她冤家路窄吵吵闹闹一辈子，但毕竟夫妻一场，还是怕她吃亏的。
玄宁直摇头，“她那个侄子可不是省油的灯，说起来……东皇门在那儿啊？”
天尊一指西边，“那边！”
玄宁乐呵呵要跟着天尊走，殷候无奈一指反方向，包延庞煜赶忙上去拽天尊。
殷候摇着头揉着眉心，带着有说有笑的天尊和玄宁往东皇门的方向走，心说——这下可热闹了，天尊一个就够二了，还来了一对二百五夫妻！
第599章 同窗
赵普一路跟着公孙进了苏州府的闹市。
公孙路上买了不少东西，看着像是送给同窗的礼物。
赵普眯着眼睛，开始想公孙给自己送过礼物没？想了半天，赵普默默点点头——那书呆送过自己烧栗、飞踹、还有各种可以用来砸人的花盆盘子之类……
“喔呀。”霖夜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也看不出来赵普面色不好，摸着下巴就说，“公孙蛮客气的么！看来交情不错喔。”
赵普接着撇嘴。
欧阳上来补了一句，“不知道公孙的同窗是什么款式的。”
“公孙的同窗么……翩翩公子形的吧。”龙乔广接着补刀。
邹良最后来了个总结，“反正肯定不是流氓气质的。”
赵普回头就踹三个把兄弟，“你们跟来干嘛！烦人！”
“我们怕你一会儿受刺激过度搞出人命来！”龙乔广抱着胳膊。
“就是啊，你万一动手宰了人家同窗怎么办？”
赵普憋了一肚子气，继续跟。
公孙他们可不知道赵普在后头冒火，这一路还挺开心。
小四子坐在小五背上，小良子跑前跑后，看到什么好吃好玩儿的都给小四子买。
霖夜火在后头看得直晃头，“哎呀，那小狼崽子平时跟白老五混太久了不知道什么叫节俭！”
邹良白了他一眼，“你买衣服的时候也这德行。”
霖夜火白了邹良一眼，同时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一间苏绣铺子昨天没逛到，于是火凤一闪……
欧阳少征和龙乔广再回头瞅瞅……邹良也没影了。
两人凑上去跟赵普八卦，“哎呀，兄弟被拐走了！”
赵普突然一指远处对龙乔广说，“你师父。”
“哈？”龙乔广一蹦，往远处看，边问，“哪儿呢哪儿呢？”边就要舍了赵普去找他师父。
欧阳拽住他脖领子，“唉……这年头兄弟如衣服！还讲义气的也就大爷我了。”
话刚说完，赵普往反方向一指，“那边好多美女！”
“哈？”欧阳就往赵普手指的方向窜，边到处找，“美女在哪儿呢？”
龙乔广戳了戳欧阳，指前快跑没影了的赵普，一个没看紧，赵普都快拐弯进巷子里了，两人赶忙就追。
刚拐进巷子，赵普又退了出来，拽上他俩往墙根后边一躲。
就见此时，公孙和小四子他们已经到了巷子里的一户大宅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龙乔广探头目测了一下那宅门，回头跟赵普说，“哎呀，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
赵普嘴角直抽，指着自己鼻子，“再大户能有我家大？”
说话间，就听到“嘎吱”一声，大门打开。
这时，就听到小四子欢快地喊了一声，“孟孟！”
同时，也传来了一个好听的男声，“小四子！公孙贤弟！”
赵普等人探头一看，就见公孙笑着道，“孟大哥，别来无恙啊。”
说着，公孙提着东西往里走，小四子早就飞扑进了门。
小良子也溜溜达达带着小五进去，大门关上。
欧阳少征对赵普挑挑眉，“贤弟哦！”
龙乔广接着挑眉，“大哥哦！”
赵普就像脱下靴子来抽他俩。
龙乔广下结论，“听声音绝对是个帅哥！”
赵普斜着眼睛看他，“听声音庞太师也是帅哥。”
欧阳忍笑，“你这算恼羞成怒？面对现实吧！人家是有青梅竹马的人！”
赵普脑门上青筋直蹦，“大爷我也是有青梅竹马的人！”
“谁啊？”欧阳一歪头。
赵普一把掐住他那颗火红的脑袋就捶，“你啊！”
龙乔广赶忙去救欧阳，边拍赵普，“人进屋了你不跟啊？”
赵普终于将那点儿怨气都撒在欧阳脑袋上了，随后一甩袖子，窜上了房顶，准备偷偷去瞄一眼那位“孟兄。”
欧阳揉着头还挺不满，“差点被他拽秃了。”
龙乔广走到门口，想着是从哪个方向上去比较好，却注意到……门口的并不是台阶，而是一个斜坡。
右将军摸了摸下巴，正琢磨，为什么大门口不是台阶而是做成了斜坡？这地方要走马车不成？可是这门框也不大啊……
他正疑惑，上了屋顶的欧阳对他招手，那意思——赶紧的！
龙乔广也上了屋顶。
赵普带着两个看热闹的兄弟一起潜入了这位公孙“同窗”的家宅。
宅子不小，一看就是有家底的，也很有些书香气。进门之后有几趟宅子，后边传来说笑声。
赵普等人翻过假山，跃上了一座小亭子，到了一座宅子的屋顶上，往后看……就见宅子后头是一个漂亮的花园，院子里奇花异草种了不少。赵普一眼就看出来，那些并不是普通的花草，而是药材，因为公孙在开封府的院子里也种了很多。
龙乔广和欧阳少征适时地给赵普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你看人家志趣相投，你连人参和萝卜都分不清楚！
赵普更别扭了，不怎么痛快地往院子里望，就见花园里，小四子坐在石桌边，小良子正在倒茶。
赵普眯眼——他家徒弟不是一般的野，今天怎么那么乖啊，难道那位“孟兄”很讨人喜欢？
再看公孙，就见他端着杯子，正看着对面笑。
赵普顺着公孙看的方向望了一眼，先是看到了坐着打哈欠的小五，然后一只手正在摸小五的大脑袋，“这百兽之王，竟然这样乖巧，真是神物。”
从那只手看，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来，普通男人的手，顺着手看到黑色的袖子。
赵普摸下巴——也喜欢穿黑的？
再往上看，就见一个低着头的人，岁数看着比公孙大一些，正含笑看着小五，边跟公孙说话。
欧阳和龙乔广也帮着赵普给那位相了相面——总体来说感觉良好，不像是之前他们想象中的翩翩公子，感觉有些朴素。
等将这个年轻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赵普他们三个都愣住了——这人坐在一张轮椅上。
赵普倒是有些发蒙，欧阳和邹良也对视了一眼，明白了为什么门口的不是台阶而是一个斜坡，原来公孙这位同窗，行动不便啊。
“贤弟，怎么来了苏州府？”那位同窗问。
“哦，我来办点事，顺道来看看你。”公孙笑了笑。
赵普有些疑惑——公孙是为了谨慎么？一点儿没提他是来参加婚礼的事情……
孟兄淡淡地说，“听说贤弟已经入了开封府。”
公孙似乎有些尴尬。
“别误会，我当然不会怪你！包大人这么好的官，你追随他自然是有道理的，只不过……”孟兄似乎担忧，“你和那么多武人在一起朝夕相处，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小四子，千万离那些疯疯癫癫的武人远一点。”
赵普等人面面相觑，“疯疯癫癫”？
公孙无奈地笑了笑，似乎很尴尬，不过也没搭茬没反驳，只是给他倒茶，将话题扯开到了药理上，两人果然都是郎中，聊得相当的投机。
欧阳戳了戳赵普。
赵普回头。
龙乔广也眨了眨眼，那意思——公孙不让我们跟来，好像是有点理由的啊。
赵普也发现了，这位同窗，貌似讨厌武人。
众人坐着聊了一会儿，就有管家带着丫鬟来收拾桌子，准备吃饭了。
有个丫鬟捧着放花生的盘子转过身，被蹲坐在一旁的小五吓了一跳，一个趔趄，手里的盘子就飞了。
小良子本能地顺手一接，顺便将那些花生也都接住了，闪到了那丫鬟身边，将盘子交给她。
那小丫鬟睁大了眼睛看着小良子，随后接过盘子，急匆匆就跑了，吓着了似的。
小良子摸头，有些不解，虽然他不像槿儿似的人见人爱吧，但也没被人嫌弃过呀，那丫鬟怎么搞的？以前在开封府帮丫鬟们接住盘子，那些姐姐们可开心了！
再看院子里，气氛瞬间像是僵住了。
小良子回头，就见小四子睁大了眼睛正瞧他，公孙样子有些无奈，而那位孟同窗，此时脸色十分的难看。
小良子倒是想起来了，刚才一下子给忘了，来的路上，槿儿提醒他了，说公孙这位同窗可不喜欢武人了，所以要乖一点。可惜小良子野惯了，没乖过，于是不一会儿就露陷了。
这时，酒菜都上齐了，公孙那位同窗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道，“吃饭吧。”
公孙点头，众人落座，一起吃饭。
小良子这会儿也老实了，瞧着对面突然似乎是没了话题的公孙和同窗，有些紧张，是不是自己闯祸啦？
小四子给小良子夹了一筷子菜，又给另一边的孟同窗夹菜，笑眯眯跟他说，“孟孟，小良子家里住在西域呢。”
“哦……”那位孟兄神色缓和了些，“看眉眼的确不太像中原人，西域人，性格还是比较豪放，也崇武。”
小良子嘿嘿笑了笑，也不敢多说话了，乖乖端着碗吃饭，小四子不给他夹菜他都不好意思伸筷子，生怕伸筷子的动作不够斯文被嫌弃。
赵普皱了皱眉眉头。
欧阳和龙乔广对视了一眼——一股压抑之气，这书生怎么这么怪异？
赵普嫌弃——我家书呆比他可爱多了！
有小四子开心果儿在，没一会儿气氛就又好了起来，孟兄就问小四子，这些年在开封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
小四子乐呵呵说可多啦！
孟兄就问他最喜欢什么人啊，小四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九九呀！”
公孙瞄了小四子一眼。
小良子仰起脸看自家槿儿。
小四子赶紧补充，“小良子也最喜欢呢！”
萧良笑眯眯。
屋顶上，赵普一挑眉，乖仔！不枉我那么疼你！
“九九？”孟兄好奇，“也是开封府的师爷么？”
“我师父……”小良子刚想介绍下赵普，桌下公孙轻轻踹了他一脚。
小良子眨眨眼。
“九九是爹爹的媳妇。”小四子一句话，那位孟兄被茶水呛到了，随后边笑边捶胸口，“贤弟竟然成婚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通知我一声？简直不讲同窗情面，哈哈哈，来！罚酒三杯！”
公孙张大了嘴，边接酒边瞄小四子，这娃又来了！
屋顶上，赵普心情很好。
龙乔广和欧阳看着嘚瑟的赵普，总觉得哪里好似不太对，不过赵普既然不讲究，那他们也懒得管了……
“你也是，怎么就自己来了，把弟妹也带来啊！”孟兄埋怨公孙。
公孙尴尬，想着干脆带着小四子走吧，再这么下去迟早穿帮。
“对了……”孟兄喝了几杯酒，有些担忧地问公孙，“我听说，你与那开封府的展昭一起办公？”
公孙微微一愣，道，“展昭是南侠客。”
“听说他是魔宫之后，你们一起在开封府供职，他有没有刁难你？”孟兄问。
屋顶上三个差点喷了，展昭“刁难”公孙？无法想象那画面。展昭跟只猫似的，晃着尾巴，拿爪子挠公孙么？
公孙赶忙摆手，“当然不会！展昭人很好的，又温和，他也很疼小四子。”
“嗯！”小四子点头，“小四子最喜欢猫猫了！”
赵普眯眼——小四子最喜欢的人好多！
“你让小四子跟他们接触了？”孟兄却是惊了一跳，“你要小心啊！”
公孙赶忙摆手，“放心吧，不会有事……”
“怎么不会有事？”孟兄正色道，“万一碰着了呢！”
赵普摸着下巴看身边两人，似乎不解——什么叫万一碰着？展昭不是每天都捧着小四子搓扁揉圆的么？碰碰都不准啊？
那位孟兄正想再说几句，这时，管家跑了进来，道，“少爷，有人求医。”
“求医去诊堂，我晚些过去。”
只是没等他说完，就听到外边传来了一阵喊声，“孟胥风！孟神医，出来救人啊！”
赵普和欧阳少征还有龙乔广都打了个愣神，随后一起明白了过来——哎呀！公孙这位同窗还有点名气，神医孟胥风么！听过！大宋朝也算有点名气的。
早前赵普给他娘找神医治风湿的时候，也有人给他推荐孟胥风。可是当赵普托人请他的时候，认识孟胥风的人都跟赵普说不可能的，孟胥风此生最恨练武之人，就算你是王爷，他也不会来给你娘治病。
龙乔广轻轻一拽赵普，道，“我听一个军医讲起过，说孟胥风小时候被两个正在斗殴的武人误伤到了脊柱，导致终身残疾不能站立。”
赵普和欧阳都皱眉——难怪那么恨练武之人，也难怪他不希望小四子接触练武之人了，情有可原。
众人都无奈，所谓的神医不自医啊……孟胥风这病一定是治不好的，因为看样子，不止他自己没办法，公孙也是没办法。
欧阳望了一眼大门外，就见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站在那里，焦急地拍门。
赵普摸了摸下巴，这打扮，镖局的镖师？这两人身上都有伤，拍门那个轻伤，而被他扶着那个已经奄奄一息。
赵普看他面色青嘘嘘的，嘴唇发紫，像是内伤。
孟胥风脸色难看，问管家，“什么人？”
“呃……是四海镖局的。”管家回话，“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救。”孟胥风一摆手，“送客。”
管家点点头出去。
门口两人就听到门里说“少爷不在，另求他人吧！”
那求医的急的跟什么似的，“求过了！苏州府的大夫说只有你能救他！”
可是无论那武人在门口怎么喊，孟胥风就是不肯救人。
公孙有些坐不住，小四子也睁大了眼睛看着。
小良子脾气比较直，“好像真的快死了啊，不如去看看吧？”
孟胥风皱眉，“他们若是不好勇斗狠，也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自找的为什么要我去救？”
“那也不能这么说，万一遇到了强人呢？”小良子道，“你不救干脆让先生去救么。”
公孙轻轻拍了拍小良子的手，示意他不要对长辈不礼貌，边对孟胥风道，“孟兄，不然我们先告辞了，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孟胥风点了点头，让管家推着他回房去了，其他的事情他也懒得管。
那两个武人还在门口呢，这会儿旁边那个重伤的基本就快断气了。
突然，大门一开。
那武人一喜，可出来的是一个白衣的书生还带着两个孩子……谁都知道孟胥风是坐轮椅的。
公孙出门，伸手去摸了摸那个重伤之人的脉相，道，“中了毒掌？”
那武人一愣，随后点头，“我不知道偷袭我们的是什么人……”
公孙一摆手，“他熬不过一炷香时间，要马上解毒，让他平躺下……”
“哦……”那武人赶忙扶着同门躺下，边问公孙，“那个，先生是……”
公孙没说话，小良子道，“比孟胥风更好的大夫。“
那武人惊讶。
公孙拿出针，同时四处找，“要水和干净的……”
公孙话没说完，紫影和赭影落了下来，他俩平日帮公孙打下手惯了，公孙要什么他俩都清楚。
公孙倒是有些纳闷影卫们为什么在这里，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专心给那人治病。
屋顶上，赵普看着下边的情况。
欧阳少征和龙乔广对视了一眼——这趟看望同窗，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啊。不过看得出来，公孙对这位同窗还是相当的敬重的，果然是发小。
大概半柱香时间之后，公孙松了口气，洗了洗手，道，“毒是解了，不过内伤要调理，静养半年才能好，他伤了肺，
会留下病根，以后很难再跟人动武了。”
那位同门点着头，跟公孙道谢。
公孙给他也查看了一下脉相，发现他也有一点内伤，不过不严重，就给他开了药，让他调理。
赭影帮忙雇了辆马车，帮忙将人送走了。赵普已经交代了，让他们在路上打听一下，他俩是遇到了什么事。
人送走了，公孙却还站在原地。
此时，公孙似乎是在发呆，他看着身旁紧闭的，孟胥风宅子的大门，若有所思。
小良子撇嘴，“那个人真怪！做郎中怎么看着人死都不救的？”
小四子也点头，回头，就看到公孙还在发呆，于是拉了拉他爹的袖子，“爹爹，我们回家了么？”
“呃……”公孙这才回过神，点头，“好。”
赵普微微皱眉，从屋顶上往下望，公孙低着头，但是光看身形，他都觉得，书呆好似是有心事。
赵普正想着要不要追上去搞个偶遇什么的，却见孟胥风家宅的大门一开，刚才那个管家走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跑到门口，似乎是在跟着公孙。
公孙快步走出巷子之后，左右看了看，找到了一间药铺，就跑进去。
小四子和小良子不解，也跟了进去。
公孙进门就问掌柜的，“有灵犀草么？”
掌柜的摇头，道，“没有啦，前阵子有个人一气儿都买光了，这灵犀草要等过了冬才会有货了。”
公孙皱眉，带着小四子和小良子离开，这一路，公孙连着走了有十家药铺，都问有没有“灵犀草”，可结果都是，前几天被一个人买完了，没货！”
“爹爹，你要灵犀草干嘛？”小四子不解，“我们不是还有不少存货的么？这个平时也不怎么用得上。”
赵普在远处跟着，这时，欧阳到了他身边，道，“那先生离开药铺之后，那管家就跟进去问了掌柜的，先生要买什么，掌柜的说是灵犀草，他连着问了两家药铺之后，就回去了。”
欧阳说完，龙乔广也来了，对赵普道，“那管家回去跟孟胥风说，公孙挨家药房找灵犀草。”
赵普微微一挑眉，“孟胥风怎么说？”
龙乔广道，“他说‘你也太聪明了’。”
赵普皱眉，“找两个人盯着孟胥风，这小子有古怪！”
欧阳点头。
龙乔广接着说，“那什么，我还发现一个细节。”
赵普看他，知道他鬼灵精，“什么？”
“孟胥风家后头有两个大水缸，里头放了好些香灰一样的东西。”龙乔广回答。
“香灰？”赵普不解。
“也不知道是什么灰，总之他肯定是没少烧东西，这两大缸灰啊。”龙乔广感慨，“那个管家回去跟他说了公孙找什么草之后，他就让管家将那些灰都倒进了水沟里冲掉。”
赵普挑了挑眉，“你不会没弄一把回来吧？”
“我是什么人啊。”龙乔广摸出一个油纸包来，里头一把灰。
欧阳道，“公孙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心事重重吧。”
赵普一挑眉，“我去偶遇。”
“哦！”龙乔广和欧阳来劲，“要设计什么桥段么？”
只是话没说完，赵普已经跑上前，一拍公孙的肩膀，“哎呀！偶遇！”
龙乔广和欧阳无语——简单粗暴！
公孙让他吓了一跳，一见是赵普，松了口气。
小四子就扑，“九九！”
赵普抱起小四子，戳公孙，“怎么啦？臭这张脸？不是去见同窗么！”
公孙叹了口气，“别提了……”
赵普笑眯眯，“说来听听。”
第600章 失踪
展昭和白玉堂在茶棚八卦了一通，惹恼了脾气火爆的明西师太。
明西就要教训两个小的。
正这时，有两个人出现在了茶棚门口。
“师太！”
明西闻声抬头，展昭和白玉堂也回头看，就见说话的人有些眼熟……正是东皇门的大师兄，司徒悦。
而司徒悦身后，还跟着个身材小巧的女子，探头往茶棚一看，就叫着“姨奶奶”跑了进来。
明西臭着的脸总算是好了，伸手拉过长孙瑶，“长这么大啦！”
长孙瑶跟另外三个姑娘显然也认识，有阵子不见了，都差不多年纪，拉着手说话。
司徒悦对明西行了个礼，边又看了看正在一旁坐着喝茶的展昭和白玉堂，有些疑惑，他俩来这儿干嘛？
包大人和庞太师正低头吃面呢，又是便服打扮，司徒悦也没仔细看，似乎是有急事。他对展昭和白玉堂略点了点头，就走到明西身边，小声说，“师太，师父在等你。”
“嗯。”明西点头，示意司徒悦带路，就往外走，临走，老太太还不忘狠狠白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
展昭和白玉堂望天。
明西随着司徒悦快速离开，上东皇门去了。
等人走了，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明西应该是长孙晋的姨妈吧……她突然来到东皇门，没准是跟最近发生的案子有关系，莫不是长孙晋觉得自己应付不来，所以请了高手相助？
这时，包大人和庞太师的面也吃完了，付了银子，带着展昭和白玉堂继续上路，去两浙路转运使衙门。
四人刚刚出了茶棚，就听到有人喊，“爹！”
众人回头，之间山路上，见庞煜正往这边招手，身后还有包延，殷候、天尊，以及……一串大小和尚。
“呦！”
隔着老远，那个大和尚对着展昭和白玉堂招手，“展老弟！呦呵，白老五也在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这不玄宁么！刚刚走了个明西，这会儿就来了个玄宁？
等天尊他们走上来，展昭和白玉堂跟玄宁寒暄了几句。
玄宁自然不会跟他们去衙门，说在茶棚吃茶等他们，天尊和殷候也进茶棚了。
只是玄宁站在茶棚前也不进去，朝身后山下的方向张望，边摸下巴边自言自语，“那姑子不是又迷路了吧？”
展昭听见了，就伸手戳了戳玄宁，“明西师太刚才跟着司徒悦上山去东皇门了。”
“咳咳。”玄宁咳嗽了一声，一撇嘴，“明西是谁？不认得。”说完，也不等了，一扭脸晃悠进茶棚喝茶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哭笑不得，看了看玄宁那股子别扭劲，估计第二条八卦才是真相。
两人别过众人，先去衙门了。
到了两浙路转运使衙门的门前，展昭和白玉堂都忍不住皱眉。
这东皇山下有个不小的集市，商铺很多，衙门本来是在街市旁边，可是这会儿做买卖的小贩都快挡住衙门的大门了。
包大人忍不住皱眉，“这黄通是怎么回事？”
太师也点头，“这转运使衙门可不是小地方，摆摊都摆到大门口了，里边的官差和官兵呢？不说黄通挺靠谱的么？”
包大人皱眉摇了摇头，黄通都辞官了、可能是因为衙门没人管才会这样。
众人走到了衙门口，就见大门倒是开着，门口有两个守门的侍卫，也没好好站着，坐在门口，正下棋呢。
包大人差点儿被气乐了——哪家衙门口的门卫坐着下棋的啊？
“咳咳。”太师咳嗽了一声。
那两个门卫抬头看了一眼，没动弹，低头继续下棋。
太师来气，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个门卫。
那门卫抬头，对太师摆摆手，“老头，要打官司去苏州府菛，这衙门不是普通衙门，不接官司。”
庞太师皱眉，“黄通呢？”
那两个门卫闻言一愣，抬头打量太师，“你找我们转运使啊？他没在，回老家了。”
“混账！”包大人忍不住了，“公务还没交接他黄通敢回家？去把他叫回来！”
两个门卫视线从庞太师身上转到了包大人身上，一看下一蹦——艾玛这谁啊？雷震子？
大概是包大人官威太大太吓人，那两个门卫对视了一眼，都问他，“您是哪位啊？”
庞太师道，“我们是开封来的官员，你家转运使人呢？就算辞官了也不能说走就走，得把公务交接完啊！”
两个门卫盯着太师看了良久，不解，“我家转运使什么时候辞官了？”
这回，可是轮到包大人和庞太师一愣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黄通写了折子送进皇宫说辞官的么？难道是假的？赵祯平日再爱闹那也是个正经皇帝，总不至于这么跟他们逗闷子吧？
太师和包大人都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太对。
太师伸手，摸出了御赐的金牌来，在那两个衙役眼前一晃，“给老夫叫个管事的出来！”
两个门卫脸上现出些惊慌的神色来，包大人呵斥，“还不去！”
吓得两个门卫赶忙就跑进去了。
展昭就皱眉，“怎么回事？”
庞太师也问包大人，“我说，皇上手里那份折子是黄通写来辞官的吧？难道说写了不算啦？”
包大人冷笑，“如果真是，那黄通是跟皇上逗闷子么？”
太师也觉得好笑——欺君之罪啊，小子活腻了？
没多久，就见里头跑出来了一个人，是个干瘦的小老头，边往外跑边正衣冠，出门一看，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赶紧行礼，“下官钱久……见过包大人……”说着，老头又看到了太师，似乎有些惊讶，“庞太师也来了……有失远迎，有失……”
包大人没等他说完，一摆手。
此人是谁？他是两浙路的副转运使，钱久，他跟黄通进过宫，大概是见过包大人和庞太。
转运使衙门自然不会只有一个官员，除了转运使黄通之外，还有一个副转运使，以及一些其他的官员。
钱久看到包大人倒是并不吃惊，大概门卫跑进去跟他说了，门口来了个黢黑的老头，最近包大人出巡至此的消息传的街知巷闻，稍微想一想就会猜到来的是他。
只是让钱久吃惊的是，太师也一起来了。
将四人让进了衙门内。
展昭和白玉堂边走边打量这转运使衙门，怎么说呢，给人的感觉就是——混乱！
这衙门乱糟糟的，一切都是群龙无首的状态。
进了书房，包大人扫了一眼满桌堆放的公文，忍不住皱眉。
太师问钱久，“黄通呢？”
“呃……”钱久张了张嘴，似乎犹豫。
太师将皇上收到黄通请求辞官，所以让他来暂接公务的事情一说，随后递上了接任的文书，以及一封圣旨。“
看完太师给的东西，钱久倒抽了一口冷气，“怎……怎么可能？”
“黄通究竟在那儿？”白玉堂有点不耐烦。
“黄……”钱久叹了口气，“黄大人失踪了！”
众人都一愣。
展昭问，“失踪？”
钱久点头，“一个月前失踪的！”
庞太师张大了嘴，“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不报？”
“因为……没准黄大人会突然回来。”钱久哭丧着脸，“我们想等他回来再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包大人问，“详细说！”
于是，钱久就老实交代。
原来，一个月前，这两浙路转运使衙门还一切运转正常。
这天下午，黄通跟往常一样，坐在书房看公文，当时钱久和几个官员就在外间书房，黄通在离间。
大概半个时辰后，钱久将处理好的公文拿进去给黄通。
可奇怪的是，黄通竟然不在。
展昭看了看书房的结构，这书房分内外两间，里边，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是黄通的书房，而外边是大书房，就隔着一面墙，门只是珠串的门帘而已，外头是三个官员公用的书房，都是衙门里的文官。
此时，钱久将那两个文官也请来了……
三人都说，当日他们就在外边，没出去过，黄通应该是在离间书房的，书房的窗户都关着，从里边锁住。
但是钱久拿着公文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黄通不见了！
另外两个官员听到钱久召唤也跑了进去，三人将书房的柜子都打开来找了一遍，可黄通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当时桌上的公文批了一半。”钱久无奈，“门窗紧闭柜子里也没人，我们都在外边根本不可能有人出去却发现不了，可黄大人就是不见了！
展昭听着都新鲜，这位黄大人莫不是会钻地？
“有地道或者密室么？”白玉堂问。
“我们都找了！没有！”钱久指了指乱糟糟的房间，“不止书房，整个衙门都翻了个遍！”
展昭等人倒是明白了，难怪乱成这样。
“你们为何秘而不报？”包大人皱眉。
“起先我们只想着等几天看看，可是一等就过了一个月。黄大人平日待我们不薄，我们怕他突然有什么事外出、万一上报之后他回来了，朝廷追究他玩忽职守的罪责，我们也有连带的责任……”钱久小声道，“反正这里天高皇帝远，我们只想再等等看……”
“荒唐！”包大人来气。
“那份辞官的折子是怎么回事？”展昭疑惑，“上边有黄通的官印吧！”
“大人的官印……”钱久在桌上的书堆里翻找了一下，找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黄通的官印完好无损地放在里头。
“黄大人真的有写信辞官？”钱久疑惑，“难道是他辞官然后不辞而别了……”
“不会。”太师摇头，“时间对不上，那份揍表上的时间是半个多月前些的，按照你们的说法，那时候黄通已经失踪了。”
钱久等人直挠头。
“黄通老家你们去找过么？”太师问，“他不是说老母生病……”
钱久张大了嘴，“怎么可能……黄大人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情都邪门了。
“这事情，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知情？”包大人问。
“东皇门掌门长孙晋知道。”钱久道，“黄大人和长孙掌门是好友，他失踪后没多久，长孙掌门来找他喝酒，我们将情况告诉了他，他派出了很多人去寻找，几乎将苏州府都找遍了，但是没有大人的下落，他也很着急。”
包大人点了点头，看太师。
太师站在那儿想心思，良久，他问展昭和白玉堂，“二位武功高强……有什么法子是能让人从这一间书房凭空消失的么？
其实不用太师问，这会儿，展昭和白玉堂都在查看这间书房。
展昭仰着脸看屋顶，白玉堂低着头看地面，展昭站在中间儿，白玉堂沿着墙壁正转悠。
两人此时都没找到什么线索，再加上房间已经被这群手下翻得乱七八糟，若是能保存原样，倒是还好找一些。
展昭看了屋顶半天，突然戳了戳白玉堂，道，“玉堂。”
白玉堂看他。
展昭指着房屋正当中那根横梁，问，“我怎么觉得，这根横梁好像不是在正当中？”
白玉堂也仰起脸看了看，别说……的确，这房间的横梁偏左边了一点，难道屋顶是不对称的么？左边的屋顶感觉比右边的屋顶要窄。白玉堂精通建筑，这屋子如果这么建会塌的吧……除非是……
白玉堂看向左边的墙面。
这书房南北走向，坐北朝南的设计，椅子放在北边，对着南边，北边的墙是书架，南边是白墙，挂了一幅很长的江山万里图，十分的气派。东西两边一边是窗一边是门……而房子里对应左边的那面墙，就是挂着图的东面墙。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盯着那面墙看着。
钱久等人不解，也转脸看那面墙。
白玉堂忽然问，“这面墙……一直是这样么？”
钱久点点头，“对啊，黄大人喜欢简洁一些的布置。”
展昭问，“那面墙是不是比这边的墙壁要厚？
钱久等人都搔头——有么？以前没注意过。
白玉堂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摸了摸墙壁，随后愣了愣，盯着墙壁发呆。
展昭也走过去，问白玉堂，“怎么了？”
“你摸一下试试。”白玉堂指了指墙壁。
展昭伸手，摸墙面，摸了一下收回手，眨眨眼，又去摸了一下。
“这墙有什么问题？”包大人走过来，也伸手摸了一下，随后盯着自己的手看，“怎么感觉……不太像是墙壁……”
太师也过来摸了一下，眨眨眼，问钱久，“你们用的什么桨刷墙啊？好滑啊！”
展昭要伸手去敲一敲，不过手腕子被白玉堂抓住了。
五爷回身，从桌上拿起了一根毛笔，笔尾对着墙面，一戳……
众人几听到“噗”一声，墙面被笔戳了个洞。
包大人和庞太师都点头——五爷就是内力高啊！
只是白玉堂没把笔□□，而是握着笔杆，往下一拽，就听到“刺啦“一声，墙面跟纸一样，破了一个裂口。
“纸？”庞太师惊呼。
“不是纸。”白玉堂将笔尾勾出来的一道细细的白丝给太师看。
太师愣了良久，惊呼一声，“丝……这面墙是丝织的？难怪那么滑！”
“可为什么硬邦邦的感觉……”包大人话没说完，就见展昭拽着那条裂缝往外一扯，整张墙皮都被扯了开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腐臭的味道……
白玉堂皱眉一摆手……窗户打开，味道稍微缓解了一些。
众人捂着口鼻，望向那张被展昭扯开的墙皮之后，所见景象令人瞠目……就见墙皮之后是一个倒吊着的人，此人全身被白色的丝线缠绕，包裹得只剩下头，就这么大头朝下被挂在墙上，而从脸上腐烂的程度来看，死了有些日子了。
展昭对捂着嘴在窗边干呕的钱久勾了勾手指，指着那个倒吊的人，问他，“他是黄通么？”
钱久看了一眼，和身边几个官员一□□头——没错！
包大人和庞太师也都皱眉。
白玉堂看着笔上挂着的那条细而柔软的丝线，若有所思。
太师忍不住问，“这是什么丝？”
白玉堂将笔放回桌上，说，“蜘蛛丝。”
第601章 蜘蛛
公孙开开心心带着小四子去看同窗，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却是心事重重。
赵普刚才虽然是目睹了全过程，而且也感觉到那个孟胥风可能是哪里有些问题，但他还是不太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于是就问公孙。
公孙将整个过程都告诉了赵普。
赵普就问，“灵犀草都没有了，然后有什么问题？”
公孙道，“灵犀草不是太常用到的药材，但是一般大夫的话，治疗内伤必须要用到！苏州府门派众多，练武之人也很多，各大药铺应该是常备有灵犀草的！”
“哦……”赵普摸了摸下巴。
“刚才那两个四海镖局的镖师，其中一个的确是有很重的内伤，但是并不见得就治不好。”
赵普抱着胳膊，“那些苏州府的大夫不是说只有孟胥风可以治好么？”
“问题就出在这里！”公孙道，“孟胥风的确是医术高明，但苏州府这么大的地方，不会只有他一个好大夫！这点伤稍微好一点的大夫都能治好的，但前提是……”
赵普挑眉，已然明白，“要有灵犀草！”
公孙点头。
“可是你随身带了灵犀草么？”赵普问，“你刚才也治好了他啊！”
苏州府的大夫之所以会说“除了孟胥风没人能治，是因为孟胥风跟我一样，会十二飞针的驱毒法，会这套针法的人不多，孟胥风和我小时候是一起看书学的，只学到了十二飞针，但是后来我那几位师父教了我如何举一反三，于是我练到了八十四飞针。”
赵普摸下巴，虽然他不懂什么十二八十四，不过他家书呆就是能干啊！
“你怀疑，灵犀草都卖完了，跟孟胥风有关系？”赵普好奇。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公孙道，“孟胥风很恨练武之人的。”
赵普点点头，“平心而论，他恨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小时候遭遇的是无妄之灾，导致了终身残疾。”
公孙点头，“我明白，但迁怒是不对的，如果一个辽人杀了一个宋人，难道就认定所有辽人都是杀人凶手，于是要杀光他们所有人么？”
赵普摸下巴，“倒也是，冤有头债有主么。”
“练武之人也有好的！如果你不会武功，如果赵家军的千军万马都不练武，那谁来保家卫国？”公孙摇头，“我和孟胥风很小就认识了，他自从受伤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我们其他还有几个同窗的，大家都想治好他，对于他的偏执也基本是采取忍耐的态度。可是遇到像刚才四海镖局的事情，眼睁睁看着患者病死这不是行医者所为。而最让我在意的是……为什么突然苏州府的灵犀草都没有了？”
赵普抱着胳膊，“这个么……难道有人买光了？”
“灵犀草只在春天才能够入药，夏秋冬三季是不能入药的，所以一年都只能用春季的存货！现在到下一波灵犀草能入药还要至少三个月时间！而苏州府周边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灵犀草，一旦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比如说江湖混战什么的，那就会有很多武人因为没有灵犀草，来不及治疗内伤而送命，而如果我没来的话……”
“能治那些武人的，就只有孟胥风了。”赵普一笑，“他应该是会很乐于见死不救的吧？”
公孙皱眉，“我是真不想把他想得那么坏，但是又忍不住会怀疑他……”
赵普想了想，就从怀里摸出了刚才龙乔广给他弄来的那一包草灰，递过去给公孙，“这个是什么？”
公孙不解，接过纸包看了看，随后凑到鼻子边闻了闻，皱眉，“这是……灵犀草的草灰……你从哪儿弄来的？”
赵普也不瞒他，道，“孟胥风家后院藏了两大缸，你走了之后他都冲水沟里了！”
公孙盯着草灰看了良久，脸上的神情从刚才的烦恼变成了愤怒。
赵普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公孙生气了，见死不救公孙已经不能忍，更何况是蓄意害人？！
公孙将草灰收起来，问赵普，“你身上有多少钱？”
赵普将钱袋摸出来给公孙。
公孙将自己的钱袋也摸了出来，将两份钱合到了一起，算了算总数。
小四子把小荷包摸了出来递过去，公孙给他塞了回去，示意，已经够了。
小良子也摸出钱袋给公孙，公孙想还给他，可是掂了掂分量感觉不对，打开一看。
公孙拽住小良子，“你个小孩儿随身带那么多钱干嘛！”
“给槿儿买东西！”小良子答得理直气壮。
赵普望天，对着小良子的屁股踹了一脚，“你少跟着白玉堂学！万一小四子长大变得跟天尊一样怎么办？”
……
“阿嚏……”
远处，两浙路衙门里的白玉堂和茶棚里喝茶的天尊同时抬头，优雅地打了个喷嚏。
……
公孙叫来了几个影卫，将钱给他们，让他们去找安云墨，用这些银子，到远一些的地方，最好是挑杭州府之类的大州府，采购灵犀草，买来之后分给各大药铺。赵普也让欧阳去给苏州知府传个话，让各个药铺从今天开始，购买灵犀草的人都要登记姓名，禁止私人大量买卖，只准医治病患使用。
赵普起先有些担心公孙会发现他跟踪的事情，可是公孙这一路都没提起，也不知道他是没发现，还是根本不介意，赵普就有些小得意，书呆果真善解人意又不罗嗦。
众人刚刚回到五庄，就见影卫们已经回来了，将银子退还给了公孙。
公孙一惊，“不会其他地方也没了吧？”
赭影直摇头，道，“不是！安老板说银子他出，估计明早就能到货，没有让先生和元帅出钱的道理。”说着，塞给了小四子和小良子一人一个红包，貌似是他们去的时候，安云墨正给小孩儿们派红包呢，就让带一个给小四子。
一旁，紫影皱着鼻子扭着脸看着挺别扭，赵普好奇问赭影怎么了，赭影忍笑说，安云墨刚才也塞了个红包给紫影。
众人失笑，那不是应该开心才对么？
紫影眯着眼——谁是小孩子啦！
小四子笑眯眯将红包塞进小荷包里。
赵普和公孙都偷瞄了一眼，就见那小荷包鼓鼓囊囊的，最近小四子铁定是拿了不少压岁钱啊……
一想到给压岁钱怎么能没自己的份，赵普将公孙交还给他的钱袋塞给小四子，“乖哈！压岁钱！”
小四子张大了嘴，公孙一个花盆丢过来怒砸赵普，“你也别跟白老五学！”
……
两浙路衙门里，白玉堂揉着鼻子。
展昭瞧他，“伤风还是天尊又闯祸了？”
……
茶棚里，天尊揉鼻子——哪个小鬼又在说我坏话？！
……
放下解决了草药问题的公孙和赵普不提，且说这会儿还在两浙路衙门的展昭和白玉堂。
这二位大爷略一找就把失踪了个把月的这位转运使给找到了，只可惜找到时人已经死了……
展昭看着眼前倒吊的尸体心情复杂，这大过年的……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啊？
而此时比展昭心情更复杂的是白玉堂。
五爷生平最恨的就是虫子，而虫子的可恨程度按照脚的多少来划分等级，蜘蛛八条腿，大的长毛小的密集，五爷一想起来就浑身不对劲。这位两浙路转运使全身的蜘蛛丝，很难不跟各种蜘蛛联系起来，五爷这会儿浑身难受，就想放把火烧了这宅子。
包大人也叹气，想了想，这东皇山上有没有庙啊？得让展昭去拜拜，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太师瞪大了眼睛，问钱久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钱久他们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两浙路衙门是管漕运水运等等琐事的衙门，可不是审案的衙门，这里的官员尤其是文官一年也见不着一具尸体，哪儿见过这场面。
包大人问展昭和白玉堂，“这与杀害昨日那江湖人的，是同一个凶手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貌似情况有很大的不同！
“这是真的蜘蛛丝”白玉堂指了指刚才挂在笔上的那根丝线。
展昭也点头，“这丝线柔软易断，三两根是挂不住人的，凶手是不是一个人不清楚，但是丝线的确有所不同，而且杀人的手法也不一样。”
“他看着不像是被勒死的……具体的死因要等公孙验尸了。”展昭困惑，“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将他杀了还封在了墙壁里。
“这块墙壁也很绝。”白玉堂指了指那蜘蛛丝编制而成的墙面，“这得多少蜘蛛同时吐丝？而且这世上竟然还有会砌墙的蜘蛛！简直闻所未闻。”
“什么声音？”这时，展昭突然示意众人别出声。
白玉堂也听到了，一种怪异的、极其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好像是……”展昭一指黄通的尸体，这时，众人就注意到，那被白丝裹着的黄通尸体的腹部，竟然有一些微微的起伏。
白玉堂脸更白了，瞬间有不好的预感。
这时，就见黄通张着的嘴里，出现了什么东西。
“哇！”太师蹦了起来，包大人也是退后一步……就见黄通嘴里突然涌出了黑压压一大片的蜘蛛。
“妈哎！”钱久等人吓得撒腿就跑。
也不知道黄通的肚子里藏了多少蜘蛛，瞬间，整面墙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的蜘蛛，个头还都不小，大的指甲盖大小、小的黄豆大小，正在快速地朝着墙壁的缝隙移动。
展昭估摸着，这会儿自家白耗子已经疯了，回头一看，果然，就见白玉堂一脸的生无可恋，那样子像是受了不小打击。
展昭拿起桌上一个笔筒，对着墙壁扔了过去，笔筒扣进了墙壁里，那意思——给公孙留下几只研究一下什么品种的。
可随着展昭那一个笔筒扔过去，那群蜘蛛突然改变了方向，飞快地涌向地面。
太师一惊。
“要过来了！”包大人一句话出口，就见白玉堂衣袖一扫……展昭拽着太师和包大人就往外跑……同时，四周围寒气逼人，地面墙壁全都冻上了，冰霜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速度惊人。
远处的茶棚里，天尊端着个杯子溜达了出来，往山上看，“嚯呀？我家玉堂十成的内力都使出来了啊！”
殷候也跟出来，问，“这是遇到高手啦？没理由啊！只感觉到他的内力而已。”
天尊摸了摸下巴，“这是看见什么虫子吓疯了吧？”
殷候瞧天尊，“虫子……”
“也是天山太冷了，他小时候连只蚊子都没见过，于是一下山突然发现这世上竟然还有虫子这么可怕的东西存在……”天尊端着茶杯，“呼噜噜”一口，再一次点头，“铁定是看见大虫子啦！瞧这内劲，啧啧！”
此时，两浙路衙门内惊叫声四起，倒不是丫鬟下人看到蜘蛛了，而是整座衙门冻住了一大半，这天虽然冷也不至于突然之间到处都结冰，房子都冻裂了。
展昭在外头跳脚，“玉堂疯啦！”
包大人和太师深表理解，以白玉堂平日看到一条毛虫就要烧房子的性格……这会儿疯是正常的！
展昭眼看整个衙门都要被冰封住了，赶忙跑进去，冻得直哆嗦，边把白玉堂拽了出来。
展昭边甩脚上的冰渣边伸手搓白玉堂的脸，“虫子都冻上了，冷静！冷静哈！”
白玉堂深吸了两口气，才算缓过劲来。
而展昭身后，一众衙门官员都张大了嘴仰着脸，傻站在原地瞧着眼前的衙门建筑……好么！变成冰雕了！
第602章 秘密
五爷受惊的结果是什么？
此时，东皇山上山下的人都出来观望，因为青天白日的，也没刮风也没下雪，但是东皇山被冻住了一半，从衙门开始到门口的商铺都冻成了晶莹剔透的冰雕。门口的行人或者衙门里的管事一个两个冻得直跺脚，哆哆嗦嗦跑出来看这奇景。
天尊拽着殷候上山去，说要瞧瞧是什么虫子把他徒弟给吓成这样。
大和尚玄宁边走边打滑，“哎呀，白老五这几年内力见长！”
而此时东皇山上，长孙晋等人也都感受到了这股来自山下的，不同寻常的内劲，纷纷跑出来看。
长孙晋问司徒悦，“天尊到了山下？”
司徒悦皱眉，“我只看到了白玉堂和展昭，没看到天尊啊……”
“这不是天尊的内力，应该是白玉堂的。”这时，明西师太走了出来，瞧了一眼山下。
“白玉堂？”长孙晋惊讶，“他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内力？”
明西道，“毕竟是天尊亲自挑的，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还以为是天尊……”长孙晋早前听女儿回来跟他说见着了天尊和殷候，就有些后悔当时没亲自跑去参加酒楼揭牌，不然就能见到这两位武林至尊了。
“如果是天尊的话你这整座东皇山都要冻上了。”明西说着，一撇嘴，“再说了！你要见那路痴干嘛？不就是一满头白毛尽会添乱的傻帽么！”
东皇门师徒众人嘴角直抽——老太太这么多年了还在记恨呢……
“阿嚏……”
到了衙门口，天尊突然一个喷嚏。
殷候和玄宁都挑着眉瞧他，“呦，你还有冻伤风的时候？”
天尊揉着鼻子，“我发现最近说我坏话的人越来越多！”说着，瞄殷候，“那帮小的都不怎么尊重我！”
殷候心说——你这就叫自作孽！
众人跑进衙门，庞煜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打滑，哧溜一声滑进院子里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呀！”小侯爷扒拉了半天也没站起来，包延想去扶他一把，没想到也摔了一跤。
天尊溜达进来四外瞧，“嚯！自从十三岁那年，我骗他那一大缸红豆是蟑螂籽，立刻会孵出小蟑螂之后，就没见他炸毛炸成这样啦！”
殷候扶额，陆雪儿还真舍得把儿子给这二货！
众人进了里边的院子，就见满地晶莹的冰晶，花草树木都冻上了，宅子晶莹剔透异常的好看，跟一整座水晶宫似的，大宅门口，一群人正在围观。
太师摸着胡须仰着脸看冰雕的飞檐，点头，“喔！这个可以有！”
包大人也点头，“巧夺天工！鬼斧神工！”
殷候无奈，这俩老头也是闲的……
衙门里其他几个官员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事儿？
而院子里，白玉堂坐在一张冰冻住的石头凳子上，一脸杀气。
展昭正在一旁摸他头，顺毛进行中——乖哈，冷静冷静！
庞煜和包延下台阶的时候又打了个滑，一直摔到书房门口。
包大人和庞太师低头一看，俩儿子顺着地板就滑了过来。
天尊和殷候也凑了过来，就见书房里场面更加诡异——半间书房都拿冰给封住了，厚厚的冰层里，靠墙是挂着一具缠满了蛛网的倒挂尸体，而地上和大半面墙上，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蜘蛛，那些蜘蛛的姿势是朝着前方冲，可惜都被瞬间冻上了，冻得那个结实！
殷候敲了敲冰面，转脸看天尊。
天尊摸着下巴，“喔！原来是蜘蛛闹的！”
“好多蜘蛛啊！”小侯爷扒着冰面盯着看，“尼玛好恶心！”
包延也纳闷，“这是谁捅了蜘蛛窝啦？！”
“蜘蛛是黄通肚子里爬出来的！”太师一指里头那尸体。
众人看了看黄通张着的，黑洞洞的嘴，都忍不住一抖——难怪白玉堂要疯。
门外一阵响动。
众人转脸看，就见玄宁带着那群小和尚，都摔了进来，几个小和尚滑得满地滚。
钱久问包拯，“大人……这……如何是好？”
包大人让王朝马汉通知公孙他们来验尸。
此时，门口又进来了几个人，是东皇门的人。
走在前边的是花一尘，进门跟钱久打了个招呼，“钱大人，我师父让我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钱久点头，回头看太师和包拯。
花一尘觉得有些古怪，往书房里看了一眼，忍不住皱眉——他看到了黄通诡异的尸体。
远处正给白玉堂“顺毛”的展昭注意着花一尘的表情。
花一尘见到黄通的尸体显然很吃惊，也有些疑惑，不过反应倒也并不是太大……如果他事先不知道黄通失踪，就这么看到尸体应该很震惊才对。可钱久提起过，衙门让东皇门帮忙找过黄通，因此他可能是知道……这种反应倒是也没什么不妥。
展昭正观察，就感觉白玉堂动了，于是低头看。
五爷抬起头，看了看展昭还放在自己头上，跟平时拍小五或者幺幺姿势差不多的手。
展昭眨了眨眼，笑嘻嘻把手收回去。
白玉堂又瞧了瞧眼前这座水晶宫，伸手摸了摸下巴，似乎是略尴尬——反应貌似大了点，转过脸，就看到远处，天尊捂着嘴正在嘲笑他。
白玉堂望天。
天尊闪过来，凑近看自家徒弟的脸，随后摇头拍他肩膀，“为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憋着！害怕就叫么！”
边说，天尊边欠揍地学着小四子平日受惊时捧住脸的样子喊，“哇啊！虫子！好可怕哦！”
白玉堂磨牙，就想拍他一脸雪，一旁展昭倒是摸着下巴想象了一下，那什么……如果真的被吓得叫起来，没准也挺好玩儿。于是，展昭开始不受控制地想什么情况下白玉堂回比现在反应更大，比如说天上下虫雨什么的……
展昭正想呢，就感觉有人揪了一下自己耳朵。
伸手揉了揉，展昭瞄白玉堂。
白玉堂挑眉——想什么呢！一脸坏笑！
展昭搔搔头，仰起脸看了看天，觉得还是别下虫雨了吧，万一把耗子吓跑了就不好啦！
花一尘看着还使劲嘲笑白玉堂的天尊，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能教出白玉堂这种性格，天尊指不定多严肃呢，而且外表看起来也的确仙气逼人，没想到是这种性格啊……
展昭本来想问问花一尘知不知道些什么，就算问不出来，探探口风也好。
只不过花一尘溜得更快，对众人拱了拱手，“不打扰众位查案。”说完人就跑了。
展昭皱眉，“跑得挺快。”
白玉堂看一旁，其实他也想跑来着。
展昭瞧着白玉堂的样子嘴角都翘成猫儿唇了，这耗子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会这么怕虫子呢？
这时，外头呼啦啦涌进了一大群人来，赵普带着公孙大队人马杀到了。
众人进门仰着脸参观，小四子提着公孙的小药箱，张大了嘴——真的变成水晶宫啦！
公孙站在那具尸体前，隔着厚厚一层冰，看众人，那意思——你们谁给想个办法？这样子怎么验尸啊？
“这天气，等冰都融掉要好几天吧？”庞煜问，“要不然用火燎一下？”
只是小侯爷还没叫人拿来炭盆，公孙突然一摆手，“等下！”
众人都望向公孙。
公孙蹲在地上，盯着那一大群被冻上的蜘蛛看了起来。
小四子就在他旁边，小良子怕他滑倒摔跤，在后边扶着他。
小四子问公孙，“爹爹这个是什么蜘蛛？”
“呃……”公孙皱着眉头，似乎不是太确定。
众人都等着他说。
良久，公孙终于开口，道，“这是最普通的蜘蛛！”
众人都看了一眼黄通的尸体，又回头看公孙——你确定？
公孙摆摆手，道，“是很普通的蜘蛛然后被养成这样的！”
众人都歪着头看他，“怎么养？”
赵普嫌弃脸，“这年头怎么乱养东西？这玩意儿也太恶心了！”
一旁，白玉堂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虫子有什么恶心的？”公孙不解，“你们知不知道每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无意识地吃进或者吸进一定数量的虫子……”
只是公孙话没说完，小四子赶紧捂住他爹的嘴，众人下意识地看白玉堂。
果然，五爷脸色更难看了，展昭拽着他袖子不撒手，生怕耗子真被吓跑了以后找不见了！
又研究了一会儿，展昭伸手，把白玉堂耳朵捂住，问公孙，“那些蜘蛛为什么在黄通的肚子里？”
问完，展昭才放开白玉堂的耳朵。
公孙很淡定地回答，“哦，它们应该是在他肚子里做窝来着，生小蜘蛛……”
众人都叹气。
白玉堂瞧了瞧展昭——你倒是别撒手啊，关键的时候没捂住！
包大人道，“这何时才能解冻？”
“先把蜘蛛那块弄下来！”公孙道，“就这么解冻了，蜘蛛会逃走的！”
“还活着？”白玉堂惊讶。
公孙点头，“很多虫子都是冻不死的，冬天没虫子不太表它们冻死了，只是找个暖和的地方过冬而已……”说着，他又指了指黄通的尸体。
白玉堂望天。
小四子眯着眼睛瞧着他爹——爹爹你是不是故意的？
公孙揉了揉小四子的头，那意思——给虫虫报仇！
影卫们帮着七手八脚忙活开，将冰层凿开，先把冻住的蜘蛛都放到一个箱子里，让自己解冻。
随后众人拿着火盆放到书房里，而外围地面的冰层不算厚，已经开始解冻。
等冰层融化得差不多的时候，公孙走到了尸体旁边，检查尸体。
黄通的尸体此时湿哒哒的，影卫们放了两个炭盆在一旁烘烤。
公孙对那些蜘蛛丝很感兴趣。
“黄通是怎么死的？”展昭好奇过来问。
公孙指了指黄通的脖颈处明显的淤青，道，“被掐死的！”
展昭看那几个手指印，“好像是一只手掐死的。”
公孙点头，摸了一下黄通的颈部，“颈骨整个断掉了，袭击他的人应该内力很高！”
“那这些蜘蛛丝呢？”赵普瞧着有些别扭，“干嘛杀了人还用蜘蛛丝挂起来？”
“而且还封在了墙壁里。”展昭问公孙，“墙面为什么那么硬？蜘蛛丝有这么坚固么？”
“应该是掺了药水……”公孙道，“只要蜘蛛结好网，然后滴一些药水到网上，那些柔软的蜘蛛网会瞬间石化，所以感觉坚韧，伪装成墙壁也没人发现。”
“感觉凶手并不想被我们找到黄通的尸体。”展昭摸了摸下巴，“而且还伪造了黄通辞官的信件，目的何在？”
众人在书房里分析黄通的死因。
门口，白玉堂看着屋檐上，因为冰雪融化，而有水滴落下来，滴滴答答的。
正走神，五爷感觉衣摆被人拽了拽。
白玉堂低头，就见小四子笑眯眯仰着脸看他，边伸出两只小手——要抱抱！
白玉堂将他抱起来。
小四子打开小荷包，从众多的红包里，翻出了那个他平时装糖果的小包，打开来，取出一颗薄荷味的绿色糖果送到白玉堂嘴里。
白玉堂觉得清新的薄荷味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小四子将糖包叠好，塞进白玉堂的衣服里揣好。
白玉堂看了看塞进自己兜里的薄荷糖。
小四子又去翻腰间的小包，拿出两个白色的蜡丸来，在白玉堂的耳后蹭了蹭，又拿蜡丸蹭白玉堂的手腕子。
白玉堂不解。
“这样蹭两下，所有虫子都不会靠近你的！”小四子把两颗蜡丸也塞进了白玉堂的袖兜里，“这样晚上睡觉就不会有虫子偷偷爬上来了，然后要是以后看到虫子觉得身上痒，就也蹭两下，也会好的。”
白玉堂盯着小四子看了良久，将他放到地上，蹲下跟他对视。
小四子歪着头看他。
白玉堂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来，塞给小四子。
小四子不解。
五爷说，“五庄的钥匙，那宅子以后归你了！”
小四子张大嘴，“哈？”
五爷摸了摸他的头，“压岁钱……”
还没等白玉堂说完，书房里，公孙的药箱子飞了出来。
白玉堂一偏头闪开了箱子，小良子飞扑过去接住。
公孙在书房里跳脚，赵普拦住公孙。
展昭扶额。
白玉堂就感觉有人拽了拽他袖子，转过脸，只见天尊蹲在他身边，伸手，“我也要压岁钱！”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塞了一样东西给他。
天尊见是一个木制的小锦盒，就不解地打开，“是什么？”
五爷站起来，退后一步，说，“苏州府的地图……”
话没说完，天尊眼皮子一抖，拿着装地图的盒子丢他。
白玉堂又一偏头躲开……那盒子正巧砸中了他身后的一个花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一冻，花盆脆了，众人就听到“喀拉”一声。
再看，那花盆上出现了细细密密的裂纹，随后整体碎落。
不过因为花盆里边的泥也冻上了，所以花盆碎掉之后，盆里的土壤还是完好无损的保持原样。
就听到庞煜突然惊呼了一声，包延也说，“盆里的是什么啊！”
众人顺着包延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那花盆里，除了泥土之外，还有一个骷髅，上边的盆栽根系是断的，看来只是掩人耳目的假盆栽。而下边你离的骷髅头则是白森森的，骷髅中心镂空了，底部填了红色的泥土，有一株红色的三叶草一样的植物，种在泥里，也被冻住了。
包延走过去看，“这是什么草啊？”
“别靠近，有毒！”公孙喊了一声。
吓得庞煜拉着包延退后一步，脚下一滑，又摔了出去。
公孙跑过来看，惊讶，“这是火尸草！”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此行来苏州府的目的……开封府金铺小徒弟谭少岩拜托他们查的，那个给了他“火尸散”，要求打造掺金指环的神秘人。
众人都下意识地去看还挂着的黄通——这位两浙路转运使，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第603章 黑袍影踪
开封府众人在两浙路衙门查案。
魔宫和陷空岛的一众家属们在五庄准备过年。
而此时，另外两个人则是在苏州府街上闲逛。谁？霖夜火和邹良。
火凤刚才看到一家好看的苏绣铺子，于是就跑了进来。
不过这间铺子的成品都卖完了，年关生意又好，所以只能选样子，选中之后定做，等拿货，要等到年后了。
霖夜火选了几样，发现这间铺子里有不少好看的，适合给小孩儿做棉袄的料子。
霖夜火是个喜欢小孩儿的，五庄一大堆孩子才几天他就差不多都混熟了，于是有的是钱的火凤堂堂主就想订两百件小孩儿的棉袄，到时候一群小娃娃穿这一样的小棉袄满院子跑，想想就好玩儿！
火凤在一旁跟裁缝定款式。
邹良背着手站在一旁看街上热闹的人群……这时，有一帮人从眼前走过，杀气腾腾的，引起了邹良的注意。
这大过年的，街上的人普遍都是喜气洋洋的，不过这帮人拿着兵刃，面带杀气，那样子像是找人拼命去的。
邹良走到铺子门口，望了一眼，这帮人穿的好似是镖师的服装。
左将军只是瞟了一眼，他原本也没太注意，可余光却瞥见了不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走过，迅速混入了人群，随后失去了踪迹。
那人穿一身黑带着个黑色的斗笠还有纱罩，邹良莫名就联想到了之前谭少岩说的，深夜找他打造指环的那个神秘人……是巧合么？
再找，那人已经不见了，邹良回到铺子里，有些在意，刚才是自己眼花么？那个人黑色的袍子上，似乎有一个白色的团，因为袍子皱着看不太真切，是不是蜘蛛的图案？
此时，整个铺子的裁缝和掌柜的都在围着霖夜火记单子，就一个账房先生在一旁拨算盘。
邹良在柜台前，见这账房先生有些年纪了，就问，“先生本地人？”
老头很和气，点头说是。
邹良就问，“这苏州府有好的镖局么？我想保趟镖，有没有推荐的？”
老头听闻此言，叹了口气，“本来四海镖局是挺好的，不过当人孔四海不久前死了，这会儿是一盘散沙。
邹良点了点头。
“公子，你真想托镖的话，等过阵子吧，或者索性到别处去保。”掌柜的压低声音告诉邹良，“最近苏州府的镖局乱着呢，谁都没心思做买卖了！”
邹良不解，“四海镖局一家死了当家人而已，其他的镖局也不做生意了？”
“啧。”老头摇了摇头，道，“这苏州府江湖门派众多，武人多，镖局自然也多。小的不算，光上点儿规模的镖局，苏州府就有十六家！”
邹良挑眉——那还真是不少。
“这些镖局大分成两派，南派和北派！四海镖局是南派的，本来两家势均力敌，因为抢生意零星会有些摩擦！”账房先生摇着头，“可这会儿孔四海一死，两方势力立刻不同了，南派的人都说是北派的人在搞鬼。另外，两方都有靠山！南派的靠山是二颜宫、北派的靠山是石虎堂。最近传言二颜宫死了人、孔四海又死了，因此大家都怀疑北派和石虎堂。可谁料想昨儿个石虎堂三当家袁腊又死在裘天新开张的楼里了，石虎堂都怀疑是二颜宫干的！孔四海和颜行鸣是把兄弟，满石虎也是最重兄弟义气，现在是剑拔弩张啊！”
邹良摸了摸下巴。
“你们是外乡人不清楚，刚昨天一天，南派和北派之间就发生了三五次的小冲突，据说还打死了人！”账房先生忧心忡忡，“我们这铺子附近就有几家北派的镖局，这几天我们都不敢出门，就怕万一又打起来了殃及池鱼。”
邹良不解，“衙门不管么？就任凭江湖人死斗？”
“衙门？”那账房先生哭笑不得，“那些可是江湖门派！这没几千正规的兵马，哪儿震得住那么大的门派啊！”
邹良正跟账房先生闲聊，就见身边红色的身影一晃，霖夜火跑过来了，看样子是已经下好单了，一拍邹良的肩膀，“哑巴，吃饭去么？我饿了！”
邹良点了点头，跟他一起出门。
霖夜火向来都是活蹦乱跳，甩着袖子在街上走着，左看看右看看。
邹良见他朝着北面走，就想拽拽他，不如吃了饭回五庄，赵普展昭他们都查案呢，就他俩闲着。
只是还没等邹良拽住霖夜火，火凤一眼瞅见了一家挺大的酒楼，回手一抓邹良的袖子，“那家！”
邹良还没来得及答应，已经被霖夜火拽进了酒楼。
霖夜火都没瞧楼下有什么人，大概是饿了，他三窜两蹦直接上了二楼，见正当间有张空桌子，拉着邹良一屁股坐下，“伙计，点菜！”
邹良坐下了，就觉得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他朝左右看了看，就见以他们这张桌子为分界，两边坐了两帮人，其中一边就是刚才他看到的那些镖局的人，身边还有不少其他人。而对面……看着也是镖师的打扮，衣服上有四海镖局的图样，两边都带着兵刃。邹良望天，好么！这架势，谈判呢！
而此时，那两拨镖师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杀上来吃饭的邹良和霖夜火。
估计也觉得奇怪，他们一进来，酒楼里的食客都跑光了，哪个不长眼的上来打扰他们谈事情？
霖夜火刚才从那间铺子里拿来了几块绣样子，拿出来往桌上一放，问邹良，“这料子适合呆呆么？”
邹良正走神，被霖夜火一问倒是回过神，随后无语地看他，“你准备给马做衣服？”
霖夜火白了他一眼，“我要给呆呆换一块垫在马鞍子下边的垫子！”
邹良望天。
“小二！”霖夜火边让邹良挑哪款好，边喊伙计，“人呢？”
这时，站在楼梯口的伙计战战兢兢地上了二楼，抱着个茶盘也不敢过来。
霖夜火抬头看到他，就对他勾了勾手指。
这时，就听到“啪”一声拍桌子的响声传来。
那店小二吓得赶紧往楼下跑。
霖夜火愣了愣，转脸看一旁。
就听有个粗嗓门的人吼了一声，“哪儿来的不长眼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赶紧滚！”
邹良抬手抚了抚额，这话倒是适合说话那人。
果然，霖夜火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回头看。
就见在对面坐了好几桌人，桌子后边还站了不少人，都带着武器。
霖夜火刚才是没留意到，他虽说离开西域到中原混了有一段时间了，但大多数时候是跟着展昭他们的出巡队伍要不然就是在开封，开封城里哪儿有这种江湖人占了酒楼谈判的事情，他也是没碰见过。这会儿一看架势就知道这帮江湖人不是吃饭来的，又回头瞧了一眼，对面的江湖人也是一样的气势汹汹——敢情谈判呢。
要说这帮江湖人也是平日横惯了，看到不顺眼就呼呼喝喝，苏州府的百姓多半也是不敢招惹他们，碰到了都绕着走。
霖夜火瞄了说话的人一眼，没动。
那大汉瞪圆了眼睛，可见刚才是谈得不怎么顺心，于是脾气都撒在这两个“不长眼”的路人身上了，“还不滚！”
霖夜火单手一托下巴，慢悠悠来了一句，“伙计，上菜。”
楼梯上，那几个伙计吓得直念佛——哎呀！这位公子大概是外族不懂中原武林的规矩，这长得细皮嫩肉的一会儿可别挨揍啊！
见霖夜火“不识好歹”，那大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那一下内力用得还挺足，桌子都拍碎了，哗啦一下落下来一个桌角。
这若是碰到个普通人，铁定吓跑了，可他吓唬的是霖夜火。
火凤似笑非笑瞧了瞧两边的人，懒洋洋来了一句，“酒楼自然是吃饭的地方，不吃饭的滚出去。”
邹良微微一挑眉。
酒楼伙计们张大了嘴……
双方谈判的也都傻眼了。
那大汉就要走上来，但身边一个年轻人拽住了他，问对面四海镖局的人，“他是你们的人？”
四海镖局的人白了对方一眼，“陈镖头好大的气派，人家不过是误闯而已，客客气气请出去不就行了么，何必呼呼喝喝！”
邹良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这边四海镖的人，虽然不知道两帮人什么来头，不过显然四海镖局这边比较会做人。
那位陈镖头压了压火气，对霖夜火一摆手，“没看见我们谈判呢！还不走！懂不懂规矩！”
邹良皱眉，这口气不是一般的欠揍。
霖夜火微微一笑，“不懂，什么规矩？再说了你算哪根葱？轮得到你来定规矩？”
对面，四海镖局的人有那么点看好戏的意思，好几个年轻人都忍笑。
那位陈总镖头可不干了，抬手一个酒杯砸了过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霖夜火依然是保持着刚才优雅地靠着桌子的姿势，没动，酒杯到了他眼前，身旁邹良一伸手，二根手指将飞到霖夜火眼前的杯子夹住，放到了桌上。
众人微微一愣，意识到——这边这位红衣服的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他身旁那个不说话的黑衣人，功夫貌似不错……
此时，不少人都在打量霖夜火和邹良，仔细一看都倒抽了口凉气，这位外族听声音是男的，但是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美且艳！这是哪个族的？红发碧眸，肤如白雪，又穿一身红，七分似人，三分像妖！
正这时，有站在窗边的人喊了一声，“当家的来了！”
瞬间，酒楼里的气氛紧张了起来，四周围鸦雀无声。
很快，楼下传来了脚步声……楼上的人屏气凝神似乎是在等着。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邹良突然开口，对站在楼梯口的伙计说了一个字，“茶。”
伙计双目跟邹良的目光一对，吓了一激灵，这位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阴森森，跟狼目相仿。
那伙计不受控制地就跑上来，给邹良和霖夜火倒茶。
这时，楼下走上来了两个人。
走在前边一个一身黑色的长衫，灰色纱罩外袍，四十多岁，有些派头。后边一个很年轻，二十多岁，身材敦实，莽汉样子，手里拿着把大刀。
“当家的！”
“副宫主”
两帮的镖师纷纷起身行礼。
二人是谁？
走在前边那个，是二颜宫的副宫主，颜行义。二颜宫两个副帮主，昨天邹良他们见过颜行鸣，这个颜行义是第一次见。相比起颜行鸣的严肃凶恶，颜行义比较随和，也圆滑，原本镖局的事情一直是颜行鸣负责，不过他刚刚死了义兄，二颜宫宫主怕他跟石虎堂的人打起来，于是让颜行义代替来谈判。
颜行义身后那个年轻人叫满石豹，是石虎堂堂主满石虎的弟弟。满石豹是北派众镖局的当家人。今天的确是南北两派谈判，两边的镖师先来摆架势，而真正谈的，是二颜宫和石虎堂的二把手，可以算是级别很高的谈判了。
偏偏不巧，让霖夜火和邹良给撞见了。
这会儿的情势有些微妙。
本来两边人各占一边，正当中那张桌是给这二位当家人坐下来谈判的，谁知被霖夜火和邹良给坐去了，于是两位正主上来就没地方坐了。
颜行义和满石豹瞧见眼前的情况也是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看了看手下，那意思——这二位谁啊？
众人都斜着眼睛看刚才吼霖夜火的那位陈总镖头，意思很明显——你刚才好好说多好，开口叫人滚，人现在就是偏偏不走！
霖夜火自顾自跟伙计点菜。
邹良反正是一直不说话，在一旁喝茶。
伙计地站在那里，左右瞧。其实这些酒楼伙计也怕这帮江湖人，谁没事招惹他们啊！可人家要来你店里谈判，他们也没能力赶人走，生意不能做是小，万一一会儿打起来闹出人命那就是大了，没准他们还得吃官司，反正这个年是没法好好过了。
颜行义毕竟老江湖，看了一眼邹良，微微皱眉——这位看起来功夫很好，而且不像江湖人，倒像是当兵的。
他又看了一眼霖夜火，一愣——有些搞不清楚这位是什么来头，但是这个看着不怎么靠谱又好看得跟个姑娘差不多的外族，功夫奇高！
颜行义看了一眼四海镖局的人。
只是还没等四海镖局的人解释，那位满石豹已经上来了，这位爷也是人如其名，十分的莽撞好斗，将大刀往霖夜火眼前的桌子上一拍，“他娘的哪里来的不长眼的，给大爷滚……呜哇啊……”
只是满石豹话还没说完，霖夜火一挥袖子，也不知道怎么来了一招，这位个头也矮也敦实，往后一仰，跟个球似的咕噜噜噜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一直从二楼滚到一楼的大堂里，摔的那叫个瓷实，牙都飞了。
邹良默默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看热闹！
果然，满石豹滚下楼的同时，就听到身后北派那帮人“哗啦”一声都站了起来，抽刀出鞘。
四海镖局众人面面相觑。
满石豹虽然是满石虎的弟弟，但却并没什么本事，只有一股子蛮力，他平日横着走，众人看着满石虎的面子又畏惧石虎堂的势力，都不敢驳他面子，他走到哪儿都有北派镖局这一帮打手的跟着，作威作福，苏州府不少店家见了他就头大。
满石豹这一路往下滚，四海镖局众人还有酒楼的伙计掌柜都暗暗拍手，终于有人收拾他了啊！
颜行义身为二颜宫的人，自然不好教训满石豹，就算看他多不顺眼也得忍，不然必挑起二颜宫和石虎堂矛盾升级，到时候得意的是另外两家，今天看到有人收拾这饭桶，二当家的还挺开心的。
霖夜火别看平日二不拉几的，可火凤毕竟是西域第一高手，而且性格也是不输给白玉堂的难搞，见身后北派一众人凶神恶煞抽出兵刃，就对着楼下一指，“看到没？”
众人都不解地看他。
火凤手腕子轻轻一甩，道，“你们家门派的口头禅，滚~”
“你小子活腻了！”那个陈总镖头举着刀就砍过来，霖夜火眼皮子一挑，要一掌扫他们出去，身旁邹良却伸手轻轻一抓他手腕子。
霖夜火斜了他一眼。
这时，楼外传来“呼”一阵响动。
与此同时，一个盾牌飞了进来，直扫北派举着刀冲向霖夜火的众人……
那盾牌黢黑，带着暗色的幽光，在楼里打了个转，北派的人跟牌九一样被推倒了一片。
这时，二楼的窗外，一个人跃了进来，抬手一接盾牌，往二楼的楼板上一砸，抬眼看北派众人。
霖夜火嘴角抽了抽，他刚才就瞄见远处穿城而过的河里红彤彤一艘画舫驶过，果然……
邹良放开了霖夜火的手腕子，伸手摸了摸他头，跟他平日摸哑巴的姿势差不多，显然是在顺毛。
进来的人是谁？自然是冥盾夙青。
颜行义微微皱眉，盯着夙青的盾牌看着，猜到了霖夜火的身份。
霖夜火平日也不带兵刃，不像白玉堂展昭那么好认，且火凤堂毕竟不是中原门派，因此很多人都认不出他来。
这时，就听有个声音传来，“中原人过年，果然好热闹。”
楼上众人被这个声音惊了一跳，刷拉一声回头，就见一个漂亮的女子不知何时上了二楼，正坐在楼梯扶手上，手里拿着根银色的烟杆，微微笑着，看众人。
说话间，楼下，又上来了三个人，一个拿着扇子的阴郁年轻人，一个穿着拖鞋的少年，以及一个一头灰发的老者。
那老者走上楼来，看了一眼颜行义，开口，“我家堂主不是中原人，可是有什么冒犯之处？”
此时，满石豹也被两个手下扶着上来了，他倒是想吼两嗓子，不过刚才一下摔得狠了，门牙都磕掉了，捂着嘴也说不出话。
颜行义看了柳寒星一会儿，微微一笑，对霖夜火拱了拱手，“原来是火凤堂堂主，失敬。”
霖夜火瞄着自家一众副堂主——你们来干嘛？
诸葛音到他身边坐下，略促狭地对他眨眨眼——来找你过年啊！边又对邹良笑了笑，戳霖夜火脸颊——你个乐不思蜀的！还记得自己是火凤堂堂主啊？
霖夜火揉脸。
桑犇到邹良身边坐下，边拽了自言自语正嘀咕的罗子牧也坐下。
颜行义看了看满石豹。
满石豹也搞不懂火凤堂是干嘛的，身旁几个石虎堂的人死死拽住他，生怕他又闯祸。
那位陈总镖头此时也是懵了，自己刚才是让西域第一高手滚出去？还连喊了三遍！
颜行义对霖夜火道，“今日巧遇，不如我做东……”
话没说完，霖夜火一抬手，那站在楼梯口的伙计就接到了一锭银子。
火凤起身一甩袖，“免了吧，你们继续。”
说完，顺手一拽邹良，溜达下楼了。霖夜火刚才不过是气不顺那群镖师的态度，可大人不计小人怪，没必要欺负几个镖师。再者说了，他跟二颜宫和石虎堂都不熟，趟这浑水干嘛？
柳寒星对两边拱了拱手，“打扰打扰。”
火凤堂其他几位副堂主也都跟着下楼了，罗子牧碎碎念问诸葛音，“小霖子和哑巴感情越来越好了！小良子呢？怎么都没见到是不是叫赵普家小兔子拐走了一年都不回家……”
众人也不去理他，由得他叽里咕噜嘀咕。
一众江湖人也感慨——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古怪！
等火凤堂的人走了，颜行义看了看嘴肿起多高的满石豹，“少当家，下次再谈吧？”
满石豹一肚子气，一摆手，带着一群伤兵就走了。
颜行义看着北派众人离开，嘴角微微地动了动，露出了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
霖夜火出了酒楼，往楼上看了一眼。
柳寒星走到他身边，道，“堂主，没必要搀和中原门派的纷争。”
霖夜火眯眼，“我哪里有搀和？今天也是我脾气好，不跟他们计较！大爷我不止长得帅心肠还好人也大气！”
邹良看着自夸不脸红的霖夜火，总觉得这货漂亮的脑门上有个“二”字！
火凤堂众人都失笑，有段时间没见，霖夜火倒是一点都没变，果然二到极致成习惯……
邹良和火凤堂众人已经很熟悉，跟他们聊起了苏州府的案件，火凤堂的画舫就停在不远处的河边，众人上船。
可就在他们刚上船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一阵骚乱。
霖夜火站在船头往远处望，就见人越聚越多。
“出什么事了？”诸葛音好奇。
桑犇跑去看了个热闹，众人则是准备开船调头，回五庄。
没多久，桑犇跑回来，跳上船就说，“满石豹死了！”
众人一愣。
“我们走了之后两家开打了？”邹良不解。
“好像不是二颜宫的人干的，我看到尸体了，挂在一条巷子里。”桑犇一指远处，就见远处一条巷子外边围满了人。
“挂？”邹良疑惑。
“嗯！跟个扯线的人偶似的，挂在巷子半当间儿！”桑犇还学了个姿势，“身上都是丝线。”
邹良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柳寒星皱眉，“那凶手是早就埋伏好了的？！”
邹良猛地想到刚才在那附近，的确看到了一个黑袍的可疑人，这么巧？难道那人就是凶手？
第604章 陷害
公孙让影卫们去找了一个松木的箱子来，小心翼翼将那颗种了火尸草的骷髅拿放进箱子里，盖上盖子。
“松木可以吸收火尸草散发出来的毒性，这样不会让周边的人中毒。”公孙皱着眉头，“这火尸草的种法完全正确！是黄通种的么？”
展昭问了钱久。
钱久不太清楚黄通是不是种了这种有毒的草药，不过衙门里众人都知道黄通有个爱好就是种花种草摆弄盆栽，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他种的。
白玉堂扫了一眼黄通书桌后边的书架，架子上摆了很多药谱、医书以及草木图册之类的书籍。
“看来，的确是他种的了。”包延翻看着几本书，“为什么火尸草会这样种？”
“所有有毒的花草，这样种都是最安全的，这种种法叫做灯笼罩。”公孙解释道，“倒未必一定要用骷髅，也可以用其他材质的东西，只要是中空的就可以了，隔着泥土，上边再种植一棵松木盆栽，就能很好地吸收毒素，让火尸草慢慢生长，又不会毒害跟这种毒草同处一室的人。”
众人正讨论着火尸草，外头，黑影急匆匆跑了进来，道，“城里又死人了！”
展昭皱眉，“又是和袁腊一样的死法？”
“嗯！”黑影点头，“死的叫满石豹，是石虎堂堂主满石虎的兄弟。”
众人都挑眉，以满石虎那性格，那天死了拜把子兄弟都哭成这样，这回轮到亲兄弟了岂不是要哭死？
“满石豹……”白玉堂有些不解，“他也是江湖人么？”
“满石豹功夫一般的。”钱久了解这几大门派的情况，就过来说，“他替满石虎管理镖局的事，就是负责收钱。满石虎很宠这个弟弟，纵容的他无法无天，平日经常闯祸，虽然不说到抢男霸女的程度，但被他欺负过的人可不少，苏州府乡里都很讨厌他。”
众人挑眉——原来是个小霸王。
包延瞄了眼庞煜。
小侯爷望天——咳咳，估计是小爷我不良那阵子的状态。
“听着只是个普通的二世祖，怎么招惹了杀生之祸？”展昭不解，“其他几个门派死人的事情到目前为止都是传言而已，可石虎堂一下子死了两个，还都挂在了外边！”
赵普想问问黑影案发的细节，却见黑影似乎还想说什么，有点着急的样子，就问，“怎么了？”
黑影压低声音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火凤堂扯进去了！”
白玉堂微微一愣，“关火凤堂什么事？”
“说起来，火凤堂的几位副帮主说了要来过年。”展昭算算日子，这几天该到了吧，难道碰上了？
“我去的时候没瞧见火凤堂的人，不过有人看到一艘红色的大船驶走了。”黑影接着说，“石虎堂聚集了好多人在北城，那些手下都在说霖夜火揍了满石豹，从二楼一直踢到楼下。”
“那满石豹不是欺负人欺负到霖夜火头上了吧？”赵普无语，“邹良呢？”
“应该在一起，说是一个红衣人一个黑衣人。”黑影道，“还扯进了二颜宫，石虎堂的人都在等满石虎过去……白影还在那里守着，我先回来传话。”
展昭皱眉，“是霖夜火揍了满石豹之后，满石豹就死了么？”
黑影点头，“这个我打听得清楚，前脚后脚。”
“满石虎虽然莽撞，不过也不至于傻吧。”白玉堂倒是觉得没什么，“霖夜火刚到苏州府而已，这人却是从一个月前就开始死了。”
“话是这么说，就怕迁怒。”展昭摸了摸下巴。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江湖人向来是不讲道理的……满石虎看着很有这方面的潜质！
包大人让展昭和白玉堂先去城里看看是怎么回事，这接二连三的死人不能不管！
赵普让龙乔广也去看看，邹良可不管江湖人那套，万一石虎堂的人真去找霖夜火麻烦，别被他宰了。
龙乔广就跟着展昭和白玉堂他们一起，回到了苏州府。
此时的苏州府城北，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
之前几次江湖人丧命的事都没引起那么大轰动，连袁腊被挂高楼牌匾之外也就是少部分人关心而已。可满石豹平日估计树敌不少，也的确是招人嫌了，围观的人太多，围了个水泄不通。满城的人口耳相传，说是小霸王满石豹死了，众人的评价也都差不多——早知道他这么闯祸要出事，果然！叫人收拾了吧。
而且传言这种事情，容易被带偏，传着传着，变成满石豹招惹了西域第一高手霖夜火，被火凤堂的人干掉了，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展昭和白玉堂越听越觉得不妙，龙乔广抱着胳膊，“嚯，如果光听传言不查原因，满石虎非找霖夜火拼命不可！”
这时，有个人快步走到了他们身边，对众人拱了拱手，“诸位，别来无恙。”
展昭和白玉堂转脸，就看到了一个灰发的帅气老头，正是柳寒星。
柳寒星是陆凌儿的生父，按照辈分，是白玉堂的长辈。
白玉堂和展昭都对柳寒星行了个礼，叫他老爷子。
柳寒星这次特地大老远从西域跑来这边，也是想跟陆凌儿一起过个年。
龙乔广抱着胳膊，问柳寒星，“老爷子，你们堂主是只揍了满石豹呢，还是如传言为民除害？”
柳寒星刚才就料到会出事，让众人先回去，他留下来看一下事情的发展，果然，越传越乱。
“我们离开酒楼的时候，满石豹还活得好好的。”说着，柳寒星详细讲刚才的事发经过告诉了展昭和白玉堂，“满石虎刚刚到，人群里有些混乱，我不认识石虎堂的人，一会儿最好是找个明白人沟通一下，以免误会。”
展昭等人抬头望人群里往，果然，巷子口围了好多石虎堂的高手，满石虎的哭声隐约都能听到。
正这时，人群里，一个人走了出来，似乎是也注意到了人群外的展昭他们。
此人之前见过一次，是石虎堂的二当家，潘里。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位从上次的表现来看，是个明白人。
潘里朝着展昭等人走了过来，对众人一拱手，开门见山问，“诸位，听说石豹与火凤堂堂主发生了冲突？”
展昭给他介绍了一下柳寒星，柳寒星就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下。
柳寒星也是很爽快，“我们离开客栈之后，一起上了船，刚上船就听说满石豹被杀的消息。他的死，断与我火凤堂无关。
潘里皱眉，和他刚才听几个跟着满石豹一起来谈判的石虎堂徒弟说的一样！若说霖夜火揍满石豹，也的确是没有，只是略教训了一下而已，满石豹纯粹是讨打，他平日的德行潘里比谁都清楚，挨打是迟早的事。霖夜火都算是手下留情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霖夜火还不如打得他站不起来呢，那样直接抬回石虎堂还不至于送命。那条巷子是通往惠香居后门的，惠香居别看名字挺雅致，也就是个高档点的窑子，满石豹是常客，等于是死在窑子后门口了，丢人现眼！还不如给霖夜火这样的高手打死有面子。
展昭观察了一下潘里的神色，就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也明白展昭的意思——潘里应该是很确定这案子跟霖夜火没关系，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就算不知道，也起码心里有数。
潘里对众人拱了拱手，说了声“告辞”，就要回去了。
展昭却叫住他，“二当家。”
潘里停下脚步，回头看展昭。
展昭突然说，“两浙路转运使……”
展昭说得挺慢，看得就是潘里的表情。
潘里似乎是愣了愣，见展昭说到这里停了，倒也是不解，“黄大人？”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他的表情，应该是不知道黄通已经死了……花一尘既然已经看到了黄通的尸体，那黄通的死是不可能瞒住的，再说瞒着也没必要。
展昭接着说，“黄大人死了。”
潘里明显吃了一惊，“什么？”
“你石虎堂也死了两个人，不考虑报官么？”展昭问。
潘里皱了眉头，道，“有人竟然谋杀朝廷命官，自然是要展大人处理，只是我门派死人是江湖恩怨，我们自会解决，不劳烦展大人挂心。”说完，一拱手，走了。
展昭微微眯起眼睛。
白玉堂道，“他反应有些奇怪。”
展昭也点头，“的确奇怪。”
龙乔广摸着下巴，问柳寒星，“老爷子，若你是潘里，听到两浙路转运使也死了，你会怎么问？”
柳寒星淡淡一笑，“我一定会问，也是和满石豹一样的死法么？”
“他没问，连个反应都没有，但又不像是事先已经知道黄通死了。”展昭抱着胳膊，“只能说，他确定杀黄通的，和杀袁腊、满石豹的，不是同一个人。”
“说到人……”柳寒星道，“刚才邹将军说，他看到了一个十分可疑的黑衣人。”
“黑衣人？”龙乔广好奇，“他看到什么人了？”
“说是一个黑衣黑斗笠，黑纱罩面的人。”柳寒星道，“邹将军看到他在满石豹被杀的巷子附近出现过，黑色的袍子上，还有个白色的图案，看着有点像蜘蛛，但将军没看太真切。”
“又是蜘蛛！”展昭就联想到了黄通嘴里吐出来的那群蜘蛛,先不说别的，这凶手口味起码挺重！
“这身打扮，好像跟谭少岩说的那个黑衣人差不多。”白玉堂道，“但是谭少岩没提到那个黑衣人斗篷上有白色图案。”
这时，人群呼啦啦散开，满石虎带着石虎堂的人，骑着马，抬着兄弟的尸体走了，光看个背影，就是杀气腾腾。
“杀气与怒气多过悲痛啊。”柳寒星就觉得不太妙。
果然，只听到满石虎喊了一嗓子，“我石虎堂和火凤堂势不两立！”
龙乔广不解，“这是气糊涂了？不说了跟火凤堂没关系么！”
“像是说给其他人听得。”白玉堂皱眉，“这里多数是听传言，这样一来，大家都会认为传言是真的吧！”
柳寒星也是脸色不善，“这已然不是迁怒，而是陷害我火凤堂！”
“这么等消息不是办法。”展昭看了看白玉堂，“最直接的方法是听听他们说什么。”
白玉堂轻轻点了点头。
“要偷听？”龙乔广来劲了，“不过石虎堂应该守卫森严，混进去有难度。”
“有难度？”展昭微微一笑，“要混进哪里，都没有难度！”
龙乔广一愣。
一旁，柳寒星也是微微地笑了笑。
白玉堂低头，对出现在了身后的鲛鲛低声说，“跟着他们。”
鲛鲛一闪……跟着满石虎的队伍而去。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也远远地跟着走了，准备从石虎堂下手，弄清楚这帮江湖人，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第605章 邪物
展昭和白玉堂远远地跟着满石虎的队伍，到了石虎堂的附近。就爱上
石虎堂建在山坳之中，唯一的入口是两山夹一沟的上山路，两边都有人看守，十分的严密。
展昭和白玉堂自然是没跟进去，就近找了家酒楼要了个雅间，坐下喝茶，边等鲛鲛。
龙乔广靠在窗边观察远处的石虎堂。
展昭和白玉堂还有柳寒星一起坐着聊天。
柳寒星问了陆凌儿的情况，还跟白玉堂打听了一下闺女喜欢什么，准备买给她。
说了一会儿，白玉堂突然开口，道，“鲛鲛好像到了石虎堂里边。”
柳寒星摸了摸胡须，问白玉堂，“离开那么远，也可以控制么？”
白玉堂点点头，“嗯！”
展昭道，“我们试过让鲛鲛自己去太学听一堂课，然后他回来把听课的内容都给我们看，感觉记性和玉堂一样好，看的和听的都很清楚！”
“对冰鱼最好的控制，就是让他称为你的眼睛和耳朵，他看到的你也能看到，他听到的你也能听到。”柳寒星道，“不过这种能力也只存在于冰鱼族古老的传说里。”
“偶尔注意力集中的时候，的确可以。”白玉堂道，“特别是听，问题不是很大，不过看的话，有时候勉强也能看到，但是会头晕，而且也看不太清楚。”
“但是我和玉堂之间就可以不说话传递到想法。”展昭道。
柳寒星摸着下巴，“嗯……顺其自然吧还是，不要太勉强，慢慢适应。”
白玉堂点头，边道，“满石虎说话了。”
众人也不出声，白玉堂则是全神贯注听着，展昭托着下巴盯着白玉堂看，就见他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情，看来，满石虎的言行，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白玉堂为什么疑惑？
因为满石虎哭了一路，可是进了石虎堂之后，就不哭了。
一阵嘈杂的声音之后，满石虎应该是下马了，进入了某个比较安静的场所，另外还有一个脚步声存在，看来是满石虎带着一个人，进入了某个房间，估计是书房。等脚步声停下，就听满石虎压低嗓子来了一句，“呵呵，那混球死的太是时候了！也会挑人，活着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死了总算是派了一回用场。”
这时，就听到潘里的声音传来，“的确，。”
满石虎又问，“展昭他们有没有起疑心？”
“疑心是肯定的，不过他们应该知道的不多。”潘里道，“另外……展昭说黄通死了。”
“什么？”满石虎惊讶，“关黄通什么事？为什么他会死？”
潘里道，“也许……只是巧合，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也太巧了。”满石虎道，“你叫人去打听打听。”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潘里说着，问满石虎，“那石豹的丧事……”
“嗯，先不着急，这个可以利用，大办还是小办看需要吧。”满石虎说着笑了笑，“那混球死了竟然还摊上了霖夜火，真是死得漂亮，呵呵。”
白玉堂眉头越皱越明显，不都说满石虎很宠满石豹这个弟弟么？怎么听口气好像是巴不得满石豹死，不止不难过，还挺开心的？
白玉堂继续听那边的对话。
潘里似乎是有些担心，问满石虎，“大哥，展昭他们盯得那么紧，恐怕瞒不住太久！”
满石虎冷笑了一声，“呵呵，那东西如果一直找不到，迟早是会闹大的！”
“可如果开封府介入……”
“自然不会等到衙门来管事。”满石虎道，“江湖事，自然惊动江湖武林！这里有火凤堂这个西域门派、又有魔宫那一帮人，难道还找不出一个替罪羊？最重要的是，要知道东西在哪儿！”
白玉堂听得疑惑重重，什么东西在哪儿？听起来，满石虎根本就不在意最近发生的命案，他们在意的是找某样东西。
这时，就听满石虎告诉潘里，“你多派点人，监视五庄，另外，给火凤堂的人介入此事，找个由头。”
潘里想了想，道，“火凤堂来自西域，傀蛛也是来自西域的，不然就说这种东西是火凤堂的人带进来的？”
“也好，诸葛音是火凤堂的，她善用音律。”满石虎一笑，“是个不错的人选！”
“那三大门派应该会来打听消息。”
满石虎点头，“正好，将那三家的注意力转到火凤堂身上，让他们互掐对我们有利！还有袁腊的死……尽量也跟火凤堂扯上关系，叫人去办！”
“是。”说完，潘里就离开了房间。
白玉堂皱着眉头，心说还好听到了，不然火凤堂岂不是无妄之灾？这满石虎够阴险的，跟外表的莽撞完全不同，看来是深藏不露，平时故意装草包，此人心机深沉，必须小心提防！
潘里走了之后，白玉堂就听到一些声音，满石虎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
五爷太过关切，于是皱眉，想着可以看一眼……果然，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白玉堂眼前出现了模糊的景象。
闭上眼睛，白玉堂忍者头晕，迫切地想看清楚……渐渐的，画面真的清晰了起来，晕眩感也消失了。
就见满石虎的确是在书房里坐着，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看形状似乎是一个人偶，一手大小。
正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堂主！”
随着这个叫声，满石虎赶紧将东西藏到了桌子后边。
白玉堂微微一分心，眼前的景象就消失了，只剩下声音。
“二颜宫的副宫主颜行鸣来了，说是有了三当家被杀的线索。”来传话的下人回禀道。
满石虎点了点头，轻轻咳嗽了一声，“知道了，请他到议事厅等我。”
随后，又是一阵摆弄的声音，应该是满石虎在藏什么东西……最后，传来脚步声，越走越远，看来满石虎已经离开。
白玉堂闭上眼睛，试着告诉鲛鲛——把那东西拿回来。
展昭等人就看见白玉堂皱着眉头，而他周围，有一阵寒意在浮动，毕竟，鲛鲛是属于白玉堂的内力，白玉堂过于专注，所以释放了一部分的内力出来。
众人也不敢出声，因为谁都不知道对于鲛鲛的支配会到哪一种程度，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比如说走火入魔什么的，也没人能教白玉堂，都是他自己一点点在摸索。
展昭担心地看着身旁的白玉堂，也不敢乱用内力干扰他，但可以感觉到，白玉堂正在努力跟鲛鲛进行某种交流。
过了一会儿，窗前的龙乔广突然一闪身……从窗户边让开。
再看，就见一个盒子飞了进来，落到了展昭和白玉堂坐着的那张桌子上。
柳寒星摸了摸胡子，“了不起！”
展昭带着白玉堂给的手链，自然看得清楚，是鲛鲛捧着那个箱子回来了。
等鲛鲛将盒子放下，白玉堂松了一口气……展昭就看到鲛鲛的实体开始变得透明，再看白玉堂，似乎很累。
展昭帮他擦了擦汗，“很累啊？”
白玉堂喝了口水歇了一会儿，很快……鲛鲛的形态又清晰了起来。
白玉堂见展昭担心，对他笑了笑，示意——没事。
而此时，龙乔广正站在一旁，看着桌上的箱子，“要是不知道有冰鱼这样的存在，肯定觉得闹鬼了！”
说着，广爷从一旁的桌上抽了一张桌布，伸手在箱子旁边摸索了一下，大致确定了鲛鲛的位置之后将那桌布一甩……
桌布的四个角缓缓落下，但中间却是高起，感觉就像是盖住了一个人，但是桌布下面，却没有脚。
龙乔广和柳寒星都感慨——这要是换条白斗篷扮幽魂，那是一扮一个准的啊！
展昭此时也在研究那个箱子，问白玉堂，“这么偷个东西出来，会不会被发现？”
白玉堂让鲛鲛给展昭看发生的事情，边说，“你看到那满石虎的真面目之后，就觉得该把这东西偷出来了。”
鲛鲛走到展昭跟前，弯腰低头，额头靠着展昭的额头，展昭闭上眼睛，和往常一样，看鲛鲛带回来的“讯息”。
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相当的奇妙，鲛鲛看到的，听到的，刚才发生的一切，在眼前重现了一遍。再加上鲛鲛身上都是白玉堂的气息，内劲也是和白玉堂一样微凉，展昭最喜欢这种感觉。
等展昭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白玉堂也基本将自己听到的内容，跟看不到鲛鲛的柳寒星和龙乔广说完了。
“简直混账！”柳寒星大为光火。
展昭也磨牙，那混蛋说什么？火凤堂和魔宫随便挑个替罪羊？
龙乔广抱着胳膊，“嚯，这满石虎敢情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还以为他是几个门派里比较没心眼的，没想到这么阴险！”
“他在找什么东西？”展昭疑惑。
白玉堂摇了摇头，望向那个箱子。
展昭看到的过程比白玉堂看的要清楚，这个箱子，满石虎藏在桌子下边的一个暗格里，等他走了之后，鲛鲛就将盒子取了出来带回来，而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也让展昭觉得很奇怪……
伸手轻轻将箱子盖打开，众人都往箱子里瞧。
就见那个木箱里，有一个人偶。
刚才白玉堂是没看清楚，觉得像是木头的，可现在看清楚了，这人偶竟然是金的，关节处由纯金打造的细小锁链连接，活动起来相当灵活。而最奇特的是，人偶的四肢和头部，都有一个小小的挂钩。
“这应该是个线控的傀儡……”柳寒星摸着胡须，“看着并不是太精致！”
“好像有些年头了。”白玉堂说着，将那个人偶拿了出来。
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果然很重，应该是纯金实心。这人偶不大，做工粗糙，就算是纯金的也不是多值钱。苏州府这几个门派，尤其是大门派，大都是家财万贯的！以满石虎的家底，没理由拿这么个东西当宝贝。
“这个傀儡是不是没做完？”展昭从白玉堂手里拿过来，颠来倒去地看，“脸上也没有五官，就随便那么一糊。”
展昭正看着，就听到“啪嗒”一声。
众人再看……只见那个傀儡的头掉了下来，落到了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滚到了鲛鲛脚边。
鲛鲛弯腰捡起来，放到了桌上。
展昭拿起那颗金色的头，还以为断了，可是仔细一看，发现头和躯干之间的锁链是可以活动的活扣，于是又把那颗头挂了上去。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龙乔广好奇，“耍戏用的玩意儿？做的也太次了，给小四子玩儿他都不见得要。”
“之前有人拜托谭少岩打造的那些指环。”白玉堂却是开口，“会不会跟这个金色的傀儡人偶有关联？”
“可是那十只指环那么精致！”展昭觉得配不上，“这个人偶却这么粗糙！”
“倒也是。”众人都点头。
“满石虎没安好心。”展昭对柳寒星道，“我们先回去商议一下，怎么对付他！”
众人都点头。
“这箱子呢？”龙乔广问，“还回去么？”
展昭眯眼，“满石虎想利用火凤堂来对付其他三大门派，他们四家之间估计有什么猫腻在，不如我们来个将计就计，把这箱子带走！满石虎回去发现箱子不见了，他不可能知道鲛鲛的存在，于是只会怀疑知道这东西存在的人，我们可以顺藤摸瓜！”
白玉堂也同意，“留些人在附近盯着他，看他下一步怎么做！”
龙乔广也觉得可行，于是留下了几个影卫，众人带着箱子，回了五庄。
而此时五庄里，其他人都回来了，大和尚玄宁也跟着跑来了，正跟无沙大师以及几个魔宫的熟人，在院子里坐着聊天。
黄通的尸体也运回来了，公孙正在验尸，魔宫一群精通医术的老头老太跟他一起研究尸体和那些冰冻蜘蛛，还有那一株最神秘的，火尸草！
院子里，火凤堂众人和陷空岛众人正在喝茶，倒是一派过年的其乐融融。
柳寒星将满石虎准备陷害火凤堂的事情跟霖夜火说了。
霖夜火一边眉毛一挑，“有点儿意思。”
无沙大师摇着头，“此子其心不正啊！”
桑犇好奇问诸葛音，“干娘你会音律跟什么亏猪有什么关系？亏猪是什么啊？”
诸葛音也是一头雾水。
天尊好奇问白玉堂，“你让鲛鲛偷的什么金人偶？”
展昭将箱子打开给天尊看。
天尊等人都凑过来看那个人偶，也觉得做工粗糙。
小四子站在桌子旁边，他个头矮，扒着桌沿仰着脸，瞧着那个金色的傀儡人偶。
天尊晃了晃人偶，就听到“啪嗒”一声，那个刚刚展昭挂上去的金色人偶头又掉地上了。
“呀！”小四子突然叫了一声，看着落到脚边那一坨圆乎乎的金脑袋。
白玉堂低头看他，以为他被金子砸到脚了。
可小四子显然是没被砸到。
小良子将那颗金色的人偶头捡了起来，边问小四子，“槿儿，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小四子眨了眨眼，说，“人头喔！”
众人都瞧着他，“人头？”
小四子点点头，“人头掉了！”
“谁的人头掉了？”众人都问。
小四子想了想，说，“那天桥上那个凶凶的人。”
众人回想，最近谁凶小四子了？
小良子问，“那天在桥上拿飞镖扔小五那个？”
小四子摇了摇头，“那个年纪大点的。”
众人一皱眉，难道小四子说的是二颜宫的副宫主，颜行鸣？
“颜行鸣的脑袋掉了？”展昭疑惑，“意思是他死了？”
小四子一歪头，刚才那个金色的头颅掉到地上的一瞬间，他的确看到一颗人头落到地上的景象……也幸亏小四子跟公孙久了，小家伙胆子小什么都怕却就是不怕死人，还有空分析一下，“脸青嘘嘘的，嘴唇都紫掉了呢，脑袋掉之前应该就已经死掉了！”
众人听得脖颈子冒凉气——颜行鸣活的好好的，怎么就死了？而且……脑袋掉了？小四子虽然有时候会看错，可基本**不离十，这场面怎么看，颜行鸣都不像还有活路。
展昭又去看了看那个傀儡人偶，伸手拿起来，晃了晃……可奇怪的是，这次无论怎么晃，那个脑袋也没掉下来。
赵普伸手拽了一下，一般这么细的金哪儿架得住赵普掰，可是九王爷用力两下竟然没掰断。
“呵。”赵普拿着那个金色的傀儡对着阳光照着看，“这玩意儿邪门了哈。”
白玉堂问同样好奇的天尊，“你以前见过没？”
天尊摇摇头。
殷候和陆天寒、殷兰瓷陆雪儿等等一众人，甚至魔宫的老前辈们，都不知道，连无所不知的风传风，也不清楚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
“阿弥陀佛。”无沙大师微合耳目，盯着那金色的人偶，“此物感觉邪气逼人。”
正在众人研究这傀儡的时候，外头，被龙乔广留在石虎堂等消息的青影突然跑了回来，说了一句，“出事了！颜行鸣死在石虎堂了！”
众人一愣，都看着青影。
龙乔广想了想，问了一句，“他怎么死的？”
“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石虎堂门口乱糟糟的，二颜宫的人抬着尸体出来的。”青影道，“赤影混进人群过去看了一眼，说是身首异处……”
青影的话刚说完，“啪”一声，正拿着那个金人偶研究的庞煜赶忙就把那东西扔回了盒子里。
在场鸦雀无声，没一个人说话。
青影摸不着头脑，左右看——怎么了这是？
良久，展昭开口，“巧合？”
众人彼此看了看，最后都转过脸，望向那个箱子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的丑陋傀儡……无沙大师说得没错，这玩意儿，是个邪物！
第606章 带诅咒的傀儡人
虽然理智告诉众人，颜行鸣的死一定是一个意外，可是众人又无法将视线从那个诡异的黄金傀儡人身上移开。
白玉堂和展昭也有些后悔，把鲛鲛带回来得早了！要是多留一会儿，或者多跟着满石虎一会儿，没准可以看到颜行鸣是怎么死的。
“既然颜行鸣死在了石虎堂，那石虎堂就脱不了关系。”展昭皱眉，“二颜宫会和石虎堂会打起来么？”
“我们离开的时候，颜行鸣正好到石虎堂！”白玉堂问，“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偷走了箱子，而满石虎怀疑是颜行鸣干的，所以才会发生血案？”
展昭摸下巴。
柳寒星却摇头，道，“不见得……满石虎如此阴险的性格，就算他真想杀颜行鸣，断不会让他死在自己家里。再者说了……满石虎在见到颜行鸣的时候，还不知道傀儡丢了，现在都未必知道了。”
白玉堂问鲛鲛，“拿走箱子的时候，暗格的门关了么？”
鲛鲛点点头，还做了个展昭平日常做的拍拍胸口的动作，那意思——我可小心了！
白玉堂让自家的冰鱼给逗乐了，展昭伸手摸鲛鲛的头。
“那什么……”殷候突然打断众人，“我有个问题。”
众人都看殷候。
殷候伸出两根手指，道，“这个傀儡的人头，总共掉了两次，是吧？”
众人都一愣，看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皱着眉头神情严肃，“这个么……加上酒楼那一次和这一次，的确是两次！”
“那如果是灵的，岂不是应该死了两个人？”殷候问。
瞬间，现场又沉默……
良久，天尊一拍手，“所以说，是不灵的！”
众人松了口气。
小侯爷又拿起了那个傀儡道，“只是巧合吧……”
庞煜话刚说完，留在石虎堂门口打听消息的赤影跑了进来，“王爷！石虎堂又抬出了一具尸体来，不止颜行鸣死了，跟着满石豹去谈事情那个陈镖头也死了！”
“陈表头……”邹良皱眉，就是在酒楼最开始冲撞了霖夜火的那个北派的总镖头……
“他是怎么死的？”白玉堂问。
赤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一刀断头，据说和颜行鸣是一起被杀的。”
赤影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小侯爷“妈耶”一嗓子，把那个傀儡又扔了回去，随后赶紧拽着包延的袖子擦擦手，但是擦了擦又觉得不对，转过脸，就见包大人就站在不远处。于是，小侯爷跑过去，抓着包大人的袖子蹭手。
包大人无语，“唉……没大没小！”
庞太师在一旁说，“老包你别小气！借借你仙气挡挡煞。
包大人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却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看，随后，刚才摸了那个傀儡人偶的人都伸手，拿包大人的袍子擦了擦手。
包大人也无语，这帮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刚刚板起脸，就见小四子站在他身边，伸出一只小手，仰着脸瞧着他。
包大人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过去递袖子给他，让他蹭两下。
“这两人是被什么人杀的？”赵普好奇，“他石虎堂不是江湖门派么？里边高手众多，谁那么本事上他们家杀了两个人？”
赤影道，“据说守卫只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还有就是……”
众人见赤影看了看霖夜火，就问，“还有什么？”
“红……红色的头发。”赤影道，“有一个陈镖头的随从说……是……”说着，赤影指了指霖夜火。
众人都傻眼。
柳寒星听得直皱眉，“这就是嫁祸火凤堂的计谋？听着可不像是什么妙计啊。”
众人都点头。
“的确有些牵强，陈镖头之前得罪过堂主，所以小霖子特地跑去石虎堂杀了他？还顺便杀了无冤无仇的二颜宫副宫主？”诸葛音皱眉，“用这计策，想挑起火凤堂和二颜宫的对立？”
火凤堂众人都看霖夜火。
火凤倒是无所谓的样子，霖夜火捧着他的珍珠末人参养颜茶，边喝边慢悠悠地说，“嫁祸的方法千千万，这个也未免太蠢了！满石虎这是被屎卡住脑袋了吧？不然怎么会出这种馊主意来嫁祸火凤堂？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不好！”
白玉堂也点头，“的确是有点生硬。”
赵普道，“霖夜火就在五庄，这么多人可以给他作证，再者说了，杀陈镖头还勉强有点理由，杀颜行鸣就是一点理由都没有的事情了！”
展昭也道，“整件事感觉针对火凤堂或者嫁祸火凤堂的意图太明显，二颜宫的人又不是傻子，谁相信！”
“而且……”白玉堂道，“那陈镖头功夫怎么样不清楚，可是颜行鸣是个高手，以满石虎的本事，他能一刀砍了颜行鸣的头，而没发生打斗？”
“还有。”赵普将小四子抱起来，放到桌子上，“小四子看到的，颜行鸣的头是脸色青紫，嘴唇发紫？”
小四子点点头，“嗯！像是已经死了，而且还是因为窒息死的，才会有那种面色。”
“不奇怪么？”赵普问。
“那石虎堂是为什么会使出这种计策？”展昭问，“还是说……”
“没准……”赤影插嘴接了一句“石虎堂的人，并没有说谎？”
众人都一愣，看他。
“你的意思是，真的有个红衣红发的人，入石虎堂杀了颜行鸣和陈镖头，石虎堂的人，看到的是真的？”
赤影点点头，“因为好多人都在说，好似是不止一个人看到了！”
“也就是说，这未必是满石虎设计的？”展昭说着，摸了摸下巴，“哎呀不妙呀。”
白玉堂也点头，“如果不是满石虎安排的，那没准满石虎也会怀疑是不是霖夜火潜入了石虎堂，知道了他们准备嫁祸火凤堂的事，所以杀了颜行鸣，先挑起二颜宫和石虎堂的争端，以做报复。而如果他回到书房，发现傀儡人偶不见了……”
众人都挑眉，“他会怀疑是霖夜火偷走了！”
霖夜火捧着杯子继续喝茶，边点头，“这个倒是还符合逻辑一些……现在的问题是哪个假扮大爷我去杀人，长得好不好看有没有丢大爷我的脸……噗。”
霖夜火话没说完，小良子抬手照着他后脑勺“啪”一记拍，“长点儿心啊你个火鸡，现在有人陷害你你还管人家好不好看。”
霖夜火捶着胸口，那点儿参茶都呛嗓子眼了。
火凤堂几个副堂主都斜着眼睛瞧他——你个二货！
霖夜火一脸晦气，抬脚，踹了一旁不声不响的邹良一脚。
邹良伸手揉着小腿肚，边不解地看霖夜火，那意思——我招惹你了？你踹我干嘛？
霖夜火眯眼——拿你出气！
“如果真是有人假扮了霖夜火……那对方是什么来头？”展昭好奇，“也是四大门派的人……还是那个凶手？”
“可如果是凶手的话，杀人手法又好似不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可天尊和殷候却是一直不说话，包括陆天寒和无沙大师，以及展昭白玉堂的爹娘，众人似乎对案件完全没有兴趣，而是都盯着那个金色的傀儡人偶看。
展昭伸手拍了拍殷候，“外公你有什么看法？”
殷候指了指那个人偶，答非所问，“你们难道一点都不好奇？”
一群老头老太太都对着众人点头，那样子异常感兴趣，好像是看着了什么稀罕的玩意儿。
天尊拽过小四子，抱起来，双手捧着他胳膊，让他瞧那个箱子里的人偶，“小四子，这是什么东西？”
周遭一群老头老太太都对着小四子点头，一脸的虚心求教。
小四子鼓着腮帮子瞧着周围一群人，心说，你们加起来都一千多岁了，竟然问我……
天尊晃了晃小四子，跟晃只小猫似的。
小四子歪着头瞧那个人偶，从一边歪到另一边，仰起脸看天尊——是什么啊？
正这时，仵作房里验尸的公孙溜达了出来，应该是已经验完了。
边伸懒腰，公孙边说，“黄通是被人用一种类似大力金刚指一样，内劲深厚刚猛的指功掐断了脖子，然后蜘蛛丝是死后缠上去的……另外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公孙走过来，道，“黄通的十个手指头上，有十个圆圈形状的印子，似乎是他死前戴了十枚指环，而且指环还很紧，勒住了他的手指头，或者是他指头肿胀，卡住了指环……但是指环还是被人拿走了，黄通的手指上很多伤痕，都是死后造成的。“
“也就是说……有人杀了黄通，拿走了他戴在手指上的指环？”展昭疑惑，“黄通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平日要办公的，干嘛戴那么多指环？那些指环就是那个神秘人打造的那些不成？”
说话间，众人又都齐刷刷看向那个木偶……傀儡木偶和用来操纵木偶的指环？期间有没有什么关联呢？
正想着，就见公孙走过来。公孙也纳闷，心说大家都瞅什么呢？
走到天尊身旁，公孙探头瞄了一眼，就伸手拿起那个金色的傀儡，纳闷，“这什么？做的好粗糙……”
公孙刚刚拿起来，就听到“哗啦”一声……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低头一看，只见公孙手上那个人偶，就剩下了一个躯体和一个扭着的脑袋，四肢都掉到了地上。
“嚯，这是还没做完？”公孙不解，再看众人，就见所有人都盯着地上七扭八扭的金色人偶四肢看着，神情复杂。
展昭问白玉堂，“这难道是说，有个人会这样断手断脚而死？”
白玉堂一扬眉——可能吧……
正聊着天呢，外头白影冲了进来，“王爷！出事啦！”
众人哗啦一声退后一步。
公孙还拿着那个金色傀儡的躯干呢，茫然地看着动作统一的众人。
白影也是吓了一跳，惊得窜了出去，撞到了身后跑进来的黑影。
黑影拽住他，“干嘛你？”
白影躲到黑影身后，心说这几位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赵普问，边神秘兮兮摸着下巴，“让我猜猜，有人死了对不对？而且是四肢全断？”
众人都看黑影和白影。
而黑影和白影此时盯着赵普看，良久，两人一撇嘴，“王爷你平日都想什么呢？”
赵普眨了眨眼，“不是么？”
“不是！”黑影道，“二颜宫要和石虎堂貌似翻脸了，刚才街上两个帮派的人打起来了，伤了好多人，整条街都打得一塌糊涂，苏州府衙役人手不够还都是饭桶，要兵马才能将两家分开。”
赵普皱眉，“什么？”
欧阳少征和龙乔广带着兵马，先去看情况。
“为什么打起来？”展昭问。
“二颜宫的人说石虎堂杀了他们副堂主，石虎堂的人说是二颜宫的人杀了满石豹。”黑影直摇头，“那个乱！”
众人都纳闷——这是什么发展走向？
又看了看满地的傀儡四肢，展昭问，“确定没死人，没人断手断脚？”
“那天晓得嘞！”黑影一摊手，“这会儿街上打群架呢，谁知道打死几个，几个断手断脚啊？”
众人都愣了愣，随后又去看那个人偶。
公孙默默把剩下的人偶躯干和脑袋放回了箱子里——什么情况？
天尊摸了摸下巴，“某种意义上说，好准！”
“对啊。”殷候也点头，“而且有没有发现？”
众人都看殷候。
“这东西发生了变化，我们才知道哪儿出了什么事。”殷候道。
“嗯！”无沙大师也点头，“简直跟诅咒一样。”
众人都盯着人偶——诅咒……
公孙闹了个一头雾水，这会儿小四子跑到他跟前，他就伸手搂住儿子，问，“小四子，他们说什么呢？”
小四子别的没说，先抓住公孙的手腕子，拽到包大人身边，拽住包大人的袖子，给公孙蹭手……
第607章 恨意
欧阳少征和龙乔广带着五百出巡兵马赶到了苏州府城里，好么，此时一整条街都处于一种混乱状态。
二颜宫和石虎堂的两拨人在街上打了个天翻地覆，四周围好多商铺都砸了，一些路人遭了池鱼之殃，还有不少摔倒了、吓坏的，总之整条繁华的大街现在一片狼藉，鸡飞狗跳。
而远远看着那些苏州府的衙役倒是也到了，就是吓得扛着杀威棍躲得老远。
火麒麟看得火往上撞，操起自己那根兵铁棍，一抖疯丫头的缰绳，脚后跟一踹马儿的三叉股。
疯丫头好些日子没上战场了，这一踹是要冲进敌阵杀敌么！它可分不清楚前边混战的是敌军还是江湖人，战马么，一见终于能打仗了毛都炸起来了。只见疯丫头长嘶一声，撒开四蹄直冲入了混战的人群里。
欧阳少征抡起棍就揍那群正打得难分难解的江湖人。
疯丫头一路冲到底，欧阳少征棍子扫趴下了一多半。
他跑出人群之后一拽疯丫头的缰绳，战马调转了马头。
那群江湖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有不少受伤倒地的，还有一部分爬了起来，这会儿打红眼了，也不管谁是谁，抡起兵刃要继续打的时候……就听到空中破空之声传来。
众人一愣神的当口，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砸到头了，飞出去老远。
在街道这一头的龙乔广举着弓，他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射箭，却只看见弓弦颤不见有箭射出。然而对面那些刚刚爬起来的江湖人却好像是迎面挨了一闷棍一样飞出去栽倒。
混战的场面总算是停了下来。
欧阳少征对着手下一招手，“都给我绑起来！送去衙门论罪！”
那五百随行兵马可不是苏州府的衙役，这都是赵家军的人马，上去就将那些江湖人五花大绑了起来。
欧阳见那帮衙役还缩在一旁，就来气，“杵着干嘛？你们知府呢？！”
衙役们面面相觑，有几个就回去叫知府大人。
欧阳直摇头，太不像话了。
龙乔广下了马，见地上有几个受伤的路人，就让士兵们把人都扶起来，伤重的找郎中看病，另外又派了人到各个商铺统计损失。
那些商铺都不敢报案，只说损失不是很严重，但是关门的时候却又咒骂那些江湖人不得好死。
龙乔广走到欧阳身旁，“大概是怕招惹那些江湖门派，日后遭报复。”
欧阳不满，“这帮人要是放在黑风城当场就宰了他们，看下次还敢不敢！”
右将军抱着胳膊看着那些被绑了的江湖人，示意苏州府的衙役都将人押回苏州府关押。
“送过去也没用，保不齐给他们吃顿饭然后就放了！”欧阳摇头。
龙乔广轻轻一拍他肩膀，示意——回去再说。
两人告诉几个留下来收拾残局的衙役，让他们知府去五庄见包大人。
吩咐完，欧阳少征和龙乔广就骑着马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
龙乔广问欧阳，“觉不觉得奇怪？”
欧阳点头，“奇怪啊，简直无法无天！”
“不是说那些江湖人。”龙乔广皱着眉头，道，“我是说那苏州知府。”
欧阳看他，“你说哪方面？”
“知府不小的官，他也不是什么名门之后，我找人问过，此人普通出生，念过书当过兵，一路往上爬，才做到苏州知府。”龙乔广道，“我不相信他是个草包或者废物。”
欧阳听了这话，抱着胳膊想了想，“倒也是，难道是故意的？”
龙乔广皱眉摇了摇头，他也想不到这么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两人到了五庄附近，就听到前方人声音嘈杂，抬头看，只见五庄门口聚集了不少人，还有马车什么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加快脚步赶过去。
就见此时，五庄门外，站着石虎堂的堂主满石虎，他带了不少石虎堂的人来，将五庄的前门围了起来。
欧阳侧耳听了听，满石虎应该是刚到，正对五庄门口几个守卫喊，“让霖夜火出来！”
右将军就想笑，对欧阳眨眨眼，那意思——瞧见没？这就叫贼喊捉贼！
五庄里，早就有影卫进去禀报了。
桑犇就要出去踹死他，被诸葛音拦住了。
霖夜火抱着胳膊往外溜达，展昭和白玉堂也跟了出去。
赵普本想拽上公孙一起去，不过这会儿，公孙正围着桌子，看那个箱子里的金色傀儡人偶。
公孙刚才听众人七嘴八舌详细描述了这个“邪门”的人偶之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可奇怪的是，将那些断手断脚都捡起来给那人偶装上之后，却又掰不下来了。
公孙和包延俩书呆子捧出一大堆书籍在原地翻，这等奇物，竟然哪本书上都没记载过，简直不可思议！
赵普看着公孙杀气腾腾翻书，莫名觉得，挺可爱……想到这里，九王爷甩头。
公孙这边看书，另一边，小四子坐在天尊腿上，天尊靠着桌子，正盯着那箱子发呆。
殷候突然问天尊，“你是不是想起，小时候玩过的一个游戏？”
天尊一乐，看殷候，“你也想起来啦？”
殷候望天，那意思——我从来没忘记过，谈何想起？
“原理是不是很像？”天尊问。
殷候点了点头，端着茶杯道，“那傀儡不是什么邪物，就是一个耍把戏的玩意儿而已，关键是想出这招的人挺聪明。”
二老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低头，就见小四子仰着脸，看着他俩。
天尊戳了戳小四子的圆脸蛋。
小四子似乎心情不错，在天尊怀里滚来滚去，跟他闹着玩儿。
天尊伸手搂着，再一次感慨，这娃真的胖呀……就是骨架小所以不显胖，这掐一把都是肉啊，好软乎！
殷候托着下巴看着两人，突然开口说，“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跟妖王北上，我们住过一家黑店？”
“记得！”天尊点头，“风顺客栈么。”
小四子仰起脸，“黑店？”
无沙大师凑过来，“那次我也在，阿弥陀佛，那客栈的掌柜专杀江湖人！”
“为什么？”小四子不解。
殷候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他原本有个你那么大，那么可爱的儿子，一次几个江湖人在他客栈里喝酒了之后大打出手，他儿子被误伤，最后死了。”
小四子张大了嘴。
小良子皱眉，“好可惜！那什么江湖人啊这么缺德！”
“拳脚无眼，在那种场合打起来，无论是有功夫的还是没工夫的，都可能会误伤到无辜。”殷候摇头，“那掌柜的原本性格温和，后来性情大变，见到会武功的人就在他们的食物里投毒，然后把那些武人剁碎了喂猪喂狗。”
“那后来他被你们抓到了么？”小四子问。
“他也想给我们下毒，自然是被发现了……之后他自尽了。”殷候道，“我记得很清楚，他死之前诅咒天下所有练武之人都不得好死。”
“有些人行为疯癫，是因为怒火无处发泄。”抱着胳膊在一旁看公孙研究傀儡的赵普开口，“西域一带有不少悍匪原本都只是普通牧民，但是因为至亲被害或者某些无法挽回的原因，突然之间从人变成了鬼。你们听没听过，西域有个罗心部落……”
小良子突然抬起头，“我听过哦！我娘跟我讲过那个事。”
“是什么事？”小四子好奇。
“罗心部落是一个游牧的部落，部落首领叫罗心，这个部落由很多不同的族人组成，一直很和平。”赵普道，“可是有一天，罗心的弟弟罗林到冕都城去买些东西。”
“冕都城……”正翻书的包延抬起头，“就是那个一夜之间消失了的冕都城？”
赵普点头，“冕都城里的几个地痞跟罗林发生了争执，后来误杀了罗林。当夜，罗心带人到冕都城屠城，杀了几万人，而且从此之后他成了悍匪，只要是冕都人他就杀……最后老贺设计把他骗到了一座空城，他是被剩下的冕都人乱箭射死的。”
众人都忍不住皱眉。
“他杀了那些地痞给他弟弟报仇不就好了么？”公孙也抬起头，“为什么那么凶残要杀光所有冕都人？”
“老贺当时也这么问他了。”赵普一摊手，“他的回答是，他恨！那种恨就算杀光所有冕都人，也无法平息……他死时被箭射成了刺猬，但他还在最后诅咒冕都人各个死绝，永不超生。”
庞煜忍不住一个激灵，“哇……这么大仇啊？好恐怖……”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还不单单是他的恨！”赵普道，“你们能不能相信，罗心根本就不会武功！”
“哈？”众人都惊讶，“什么？！”
“他杀人都靠毒药、诡计、蛮力……还有就是那股疯癫的劲头！”赵普道，“只能说，人这种动物，一旦被逼疯了，恨到极点的时候，会激发出无穷的潜力，而所有的人性也会随之泯灭，变成野兽！”
殷候和天尊都抱着胳膊点头，“也对啊，当年那个客栈掌柜一辈子都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可儿子死后，一夜之间成了杀人的狂魔！”
……
院中众人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研究傀儡人偶，话题却转移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天尊和殷候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段经历，这里都是武人，对于武人误伤无辜这件事也是深恶痛绝，但对于那种因为恨意而滥杀无辜的行为，同样不能认同。
而相比起他们，展昭和白玉堂往外走的时候，聊的话题则是更加直接。
“满石虎竟然亲自来找霖夜火？”展昭问，“他是不是真的怀疑霖夜火偷走了他的傀儡人？”
白玉堂看着前边走到门口的火凤堂众人，问展昭，“猫儿，你相信那人偶是有预知功能的邪恶之物么？”
展昭摇了摇头，“我不相信，我觉得可能是某种机括，比如说跟之前小四子玩的那一套九连环似的，用力掰是掰不开的，轻轻一拧倒是就解开了！”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准确地和出事的时间对上呢？”白玉堂问，“还有，这东西如果不是满石虎做的，而是他意外得到的呢？”
展昭想了想，“满石虎应该会觉得，这是个稀罕东西吧？”
白玉堂轻轻摸了摸下巴，“猫儿，现在的情况是，一般人都会觉得这东西是不祥之物，对吧？”
展昭点头，“嗯，可以这么说，掉脑袋就死人，多邪门。”
“可如果……”白玉堂突发奇想，“你对着那人偶说，我想谁死……然后人偶的头掉了下来……结果那个人真的死了呢？”
展昭一愣，“这就要完全换一种想法了！我会觉得这人偶可以用来下咒！下咒和预测，这就完全是两种境界了！”
“如果有了让谁死，谁就死的能力，岂不是跟神差不多？”白玉堂淡淡一笑，“不管这东西满石虎是怎么得来的，杀这些人的，包括假扮霖夜火的，应该就是制作这个傀儡人偶的人！”
说完，两人走到了门口，就看到火凤堂众人和石虎堂众人对峙中。
展昭微微眯起眼睛，“一个人偶……”
“若是多几个呢？”白玉堂显然和展昭想到了一起。
展昭看他。
“估计会闹的天翻地覆吧？”白玉堂道，“这案子到目前为止死了不少人，可真正的后果其实是……”
“是整个江湖越来越乱了。”展昭也点头，“好似江湖人都在彼此仇视，自相残杀，这苏州府的门派，尤其明显！”
第608章 傀儡之祸
满石虎带着人到了五庄门口叫板火凤堂，不得不说他这举动十分不明智，满石虎既然不是傻子，看来是被逼急了。
霖夜火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也乐得痛揍他一顿，不过还是那句话，霖夜火平日是很二但是他可不傻，傻子做不了火凤堂堂主。
火凤堂众人到了门外。
展昭和白玉堂上了一旁的屋顶，坐着观战。
身旁，邹良也落了下来，还有负责看着他的小良子。小良子落下之后就没大没小一拍展昭肩膀，“展大哥，你们一会儿看着他。”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小良子指着的邹良。
邹良望天。
身旁，落下了紫影和赭影。
赭影说，“王爷吩咐了，让看着邹将军，不让他卷进江湖纷争里去。”
说着，紫影戳小良子，“你个靠不住的哈！你刚才明明说来帮忙拽着这小子不让他下去打架。”
“那我不是怕槿儿担心么！”小良子捋胳膊挽袖子，“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那火鸡？火鸡只有我可以欺负！”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差点忘了这娃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展昭将小良子抱过来，跟平日抱小四子似的。
小良子挣扎，“干嘛啦！”
展昭戳戳他脑袋，“你给我别去添乱！这是大人的事情。”
小良子抱着胳膊生闷气，“我原先以为中原武林江湖豪杰哈气派！没想到就是些窝里斗的，一点不威风！天尊殷候他们这些真正能打的都退出了，魔宫诸神也隐居了，大门派都不管事儿，你们这些高手也不混江湖，就剩下那群囊揣，什么门派么！打群架的小流氓而已。”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呦呵！中原武林让小良子失望了啊！罪过罪过。
……
“霖夜火，你擅闯我石虎堂，杀死我门下还偷走了重要证物，还不快归还！”满石虎叫板霖夜火，说得理直气壮，“你初入中原武林就兴风作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火凤堂众人将他这会儿的话结合刚才鲛鲛听来那套一起听，觉得荒唐又可笑，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满石虎自己没安好心，谁知道这次是诚心的还是真中招了？竟然上这里来贼喊捉贼！
霖夜火微微一笑，他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抱着胳膊对身后招了招手。
罗子牧也不知道从哪儿给他搬来了一把太师椅来，估计是从太师房里顺来的。
火凤堂特别大爷地一靠，架着腿单手托着下巴瞧着众人。
石虎堂不少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都说霖夜火是西域异族，这不是异族是妖族吧？这样貌简直阴阳难辨，妖魅惑众。
屋顶上，邹良眯眼——那只风骚的火鸡！
“喔喔！”小良子抱着胳膊兴奋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好奇霖夜火准备怎么对付他，他俩觉得这黄金傀儡可能是一条计策，不知道霖夜火是怎么想的。
火凤摆好了姿势之后，打了个哈欠，微微一笑，“说起来，我最近得着个很好玩的玩具。”
满石虎皱眉，他手下也是纳闷，怎么扯到玩具上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眨了眨眼——这算是换了一个话题么？
霖夜火坏笑，道，“只可惜中原产的玩具质量不是太好，一掰头就断了！”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地笑了笑——果然霖夜火也不是个糊涂的，二只是表面而已。
再看满石虎的脸色都变了，咬牙切齿道，“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当玩具的，霖堂主可事先弄清楚，免得追悔莫及……”
“唉！所以说我准备送人了！”霖夜火一拍膝盖，伸手特别大爷地掏了掏耳朵。
众人看得嘴角直抽，这位爷长得跟个天仙似的，动作跟个流氓似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观察满石虎。
果然，满石虎紧张了起来，显然霖夜火对他的套下得很是地方。
“我就有收集玩具的兴趣，不如堂主将东西给我？”满石虎冷声道，“价钱你开！”
“哦……这样啊。”霖夜火仰起脸想了想，问身后诸葛音，“干娘，我们缺钱么？”
诸葛音摇了摇头，伸手帮霖夜火整理了一下披在身后的红色长发，慢悠悠道，“火凤堂怎么可能缺钱，钱比沙子还多。”
“那我们缺什么？”霖夜火又看柳寒星。
老爷子望天想了想，“貌似什么都不缺。”
霖夜火对满石虎一摊手，那意思——不如你开个价，看看什么能打动我？
满石虎脸铁青，咬着牙问，“不知道霖堂主，有什么想要的？”
“嗯……”霖夜火摸了摸下巴，问，“你有容颜永驻的仙丹么？”
满石虎嘴角眼皮子直抖。
“有长生不老的妙药么？”霖夜火继续问，表情越来越欠揍。
展昭和白玉堂突然都想到了当年那个设计想杀了呆呆的猎户，被霖夜火抓住之后，最后折磨得连人样都没有了，霖夜火似乎最擅长就是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坏蛋。
满石虎沉下脸，“霖堂主，这是为难在下！”
霖夜火微微一笑，道，“不如这样吧，咱们来个折中的法子，你还我火凤堂清白，我就把玩具给你，怎样？”
满石虎皱眉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霖夜火一笑，起身，身后夙青把凳子撤走。
“哦对了……”霖夜火转身刚要走，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头道，“你也知道，我这宅子里小朋友许许多，那玩具我先给孩子们玩几天。”
“万万不可！”满石虎急了，“此物必须小心对待……”
“这么讲究啊，你们中原人的东西真是难搞。”霖夜火背着手，“那我干脆还是把它手脚头都分开放？”
“保持原样，不要去碰它！”满石虎一脸紧张，“切记不可见光！”
霖夜火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样啊……”
随后他一摆手，转身溜达回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所谓的四两拨千斤！霖夜火这招高了，不止把问题搞清楚了，扭转了对火凤堂不利的局面，顺便扇了满石虎这个小人一耳光，给自己出了口气。别看他平日脾气大得很，关键时候还挺能忍，脑子转得也快，真是个当堂主的料啊。
小良子一挑眉，“切！还以为要揍人呢，算那傻蛋走运！”
说完，蹦起来跳下房顶，跑到霖夜火身边，跟他并排甩着袖子往里走，“火鸡！”
霖夜火踹他屁股，“你不要叫得跟伙计一样，你个没大没小的崽子！”
邹良站在房顶上，看着霖夜火带着一众火凤堂高手往里走，暗暗点头，那一群高手会心甘情愿听这二货的，果然是有理由的，火凤堂短时间内吞并了那么多帮派，成了西域第一大门派，也是有道理的。
邹良正发呆，就听身后有人说，“瞧见没！人可是狠茬，还每天被你欺负！”
邹良嘴角抽了抽，回头，就见龙乔广站在左边。
“他那是让着你啊！”另一边，欧阳少征从右边凑上来，戳了戳邹良被霖夜火留了个印戳的肩膀，“你可是人家的人，要有自觉！”
“对啊对啊！”龙乔广也点头，“那可是你主人！你个以下欺上的。”
邹良望天，白了两个没溜的兄弟一眼，跳下屋顶，溜达去后头了。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巡城兵马已经回来了，就问龙乔广和欧阳街上情况怎么样。
火麒麟和右将军将自己对知府的怀疑说了一下，想法和展昭白玉堂的担忧倒是连上了。
“嗯……”展昭抱着胳膊，对白玉堂努了努嘴，示意走远的满石虎人马。
白玉堂对鲛鲛一摆手，那意思——跟着他！
鲛鲛一闪，跟背后灵一样，跟着满石虎就走了。众人突然有些同情满石虎，这才是真正的背后灵，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后脖颈子冒凉气。
“我想到个办法。”
这时，在里头看公孙研究傀儡的赵普出来了，到了屋顶上。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什么办法？
赵普道，“那傀儡也不是太难做的样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赵普的意思。
魔宫能人特别多，铸金师父自然不少，展昭找到两位老爷子，让他们按照那傀儡人的样子铸造几个一样的，几个老爷子就去办事了。
而回到院子里，众人就是一愣。
就见小四子坐在桌子上，眼前放着那个黄金傀儡，不过问题是……那个傀儡四分五裂地摆在小四子眼前，那样子像是被拆开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了看一旁小四子他爹，只见，公孙手里拿着几个九连环正玩儿呢。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只好去看公孙和小四子的负责人——赵普。
赵普一摊手。
原来，刚才众人研究那个傀儡的时候，小四子不知道怎么就爬上桌子，拿着那个傀儡看了一会儿，随后就开始扭，扭了几下把手拆下来了，又扭了几下脑袋也卸下来了，众人于是都不翻书了，抬头看着他“拆”傀儡。
没一会儿，小四子把那傀儡能拆掉的部件都拆下来了，放在眼前，抱着胳膊说，“也不是太难么！”
公孙试着给装回去之后，又掰不开了。
小四子拿过来给众人做演示，表示——不能靠力气掰的，要用扭的，有窍门！
小四子还跑去屋里拿了他随行行礼里的一个小箱子，拿出来往桌上一倒，哗啦一声，都是各种玩具。小四子平日不喜欢舞刀弄枪，玩具和一般的男孩子也不太一样，当然他也不会玩女孩儿玩的娃娃什么的，他的玩具里最多就是各种各样的连环扣，很多都是白玉堂买给他的。
白玉堂伸手拿起那个人偶研究了一下，也将人偶拼了回去，随后就开始拆……果然，扭了几下之后，卸下来了。
之后，五爷又把傀儡的头装了上去，然后握住那个傀儡，轻轻地晃了两下……
“啪嗒”一声，傀儡的头掉了。
之后，五爷又装了上去，交给展昭让他晃。
展昭晃了几下，可是傀儡的脑袋并没有掉。
白玉堂拿过来，按照一定的手势轻轻一晃，傀儡的头立刻掉了。
众人都挑眉。
赵普让赭影和紫影出去打探一圈，看看街上死人了没有。
紫影和赭影很快回来了，说，人倒是没死，可是街上乱糟糟正收拾残局，苏州府百姓对四大门派简直怨声载道，好多人都想要包大人的出巡队伍过来灭了这些门派。
说话间，青影跑了进来，告诉众人，“苏州知府出门了，不过他没有直接来五庄，而是去了一个地方。”
众人都问，“什么地方？”
“呃……”青影有些犹豫，看了看公孙。
公孙微微皱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问，“他是不是去找孟胥风了？”
青影点头。
这时，外头夙青进来了，跟霖夜火耳语了几句。
霖夜火一挑眉，“算他识相！”
“怎么个情况？”展昭问。
夙青道，“满石虎放出话去了，说杀了他兄弟的不是堂主，凶手另有其人，潜入他石虎堂的也不是火凤堂的人，此事与火凤堂无关，之前是一场误会。”
众人都点头，火凤堂的嫌疑算是洗清了。
“你们怎么看？”展昭问众人。
赵普道，“我觉得，有必要召集一下四大门派的掌门人来聊聊，他们可能集体被人算计了！在这么下去，这四家将大祸临头了。”
展昭点头也表示同意。
“可是就算叫他们，他们也未必会来啊。”白玉堂道。
“除非……”众人说着，都转过脸看天尊。
毕竟是武林至尊，天尊如果发话请四大门派，他们无论如何都会给面子的。
天尊拿出武林至尊的派头来，一甩袖子，“就说本座让他们来！”
赵普让影卫们去传话。
一个时辰之后，四大门派掌门的手里，都收到了一封请帖——明日正午，天尊请四大门派的掌门到五庄喝茶。
四位掌门收到请帖之后，都做了同一个举动，先让手下把请帖裱起来挂墙上，好家伙！天尊有小一百年没请人喝过茶了吧？简直是天大的面子！爬也得爬去！
另一方面，鲛鲛继续跟着满石虎。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去了苏州府，公孙那位同窗的家，两人准备打听一下，这位郎中和苏州知府，究竟是搞的什么鬼？
此时，众人觉得案子似乎是有了一些曙光，可四大门派这边的恩怨好解决，那两浙路转运使黄通的死却依然是扑朔迷离！
黄通得死，究竟是这起荒唐的计划之内的呢，还是之外的呢？
第609章 主谋
入夜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来到了苏州府。
两人左右看了看，莫名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天尊没在，不用担心跑丢也不用担心闯祸。
展昭也摸了摸下巴，小四子也没在，不用抱抱也不用担心他被拐……
瞬间，两人觉得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不知道多久没有独处过了！
想到这里，两人又对视了一眼——真是不容易啊！这拖家带口的！
两人走在苏州府繁华的夜市里，因为有事，所以只能脚步匆匆。
白玉堂其实挺想拉着展昭去酒楼吃点东西，过年期间，本来是来玩儿的。
展昭从白玉堂一个眼神大概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伸手一拉他手腕，“案子查完慢慢玩也行。”
两人到了孟胥风的宅子附近，先围着宅子转了一圈，找到了那条巷子，刚想进去，却见门一开。
两人一闪……躲到了墙边。
这时，就见苏州知府魏亨通急匆匆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快步出了巷子。
展昭和白玉堂注意到在街角十分不起眼的地方，挺着一乘轿子。魏亨通急急忙忙上了轿子之后，并没有朝苏州府的方向去，而是朝出城的方向走。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看方向，他估计是赶去五庄见包大人了。
展昭皱眉，“他俩不是商量到现在吧？”
“全程有人听么？”白玉堂左右看了看，果然，一个红色的身影一闪，赤影到了他们身边。
“什么情况？”展昭问赤影。
赤影拽着他俩到了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小声说，“原来魏亨通和孟胥风是串通了，利用傀儡诅咒的法子，挑拨四大门派对立，好让他们大打出手最好同归于尽。”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虽然和之前想象的差不多，但想法和实际操作是两回事，这俩够疯的啊！
白玉堂有些不解，“孟胥风和魏亨通两人完全不会武功，是怎么做到的？”
“有人帮忙！”赤影道，“他俩反复提到一个人。”
“谁？”展昭和白玉堂好奇。
“洞主。”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愣，都疑惑地看赤影，“什么洞主？哪个洞？”
赤影一摊手，“他们没详细讲，只是在商量怎么应对包大人，结论就是继续装窝囊废。”
展昭抱着胳膊，“这么说起来，究竟他俩是主谋，还是那个洞主是主谋？”
赤影摸了摸下巴，道，“感觉……他俩吧……至少他俩是这么觉得。”
白玉堂微微皱眉，“洞主……苏州府别的不多就是湖多，倒是也有不少洞。”
“洞不是都在山里的么？”展昭听着都新鲜，“关湖什么事？”
白玉堂道，“有一些洞是在湖上或者海上的，简单的说就是小型的岛屿，常年被水冲刷形成了洞穴，我记得太湖上有不少类似的石洞岛，被称之为洞府，陷空岛也有一个这样的洞府，在上边建造了宅子。
展昭倒是对这种“洞府”很感兴趣，“也就是说，我们找的所谓洞主，是太湖上某个洞府的主人？”
白玉堂想了想，“没准……或许还有别的意思？”
“他们还说了什么？”展昭问赤影。
赤影道，“说怕我们耽误事情，三天后计划没法照常实施，改在五天后比较稳妥。”
“五天后？”白玉堂皱眉。
展昭想了想，“五天后？五天后不是九娘和小祸叔大婚的日子么！”
“所以那个时候我们铁定没空！”白玉堂点头。
“那现在他在干嘛？”展昭觉得没闹明白挺闹心，就想再进去看看。
不过赤影摆了摆手，道，“孟胥风好像身体很不好的样子，魏亨通刚走他就吃了药睡下了，他脚的状况很不好，皮肉都开始坏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之前他们听公孙讲到过孟胥风的遭遇，原本可能是一个不逊于公孙的大才子、好郎中，可偏偏变成现在这样。
“他有提到傀儡什么的么？”展昭问。
赤影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他们在计划什么呢？
两人留下赤影和青影继续监视之后，并没有回苏州府，而是转道去了石虎堂，他俩想去接鲛鲛，顺便看看满石虎那阴险小人回去之后，有没有做些什么部署。
两人到了石虎堂附近，此时天已经黑了，石虎堂附近戒备森严。
白玉堂和展昭从一旁的山崖上到了高处的一块绝壁上，那里可以俯视山坳里的石虎堂。
此时，石虎堂内灯火通明。
白玉堂闭上眼睛，想了一下……
可奇怪的是，鲛鲛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回到他俩身边。
白玉堂微微皱起了眉头。
展昭也不解，“鲛鲛呢？”
白玉堂抬头望向远处……他感觉到了一股内力，是属于自己的内力。
“他好像在跟谁动手……”白玉堂感觉自己正受到那股内力的牵引，鲛鲛此时正在石虎堂内，他是和谁打起来了？应该根本没人会看见他才对啊！
白玉堂正担心，展昭突然一拽他，拉着他躲到了一棵树后。
两人刚刚隐蔽好，就看到远处的山壁上，突然出现了几个黑色的身影……是一队大概十来个黑衣人。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这些黑衣人全部穿着黑色的斗篷，黑色的斗笠遮着头，手脚都看不清楚，几乎融于夜色之中，唯一在月光下有些刺眼的是，他们的斗篷上有一个蜘蛛的图案。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想到，之前邹良看到的那个可疑人！
那些黑衣人看起来功夫都很高，他们以一种诡异的行进方式从山崖上几乎是笔直地跑下去。
白玉堂皱着眉头站在树边，问展昭，“猫儿……你做得到么？”
展昭也惊讶不已，这已经不是轻功的问题了，根本就违反常理，除非……
就在这时，那些黑衣人突然跃出了山壁，朝着石虎堂正中间的宅子落了下去。
月光下，展昭和白玉堂清晰地看到了几道闪耀的银丝，那些黑衣人正是通过这些极细的银丝借的力，同时，他们露在斗篷外边的手上，有几个清晰的光亮，应该也是金属反月光造成的，是指环！
展昭和白玉堂张了张嘴——指环和蜘蛛丝！
“你猜他们去干嘛？”白玉堂问展昭。
“杀气腾腾的，应该不会是去找满石虎喝酒吃饭的吧！”展昭话刚说完，就看到正中间满石虎书房所在的大宅房顶突然被一股内力冲开。
就听到“嘭”一声巨响，一根巨大的冰柱形成，撞开屋顶的同时，冰晶散落。
白玉堂眼神一寒……是鲛鲛的内力！
与此同时，石虎堂里一阵大乱，众人都发现了这动静，锣鼓声大作，站在高处负责守卫的看守也撞响了山顶的铜钟。
……
而此时，满石虎是什么情况呢？
话说刚才他到五庄受了霖夜火一肚子气之后，回到石虎堂，就接到了天尊的请帖。
看着天尊的请帖他倒是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满石虎抱着胳膊坐在书房里想心思，总觉得好似哪里有些不对劲，尤其是颜行鸣的死，他实在是想不出理由。
事情发生的时候，满石虎还真的找潘里问过，不会是用这法子嫁祸火凤堂吧？潘里也觉得莫名其妙，他再蠢也不可能出这种馊主意！而且，刚才有红衣人行凶的确是很多人都看见了……
满石虎正在书房里踱步，忽然，他就听到四周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声音不仔细听的话，感觉像是风声，又或者是油锅沸腾的声音，他起先没怎么注意，想着明天见天尊会发生什么……可渐渐的，他发现那声音越来越明显，现在听起来已经不像是风了，更像是有人在筛豆子……
满石虎从书桌后走了出来，站在房间正中央，看着四周围，他在研究那些声音是从哪儿来的，而研究的结果就是——来自四面八方！
就在他意识到可能有危险，伸手拿住桌上的刀时，却发现原本白色的墙壁正在一点一点地变黑。
满石虎大吃了一惊……因为此时，墙壁四周围布满了蜘蛛，那些蜘蛛铺天盖地正朝他奔涌而来。
任凭满石虎武功再好，乍一看这场面也是愣在了当场，可就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他就发现蜘蛛已经将他整个包围了，他现在只剩下脚边那么一小圈地方，仰起脸……就见房顶上已经布满了蜘蛛。
满石虎瞬间觉得自己死期将至了的时候……却发生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之间自己的身边突然结起了一层冰霜……那层霜冻将四面涌来的蜘蛛全部冻上了，冰霜蔓延，在房间的四周围不断扩展着白色的霜花，瞬间寒气逼人。
满石虎仰起脸，就见冰层在头顶凝结了起来，随后，冰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冲破了房顶。
满石虎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意识到这是自己的生机，于是他随着冰霜一起从房顶冲了出来。
可是他刚刚落到房顶上，就看到四周围落下了十来个黑色斗篷的蒙面人。
他刚站稳，那几个蒙面人对着他一抬手……满石虎的四肢和脖颈上就被缠上了银色的丝线。
满石虎一看到这些丝线，第一就想到了袁腊，他终于明白袁腊是怎么变成那样一具尸体，被挂在牌匾上的了。
满石虎想挣扎，那些丝线却是出乎他预料的坚韧，他一运内力，那些丝线根本没有被震断，反而是关节处传来了内力挤压的感觉，脖颈也被勒紧，呼吸开始困难。
“堂主！”
这时，下边传来了潘里的喊声。
石虎堂的高手也已经赶来了，纷纷举刀跃起，砍向那些晶莹的细丝，然而，细丝仿佛有韧性，非但不断，反而弹开了兵刃，内力还通过细丝传到了满石虎那里。
满石虎一咬牙，感觉自己的关节马上就要被挤碎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那些细丝上又出现了晶莹的冰晶，同时，那些冰霜正朝着屋顶的四面八方蔓延，已经快接近那些黑衣人的脚边。
满石虎惊讶……他此时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身前似乎存在着一个什么人！原本是看不清的，但是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内力的缘故，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一个近乎透明的冰人，那人很高很高……比一般人要高出大半截。
满石虎感觉到挤向自己关节的内劲被卸掉了不少……
此时，石虎堂众人想再一次上房顶救满石虎，却听空中一个声音传来，“都闪开！”
……
众人一愣，不过也都刷拉一声退后了一步。
满石虎一抬头，就见一个红色的身影跃到了房顶上方，巨阙出鞘的寒光照清了来者的面容。
“展昭！”
满石虎和潘里都喊了一声。
展昭双手握剑，从上而下僻了下来。
与此同时，满石虎就见眼前那个透明的人形突然不见了。
瞬息之间，展昭一剑劈下，压住了数根细丝，他落到满石虎身边，一手抓住一根已经被冻上的，缠绕住满石虎脖颈的细丝，巨阙往上一挑，绕着满石虎转了一个完整的圆形……
众人就听到“卡拉卡拉”的声音传来，那些蜘蛛丝在被巨阙绷住之后，最终崩断。
满石虎瞬间觉得身上一松，终于也是喘过气来了。
展昭一剑砍断了蜘蛛丝。
那几个黑衣人因为全力绷住细丝，此时丝线一断失去平衡，纷纷朝着四面摔了下去。
潘里在下边喊了一声，“抓活的！一个都别放跑！”
石虎堂众人瞬间散开，在下边严阵以待。
可是那些黑衣人摔出屋顶之后，并没有摔落到地面，而是朝着空中一抬手……他们手上的细丝绕著四周高出屋顶的树枝，一借力之后，黑衣人朝着上方弹射了出去，一跃上了石壁，正想往上逃……但是脚下却一滑。
众人仰起脸看，只见绝壁之上，突然光滑一闪……银色的月光洒下，石壁竟然产生了一种镜面的效果，众人一愣，恍然大悟——冻上了？
那些黑衣人摔落下来的时候仰脸看……
满石虎他们也仰起脸看，就见在山顶之上，站着个白衣人，月色下，他脚下一层冰霜，手背在身后，低头看着。
满石虎惊呼一声，“天尊？”
展昭一剑将他身上的蜘蛛丝都砍断，边说了一句，“看清楚点！”
满石虎眨了眨眼，才看清楚，月光下，山顶之人被晚风吹起的长发并不是白色，而是黑色的，而他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长刀。
“白玉堂……”满石虎叹了一句，明白刚才应该是白玉堂的寒冰内力救了自己的命。
此时，那些摔下来的黑衣人已经被潘里带着石虎堂的高手团团围住。
满石虎问展昭，“这……究竟怎么回事？”
展昭看他，道，“你现在知道，这些杀人案根本就是人为设计的，跟什么傀儡诅咒完全没有关系了吧！”
满石虎愣在当场，他又看了看那些黑衣人，随后皱眉头，自言自语，“我们……被人算计了？”
此时，明白过来的不止有满石虎，还有精明的潘里。
潘里问那些黑衣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设计挑起门派纷争，想要灭了四大门派么？”
潘里的话刚问完，就听到为首那个黑衣人开口说话，声音像是隔着一层面具一样，瓮声瓮气，语调却是带着阴森之气“不是灭掉四大门派……而是灭掉整个中原武林！”
他话音一落，人群突然一阵哗然。
就见那些黑衣人像是散架了一样，突然塌了下来，而他们的身体也不见了，只看到无数的蜘蛛爬出来。
石虎堂众人纷纷后退。
那些蜘蛛迅速钻入了地缝和山缝，消失不见了……
展昭忍不住皱眉，“这是……虫遁之术？还是幻术？”
满石虎张大了嘴站在展昭身边，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这些是什么人？”
展昭收起巨阙，望山上。
白玉堂此时站在山顶，他注意到很远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隐入了山林之中。
白玉堂忍不住皱眉，可见，杀黄通的和这次偷袭满石虎的，是同一拨人，这个案子并不是那么简单。
展昭也皱起了眉头，孟胥风和魏亨通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真正的主谋，是另有目的的……灭掉整个中原武林么？
第610章 遗失洞府
展昭和白玉堂来得及时，再加上鲛鲛帮忙，救下了差点丢性命的满石虎。
这会儿，满石虎也不显得那么精明强干了，他算是明白自己被骗了，蔫头耷脑叹气。
潘里来感谢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救命之恩，如果刚才偷袭得手，那么满石虎一死，石虎堂估计也要分崩离析了。
展昭和白玉堂询问了满石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满石虎告诉了他俩一个，关于“傀儡洞府”的传说。
……
听完了满石虎的解释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告辞离去。
石虎堂已经加强了戒备，展昭和白玉堂救得了他一次未必救得了他第二次，只能让他自己小心了。说实话，他俩闹明白满石虎究竟为什么会“中计”之后，还真是不想救他，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
回到了五庄，天已经很晚了。
五庄多半的人都休息了，展昭他们的院子里，众人都在，貌似是苏州知府刚刚离开，众人正在讨论关于那位知府的话题。
影卫们应该是先魏亨通一步到五庄报信的，也就是说在魏亨通来装废物之前，包大人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所以在众人看来，魏亨通就好像是来唱了一出大戏，有点滑稽。
见展昭他们回来，赵普还挺好奇，“这么晚？有进展？”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赵普。
就见九王爷这会儿站在院子里正踱步呢，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小四子，王爷这抱小孩儿的姿势标准了，边晃还边轻轻拍，小四子估计这会儿就跟睡在摇篮里差不多，舒舒服服打呼噜。
展昭和白玉堂尽量将赵普“三军统帅”的身份和这奶爸的形象区分开来，坐下，将误打误撞救了满石虎，以及那些斗篷黑衣人说的“要灭掉中原武林”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二人说完，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又灭中原武林？闲不闲！”
众人循声找过去，就发现声音是从天尊和殷候休息的房间里传出来的，二老刚才晚饭喝了碗粥就说困了要睡觉，应该早就睡下了……这会儿是醒啦？
说话的自然是天尊。
而天尊话音一落，另一个声音也传来，是殷候的，“平均每年至少灭一次，给他们发块匾写上锲而不舍好不好。”
“说起来中原武林也真是跟小强一样命硬哈！这么灭都没灭干净，匾上应该写再接再厉。”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听声音是陆天寒啊……怎么凑一块儿去了？
最后，又一个声音传来，“弥陀佛，这个梗反复用也不会腻哈……胡啦！”
众人都一愣，“胡？”
公孙眯着眼睛瞧着紧闭的房门。
霖夜火过去推开门一看——好么，房间里四床被褥都铺地上了，小五和幺幺正打盹呢，天尊、殷候、陆天寒和无沙大师一人坐在一床被子上，拿幺幺小五当靠背，正当中一张小桌上也铺了一条毯子，上空几个灯笼蛊正飘着，四个老头正打马吊呢。
桌边一个小烤架，上边有烤肉，天尊和殷候一人手里一串，陆天寒和无沙一人一杯小酒正喝呢，地上还有几个空酒坛子。
公孙之前定下规矩了，凡是超过八十岁的晚上不准熬夜，禁止八十岁以上连续打马吊超过一个时辰，过年吃得太油腻了，晚上只准吃素不准喝酒。
展昭眯着眼睛点头，他就说么，从刚才进门就闻到一股烤肉味儿，还以为外头传进来的呢。
公孙那个气，“你们还小啊！”
四个老神仙手忙脚乱收马吊。
小四子让公孙给吼醒了，一抬头，赵普赶忙拍啊拍，顺便晃啊晃，很快小四子又睡着了，迷迷糊糊还嘟囔，“多吃青菜……不准喝酒……”
展昭和霖夜火都扶着额头，这一百多岁了活得跟三岁半似的，白玉堂更是无奈，人家家里都只有一个，他家有俩！他外公平日老正经了，都是被他师父带坏的！
四个老头收了马吊乖乖上床睡觉，就听公孙一声吼，“都睡啦！”
众人还都挺纳闷，心说不是睡了么……可随着公孙的声音落下，就听到四面八方各间屋子里都传来收桌子板凳的声音，有几间还开了个门，空酒坛子往外一放，赶紧关门。
众人无语。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那意思——你家有俩什么稀奇？我家有三百多个呢！
赵普就感觉怀里小四子滚了滚，戳了他一下，小四子迷糊糊对他“嘘！悄悄喝，不告诉爹爹！”
赵普哭笑不得，公孙斜着眼睛看自家出的小叛徒。
将一众老头老太都打发睡觉之后，众人接着讨论。
“要灭掉中原武林，这么说不是中原人了？”赵普问，“难道是外族？”
“孟胥风和魏亨通没准知道。”公孙开口。
众人都看他。
“要不要去问问你那位同窗？”白玉堂问公孙，“他也有可能是被人利用。”
公孙因为上次孟胥风烧光了所有灵犀草的事情还在生气，叹了口气，“以孟胥风的性格，如果他打定了主意，恐怕谁劝都没有用。“
“对了……”赵普问展昭和白玉堂，“你俩刚才说，满石虎讲的什么傀儡洞府的传说？”
“哦，是这么回事，说是太湖上原本有十大洞府，后来一场地震，沉下去了一个，变成了九大洞府！”展昭道。
公孙听着都新鲜，他搔搔头，“我一直看书都看的是九大洞府啊？什么时候多冒出了一个来？”
包延也点头，“对哦！”
展昭接着说，“满石虎他们之前也没听说过，大概一年前，又地震了一次，就有渔民传说，那水底钻出来了好几个新的洞府，都是原先沉下去的。”
公孙摸下巴，“倒是也有可能。”
“不久前，过了一场很大的台风。”展昭给自己倒了杯茶，准备慢慢说，“每次台风来袭的时候，船只都会到船坞内避风，这太湖石无风都三尺浪，一刮风就根本不能捕鱼了。”
众人都点头，是这么回事。
“那年台风过后，满石虎发现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吹走了好多船，损失惨重。”白玉堂道，“于是等风停了，他们都派人出去找。”
“船停在船坞里也会被吹跑啊？”庞煜眯眼，“有人捣乱吧？”
“的确！”展昭道，“满石虎说发现用来栓船的绳索全部被人为砍断了，当时四大门派关系就不怎么地，于是他觉得可能是那三大门派的人搞的鬼。”
“这些江湖门派干嘛关系那么差？”赵普好奇。
“大概是因为抢地盘之类的吧，而且这四家实力都差不多，谁也不怕谁的同时谁也不服谁！”展昭一摊手。
众人都摇头，所以说一山不容二虎，这挤了太多门派也是个事儿。
“满石虎派去找船的人马有去无回。”展昭道，“他觉得不对劲，于是亲自带着人去找，最后在太湖上，找到了一艘搁浅在浅滩边的小船，船上只有一个小徒弟，他告诉满石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来，他们遇到风浪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误入了一处浅滩，大多数船都搁浅在了一个小岛上，那岛屿呈现一个环形，是个标准的洞府，但是太湖上的几个洞府他们都认识，唯独这个，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个洞府形状像一只巨大的蜘蛛，上边植被茂密，有洞却没有建筑，可能还没被人发现过。”
众人都惊讶，太湖虽然大但毕竟不是海，难道是误打误撞，发现了无人的小岛？这几个洞府就是因为地震从水底出来的新洞府？那可赚了！水上的规矩，如果是无人岛，那么谁发现的就归谁。
“那些人看到石岸边有一些破损的船，上边还有石虎堂的堂徽，因此就觉得那些船可能是被吹到这里来了，众人纷纷下船上岛。”展昭托着下巴，接着说，“但是他们走到岛上，进入树林，就发现似乎并不是没人住，那个岛上很多树上，都挂着用树木枝杈做成的傀儡人。那些人偶做工粗糙，全身各个关节都用类似蜘蛛丝一样细细的银白色丝线捆绑，挂在树上，形态扭曲，有些恐怖。”
“岛上有人么？”公孙好奇。
“满石虎的手下巡着那些木偶一直走，最终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窟前边。”展昭说着，压低声音，“洞窟旁边有一块界碑，上面写着，傀儡洞府！”
众人都跟听鬼故事似的，听得专注，“有界碑，表示上面真的有人咯？”
“他们进入了洞窟，发现洞窟里有不少枯骨。”展昭小声说……
正这时，就听天尊他们房里传出来声音，“大声点！”
展昭望天。
白玉堂叹气，“打开窗户不就能听清了。”
没一会儿，就见房间的窗户打开了一点，只见天尊和殷候裹着被子，正扒在窗边，听得津津有味。
与此同时，其他院子里也不少宅子的窗户也打开了一点。
公孙将灯笼熄灭了，就在桌上点了蜡烛，还往上边撒了点不知道什么药粉，瞬间……烛光变成了绿色。
“这样刚刚好！”公孙示意展昭，“继续！”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像是问——要不要你来？
白玉堂摇摇头，那意思——还是你继续吧。
展昭点了点头，道，“后来他们在那个山洞里找到了这个黄金的傀儡人偶！”
展昭说完，加了一句，“还有一卷卷轴。”
正听得投入的众人盯着他看，那意思——还有呢？
展昭一摊手，“没啦！”
众人倒抽了口冷气。
赵普张着嘴，就听怀里小四子问，“就酱紫没有了？”
赵普低头看，小四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扒着他胳膊听得正专心。
见众人失望，展昭坏笑。
白玉堂知道展昭故意逗那群熬夜不睡觉听“鬼故事”的老头老太，就替他接着往下说，“那些人拿着黄金傀儡离开的时候，傀儡的头掉了。”
众人都一愣。
“满石虎派去的人总共有二十多个，其中一个伸手拿起了傀儡的，是个年轻的弟子。”白玉堂接着说，“他拿起傀儡的时候，其他长辈都责备他，说他不知轻重，应该问过前辈再拿，万一有机关别人就要给他陪葬。”
众人都摸下巴，这样啊……
“那个年轻弟子拿着傀儡，腹诽了一句。”白玉堂道，“他当时就想，真有机关让你们陪葬倒好了！”
“他刚刚一转这个念头。”展昭补充，“那傀儡的头就掉了。”
众人面面相觑。
结果，他们离开那个洞窟的时候，那年轻人突然脚下一滑，滚下了山坡，而等他从山下爬上来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
“那些人都死了么？”公孙有不好的预感。
展昭点了点头，“没错，都死了！”
第611章 来者不善
“那个小徒弟从山坡下爬上来，也就用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吧，可是他的同门却全死了，而且是脖颈拗断，身首分离，死相极惨。 首发哦亲那小徒弟吓得连滚带爬跑到海边，爬上了自家的船……但是他一个人也没法将搁浅的船推走，只好躲在船舱里。”展昭说着，摇了摇头，“满石虎找到他之后，听他讲了事情的经过，于是就拽着他，找那个洞府去了！”
众人都眯眼——满石虎是想要那黄金傀儡吧。
“满石虎找到了傀儡，又找到了那一卷卷轴，打开一看，就见上边是一些古怪的字符。”白玉堂接着展昭的话来说，“他回去找了几个有学问的老夫子帮忙看了一下，那是古字，大致是交代这傀儡的来历。按照文字记载，这傀儡应该有一千年以上的历史了，傀儡洞府是个极凶之地，原本属于某个巫师。凡是得到黄金傀儡的人，都可以用傀儡诅咒别人丧命，但傀儡的力量极大，若是控制不好，可能会伤及无辜，文中，巫师告诉后人必须小心使用。”
众人听完白玉堂的描述，都皱眉。
公孙问，“满石虎好歹也是江湖高手，这么大个门派的掌门，不会脑残到这种程度，这样的东西都相信？”
展昭失笑，“由不得他不信啊，因为他咒的几个人都死了。”
“这么说……袁腊也是他咒死的？”霖夜火问。
展昭道，“岂止袁腊，满石豹也是他咒死的，不过说实话，他也算是无心的。”
“无心？”赵普好奇。
“同门或者兄弟之间难免有争执的。”展昭道，“袁腊经常和满石虎吵架，那天满石虎打发他去参加裘天的揭牌礼。袁腊相当不满，说江湖人去给个做生意的商贾示好丢身份，满石虎回到房间之后，气得将那个傀儡扔了出去，恶狠狠咒骂了袁腊几句。他去捡傀儡的时候，傀儡身上缠上了不少蜘蛛丝。”
“为什么傀儡扔出去，身上会沾上蜘蛛丝？”小四子不解，“他们不扫尘么？”
白玉堂点头表示，的确是太不讲究了。
展昭失笑，道，“不是，满石虎说最近不知道是因为暖冬还是春天来得早，冒出好多蜘蛛来到处结网，不过起先他们也没怎么在意。”
“那后来袁腊就这么死了？”公孙问。
展昭点头，“满石豹那次也是，满石豹不思上进一天到晚闯祸，满石虎那天狠狠骂了他两句，说他娘当年生下他弟弟的时候就直接掐死多好。说完他也没怎么在意，去忙自己的了，可是回来之后，发现那傀儡上结了一张蜘蛛网。”
“那满石虎之前说四大门派都在找东西，找的是什么？”霖夜火不解。
“是指环！”展昭一笑。
“指环？”众人都惊讶。
“那个卷轴上记载，这傀儡是不可控的，很容易造成误杀，只有找到用来控制它的十枚黄金指环，挂住人偶，才能达到咒谁谁死的境界。”白玉堂道，“满石虎将小岛搜了个遍，找到了另一个洞窟，但是里边有一个空的石台，却没有十枚指环。而不久之后，他发现其他几个门派，似乎也在找什么黄金指环。”
说到这里，展昭对众人挑了挑眉，“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计策了吧？”
赵普笑了，“估计有四个黄金傀儡吧？”
展昭点头，“我和玉堂也这么想。”
白玉堂一笑，“另外三大门派估计也和满石虎是一样的遭遇，也见到了黄金傀儡，却没有黄金指环，现在的态势就是，各家都想抢到那黄金指环，而别忘了，那指环是用有火尸散的掺金术炼造而成的，如果戴上……”
“会发疯的！”公孙皱眉，“这指环会被四大门派争夺，得到的一方必定中毒，很快会疯狂致死，不用多久，起码这苏州府的四大门派得灭门……”
“这一招的确狠毒。”包大人皱眉，“也是因为四大门派的掌门心术不正造成……但魏亨通和孟胥风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光凭他俩是做不到的！”
“那表示暗中还有高手！假扮霖夜火杀了颜行鸣和张镖师的，一定也是他。”展昭道，“魏亨通他们想要五天之后行事，现在的问题是，五天之后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现在有一点也相当的可疑！”太师听完之后，皱着眉头寻思，“就是黄通的死！”
“黄通在家中养了火尸草，可能跟他们是一伙的。”展昭道。
众人都点头，有这个可能。
“但却有人杀了黄通，显然这属于内斗，也许是黄通想反悔。”太师摸着胡须，“可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写辞表的是另有其人，写辞表的直接后果是将我们引来……这会不会是对方灭掉中原武林计划的一部分呢？”
众人想了想，都去看天尊和殷候。
这会儿，天尊趴在幺幺背上，一手轻轻拍着幺幺的脑袋，幺幺大脑袋靠着窗户，正跟天尊撒娇。
而另一边，小五打着哈欠，扒着窗户伸懒腰，殷候就靠在他大脑袋上。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道，“九娘和小祸叔大婚……很多有地位的江湖人都会来，可以说聚集在此处的，是整个中原武林的根基。”
“现在说明了要来喝喜酒的大掌门就有十几个。”安云墨负责筹划婚礼的事，走了出来，到展昭身边坐下，道，“而且不是四大门派这样的新兴门派，是少林、天山这样的泰山北斗级的门派！”
“可大门派的掌门也不是满石虎这样的废柴啊。”白玉堂道，“少林方丈那样的，没我师父那点儿级别，谁动的了他？哪个门派不是人多势众，高手如云？”
众人都点头，而且天尊也不会再失控了，如果这是一个计策，那是什么样的自信，能一口气收拾了所有人？
“这胃口未免有些太大了。”展昭想了想，“原本计划是订在三天后的，怕我们耽误事，才改在五天后，换句话说，对方是嫌我们麻烦的。”
“所以……写辞表的，也可能并不是凶手，而是知道这个阴谋的人，想要叫我们来打乱对方的计划？”包大人问。
“有这个可能。”太师摸了摸胡须，“如果找到那个人，他应该知道的更多！”
众人都犯愁——先不说究竟有没有这个人存在，如果真的有，人海茫茫上哪儿找？
“他能拿到黄通的官印！”展昭道，“会不会在两浙路衙门里？”
“那封辞表在么？”公孙问。
庞太师让包延从行囊中将折子拿来，交给公孙。
公孙翻看，摸下巴，“嗯……字写的还挺好的，应该是个文人，如果他是两浙路衙门的，那么只要收集齐衙门文官写的文书，一比就能找出来！”
太师点头，“这个不难。”
“对了。”公孙又问展昭和白玉堂，“满石虎不是从山洞里找到了卷轴么？那卷轴带出来了么？”
“我跟他要了。”展昭一摊手，“不过他说找不到了。”
众人都皱眉。
“你救了他性命他也不给你？”霖夜火无语，“那小子不会到现在还相信傀儡诅咒是真的吧？”
众人正议论，白玉堂就感觉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回头，就见鲛鲛背着手站在他身旁，歪着头看他。
白玉堂问，“怎么了？”
鲛鲛从身背后将手伸出来，放了一样东西到白玉堂跟前的桌上。
众人一看……一个卷轴。
白玉堂吃了一惊，看展昭——你让他干的？
展昭摇摇头——他倒是想来着，不过刚才没想起来。
两人一起转脸看鲛鲛，就见鲛鲛背着手仰着脸望天，样子有些像得意的小四子。
展昭伸手楼主鲛鲛蹭，“好能干！”
而在场其他人看到的场面更加诡异，就见突然一个卷轴飘到了白玉堂眼前，然后展昭搂住空气蹭来蹭去。
白玉堂将卷轴递过去给公孙。
公孙打开一看，摇了摇头，“这是孟胥风写的仿古字。”
“这都看得出来？”赵普惊讶。
公孙冷笑，“他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这篇古文行文滴水不漏，而且卷轴还做旧了。”说着，将卷轴递给赵普，让他闻一闻。
赵普闻了闻之后，皱眉，“有一股甜味。”
“若真是古卷，会有霉味，而仿古的大多用草药浸泡，会有甜味。”公孙摇头，“他一身医术却见死不救，满腹学识用来助纣为虐，这是脑子里进蜘蛛了吧！”
“那些黑衣人功夫极高，又会虫遁之术，的确不像是中原人。”白玉堂说着，就问窗口打哈欠准备睡觉的天尊，“会不会又是什么外族，你几百年前得罪了不记得的那种，现在跑来迁怒中原武林？”
殷候也看天尊，无沙和陆天寒都摸下巴，有这种可能……
天尊站起来，踹凳子，“几百年前你个头啊，老子总共也就一百二十几！”
一旁殷候突然凉戳戳问了一句，“一百二十几啊？”
“一百二十几咯！”天尊不满。
“所以问你，一百二十几？”殷候望天。
“就是一百二十几咯，你老糊涂啦！”天尊拿着个灯笼蛊照殷候的耳朵，边看另一边耳朵眼儿有没有光透出来。
殷候都想抽他了，顺手一推，天尊没留神，趴在了小五的屁股上。
天尊抬起头，看到小五一晃一晃的尾巴，还有一旁忍笑的殷候，也顺手一推，殷候摔幺幺肚皮上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打了起来，霖夜火赶忙伸手关上窗户，众人摇头叹气，果然，就听到里头“叮叮框框”打得热闹，还夹杂着“死胖子！”“你才是胖子！”这样的争吵声。
展昭和白玉堂扶着额头——又来了！
没一会儿，就见房门一开，无沙大和尚和陆天寒跑了出来，顺手关门。
无沙大师僧帽都飞了，拿在手里直摇头，边问陆天寒，“那究竟是一百二十几啊？”
陆天寒整了整衣服，摇头回自己那宅子睡觉去了，边走边嘀咕，“一百二十几是不知道，不过两个加起来肯定刚好二百五！”
众人纷纷回房睡觉，白玉堂回房前，凑到门口听了听，发现打闹声没了，就打开门看。
只见俩老头各自回床盖被一翻身，睡着了。
白玉堂无奈，对着幺幺和小五招了招手，幺幺和小五就跑出来了。
展昭铺好了床准备睡，却见白玉堂不止自己回来了，还带来了幺幺和小五。
走到床边，五爷放下刀，捧住幺幺的大脑袋，指了指床，道，“找一下有没有虫子！”
展护卫望天——刚才满石虎他们都以为白耗子在山顶摆造型，其实他最清楚，那耗子打老远就看到蜘蛛了，所以打死不肯下来。
幺幺检查完了床铺，没发现虫子，五爷才算放心，又交代鲛鲛，“晚上要是发现虫子，杀无赦！”
鲛鲛认真点头。
展昭裹好被子，觉得今晚有被冻上的危险，不过现在想想，鲛鲛刚才冻虫子救满石虎，也许并不是诚心想救满石虎，没准只是单纯的怕虫子而已……
展昭美美地往被子里陷了陷，想着，鲛鲛怕虫子这点绝对是随耗子！不过机灵这点就随猫爷！莫名有了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复杂感觉。
……
夜深人静，五庄众人大多已经休息。
天尊和殷候房里。
殷候翻了个身，叫对面床的天尊，“唉。”
天尊斜着眼睛瞧他。
“虫遁不是已经失传了么？”殷候问。
“是啊。”天尊漫不经心地道，“当年九妖之祸的时候灭绝了。”
“九妖之祸啊……”殷候自言自语。
天尊突然拽下了一点点被子，问殷候，“会不会已经灭亡的九妖国又出现啦？”
“不会吧？”殷候皱眉，“我们当年就赶上了一个尾巴，不过妖王倒是没少说九妖国的事。”
“那为什么不在西域闹，要闹来中原？”天尊不解。
“我觉得，有必要让赵普小子写信去辽或者西夏回鹘那边问问，看他们有没有遇到危险，如果九妖再现，首当其冲倒霉的应该是那几家吧。”
天尊“啧啧”了两声，“中原武林应该已经没多少人知道，西域武林曾经是有多么辉煌了吧？九妖不过是其中一个分支，如果整个西域武林都像从前那样崛起的话，就有得乱了！”
殷候点头，“可不是么，铁定比七国还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是新文的一个引子，这里不会太仔细交代西域武林的事情，只是铺垫一下。龙图18案完结之后还有19和20两个案子，写完就全文完结。
之后会开个新文《黑风城战记》，到时候龙图原班人马移师黑风城，查的是外族的怪案、会有几场战役、还有中原武林和西域武林大乱斗。今年的古代鼠猫篇连载就是这部《黑风城战记》，所以龙图完结后，还是会有这一大家子陪伴的。
第612章 误杀邪神
次日清晨，五庄门口迎来了一些客人，各个门派来吃喜酒的武林前辈都来了。就爱上
不说不知道，原来天尊和殷候江湖上还有不少朋友，而且身份之高令人咋舌。
包延和庞煜对着名字问风传风人家的身份，一水的都是江湖传奇！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江湖传奇的通病，那些老前辈都不怎么靠谱的样子，目测跟天尊殷候他们一起打马吊的牌搭子更多了。
不过玩乐是属于老人家的事情，展昭他们还得继续办正经事。
晌午的时候，四大门派的掌门都来了，展昭之前拜托几位老人家做的金傀儡也做好了。
等众人进门，并没有看到请他们“喝茶”的天尊，只有开封府一众人，以及堆了一桌的黄金傀儡人。
除了满石虎之外，其他三人都是面有惊异之色。
满石虎垂头丧气，坐下喝茶也不说话。
白玉堂懒得搭理这帮人，坐在一旁喝茶，霖夜火赵普公孙等人捧着茶杯看热闹。
展昭只是将满石虎找到黄金傀儡的经历说了一遍，说完之后，看其余三个掌门。
果然，那三人也是受了挺大打击的样子，都皱着眉头不说话，最后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遭遇和满石虎一样，家中也收着卷轴，和一个黄金傀儡人。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色——混了那么久的江湖道，这几位也算小有成就，没想到被人当傻子耍了一把。
“展大人……可知是谁想害我们？”落满金问。
“对方既然说要搞垮整个中原武林，那倒是未必只针对你们四家。”展昭道，“不过既然先拿你们四个开道，必定有他的道理在，你们觉得是什么理由？有没有共同的敌人，或者说得罪过什么外族？”
四人听了之后，都皱了皱眉头。
赵普看得出，他们应该是同时想到了什么线索。
“诸位，有没有听说过七宝镇这个地方？”长孙晋开口说。
展昭和白玉堂正纳闷是什么地方的时候，邹良开口，“黑风城附近那个小镇？”
四人都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看赵普。
“七宝镇距离黑风城很近，非常热闹也特殊的一个小镇。”龙乔广道，“西域生活的人大多知道那地方。”
“那地方龙蛇混杂，既不属于大宋也不属于辽或者西夏，属于三不管地区，所以没有衙门没有官差，那里谁功夫好谁就混得开……同样道理，只要有钱，到那地方可以随意收买人命。”欧阳少征道。
展昭和白玉堂皱眉看那四人，那意思——你们跟这个地方，有什么关系么？
四人苦笑。
满石虎道，“我们跟诸位不同，不是名门之后，也没有殷实家底。”
展昭眨了眨眼，欣慰状，“原来我也算名门之后。”
霖夜火白了对面四个一眼，“老子自幼父母双亡。”
赵普眨了眨眼，指自己鼻子，“我倒是父母双全，不过最想宰了我的就是我爹。”
邹良指自己，“狼养大的。”
龙乔广举手，“这儿还有个父母双亡的。”
欧阳捧着杯子喝茶，“我倒是有爹，不过从小跟四个兄弟平分了。”
众人都瞄了一眼白玉堂。
五爷端着杯子，不冷不热来了句，“爷就是命好，怎么了？”
四大门派掌门倒是也无话可说。
这时，坐在公孙腿上听热闹的小四子也默默举手，想表示一下自己也是父母双亡的呢……
公孙将他按住，不让他捣乱。
满石虎继续说，“我们都是七宝镇出来的。”
众人倒是一愣，这可是头一回听说，这四大门派风风光光的掌门，竟然是七宝镇的人？
“当然我们不是在那里出生的，而是在那里发迹。”落满金补充，“之后才回到中原武林。”
“你们在七宝镇干了什么？”展昭好奇。
“我们在七宝镇的时候才十几岁，干的不是太光彩的事情，就是收人钱财□□的。”长孙晋道。
“可是你们岁数不同……”赵普觉得这帮人有的四十多有的三十多，一起办事？
“其实我们年龄是一样的。”落满金苦笑，“怕被人认出来，才做了点手脚，另外练的内功不同，所以情况也各异。”
“然后呢？”白玉堂问，“你们四个联手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长孙晋无奈，道，“我们收了钱，到西域，杀了一个人。”
“西域哪里？”赵普好奇，“辽、西夏、还是回鹘？”
满石虎微微地皱了皱眉，道，“辰魄谷。”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赵普他们，那意思——辰魄谷是什么地方。
赵普摸了摸下巴，“辰魄谷？西夏附近那个，辰山和魄山之间的峡谷？”
四人点头。
欧阳少征一头雾水，“那边有人么？”
霖夜火也纳闷，“辰魄谷附近地势凶险，而且气温寒冷，常年大风，你们上那儿去杀谁？”
“那个花钱雇我们的人，只说让我们在农历初三那一天，到达辰魄谷，顺着山谷走到正中间，抬头往上看，在山谷悬崖上，有一个山洞，地势险要。爬上去，钻进山洞，杀了洞里的人，就算完成任务。”长孙晋道。
“你们照做了？”展昭问。
四人点头。
“杀了谁？”白玉堂好奇。
满石虎摇了摇头，“一个灰色头发的老头。”
“穿一件白袍，很瘦跟骷髅一样，手里拿着一根骨仗，对了……”落满金指了指自己额头的正中间，“他这里，有一块白斑。”
“白斑……”白玉堂微微皱眉。
展昭好奇问他，“你是不是听天尊说过什么？”
白玉堂看了看四人，道，“我不是太确定……不过如果真是我师父说的那个人，别说他们四个，四百个也不可能杀的了。”
“是谁啊？”众人都好奇。
白玉堂道，“失踪的西域武林邪门盟主，跟我师父、殷候他们同辈的白额尊者，阿都罗。”
“阿都罗……”展昭摸下巴，“名字挺耳熟……”
“阿都罗不是西域很多马贼还有山匪供的菩萨么？很多西域练武之人都供着他的石像和画像。”龙乔广看其他几人。
欧阳少征也搔头，“对啊，西域好多人家都供着，我还以为是辟邪的呢。”
赵普点头，“我也一直以为跟关二爷的作用差不多。”
邹良皱眉，“阿都罗是邪神，是不好的东西。”
众人又看白玉堂，那具体呢？
白玉堂道，“我很小的时候听师父提起过，他也就含含糊糊讲了两句，不然叫他来再问问？”
小良子机灵，跑去找天尊他们了。
而展昭则是好奇问那四人，“你们杀了那个老头？”
“那老头好像是走火入魔了，或者是有什么问题，总之感觉很虚弱。”满石虎道，“不过他还是一身怪力，我们四人合力杀了他，将他的人头砍下，带回去，换回了酬劳。”
“多少酬劳？”公孙好奇。
满石虎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万两？”展昭问。
“一人一万两黄金。”落满金道，“这就是我们最初的家底。”
“可是你们的任务并不像是多有难度啊。”赵普好奇，“为什么给那么多酬劳？是谁雇佣你们的？”
“不太清楚，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戴着黑色的斗笠，黑纱遮面。”
众人都一愣，怎么感觉跟谭少岩说的那个要打造指环的人那么像？
“和昨晚上袭击你的人，是一伙的么？”展昭问满石虎。
满石虎摇头，“那人身上并没有蜘蛛标志，而且蒙着面，谁知道谁是谁？”
说话间，就听到外头脚步声，小良子跑进来了，身后跟着的是殷候和无沙大师。
四大门派众人看到殷候有些紧张，毕竟，天尊是白道之首，殷候是邪门之首。
白玉堂倒是想起来了，天尊之所以会说到阿都罗，好似是在跟他说以前在西域，殷候和哪个人比武什么的。
“谁杀了阿都罗？”殷候进门就问。
众人观察老爷子的神情，只有好奇，倒是也没别的感情，比如说不满或者高兴什么的都没有，估计就算认识，那关系也一半。
展昭指了指四大门派的掌门。
殷候扫了众人一眼，这一眼，看得四人一机灵，难怪说殷候是魔眼，好凌厉的目光。
殷候看完之后，眼里似乎是闪过了一丝困惑，问，“你们四个杀了他？”
四人点头。
“你们确定杀的是阿都罗，不是别的生了白癜风的老头？”殷候挑眉。
众人叹气——谁知道呢？那老头看起来倒是也的确没什么特别。
又将当时他们行刺的过程更详细地说了一遍。
无沙大师摸了摸胡须，“正月初三啊……原来如此。”
殷候似乎觉得很好笑，“阿都罗叱咤风云上百年，没想到死在四个小贼手里了，你们总共收了多少钱？”
“四万两黄金。”
殷候笑着摇头。
无沙大师也念佛，“阿弥陀佛，阿都罗控制西域邪魔教派上百年之久，别说四万两黄金，四万万两都拿得出来，竟然死在山洞里，你们还把他的头砍下来了？”
“不止有头，还有心。”落满金道，“那个雇主说了，头和心绝对不能损坏，要完好无损地拿回来。”
殷候一愣，摸着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出去了。
无沙大师念着弥陀佛也出去了。
留下一房间众人面面相觑。
赵普问展昭和霖夜火，“这……表示什么意思？”
展昭皱眉，“嗯……我外公的表情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霖夜火点头，“嗯，那胖和尚肯定也想到了什么。”
“于是……想到了什么？”公孙忍不住好奇。
白玉堂和霖夜火一摊手——天晓得。
白玉堂端着杯子喝茶，果然全世界的老头都是一样莫名其妙的，那他就放心了……
小四子鼓着腮帮子仰脸看他爹——为什么他们不把话说完？憋住好难受！
公孙揉揉他脸，也无奈。
没一会儿，就见天尊跑进来，进门就问，“你们把阿都罗的心和头给谁了？”
四人紧张——天尊来了！
“说是一个蒙面人。”白玉堂问他师父，“人都死了，心和头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了！”天尊直摇头，“阿都罗那厮练的是归心功，每十年内力归心一次，然后就能翻倍！归心功就是所有内力都归于心脏，那一天的阿都罗是完全没有内力的！所以他才会躲起来，挨过那一天就行了！”
“那……拿走了他的心和头，会怎么样？”展昭问。
“那要看是往好的方向想还是坏的方向想了。”天尊抱着胳膊摇头。
“好的方向呢？”霖夜火问。
“为民除害，烧掉啊！永绝后患！”天尊道。
“那……”赵普问，“不好的方向呢？”
“拿回去练功啊！”天尊道，“白给上百年的邪魔内力，而且这种内力很难控制的，阿都罗这里不灵光。”天尊边说边指了指脑袋，道，“当年要不是殷候老鬼打得他差点半身不遂，他就带着邪魔诸门派统一西域武林了！”
“后来他怎么失踪了？”白玉堂问。
“是输给老鬼了呗……”说到这里，天尊突然一拍手，又往外跑了。
众人就感觉像是被噎住了，倒是把话说完再走啊，什么毛病……
展昭看白玉堂。
白玉堂叹气。
公孙就感觉腿上小四子突然往下一蹦。
众人都看。
只见小四子气鼓鼓往外跑，随后院子里传来小四子一嗓子，“站住！”
众人眨眨眼。
片刻之后，就见小四子抓住天尊和殷候的衣摆，将两人拽了进来，关门上门栓，回头虎视眈眈瞧着两人。
天尊和殷候看着杀气腾腾的团子，对视。
白玉堂道，“把话说完，阿都罗输给殷候之后怎么了？”
殷候看天尊。
天尊道，“九妖国那帮人以前就是阿都罗的手下。”
殷候抱着胳膊点头，“对啊……阿都罗还养过一只天蛛。”
“天猪？”展昭好奇。
小四子也张大了嘴，“会飞的猪么？”
殷候和天尊神情复杂地瞧着外孙和团子。
公孙道，“天蛛是取了天诛的谐音，是蜘蛛里个头最大，毒性最强的一种，据说有脸盆那么大。”
公孙话刚说完，就见白玉堂看着他，那眼神像是问——你确定？脸盆那么大的蜘蛛？
公孙点点头。
白玉堂伸手要去拿云中刀，那意思——我有事情先走一步，过几天再见。
展昭赶忙拽住他胳膊，边对天尊使眼色，“已经绝种了是吧？”
天尊点点头，“对啊，最后一只被老鬼拍死了。”
展昭对殷候点头，示意——外公，干得好！
白玉堂则是很在意地盯着殷候——是你用手拍的么？
“如果是最坏的那种情况……”赵普问天尊和殷候，“会有多糟糕？”
天尊和殷候两人同时做了个“嚯嚯”的表情，一起摇头，“那可是相当的糟糕啊！”
第613章 蓄谋已久
天尊和殷候告诉了众人一些关于西域邪盟之主，传说中的阿都罗的事情。
这位叱咤风云的武林至尊，谁曾想竟然死在了四个无名小卒的手里，买一条命，用了四万两……不止夺走了他的命，还取走了头和心。这种行为其实很明显，如果真想斩草除根，直接将尸体烧了不就行了？非要带回来这两样存了阿都罗内力的器脏，不用问啊……是拿来练功的。
无论出钱收买人命的是什么人，首先，他十分了解阿都罗的情况，很有可能是认识的人！其次，那么多高手可以挑，为何高价请了这四个无名小卒呢？不怕耽误事么？还是另有目的？
带着重重疑问，众人问天尊和殷候——那个人得到了阿都罗的头和心，如果练成了，会怎样呢？
“首先！”殷候道，“阿都罗的内力是相当特别的！”
“怎么个特别法？”在座大多是练武之人，内力就内力呗？有什么特别？
“这个老鬼所谓的‘邪功’是没见过世面的那帮江湖人瞎说的。”天尊指了指殷候，幽幽地说，“不过阿都罗的，才是真正的邪功！”
“其实我一直想问。”公孙好奇开口，“经常听人说什么邪功，究竟怎样的功夫才算是邪功呢？”
“道理很简单，就跟钱财似的，看来路正不正。”展昭给公孙解释，“如果一个人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赚来的钱，那就是正财！通过旁门左道和使些小聪明赚来的钱，算偏财！突然天上掉下来靠运气得来的钱，叫横财。以上三种，都可以算是正常渠道得来的财富，功夫也一样，无论是自己苦练的，动脑筋琢磨出来的、还是有奇遇，这些都是正当的功夫。”
“那邪功，就是不正当的法子练出来的功夫么？”小四子问。
展昭揉了揉他脑袋，点头，“嗯！偷、抢、骗等等方式得来的钱财都是邪财，是来路不正的！同样道理，从别人手中抢来的内力，并非自己练的那种，就是邪功！邪功的练成可以有很多种途径！有的直接抢夺内力，有的就通过害人来练内力。”
“那阿都罗是属于哪一种啊？”公孙问。
“第二种。”天尊道，“阿都罗通过杀人来练功。”
众人都忍不住皱眉。
“他那么高内力，那是杀了多少人？”赵普忍不皱眉。
“呵呵。”天尊直摇头，“那估计不少，其实单纯穷凶极恶也练不成他那样，关键还是他的归心之术将内力翻倍，这个相当邪门！”
“翻倍……”白玉堂想了想，“那最开始可能比较慢，到后来不是会增长很快？”
“对哦！”众人都点头，“前期是一年翻两年，后边就是五十年翻一百年哦！”
“要受到的反噬也大！”天尊摇头，“内力是会反噬的！为什么要一点一点练？因为一个人的内脏包括精神状况，能承载的内力都是有限的，增加一两年的分量没什么，可如果突然给你增加五十年一百年……”天尊指了指自己，挑挑眉——后果通常都不太妙。
众人心领神会，银妖王给了天尊一百年的内力，结果天尊好多事情都忘记了，整个人也像被封印了一样，糊涂了上百年，而解除之后，银妖王的内力也随之消散了。
白玉堂突然问，“所谓的归心之术，是不是一种假象？”
天尊微微一笑。
殷候点头，瞧天尊，那意思——你还真没少教他。
天尊摆手——他自个儿看书学的。
“假象？”赵公孙眉想，似乎想不通，“内力还有假象？”
“每十年一归心，是因为稳不住内力吧？”展昭问，“阿都罗应该只有五十年的内力是属于自己的，其余五十年是从别人那里‘夺’来的，想稳住这内力不散，就必须十年‘归心’一次！”
白玉堂点头，他也是这样想。
天尊瞟了一眼殷候，那意思——你家那位也教得不错么！
“那得到阿都罗的心和头，究竟能弄到多少内力？”欧阳少征问。
赵普直摆手，“管他有多少呢，总之要使用这些内力，就要跟阿都罗一样，过多少时间归心一次，来稳住内力。”
“要控制住这样的内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练个十几二十年非常正常。”霖夜火想了想，问四大门派的掌门，“看来，他当年选了你们四个，是有一定的理由的。”
四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匪夷所思，他们四个当年就是心高气傲只可惜眼高手低的穷光蛋，看上他们什么？。
众人又审视这四位掌门，问题，可能还是在这四个人身上！
“你们四人既然这么早就认识，还一起做了第一笔的生意，为何关系这么差？”龙乔广有些不明白，想他们几个兄弟也是从小认识患难与共，应该感情好过亲兄弟才对啊！
“就是！”欧阳也纳闷，“既然关系不好那干嘛都挤在苏州府这个小地方？索性住远点呗，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难受？”
落满金叹了口气，道，“我们从西域回到苏州府的时候，几乎是同时买了四块地。”
“同时买？”白玉堂问，“四块地同时出售么？”
“而且还都是低价！”满石虎点头，“所以我们各自抢了一块，就扎根在苏州府了。最后建立起了门派，虽然也算是竞争关系，但起先并不对立……后来不知道怎么了。”
长孙晋也点头，“这些年陆续都有零星的争端发生。”
“现在想想，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但是往往会吵成大事。”满石虎叹了口气。
二颜宫宫主也觉得不太对劲，“这么说起来，好像是一直有人在挑拨的感觉。”
“的确是总也不得安宁！”长孙晋也点头。
展昭等人对视了一眼——看样子，倒是像有人一直在给这四大门派制造争端，但是目的何在呢？
四大门派的掌门此时也是疑心重重，聊完了之后，展昭让他们先回去，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说天尊请他们去，是劝架的，希望他们和平共处。
……
等送走了这几位掌门，众人坐下接着谈。
天尊和殷候找无沙他们继续“玩儿”去了，就剩下开封府众人商量案情。
“感觉像是早就安排好的！”赵普觉得挺有意思，“那黑衣人也挺逗啊，难道是故意找了四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来，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杀了阿都罗又赚了钱，回去之后各自创立门派还同处一城之中？”
“然后隔三差五挑起他们门派间的斗争，让他们水火不容？”欧阳问，“图什么？吃饱了撑的？”
“如果真是计划好的！”展昭提醒，“这次黄金傀儡案，也算是最终目的，顺利的话他应该让这四大门派为争夺十枚金环打起来，最后金环成为中原武林传奇，人人争夺？”
“于是死的人也越来越多？”公孙摸下巴，“我不是江湖人都觉得好似是有些牵强。”
白玉堂则是道，“这计划也未免太长了，这么多年难免有变数，再者说了，怎么这么凑巧，这四大门派的规模差不多，势力也差不多？”
“的确！”展昭点头，“哪儿来的人啊！”
赵普显然也有同感，“这几个门派，每个门派至少千人，少林天山才多少人？一般的小门派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人么？掌门还是白手起家的！”
“而且门派内高手不少！”展昭也是越想越蹊跷，“每个门派至少有三四个拿得出手的后起之秀！另外高手十个以上，会不会太强了些？”
“门派兴旺，也并不全是掌门的功劳吧？”白玉堂突然问。
众人都一愣，仔细想了想，的确，这几位掌门其实都不算太靠谱，满石虎虽然阴险有余但智慧不足，而且贪得无厌，不像是个干大事的人！若不是潘里帮他，石虎堂能有今天？
“长孙晋手下几个徒弟也是比一般人要强。”赵普道，“那花一尘和司徒悦怎么看怎么满肚子坏水。”
说到此处，众人都是对视了一眼，有了一个共同的，但是说出来也稍显荒唐的想法。
“你们谁来说？”赵普看了看众人，“估计是都想到一起去了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
小四子一举手，“我知道！”
众人都好奇看他。
公孙捏住他腮帮子，“你最近越来越皮了！”
小四子揉揉脸，小良子一直在旁边听，他对江湖事也是挺感兴趣的，就问，“你们是不是想说，那些徒弟里有不少也是那个黑衣人安排的？”
众人一笑。
小四子也跟着点头，“对的！金傀儡害死的人都是他们门派内的人呢，自己人下手暗算比较方便！”
小良子也跟着点头，“而且也知道那些掌门什么时候说自家人坏话。”
众人都让小四子和小良子逗乐了，说白了之后……的确是个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换言之，那四个人创建了四大门派，其实是早帮着那个黑衣人教徒弟么？”公孙问。
“类似！”赵普道，“培养出来的可都是中原武林的接班人，同时还都是内应！”
“那还得了？”公孙惊讶，“能不能找出来哪些是奸的啊？”
众人都为难，能够怀疑的对象不少，要筛选难度太高。
“中原武林这些年，可是有不少后起之秀的。”展昭道，“虽然我们不怎么关注江湖，但武林新旧更替一直没有停止过，如果这些新人里，有很多是所谓的‘内应’或者‘奸细’的话，想搅浑中原武林这潭本来就不清澈的水，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才是真正的，灭掉中原武林的计划吧。”白玉堂道，“比起查案子来，更难的，是找内奸！”
“四大门派门下这么多人，哪个是内应？”霖夜火直摇头，“真有奸细那也是潜伏了十几二十年啊！厉害！”
想到这里，众人也挠头，从何处下手呢？
第614章 番外 一颗蛋
清晨，展昭在一串鸣叫声中醒来，睁开眼，看到了屋顶的横梁，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喵喵楼，而是在五庄的别院里。
打了个哈欠，展昭坐起来伸懒腰，一阵熟悉的鸣叫声从外边传来，是幺幺的叫声。
展昭望了一眼对面床铺，发现白玉堂不在，有些纳闷——他家耗子手脚越来越轻了，出门自己都不知道的？
展昭起来，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头晕，又觉得肩膀疼，伸手揉揉头，觉得有点不对劲……
“咦？”展昭双手按住头，两边摸了摸，总觉得左右两边似乎手感不一样，脑袋没以前那么圆了？又按了按……
展昭忍不住“嘶”了一声，左边的脑袋上竟然有个包。
展昭眨了眨眼，突然想起来，昨晚上睡得好像过度熟了，没理由白玉堂出门都没感觉……他掀开被子，还没下床就听到“啪嗒”一声，低头一看，就见一颗乳白色的东西从床上掉到了地上……看着像是个石头，椭圆形，咕噜噜滚到了他的靴子旁边。
展昭歪头，盯着那颗石头看了良久，伸手，捧起来，拿到眼前看。
展昭记忆中没搂着这么块石头睡啊……又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想到昨晚上睡觉的时候，幺幺和小五也在屋里，然后后半夜的时候……好似是幺幺开始闹了起来。
展昭摸了摸下巴，他记得幺幺像是吵醒了白玉堂，然后往他床上爬，白玉堂让它“别闹”，好像还说了一句，“这是什么……”
展昭突然眨眨眼，没错！他听到白玉堂说了一句，“这是什么？”之后，就看到幺幺一甩头，然后一个白色的不明物体朝自己砸了过来，随后自己好像是眼前一黑，黑漆漆的时候还听白玉堂喊了一声，“猫儿！”
……
展昭摸了摸脑袋上的包，又看了看手里这颗石头，点头，敢情是被砸晕的啊，难怪睡那么死呢！
展护卫这辈子还没被砸晕过，这破天荒头一遭，感觉倒是挺新鲜，伸手摸了摸头，边打量手里的石头，就听到外头幺幺还在叫。
拿着石头，展昭打开门出去，有些疑惑为什么幺幺用石头砸晕了自己。
开门的瞬间，一脚跨出门槛踩到了什么东西，展昭就感觉脚下打滑……
一个趔趄，展昭赶忙抓住门框，另一只手稳住那块石头，放眼一望，傻眼……
只见门口堆了一圈鱼，都是生鱼，大多数还活蹦乱跳的，满地蹦跶。
展昭就闻到一股子腥气，觉得莫名其妙，心说谁把鱼倒这儿了？猫爷是喜欢鱼没错，但起码炖熟了再给送来么！
而院子里，只见白玉堂站在正中间，仰着脸正看着。
幺幺在半悬空打着转，边扑闪着翅膀边鸣叫，也不知道它是开心啊还是不开心，总之从来没见它那么闹腾过。
“猫猫你醒啦！”
展昭低头，就见门边站着小四子，提着衣摆，小靴子上还有鱼鳞和水渍。
小四子对展昭招招手。
展昭蹲下。
小四子伸手摸他的头，“消肿了不少哦，昨晚上肿起老大个包！”
展昭揉了揉头。
这时，就听身后有人说话，“你说你也是，这么大个人还这么好功夫，竟然被颗蛋砸晕了。”
展昭回头，就见殷候靠着门，看着他摇头。
展昭心说果然是被砸晕了……可是又一想，觉得有些不对，转过脸看殷候，“什么？”
殷候伸手摸了摸他脑门，“还没醒？你被砸晕了。”
“不是，前面那句！”展昭睁大了眼睛，“我被什么砸晕了？”
“是蛋哦！”小四子指了指展昭手里的那颗硬邦邦的石头，“这个是龙蛋哦！”
“龙蛋？！”
展昭这一声喊，众人都望过来。
“幺幺下的蛋？”展昭惊讶，“它不是公的么？！”
一旁，天尊抱着胳膊道，“海龙蜥都是雌雄同体自个儿下蛋的，据说照顾得好的话就会下蛋，玉堂每天好吃好喝喂幺幺，心情一好估计就决定生个孩子什么的……”
展昭赶紧双手捧住蛋，“那怎么办？刚才被我摔了！”
“不要紧。”小四子道，“这个可硬了，比石头还硬呢，你昨晚不就被砸晕了么！”
展昭想了想，倒也是……
但他还是觉得不太真实，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头，应该是醒着不是在做梦。
“这些鱼是怎么回事？”展昭问。
“大概是天性。”白玉堂终于是把幺幺叫了下来，“它今天一大早就把鱼往这儿扔。”
展昭将龙蛋递给幺幺，谁知幺幺惊叫一声，躲得远远的。
展昭不解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无奈叹了口气。
公孙走过来说，“幺幺大概是第一次下蛋，很多动物第一次生娃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害怕自己的后代。”
展昭捧着蛋问白玉堂，“那昨晚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将昨晚的事情详细告诉了展昭。
原来，昨天晚上，白玉堂睡得好好的，就感觉有人拱他的被褥，睁眼一看，只见幺幺好像是想往他被子里塞什么东西。
白玉堂起先没在意，以为幺幺睡不着捣乱，就推了推他头，可幺幺还是努力在塞，他掀开被子一看，就见幺幺嘴里叼了个什么东西。
于是，白玉堂问了声，“这是什么？”
幺幺一甩头……嘴里的东西估计还挺滑，它这一甩头还挺用力，于是这颗龙蛋就朝着展昭的床飞了过去。
之后，就发生了展昭半梦半醒中被龙蛋砸中，晕了过去的事。
“哦……原来如此。”展昭点头，就问，“这蛋不是要孵的么？怎么办？幺幺那么怕它……”
展昭问完，就见众人都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展昭不解，“有什么问题？”
“猫儿……”白玉堂犹豫了一下，道，“昨晚后续还没说完。”
展昭眨了眨眼，“后续？有什么后续？”
“你被蛋砸晕之后，据说是一翻身……搂住了那颗蛋。”展昭身后，霖夜火插嘴。
殷候也点头，“你晕过去之后，玉堂叫公孙来看你有没有事，整个院子的人都惊动了，不过你就是昏迷不醒，还抱着蛋不撒手。”
展昭看了看手里的蛋，问，“然后？”
“然后就是你搂着龙蛋睡了一宿。”赵普道。
展昭一头雾水，“你们说重点行不行？”
就见众人好似是不忍心开口的样子，陆天寒跟展昭说，“海龙蜥的蛋需要温度才能孵化，温差不能太大，蛋刚生下来第一个晚上是什么样子的温度，就要尽量维持这个温度不变，知道孵化。”
展昭愣在原地，最后一歪头，“那个……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赵普来了个总结，“你搂了它一晚上，于是孵蛋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展昭张大了嘴，“孵……孵蛋？！”
“不难的。”柳寒星道，“龙蛋是生命力很强的，不过为了小龙的健康，你尽量多搂着它，最好是随身带。”
展昭捧着蛋，“要……要孵多久？”
“一个月左右吧。”天尊道。
展昭倒抽了一口冷气，于是一个月都要搂着一颗蛋出行？
小四子递给他一个软软的布兜子，道，“辰星儿姐姐做的，猫猫你可以背着。
展昭将那个兜子背上，那颗龙蛋正好可以放怀里。
展昭捧着兜子一抬头，众人都忍笑。
欧阳少征和龙乔广两个笑得直跺脚。
展昭伸手掐了白玉堂一把，
“嘶……”白玉堂揉着手背，无辜地看展昭，那意思——谁让你昨晚上搂着那颗蛋不撒手的……
展昭郁闷，一转脸，看到了一旁躲在天尊身后，好奇地看着他手里那颗蛋的幺幺。
展昭想了想，问白玉堂，“孵出来之后，是小龙么？”
白玉堂点头。
“能装进这个蛋壳里的，个头应该不大吧？”展昭问。
陆天寒点头，“幼年海龙蜥长得很慢的，它会认你的体温，等他从蛋里出来，会一只跟着你。
展昭愣了，随后问，“也就是说，这是我的龙了？”
白玉堂点点头。
展昭想象了一下幺幺小时候的样子，应该很可爱吧……而且还会飞……还是白色的……
……
“嗯……”
“猫儿。”
“嗯？”
“猫儿！”
“嗯……龙……”
“龙？”
“小……唔……”
展昭猛地睁开眼，就见白玉堂的脸在他眼前，还捏着他鼻子，“终于醒了，你做什么梦呢？”
展昭微微一愣，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趟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外头天光挺亮，白玉堂正站在他床边，不解地看着他。
“咦？”展昭掀开被子，四处找，又发现手边摆着枕头，拿起枕头又翻找。
白玉堂觉得纳闷，展昭刚才搂着枕头边蹭边笑，那样子似乎做美梦呢，要不是今天还有案子要查要进苏州府，白玉堂都不忍心弄醒他。
“猫儿，你找什么？”
“蛋呢？”展昭仰起脸问。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问，“什么蛋？番茄炒蛋还是葱包蛋？你笑那么甜难道是做梦在吃饭？”
展昭无语，“不是，是龙蛋！”
白玉堂一头雾水，“龙蛋？”
“幺幺下的蛋！”展昭突然觉得很失望，翻了被子也没找到，叹了口气——原来是美梦一场。
白玉堂看了看一旁地上和小五睡在一起，正打哈欠的幺幺，无奈看展昭，“幺幺还是小龙。”
展昭坐在床上叹气，“倒也是……”
“不过那天外公的确说，如果养得好的话，指不定哪天突然就生蛋了。”白玉堂话没说完，展昭指了指自己，“下了蛋记得给我孵！”
白玉堂让展昭气乐了，伸手拍了拍他头，“胡思乱想什么你？一只猫还想孵蛋？
展昭没精打采下了床，吃早饭的时候都没什么精神，瞧着一旁边甩尾巴边吃鱼的幺幺——如果是真的，倒是也不错啊，摇着头，展护卫伸筷子戳一颗葱包蛋！
第615章 西北方
吃过早饭之后，众人赶往苏州府，这次的目的很简单——找内奸。
而至于具体要怎么办，谁都没想好，先到街上看看情况再说。
这一群人虽说是去查案的，不过看着还是挺散漫。
霖夜火和邹良晃晃悠悠走在前边，火凤边晃边看手里一张单子，貌似今天有好几套之前他订做的衣服可以取了，所以说这位堂主究竟是来苏州府查案的还是取衣服的，也不好说。
公孙和赵普带着小四子和小良子走在中间。
没有欧阳和龙乔广两个碎嘴的跟着，赵普舒坦了不少，公孙牵着小四子的手，父子俩慢慢溜达，小良子比较活泼，跟小五一会儿跑前一会儿跑后，抓到什么有趣的虫子都拿回来给小四子看。
再后边是展昭和白玉堂。
白玉堂拿着云中刀走在前边，幺幺就在上空低飞。
展昭还记得昨晚上那个梦，看着幺幺叹气。
白玉堂听到展昭叹第一百零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它总有一天会下蛋的，别着急。”
展昭又想象了一下昨晚梦境中捧着那颗蛋的真实感，“感觉真的不像做梦……”
“你不是偶尔会做些特别的梦么，没准是预知未来的。”白玉堂道。
展昭又抬头看了看灵巧地在林间穿梭的幺幺，微微地笑了笑，“也没准哦……”
“没准什么？”
展昭低头，就见小四子到了他身边，仰着脸看他，伸出小手。
展昭拉着他的手，跟他一起走，边说，“小四子，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跟龙或者蛋有关系的景象？”
小四子一双大眼睛瞧着展昭，摇了摇头。
展昭略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过我最近有梦到乐乐。”小四子说。
“乐乐？”展昭不解，“谁啊？”
小四子一指前边的邹良。
展昭没闹明白。
公孙回头说，“应该是说塞勒。”
“哦……”展昭想起来了，“那只漂亮的大白狼啊！”
“你做梦梦到塞勒？”邹良回头看小四子。
小四子点点头。
“梦到它在干嘛？”邹良不解。
“塞勒的媳妇儿生了小宝宝。”小四子回答。
邹良倒是笑了，“算算日子，的确是差不多会有小狼崽出生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黑风城？”霖夜火有些着急，“我想看小狼崽”
邹良拽住从身边跑过的小良子的衣领子，提到霖夜火眼前，“看吧。”
霖夜火嫌弃脸看萧良，小良子也嫌弃脸看霖夜火。
展昭问白玉堂，“如果那些推断都是正确的，要怎么试出哪些人有问题？”
白玉堂也没什么想法，对方隐藏了那么久，不会轻易暴露才对。
“我有办法！”小四子举手。
展昭伸手把他抱起来，眯着眼睛瞧眼前的团子，“这么能干？”
小四子点头。
展昭笑着问他，“那我们该怎么办？”
小四子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小腰包。
展昭不解。
“找蜘蛛！”前边，公孙替小四子说了。
众人被公孙一提醒，倒是觉得的确这是条妙计！当然了，众人里排除白玉堂。
五爷忍不住皱眉，觉得这差事有些倒胃口。
“可是要怎么找？”展昭问小四子。
小四子就从兜子里，拿出来了一个罐子。
一见那罐子，白玉堂就识趣地往旁边挪开了几步，那是公孙用来养奇奇怪怪蛊虫的罐子。
“你带了什么东西？”展昭好奇。
“阿大的媳妇儿。”小四子笑眯眯说。
展昭倒是知道，小四子家“阿大”是一条帝王蛊，专门吃蛊虫，而且认主人，怎么虫子还有媳妇儿？
小四子打开盖子给展昭看。
展昭往罐子里一瞧，就见软趴趴乳白色一团，跟个团子似的。
展昭想笑，这虫子倒是跟小四子般配，而且蛮可爱的好像不恶心也不吓人。
正想叫白玉堂过来看一眼，就见那团子突然一动，随后裂开了一道口子，好像是猩红色一张嘴，里头两只触角伸出来。
展昭赶忙盖上盖子，边警惕地看了看远处的白玉堂。
白玉堂望天，根本不想看这里。
展昭瞧小四子，那眼神——千万藏起来，不要吓唬耗子！上回那群蜘蛛就差点把他吓跑了。
小四子心领神会点头，边说，“阿大家媳妇儿叫嘟嘟。”
“什么怪名儿？”霖夜火提着小良子过来看。
“嘟嘟很会找虫子的。”小四子道，“给它看一看想找的虫子，它就能找到，出门的时候，爹爹给它看过蜘蛛了喔。”
“那它要怎么找？”展昭疑惑。
“找到了它会叫的。”小四子道，“叫声有点像打嗝。”
“咬人么？”展昭觉得刚才趴着的时候那一团倒是挺可爱，不过张开的是什么？嘴巴还是啥玩意儿？伸出两根须子来的样子还是有些吓人。
小四子摸着圆乎乎的下巴想了想，道，“咬不咬人要看情况啦，嘟嘟脾气很坏的，不要惹它，阿大都好怕它。”
众人倒抽了口冷气——意思就是咬人的！
白玉堂边走边轻轻扶着额头，他平时竟然跟这些虫子生存在同一屋檐下……
“你不是有两个法子么？”赵普问公孙，“除了找蜘蛛之外，还有什么法子？”
公孙道，“他们不是计划五天后干些什么么？那现在起码也应该准备准备了吧？”公孙问，“而且四位掌门回去之后应该会下令门下不要斗殴惹事，可如果不惹事，怎么挑起事端？”
众人都点头，的确是有道理，可是毕竟还有几天的时间，苏州府也不小，他们这么逛，能找到线索么？
展昭见白玉堂边走边仰着脸，看因为离城市越来越近，所以越飞越高的幺幺，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将小四子交给赵普，展昭退后了几步，跟白玉堂并排一起走。
白玉堂看了看他。
展昭问，“想什么？”
白玉堂道，“我在想，阿都罗已经死了。”
展昭点点头。
“潜伏在中原武林的，又大多是年轻人。”白玉堂低声道，“这天下也算是勉勉强强，平静了一百年了。”
展昭微微一愣，看白玉堂，“你觉得，真的会出大事？”
“也没准啊。”
说话间，就听到前边有人插了一句。
展昭和白玉堂转脸看就见赵普抱着小四子就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公孙不解地看他，“没准？”
赵普指了指自己，“中原皇室不是出了一个金眼妖瞳么，当年预言我们这一代会有战乱的术士不下百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
公孙拽了拽赵普，“喂！都说了根本不是妖瞳，只是眼瞳异色而已。”
赵普又指了指小四子，“多少年才出一只的小银狐？”
小四子眨了眨眼。
公孙接不上话。
霖夜火抱着胳膊走在前边，仰着脸，看天空中展翅高飞的幺幺，开口，“西域古书有记载，龙是战祸的象征，中原人喜欢龙，觉得是皇族象征，但西域异族宁可用妖鬼做徽章、虎狼为象征，也没有人敢用龙。他们那么怕赵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公孙瞧了瞧身旁这几个可以称得上是当今中原武林武功最高的年青一代，忍不住问，“会出什么事呢？”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一定的默契在里头，大概料想得都差不多。
“仇恨这种东西，很少能传过一百年。”白玉堂冷声道。
展昭也点头，“对于江湖来说，有一样东西，比仇恨更具有毁灭性，也更能掀起腥风血雨。”
“天下任何事皆是如此。”赵普点头，“仇恨算什么？仇恨是有目标的，归根结底是一个人对一个人，最多一群人对一群人。”
公孙问，“要人毁掉中原武林，却不是因为仇恨？”
“孟胥风和魏亨通可能是因为私人恩怨，是想要报仇。”邹良道，“但是真正幕后的元凶却未必。”
“那究竟是为什么？”公孙疑惑。
“因为野心。”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公孙皱眉，“因为野心而要毁掉中原武林？”
“江湖也到了更新换代的时候了。”白玉堂道，“老一辈都过了百岁了，新一代的中原武林却似乎还没建立起来……”
“也怪不得中原武林这些年渐渐衰弱。”赵普道，“我大宋重文轻武，再加上太平盛世本来就不出豪杰。”
“而且我们怀疑的四大门派里那些高手，都是彻头彻尾的中原人。”展昭道，“我不觉得他们任何一个人长得像外族。”
赵普也笑，“他们还不如我像外族。”
“是中原武林自己的势力么？”公孙皱眉，“为什么自己要灭掉自己？”
“他们并不是要灭掉自己，只是想要出头而已。”白玉堂道，“现在的武林太僵化，年轻人要出头何其难？每个门派都是论资排辈。”
“所谓不破不立，与其被一群老顽固压着一辈子，不如索性毁掉这个僵化的江湖，重新战出一个新的武林来。”展昭道，“百年前，我外公初建魔宫的时候，引来中原武林百大门派联手围剿，就是怕魔宫毁了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江湖秩序。”
“江山亦是如此。”霖夜火也笑，“西域太平了好久了，近十年只有辽、西夏偶尔蹦跶一下，其余异族光部落就上千，分布各地，休养生息几十年了，百年前那场大混战毁灭的部族，没准也喘过气来了。”
公孙听了，有些担心，问，“那这些野心，是会引起江湖乱斗，还是边境战争？”
赵普淡笑，“辽和西夏已经不可怕了，知道为什么么？”
公孙想了想，“后继无人？”
赵普点头，似乎有些感慨，“这个世界上，从来只有年轻人才可怕，因为他们不计后果，人活得久了就跟火燃得久了一样，想不变成枯柴冷烬，就要稳。年轻则不同，星火燎原！”
公孙看赵普，“你当年带兵出征的时候只有十六岁。”
“的确，老子简直天不怕地不怕。”赵普说着，指了指前边的邹良，“他带着三千铁骑和狼群突袭大辽重兵把守的窟恢城的时候，只有十四岁。
众人都知道那场战役，邹良“哑狼”的称号就是那场战役得来的，也是他的成名之战。
窟恢城是辽军的粮仓，重兵把守，传说是被狼群袭击了，整座城都被毁，辽军还没出征，上万战马都被狼群咬死了，当时世人都以为天助宋军，却不知狼群其实是听邹良指挥的。当年赵普的左翼兵马是刀、右翼是箭、后路是盾，冲在最前边的火麒麟是长矛，再加上正中间坐镇的修罗，五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战将，横扫整个西北，战无不胜！
白玉堂点了点头，“当年白鬼王扯旗造反的时候只有十七岁。”
展昭也有同感，“幽莲成名只有十七岁，天尊十六岁成天下第一，外公十六岁重建鹰王城。”
“当他们到我们这个年龄的时候，全天下的人，要不然是追随他们，要不然就是与他们为敌。”赵普道，“现在中原武林的情况也是，如果容不下自己的年轻人，那么就只能与之为敌，到时候就是内耗的问题了！”
公孙问，“会不会是我们想得太严重？”
霖夜火一摊手，“希望如此吧，不过通常不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的么？”
赵普看了看坐在自己胳膊上，一手放在他肩膀上，仰着脸看天上飞龙的小四子。
展昭和白玉堂此时也看着小四子的表情，虽然可爱的外表让小四子做什么都带着一股稚气，但他那双眼睛，偶尔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这双眼睛不属于他，清透安静，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深远。
白玉堂偶尔会看到天尊看着发呆的小四子发呆，仿佛是在透过小四子的眼睛，看另一个人一样。
公孙伸手，戳了戳还在发呆的儿子。
小四子揉揉屁股，低头看他爹。
公孙问，“小四子，天下会大乱么？”
小四子眨了眨眼。
众人都觉得公孙这问题有些意思，虽然知道很乱来，但所有都盯着这个团子一样的小娃娃，仿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是正确的那个答案。
小四子却是摇了摇头。
众人都松了口气，不会乱么？！
可就在这时，小四子突然伸手，指着一个方向。
众人都有些不解，顺着小四子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片小树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
“那里有什么？”展昭问。
小四子说，“要去那边！”
公孙踮着脚看了半天，众人是往前走的，小四子自然也跟着往前，但他的手却不动，于是，他刚才指的小树林和现在指的不是一个地方。
公孙纳闷，伸手摸摸他肚子，“别闹。”
“他没闹。”赵普却是微微一笑，道，“他指的是西北。”
众人分辨了一下方向，的确，小四子一直指着西北的方向。
此时，苏州府的城门就在前方了，众人隐隐觉得，苏州府的乱子，不过是个引子而已，真正的大戏，要在西北大漠才能开场……究竟是继续风调雨顺，还是天下大乱，众人要追寻的答案，在小四子那只小手指着的，西北方！
第616章 残音
展昭等人踏入了苏州府，依然是一派的平和热闹景象，街上前几日四大门派乱斗的痕迹已经找不到了，街面干净，商铺也开始做买卖。爱玩爱看就来
众人找了个小茶楼坐了一下，还是能听到不少茶客埋怨江湖人，对四大门派尤其不满。
赵普问展昭，“下一步准备怎么办？这么等总不是办法。”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头绪。
“说起来。”霖夜火手中转着个杯子，慢悠悠说，“为什么找我火凤堂的茬？”
众人想了想，倒是的确有些意义不明。
“我还想知道，那个在洞府里一下子弄死了那么多门派高手的是谁。”白玉堂道，“要无声无息地短时间内杀那么多人，这人一定有来头。”
“可惜没有那些死掉弟子的尸体。”公孙道，“不然可以验一下尸，起码知道对方用的什么功夫。”
众人被公孙一提醒，倒是觉得这是条线索。
赵普叫来了赭影，“去跟满石虎要几具尸体。”
赭影和紫影刚想走，就见远处几个身影掠过，是朝着他们的方向来的。
赵普微微皱眉，是他派出去盯梢各大门派的几个影卫，怎么都回来了？不是又出事了吧？
“不好了！”
果然，一群影卫冲进来就异口同声。
展昭望天，就不能好一回么？每次都是不好了真闹心。
赵普示意几个影卫，“一个一个来。”
“四大门派掌门死了两个，二颜宫和石虎堂的当家都死了，落满金受伤，长孙晋没事！”
几个影卫一禀报，众人都愣了。
“什么？”展昭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死的？”
黑影学了之前几个被当做傀儡挂起来的尸体的样子，给展昭等人摆了个造型，那意思——同样的死法！
“唯独长孙晋那边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青影道。
“可能跟明西师太在东皇山有关系。”展昭道，“那老太太毕竟武艺高强，不太好动手。”
“玄宁没准也在。”白玉堂皱眉，“那几个掌门回去不是应该加强戒备么？自己人偷袭？”
“落满金那边大乱，不过落满金功夫好些，受了伤，整个落家寨现在守卫森严。”赤影道，“我只听到消息说落满金受伤，具体没查到！是谁下手也不清楚。”
“掌门一死，门下必定大乱！”赵普道，“不是分崩离析，就是新主上位。”
“这几个门派都有相当能镇得住场面的新掌门可以接手。”展昭道，“石虎堂有潘里、二颜宫有颜行义，这两人几乎十拿九稳可以坐上老大的位子。倒是东皇门几个弟子实力差不多，然后落家寨是落满金一人独揽大权的，没有人能接任，如果落满金死了，落家寨必定分裂。”
“所以颜行义和潘里有问题么？”公孙问。
“有可能。”赵普点头，“但是也没准。”
“接任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基本是……”霖夜火幽幽一笑，“给掌门报仇雪恨。”
“仇家是谁？”白玉堂问。
众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邹良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那意思——看一会儿风向怎么变吧。
下午的时候，果然，城中传开了，说是四大门派掌门两死一伤，实力受到重挫。
这消息立刻炸开，整个苏州府瞬间一点年节的气氛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人心惶惶，城中百姓都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了，这情况下去会不会为了报仇，各大门派大开杀戒在城中打起来？
果然，下午的时候，负责盯梢的影卫们回来跟众人说，“石虎堂和二颜宫有动静了，大批的江湖人朝着苏州府城中的方向涌来，石虎堂新当家真的是潘里，二颜宫的当家人是颜行义。”
“往城中来？”赵普不解，“城中有什么江湖门派可以给他们做仇敌的？”
没过多久，就看到大批的江湖人从城中涌过，他们赶去的方向是——苏州府衙门。
“不是吧……”展昭惊讶。
一路跟随石虎堂人马的黑影跑了回来，告诉展昭他们，“不知道那帮人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是幕后搞鬼要灭掉四大门派的是苏州知府还有孟胥风。”
公孙惊得站了起来，“孟胥风这种身体状况，这么多江湖人去岂不是活剥了他的皮？”
赵普拽拽公孙，“你那同窗也是自食其果。”
公孙道，“他不过是颗棋子，要死也得国法处置！而且他死了查不到幕后黑手了。”
说话间，紫影冲了回来，“苏州府知府衙门被二颜宫和石虎堂的人团团围住了，那五百衙役都快吓哭了，拿着烧火棍在门口直哆嗦，潘里和颜行义要魏亨通出来把话说清楚。”
“孟胥风呢？”展昭问。
“还不晓得，赭影去看情况了。”
话没说完，赭影就回来了，“孟胥风跑没影了，家里空了大宅，那些江湖人扑了个空，都改道去苏州府了。”
“魏亨通在衙门里？”展昭问。
紫影点头，“在呢，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想派人到五庄找你们求救，不过被围死了，谁都出不来。”
“救不救他？”赵普问。
展昭托着下巴，“不救他那结果会怎样？”
“没准。”白玉堂道，“拖出来行家法之类的？”
“不是吧……”公孙一惊，“苏州知府毕竟朝廷命官……江湖人不给他面子是一回事，宰了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虽然不混江湖……”赵普找白玉堂和展昭普及江湖知识，“也没听说过还有江湖人光天化日围攻衙门的……虽说这魏亨通也是作死。”
“得赶在他们动手前面把魏亨通救出来。”展昭起身，“这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真的被打死了，就是江湖和衙门之间的仇怨了。”
说完，展昭一跃从窗户出去了，往苏州府赶。
白玉堂皱眉，拿起巨阙跟上。
公孙有些着急，问赵普，“怎么办？”
赵普让邹良先去找些人来，起码维持苏州府街上的秩序，不要扰民，这富饶之地可经不起折腾。
邹良一走，赵普将小良子和小四子交给了霖夜火，让他提着走，又派了几个影卫跟上，自己带着公孙和其他的影卫，下楼。
公孙问赵普，“我们去哪儿？”
赵普问，“你能找到你那同窗么？”
公孙想了想，“也许可以。”
“走！”赵普拉着公孙就走了。
……
且说展昭和白玉堂来到了苏州府衙门附近，果然，就见整个衙门被团团围住，都是江湖人。
百姓见真刀真枪干上了，也不敢围观，纷纷站在二楼窗台边指指点点，大多觉得这帮江湖人无法无天，竟然围攻衙门。
衙门的情况更逗，一个师爷躲在门后，跟江湖人理论。
展昭一眼看到了潘里，正想下去，白玉堂突然一拽他。
展昭微微一愣。
白玉堂伸手一指衙门里边的方向。
展昭就是一皱眉……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进了衙门内……虽然动作奇快，但展昭看到了斗篷和黑色纱布罩着的斗笠。
两人对视一眼——就想往衙门内冲，但是他刚一往前，就感觉到一股拽力，将他俩拽住了，与此同时，头顶突然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鸣叫声。
展昭和白玉堂猛地回头，只见拽住他俩的是鲛鲛，而鸣叫的，正是此时在苏州府知府衙门上空盘旋的幺幺。
幺幺的鸣叫声，不止惊动了展昭和白玉堂，也惊动了下边的江湖门派。
石虎堂和二颜宫的人一仰头，看到天空中一条白龙，也有些震愣。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疑惑地看鲛鲛。
鲛鲛伸手，指着前方。
“卧槽！”
展昭和白玉堂转回头的同时，就听到身后赶到看热闹的霖夜火提在手里的小良子，突然喊了一嗓子。
与此同时，惊叫声四起。
展昭和白玉堂站了起来。
就见苏州府的衙门里突然大批的衙役惨叫着跑了出来，边跑边拍打身上，而身后，密密麻麻一大片黑色的东西像是喷泉一样喷涌而出，从屋顶汹涌而下，外围的人群大喊，“蜘蛛啊！”
“又来？！”霖夜火鸡皮疙瘩都起来，“哪儿来那么多蜘蛛？！”
“不妙！”展昭就见下边人群大乱，那些江湖人吓得转身就跑，互相踩踏碾压，场面大乱，连附近的百姓也是惊吓过度，四散奔逃。
“玉堂……”展昭知道此时能冻住这些蜘蛛的只有白玉堂，同时，他也有些奇怪，若是换做平时，这个时候白玉堂估计将半个城都冻上了，但是他这次并没有，身边根本就没有寒冰内力出来，为什么？
展昭和霖夜火、包括小四子和小良子都同时转脸去看白玉堂。
此时，就见白玉堂站在原地，皱眉盯着那汹涌而出的虫潮。
展昭一拍他。
白玉堂却开口，“那些不是虫子。”
展昭微微一愣。
霖夜火也疑惑——白老五这是惊吓过度不肯面对现实啦？
可白玉堂却是一甩手，手中一把墨玉飞蝗石，对着那一片虫子扔了过去……
奇怪的是，石头像是掉入水中一样，完全没有惊散虫子。
展昭和霖夜火异口同声，“幻象！”
这时，小四子手中拿着一样东西，递过去到众人眼前。
就见是那个他装嘟嘟的罐子，里头的蛊虫并没有发出打嗝一样的叫声，于是很明显——是假象！并没有真蜘蛛。
“为什么那么逼真？”霖夜火问，“这种幻象的载体是什么？”
而此时，源源不断的蜘蛛还在涌出来，众人耳边只听到毛骨悚然的“刺啦刺啦”的虫子爬行的声音。
“是声音！”展昭一抬头，“幻象的载体是声音！”
“传说中的残音幻象？”霖夜火睁大了眼睛。
白玉堂问展昭，“猫儿，你会魔王音么？”
展昭微微一愣，随后皱眉，“可能……但是我内力应该不够……”
白玉堂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同时一伸手，一人按住了展昭一边的肩头，内力送了过去。
展昭抬眼望向苏州府衙门的方向。
此时……那群慌乱惨叫中的江湖人突然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在不远处涌动。
天空中，幺幺的鸣叫声传来，众人仰起脸。
就见幺幺在白玉堂他们所在的屋顶落了下来……与此同时，就见展昭缓缓闭上眼睛，突然一仰脸……
众人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声音随着那股强大的内力涌了出来，直冲云霄，尖声不似人声也不似任何一种动物的鸣叫。
小四子和小良子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伴随着这尖锐的声音，附近所有人家的瓷陶琉璃制品的器皿全部碎裂，苏州府衙门屋顶的瓦片翻涌而起……
然而，这刺耳到摄人心魄的声音，却并没有引起众人的不适，所有人伸手捂住耳朵的同时，头脑却清明了起来。
而最惊人的是……那些蜘蛛群就像是烟雾一样，渐渐地转淡，随风散去。
五庄内，正打马吊的天尊和殷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殷兰瓷望向远处的苏州府，问殷候，“昭的魔王音学得不错么，爹你教他的啊？”
殷候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没人教过他。”
众人都一惊，看殷候。
殷候微微一笑，“就好像当年没人教过我一样！”
……
直到所有的蜘蛛都消失了，展昭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低头，那还萦绕在半空的声音也渐渐地随风而逝。
白玉堂和霖夜火撤了内力。
三人抬头看……只见在对面，苏州府的衙门正门上方，站着一个黑衣人……他一身黑色斗篷、黑色斗笠、黑纱罩住全身，在微风中，黑色的衣袂轻轻地晃动着……身上并没有白色的蜘蛛图案。
就见那人突然一伸手……从袖中落处了一个金色的傀儡人来……被丝线缠绕着手足，挂在他手上，而他的手指上，戴着五个精美的金色指环，指环上的挂钩，挂着那些丝线。
只见他轻轻动了动手指，那傀儡人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声音，跟着他手指的动作，机械地动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
霖夜火也挑眉，“什么鬼？”
就在这时，一个轻轻的笑声传来，听声音，似乎是一个女孩儿在笑。
展昭等人都转脸。
只见那个黑衣人身旁，突然从墙后跃上了一个小女孩儿，她看起来体型娇小，有一头淡锈色的头发，扎着个辫子，目测十二三岁，从笑声里，还能听出些童音来。
霖夜火撇嘴，“内力不低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明白霖夜火的意思，这小女孩儿别看年纪小，但是内力相当的高。
“中原武林果然是能人辈出。”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在那个黑衣人和小女孩儿身边，又上来了一个老头，他弯腰驼背，看起来起码有个□□十岁了，满脸褶子，脸又瘦又长，一头灰色的长发，挂在二鬓两侧，一直到膝盖那么长，穿着宽大的灰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根人头拐杖，拐杖上木雕的一个小人头，样子扭曲而狰狞。
“竟然能破掉残音幻象。”那老头看了展昭等人一眼，微微一笑，“后生可畏。”
“你们是什么人？”展昭问。
“只是来送见面礼的而已。”那老头呵呵地笑了笑，“或者说，来探探路。”
“探路？”白玉堂皱眉。
“呵呵呵。”那老头笑了笑，还没开口说话，就听那小女孩儿慢悠悠地说，“中原武林傻子太多了，小小一个傀儡和几只蜘蛛，就能搞得天翻地覆，真好笑。”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下边，这会儿，两大门派众人灰头土脸刚刚站起来。
“不过么，有傻子，也有聪明人。”那老头对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微微一笑，“不久之后，我们再见！”
说完，三人往后一仰……
展昭等人赶紧追到了对面房顶，往苏州府衙门里一望，三人都皱眉……只见衙门里，只有被“拗断”了挂在门口的魏亨通，以及地面狼藉一片的花园，那三人早已没有了踪迹。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是遁术！而且还是他们没见过的功夫！
霖夜火站在他俩身旁，看了一眼乱作一团的江湖人，挑眉，“来者不善啊……”
第617章 遗言
展昭和白玉堂还有霖夜火在苏州府衙门门前阻止了一场骚乱。
但是突然杀出来的三个神秘高手，还是巧妙地逃脱了。
潘里和颜行义跟展昭等人道谢，既然苏州知府已死，他们也就回去了。换句话说，掌门的大仇已报，新掌门新时代到来了。
满石虎为人阴险霸道，二颜宫宫主生性懒散，门下多有不满，反而潘里和颜行义很得人心，于是……丢了一个掌门，门派实力也未见得削减。
展昭和白玉堂当然怀疑这两个人，但问题是……完全没有证据。
三人无奈回到五庄，就见庄子里众人都在，唯独缺了公孙和赵普。
展昭他们还没开口，殷候就好奇问，“碰着什么幺蛾子了？要使出魔王音那么严重？”
展昭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残音幻术？”无沙大师都吃了一惊，“什么人使用这种功夫？”
展昭摇头，表示不清楚，“完全没线索，但是那人的确戴着那些指环。”
“不怕中毒？”包延不解，“拿着个傀儡做武器么？”
小侯爷直晃头，“哎呀，江湖之大真心无奇不有。”
“武器应该不是傀儡而是那些丝线。”展昭皱眉，“他们几个逃走的时候跟会土遁似的。”
“土遁还不是我二哥那种挖坑的，地面没有痕迹。”白玉堂也似乎想不通。
众人正聊着，风传风从外头走了进来，道，“本来真没觉得有什么，不过叫你们一提醒，我还是去查了查，不查不要紧，一查就觉得暗流汹涌啊！”
“出什么事了？”众人都看他。
风传风道，“就过年这段时间里，你们知道多少江湖门派的掌门死了么？”
众人都一愣。
“都是些新兴门派，当然不是天山少林那种大门派，但是实力都跟苏州这四大门派差不多，很有潜力！”风传风摇头，“我算了算，起码有三十个这样的门派是新手接任掌门，最小的掌门二十出头，最大的也就三十多岁。”
陆天寒忍不住感慨，“这江湖更新换代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啊。”
“这不像是正常的更新换代！”风传风摇头，“新门派么！掌门最多也就是四五十岁，死一两个可能是意外，可一批一批地死就不正常了！”
“但是没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展昭皱眉，“门派内部的事情根本无从查起。”
“这些都是隐患……”白玉堂道，“不用多久，没准这些新兴门派，会向传统的江湖门派发起挑战。”
“啧啧。”霖夜火晃头，“这是要重建江湖新秩序，重新分山头啊！”
“有些老门派的确是内部问题严重。”天尊幽幽道，“天山派那群小的整天吵架，陆峰和事老，万一真有人跑上来挑战，还真是未必应付得来。”
白玉堂见天尊直摇头，就道，“天山派最近好了不少了，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爱吵架了。”
天尊无奈，瞄着白玉堂，那意思——你整天在开封府养猫，你知道他们吵不吵？
白玉堂觉得自己的确是对天山派不怎么上心，毕竟天山派是天尊建立的，门派存亡关系到天尊的名誉，自己自然是有义务帮他看好天山派。
于是，白玉堂就对天尊道，“我有空去看看。”
天尊却是摆摆手，“终归还是要靠他们自己，如果真的撑不住倒了，那也是他们实力不够，江湖就是这样子，一切实力说了算。”
殷候也点头表示同意，“自古以来武林斗争皆是如此，如果年轻人真的能干，出头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众老人家心都挺宽，连来串门的少林方丈都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担心。
众人不担心江湖，可展昭还得担心案情，杀人凶手如果是那个黑衣人，人家可跑了！死了那么多人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公孙和赵普上哪儿去了？”白玉堂问影卫。
影卫们说，公孙带王爷去找他同窗孟胥风了。
展昭也坐不住，见天还早，就拽了白玉堂一把，去找公孙了。
小四子也要跟着去找爹爹，于是带上小五，小良子也跟着，一起去。
出了门，展昭问小四子，“你知道你爹爹上哪儿找孟胥风了么？”
小四子摇摇头，不过从小腰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圆球，放出了他养的那只金壳子，众人跟着虫子，找公孙去了。
……
此时，公孙和赵普并没有去孟胥风的家，而是进入了苏州城南的一处闹事。
赵普跟着公孙穿街过巷，七拐八拐地走弄堂小路。
赵普大西北住惯了，这苏州府小桥流水的，三步一拐弯五步一调头，走的他头都晕了。
“书呆，你真认得路？”赵普问公孙。
“大概是认得，我以前来过几趟。”公孙道，“这附近有个很老的书斋，里头住着本是我们一个夫子，已经过世了，他老宅藏书很多，我们几个同窗没事都会去他那儿看书，他那里可以住人。”
赵普抱着胳膊，“你跟他还挺熟。”
公孙瞟了赵普一眼，“从小就认识了么。”
赵普撇嘴，那意思——认识的早了不起啊。
公孙看一旁，凉丝丝冒了一句出来，“当年你不把我赶出军营不也早认识了么，王爷。”
赵普搔了搔头，无奈看公孙。
“不过么。”公孙一拍他肩膀，“你不赶我出军营我也捡不到小四子。”
赵普没皮没脸嘿嘿笑，“所以说你能捡到小四子是多亏我是吧？他认我这个干爹也是天注定。”边说，王爷边伸手一搭公孙的肩膀，“总之迟早都是一家人！”
公孙斜着眼睛看他，“你脸还挺大！”
赵普摸着自己刀削一样的腮帮子和下巴，“书呆你果然够特别，这辈子第一次有人说我脸大！”
公孙抬脚踹赵普。
身后两个影卫歪着头看着，公孙竟然没否认“一家人”这三个字，奇迹啊！
说话间，众人到了一座看起来有些破旧的老宅前。
公孙指了指，“就是这里了。”
赵普没让他敲门，两个影卫上了房顶，随后回头对赵普他们招招手。
赵普带着公孙一跃上去，就见在一座宅子前边，孟胥风坐在那里，正在翻阅一本书，样子还挺悠闲。
赵普带着公孙跳到了院子里，落到了孟胥风眼前。
孟胥风似乎并不吃惊，抬头看了一眼公孙和赵普，放下了手中的书，拿起桌上一个药瓶子，喝了一口，边淡淡道，“还以为你会跟展昭一起来，这位是哪位？”
公孙给他介绍了一下赵普。
孟胥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情绪也是难以捉摸。
孟胥风转过脸，望着院子中间一株冬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年冬暖，雪白的梅花花瓣落了有一半多。
孟胥风看着落梅出神，自言自语道，“你还记得小时候么……我总说将来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出人头地，你却只想做个大夫；我一心想苦读希望有朝一日能入仕为官大展宏图，你整天就知道研究药材，考试都要书院的夫子求着你去；院长举荐你去开封参加殿试，你却跑去西北捡了个婴儿回来养……”
孟胥风说到此处笑着摇了摇头，看公孙，“我以前一直想，站不起来又怎样？你才高八斗，还不是窝在小地方做了一个小郎中，可到头来……你不到三十就已经做了三品官，名满天下的神医，小四子经过几年，也是乖巧可爱。”
公孙听着孟胥风说的，倒是有些意外。
孟胥风叹了口气，看公孙，“我不是嫉妒你……我只是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如果我没有残废，命运会不会和现在不同……
公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点头，“会，没准你在进京赶考的路上遇到山匪死了，也没准你被哪个公主瞧上成了驸马爷，或许名落孙山回家种地，又或许金榜题名成了状元，这种事情天晓得。”
赵普眨眨眼，瞧公孙——你嘴巴还挺毒。
公孙眼眯眼——就跟当年你若是收我进军营，我就捡不到小四子一样，有些事情天意不可违，人是没法改变的。
孟胥风笑了，点点头，“的确像是你会说的话。”
公孙问赵普，“朝中有官员是残疾的么？”
赵普一挑眉，“有啊。”
“多少？”公孙问。
“十来个吧。”
“你军中呢？”公孙接着问。
“有。”赵普点头，“一航的左右手沈邵西就是天盲。”
“沈邵西……很有名气啊。”公孙道。
“嗯，他看不见，却是军事奇才，而且他画画得很好。”赵普接着道，“乔广的右军有一个总教头也是坐轮椅的。”
孟胥风冷笑了一声，问公孙，“你想说明什么？”
“我不想说明什么。”公孙道，“我只是想让你接受现实。”
“现实？”孟胥风皱眉。
“现实就是哪怕你你杀光所有人，对你的伤病也没有益处。”公孙道。
孟胥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突然就开始咳嗽，伸手拍胸口。
公孙微微一愣，皱眉盯着他的脸看，赵普也发现孟胥风脸色苍白。
公孙一惊，跑过去伸手给他把脉，随后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回事？”
孟胥风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一旁桌上一个药瓶。
公孙打开瓶子闻了闻，就是一皱眉，“你服毒……”
孟胥风仰起脸，看那棵落梅，“我早就活腻了……我只想自己开心，救人一命那种快乐，我从来不像你那样稀罕。”
公孙皱眉，“那你做什么大夫？”
“我只想享受掌控人生死的那种感觉。”孟胥风冷笑，“如果我能站起来，代价是杀多少人都无所谓！我喜欢看人求我救他们，也喜欢看那些练武之人垂死挣扎的样子。”
公孙盯着孟胥风，显然已经不认识这个人。
赵普也皱眉，身后紫影和赭影直咧嘴——哇！传说中的真面目！
孟胥风的眼神阴冷，让人毛骨悚然，“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见死不救了吧？我就是要那些练武功的人都死！”
“你不过是被人利用而已。”
这时，外头展昭和白玉堂进来了。
说话的是展昭，白玉堂打开门，小五背着小四子进来，小良子也跟着溜达了进来。
显然，小良子听到了刚才孟胥风的话，一脸的嫌弃。
“魏亨通已经死了。”展昭告诉孟胥风。
孟胥风并不意外，只是笑着点头，“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要死是应该的，知道他们身份的只有我和魏亨通，我们一死，你们这案子，也可以结了。”
众人就看到孟胥风弯着的嘴角，有红黑色的血丝留下来，嘴唇已经发紫。
赵普看了看公孙——他服的什么毒？
公孙摇了摇头——已经没救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忍不住皱眉，孟胥风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抛弃，他和魏亨通的死完全是弃卒保车，魏亨通如果是被人弄死的，那孟胥风就是自己开开心心死的……瞧这表情多自在。
孟胥风呵呵笑着，张着带血的嘴，道，“我到下边去等着看……”
“你想看什么？”公孙不解，“想看人灭了中原武林？”
孟胥风摇头，“中原武林也好、西域武林也好，天底下的练武之人，无论是江湖人还是战将，全部都一样……我要看你们，自相残杀！”
边说，孟胥风开始大口大口吐血。
公孙皱眉看着他，这个人连自寻死路，也要用最惨烈的方法，分明有数百种□□可以让他选，可他偏偏要选药性最烈的一种。
小四子往展昭身旁躲了躲，眼前这个，显然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和和气气的孟孟，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人。
孟胥风自行了断丧了命，可是他没选择死在家里，而是死在了只有公孙能找到的这个书斋，可能也是想将最后这一遗言，告诉公孙吧。
赵普摇了摇头，“这人一辈子都是活在不甘心里。”
公孙也叹了口气，他替孟胥风觉得可惜，也对孟胥风最后一番话接受不能，这么多年的同窗好友，他心目中一直觉得孟胥风是个好大夫，可他却说他喜欢看人痛苦丧命。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线索都断了。”
赵普让影卫们给孟胥风收尸，边走了回来，“似乎是有人想将这一篇翻过去。”
“杀了那么多人就想不认账？”公孙不满，“就算是江湖人抢位子也没这种道理！”
展昭也点头，“想就这么算了？没那么容易！一个都别想跑。”
众人都微微一愣，同时看展昭，“你讲的好像是有线索了一样。”
展昭揉着靠着自己腿的小四子的圆脸蛋，眼里猫一样的笑容。
公孙和赵普都看白玉堂。
白玉堂坚定了一下，他家猫儿的面部表情，明显是有头绪了。
第618章 歪招
展昭拉着众人迅速回了五庄，找来了天尊、殷候、陆天寒，还有无沙大师。
众人都有些不解，只见展昭将四个当今武林功夫最好的老头儿集中到了一起，提了一个要求。
这要求很简单，展昭要他们四个一人去一个门派，将四大门派现任的掌门一把手和二把手都抓来！
众人都不解地看着展昭。
与此同时，展昭又找来了一个人，魔宫的一个老太太，姓佟，展昭叫她佟奶奶。
白玉堂想了想，“千面佟奶奶？”
展昭点头，“佟奶奶是当今天下易容术最好的！”
众人都看着展昭。
赵普忍不住问，“你要将那些掌门都抓来，然后呢……”
展昭坏坏一笑，“然后易容成他们的样子，混进门派去，等人来联系！”
众人盯着展昭看，良久，霖夜火一拍手，“好主意！”
白玉堂也点头，虽然有那么点乱来的意思，不过简单粗暴，可行！
公孙好奇问，“那他们要是反抗怎么办？”
展昭微微一挑眉，示意众人看隔壁桌正打麻将的四个老头，那意思——看抓人的是谁，倒是反抗一个看看？
众人摸着下巴点头——靠谱！
……
半个时辰之后……
天尊、殷候、无沙大师和陆天寒像提小鸡仔一样，把各大门派的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提来了。
殷候去提的是潘里和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副帮主。
无沙大师抓的是落满金和一个副手。
陆天寒抓回来的是颜行义和颜天骏。
天尊麻烦点，去了趟东皇门，除了长孙晋和大弟子司徒悦，还把板着脸的明西师太给抓回来了。
大和尚玄宁瞧着一脸不满的明西师太，问天尊，“老神仙，你把这姑子抓来干嘛？
明西拽住玄宁，到隔壁吵架去了，也懒得管这群被抓的后辈，少林方丈一个劲摇头，拽住一群要去八卦的小和尚。
这四位当家人都被点了穴道，他们当然不满，只是动不了也说不出口。
展昭等人将他们分别关到了四个房间里，简单地给他们说了一下抓他们来的原因。
落满金伤的还挺重的，因此没有意见，长孙晋死里逃生，只有一个要求，请去东皇门的人帮忙看着女儿的安全，别让她被害。
而潘里和颜行义的反应就稍微微妙了一些。
潘里十分不满，颜行义一言不发，另外，弟子颜天骏脾气暴躁，一脸的不悦。
但展昭他们也不理会，将人安顿好之后，佟奶奶就开始给众人化妆。
赵普假扮落满金，赭影假扮他的副手。正好落满金伤重，因此请了大夫诊治……公孙假扮郎中，跟赵普待在一起。
邹良假扮成潘里，霖夜火假扮成了那个副帮主，潜入石虎堂。
龙乔广假扮颜行义，欧阳假扮颜天骏，潜入二颜宫。
最后，展昭假扮长孙晋，白玉堂假扮司徒悦……说起来，司徒悦平日一脸严肃不爱说话，白玉堂假扮起来倒是不费劲。
众人安排好之后，佟奶奶教了他们一些发音的技巧，让声音更接近，还有几人的行动特点和一些习惯。
这几人都极聪明，扮得很像。
当夜……四大门派众人还是和往日一样，却不知道他们的掌门，已经换了人。
赵普比较清闲，就在落满金房间里眯着睡觉，公孙靠在一旁坐着看书，跟赵普聊天。
二颜宫和石虎堂都是新帮主上任，事情比较多，大多是前任帮主葬礼的事情，龙乔广和邹良当然处理得来，手下们也没察觉出什么，唯一觉得稍稍有些不适的是——众人发现，颜行义似乎比以往话多了些，而潘里则比平时话少了些。
……
比较难搞的是展昭和白玉堂这两位潜入东皇门的。
长孙晋有个闺女，展昭也挺困扰，不过好在长孙晋平日好似也是严父，女儿不会搂着他撒娇。
而假扮成司徒悦的白玉堂也是遇到点问题，东皇门还有花一尘和秦边这两个师兄弟，三人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而东皇门内部的徒弟也大致分成三派，各自支持不同的人，其中花一尘的拥趸最多，风头比司徒悦这个大师兄可是劲多了。而且白玉堂从交谈中，感觉花一尘似乎有些提防司徒悦。
不过长孙晋貌似更喜欢大徒弟司徒悦和二徒弟秦边，反而不是很待见花一尘，大概是嫌弃他轻浮。
当夜。
展昭在人前摆谱终于结束，回到房间关上门就开始揉肩膀，累死了。
这时，窗户一开，白玉堂进来了。
可惜展昭看到的是司徒悦的脸，有些不习惯。
白玉堂也挺累，关上窗户，算是松了口气。
展昭问，“有没有查到什么？”
白玉堂摇了摇头，“目前一切正常，没发现什么不妥。”边说，边摸了摸那张假脸，“真难受。”
展昭伸手戳了戳他脸，白玉堂也去研究展昭的假胡子。
“东皇门除了被抓起来的司徒悦之外。”展昭道，“还剩下花一尘和秦边两个有嫌疑，不如晚上去监视一下他们的行动？”
“嗯……”白玉堂点头，刚想说话，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展昭一指屏风后边，白玉堂一闪身，躲到了那边。
没多久，传来了敲门声，“老爷。”
“进来吧。”展昭板起脸，学着长孙晋的声音说。
门打开，一个小厮端着食盒走了进来，放到桌上，说了句“老爷用膳”，就退出去了。
展昭打开食盒看了看，晚饭菜还是不错的，就叫白玉堂出来一起吃。
白玉堂刚坐下，却听到什么声音传来，“你有没有听到……”
“啊！”展昭伸手，从袖兜里拿出了一个竹筒来。
白玉堂望天——这是公孙用来养蛊虫的竹筒。
五爷无语地看展昭——非要吃饭的时候拿出来啊？
展昭给他看那个竹筒，就听里头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似乎是里边的虫子在撞竹筒。
白玉堂问展昭，“你忘了给它吃饭？”
展昭摆摆手，又将竹筒收起来，“这个是临出门的时候小四子给我的，如果四周围的环境有毒，虫子就会开始撞竹筒。
白玉堂微微一愣，看了看四周，“刚才它没动静……”说着，两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那个食盒上，随后对视了一眼。
展昭抽出公孙给他的那一把用来试毒的银针来，抽出一根，在晚饭里戳了一下……银针变成了浅绿色。
展昭看白玉堂。
白玉堂问，“这个颜色表示什么？”
“蒙汗药！”展昭道，“有人在长孙晋的晚饭里下了蒙汗药。”
展昭将针收了起来，对白玉堂挑挑眉。
白玉堂也觉得挺意外，“比想象中顺利！”
展昭端着那晚下了蒙汗药的饭碗在白玉堂眼前晃了晃，“有人下药就表示今晚会有人来，对吧？”
白玉堂靠着桌子点头，“下的是蒙汗药而不是毒药，表示并不想长孙晋死？弄晕他，难道是到他房里找什么？”
“也有可能是先弄晕他，然后再杀了他，伪造死法。”展昭找了快桌布出来，将饭菜倒出了不少，弄成已经吃过饭的样子，最后将桌布裹起来，藏到柜子里。
收拾完之后，展昭美滋滋准备今晚抓个现行。
白玉堂却问他，“那晚饭不吃了？”
展昭微微一愣，随后仰起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白玉堂盯着他看，“怎么了？”
“我饿了！”展昭总算是想起来了。
白玉堂无奈。
“对了，你的晚饭怎么办？”展昭问白玉堂，“司徒悦的晚饭里会不会也有人下药？”
白玉堂想了想，“我回房去看看。”
“嗯。”展昭点头。
白玉堂从长孙晋的房里离开，往自己的院子走，就见院门口，有人影一闪。
白玉堂微微皱眉，就当没看见，径直回房。
刚走到房门口，听身后有人说话，“你上哪儿去了。”
白玉堂回头，就见院门口，秦边站在那里。
白玉堂有些意外，秦边应该是二师兄，平时的样子也挺尊敬，不过刚才听语气，好似不是太将司徒悦放在眼里。
白玉堂站在房门前，回头看他。
“药我已经下好了，今晚我会拖住花一尘，你下手快点。”秦边说完，就要往外走。
白玉堂有些吃惊，秦边和司徒悦似乎是在密谋做什么，拖住花一尘干嘛？药已经下好……难道长孙晋晚饭里的蒙汗药是他下的？
想到这里，白玉堂突然说，“我想了想……”
秦边停下脚步，回头看。
白玉堂斟酌着接下来怎么说，但秦边却是快步走回来，将他拉进房里然后关门。
“你又来了！”秦边皱着眉头，“今天如果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白玉堂皱着眉头不说话，不过以他的聪明，大概猜到了这两人是密谋想干点什么，秦边主导，司徒悦配合，但是司徒悦似乎是有些犹豫……要想法子将秦边嘴里的话套出来，装犹豫不决，可能是个好主意。
果然，就见秦边皱眉道，“千载难逢的机会，明西师太不在，今晚不动手，如果师太回来了就又没机会了！”
白玉堂皱眉，“我觉得……还是不妥。”
秦边显然很着急，“你再这么妇人之仁下去，死的不是他长孙晋，而是我们了！这么下去怎么去傀儡洞府复命？！”
白玉堂抬头看秦边，心中疑惑——去傀儡洞府复命？
秦边坐下，认真跟白玉堂说，“我知道你跟师妹感情很好，杀了长孙晋她肯定伤心，可是你忘了我们这么多年忍到现在为的是什么？杀了长孙晋，去傀儡洞府复命，就能得到解药，我们也自由了！”
白玉堂心中一动，解药？难道说，有人用毒药控制了司徒悦和秦边？
“一尘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秦边认真道，“要不然他也不会大老远把明西师太请过来，今天无论如何要动手！”
白玉堂皱眉，“我下不了手！”
秦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那你去拖住一尘，让我来！”
白玉堂皱眉，“他教了我们十几年……”
秦边冷笑，“那又怎么样？没有洞主救我们，我们早就成了孤魂了。”
白玉堂不说话。
秦边叹了口气，“你把蛛丝给我，我来吧。”
白玉堂微微一愣——蛛丝？
司徒悦本人被抓走了，不过他身上并没有什么蛛丝……于是应该就在房间里，隐秘的东西，应该藏在隐蔽的地方吧。
想到这里，白玉堂说了一句，“你自己去拿吧。”
秦边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到床边，一转床柱，就见床下伸出来了一个小抽屉。
秦边伸手从里边拿出了一样东西来，就要走。
“等一下。”白玉堂拦住他。
秦边回头看他。
“还是我去吧。”白玉堂道，“我去拖住一尘他可能会起疑心。”
秦边松了口气，点头，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白玉堂，“今夜动手！”
白玉堂点头。
秦边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出去了。
白玉堂等他走了，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看……就见那是一困银色的丝线卷成的线团，和之前多起命案之中出现的挂住尸体的蜘蛛丝，应该是同一种。
白玉堂微微一笑，那猫的歪招也算是歪打正着，想罢，收起线团，找展昭去了。
第619章 洞府
白玉堂到了展昭房门口，却看见大门口的石头上，坐着一个人。
白玉堂微微皱眉，就见花一尘靠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坛酒，一贯的吊儿郎当，正喝酒呢。
花一尘看到走过来的司徒悦，可不知道是白玉堂假扮的，他微微一笑，“大师兄，这么晚了，找师傅下棋啊？”
白玉堂早就认识花一尘，虽然不熟，不过有些印象，此人别看样子轻浮，但是十分聪明。刚才从秦边的话里能听出来，花一尘对司徒悦和秦边是有所怀疑的，将明西师太请来这绝对是极聪明的做法，可以说，之前其他三大门派掌门全部遇袭，唯独长孙晋安然无恙，跟明西师太的存在有直接关系。
而今天明西师太在五庄没回来，花一尘突然跑这儿来喝酒，不用问，是来给他师父守夜来了。
联想到长孙晋其实挺偏心的，更喜欢沉稳的司徒悦，对花一尘有些苛刻而且时常责备他轻浮，白玉堂不禁对花一尘高看了一眼，相比起那两个欺师灭祖的师兄来，这个花花公子要靠谱得多。
白玉堂也没多说什么，从他身边走过，进院子去了，反正他俩向来面和心不合。
白玉堂从花一尘身旁走过的时候，正好一阵风过。
花一尘坐在石头上，本来也没在意，可是随着风从面前拂过，他就是一愣，伸手摸了摸鼻子，脸上显出了些不解来。
白玉堂进院之后，敲了敲门，随后进屋关门。
花一尘托着下巴坐在石头上，伸手摸着鼻子，一脸的疑惑。他在疑惑什么？刚才随着那一阵风，他闻到“司徒悦”的身上，有一股极淡的龙延香的味道。这股香味淡且雅致，类似于大雪漫天时候的那种寒香，应该是最上等的龙延香。
这世上，不带花香味的香料才是最贵重的，而能闻出雨、雪、风这种难言之味的香料，更是千金难买。花一尘以前从来没在司徒悦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或者说……一般人身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熏香味。
白玉堂所有的衣服，辰星儿和月牙儿都会用龙延香熏过。
五爷虽然很挑剔但是并不留意这些琐事，这种熏香其实是陆雪儿惯用，丫头们从映雪宫带出来，白玉堂一直生活在这种环境中，所以他自己已经习惯了。
很多江湖人对白玉堂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他冷冽，和这种特殊的“冰雪”味道，多少也有些关系。
因为味道很淡，一般人不会注意也分辨不出来，可花一尘是行家，他闻着味儿之后就觉得不对劲……再看“司徒悦”进门关门的背影，花一尘警觉了起来——这人是假扮的？还是自己多心了？
白玉堂进门，就见展昭抱着胳膊坐在桌子上，眼前不知何时跑来了一只胖乎乎的小三花猫，展护卫正跟它对视。
白玉堂有些想笑，展昭时常跟各种猫对视，无论哪儿跑来的猫，都能跟他对上眼，对过之后，通常那只猫就会开始蹭他……
果然，等白玉堂走到桌边，那只小三花已经开始喵喵叫着蹭展昭的小腿了。
展昭伸手揉毛，边抬头看白玉堂。
白玉堂将手里的东西给他看。
展昭接过来，“啊！原来是这种东西！”
边说，展昭边拽出一段丝线来拉了拉，“好有韧性！”
白玉堂点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展昭了然，“难怪花一尘在门口蹲着……我还以为他要干嘛呢。”
“花一尘估计会守在这里不走，于是下手是个问题。”白玉堂问展昭，“要怎么办？”
展昭看了看手里的银色丝卷，敲着下巴想了想，随后微微一笑，“我有法子！”说着，凑到白玉堂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白玉堂无奈看展昭，“你哪儿来的那么多歪招啊？”
展昭坏笑，“猫爷有的是招。”
白玉堂就要转身出门。
不过他刚一转身，袖子就被展昭拽住了。
白玉堂回头看他，就见展昭拽着他的衣袖正闻呢，闻外衣还不够，掀开袖子还闻里衣，最后掀开里衣闻胳膊。
白玉堂哭笑不得，问展昭，“猫儿，你这是饿了？要不要啃一口？”
展昭揉着鼻子抬头，眯眼问白玉堂，“衣服你让辰星儿熏过啦？”
白玉堂眨了眨眼，“熏？”
展昭望天，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少爷大概不知道他家丫头有用比金子还贵的香料来熏他的衣服。
五爷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
“你衣服洗过没？”展昭问。
白玉堂不解，“衣服是辰星儿拿给我的，她不会拿脏衣服给我穿吧……”
展昭叹气，“那意思是衣服洗过啦？！”
白玉堂挑眉，那意思——这衣服是仿司徒悦那件的，料子来历不明质量又差，不洗怎么穿？
展昭望天，“少爷，你已经暴露了，花一尘估计知道你是假扮的了！”
白玉堂微微一愣，伸手又开始闻自己的衣袖。
展昭拽住他袖子不让他再闻了，边道，“看来是瞒不住了，这小子不知道是忠的还是奸的。”
白玉堂想了想，“他倒是没害长孙晋的意思。”
展昭眯眼，“希望他是忠的，如果是奸的，那可比司徒悦和秦边难对付。”
白玉堂点头，又怕自己走了剩下展昭一个人，就让鲛鲛留下陪他。
展昭托着下巴坐在桌上，继续跟小三花对视，白玉堂就出门，按照他说的，准备去诓秦边。
……
从长孙晋的房间出来，白玉堂走出院子。
就见花一尘还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打量着他。
白玉堂经过展昭一提醒，留意看花一尘的神情，果然……花一尘应该是已经猜到自己是假扮的，只是他并没有点明，表面上也没看出什么不妥，大概是想看看事态的发展。
在想通司徒悦是假扮的之后，假扮者的身份就不是太难猜了……花一尘想了想所有自己认识的人或者说见过的人里边，能用得起这种贵得离谱的香料的也没几个，于是，很容易想到一个人——白玉堂！
想明白之后，花一尘看着眼前的司徒悦也是越看越像，果然帅哥挡住脸还是帅哥……花一尘瞧着白玉堂，闹不清楚他干嘛要假扮司徒悦。
“这么快走了？”花一尘问，“师父今天这么早睡？”
白玉堂没理会他，只说了一句，“好好守着吧。”
说完，走了。
花一尘望天，果然是白玉堂，假扮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房间里，展昭侧着耳朵听着，无奈摇头，果然，他家耗子是绝不肯叫天尊以外的人一声“师父”的，当然，这也是白玉堂可爱的一面。
想到这里，展昭伸手捧住眼前小猫的脸揉啊揉——可爱的白耗子什么的！
白玉堂快速离开，去找秦边。
此时，秦边正在找花一尘，他也挺纳闷，花一尘跑哪儿去了。
白玉堂就告诉他，现在没法下手，因为花一尘似乎是起了疑心，正在长孙晋门口守护。
秦边皱眉，“他可真是碍事！”
白玉堂冷声说，“要不然连他一起除掉吧？”
秦边看眼前的司徒悦，“花一尘功夫不错人又精明，就算我们联手，要无声无息地杀了他也不是易事。”
白玉堂却道，“为什么要我们动手？”
秦边微微地一愣，“你的意思是……找洞主派人？”
“之前不能动手是因为明西师太在这儿！”白玉堂道，“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师太不在这里，为什么要我们来动手？如果失手，前功尽弃！”
秦边皱着眉头，“可是，洞主他们已经回了洞府，现在去找他就算会飞也赶不及……万一明天明西师太回来了呢？”
白玉堂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暗赞展昭聪明，这套话是一套一个准，那帮人所在的洞府，应该就是之前满石虎手下被袭击的那个太湖中间的傀儡洞府。他四哥和黄月琳都在这儿，还怕找不到湖中间一座岛么？！再说了，司徒悦本人就在五庄被关着，到时候问他什么他不说？！
白玉堂按照展昭教他的继续往下说，“所以说，与其拖住花一尘，不如拖住明西师太。”
“要怎么拖？”秦边很是吃惊，同时又有些不解地问白玉堂，“你之前不是一直主张不要杀长孙晋的么？怎么突然连花一尘都想收拾了？”
白玉堂自然不担心他问，因为展昭刚才也说，“司徒悦”突然变得主动，必然会引起秦边的怀疑，因此，展昭替“司徒悦”想好了一个理由！
白玉堂简短地回了一句，“我只想事情快点结束。”
这句回答是展昭跟白玉堂说的，听起来完全是在逃避问题，不过展昭却说这是最好打发秦边的方法。
果然，秦边听到这句话之后，似乎有些无奈但又在预料之中，眼中的疑虑也消除了……白玉堂是不明白为什么秦边会被一句敷衍了事的回答打发了，不过用展昭的话说，司徒悦性格优柔寡断，秦边从心眼里不是太看得起他。在秦边看来，半途放弃草草收场是司徒悦会做的事情，太周全反而会引起怀疑，因此，这个回答刚刚好。事实再一次证明，展昭对于人脾性的判断，一如既往的准。
秦边问司徒悦计划，“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拖住明西师太，让她短时间内别回来？”
白玉堂道，“你知不知道少林的人去五庄干什么？”
秦边一愣，不明白为什么司徒悦突然问道少林，就道，“少林高僧与天尊殷候都有交情，当然是去参加魔宫的婚礼。”
白玉堂点头，“那你可知道，明西师太与少林高僧玄宁大师交往甚密？”
“倒是听过。”秦边点头，“听说是一些过往仇怨？”
“不是仇怨，她俩其实交往甚密。”白玉堂道，“因此，明西师太与殷候，也是老相识。”
秦边惊讶，“原来如此……”
“再过几天就是魔宫大办喜事的日子。”白玉堂道，“只要带上些礼物，送去当贺礼，同时传话给明西，说长孙晋说这次多亏了开封府帮忙，他让师太留在那里代东皇门道贺。而回过头，再跟长孙晋说，师太参加魔宫婚礼去了……于是短时间内，明西师太不会回来。”
“好办法！“秦边点头，“但迟则生变，开封府不少聪明人，能拖住师太但难保展昭他们起疑心，通知洞主动手要越快越好！”
司徒悦点头，“最好是今晚就动身。“
“我今现在就去！”秦边道，“师太向来看你比看其他人都顺眼，你代替长孙晋去传话，她会相信！”
白玉堂点头。
秦边就走了。
白玉堂暗暗摇头，司徒悦和秦边两人平时一个严肃一个刻板，都是中规中矩，这戏演得也是不错，长孙晋和明西师太两人应该万不会想到，他们看中的这两个后辈，怀揣的是怎样的歹毒心肠。
秦边刚走，一个身影落到了白玉堂身边。
白玉堂转脸一看，倒是愣了愣，长孙晋……但是看轻功和身法，明显是展昭。
五爷摇了摇头，真是不适应。
展昭应该是已经听了一会儿了，就对白玉堂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跟他去！
白玉堂问他，“花一尘没跟着你？”
展昭对他眨眨眼，“我假装睡了就溜出来了，他还守在门外呢。”
说完，两人将头套一摘，就跃上屋顶，暗中跟着秦边，离开了东皇门。
秦边一路往码头的方向赶，可见是要上船，去骷髅洞府求助。
此时情况紧急，必须想法子通知其他人……但是展昭和白玉堂谁都不放心离开，因为留下另外一个独自跟去，万一出点什么事呢？就算有鲛鲛陪着也是不放心！
于是，两人谁都没走，一起跟着秦边……果然，到了码头。
东皇门有不少渔船，但是秦边并没有去属于东皇门管辖的区域，而是去了一个废弃的船坞。
白玉堂和展昭跟着他到了附近……就见秦边进入船坞没多久，就有一艘黑漆漆的大船驶了出来，夜色中，这艘船相当的不起眼，静悄悄朝着太湖的中心驶去。
展昭对白玉堂道，“我跟着船去，你回去报信。”
白玉堂摇头，“你去报信，我跟着船去。”
两人对视，那意思——你别想一个人跟着去！
眼看黑船就快驶远了，展昭和白玉堂就感觉肩膀上有人戳了戳。
两人回头，只见鲛鲛看着两人——不然我替你俩回去报信吧。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这法子倒是不错，只不过鲛鲛除了他俩没人能看见。
展昭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在屋顶的瓦片上掐灭，又从里衣的袖子上撕下一块不料，用炭黑的火折子，在上边写了三个字——跟我来！随后交给了鲛鲛。
鲛鲛拿着布料就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又对视了一眼——脑内可以想象出开封府的人，看到那块在天空中飘的，写着“跟我来”的布料，会是什么表情。
也没工夫想太多，两人一摇头……施展轻功上了那艘黑船，小心翼翼地躲在了船尾。
……
展昭和白玉堂这边有了突破，跟随者秦边，赶往傀儡洞府。
却不知道，几乎是同时，潜入另外三大门派的几人，也都有了不同的发现！
第620章 深入洞府
除了展昭和白玉堂，其他几人也发现了不同的线索。
先说公孙和赵普。
假扮成落满金的赵普靠在床上打盹，公孙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东西……找什么？
公孙在找“味道”！
进入落满金的房间之后，公孙总觉得有一股怪味，还是不太正常的味道。
于是，公孙先检查了一遍床铺，确定床上没问题之后，让赵普坐床上不准动，然后公孙放出了好多虫子来，也不知道是些什么虫，有地上爬的还有天上飞的。
赵普坐在床上抱着胳膊左右看，就见公孙一会儿跑到这儿一会儿跑到那，忙的慌。
终于……
公孙从桌上的一盏油灯里，找到了些东西。
将虫子们都收起来放回腰包里，公孙拿出一把镊子，从那个油灯中，夹出了一根灯芯。
赵普也走了过来。
就见公孙将灯芯放在一个白色的瓷碟子里，拿出了一个什么药罐子，往灯芯上滴了两滴黄色的药水……瞬间，灯芯变成了黑色。
赵普好歹也是常年受公孙和小四子熏陶的，伸手一指，“有毒！”
公孙抬头看赵普，点头，“是一种□□。”
“有人暗中害落满金？”赵普问。
公孙将灯芯装回油灯里，道，“这种□□倒是未必能要落满金的命，只是会让他变得行为怪异，喜怒无常情绪不稳。”
赵普倒是很赞同，“这不就是在形容落满金的性格么？”
公孙眨眨眼，“大概这就是落满金这么招人讨厌的原因之一，我觉得落家寨上下应该对他不少怨言。”
“如果落满金死了，谁来接任掌门？”赵普叫来了守在门口的赭影。
赭影摇了摇头，“落家寨一向是落满金独大，大概短时间内没人能接替他。”
“所以下的是慢性毒！”公孙道，“落满金现在的症状还很轻微，等他完全变得不可理喻，那起码要一两年的时间。”
赵普失笑，“部署得够周密的么……也就是说无论是谁下毒，落满金现在都不能死，那他这次的受伤……也未必是他功夫好逃脱了，而是凶手早就打算好了放他一马？”
公孙点头，“可是要怎么查出害他的人是谁？”
赵普微微一笑，“我有办法。”
公孙瞧他。
赵普跟赭影说了几句，赭影就去叫了人来，说是落满金觉得房间里有怪味，让人扫尘，将所有家具器皿都换一遍，也好解解晦气。
公孙了然一笑，“下毒的人一定会再下手，同时也会回收这个油灯！”
赵普点头，“所以我们接下去要做的就是，继续等。”
……
与此同时，石虎堂里，假冒潘里的邹良，直接在潘里的房间找到了一些东西——蛛丝。
霖夜火将那一卷蛛丝拽开查看了一下，皱眉，“感觉跟用来吊尸体的是一样的。”
邹良又从抽屉里拿出来了几封信笺，并且找到了一个印戳。
“你看。”邹良将信上印戳给霖夜火看，就见那是一枚官印——两浙路转运使黄通的官印！
霖夜火吃惊，“黄通那封辞官信难不成是他伪造的？”
“到也未必是他，不过他肯定知道些什么。”邹良接着翻找。
……
二颜宫内。
龙乔广和欧阳发现颜行义最近几乎是遍访名医，桌子上还放着各种关于药理的书籍。
龙乔广就好奇，“这颜行义要改行行医？”
“没准他是得了什么绝症呢，改天让公孙先生给他看看。”欧阳少征说着，从颜行义的床底下翻出了一个包袱来，软趴趴的，里面应该是衣服。
将包袱打开，两人就是一皱眉……只见包袱里，有一件卷着的红色纱质外袍，很像霖夜火平时会穿的衣服。而衣服里，还裹着一个红色的假发，眼色和形状都跟霖夜火的红发相接近。
欧阳冷笑，“看来颜行鸣和那位张总镖头，是死在颜行义手里的。”
“或者说。”龙乔广觉得颜行义未必有那么好的功夫神不知鬼不觉独闯石虎堂杀人，“他在石虎堂里……有内应！”
……
就在四方的调查都有进展的时候，夜色已晚了。
五庄里，静悄悄的，不过有好几间屋子还是亮着灯的。
就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有一块白色的布片……正从院子外边“飘”进来。
“嘎吱”一声。
一扇屋子的门一开，庞煜提着裤子往外跑。
包延正在桌边收书，他和庞煜除了要帮忙查案，还有太学的学业不能耽误。临出门的时候，林萧夫子给他俩安排了不少功课，两人刚做完，小侯爷多喝了几杯水，写完功课站起来就冲茅房。
包延正收拾呢，余光就瞥见门口，有个什么白色的东西飘过……不大，看着像是布片。
小包延拿着书走了出去，站在门口感觉了一下中庭的风……又仰起脸看了看中天明月……这院子里一丝风都没有！树叶都不带动一下的，为什么前方一块布，正在原地飘来飘去？
包延歪着头看着那块布发呆，那块布这会儿飞到了一间屋子的门口，正在门口打转。
包延仰起脸看了看，那是公孙和赵普的屋子……他俩没在，现在屋里还亮着灯呢，应该是小四子和小良子还没睡。
包延正纳闷，就见院门那边，庞煜方便完之后，神清气爽地溜达回来了。
“小馒头，吃不吃宵夜？”小侯爷心情不错，见包延傻站在门口，就问他。
包延瞧了他一眼，伸手一指前方，“那是什么？”
庞煜一愣，转脸看……就见一旁，小四子的房间门口，有一块白色的布，飘在半空中。
小侯爷盯着那块布看了良久，伸出两根手指头，想去捏住……可是布一晃，庞煜捏了个空。
小侯爷眨了眨眼，收回手指头，在嘴里舔了舔，伸过头顶测了测风向……今晚那个安静啊！一丝丝风都没。
庞煜后退了一步，伸手一指那块布，“小馒头！又闹鬼啦！”
包延无语，“闹你个……”
只是包延话没说完，突然就听到“吱呀”一声……那块布前边的房门开了。
门里，小良子正给小五梳毛，小四子挽着裤腿，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正在泡脚，看着是准备睡觉了……
包延愣了，门后没人啊！那房门是怎么打开的？
小四子和小良子也是抬起头，小良子搔了搔脑袋往外张望，不解，“谁开的门？”
庞煜又后退一步，“哎呀不得了！”
小四子却是歪着头，看着门口的方向。
与众人不同，小四子是可以看见鲛鲛的，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能看到轮廓和模糊的身影，有时候接近透明，还挺清楚的。
此时，小四子就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布，正在对他招手。
可除了他之外，所有人看到的就是门外，“飘”进了一块布来！
“闹鬼啦！”庞煜终于是喊了一嗓子。
小良子噌地就蹦了起来。
旁边的窗户一开，天尊探头出来，“闹鬼？”
殷候开另外一边窗户，“哪儿呢？”
小四子擦了擦脚，跑到门口，拦住要过来抓住“布条”的天尊和殷候，“是鲛鲛喔！”
众人一愣。
“喔……”天尊看着那块布，伸手摸来摸去，“鲛鲛啊。”
包延眯着眼睛瞧庞煜，“瞧你那点胆量！”
庞煜摸鼻子，不知不觉自己撞鬼都撞习惯了……
“他怎么自己回来了？”天尊疑惑，就见那块布条被递到了自己眼前，上边有几个字——跟我来。
天尊一愣。
殷候皱眉，“是昭写的字。”
“他俩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包延紧张。
“应该不会，如果有危险可以放联络用的响箭。”殷候对屋顶上正边打哈欠边等白玉堂的幺幺打了声口哨。
幺幺扑扇着翅膀飞了下来。
殷候上了幺幺的背，对鲛鲛道，“带路吧。”
天尊也上去了，准备跟殷候一道去。
有幺幺在就方便多了，因为鲛人和海龙是完全可以交流的。
幺幺一跃上了屋顶之后，展开翅膀，在鲛鲛的指引下，朝着码头的方向飞去。
……
而此时，展昭和白玉堂所在的那艘黑船，已经驶到了太湖中心。
所谓的无风三尺浪，这艘船在湖中显得有些颠簸。白玉堂和展昭两人都是旱鸭子，都有些后悔……当时把幺幺带来就好了，可以飞在高空装大鸟，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这艘船找到傀儡洞府，还不用颠得胃里翻江倒海。
两人同时也庆幸——幸亏晚饭没吃。
展昭摸了摸肚子，看白玉堂。
白玉堂瞄了一眼他肚子，问，“饿啊？”
展昭点头。
白玉堂左右看了看，问，“要不然钓鱼试试？”
展昭望天，他家耗子还有心思逗闷子。
这时，船甲板上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赶紧躲到了船舱附近的一块门板后边，听着前方的动静。
不过脚步声音并不是走向他们所在的船尾，而是走向船头。
这时，貌似是某个船工喊了一声，腔调怪里怪气的。
白玉堂虽然不跑船但毕竟在陷空岛久住，这种喊声他最熟悉，是跑船的行话，意思是……近石滩了，小心慢行，换句话说……马上就要靠岸了。
两人悄悄探出头，往前方一看，就是一皱眉。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缘故，漆黑的水面和夜空连在一起，月亮被云雾遮挡，四周围只有微弱的、淡灰色的光……
就在这种灰暗的环境中，前方出现了一座岛屿，呈现出诡异的轮廓……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颗摆放在水面上的骷髅头。
展昭退回门板后，问同样惊讶的白玉堂，“这座岛是天然形成的？”
白玉堂摇了摇头，“不太可能吧……”
“那是人工建造的？”展昭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这就是傀儡洞府？比想象中的规模要大啊……”
话说完，就感觉船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轻轻一晃，停了下来。
这时，船舱的门打开，秦边走了出来。
船头，除了秦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头戴斗笠穿着黑色斗篷，身上有一个白色的“蜘蛛”图案。
那人应该是刚才那个喊靠岸的船工。
船下，有一个小码头，站着两个和船工同样打扮的黑衣人，手里提着两盏灯笼。
秦边走到船边，对他们说，“我想求见洞主。”
那两人点了点头。
秦边下船，跟着黑衣人，走向漆黑的洞窟深处。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也下船，悄悄跟上。
第621章 骷髅眼
傀儡洞府比展昭和白玉堂想象中规模要大了不少，再加上地势复杂，当晚又云多遮月，跟踪并不太容易。
这路是越走越黑，四周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能跟着前边朦胧的两盏灯光，看到模糊的一个背影。
边走还要边留意四周以及脚下，展昭跟白玉堂虽然艺高，但此时也是全神贯注，加着十二分的小心。
走在前头的秦边以及两个带路的黑衣人突然拐了个弯。
展昭和白玉堂加快了脚步追上，就见三人开始走一段下坡路，前方似乎是有一个黑漆漆的洞窟。
展昭留意到拐角的位置有一尊地藏菩萨一样的泥塑，大概半人高，样子有些恐怖。
只是看了一眼，展昭也没留意，就跟白玉堂一起跟了上去。
而就在两人拐过弯，跟着前边的人闪到洞窟门口朝里观望的时候……那尊原地矗立的泥塑地藏菩萨，忽然睁开了眼睛……
在黑夜中，白眼黑瞳，缓缓地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前边展昭和白玉堂的背影上。
进入洞窟前，白玉堂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不过身后还是漆黑一片。
展昭戳戳他。
白玉堂回头，正对上展昭一双猫儿眼，虽然不说话，但从眼神里，可以看出展昭在问他——怎么了？
白玉堂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继续跟。刚才那么一瞬间，他莫名感觉到有人正在盯着他们看，还隐含着些不怀好意……难道是自己多心？
眼看着那灯光就要走远，展昭和白玉堂进入了洞窟，继续跟踪。
……
五庄内。
小四子泡完了脚之后，就打着哈欠铺好床，准备睡觉了。
刚刚爬上床，却看到小五突然跑到了门口，盯着紧闭的大门，发出“呼呼”的低吼声。
小四子歪过头，看着小五的背影。
小良子也注意到了，就跑到门口，看小五，“怎么啦？”
小五伸出厚厚的肉爪，抓了抓门，木门上留下了“刺啦刺啦”的响声。
小四子也跑了过来，问小良子，“小五是不是想出去便便？”
小良子纳闷——没理由啊，刚刚便便完了才进来的。
想到这里，小四子就要伸手开门，不过被小良子拦住了。
小良子将桌上的灯吹灭了，跑回来贴着门，听外边的动静。
此时……院中静悄悄的。
小四子歪着头看小良子，刚想问他在干嘛，小良子赶紧捂住小四子的嘴，对他，“嘘……”
小四子大眼睛眨啊眨……
小良子发现了什么？他听到了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今晚几间院子，他们这间是最空的。展昭他们都不在，这回连天尊和殷候也出门了……因此四周围的房间应该都熄了灯，他们这盏灯一灭……整个院子就黑灯瞎火了。
而就在这一片黑暗中，有不寻常的脚步声传来……听得出来，走路的人十分小心。
小良子就眯起了眼睛，他内力已经不低，耳朵也灵，听得出来有两个人，鬼鬼祟祟……从小五警觉的表情来看，铁定不是他们熟悉的人！而且那两个人应该刚才就躲在附近，等他们熄了灯才悄悄溜过来。
小良子拉着小四子跑到窗边，伸手舔了舔手指头，戳破一闪窗户，往外瞄。
小四子也学着他的样子，在窗户上戳了个洞……
院子里有月光，比屋子里亮一些……就见有两个身影，正快速地从他们眼前跑过……跑出院子去了。
小良子眯眼，摸着下巴，“那俩谁啊？有点眼熟！”
小四子拽拽他袖子，“早上尊尊他们抓来的人。”
“啊！”小良子一拍手，“对啦！跑前边那个姓潘，石虎堂的，后边那个好似是二颜宫的！”
小四子也是一惊，“他们逃走啦？”
“不是吧……”小良子觉得不可思议，“不是有人看着么，这样也能让逃走？”
说着，小良子开门就要去追。
小四子也跟出去……
两个小孩儿刚出门，就被人提着衣领子，提了起来。
小四子和小良子一回头，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肚子，仰起脸，就见提着他们的是无沙大师。
大和尚慈眉善目的，对他俩“嘘”了一声。
无沙大师身旁，陆天寒也走了上来，指了指房里，那意思——你俩接着去睡觉。
小四子和小良子就明白了……估计是故意放他们逃走，好跟踪他们的。
俩小孩儿不耽误大人办事，跑回房间睡去了。
无沙大师和陆天寒继续跟踪……
跑得是谁？是潘里和颜行义。
四大门派的人都可疑，除了掌门之外的二把手，也就是被天尊他们抓来软禁的这几人，都有最大嫌疑。
包大人早就安排好了，晚上魔宫老头老太继续闹，喝的酩酊大醉就睡觉……影卫们都跑去给赵普他们帮忙了，因此对着几人的看守十分的松懈。
果然，到了半夜，刚才小侯爷喊了声“闹鬼”之后，一阵乱。
潘里和颜行义乘乱就溜了出来，躲在了院中的灌木之后。
等夜深人静，小四子他们这间院子是最安全的，因为几乎所有高手都走了。
于是，两人顺着院子跑了出去。
可事实上，魔宫的老头老太太别看喝得东倒西歪，但这些都是入魔入仙的高手，就潘里和颜行义那点儿三脚猫功夫，哪儿跑的了！
这不，无沙大师和陆天寒就跟着去了。
而这二人是准备逃去哪儿？码头！
……
不止颜行义和潘里有动静，此时……长孙晋那边，也有了动静。
真的长孙晋此时看着跪在自己眼前，坦白这些年来所作所为的大徒弟司徒悦，有些说不上话来。
良久，长孙晋问，“你说……你与秦边都是听命于那个什么傀儡洞主，想要为师我的命？”
司徒悦老实点头。
长孙晋突然觉得已经不认识这个自己养育了十多年的爱徒了！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想，过些年就将门派交给司徒悦，再把闺女许配给他，自己就养老享清福了，让年轻人将东皇门继续发扬光大，可谁知竟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尘也有参与此事么？”长孙晋问。
司徒悦摇了摇头。
长孙晋突然明白花一尘为什么劳师动众将明西师太请过来，为此，自己前几天还责怪了他一顿，现在想想，自己简直是有眼无珠。
长孙晋拜托门口的守卫叫来了包大人和庞太师，让司徒悦坦白。
包大人和太师听了司徒悦的话，才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么说，你从小是被傀儡洞主收养，安插在东皇门的，而他用□□控制你们？”
司徒悦点头，“我们从小都是孤儿，无依无靠，洞主救了我们的性命，并且安排我们潜入中原武林。”
太师皱眉，“你说你们？不止你和秦边，难道还有很多人？”
司徒悦点头，“嗯！有些比我们大的，已经潜入中原武林二三十年，而我们只有十多年……四大门派都有我们的人，不过我认识的也不多，我们都是按照洞主给的指示办事。”
“他给你们什么指示？”包大人问。
“主要是得到各派掌门的信任，尽量夺取掌门之位，还有就是挑拨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仇怨，让他们彼此不团结。”司徒悦回答。
“那你为何要坦白？”太师问。
司徒悦很是矛盾，叹气不说话。
包大人看得出来，他本性不坏，大概是因为长孙晋从小到大都十分疼爱他，所以良心不安，不忍心欺师灭祖。
太师提议让司徒悦带路，索性带兵去围剿了傀儡洞府。
但是司徒悦连连摆手，“不行！不能去！”
太师皱眉，“你也是糊涂，那个什么洞主当年救你也是为了利用你们，不然他也不会用毒来控制你们！你何苦还要维护他！”
司徒悦直摇头，“我明白，我不是维护他，是真的不能去傀儡洞府！那地方太危险了！”
包大人和太师都一愣，“危险？”
司徒悦皱眉，“那座岛上不止机关重重，傀儡洞主的实力也不是你们能轻估的！岛上高手众多，除非有人带路，如果擅闯，是必死无疑！”
包大人和太师听后，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这时，就听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什么地方，擅闯就必死无疑啊？”
包大人和太师回头，就见陆雪儿溜达了进来，身后，跟着殷兰瓷。
她俩刚才各自找自家爹去了，可殷候和陆天寒都不在，两人扑了个空，找到前院碰了头，一起接着找……最终找到了这间院子，正听到里头的对话。
“什么洞府那么厉害，有万咒宫厉害么？”殷兰瓷身后，一个矮小的身影闪了出来……是捧着条小蛇的黑水婆婆。
黑水婆婆身后，一个比她还矮，样子却是皱得跟两百岁了似的老太太也走了进来，是魔宫年纪最大的，九头奶奶。
殷兰瓷走到房间里，伸手一提司徒悦。
司徒悦动都没法动，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美人。
“带路！”殷兰瓷将司徒悦往外一扔。
黑水婆婆往外走，吆喝，“胖丫头！”
没一会儿，就见黄月琳跑了过来，身后跟着诸葛吕怡。
“带上船队！”殷兰瓷道，“去傀儡洞府。”
陆雪儿也是一笑，“我倒是要会一会那个想要灭掉中原武林的傀儡洞主。”
“不如一起去吧。”
院子外边，韩彰和蒋平也走了进来，显然，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陷空岛的人。
太师小声问包拯，“唉，我说，去还是不去？”
包大人有些犹豫，“你觉得呢？”
“会不会草率了点？”太师担心。
包大人也觉得不妥，问太师，“如果他们想去，有什么方法能阻止？”
太师摸下巴，“展护卫在或者殷候在？”
包大人一挑眉——关键是现在一个都不在啊！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怎么跟展护卫交代？
两人正为难，就感觉有人拽了拽他们的衣摆。
两人低头，只见小四子站在他俩当间，穿着睡袍，披着头发，样子像是从床上爬起来的，托着个小木拖，好奇地看着他俩，问，“要去哪里？”
包大人道，“哦……去查案，吵醒你啦？回去接着睡吧。”
“去哪里查案？”小四子却是仰着脸，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俩，追问。
“去傀儡洞府。”太师多嘴回了一句。
包大人无奈看他，那意思——你跟他说干嘛？一会儿他该担心睡不好了。
只是太师刚说完，小四子却摇摇头，说，“不能去。”
小四子声音不大，不过准备动身的众人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院子里一片安静，刷拉一声……所有人都回头看小四子。
陆雪儿瞧着小四子，问，“不能去？”
“嗯！”小四子点头。
“为什么不能去？”殷兰瓷问。
“会有危险。”小四子打了个哈欠，对众人摆摆手，“去睡哦，不然猫猫和白白就回不来啦。”
说完，小家伙一转身，溜达回房间睡觉去了。
院中，众人面面相觑。
包大人看看太师。
太师一摊手——那是去还是不去？
没等众人讨论，就见黑水婆婆和九头奶奶一转身，打着哈欠睡觉去了。
风传风老爷子一摆手，“都散了吧。”
殷兰瓷和陆雪儿也回房睡觉了。
没一会儿，院子里众老头老太都跑光了，就留下坐在地上发傻的司徒悦，还有张着嘴的太师和包拯。
“厉害！”太师忍不住赞叹。
包大人也点头，小四子一句话，竟然真的都散了！
……
而此时，傀儡洞府的上空……出现了一只白色的“大鸟”。
那只巨大的“鸟”在高空，围着那个骷髅形状的洞府盘旋着。
当然了……从下边看是鸟，实则，是带着天尊和殷候，在鲛鲛的引路下，赶到的幺幺。
鲛鲛通过和白玉堂之间的联系，准确地找到了傀儡洞府的所在，然而那洞窟就下下边，天尊和殷候却没贸然叫幺幺降落。
两人盯着那个“骷髅”，看了起来。
殷候皱眉，问天尊，“眼熟么？”
天尊点头，皱着眉头问，“他俩真的上去了？”
天尊和殷候是看不见，但是鲛鲛却在点头，展昭和白玉堂此时，就在这个洞窟里。
殷候双眉深锁，“不妙啊。”
天尊也道，“这不是个岛，也不是什么洞府，这是个眼！骷髅眼。”
殷候点头，“这是有去无回的地方，他俩会不会有危险？”
天尊抱着胳膊，“暂且观望一下吧，没准能跑出来呢，当年咱俩不也从骷髅眼里跑出来了么，那还是个双重的骷髅眼，这里只有一个……就是不知道里头机关埋伏怎么样。”
殷候看天尊，“真不去帮忙？我可舍不得我外孙！”
天尊望天，“我也舍不得我家宝贝徒弟啊，可当年妖王不也就把咱俩扔骷髅眼里了么！小孩子，不磨不成器！”
“倒也是，他俩总得独当一面，只不过么……”殷候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就等一个时辰！超过一个时辰不出来咱们就进去。”
天尊斜着眼睛看殷候。
“干嘛？”殷候挑眉。
天尊直摇头，“一个时辰？！”
殷候想了想，“那一个半？”
“我说老鬼你心够宽的！那猫崽是你亲外孙啵？”天尊一撇嘴，“当然是超过半个时辰不出来就进去救人啦！”
殷候望天，刚才谁说小孩子不磨不成器的？你个嘴硬心软的。
俩老头在幺幺背上穷紧张，却不知，此时龙背上只剩下他俩……鲛鲛已经不见了。
第622章 鬼眼井
展昭和白玉堂顺着漆黑的地道，跟着那两盏灯往下走，路是越走越开阔，但是也越走越深。就爱上
展昭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是个岛屿，而且地势也不高，按照这个走法，他们此时都已经到了水面以下，甚至是湖底了。
展昭就看白玉堂。
白玉堂这方面比展昭经验多一些，毕竟他有个会挖洞的二哥。
白玉堂想告诉展昭——因为四周一片漆黑，也没什么参照，所以分辨不出来究竟是不是在往下走，只要在地道上稍微下一点功夫，就会让人产生一直往下走的错觉。
不过此时四周围一片安静，白玉堂也不好开口说给展昭听。
可奇怪的是展昭却明白了，两人对这种微妙的感觉有些熟悉，一回头……就见鲛鲛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并且伸手，拽住了他俩的袖子。
两人被鲛鲛拽住的同时一回头……
身后漆黑的通道里，似乎有个身影，晃动了一下。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被人跟踪了？
两人觉得不可思议……要怎样的功夫，跟踪他俩才能这样无声无息？天尊殷候那样的级别？
展昭突然想到了之前那些黑衣人逃走时使用的遁术……有可能这附近有机关。
展昭意识到情况不妙，拉了白玉堂一把——这个岛不对劲！
白玉堂自然也明白，可现在的问题是——要从哪里离开？而且已经打草惊蛇，如果这么走了，岂不是之前的布局前功尽弃？
可不走的话，下边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是个陷阱！
就在这时，一直引着他俩的那两盏灯笼忽然熄灭了……此时漆黑一片，另外，他俩感觉到四周围变得越来越空旷，有风声却无风感，并且渐渐地，风的声音也在消失。
展昭和白玉堂现在虽然看不到彼此，但是他俩能通过鲛鲛交流，他俩同时有一个感觉——为什么五感越来越弱？这个环境有些奇怪，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渐渐地连触感都好像在消失……这是什么陷阱？
而此时，在傀儡洞府上空盘旋着的幺幺背上，天尊和殷候盯着下边的岛屿，皱起了眉头。
“差不多开始了……”天尊道。
殷候点了点头，“这岛上有不少高手！”
“这个阵势，应该是鬼眼井吧？”天尊问。
殷候摸了摸下巴，“嗯……的确是个井阵。”
“天下的骷髅眼阵法大多大同小异，有井阵也有洞窟阵，问题是五感的消失。”天尊道，“他俩的情况跟当年我们不同。”
殷候抱着胳膊冷眼看着下边，“当年我们陷入鬼眼的时候，布阵人的内力不及我们，因此我们第一步很容易就冲破了鬼眼对五感的干扰。”
“可是这边的内力似乎不是一个人在控制阵法，而是有不少高手联合。”天尊皱眉，“这内力比玉堂和昭要高，如何冲破五感的压制？”
“第一步走不出去的话……”殷候眼神一冷，“就只能等死了。”
天尊皱眉，脸上的表情也难得地严肃了起来。
幺幺似乎感受到了某种不安在涌动，扑扇着翅膀，在空中不停地打着转。
……
展昭和白玉堂此时也清楚地感觉到了这个密闭空间的不同寻常，黑暗中，一种不明的内力正在压制他们。
两人还是保持着刚才的位置没有移动过，因此……就算是触不到其他地方，也可以摸到彼此……
几乎是同时，展昭和白玉堂伸出手，去碰对方的手。
手与手相互握住的时候，他俩感觉到了微弱的触感……这种感觉是十分不真实的！以往，没有什么感觉是比手触碰到对方的手更加实在的了，可此时，仿佛是隔着厚厚一层布一样。
黑暗中，有一种不满在涌动……这是属于展昭和白玉堂的内力。
外界强大的内力将这个地道塑造成了封闭的空间，展昭和白玉堂的内力在里边左突右撞，但是出不去。
而外面内力的包围圈正在一点一点地聚拢。
此时，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也开始越来越不真实，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扯开这两只手，对方指尖的温度开始渐渐流逝……
白玉堂和展昭都下意识地握紧手中对方的手，瞬间，两股到处乱撞的内力忽然平静了下来……而与此同时，一阵明亮的光出现……
天尊和殷候正屏气凝神盯着下边一片黑暗的骷髅岛屿，突然……就见骷髅的正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光点。
“什么东西？”天尊微微一愣。
殷候猛地一把捂住幺幺的眼睛，“魔王闪！”
天尊一惊，赶紧一拽幺幺的背鳍，幺幺惊叫了一声往上空窜了上去。
天尊忍不住喊了一嗓子，“竟然是白色的！”
说时迟那时快，幺幺几乎冲入云层之上的时候……傀儡洞府的正中间，继那一束白光之后，又出现了两道、三道的白光……这些光束从地底冲出，刺目异常，随着一束一束的光束越来越多……只见一个高亮的井字形出现。
天尊偷偷瞄了一眼，一拽刚刚停下来喘口气的幺幺的背鳍，“还得飞！”
幺幺一甩头……脑袋边就有白色的光束穿透了云霄。
就在幺幺一调转方向避开了那阵光束的时候，猛然，就听到一声巨响传来……天空中，一个球形的白色光亮一闪，亮得刺目。
殷候和天尊就感觉耳朵“嗡”一声。
两人握住耳朵的同时，低头望下边。
光球转瞬即逝，傀儡洞府依然是漆黑一片……但是那股内力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剩下的只是展昭和白玉堂的内力。两人的内力不知道怎么就合并到了一起，而这种融合到一起的内力相当的奇妙。
殷候摸着下巴，“是通过鲛鲛么？”
天尊盯着下边的洞窟，自言自语，“刚才那道白光……”
殷候点了点头，“当年妖王的魔王闪也是这个颜色的。”
“不是颜色的问题。”天尊轻轻地摇了摇头，“是光的问题……还记不记得当年那些江湖人是怎么形容妖王的内力的？”
殷候自然是记得，压低声音，“是世上最漂亮的内力……”
说着，殷候一指下边，“光！”
天尊也看到了。
……
这光是从哪儿来的？从地底……
此时，五感恢复了的展昭和白玉堂第一感觉就是手疼，低头一看，握着对方的手的时候太用力了，赶忙分开，同时，抬头对视了一眼。
看清楚彼此的脸之后，两人又都愣了，这是哪里来的光？这种柔和的光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两人下意识地一回头，因为光源就在身后。
在两人回头的瞬间，愣住了……
只见此时，鲛鲛全身上下呈现一种透明的白色光体状……那光还在流动，白色柔光之中有点点的星光，就好像是流转的星河一样。鲛鲛的双眼还有白色的光芒流动……就像之前殷候使完魔王闪之后，眼里残留的光一样……只是殷候的光是红色的近似血光，而鲛鲛则是莹白色的，星光一样……
关键鲛鲛还有一张白玉堂一样的脸，于是迅猛地戳中了展护卫的萌点……
白玉堂本想看看四周围的情况，却见身边展昭一捧脸，瞧着鲛鲛陶醉状，“好仙！”
白玉堂望天，这猫还有心思想咸淡，殊不知展护卫此时想的不是美食而是美色。五爷伸手一拽那只呆猫，指了指脚下的那个斜坡。
展昭回头一看，就见下方，大量的水正猛灌进来，斜下方已经差不多被水灌满了，此时，水面正在迅速上涨，应该是太湖水灌进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个严肃的问题摆在眼前——不会游泳怎么办？
……
半空中，幺幺晃了晃脑袋，那阵耳鸣也过去了，于是没跟上次被殷候震到似的摔下来，只是有些晕。
天尊拍了拍它脑袋，示意它往下……
幺幺又打着转，飞到了刚才的位置。
殷候望向下边的傀儡洞府，道，“第一步出乎意料的快，第二步不知道怎么样……”
天尊眯着眼，抱着胳膊瞧殷候，“当年咱俩一开始不就跑了反方向么！”
殷候也无力，他俩当年是差点被沙子活埋……谁会想到沙子是反方向流动的？正常人都会觉得沙子是从上往下掉的吧。
“这里应该没有沙子，那么就是水，一般都会认为谁是从上往下流的……可骷髅眼里的应该是反的。”天尊有些着急，“他俩都是旱鸭子，可别跑反了方向，跑到太湖底去了。”
“我认为……”殷候却比较乐观，“他们这第二步应该比咱俩当年有优势。”
天尊瞧他，“怎么说？”
“你想啊。”殷候一挑眉，“对于沙子咱俩也没什么办法，不过水么……”
天尊倒是也明白了，“也对……水应该淹不死玉堂的。”
天尊的话刚说完，就见月光下，那骷髅形状的岛屿突然出现了一层反光。
殷候微微一笑，“已经冻上了啊！”
天尊朝四外看了看，“那就应该要出来了吧！”
殷候伸手轻轻一拍天尊，“感觉到了没？”
天尊点头，“刚才的魔王闪威力惊人，只可惜震在了地下，因此震晕了一部分，还留下了不少没晕的。”
殷候冷笑了一声，“没准不用咱俩帮忙，他俩就能收拾了岛上的人，这俩小孩儿倒是总能给人点惊喜。”
天尊蹲在幺幺背上，托着下巴，听了殷候的话之后，就歪着头看着那骷髅形状的洞府，忽然有些感慨，“孩子一转眼就大了啊……小时候学第一招的时候，明明摔得满地滚，才没多久就没人能治得住他们了，真没劲啊。”
殷候微微一笑，转脸看蹲着发呆的天尊……一百多年前，他俩也是学功夫学得满地滚，那时候妖王整天嘲笑他俩，不知道多开心。可没多久，妖王就开始埋怨他俩长得太快了，十几岁就天下无敌了，一点意思都没有，现在想想……当年长慢点就好了，多滚几圈给妖王看看，他也开心久一点。
两老头正在半空中发呆，忽然，下边一阵内力涌动。
同时，就听到幺幺忽然鸣叫了起来，这叫声响彻天机，似乎是在召唤什么人。
天尊一愣，“怎么回事？”
殷候哭笑不得，“怎么反而从水底上来了？”
天尊摸下巴，“都用内力冻上了，难道还是分辨错方向啦？”
殷候想了想，有些了然，“如果是昭带路的话，倒是也可以理解，就跟当年我跟着你跑，后来误打误撞反而跑出来了似的……”
天尊斜眼白他，“谁说我是误打误撞？大爷是看准了道才拽着你跑的，你个方向痴！”
两人正吵着，就听到下边水面上传来“轰”一声巨响，水花飞起了多高……两个人影窜出了水面。
水花还没完全落下，水面上就“刷拉”一声冻上了一大片，冻出了一个绽放的水花形状。
同时，两人落到了那块冰上，直咳嗽。
两人是谁？自然是展昭和白玉堂。
白玉堂靠着一根冰柱直拍胸口。
展昭更夸张，捏着鼻子咳嗽，身后已经恢复了无形状态的鲛鲛帮着展昭拍背。
等咳完了，展护卫一抬头，一脸震惊，“竟然跑反了！”
白玉堂扶额，刚才他就是觉得水漫起来的感觉有些问题，因此索性用内力冻上了那涌动的水面。而一冻上之后，水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空洞，更奇妙的是，那本应该冻住的水变成冰渣之后竟然开始往上飞。白玉堂一下子明白——他们走反了！
水并不是由下往上满而是由上往下在淌……可还没等他拉着展昭往上走，展昭一把拽住他就往下跳，“这边！”
白玉堂被展昭拽下洞才想起来要提醒他——跑反了笨猫！这是跳太湖了。只不过，五爷只来得及提醒他一句，“闭气”，两人就“噗通”一声，掉进太湖底去了。
幸好鲛鲛带着光，他俩看到了洞外，随后，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鸣叫声从上方传来，于是，两人才在漆黑的太湖地寻着幺幺的叫声找到了方向，运足内力一跃……冲破水面出来了。
两人喘匀了气，就感觉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拍，只见鲛鲛伸手到他俩中间，往前一指。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抬头，就见对面，在离他们不远的傀儡洞府的石滩边，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戴着个斗笠，一身黑袍。
此时，展昭和白玉堂所在的那一块浮冰正随着太湖的水面缓缓地起伏。
那个黑衣人的身后，突然有斑斑点点的光亮出现……那些光一点点地往上空升起。
展昭和白玉堂抬眼望，就见岛上升起了无数盏孔明灯，橘黄色的灯光缓缓地朝着空中移动，形成了一条旋转往上的光带，场面十分的壮美，却也诡异。
借着这斑驳的光线，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了那个黑衣人身后直到半山坡上，站了数不清的黑衣人，唯一不同的是，那些黑衣人的黑色斗篷上，都有白色的蜘蛛图案。
展昭正算着，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他跟白玉堂要一人打几个，就听身旁白玉堂突然说，“猫儿。”
展昭瞄自家耗子。
白玉堂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人归我，虫子归你。”
展昭望天。
第623章 破阵
天尊和殷候站在幺幺背上，看着下边正在对峙的两方人马。
湖面浮冰之上，展昭和白玉堂站在冰面随浪起伏，而对面石滩边直到半山坡，站满了身份不明的黑衣斗篷人，双方实力看起来对比悬殊。
天尊问殷候，“为什么那些个黑衣人气息那么微弱？简直跟没气儿一样，难道不是活人？”
“我比较好奇的是要怎么打？”殷候道，“总不能打群架吧？”
“群架？”天尊微微一挑眉，“这里那么多水，来多少人都没有用的。”
“这倒是。”殷候也点头，“想赢他俩，人多是没有用的。”
说话间，就见那站在最前方的黑衣斗篷人伸出双手。
展昭和白玉堂就看到他双手一松……两个黄金傀儡人落了下来，就挂在他双手下方……他的十指上戴着金色的指环，指环下挂着银丝，控制着那两个关节傀儡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一挑眉头，准备开打前先表演一段杂技么？
就见那黑衣人手指轻轻一动，那两个黄金傀儡的双手抬起……
而随着他的动作，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黑衣人身后那些穿着有蜘蛛图案的斗篷的“蜘蛛人”，也抬起了双手，动作跟那两个黄金傀儡人一模一样。
展昭和白玉堂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而上方的殷候和天尊则是异口同声，“哦”了起来。
“傀儡功？”殷候问天尊。
天尊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载体是什么呢？”
殷候也点头，“傀儡功大多有个载体，这种款式的倒是第一次见……”
二位老人家兴致勃勃往下看。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左边眼眉轻轻一挑。
白玉堂似乎是会意，就是一抬手……
天尊和殷候都眨了眨眼，继续“哦……”
随着五爷白色的衣袖飞起……两枚墨玉飞蝗石不偏不倚，正砸中了那两个黄金傀儡人……
“哗啦”一声，那两个傀儡的关节以及牵引傀儡的银丝都被震断了，金色的傀儡残肢散落一地。
几乎是一样的动作，那些“蜘蛛人”也像是散架了一样，摔倒在地。
展昭眨眨眼，意外的战斗力弱。
天尊和殷候也歪头——呃……
那个黑衣人看了看地上散了架的金色傀儡，抬起头，望向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和白玉堂跟他对视，他俩都觉得……不应该是那么容易就解决了吧？
果然，就见黑衣人双手轻轻一抬……
展昭点头——手臂动作很柔软。
白玉堂则是皱眉……就见地上的那两个黄金傀儡的残肢随着他的动作飞了起来，在空中又一次拼成了人形。
与此同时，后方那些刚才“散架”了的黑衣人倏地也站了起来，姿势与傀儡几乎一样。
天尊和殷候在上方看着，都有些惊讶。
“不通过绳索牵引？”殷候问天尊，“难道跟隔空掌的原理一样？”
天尊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状，“他的确是用内力在控制那两个人偶，只不过么……身后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殷候盯着看了一下，似乎发现了重点，“是那十枚指环么？”
“原来如此，是通过声音啊……”天尊微微一笑，好奇，“这小孩儿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应该是说，那十枚指环是什么来历才对……”殷候嘴角显出了笑容来，看着浮冰上的展昭和白玉堂，“他俩不知道看出破绽来了没有。“
……
展昭和白玉堂看出破绽来了没？
没有！
跟天尊和殷候预想的不同，他俩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关注的点不一样！
看到那人偶飞起来时，展护卫就赞叹，这要是去太白居门口搭个台子表演下，肯定赚不少钱。
五爷则是一脸嫌弃地看着后头那些黑斗篷人……因为一身黑再加上夜色背景，那些黑衣人轮廓不明，倒是身上那白色的蜘蛛图案异常明显，乍一看就像是好多蜘蛛突然飞起来了。
白玉堂皱着眉头觉得自己的忍耐就要到极限了，为什么这年头的坏人都这么极品？干坏事也就算了，就不能学点干净点的功夫……用毒也比用虫子好啊，人品不行审美也不行！
殷候从上边看，就见展昭和白玉堂，一个跟看大戏似的一双猫儿眼贼亮，一个跟马上就要尥蹶子走人了似的，一脸的不相干了。
“他俩干嘛呢？”殷候忍不住问。
天尊目测了一下，“你家猫崽在干嘛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家玉堂那一脸嫌弃喔，这是看着大虫子啦？！”
……
对面的黑衣人全部“站”起来之后，展昭就听到“铛铛”两声。
就见那个站在最前边的黑衣人正轻轻地动着手指，手指上的指环彼此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随着响声，身后那些黑衣人的身上，不知道怎么的，也发出了“铛铛”的响声，声音越来越多，从最开始的凌乱，到最后的整齐，声音也越来越响……
展昭越来越觉得这场面适合组个团去开封街上卖艺演杂耍，连戏班的名字他都替人想好了，就叫“蜘蛛团”！
白玉堂则是皱眉——不止是虫子，还是会发出响声的虫子！那些黑衣人一抖一抖的，身上的白色蜘蛛也一抖一抖的，好想放火烧了整座岛！
天尊好奇问殷候，“这是什么戏法？”
殷候抱着胳膊，“这种打法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了不得！”
就在展昭和白玉堂不太明白这种整齐划一的“铛铛”声代表什么的时候，突然就看到湖面上出现了明亮的光。
两人刚开始还以为是湖底有什么东西升起来了，但是一想不对，抬头看……就见刚才飞上半空的那些孔明灯不知道何时突然着火了，灯笼变成了火球，开始坠落……
此时的场面甚是壮观，像流星一样，火球落下之后……孔明灯里不知道是不是有火油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湖面上燃起了一片一片的火。
殷候不解，“放孔明灯干嘛？”
天尊感受了一下四周围的气息，道，“大概是求援的吧……有人来了。”
展昭看了看浮冰周围的水面。
白玉堂则是看岸上。
就见此时……岸上那些“蜘蛛人”，都不见了。
白玉堂皱眉，刚才还整齐划一地在那个黑衣人身后“伴奏”的“蜘蛛人”们，集体就不见了。
展昭也疑惑——这是什么轻功？他轻功那么好也不可能一闪就没影了还声息皆无。
此时，跟他们相距不远的石滩上，那个黑衣人还在，手边的金傀儡也在，但是身后却是漆黑一片。
上空，天尊问殷候，“那些人呢？”
殷候一摊手，“刚才光顾着那些灯笼了，也对，人去哪儿了？”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忽然……那黑衣人往后一退。
展昭和白玉堂就听到“哗啦”一声……水下，窜起了数十个黑影。
几乎是黑影冲出水面的同时，展昭和白玉堂一跃而起……那块刚才他们落脚的冰面被震了个粉碎。
展昭和白玉堂在空中还没下来，就见那黑衣人突然双手一合……
随着他手部的动作，“卡拉卡拉”的声音传来，四周围忽然出现了数十个黑影将两人团团围住。
黑色的斗篷散开，形成了一个球状，将展昭和白玉堂包在了里边。
天尊和殷候好奇地探头看。
几乎是同时，就听一阵风声。
天尊和殷候一眯眼，那黑色的“人球”炸开，炸了个四分五裂。
白玉堂分手两掌，震开了那些围攻的黑衣人。
再一看……黑衣人的包围之中，只有白玉堂一个人，展昭却不在。
殷候冷笑一声，“这么慢动作还想抓住我家的猫？”
果然，殷候话音刚落，就见那黑衣人身后，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黑衣人将双手一分，展昭往后一仰脸……几乎是同时，两个蜘蛛人出现在展昭一左一右，同时一剑刺来。
因为展昭仰脸闪过，那两个黑衣人手中的剑却没停，直刺进了对方的脸里，还刺了个穿透。
展昭皱眉，就见穿透黑色斗笠里戳出来的那一截剑头上，并没有血迹。
展昭抽剑由下往上一挑……巨阙锋利的剑刃将那两个“蜘蛛人”的斗笠一砍为二……
斗笠砍碎的瞬间，就听到“哗啦”一声。
展昭一皱眉，那斗笠下边并没有人，是空的！
可这些“蜘蛛人”分明就在动！手里还拿着兵刃……
展昭再一看，那些兵刃并非是拿在黑衣人手里，而是绑在手上的。
“是什么东西？”天尊问殷候。
殷候道，“你家玉堂最讨厌的东西……”
话没说完，就见展昭横着对那两个“蜘蛛人”来了个“碎尸万段”
展护卫也是纳了闷了，心说切碎了看看里头究竟是什么！
就在展昭切到胳膊的时候，只见空荡荡的袖筒里突然“噗”一下……
展昭眼尖，伸手用剑一挑……袖筒被挑起来，里头掉出来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展昭仔细一看……好么！一只灰色的，拳头大小的胖蜘蛛。
展昭立刻意识到——后果很严重。
果然，五爷当下就不干了。
白玉堂刚刚震飞了几个黑衣人，落到展昭身边准备帮他忙……却见从黑衣人的衣袖里，滚出了一只胖蜘蛛。
白玉堂和展昭何等聪明，刚才就觉得这傀儡师的傀儡术很奇怪，要控制傀儡，好歹得有操控的手段和傀儡，像这样一控多实在难度太高了！可现在看到虫子就明白了！那些蜘蛛一定是精心养的，跟公孙的蛊虫一样，会听声音……这个黑衣人的傀儡术载体就是声音，通过控制声音来控制“假人”里边的蜘蛛。每个假人里边几只蜘蛛，撑起衣服形成人形，根据十枚指环发出的不同声音而行动……难怪所有假人的动作都是一致的！
那蜘蛛落地的同时，就听到黑衣人手上的指环又发出了“铛铛”几声，四周围涌来了数百的黑衣人，一抬手……银白色的细丝对着展昭和白玉堂射了过来。
只是细丝刚刚从袖筒里飞出，就听到“苍”一声响，寒光一闪，瞬间……夜风都好似是冻住了。
展昭冻得一哆嗦，窜起多高……
就见白玉堂银刀抽出之后从地面划过……一刀带起了白色的一层冰霜，石滩附近的湖面瞬间凝结，冰晶迅速形成相互挤压发出了“擦拉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场面煞是壮观。
展昭跳得老高，幺幺飞了过来。
落到幺幺背上，展昭直拍身上的冰渣，“玉堂失去理智了！”
殷候伸手拍了一下展昭的脑瓜，“你也是，有虫子就帮他挡挡么……你说他图个什么？放着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不作，陪你疯，满世界抓虫子。”
展昭搔了搔头觉得有道理，往下一蹦，“我去换他上来。”
展昭从幺幺背上下来，落到石滩就滑了一个趔趄……也幸亏展护卫平衡能力出众，摆出了一个诡异的姿势之后好歹是站稳了，没摔个四脚朝天。再看地面，白玉堂将石滩附近都冻住了……因为这附近有水，因此冻起来也方便，冻得那叫个结实啊！
展昭站稳后一抬脚，打着滑就过去了，滑得还蛮开心，半道不忘转个圈。
天尊在上边看得直乐，“你外孙这性格是像谁？”
殷候也无奈，小时候的教育方法绝对有问题，魔宫那群老头老太教他功夫的时候都骗他说是做游戏，久而久之展昭跟谁打架都跟逗闷子似的。
展昭“刺溜”一下滑到了白玉堂身边，一转身刹住，单手巨阙一点冰面，问面无表情的白玉堂，“不说了虫子归我么？你怎么抢我的活儿干？”
白玉堂倒是一愣神，反应过来了，刚才激动过头忘了！
展昭再看了看四周围，就见好多黑衣人都冻上了，虫子毕竟是虫子，力量有限，衣服冻住之后变重变硬，全部砸了下来，虫子们被压在衣服里，落到地上之后就被冻住了。
地面上冰层里有被冻僵的蜘蛛尸体。
展昭看了一眼对面。
就见在河滩旁边，站着那个黑衣人，他手已经放下了，那两个黄金傀儡人挂在他的手里，身后还剩下几个“蜘蛛人”但是也没有贸贸然攻过来。
展昭微一挑眉——白玉堂的寒冰内力破了对方的“蜘蛛人阵”法，也对，虫子么！大多是怕冷的。
展昭问那个黑衣人，“你就是傀儡洞主？”
话刚说完，没等那黑衣人回答，就听到身后，远远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声音，“他的确是傀儡，只可惜不是洞主。”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就见半山腰的山崖上，站着一个人。
第624章 魔焰城
展昭和白玉堂循声望去，在远处一座高坡的山崖上，站着五个人。
此时，月光被云层遮挡，距离也远，看不清五人的样貌，只有外形轮廓。这五人高矮胖瘦各有不同，有个好似还背着一口棺材一样的巨大箱子，不过即便站得很远，还是气势不弱。
天尊和殷候在上边看着，都忍不住挑起了眉头。
“功夫不错么。”天尊点头。
殷候道，“我对他们身后的船更感兴趣。”
此时，展昭和白玉堂看不到，但是殷候和天尊所在的位置很高，因此能看到……在傀儡洞府后方的湖面上，停着一艘巨大的黑船。
“那是艘铁船吧？”殷候开口。
“铁不铁船我是不懂。”天尊冷声道，“不过那面旗子我可是认得。”
……
顺着天尊和殷候的视线望过去，就见那艘样子怪异的黑色铁船上方，挂着一面旗子。
这是一面黑旗，三角形，旗子上有一个蓝色的火焰图案，十分的简单，但是又令人印象深刻。
“是魔焰城的人。”殷候皱起了眉头，“魔焰城不是一百年前就烧成灰烬了么？是不是我错过了什么。”
“这一百年我们看来错过了不少东西……”天尊伸手一指那艘船上架起了一个样式怪异的铁架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拍幺幺的脑袋。
展昭和白玉堂正在看那五个人影，就听到有什么声音破空而来……仰起脸……天上出现了一个光点。
两人正看，就听到一阵熟悉的鸣叫声……一回头，只见幺幺不知何时抄着水面掠过，天尊抬手一扫……
展昭和白玉堂就被一股强劲的内劲带起，到了幺幺的背上。
幺幺展开翅膀飞向高空。
几乎是同时，“嘭”一声巨响，一个蓝色的火球砸到了他们刚才所在的河滩……
火球在岩石上被砸碎之后，火光四射，无数小火球飞溅了出来，落到水面上。
紧随而来的是“轰”一声。
展昭和白玉堂低头再看……只见傀儡洞府四周围燃起了蓝色的烈焰，整个湖面都在燃烧，应该是刚才那些孔明灯落下时，洒在湖面上的燃料造成的。骷髅形状的岛屿上植被也被点燃了，火越烧越旺，很快，原本漆黑的骷髅变成了熊熊燃烧的骷髅。
展昭和白玉堂皱眉，看天尊和殷候。
殷候对着远处一指。
就见一艘黑船正在驶离，已经隐入了湖面的雾气之中，轮廓不太清晰，不过船头有一面旗子，旗上的火焰图案十分的明显。
“是什么人？”展昭问殷候。
殷候摇了摇头，“不是普通人。”
白玉堂看着熊熊燃烧的岛屿，“为什么火是蓝色的？”
“这种火叫魔焰，是魔焰城的象征。”天尊一拍幺幺的脑袋，示意飞回去……幺幺调转方向，往回苏州府。
“那些人要跑了！”展昭有些不甘心。
殷候轻轻摇了摇头，“情况不明，追上去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魔焰城……”白玉堂皱眉，“我好像在西域游历的时候听过关于它的传说。”
殷候倒是挺有兴趣，“你听的是怎么样版本的传说？”
白玉堂道，“相传魔焰城建造在魔焰海上，就是在一座火山口，魔焰海是由岩浆形成，魔焰山常年烈火燃烧，城中相当的炎热，整座城池就建造在岩浆的中心，出入全靠铁船横渡岩浆。”
展昭听得都新鲜，“什么铁船，在岩浆里行驶都不熔化？”
白玉堂道，“只是个传说而已，一个很博学的老头告诉我的。”
“那老头多老？”殷候问。
“有个七八十岁了吧。”白玉堂回想着。
“那他也是道听途说而已，并没有亲眼见过魔焰城。”殷候摇了摇头。
说话间，他们已经飞临了苏州府的岸边。
展昭微微皱眉，指着岸上的船坞，“看来着火的还不止是傀儡洞府。”
放眼望去……只见码头的一处船坞正在燃烧，而苏州府街上也是锣鼓声喧哗，因为好几个地方都着火了，同样是蓝色的火焰。
幺幺在码头降落。
众人下来之后，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码头上，欧阳少征他们都在，正在指挥人灭火。
赵普站在不远处，他身边，公孙正蹲着，眼前躺着一具尸体。
展昭等人走了过去。
“回来啦？”赵普跟众人打招呼，见展昭等平安回来倒是也松了口气。
“刚才五庄那边的老人家都吵着要去岛上找你们。”公孙仰起脸看着众人，“影卫们说，小四子说要是人去的多你们反而回不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随后一想……可不是么！刚才那艘黑船使用的“武器”几乎是瞬间就将那洞府烧成了灰烬，如果多些人上岛，指不定逃生不及，多少会有些伤亡吧。
“小四子还是灵啊。”天尊和殷候都点头。
白玉堂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皱眉问赵普，“是什么人？”
“落家寨里的奸细。”公孙将他们发现灯芯里有人下毒，然后等到奸细偷了油灯，就一路跟踪到这里的事情大致跟展昭和白玉堂说了一下。
“怎么会死的？”展昭好奇。
“毒发身亡。”公孙无奈，“不只是他死了。”说着，伸手一指前边。
就见远处，邹良和霖夜火也在，脚边躺了好多具尸体。
“怎么会这样？”白玉堂不解。
“他们都集体往码头跑，我们几个一路跟来，谁知道他们到了这里就进了船坞，随后一个两个毒发身亡，然后就是莫名其妙的怪火烧了起来。
不止这边，这几个人在四大门派里的住处也全部都着火了。
“这种火似乎浇不灭。”
霖夜火走了回来，“但是火势也不会随风蔓延，你看除了船坞，别的地方都没着火。”
“司徒悦和颜行义都死了。”
邹良走了过来，道，“四大门派还死了不少弟子，都是毒发身亡！应该都是潜伏的奸细。”
“杀人灭口？”展昭皱眉。
“幕后人也算是心狠手辣。”龙乔广摇头，“有些人潜伏了好几十年了，根本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也死了……简直斩草除根。”
“除了心狠，也相当的小心谨慎！”赵普问展昭和白玉堂，“你们查到什么线索没？”
两人将刚才的事情大致一说。
“魔焰城……”赵普皱眉。
“那地方不是传说么，真的存在？”邹良觉得奇怪。
“你们都听过？”展昭问赵家军众人。
“西域的人或多或少听说过魔焰城的传说。”霖夜火道，“西域什么都少就是传说多。魔焰城的确是建造在魔焰山，而魔焰山是西域一带最大的一座火山。虽然传说神乎其神，但大多数西域人都倾向于相信，当年的魔焰山是毁于火山爆发。”
“呵呵。”殷候忍不住笑了一声。
众人都眯着眼睛瞧老爷子。
“别听那些瞎传的神乎其神，魔焰城是一把火烧没的。”天尊道，“而且还特别蠢，不是被攻破的也不是因为火山爆发，而是因为魔焰城主背着他媳妇儿出去找情人，结果他媳妇儿醋性大发，把藏魔焰粉的仓库给点了！整个魔焰城都炸飞了，魔焰山的山顶烧了三天三夜，火势太大浓烟滚滚，所以好多人都觉得是火山爆发了。”
众人都惊骇地看着天尊和殷候。
殷候点头，下评语，“所以说，做男人要知道克制，家有悍妇就不要出去搞三搞四，结果搞得全城的人给他陪葬还成为别人的笑柄。”
众人都听得直晃头。
赵普倒是很淡定，“我打仗见得多了，这年头多少霸主都是毁在媳妇儿手里的，所以说要不然别娶要娶了就好好对人家，不然城毁人亡。”
“魔焰城有多少人？”白玉堂问。
“六万人左右吧。”赵普道，“城市不算太大不过也很难攻克。”
展昭皱眉，“也就是说一下子炸死了六万多人？”
“其实并没有全部炸死。”殷候摇头，“那是夸张的说法。魔焰粉的仓库爆炸的时候只炸毁了半座城，剩下的半座城市是烧没的，而且铁船都在东边的码头，大批的难民逃上了铁船逃生，应该是流亡西域了……大概里边有当年的皇族在。”
“那魔焰城的四周围真的都是岩浆？”展昭问。
殷候笑了，“原理跟你娘的红樱寨差不多，红樱寨的水里有红色的水草所以大家以为是红樱绽放。而魔焰城建造在火山口，那火山几百年没喷过了，火山口的底部有很多红黑色的石块，再加上整个火山口的水都是温泉水，一直在冒泡，所以有一种沸腾的感觉……打远处看热气腾腾的很像岩浆。”
天尊插嘴，“说白了就是一罐子热水，温度泡澡是刚刚好。”
众人都点了点头，随后“刷拉”一声，集体转过头瞧着殷候和天尊。
二老被这整齐划一的动作吓了一跳，瞧着一群小的。
“说了半天……”展昭问，“不会又是你们一百年前结下的冤仇，人家后代来报仇？”
殷候和天尊眨了眨眼，殷候点点头，天尊摇摇头。
展昭等人盯着他俩看。
他俩对视了一眼，天尊点点头，殷候又摇摇头。
众人望天。
殷候按住天尊的头让他别捣乱，道，“跟我们没关系！”
众人挑眉—— 一脸的没关系有鬼嘞！
殷候无奈，道，“魔焰城的城主也就是他们的皇族相当的暴虐，整个西域的人都很讨厌他们，我们当年打仗的时候，他们也掺过一脚，作为敌国的盟友，不过他们兵力太弱人太少，构不成什么威胁。”
天尊摇头，“魔焰城的城主可残暴了！我们倒是很想灭了他，不过魔焰城非常难以攻入，所以只能智取……魔焰城毁于一旦完全是报应，怪就怪城主害错了人。”
“什么人？”众人都好奇。
“从何说起呢……”殷候道，“我也是听的传说。据说魔焰城城主当年抢占过一个民女，那女子只有十六岁，他杀了那女子的全家，将她抢进宫去，糟蹋完之后就赏给了一个臣子做妾。”
众人嘴角直抽——这个款式的皇帝啊？！
天尊一摊手，“都说了他暴虐了！”
“这人吧，一旦恨到了极点可能会生出智慧来，特别是女人，多少都有这方面的潜力。”殷候道，“那个小姑娘遭逢人生大难之后，人大概也变了。她靠着年轻貌美取得臣子欢心，有了钱和权之后，她就开筹划一件事情。”
“复仇？”众人都觉得事情往精彩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殷候也是一笑，“当然要复仇，这样子不复仇还得了？！而且报仇的方法也是相当的高端！”
“她开始联系所有跟自己有相同遭遇的女子！结成了一个联盟。”天尊接着殷候的话继续给众人八卦，“魔焰城主作恶多端，被他欺凌过的女子真是为数不少，从皇后身边的宫女、到端盘子的侍女、到大臣的妻女……”
众人都摆出了嫌弃脸——这样的皇帝竟然没人造反？！
“城主的皇后原本就善妒且暴躁，她的仆人在她的饭食里下药，让她越来越暴躁。与此同时，她们重金从西南请了一个妖姬去勾引皇帝，搞得宫里乌烟瘴气，最后才会酿成此惨剧。”
“虽然说那些女人很可怜，报仇也应该，但杀了皇族就好了，连累全城几万百姓，有些不好吧……”霖夜火不赞成地摇头。
殷候却笑了笑，问霖夜火，“你们四月初拜不拜火妖鬼母？”
霖夜火点头，“拜啊，西域都拜的么。”
“拜来干嘛？”展昭好奇，“火妖鬼母，听着像是邪神？”
“不是邪神，很漂亮一个女子，站在火里。”霖夜火道，“这个习俗西域一直都有，拜了火妖鬼母家里不会走水，而且据说家里男人也会老实本分不出去沾花惹草，否则鬼母会将天火烧死他们。”
天尊一笑，“那个复仇的丫头，就是传说中的火妖鬼母。”
众人张大了嘴。
“当时从城中逃出来的百姓都很崇拜她，魔焰城的人也是受够了，宁可死或者逃亡也不要再做皇族的奴隶了。”殷候摇摇头。
赵普感慨，“当王当成这样太失败了！”
“那刚才那面旗子？”展昭问。
天尊一摊手，“魔焰旗，是魔焰成皇家的旗帜。”
展昭鼻子皱的都快成虾饺了，“这魔焰城皇族难道以祖宗为荣不成？这旗帜没什么好挂的吧？就算是后代那也换面旗子换个名么，难不成还想延续祖上暴虐？”
“这么说是坏人？”赵普问，“所以潜入中原武林捣乱？”
天尊和殷候抱着胳膊仰着脸，“魔焰城规模真的很小，有这么大能力么？”
“而且蜘蛛和魔焰城有什么关系？”白玉堂问。
天尊和殷候都摇头——没听过有关系。
众人都回头，看那熊熊燃烧的船坞和地上两排毒发身亡的“奸细”。
展昭叹了口气，就感觉有人捏了捏他脸。
抬头，只见殷候捏着他脸，道，“别愁眉苦脸的，九娘快成亲了。”
展昭揉了揉自己的脸，调整了一下表情——倒也是！
“苏州府应该是查不出什么来了，线索还是在西域。”白玉堂道。
赵普点头同意，“吃完了喜酒，我们就北上。”
……
第625章 喜宴sP私奔
傀儡洞府和苏州府的几处着火点烧了整整一夜，火熄灭之后，连一点儿渣都没给众人剩下，全部变成了焦土，还是风一吹就随风散那种程度的焦土。
所有跟这次傀儡杀人案相关的人都被“清除”了，线索斩断得可谓是“心狠手辣。”
对此，赵普一个劲晃头，对方为了隐藏秘密付出的代价越大，就表示背后的秘密也越大，计划越周密，不得不防。
于是，赵普需要给远在边关的贺一航先写封信，让他派人留意一下，并且联系一下西域的一切朋友。
问题是如果要写信那必须是一封很长的信，而平时赵普连长一点的话都懒得说，更别说那么长一封信要他写了。
九王爷架着腿趴在桌边抓耳挠腮。
这会儿，全五庄的人都在忙九娘和吴一祸婚礼的事情，喜宴就在明天了！
小四子在厨房帮手，弄了一身面粉，跑回房间换衣服，就看到书房的门开着，赵普正在桌边撮牙花。
小四子换好衣服就跑进了书房，爬上椅子，双手撑着桌面探头去看赵普眼前的一张空白信纸。
赵普就见团子探头过来瞄他的信纸，伸手抱过去放到腿上，接着叹气。
小四子仰着脸看赵普，“九九你给谁写信么？你从来不写信的。”
赵普微微一挑眉，“我不写信么？”
小四子点头，“给皇奶奶的平安信都是爹爹在写。”
赵普摸了摸下巴，问，“你爹说过什么没？”
小四子笑嘻嘻扭脸。
赵普拽拽他小辫儿，“他说什么了？”
小四子小声说，“爹爹说你属猴的。”
“哈？”赵普一挑眉，大爷哪里属猴？
“火烧屁股坐不住。”小四子一抿嘴，段子还挺溜，“板凳上搁蒺藜坐不稳，就知道上蹿下跳，拿笸箩抖一抖，筛出来的虱子比字儿多。”
赵普嘴角直抽，“哈呀……书呆背后说我坏话。”
小四子继续抿嘴，扭着脸加了一句，“皇奶奶也这么说。”
赵普眯眼。
“征征和广广他们也这么说。”
赵普望天翻了个白眼。
“那你给谁写信？”小四子拿着墨条给赵普磨墨，好奇追问。
赵普道，“要把案子的细节告诉贺一航。”
“小馒头今早有写哦。”小四子说，“包包给皇皇写的，让小馒头起稿，包包就抄了一遍，然后给影影们送去皇宫了。”
赵普撇嘴，“哈！老包竟然找儿子替写！”
“那包包忙么，苏州府知府衙门好多事情。”小四子还挺会出主意，“小馒头的底稿还在呢，我去给你拿来你抄不？”
赵普眼睛一亮，随后摇头，“不成不成，小馒头那是写给皇帝的，语气自然低一辈儿，老子是写给副将的，老贺要是看我对他用敬语，绝对以为我脑袋被马踩了。”
“嗯……”小四子又歪头，“那让爹爹替你写呗，爹爹写的可快嘞。”
赵普眼睛又一亮，随后接着晃头，“不成不成，你爹说我坏话呢，让他帮忙又该被他笑话了，不求他。”
小四子将墨磨好，拿起毛笔给赵普，“那九九自己写吧。”
赵普接过笔，嫌弃脸写第一行字。
小四子眼尖，伸手一指，“怎么这么简短？”
“有简短么？”赵普挑眉。
“到西边查查就完啦？”小四子替贺一航心累，“贺贺看得懂才怪了。”
赵普将指揉成团，接着再写，再揉成团。
一盏茶功夫之后，赵普丢了满地纸团，但每次都只有一行字，死也不肯写第二行。
小四子同情地瞧着赵普，“九九你当年为什么不好好念书？”
赵普磨牙，“爷是文武全才！”
小四子瞄了一眼满地的纸团，继续瞄赵普，“是文武全才没错，就是懒。”
赵普搓团子，“文武全才当然懒！你看白玉堂比谁都懒！”
……
远处凉亭跟展昭正溜达的白玉堂突然一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觉得有必要去看看天尊是不是老实呆着呢，不会又闯祸去了吧？
另一头跟殷候正喝酒的天尊也一个喷嚏，老神仙揉着鼻子——哪个小的又讲他坏话？！
……
小四子让赵普慢慢写，赵普只好耐着性子磨，一落笔，小四子撅嘴，“九九，你字写那么大，一张纸才写几个字啊？把事情都说清楚，你准备送本书给贺贺么？”
赵普伸手掐小四子的脸，“你少跟欧阳话唠他们混啊，嘴越来越贫了！”
小四子嘿嘿笑，伸手拿过赵普手里的毛笔，“要不我替你写吧！”
赵普一挑眉，“嚯？你替我写？”
“嗯！”小四子点头，“我昨天刚听爹爹和猫猫他们聊案情，我都记住啦！”
赵普开心地揉小四子的脑袋，“哎呀！儿子顶大用处啊！”
小四子美了，一指对面的卧榻，“九九你去睡一会儿，我替你写详细点，我闲着呢。”
赵普满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溜达去榻上躺会儿休息了。
小四子就开始奋笔疾书。
赵普打了个盹大概睡了有一个时辰，伸了个懒腰爬起来，就见小四子正好写完了，正翻看呢。
赵普凑过去瞄了一眼，点头——嗯！小四子的字写得还是蛮不错的！工工整整的小楷，还圆乎乎的很可爱。
“九九你要不要检查下？”小四子拿着厚厚一叠信纸给赵普看。
赵普刚想接过来，外头，紫影跑了进来，“王爷！你写完了没？黑影白影要动身去西北了！”
赵普伸手从桌上拿起信封，将那叠小四子写好的稿纸塞进去，在信封上写了个“贺”，顺手就递给了紫影，“让带给老贺。”
紫影接过来，感觉很厚一叠，惊诧，“你是不是每张纸上就写了一个字啊？这么厚？”
赵普一脚将他踹出去，“让他俩赶紧去送信。”
……
且说几天后，贺一航收到信，打开一看。
黑影和白影站在两边，准备帮着补充一下，估计他们家元帅也不会写得太详细。
而军帐里还有十来个文官武将等着听消息。
众人就见贺一航拿着信纸，面部表情不断地发生变化，手也开始抖，等他将整整十张信纸都看完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就见贺一航将文书往桌上一放，转身出去了，走得贼快。
众人面面相觑……就见贺一航快步走出帐篷，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帐篷进去，关上帐篷门。
门口的守卫以及其他人都纳闷——心说副帅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贺一航所在的帐篷内爆发出了“哈哈哈哈”的笑声，贺一航笑得直跺脚，惊得门口的守卫退开几丈远，军营里的官兵们纷纷驻足。
军帐里，贺一航的副手沈绍西拿过那封书信，别看他是天盲看不到，不过光靠手摸就能摸出纸上的字迹。
听着那头贺一航笑得像是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沈绍西就纳闷了，“元帅写了什么把他乐成这样？”
黑影和白影也好奇，老贺还能笑成这样？太罕见了！
沈绍西摸了一会儿，也乐坏了，将信往桌上一放，去屏风后边笑一会儿。
黑影和白影拿起信纸，一众军营文官武将都错过来瞧。
只见第一句：贺贺亲启……
众人嘴角一抽——贺贺……
接着往下看，那满篇的“贺贺、白白、猫猫、尊尊、殷殷、小馒头、小包子、小胖胖和小小胖……”
众人在看信的时候，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赵普的脸……
当天，军营里的将士们就听到副帅的军帐里传来震天响的笑声，那几个副将都扶着墙笑个不停，贺一航走两步突然“噗”一声，黑影和白影笑得满地滚。
远在苏州的赵普那一天连着打了有几十个喷嚏，耳朵滚烫，公孙掐着他脉摸他脑门……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还是说回五庄。
赵普送完了信，觉得无事一身轻，抱起小四子，出门溜圈。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展昭正边走边东张西望。
赵普走过去，小四子伸手一拍展昭的肩膀。
赵普纳闷，“干嘛呢你？迷路啦？”
展昭一摆手，“找人呢。”边说，边伸手接过小四子，“你上哪儿去拉？刚才公孙还到处逮你。”
小四子道，“我给九九帮忙。”
赵普对小四子眨眨眼，小四子也对他眨眨眼，讲义气的小四子是不会说出自己帮赵普写信这回事的。
展昭见爷儿俩神神秘秘，就知道有秘密。
“你帮书呆找小四子？”赵普问。
“不是。”展昭摇头。
“白白丢了么？”小四子歪头。
展昭跟着摇头，“没……”
小四子和赵普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尊尊？！”
展昭直摆手，小四子和赵普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谁叫我？”
两人汗毛一竖，回头，就见天尊背着手溜达上来了，应该是没听到。
赵普和小四子双双松了一口气，小四子拍拍自己的胸口，顺便也帮赵普拍拍胸口。
天尊身后还溜达出来了殷候，问展昭，“找见没？”
展昭摇头，“没啊。”
赵普问，“究竟找谁？”
“九娘和小祸叔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展昭挺无奈，“刚才我娘想让九娘挑个凤冠，找半天没见人。”
小四子也惊讶，“新郎官和新娘子不见了？”
展昭望天，“明儿个就成亲了，这是去哪儿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这时，外头白玉堂走了进来，手里那这个信封，面部表情挺复杂。
“找到没？”展昭问。
白玉堂将信封递过去给他，“算是找到了……”
展昭一愣，打开信封，从里头抽出了一张信纸，就见上边只有几个字——我们私奔啦！落款是红九娘和吴一祸。
展昭倒抽了一口冷气。
天尊张大了嘴，小四子捧住脸，“呀！私奔啦！”
“谁私奔？”公孙抱着一大捆红色的绸子从门口路过，跑进来，身后帮着公孙托着另一捆彩绸的小良子也进来，“私奔？”
殷候一头雾水，“这俩都七老八十了还来这招？”
展昭也不解，“为什么私奔啊？”
“喔……”这时，小良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是不是九娘和小祸叔私奔啊？”
“私奔？”外头，甩着袖子的霖夜火和捧着一大摞衣服的邹良也走了进来。
“小良子。”公孙问小良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良子道，“我昨天在院子里练功的时候，听到凉亭里九娘和小祸叔在说什么好多人啊，万一闹洞房怎么办啊？一把年纪了多不好意思啊，不如私奔吧……”
“咳咳……”
出门歇会儿喝杯茶的包大人和太师听了个正着，被茶水呛住了。
庞煜八卦地跑过来，“因为害羞所以私奔？”
包延抱着胳膊，“哎呀，意外的腼腆啊！”
殷候一脸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赶紧去找回来！”
展昭等人兵分几路，跑出门找临阵怯场的新娘和新郎官去了。
……
展昭和白玉堂准备往魔宫的方向去找。
刚离开五庄没多远，就见迎面的官道上，来了两个人。
这两人都是男的，穿着打扮有些怪异。
其中一个一身黑衣，胳膊上缠着白纱，四五十岁样子，身材瘦削，高颧骨凹腮帮，长相有些刻薄。
另一个则是一身的素白，胳膊上缠着黑纱，身高体胖，圆脸盘子跟个铜锣似的，满脸横肉不像普通胖子看起来那么欢喜福气，倒是有些凶恶。
展昭瞧了一眼两人的打扮，想起两个人来。
白玉堂微微皱眉，他也听天尊说起过，这两人可能是传说中的黑白二丧，年纪不小了，得有个六七十，是九娘的仇家。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对视了一眼——九娘办喜事，这俩跑来凑什么热闹？有些拿不准是冰释前嫌来祝寿的还是来找晦气的。
这二人见展昭和白玉堂走过，那黑衣服的就问，“唉，小孩儿，前边是五庄么？”
展昭和白玉堂暗暗不爽——小孩儿你个头！
没动声色，展昭点头，“是啊。”
往远处看了一眼……五庄规模宏大，整座山都包圆了，两人也显出些惊讶神色来。
展昭瞧了瞧他俩，随口说了一句，“那边好像办喜事呢，很热闹，你俩是来观礼的么？”
“呵呵……”两人面露出不屑的笑容。
那胖子一撇嘴，“观礼？是丧礼吧……“
展昭的脸“跨啦”一下就黑了，白玉堂心中有数，这俩果然是来找九娘晦气的。
两人也没留意到展昭的坏脸色，准备继续往前走。
只是刚抬起腿还没迈步，就听展昭幽幽来了一句，“你俩要办丧事可滚远点，前边办喜事呢别添晦气，三里地外有个棺材铺，棺材铺后好大一块坟地，你俩去那儿买了棺材，就近埋了倒是也好风水。”
白玉堂一挑眉——猫呲牙了。
两人脚下一停，回头，上下打量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那黑衣人问，“你俩是什么人？哦……难不成那妖孽儿子都那么大了？”
说完，两人就乐。
展昭冷声问，“你说谁妖孽？”
“说你俩的娘啊。”俩黑衣人嘴上讨便宜。
白玉堂和展昭默默地看着他俩身后。
两人笑了一会儿，莫名就觉得身后好似不太对劲，回头，就见站着俩美人。
两人一愣，心中也是一惊，这俩姑娘怎么无声无息就站他俩身后了？他俩一点没发现？
这黑白二丧身后站的谁？陆雪儿和殷兰瓷。
说起来，红九娘和吴一祸私奔了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五庄的老头老太可不干了，三百魔头涌出门抓人来了。殷兰瓷和陆雪儿自然也跑出来了，他俩远远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就想过来吓唬儿子，可没想到半道杀出了俩老头，嘴上不干不净说什么？她俩是妖孽？！
殷兰瓷问陆雪儿，“你要哪个？胖的还是瘦的？”
陆雪儿摸着下巴端详，刚想挑一个，就听身后传来说话声，“你们干嘛呢？”
殷兰瓷和陆雪儿一愣，回头，就见陆天寒站在她俩身后。
展昭和白玉堂眯眼——呦呵。
殷兰瓷和陆雪儿眨了眨眼看着陆天寒，就听白玉堂突然说了一句，“外公他俩说我娘坏话。”
黑白而丧眼皮子一抖。
展昭看白玉堂——来这招？！
白玉堂一挑眉——谁让他俩找抽呢？
陆雪儿拉着殷兰瓷默默退开两步，将那黑白二丧留给了陆天寒。
陆天寒瞧着两人。
两人张了张嘴，就感觉寒气逼人内力翻涌，眼前的帅老头好可怕……
陆天寒眼神一寒，“敢说我闺女？！”
展昭和白玉堂在心里默默替两人点了根蜡，心说，棺材费都省了，还不如去三里地外自己把自己埋了呢。
……
远处半山坡上，天尊瞧着官道的方向问殷候，“老陆这是打谁呢？跟踩虫子似的，都快踩成馅儿了。”
殷候一歪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起来，那天老风说九娘和病包婚讯传开后，当年那些冤家都准备上门寻仇来了。
第626章 喜宴sP私奔就私奔吧
红九娘和吴一祸在成亲前一天来了个私奔，这下可急坏了五庄众人，喜帖都发出去了，吃喜酒的来了一大堆，可明天怎么办喜事？新郎新娘跑了！
于是，众人涌出了五庄，朝着四面八方几个方向，找开去了。
而与此同时，当年九娘和病书生的仇家也上门来寻仇了，首当其冲是黑白二丧，只可惜还没看到五庄的大门，就被陆天寒踩成了饼。陆天寒也是邪性，平日跟白玉堂似的不声不响显得特别冷淡，就俩闺女是命根子，谁敢说坏话就宰。
不过明天就要办喜事，所以殷兰瓷和陆雪儿帮忙劝住了，揍个半死送交官府作罢。
展昭瞄着白玉堂觉得自家耗子学坏了，趁着殷兰瓷和陆雪儿她们没留神，展昭一拽白玉堂的手腕子，溜走了。
等殷兰瓷和陆雪儿发现，儿子早就跑没影了！
殷兰瓷抱着胳膊，“动作还挺快！”
陆雪儿逮住了来看她爹踩人的陆凌儿，拉上殷兰瓷，“走，吃饭去！”
陆天寒跟着仨闺女，“你们不去找人了？”
“找什么人啊。”陆雪儿直摆手，“想私奔就私奔呗，多好！”
殷兰瓷其实也挺同意，“成亲那么多繁文缛节多麻烦，他俩既然想私奔，由他们去么，在一起就成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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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还挺纳闷，问展昭，“不说去魔宫找么？怎么跑城里来了？”
展昭指了指晌午的日头，“中午饭时间了！”
白玉堂失笑，“你是压根就不想找吧？”
展昭一摊手，“刚才你也看见了，还没成亲呢，仇家就跑来了，明天办喜事指不定来多少不长眼的，虽说不见得能兴起什么风浪，但是晦气！成个亲累成这样还闹心，不如私奔。”
说着，展昭眼尖瞅见一家酒楼，“我那天听白福说，这里的石锅烤肉苏州第一！”
白玉堂还没来得及看眼招牌，就被展昭拉进酒楼去了，觉得这猫手劲比往日大，速度也快，估计是饿了。
两人一进门，就闻到香味扑鼻，底楼热闹非凡。
酒楼的伙计跑出来迎接，说是整座楼都满了，今天不知道为啥这么多客人，只能到楼上空地儿加座。
展昭瞄了一眼，差点喷了。
就见整个烤肉馆都被魔宫的老头老太们占满了，众人拿着杯子正碰杯呢，一眼瞅见展昭和白玉堂进来，有的举着烤肉有的举着酒杯就吆喝，“嗷！昭昭！小白糖！”
展昭就近扑了一桌，问什么好吃。
白玉堂则是望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魔宫老头老太开始叫他小白糖，白玉堂最开始听到的这个称呼的时候愣了有一炷香那么久，展昭看得出来，当时他家耗子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展昭拉着白玉堂上了二楼，就看到正当中那张大桌子上，好么……赵普他们都在，小四子和小良子站在板凳上，正翻烤肉呢，连小五都在一旁啃一块羊排，幺幺正吃鱼。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敢情大家都没去找九娘和小祸叔的意思，都上这儿吃饭来了。
伙计忙前忙后帮着上菜，酒楼里那个热闹。
展昭四外找了找，发现他外公没在，白玉堂也没看到天尊，另外陆雪儿、殷兰瓷还有陆天寒陆凌儿他们也没在。
这酒楼虽然不小，不过也容不下三百魔头，大概也就百来个人，展昭就问赵普，“其他人呢？”
赵普往窗外一指，道，“你几个姨妈还有黑水婆婆她们吃涮锅去了，大概百来人在对面的楼。”
“哦……”展昭点点头。
“大和尚和天尊还有你们爹娘外公在那边的楼。”霖夜火伸手斜对面的另一座酒楼，“说是吃川菜去了。”
“川菜？”展昭眨眨眼。
“嗯嗯。”小四子点头，边吹着烤肉边跟展昭说，“刚才殷姨姨和陆姨姨也吃烤肉来的，嫌调料不够辣。”
展昭眼睛一亮，问白玉堂，“想吃辣的？是不是有啦？酸儿辣女……要有妹妹啦？”
“噗……”一旁魔宫老头老太喷了好几个。
白玉堂无奈拉着展昭坐下，“胡思乱什么呢！”
展昭瞄了一眼一旁给伊伊剥烤虾的霖夜火，拿着夹子夹烤肉，嘴里嘀咕，“没有龙蛋，有个妹妹也是不错的。”
白玉堂端着酒杯，问展昭，“那真的不去找他俩了？明天摆酒怎么办？”
展昭一摆手，“管他呢，反正是来喝酒的，今晚灌醉那群宾客，让他们醉个三天三夜就成！”
白玉堂佩服地看着展昭，这会儿看出魔宫小宫主的气质来了，果真百无禁忌……
……
就在酒楼众人吃喝正热闹的时候，楼外来了几个人。
那几人看着风尘仆仆，似乎是远途赶路而来，一行共五人，和尚打扮，但袈裟眼色是黑的，身材魁梧手中拿着巨大的禅杖，胸前挂着佛珠一颗就有苹果那么大，而且是血红色的，雕刻着骷髅花纹。
伙计正上菜呢，见进来五个和尚，也没细瞧，跟他们说，“几位大师，这里是烤肉馆，不提供斋菜……”
伙计话没说完，为首一个和尚瞪了他一眼。
那和尚长相十分凶恶，吓得伙计赶紧往后退，心说，哪里来的凶僧？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来的客人都奇形怪状的，不过其他吃肉喝酒的虽然长得怪但脾气不差啊……更何况还有几个极俊的小哥和可爱的小娃娃。
那和尚一摆手，“上烤肉馆自然吃肉，洒家从不吃斋菜！”
伙计嘴角直抽，心说那您出家干嘛呢？
不过这几人一看就是走江湖的凶徒，伙计也不敢怠慢，就道，“那什么……今日客满。”
有一个和尚上前推了他一把，“那就加座！路上问人都说你家烤肉最好！”
伙计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回头看掌柜的。
掌柜的对他点头，那意思——要加座就加座，不给钱都行，别得罪这种人。
伙计见一楼没地方了，就往楼上请他们，“上二楼加座吧。”
那几个大和尚往上走，边走还边说话。
“大哥，今天吃它个饱！明天好痛痛快快去报仇！”
“就是！这次就往井水里下毒，一定让那病书生结不成亲！”
……
几个凶僧往楼上走，也没留意楼下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堂里，瞬间就鸦雀无声。
二楼上，小四子啃着串烤肉望向楼梯口的方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要往井水里下毒？
如果连小四子都听到了，那在座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听不到。
赵普托着只酒杯点点头，“这年头真有这种事啊。”
“哪种事？”公孙好奇问他。
赵普转着酒杯，“叫什么来着……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包大人点头啊点头。
太师瞧了瞧在座——谁来？
展昭拿着串烤鸡翅膀站了起来——我来。
众人都转眼看。
就见展昭走到楼梯口，那几个大和尚刚刚转了个弯上来，展昭飞起一脚，踹中走在最前面那个大和尚的面门……
“哎呀！”
这和尚原本就肥得跟个球似的，再加上谁挨得住展昭对准面门飞来的一脚啊，展护卫踩脸那可是有技巧有讲究的。
于是，那和尚往后一仰就摔了下去，身背后四个也没提防，被他一撞，集体后仰。
伙计正端着烤肉走到一楼楼梯口，就见五个和尚滚球似的滚下来了。
“他娘的谁……”那大和尚刚刚站起来准备骂街打人，就感觉被人提住了后脖领子。
他都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一屁股坐地上了，抬头一看，就见一个脸色青嘘嘘的老头站在他身旁，对他笑眯眯，“和尚？寻仇啊？”
和尚眨眨眼。
“仇家明天成亲？”这时，旁边一个矮墩墩的老太太过来问，那个慈眉善目喔，而且牙都掉光了，憋着嘴看起来特可爱。
“呃……”几个和尚这时才注意到，楼下坐满的并非是普通食客，那个青面孔的好像是青龙王柳不癫……左边这位老太太……
他们正想着这老太是谁，就见老太身后又探出了两个脑袋，跟前边那个没牙老太长得一模一样，感情是三胞胎，而且三个都没牙脸圆圆，跟三个人偶似的。
五个和尚倒抽了口冷气——三头鬼妪……
“哎妈！”几个和尚转身连滚带爬就往外跑，但是还没跑到门口，就见烤肉馆的大门一关，一个小姑娘挡住了门。
五人一抬头，就见那小姑娘穿一身黑，长得那叫个水灵，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一头黑发到脚跟那么长，脸那个白啊，一笑眼睛都没了，嘴巴却很大，跟个鬼面似的。
五人张大了嘴——妖髅婆……
二楼上，众人就听到楼下叮叮咣咣煞是热闹。
展昭一手拿着个鸡翅膀，胳膊靠着二楼楼梯口的栏杆，看得直摇头。
欧阳捏着个酒杯凑过提醒楼下老头老太，“各位老神仙别弄死了！成亲死人不吉利，弄个半死丢去衙门啊！”
……
听到欧阳的话，群魔倒是停手了，伙计战战兢兢跑来把门打开准备去报官，那五个和尚敢情刚才装死，窜起来就跑。
路人就见五个鼻青脸肿的和尚拿着禅杖连滚带爬，冲向远处的火锅馆，有些不解，这是饿啦？
窗户边，邹良瞄了一眼，“他们好像是往涮锅馆跑的……”
众人望天，默默在心里给他们点了根蜡……九娘那六个金兰还有黑水婆婆以及另外一百个魔头等着他们呢……
众人回座继续吃饭。
可刚坐下，又有一队人马停在了烤肉馆门口，这次人数众多，似乎是约了什么人在烤肉馆碰面。
这帮人都穿着黑袍，为首一个脑门上带着一顶金冠，看着像是个道士，不过又不是正宗道士，跟那几个凶僧一样，不伦不类。
白玉堂看了一眼，突然想到点什么，道，“这一群估计是牛眠山的道士。”
“牛眠山？”展昭也想起来了，“当年拐卖妇孺被九娘烧掉的那个道观？”
白玉堂点头，“嗯，应该是。”
正说话间，另一头又来了一队人马，穿什么款式的都有，都带着兵刃，跟那帮道士打招呼，看来是认识的，约好了会面。
霖夜火眼尖，“那一群人怎么都没鼻子还满身烧伤？”
“这几个是马贼啊。”赵普似乎是知道，“西域十大逃犯！”
“我想起来了，九娘和小祸叔有一年去西域办点事，路过一个镇，有群马贼正洗劫小镇烧杀抢掠呢，小祸叔都没来得及动手，九娘削了他们的鼻子然后放火烧得他们满地滚。”展昭道。
龙乔广也笑，“这几个马贼十分可恶，原本最善用的手段就是装成迷路的旅人，到一些村落求救，还说他们有同伴迷路了，村里的青壮年会好心帮他们去寻找迷路的同伴，他们就趁机洗劫。不过九娘给他们留的标志太明显了，因此他们后来就没法再用同一招了，反而是走到哪儿都被人打得半死，没想到能活到现在，果真祸害遗千年。”
包大人直摇头，“太可恶了！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也就遗到今天为止了。”展昭用鸡翅膀的骨头指了指大门口。
那一群人汇合之后，似乎也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详谈，但是烤肉馆里已经客满了，就准备换地方。
可他们还没走，就听有个声音问，“进去吃烤肉么？”
众人一转头，二楼的人也顺着展昭用鸡骨头指着的方向看去。
就见在那一群人的外边，站着个小个子的男孩子。
那男孩儿看起来也就小良子差不多年纪，瘦瘦的，穿着一件青布小道袍，身后背着个大葫芦，看着好似是个酒葫芦。
那男孩儿脸圆得跟小四子差不多，两边腮帮子还红扑扑的，不过不像小四子大眼睛，而是长了一双小豆眼，还有小豆眉，小鼻子再加上小嘴，看起来有些滑稽不过也异常可爱。
小四子扒着栏杆看了一眼，就开心招手，“小葫芦。”
公孙蹲下去抱他，“你怎么管人家叫小葫芦，他可跟天尊一样大年纪呢。”
那小孩儿仰起脸，也看到小四子了，笑得小眼睛眯成两条缝，对着小四子招手啊招手。
楼下两帮九娘的仇人盯着眼前的小孩儿发呆。
这位是谁？魔宫十大高手之一，酒王薛烬。
薛烬对小四子招完了手，低下头，对着门口众人指了指门里，“进去吃烤肉么，我请，你们出肉。”
几人一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薛烬将他们都踹进了烤肉馆，然后顺手一关门，从身背后取下葫芦，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撇嘴，“敢寻我干闺女晦气？！”边对里头打得正热闹的魔宫老头老太吆喝，“留下□□气丢出来！打死了不吉利。”
白玉堂突然问展昭，“九娘多少干爹干娘？”
展昭一耸肩，“百来个吧。”
薛烬话刚说完，门一开，那一群人被丢了出来，几人抱着头嗷嗷叫，直奔川菜馆。
展昭等人目送他们慌不择路冲进川菜馆，叹气——那里头可有他们的娘和外公等着呢。
这时，就见对面涮锅馆的门一关，众人好像听到黄月琳吆喝，“别打死了，打死了不吉利！”
一盏茶功夫后，涮锅馆的门一开，五个挨了第二次胖揍的凶僧跑了出来，直奔川菜馆。那群道士和马贼正好从川菜馆二楼被扔了出来，直奔火锅馆……与此同时，九娘和病书生的第三波仇家抵达了烤肉馆的门口，在门口溜达消食的九头奶奶将人扔进了烤肉馆内。另外，被揍糊涂了的那五个和尚又跑回来了……
展昭等人在二楼瞧着“仇家”越来越多，集体在烤肉馆、川菜馆和涮锅馆之间“奔走”，苏州府的路人也觉得纳闷，这帮人怎么回事？鼻青脸肿地跑来跑去……
这一天，展昭他们没去找私奔的九娘和吴一祸，而是去苏州府品尝了各种美食，并且在各大酒楼饭馆收拾了自投罗网的仇家们……
傍晚的时候，夕阳西下，吃饱了的众人浩浩荡荡回五庄，包大人觉得应该感谢一下魔宫，今天至少抓了上百个朝廷钦犯。
走上一座小桥，展昭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突然有些想念九娘和小祸叔，他俩不知道现在在哪儿了。
正这时，就听到小四子突然说了一声，“红姨和祸祸喔！”
众人都一愣，就见小四子坐在小五背上，指着远处的湖面。
顺着小四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远处青山碧水间，一艘小画舫正远行……船尾坐着两个人，虽然隔得很远，但还是能看出，正是吴一祸和红九娘。
此时，两人坐在船尾，吴一祸一身青衫，潇洒飘逸，手里拿着根洞箫，正轻轻地晃着箫上的一个挂坠。
九娘一身红衣如嫁衣，靠着吴一祸肩头，一手挽着他胳膊。
两人都低着头，似乎是在聊着什么……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表情，但总觉得此时，他俩应该是嘴角带笑，眼角也带笑。
小船慢悠悠渐行渐远……一棵岸边的垂柳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此时，苏州府的路人都觉得奇怪，就见附近岸边桥上好多人，奇形怪状打扮、奇形怪状长相、有的好看的不像话有的难看的不像话，不过很容易就能判断出他们应该是一起的……因为此时众人神情举止都相同，傻乎乎望着远处的探出岸边的一棵垂柳，笑得心满意足。
……
魔宫众人回到五庄之后就开始喝酒庆祝，放礼花办喜事，宾客们被灌了个酩酊大醉，等众人醒过来……已经三天之后了。
办完了喜事，稀里糊涂吃完喜酒的人各回各家，开封府出巡的一行人则是收拾行囊，随赵普北上，赶往黑风城！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案子告一段落了，这里出现的凶手会在下一部《黑风城记》里详细交代，这个案子里只是做一个伏笔。
关于万咒宫和四大圣地，会在殷候和天尊的小说里详解。
《龙图》还剩下两个案子~~~~瞬间好寂寞……t t
第19案是发生在众人南下之前，赵祯生辰庆典时的一桩怪案，叫《鱼尾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