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狮子遇见白羊 BY 茶蛮蛮
当狮子遇见白羊 BY 茶蛮蛮
文案
架空背景，同性可以合法登记结婚。
遇见石宇之前，郑新明是个窝在海岛养虾苗的渔民，遇见石宇之后，郑新明成了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祖国一块砖。
遇见郑新明之前，石宇在自家医院开开心心地做着太子爷，遇见郑新明之后，石宇成了流离失所的落魄少爷。
“你没事吧？刚才想什么呢？路都不看。”
想做你男人！
太子宇会如愿以偿吗？
正直善良爱面子退伍军人攻vs机灵缺爱自尊心强富二代受
感谢每位来看文的小天使！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新明石宇 ┃ 配角：商华祁江 ┃ 其它：一起成长的爱情故事
☆、第一章
序
“郑新明，你什么星座的？”石宇蹲在地上挨个翻着簸箩里的黄花鱼小鱼干，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他有点犯困，想找点话题提提神。
郑新明正在他身后挑捡大颗的虾米分类包装，听石宇这么问他，老实回道：“我不知道。”
“那你几月几号的生日嘛，阳历的，我给你算下。”石宇就知道会是这种答案。
“8月7号。”
石宇掏出手机来，给百度了一下。“哦~你狮子座啊！我白羊座。”说完他又搜狮子座与白羊座的速配指数，“哇！郑新明你看，咱俩速配指数100！”
“什么指数？”郑新明一头雾水。
“就是你跟我的星座是绝配！”石宇的月牙眼笑得弯弯，浑身洒满金色阳光像是带着光环。
郑新明不由跟着他一起笑起来，没错，我们就是天生一对！
正文
秋季的深夜气温急骤下降，海边尤为明显。
郑新明观测完虾苗的情况，找到个避风的地方猫着，抽根烟，盘算下这批虾苗的收益。
几番计算，得出今年就能扭亏为盈的结果，高兴得他嗤嗤笑出声来，猛嘬几口香烟。
手机冷不丁响起来，他的这手机还是诺基亚时代的老机型，之前的智能机掉虾池里废掉好几个，心疼得他拿出压箱底的老手机来用，却意外地发现掉水里几次都没事，久而久之就这么用起来了。
来电话的是商华任职的医药公司副总，也是郑新明的老战友翟志刚:“老郑，我跟你说个事，华子今晚在上海出了个车祸，嗯。。。情况不太乐观。我帮你订了明天一早的飞机票，你来上海看看吧。”
翟志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郑新明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有点反应不过来。商华是他新婚的伴侣，年初为了筹建新公司到上海工作，跟他分居两地，晚饭前他们还通话过。他赶紧翻出手机里商华的手机号码打过去，“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汪峰越唱下去，郑新明心里越凉，直到一个冷冰冰的女声出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没有人接电话，电话那端的熟悉声音还会再出现吗？
夜越深，四周越静，只有海风在低吟，像汉子的哭声。
第二天一早，一夜未眠的郑新明已经坐在飞机上，搭最早的班机去上海。他把灵山岛的渔场交给底下的老员工，挨个打电话嘱咐好。
至于双方的父母，他决定先瞒着老人，等情况明确，再做决定。
深吸一口气，郑新明靠在飞机座椅上，“也许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呢？刚子只是说情况不乐观，未必就是没有希望，哪怕瘫了瘸了，只要留条命在就好。”他握紧拳头，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
飞机抵达上海还是早饭时间，来接机的是商华的秘书祁江，干练的南方小伙。眼圈红红的，能看出来狠狠哭过，夏天郑新明来上海看商华的时候，两人见过面。
祁江接过郑新明手里的拉杆行李箱，边走边说:“郑哥，商总还在抢救，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郑新明一下飞机，就莫名地阵阵心慌，飞机上还能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下飞机就彻底六神无主。不是祁江拖着他，他连医院门朝哪都不知道。
抢救室的红灯还在亮着，黑色LED电子屏在滚动播放手术室里的情况，每当出现商华的名字，郑新明的心就像被扎了一刀。商华的公司来了几个中年女职员，围着郑新明安慰他，说着各种安慰的话。
电子屏上突然显示商华手术结束，手术室的门打开，穿着白色大褂的大夫走出来。郑新明背后的冷汗瞬间爬满全身，手脚开始不听他使唤，根本站不起来，只能瘫坐在椅子上。他听不清医生在说些什么，模模糊糊听见身旁的大姐哭出声来，说着哪能哪能。
手术室的门又被打开，几个护士推着手术车出来，上面躺着的人从头到脚都蒙着白布，雪白得十分耀眼，刺得郑新明眼睛生疼。
很久，很久，郑新明的耳边时而热闹时而安静。多亏祁江和公司的几位大姐帮忙，只有在需要签字的时候，郑新明才露下面，其他时间他都待在宾馆里。
天黑复又天明，郑新明一直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可能祁江来过，窗边的茶几上摆着他曾经夸奖过的上海小杨生煎，豆浆油条，还有从交警那里领回来的，车祸现场商华的私人物品。
郑新明盯着那透明密封袋，里面有商华的手机，一串车钥匙，咖色牛皮钱包，还有他俩恋爱时，自己送给商华的打火机。
他起床来到窗边，伸手抚摸着那透明袋子，“原来人消失在这世上，留下的也就这点东西。”郑新明觉得五感瞬间汹涌地扑回他身上，头晕、眼涩、胸闷、气短，浑身哪哪都疼。
他不自觉抓紧手中的透明袋，已经关机的手机紧紧贴着他的掌心。“要不要打开手机看看？”他突然福灵心至，“也许，里面还有商华留下来的讯息呢？”
郑新明找出自己包里的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坐到茶几边的软椅上，盯着那缓缓开机的手机屏幕。
先是一串串上下翻动的消息提醒，还没等郑新明细看，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没有备注，上面显示是上海的电话号码。是商华在上海的同事？客户？或者只是一个推销电话？
郑新明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略哑的青年男声，正在撒娇道:“大华哥，昨晚发微信怎么不回我啊？这几天阴天，书房那盆墨兰你不许浇水哦！我现在下夜班啦，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郑新明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使，他说啥？他说不许浇什么兰？接什么夜班？大华哥？！是我理解的那个大华哥吗？
“。。。你找谁？”
“你是谁呀？”
“这是商华的电话。”
“这是商华的电话吗？”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
“大华哥的电话怎么在你手里？”
“我是他老公，请问你哪位？”郑新明感觉很不好，不太想听那隐约有预感的答案。
“老公？什么老公，我哪能不晓得哇？”电话那边有点气急，上海话冒了出来，“侬到底撒拧？伐开玩笑！”
这点基础上海话，郑新明还是能听懂:“我是商华正式结婚，登记在册，法律承认的老公。您哪位？”
“我。。。商华在吗？我要跟他讲电话。”
“。。。他死了。”
“喔唷，侬嘴巴哪能这么毒？还不晓得有没有侬这拧，侬就这么信口雌黄，蛇蝎心肠。。。”
郑新明直接挂掉电话，不想再听这来路不明的呱噪声。按下右手食指到指纹锁，手机自动打开了。当初商华开始用这个手机，也把他的指纹录进去，就是为了对他表忠心，现在看来却是这样讽刺。
点开微信信息一一查看，越看郑新明脸越黑，发来信息最多的是一个叫小宇的人，头像是金发的小李子，叼着烟斗，一脸痞相。
“大华哥，怎么不回我信息啊？我好想你。（脸红）（脸红）（脸红）”
“华华，其实我还想叫你更肉麻的，叫什么好呢？。。。（坏笑）”
“今晚医院食堂菜好难吃哦！想吃你给我做的麻辣鸡丁。（歪嘴哼）”
“你刚刚送我到医院，是有事要跟我说吧？是什么啊？不是我想的那样吧？！（捂嘴笑）”
。。。。。。
郑新明肺都要气炸了，迅速把对话记录往上翻，想看看这对狗男男是什么时候开始勾搭的，结果日期停留在上个月12号就再没有记录了。
郑新明看到这个日期猛地记起，这不就是上个月商华回青岛休假，返回上海的日子吗？明知道自己从来不翻他手机，还是小心翼翼做到这种程度。难怪回青岛就关手机，还哄他说谁都不能打搅陪老公的时间，骗子！
退出微信，郑新明找到通话记录，照着刚刚的号码又打回去，结果电话占线。
郑新明气呼呼地捏着手机，真是万万没想到，人都没了，临了还给自己这么大顶绿帽子，你还找不着人算账。
这事要算完吗？这事能算完吗？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在宾馆这么憋屈着，刚才那电话里的小宇也好，找商华的秘书祁江也行，他今天务必要逮住一个，问问清楚。
刚一起身，头昏又眼花，几天没正经吃喝，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枉我为了你吃不下睡不好，你却这样对我！”郑新明恨恨地想着，化悲愤为食量，转眼间将生煎、油条、豆浆风卷残云。
叩叩叩！有人敲门。
郑新明起身去猫眼一看，门外站着的正是祁江。好个踏破铁鞋无觅处，可打开门一看，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祁江身后，站着一排人——是商华的父母和他家的郑主任、娟姐。
“啊啊啊啊！明明！”商妈妈像是决堤的坝口，冲上来一把抱住郑新明嚎啕大哭。
娟姐在后面也不甘示弱:“明明啊！我可怜的明明，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郑新明此时心里五味杂陈，妈妈们，半个钟头前，我跟你们的心情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可现在，现在谁来管管我头上的大草原啊？！
☆、第二章
关于商华的遗体，商家选择就地在上海火化。医药公司给商华在龙华殡仪馆租下一个追悼厅，从陈设布置到来宾安排，都是靠祁江和公司的几位同事来帮忙。
郑新明负责照料双方父母和接待两家关系比较近的亲朋。
好几次，郑新明差点就开口问祁江“小宇”的事，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是问“你知道我对象在上海有个姘头的事吗？”还是“你知不知道你家商总微信上那个小宇是谁呀？”没了昨天刚刚发现奸情时的冲动，时间越久越是开不了口。
郑新明瞪着追悼厅正中间，被白菊花簇拥着的商华照片。那是今年春节期间，他俩去北海道度蜜月时自己给商华拍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咧着嘴，笑得一脸傻气。当初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的人，现在再看却让人又爱又恨。
开始郑新明是不打算用商华生活照的，公司入职的证件照扩一下就好。是商妈妈翻遍微信，硬说这张好看。看到这张照片，不自觉会想起两个人当时在北海道的美好片段，那会的情究竟是真还是假？郑新明心里满是不自信的疑问。
9点一过，陆陆续续有人来厅里追悼，祁江跟一位大姐在门口签到，郑新明站在商妈妈身边，一起接待宾客。
第一拨来宾基本都是商华公司的同事，也有平辈的几位亲戚。
郑新明正低头鞠躬，就听门口嘭地一声响，紧接着有人高声道:“祁江，侬哪能骗人？”原本肃静的追悼厅，猛地这么高声一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门口去了。
郑新明抬头穿过人群望过去，毫不费力地看见在签到桌前，有个穿着白色高领毛衣，深蓝色牛仔裤，头发乱蓬蓬的男人。他的身体完全前倾着，双手撑在桌上，斗鸡一样看着桌子后面的祁江。
郑新明走过去，想搞清楚状况，却见那白衣男人转身径直朝他走来。
走近几步，郑新明才注意到他的长相，唇红齿白的青葱少年样，让人过目难忘，宽肩窄腰的身材又完全是青年的姿态，比那红唇还要红的月牙眼里满满都是难过。
郑新明伸出手，做个要握手的姿态问道:“你好，请问。。。”
那人没有任何反应，当他不存在一样，经过他的身边，直接走到商华的照片前。郑新明尴尬地收回手，没敢看周围探寻的目光，转身跟上那人，心道:“什么情况？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那人伸手摸上照片，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嘴里碎碎念:“怎么可能，我就加了一个夜班，你就走啦？怎么可能？哪能有这种事情，大华哥，大华哥！”
他抹了一把眼泪，似乎想起什么来，四下看看，像在找东西，“这会不会是整蛊节目？以前我们一起经常看的那种？”等他眼光转到郑新明那里，就看到一双在看傻X的眼神。
郑新明感觉也不用问你是谁了，这魔音灌耳的大华哥，已经非常明确这人就是那个“小宇”。
如果俩人不是这种关系，郑新明一定会实事求是地说这个“小宇”跟微信头像上的小李子还真挺像。
现在他只想说，呸，微信不够你作的，还敢跑原配面前来闹，谁给你的豹子胆？
郑新明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瞪着“小宇”:“哥们，这么多人，借一步说话吧！”
“小宇”转头看看周围想靠近，又不好走过来的吃瓜群众们，点点头，跟着郑新明走出追悼厅。
走近休息室，门都没打开，就听到一声咆哮:“那是你亲弟弟！”紧接着门被打开，商爸爸怒气未消地走出来，跟郑新明碰个正着。
“爸。”
“商叔叔～”
商爸爸循声看向郑新明身后，吃惊道:“石宇？你怎么在这？”
“商叔叔，我今年刚从美国回来，在爸爸的医院上班，大华哥他怎么会。。。”
接下去那俩人说了些什么，郑新明都没心思听了，感觉头顶的大草原有一百万个羊驼飞驰而过。
这个石宇和自己老丈人居然是认识的？！听两人刚才那熟稔的语气，还不是普通的交情。那么他跟商华也不是今年才认识的了？难道是竹马竹马？
刚刚还一肚子原配式怒意的郑新明，这会已经泄掉一半的气。
“谁是第三者还不一定呢！”如果石宇这样将他一军，郑新明绝对毫无胜算。
“郑新明。。。郑新明！！”石宇把刚刚看傻X的眼神又还了回来。
郑新明转头一看，商爸爸已经离开，只剩石宇在几步外，双手交叉在胸前，朝休息室敞开的门撇撇头:“哥们儿，借一步说话吧！”
两人走进休息室，在沙发两端各坐一边。
“大华哥跟我十五年前就认识了，要不是商叔叔调回青岛，我们还会一直是邻居。”
“我是去年认识的商华，三个月后我们就领证了。”
“什么？你跟大华哥去年就领证了？那会我在美国，他们怎么没一个跟我说的！”石宇瞪着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郑新明翻了个白眼，心道:“彼此彼此。”
“今年我回国没多久，大华哥就来上海找我，他说心里是一直有我的。”石宇向左上方的壁画看了一眼继续道，“他在上海买的房产车子，都是登记在我的名下。你不要以为他是要巴结我爸爸，大华哥的公司跟我们医院早就合作很多年。”
石宇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能看出来，他就是单纯地喜欢我，想跟我过一辈子！”
郑新明压着火，心道:“喜欢个P啊！白痴！他还不是跟我领了证！”
“不过有一点，我是真没想到”石宇带着审视的目光，把郑新明从头看到脚，“只是几年不见，大华哥的口味怎么就这么重了？你读的什么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他意犹未尽地走上前，仔细打量着郑新明:“还有你这都穿得些什么啊？衬衣里面不能露出内衣领子来，这种杂牌的腰带扣就不要扎在西裤外面，还有你这鞋。。。。”
呀？！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郑新明刚刚泄掉的气，转眼变成三味真火，又窜了回来:“你他妈闭嘴！”当小三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大学你妈，腰带你妈，老子就爱这样！
他一把揪住石宇的肩膀，白色毛衣容易让人虚胖，实际上石宇没多少肌肉，手感软绵绵的。郑新明对打一架更有底气了，就看对方的认错态度。
“册那，想打架怎么着？来呀，有本事照这来！”石宇不知是输人不输阵，还是料定郑新明不敢动手，在明知双方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反手一抓，也揪住郑新明的肩膀，“打呀，我给你打，来呀！”说着把头使劲往前伸，鸡窝似的头发蹭了郑新明一脸。
“这啥牌子的洗发水啊？还挺好闻的。”郑新明刚一冒出这个念头，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都什么时候啦，还想这个？！他本能想赶紧摆脱这股香气，猛地使劲一推，把石宇推个趔趄。
石宇没防着郑新明来这手，差点坐地上，等他站稳，怒气值直接飙升到沸点。“册那，侬个字豆塞（1），敢打我？！”说着就冲过来，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郑新明下意识伸手做防卫动作，没想到石宇力气那么小，一下子就被郑新明扭着胳膊给反身摁住。
石宇脸涨得鲜红，猛烈挣动几下没挣脱，呼哧带喘得像笼刚出锅的小杨生煎，“松手！十三点！”
叩叩叩！
休息室有人在敲门:“郑新明在吗？我们是徐家汇派出所的民警，关于商华的车祸，我们需要了解一下情况。麻烦开下门。”
派出所？郑新明听得一愣，松开石宇，转身打算去开门，突然小腿一麻，险些跪下。
石宇偷袭得手，得意洋洋地冲郑新明做个鬼脸:“还想跟爷爷交手，侬个戆豆（2）！”说完他上前打开休息室的门。
门外站着两个民警，其中一个胖一点的客气地问道:“您好，郑新明在吗？”
“里面呢！”石宇甩手往后指指，手下败将好不啦！
郑新明腿还麻着，走路一定会露马脚。现在既不能当着民警的面揍回去，他又不肯让石宇看出狼狈像，直挺挺地站着，面无表情道:“我就是郑新明，里面请坐吧！”
等两位民警走进来，坐到沙发上，郑新明半步没敢挪，恶狠狠地瞪着石宇，心道，偷袭的卑鄙小人，还不赶紧滚！
石宇收到败将摇着小白旗，哀求他班师回朝的目光，心满意足地潇洒摆手:“告辞啦！”爷爷不陪你们玩啦！
郑新明见石宇终于离开，才一瘸一拐地往沙发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此地无银:“哎呀，这南方天太阴冷，老寒腿都快犯了，哈哈！”
两位民警互相看看，无视这糟烂理由，规规矩矩地拿出记录本，开启正题:“郑先生，交管事故科调取商华上个月二十三日晚十点，中山西路发生的车祸现场资料后，发现很多疑点，现在确认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所以案件交接到我们派出所，我们已经去商华的公司做了初步调查，现在是对家属的调查了解，希望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郑新明又觉得脑子不够使，这TM又是什么发展？
作者有话要说：1.字豆塞：上海方言，猪头三
戆豆：上海方言，傻瓜
☆、第三章
石宇压根没走，在门口听了几句，忍不住开门又进来。
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门口。
卧槽，这小子没完了是吧？郑新明想，要不是这条腿，我一定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民警客气地问道:“请问您是。。。
“我是他同事。”
“他是我邻居。”
两人同时开口，说得驴唇不对马嘴。
民警不知该听谁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走。石宇走到郑新明对面坐下，慢悠悠补充道:“是同事。。。也是邻居！哈哈。”
呸！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小三同事！
切！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十三点邻居！
“咳咳！”民警决定无视两人间的刀光剑影，开口问道:“商华上个月有没有什么比较特殊、反常的情绪或事情，不用着急，慢慢想。”
郑新明开始回想之前几乎每天跟商华联系的电话，总是商华说，他听；或者商华问，他答。哪有什么特殊？反常？
石宇也开始回想，大华哥总是风度翩翩，成竹在胸。待人接物，说话办事，滴水不漏，细致入微。特殊？遇到自己才会笑得发光算不算？反常？通常见到我总是多吃一碗饭，抱怨自己秀色可餐算不算？
郑新明眼角瞥着石宇的脸，那花痴的表情，瞬间就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一时堵得心塞塞，腿麻麻，胸闷闷。
郑新明照实说了他和商华的情况，普普通通，面都没见着几回，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民警似乎是不太满意这答案，两人起身后表情都有点严肃:“那我们加个微信吧，有任何情况，欢迎你跟我们联系。”
派出所也这么与时俱进啊？可惜他们没料到郑新明的手机还停在十年前，等他慢吞吞掏出诺基亚来，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
哈？！什么鬼？
石宇嫌弃地看一眼郑新明的古董机，掏出自己的水果机来:“来加我的吧！扫你的二维码是吗？好啦！有什么消息，也要及时跟我们联系哦！”
等门再次关上，休息室气氛马上恢复到刚才的剑拔弩张。
“还不滚？”
“没我，你是要警察现场考古吗？”
卧槽，叔可忍，婶不能忍！老子今天非治治你这张贱嘴！郑新明一拍茶几，腾地站起来，就要上前干架。
“来呀，谁缩头谁是乌龟王八蛋！”石宇的style从不改变，也起来应战。
叩叩叩，休息室的门，又再次响起，生生让郑新明刹住了车。
TMD又是谁？！
郑新明打开门后，看到两个陌生的民警。
“你好，我们是徐家汇派出所的民警，请问郑新明在吗？”
？？？
“我就是！不介意的话，两位证件看一下吧！”郑新明目光狐疑地看着这两位。
他有些懊悔刚才那俩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这点，也没有查证。派出所出警还带这么密集重复的吗？也太浪费警力了吧！
“小同志，警惕性蛮高的嘛！”其中一位老民警目光锐利，浑身带着老子从业三十年的架势，掏出证件。
郑新明看完，确认无误，把人请了进来。
“这位是。。。”老民警看着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的石宇问道。
这回郑新明干脆不开口了，这老民警可不好糊弄。
石宇一看郑新明安如鸡的样儿，马上自报家门:“我是他叔叔！”
？？！！
卧槽！卧槽！我为什么刚才没弄死他？
石宇看到郑新明冒火一样的眼睛，心里简直如同三伏天吃冰棍，三九天抱暖炉，爽歪歪有木有！！！
“辈份高，没办法！”石宇用透心美的脸红冒充羞涩，语气认真地跟民警解释。
老民警迅速观察两人表情，一个表情抽搐，一个神清气爽，大概明白是这俩小孩在斗气，没有点破，带着同事坐到沙发上。
石宇全面告捷，越发放松下来，对两位民警道:“你们刚刚不是来调查了吗？进门没碰上吗？”
“刚才？”老民警目光马上犀利起来，“几个人？是什么装扮？体貌特征？”
“也是这样一身警服，说是徐家汇派出所的。两个人，年龄大概30岁左右，一个高一点，一个胖一点，总之再让我看到肯定能认出来。”郑新明抢答道。
“对了！我还加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微信。”石宇拿出手机来，故意对着郑新明晃了晃。
老民警查看过后，发现那个微信号并没有实名认证过。
“在我们派出所，负责这个案子的只有我们俩，这样，我们回头联系下殡仪馆，调取监控看看。”
老民警正色道:“现在我们还是先了解一下关于商华车祸案的有关情况。据尸检报告显示，商华当晚并没有饮酒，那就排除酒后驾驶的可能，但是从出事前三十秒的监控画面看，车辆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直线行驶的状态，也就是说有可能车上还有一个或者两个人。但是因为车窗的反光贴膜，在行车过程中，监控无法清楚看见车内情况，车辆实际发生事故的路段又是监控死角，而且车辆严重损毁，给我们搜集证据带来很大难度。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询问下家属，在车祸前，你有没有发觉商华本人有异常？或者他周围有没有异常的人或事情？”
郑新明还是第一次这么详细地了解商华的车祸情况，听完民警的叙述，心里沉沉的，这根本不是意外，是谋杀吗？
他边回忆边回答:“我们结婚三个月后，商华就来上海工作，我留在青岛。六月我来过一次上海看他，呆了两天。国庆节他回青岛休假，大概有一个礼拜。我们基本上每天晚饭前都会打个电话，他车祸那晚我们都有联系。”
郑新明流水账一通汇报，“不过没有，没有什么异常，商华是个很独立的人，工作上的事，他从不跟我说。”也不想跟我说，关于真实的那个他，我可能从未了解过。
石宇听着郑新明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六月有几天，大华哥手机打不通，微信联系不上，后来他解释是跟团队一起通宵熬夜拿下一个大客户，大家都关机，他当经理不好开私人电话。再就是国庆节，大华哥说是回青岛看父母，拐弯抹角不让他跟着，到了青岛又是关机，后来他解释是不想让青岛的哥们儿找他聚会喝酒，想多陪陪父母。
这些现在看来明明很拙劣的借口，他当时居然都信了。大华哥，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华哥吗？
“那么商华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或者嘱咐你要办什么事情？咱们可以从日常方面回忆一下。”老民警继续循序善诱。
郑新明仔细回忆一遍，肯定地回答道:“没有。”
石宇听完这话，继续沉默，若有所思。
老民警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收尾，“郑新明，咱们交换下电话号码，如果你想起什么，要及时跟我联系。”
郑新明硬着头皮，又拿出诺基亚，哪怕平时见怪不怪的老民警也没料到他会掏出这么个玩意儿，面露惊讶，但又很快掩饰过去。
追悼厅里的来宾还在等着郑新明，他也好回去了，客气地送两位民警到殡仪馆门厅口，道别后，转身再回休息室，已经空无一人。
一直到午餐结束，送走宾客，把两方父母安顿好，郑新明才得以喘口气。
坐到宾馆的沙发上，无意识地盯着墙上的电视，心里怎么也整不出个头绪来。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祁江。
“喂，郑哥，我没打搅您休息吧？”
“没有，没有。小祁，这几天真的是多亏你了，刚刚我看你也没吃多少，等我料理完这些事，一定单独请你吃顿饭，真是太感谢你了。”郑新明由衷说道。
“郑哥，不要跟我这样客气。今天我听说有警察来找你？什么情况，我能帮上忙吗？”
“啊。。就是来问一些车祸的事情。”郑新明不知道祁江为什么对这个事感兴趣，不愿意多说。
“郑哥，我一会把公司的法务电话发给你，我们公司的田律师还是挺厉害的，还有能用得上我的，尽管给我打电话。”郑新明听到这又觉得自己这样提防祁江不太好，小伙是个热心肠，就听祁江又道:“商伯伯郑伯伯他们明天回青岛的机票我已经订好，发微信给他们了，到时候我会来宾馆接你们。”
“谢谢，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祁江。”郑新明真心实意地说。
“都我应该做的，郑哥。不说了，您赶紧休息吧！再见！”
“再见！”
紧接着电话又响起来，跟热线似的，这回是娟姐来电:“明明，今天怎么还有警察来找你？华子这还有什么事吗？”
“哪有什么事，嫩拜听风就是雨哩，嫩跟俺丈母娘拜瞎说昂。”郑新明欲盖弥彰地说道:“人家就是来问问事故鉴定的事，没事，没事昂。”
“明明，你有什么事待跟父母说，嫩爸在公安系统还是认识几个人，更不用说怎部队的关系。你不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抗，拜犯彪昂。”娟姐哪是好糊弄的，话说得一针见血。
郑新明甘拜下风:“好好好，嫩放心，我有什么事肯定跟嫩汇报。嫩不累啊，赶紧休息休息吧！”
娟姐又嘱咐了几句，才挂上电话。
世上真的只有爸妈好，不过郑新明现在已经过了靠父母的年龄。虽然从小到大事事都听他们的安排，但这种麻烦事，郑新明还是不愿意让父母掺和进来。
铃～～！电话又蹦跶起来。接线员郑新明握着有点热的电话一看，是上海本地的座机号。
以前看到陌生号码，郑新明都是毫不犹豫就挂断，这会他踌躇了，怕误正事，还是接了起来。
“喂，您好，找哪位？”
“郑新明，我是石宇。”
。。。
青岛方言科普时间：
嫩：“你”或者“你们”
拜：“别”，“不要”
犯彪：“犯糊涂”
怎:“咱们”
☆、第四章
电话那端的石宇完全没有上午的精神气儿，听着无精打采的。
“郑新明，我在公寓里发现了一样东西，跟大华哥的车祸有关，你来一趟，一会把地址发给你！”
“我能说不去吗？”
“随你，别后悔就行！”
。。。郑新明握着屏幕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发了会儿呆，这件事越来越多的分叉，让他觉得不知所措，不过不管怎样，他现在还是商华名义上的伴侣，于情于理都应该弄清楚商华车祸的原因，给他一个公道。
郑新明下楼来到宾馆大堂，迎面遇到自家老爸老妈和丈人丈母娘。
“明明，你没睡会？”商妈妈相比刚来上海那天，脸色已经好一些了。
“妈，我也睡不着，出来走走。你们这是要出去逛逛？”郑新明仔细观察四位老人，精神状态都还算可以。
“我们一起去看看外滩，东方明珠。老在屋里憋着不行，明天就回青岛。明明你明天跟我们一块走吗？”商爸爸问道。
郑新明回答道:“我可能要再过个几天，这边有点还要处理。”
“明明，要是有什么难办的，要跟我还有你爸说，不要什么都自己扛着。知道吗？”商爸爸一直挺喜欢老友家的这个儿子，不然不会当初安排他跟商华相亲。“老郑，明明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们家老大就完全不成器！不肖子！都是。。。”
“好了好了，不说了，赶紧的，出租车来了。”商妈妈上前截住商爸爸的话，拉着人往外走。
娟姐留在最后，挎着郑新明的胳膊，边走边看着他说:“明明，你瘦了。唉！你这还不到三十就当寡妇。。。”
“啥？！”郑新明差点呛到。
“哦不，叫寡夫。”娟姐放低声音说，“明明拜伤心，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那些鸡汤我就不灌你了，宝宝加油！”
郑新明一半是感动，一半是无奈，都几岁了还宝宝、宝宝的。
“我们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娟姐拉着郑新明手说。
郑新明摇摇头。
“那你晚饭一定要吃，明天我们去机场也叫好了出租车，四个人正好一辆，你就不用去机场了，你丈人丈母娘也是这个意思。”娟姐捏捏郑新明的手心“明明，照顾好自己，早点回青岛。”
郑新明回握一下老妈的手，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又跟其他三位老人挥手告别，目送他们的出租车离去。
他想，不管事情有多难，我这次一定都要靠自己。
郑新明按地址找到公寓，就在繁华的徐家汇，大楼外观属于现代派风格，有着大都市专属的精致与气派。
等到石宇打开公寓门，里面完全出乎郑新明的意料，挺好的中式田园风，却到处都被翻得乱七八糟。
“你叫我来就是看这个？遭贼不是应该打110？”
石宇一脸疲惫，没心情跟郑新明拌嘴，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回客厅。
“你看看这个吧！”石宇坐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墙上的电视。
画面开头，地上摆着三个黑色塑料袋，有只手打开了其中一个，里面是一个不透明的方形密封袋，密封袋打开，先看到的是报纸，掀开报纸居然是一捆捆扎好的现金。然后那只手对着镜头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大概示意这是三十万。
从这只手看，郑新明敢肯定并不是商华。那这拍录像的人又是谁呢？
镜头在继续，那人提起三只黑塑料袋，像是在饭店大堂，往包间走去。从镜头角度看，摄像头应该是装在上半身，一晃一晃的，不稳。
包间门被打开，率先入画面的是硕大的一个能容纳二十人就餐的圆桌，菜品酒类摆的满满当当，圆桌边只坐着五个老男人，两两闹哄哄地在推杯换盏。商华就赫然在列。
画面继续着，有个男人看向镜头，用含混不清的声音笑着说:“小祁！怎么才来？你们商总还指望你救驾呢！”
小祁？祁江吗？！
“王局，李局，邢科长，宋老师，商总，我来晚啦！自罚三杯！”的确是祁江的声音。
包间里马上响彻叫好声，几个人都喝了不少，忙着给祁江兑酒，各种啤的白的红的混在一起。
镜头再一转，就是地下车库了。祁江拎着那几个黑色塑料袋坐进一辆深蓝色别克商务的副驾驶，载着几位醉醺醺的领导，送他们回家。整个视频就在每位拎着黑色塑料袋的领导，下车回家后结束。
“还有。”石宇说着又打开一个视频。
一口气看了5个视频，几乎都是这种饭局，然后就是送黑色塑料袋，金额一般都是三十到五十万。饭局到场的人物几乎每次都不完全相同，一时看得郑新明眼花缭乱。
播放到最后一条视频时，饭局没有再出现。画面出现的是一个茶楼，几个中老年男人在喝茶，商华在最边上作陪，还有前面视频出现过的几位大佬，还有几个郑新明不认得。
这些人全程都是用上海话交谈，速度快，声音又低，郑新明觉得这比英语十级听力都难，基本上放弃了听觉。
这时石宇突然开口说道:“你看到正在喝茶的那个戴眼镜的没？”
郑新明赶忙集中注意力，有个刚刚放下茶杯的中年眼镜男，微微笑着，慈眉善目的。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我家老头子。”石宇说道。
啥？！
看到郑新明没明白,石宇解释道:“我爸爸！”
“哦～，这又是怎么个意思？”
“你看了之前的视频，还想不出吗？老头子跟这些人有来往，也不知脱不脱得了干系。大华哥应该是要拿这些把柄，跟老家伙们讲条件，但是胳膊怎么会拧得过大腿呢？”石宇表情失落地说道。
“你知道这些视频我是怎么找到的吗？就在这个公寓里。大华哥出车祸的当天送我上夜班，说过在家里留了一个惊喜给我，原来就是这个，还要多亏那个老警察的提醒，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石宇自嘲地笑笑说，唇边尽是苦涩。
石宇话里的“家”这个词刺痛了郑新明，这就是商华在上海的另一个家吗？
刚才一进门乱糟糟他没有仔细看，这会静下来，他注意到电视旁边有一块照片墙，每张照片都用彩色图钉固定在墙上，大多数都是商华的，还有一部分是他跟石宇的照片。商华基本上都没有笑，其实他不笑更帅气些，应该都是石宇拍的，他把商华拍得比本人好看。
这间屋子到处都有书法国画做装饰，哪怕不起眼的边边角角，都有精巧的中式装饰:双头木雕龙笔架，玲珑三足小香炉，彩绘笑面泥娃娃。。。
郑新明看着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房子，再回想自己在青岛的那套样板间一样很久没回去的家。如果我是商华会更喜欢哪个呢？答案不言而喻。
石宇走到电视机旁边取下一个读卡器转身跟郑新明说:“我估计老家伙们会千方百计想办法拿到这些视频销毁。如果真的牵扯到我家老头子，我身边的朋友都不能相信，我信你郑新明。这里面的视频我拷了一份，咱们一人拿一个，以防万一。等到明天我会把这个卡交给警方的人。”
我信你个鬼，你都准备好把卡交出去了，还给我一份干嘛？郑新明狐疑地看着石宇，没有动作。
石宇见郑新明没有表示，一挑眉说道：“怎么？怕啦？”
“谁怕谁是孙子，你交你的卡不就行了，还给我干什么？”
“你真是对那帮老头子一无所知，谁知道哪个能信，哪个不能信呢？我不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你就说敢不敢拿吧？不敢就赶紧滚蛋！”
嘿！这是求人的态度吗？郑新明感觉三味真火又要卷土重来，不过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问题还没解决，不好那么冲动。
“我过几天就要回青岛，你万一要卡，到时候还要联系我吗？”咱们俩能别见就别见了吧。
“我尽量先把事搞定，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来找你的。”你放心，我也不想见你。
“那好吧，卡给我。”
“保管好啊！”石宇从读卡器里取出一张sd卡来，“赶紧买个智能机，把卡放进去，手机只要不丢，卡就没事。”
“哦～！”郑新明看着手里小小的卡，心想商华就是为了这个送的命吗？这张小小的卡，背后代表的阶级和巨大的利益真不该是他们这种小人物掺和的。
“那就再见！”石宇把郑新明送到门口，最好再也不见！
“再见！”郑新明出门没有回头，最好再也别见！
☆、第五章
考虑再三，郑新明买下一个华为千元左右的手机。这种机型，一个是符合他的风格，再就是一旦掉水里坏掉也不心疼。
他左裤兜揣着新手机，右裤兜揣着老诺基亚，走在上海繁华的商业街上，打算今晚找个上海名小吃，祭奠一下五脏庙。过几天回灵山岛，又要天天炖海带，吃鳗鱼干。还是南方的小吃好，样子漂亮，花样也多。
结果一个小时后，郑新明坐在麦当劳里啃着汉堡。唉！没想到南京路那么长，走都走不完，看好几家餐厅，门口都排着长龙，排到自己命都要休矣。找来找去，居然只有麦当劳不怎么用排队。郑新明狠狠咬着汉堡，这是全国人民都来南京路了吗？
吃完麦当劳的套餐，郑新明感觉跟没吃一样，估计再来三个套餐才能饱。看看左边挨着他的小盆友，正在费劲地吃着薯条，好像那一小包永远吃不完一样。算了，还是不要吓着祖国的小嫩芽吧。
地铁转公交车下来回宾馆，郑新明惊喜地看见一条巷子口有个卖上海小馄饨的摊子。几个壮汉正在小桌前，坐着马扎狼吞虎咽，有一个还抱怨老板为什么不卖啤酒和烧烤。
郑新明走近馄饨摊，看清楚一碗馄饨的量，跟老板打商量：“老板，可以给我两碗合一碗吗？我就一个人来吃，一碗量太少。”
老板仰起头来打量他一眼，了然一笑：“好咧，没问题。”
“那我要一碗馄饨”郑新明眼尖，发现馄饨锅旁边的小筐子用白笼布盖着，掀开一看是满满当当排列整齐的葱油饼，顿时食指大开，说道：“这个我也要，来五个。”
端着一碟葱油饼，郑新明开心地往小桌走去。路过巷子时，不经意往里瞥上一眼，一抹白色钻进他眼里，那是个穿高领白毛衣的男人，正在一挑二跟人打架。这年头穿白色高领的人怎么那么多？郑新明走过去两步，又突然想到，会不会是。。。？他赶忙又倒回去。
这会再看过去，那白毛衣正处在下风，属于快要招架不住的情况，那偶尔转过来的半边脸，写满“老子打得烂也是拳皇”的嚣张，可不就是石宇吗？
郑新明脑子里还在大叫“我的葱油饼！”，身体已经飞速冲了出去，葱油饼也不知甩到哪里去了。
石宇还在跟人干着架，感觉身后不太对，只见一个黑影冲过来，几下就放倒他右边的那个。接着就要冲过来解决下一个，他定睛一看，怎么是郑新明？！他买新手机了吗？
他左边的人反应也是神速，趁他愣神，抓住他肩膀往后一扯，一把冷冰冰的BI首抵到他脖子的动脉上。
郑新明立刻停下脚步，看着反着光的BI首。心里不由感叹，这就是那些老头子派来的吧？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啦？这俩人身手虽然不怎么样，反应还是很迅速。
“哥们儿，都是拿钱办事儿，伤人就不对了，你把刀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谁跟你哥们儿，我TM也没见着钱呢？！你看你把我弟揍得，你TM先伤人的！”
郑新明看着脚底下趴着的那人，正在艰难地转身想脸朝上。下手的确是硬了一些。
“我看你们二打一，当然看不过去。不就是要卡吗？我这就有，给你呗！”郑新明作势掏着裤兜，准备拿诺基亚当暗器先救石宇一命。
“卧槽！你是不是当我傻？给我卡，再给我密码，等我取钱的时候，找警察来抓我是吧？老子他妈的要现金！”
。。。啥？！
郑新明有点懵，这又是什么情况？不是来追卡的？这TM是抢钱的？！
石宇给郑新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里无限鄙视：“傻X！”
“哎！哥们儿别激动，是我没想到位！我这身上也没多少现金，就1000块，你看！”郑新明掏出诺基亚和钱包，幸亏华为没跟钱包装一起。“你看我这1000块还是打算买新手机来着，都给你！”
那人看看郑新明手里的诺基亚，基本上就有八成相信了他的说辞，现在还有谁用这种古董机啊！
“那你把钱给我弟。阿松，你拿着钱先走！”
看着阿松拿着钱，驼着背往巷子外走，那人拽着石宇也倒着退向巷子口。等到宽阔的地方，那人把石宇往前一推，跟前面那个阿松飞速窜进附近的弄堂里。
“册那！”石宇一个趔趄撞到郑新明，直起身马上就要去追那两个小阿飞。
“算啦，石宇！他们只是求财，又没伤人。”郑新明眼疾手快拽住石宇。
石宇回身气呼呼地推了郑新明一把：“不能放过这种人，以后再抢别人呢？这边有监控吗？”说着石宇抬头四处看。
“好像没有。”郑新明身后，一个陌生且带着冷意的男声响起。
石宇闻声看过去，表情顿时凝固，郑新明见他脸色变了，马上跟着回头看。
刚刚那拨吃小馄饨的壮汉们，擎天柱一样慢慢围过来，领头的是个特别扎眼的光头，“石公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跟兄弟们吃个小馄饨就遇到您了。”光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兄弟们，下手轻一点，碰坏了我们皮娇肉嫩的石公子，可不好跟石院长交代！”
光头话音一落，几个壮汉上前拿着黑色眼罩要给石宇和郑新明戴上，石宇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道：“程哥，我这个朋友只是路过，你抓他也没什么用，放他走吧！”
程哥微微一笑：“石公子真是重情重义，不过你猜我会不会节外生枝，给自己找麻烦呢？”说完，他利索地做了个手势。
石宇和郑新明一起被戴上眼罩，两眼一抹黑地上了一辆商务车。
车子开始还算平稳，窗外还有车水马龙的声音，很快就开始安静，速度时快时慢。最后走的可能是乡间小路，一股生土的味道，时不时颠簸几下。
车终于停下，感觉这车是开到了后半夜，郑新明听到四周此起彼伏的狗叫声，没有人给他俩摘下眼罩，被推搡着一路上磕磕绊绊地进到屋里。
这时，有人上前把郑新明的手从后面绑住，浑身上下的兜通通翻个遍，手机钱包都拿走了。郑新明心想我这个卡是不是就保不住了？
“我靠，现在还有人用这种手机！”有个嗓子蛮粗的男声吃惊地说道，老实说，看到郑新明的诺基亚不吃惊的人还真没几个。
“我这边就一个手机，什么都没有。”另一个听起来年纪不大的声音说道。
“给你这个，戴好。”粗嗓子说道。
房间安静了一会，突然郑新明的眼罩被摘了下来。因为长时间没有见光，乍一看见天花板上大瓦数的白炽灯，眼睛一阵强烈的刺痛。他感觉自己眼泪都飚出来了。勉强试着再睁开一条缝，只能看见模糊一片。他又闭上眼，不能用手揉，只好甩甩头，好一会才看清眼前的情景。
这是一间有点破旧的房间，墙皮好几处大块的脱落，除了一张双人床，四处空空荡荡。石宇就在他身旁，手被绑在身后，眼罩也被取下。最惹人注意的是眼前的两个人，一个年纪大一点，高壮，脸上戴着钢铁侠的头盔，头脸都被挡的死死的，什么特征也看不清；另一个像是个少年，细长的身体很明显没有长开，脸上是蜘蛛侠的头盔。
等石宇看清楚这两个人的头盔后，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有越笑声越大的趋势。弄得钢铁侠很不满，上前一脚狠狠踹在石宇的肚子上，踹得他倒在地上快喘不上气来，还一抽一抽地在笑。郑新明看得心里直着急，你这是被点了笑穴了咋的？！钢铁侠看他还在笑，更气了，上前还要再踹。郑新明看出来他是真上了火，赶紧挡在石宇前面，蜘蛛侠也赶忙揪住钢铁侠：“哥，老板说不能伤着他俩。”
老板的话显然对钢铁侠起了作用，他没有再上前踹石宇，而是反手把郑新明也推倒在地上：“你们俩给我听好了，在这里什么都要听我的，让你们吃就吃，喝就喝，睡就睡。不听我的，一个两个都给你们弄断胳膊腿。”说完踢了一脚石宇的小腿。
“嗷！”石宇大声喊了起来，看着踢得并不狠，远没有刚才那脚踹肚子上的厉害，反而让他吱哇乱叫。
“把他俩嘴堵上。”钢铁侠转身到床上扯下两个黑乎乎的枕巾，走了过来。
“别，我闭嘴！”石宇看着那枕巾都要吐了。
“对啊，给个机会吧，我们一定安安静静的。”郑新明注意到钢铁侠拿的是两个枕巾，也一起求情，这张嘴还想吃饭呢！
钢铁侠看起来不为所动，继续往前来，又是蜘蛛侠出面解了围：“哥，要不饶了他们这回吧，他们要是再出动静，我们再给他们堵上。这个枕巾实在是太脏了。你们俩还敢闹吗？”
郑新明和石宇一起摇头，石宇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看起来特别乖。
郑新明拿不准是这两位漫威英雄唱双簧，还是蜘蛛侠是真的好心。总之，钢铁侠放弃了，用枕巾一人给抽了一嘴巴，恶狠狠地指着他俩道：“都给我记住喽！”说完拉着蜘蛛侠走了出去，一边关门一边说着不能太心软之类的话。
郑新明见门关上，费点劲爬了起来，看石宇还躺在地上，便问他：“还起得来吗？”
石宇还闷着头，也没出声，再一看耳根子都憋红了。唷~不是哭了吧？郑新明有点幸灾乐祸地凑上前去，仔细一看，哪里有什么狗屁伤心？石宇是在憋笑，脸都要忍抽筋了。
。。。复联您们还有哪几位？赶紧把这个疯子带走吧！
☆、第六章
郑新明感觉还没合上眼多久，天就亮了。屋子里没有窗帘，灯也一直开着，外头鸡鸣狗叫，很是热闹了一阵。
手一直反绑着，感觉已经彻底没了知觉，还不如迷糊睡着的时候舒服。他看看身边还在睡的石宇，睡相安安稳稳的，不打呼噜也没有歪眼流口水，原本就是很少年气的一张脸，现在看起来更显乖巧，真是一点也看不出醒着时那股疯劲。
对，就是疯劲，跟这人接触几次下来，你说他完全不通人情世故吧，还知道找他一起扛视频卡的事，心眼挺多；但你要说他办事成熟，又完全像匹脱缰的野马，钢铁侠昨晚那一脚踹得可不轻，现在石宇那白毛衣上还有个特显眼的黑鞋印，他那会还能一直疯笑，是人干事？
郑新明往床边的墙上靠了靠，半倚在上面。这种旧平房，他以前不是没住过。退伍后去长岛搞养殖，他也是住的这种房子，长岛更潮湿，这个季节就得生炉子，不然没法住。还是南方好，一点都不冷，一晚上没盖被也没多大感觉。
石宇跟郑新明躺一张床上，郑新明来回动弹，他也没法再踏实睡，舍不得的那点睡意一缕缕地消散。他气恼地睁开眼，送郑新明一记白眼，习惯性地想转身接着睡，一下子就扭到脖子。册那，忘记手被反绑了！
石宇挣扎着直起身子，环看四周，啥也没有，只有坐在床上能舒服些。
“往边上让让，我也靠过来。”石宇也往里挪了一下，背靠着墙，坐在床上。
“饿吗？”郑新明问石宇，心里还想着那五个葱油饼。
石宇肚子应景地咕噜一声响，老子昨天就是要去吃小馄饨，结果还没到地方，就遇到两个抢钱的阿飞，不是你这傻狗横插一脚，我早就搞定小贼，吃上心头爱。一想到这里，他感觉又气又饿。
见石宇气乎乎的样子，郑新明知道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干脆闭嘴吧，再不小心点了火YAO桶。
他调整一下靠墙的姿势，让自己能稍微舒服一点，脑子不由开起小差来：人民子弟爱人民绝对没错，但是郑新明你为啥要去救一只疯马呢？如果你没有管闲事，现在肯定在宾馆吃着热乎乎、脆生生的油条，小米粥，茶鸡蛋，再来点小咸菜。说不定今天这会就订机票回灵山岛了。对了！今天老爸老妈他们就回青岛了，自己一直不出现，电话微信什么都联系不上，他们该急坏了吧。
唉！今年算流年不利吗？年初亏掉一批虾苗，让自己变成负翁；下半年商华出事，又让自己变成寡夫；现如今，自己被绑票，前景渺茫，会不会变冤鬼？娟姐得多伤心？昨天她还说不给自己灌鸡汤，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她？我就想听鸡汤，鸡汤。。。妈的！煽情也能把自己煽饿了！
太阳眼瞅着越升越高，郑新明下床试了试门把手，依然是上锁的，扭不动。他又走到安着铁护栏的窗户边看院子里的情况，院子地面铺着一层水泥，什么都没有，像是刚刚清理过。对面是杂物间，门半开着，能看见里面放着农具和一台洗衣机。院门应该离他们的房间有五六米的距离，从房间里看不到大门，被一面墙挡住了。
一上午，房间外偶尔有动静传进来，从窗户看不见有什么人出入，复联英雄们一点要进来的意思都没有。
一晚加一上午，甭说吃饭，连口水都没喝过，郑新明饿得眼前有点发花。想喊两声，我要吃饭之类的，转念又一想，这些人不给你吃饭，不就是怕你跑吗？叫也没用。
他又坐回床上，看石宇闭着眼在养神，干脆也学起来。刚闭上眼，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蜘蛛侠手里提着两袋包子和矿泉水走了进来。
一股熟悉的小麦发面味道掺和着油脂、肉香，想着法儿的往郑新明脑子里钻，他往前一挣就要站起来去吃。
蜘蛛侠很警惕地上前拦住他，“等等，会让你吃的，先坐好。”说着，他放下手里的塑料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绳子，很利索地把郑新明和石宇的脚踝并拢，捆了个死结。“你们俩可以往前坐坐，我给你们把手解开。”
等蜘蛛侠给他们把双手解绑，包子递到眼前。郑新明觉得自己就是无上肢的残疾人，干看着包子，想拿手却不听使唤，旁边的石宇跟他也差不多。
蜘蛛侠沉默地观察了一会，微微叹口气：“我来喂你们吧！”
郑新明狼吞虎咽地吃着蜘蛛侠递过来拳头大小的包子，两口一个，吃到第四个才缓过来点，但是吞得太急，噎着了，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嗝。
蜘蛛侠又帮他打开矿泉水瓶，说道：“这边我是第一次来，不熟悉，不知道哪里有卖菜的，早饭让我拖成午饭了，你们凑合吃，下午我早点做饭。”蜘蛛侠说话声音很低，很标准的普通话，没有口音，不像是南方人。
“那个钢铁侠是你亲哥吗？”石宇双手托着包子，边吃边问。
蜘蛛侠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道：“是，我们就是给人打工的，我哥脾气不好，但是心肠不坏。你们要算账，一定找老板算。”
石宇看着他的头盔，想起在他浦东的别墅里，别人送的那些一比一的蜘蛛侠手办，专门放在一个房间里，每天都有人按时打扫，个别限量版的还要放进有机玻璃罩里，他很少去看，也不怎么喜欢；而眼前的这个蜘蛛侠，穿着一身最普通的运动服，瘦弱得跟豆芽菜似的，说话声音都不敢大，跟别墅里的手办简直天差地别，却让自己生出莫名的亲切感来。
“我晓得这事是程哥做的，不会怪你和你哥的。”石宇看着蜘蛛侠说。
“嗯，我听老板说，到时间自然会放你们走的。”说完，蜘蛛侠掏出刚才捆郑新明和石宇手的绳子，又熟练地给两人绑上手，只是这次是绑在了身前，“院子外面有狗，你们不要想着跑，不要给我哥找麻烦，好吗？”说完，蜘蛛侠锁门走了出去。
对蜘蛛侠的感观，郑新明跟石宇差不多，觉得他像个邻家男孩，做着这种非法的事，非但没有正确的是非观，还以为自己就是个普通打工的。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也许哥哥在他眼里就是世间一切行为准则的标准吧。
“郑新明，你有兄弟姐妹吗？”石宇头一回特别想跟人聊聊天。
“我是独生子，我家就我一个。”
“那你父母一定特别宠你，能看得出来，你脸上没有戾气，真生气也没有。”
“娟姐的确是很疼我，郑主任虽然不讲情面，但是对我也有几次小放纵。你呢？”
石宇没有抬头，沉默一会才说道：“我从小对我爸没有印象，没见过。我妈一直骗我说他去香港打工，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去泡一个老富婆。”他把脸别过去，觉得这家丑太丢人，“这事除了我妈和经手老富婆遗产的律师，几乎没有人知道，因为一回来他就改了名字，带着大笔的遗产，摇身一变成开医院的老板，那些一口一个石院长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对医学一无所知。”
石宇的手指扯着床单上分叉的一个小布条，接着说道:“名字改了，身份也改了，唯一没变的就是老婆儿子。在香港富婆看得严，没能生下一男半女。回到大陆他正好五十，就算运气好，马上再生一个儿子，等到孩子成年，他也快七十岁，而我当时已经成年。所以就算我不是他唯一的儿子，却是能继承他遗产最理想的儿子。”
郑新明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豪门辛秘，娟姐以前没少拉他看狗血肥皂剧，他的关注点都在石院长泡老富婆上。他仔细回忆唯一有幸见过的石院长视频，就是个和蔼的老头，五官平庸，哪怕再年轻上三十岁，也不像是个美男子。唉，女人的审美永远那么神秘莫测。就好比娟姐，一会爱还没出道的练习生，一会喜欢忧郁冷面小鲜肉，今天咋咋呼呼，“爱死你了，小凯！”过几天就能指着那男孩说，“唉？这不是千玺吗？”
“我当初也不是学医学专业，我学的是金融，他这一回来，就把我的学校，专业都给改掉了。我一开始特别抵触，不想上学，特别沮丧。幸亏我遇到一个好老师，还有一个好师哥。”石宇没有说师哥是谁，但是郑新明知道说的就是商华，这真是他俩绕不开的一条沟。
“如果不是我当时硕博连读的导师是美国人，他又不肯来中国，我是绝对不会去美国的。如果我没有去美国，也许。。。”
“就算你没去美国，他也会跟别人恋爱、结婚，如果真的喜欢你，会等着你的。”郑新明认真说道。
。。。。。。石宇没想到郑新明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愣怔片刻，点点头老实地说：“你说得对，大华哥没有那么喜欢我。”
早就习惯跟他怼来怼去的郑新明反倒不会接话了，他见石宇把头埋在身前，蜷缩着腿，孤零零地，看着格外可怜。脑袋一热，说道：其实，你也不用难受。我们两家虽然是老相识，但是也很多年没联系，之前我从没见过商华，他们家前几年回青岛定居，才又联系上。我们俩多少有点闪婚的意思。”
“就是说，你也不比我强，或者可以说还不如我，是吗？”石宇募地抬起头来，哪有什么伤心落泪，弯弯的月牙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得，在这等着我呢？我是该说是，还是不是？求答案，在线等挺急的！
☆、第七章
下午蜘蛛侠再来送饭时，钢铁侠也跟着一起来了。
等他俩吃完那点土豆小白菜，钢铁侠指挥着蜘蛛侠开始给他俩脱鞋，脱外套外裤。
石宇上半身只穿了一件高领白毛衣，毕竟是秋天不可能让他光着，就没有让他脱毛衣，脱掉外裤，这家伙鸡贼地还穿着条秋裤，除了光着的脚，看上去还算体面。
郑新明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还穿着那套黑色西服西裤，脱掉西服，钢铁侠见他衬衣里还有一件秋衣，就让他连衬衣也脱掉。这都不算什么，最尴尬的是，当时他为图省事，没有在西裤里套秋裤，当脱掉西裤后，华丽丽地出现一条蓝色海绵宝宝的四角大裤衩。这个裤衩是娟姐给买的，纯棉的，超级舒服，他穿着舒服就舍不得脱，还让娟姐给他买了一沓，他跟这蓝色的海绵绵宝宝平日里可以说是天天见，但那都是私人约会，现如今变成大众展览，那些小确幸就全变成小确丧。
郑新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石宇马上就要被点笑穴，蜘蛛侠眼疾手快地上前怼了他肩膀一下，看在钢铁侠的面子上，又生生地憋了回去。
安静的房间里，这时突然出现一个吭吭的声音，像是破风箱漏气的动静，大家诡异地寻着声音的来源，居然是钢铁侠。只见他的头盔开始轻微的晃动，双手慢慢捂向腹部，后来越颤越厉害，忍不住让人猜这是。。。肚子疼？
蜘蛛侠上前搀了一把钢铁侠，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钢铁侠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那突破天际的笑声，太有传染性，蜘蛛侠也被传染，跟着一起笑起来，石宇瞬间解封笑穴，指着郑新明的海绵宝宝，撒着欢儿地笑得一抽一抽的，郑新明被他这么一笑，自己也被气笑了。
这一笑，感觉一世纪都要度过去，等这几个人慢慢收住笑，气氛似乎跟刚来的时候有些不同了。
“小弟，把裤子给他穿上吧。”钢铁侠口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冷冰冰，“你们只要别想着耍花招，到时间自然会放你们走。”
“老大，我可以给家里发个短信吗？我一天一夜没回去，他们会担心我，我妈她身体不太好。”就是有点小感冒，阿弥陀佛，坏的不灵好的灵，郑新明心里默默祈祷能出现一丝转机。
钢铁侠思索一会才点了下头，让蜘蛛侠去拿郑新明的诺基亚，但并没有给郑新明。
“你要发什么内容，我帮你发。”蜘蛛侠拿着手机，找出“妈妈”这条通讯录。
郑新明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平时娟姐、娟姐地瞎叫，把通讯录改成娟姐，而是很老实地备注着妈妈，要不然这会真是解释不清楚。
“你就写，我在朋友家小住，勿念。”娟姐知道我在上海并没有什么朋友，他们会知道我是遇险了吗？
“这个不行，你要是在上海没有朋友呢？或者你妈要问你是哪个朋友，你回答不上来，还不如不发短信。”钢铁侠思路特别清晰。
“那就改成，我在上海谈个项目，勿念。我是做水产生意的，这个他们不会起疑心。”郑新明想，我这通讯录里都是些虾苗，鱼苗，XX水产的名字，他们应该会相信我，而且娟姐知道我是大负翁，哪有钱谈项目，肯定会起疑心。
钢铁侠这下没有反驳，示意蜘蛛侠照着这个发。
郑新明看着短信发走，心里祈祷着，娟姐！那些什么什么神探，实录的电视剧你可千万不要白看了，开动起脑筋来！你儿子能不能救出来，全靠你啦！
郑新明不知道，千里之外的青岛，娟姐在看到这条短信后，跟郑爸爸抱怨着：“明明这两天连个电话都没有就算了，现在还发条短信说要谈什么项目，嫌钱亏得少啦？老郑，这回他再跟你要钱，你可不要再给他啦！哎呦，现在这些啃老族哟！又吸血又吃肉，不把你榨干，对不起这个亲儿子的称号。。。。。。”
又是一夜过去，天亮得一天比一天晚，秋意开始加浓。院子里突然响起狗叫声，这就是表示有人来了。郑新明想跳下床去看看，还没挪出床脚，卧室的门就被打开。
一颗铮明瓦亮的光头走进来，是程哥。
“石公子，这两天过得好伐？”程哥皮笑肉不笑已经修炼得出神入化，口气冷冰冰地说：“石院长找到我，让我安排你打电话给他。可是石院长之前答应我们老板的事情并没有做到，我们老板很生气，这个电话就不能普普通通地打了。石公子，得罪了！”说完，他一闪身进来两个壮汉。
那两人二话不说，一左一右上来揪住石宇，像提个双肩包一样，瞬间就把他从床上放倒在地上，摆弄着让他跪好。紧接着，一人从身后抽出一把三leng军CI，站在一旁像个屠夫。
郑新明可知道这军ci的厉害，身体本能地一蹦，想要跳起来，只蹦到床边就歪倒在地上。他心里知道，就他这样手脚被绑着，根本救不了石宇，他心里默默祈祷着石宇不要再犯疯病。
石宇果然还是来了少爷脾气，挑衅地抬起头，嘴里高声喊着：“来呀！来呀！乖囡囡，往爷爷眼上刺！”
程哥看着石宇，眼里真正有了笑意，上前拍拍石宇的脸说：“石公子，莫慌，石院长的电话还没有接通。”说着手机里响起微信通话的铃声，没几声就接通，一个平静的男声说道：“阿程，小宇呢？”
“石院长，感谢您百忙接我电话，石公子性子有点顽皮啊！您看！”说完他点了一下屏幕，应该是把视频通话的镜头转向石宇。
石宇头发被那壮汉揪着，脸朝手机的方向，嘴里大声喊道：“石松年！你做什么了让人这样整我？你信不信我一头撞死在这！”
“小宇，你也不要生爸爸的气，一点小事情，爸爸肯定能解决好！”石院长气定神闲的语气，好像石宇是三岁小孩在耍脾气要糖吃。
程哥听不下去这父子俩的对话了，对着手机一点，又把镜头转向自己。“石院长，我们老板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解决好这点小事，让我问您要点利息。”说完又一点屏幕，对着那个拿着军ci的人点一下头，那人毫不犹豫地举起军ci，迅速刺向石宇的眼睛，那速度力度，郑新明都不忍心看。
“程锦亭！”电话那头石院长总算是变了语音语调，终于不再轻言慢语，改成狮子吼。
“慢！”程哥清亮的一声，紧跟着石院长响起，那壮汉也立即停下动作，程哥走近用手机拍着石宇仍然完好无损的脸，再轻点一下手机，挂掉视频。
军CI离石宇的眼睛最近的时候，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那壮汉松开紧紧揪住石宇头发的手，还带走一小撮头发。郑新明看着那缕头发，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心想卧槽，刚才这是使了多大的劲啊？看着壮汉收好刀，还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郑新明不由又想，他也怕石宇疯起来自己往上撞吧？
石宇甩甩头，对着程哥平淡地说：“可以了吗？我们都还没吃早饭。”
程哥停下手里发着微信的动作，转身看向门口的蜘蛛侠：“石公子还没吃早饭吗？你们几个怎么照顾的？”
守在门边的蜘蛛侠，手里端着两碗面条立刻走了进来。
“石公子，您用早餐，有什么照顾不周，多包涵！”程哥嘴里说着客套话，眼里却没一点尊重，说完他便带着两个壮汉走了出去。
蜘蛛侠把面条放床上，过去要扶起石宇，被石宇躲开。他回头看看郑新明，过来把郑新明脚上手上的绳子松开，示意郑新明去扶石宇，然后他走出去锁上门。
郑新明上前先把石宇的绳子解开，然后拉起石宇来，石宇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腿不利索，没劲，路都走不了几步。郑新明连搀带抱，把人弄到床上。石宇一躺上床就把脸埋进床褥子里，不肯抬头。
“石宇，不是刚才说饿了吗？起来吃饭吧！”郑新明的声音比平时不知柔和多少倍，他觉得刚才那场面，石宇只是腿软已经很厉害了。
“不吃！”石宇仍然不肯抬起脸来。
“哇！卤蛋，大虾，红烧牛肉，小油菜！太丰盛了，你快来看！”
石宇闻声顿时忘记自己尚在羞愧中，立马抬起头朝面碗看过去，哪有什么卤蛋、大虾、红烧牛肉，白花花的只有面条，他瞬间明白过来是郑新明在逗他，恼羞成怒，朝他使劲捶了一拳：“你骗我！”
郑新明笑着说：“起来吧吃饭吧！”说着他先拿起自己那碗，筷子一挑最下面卧着一个荷包蛋，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赶忙拿给石宇看，“有荷包蛋啊！我最喜欢吃啦！”
石宇自己伸手捋了捋头发，也是真饿了，端起面条来，先找到荷包蛋心满意足地开吃。
两人吃完早餐，都有点意犹未尽。这两天都是一天两顿，每餐量都不大，最多吃个半饱，两个人都被逼着养成习惯，吃饭尽可能的慢，可是再慢也架不住少，两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明白没吃饱，但现在也不是出来度假旅游，给饭吃就不错了。
“我以前都不吃早餐的，在美国也是吃brunch，我不喜欢吃甜，那些松饼塔啊，华夫饼什么的从来不碰。我比较喜欢Omelet那种，蛋饼里卷着香肠，番茄，洋葱，有时候还有蘑菇，最重要的是芝士，如果芝士选得不对，味道会差很多。”
这不就是煎饼果子吗？拽那洋文，郑新明心里酸了一把。
“我倒是天天吃早餐，灵山岛有个固定炸油条的摊位，晚去几分钟就买不到。都是一个村的，老板最讲诚信，油要天天换，油条炸出来都是金黄色的，还有豆腐脑也是一绝，配料那叫一个多，鸡蛋丝，油黄豆，虾皮，紫菜，还有老板自制花生碎，那个滑，那个香，从豆浆到豆腐都是原汁原味，油条往里一泡，哇！。。。咱们俩说这些是不是太自虐了？”
“那你还说！”
“擦，还不是你先提的？！”
两个人对着脸笑了一会，再看看这间旧房子，乱糟糟的旧床，两个只穿着内衣，光着脚的男人，还有两只白碗，比他俩的脸都干净，就都笑不出来了。
☆、第八章
“咱俩能出去吗？你爸靠谱吗？”郑新明觉得石院长比娟姐更可靠，毕竟娟姐以前做菜不放盐，出门不带钱的事没少干。
“不知道，应该就是先努力看看，实在不行，还是有几个小儿子做后备。”石宇调侃老头子几句，不过从刚才视频里老头子那态度，想要救他应该也是真心实意的。
“。。。那我可冤，我就是路过行侠仗义这么一下，连命都要赔上。”郑新明半真半假地说道，再后悔也已经这样，索性就耍耍嘴皮子吧。
“你才不冤，要不是你多管闲事，那两个毛贼我一个人对付绰绰有余！”石宇一提这事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石少爷，你哪来的自信啊？难道不是你被压着打，我才出手的？”
“册那！侬哪能意思啦？要不咱俩现在比划比划？”
“就你？我以前当过兵！”
“我怎么啦？我以前还请过私教呢！”
你那私教就是陪玩吧？“改天咱们俩再练，你先老实坐着吧。老子还饿着肚子呢，哪有劲跟你练。你怎么老这么冲啊？”郑新明安抚下石宇，腿软脚软的人，嘴总是这么硬。
石宇摸摸还瘪着的肚子，也松下来，靠着墙说道：“可能跟我小时候长得瘦有关系吧？小个子容易被欺负，我要是再没点脾气，还不被人弄死。我在美国的导师也经常跟我们说Actions speak louder than words，就是能动手就别啰嗦。在旧金山，我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好吗？”
。。。那是美国，在中国你连佘山都打不出去。不过郑新明可不敢说这话，他算是看出来了，石宇就是头顺毛驴，拉磨的眼罩不能随便摘。
“郑新明，你在部队是什么兵？”
“我在通讯连。”提起部队，郑新明表情略复杂：“我不是太喜欢部队，可也没办法，当时郑主任觉得我学习不好，还老爱闯祸，硬要让我去部队的大熔炉改造一下。”
“那你在部队呆了几年？”
“十年，整整十年。”
“喔~！你这不是混得挺好，怎么又不当兵啦？”
“因为部队直男太多，找不到对象。哈哈！开个玩笑。”郑新明笑完，表情又恢复几分认真，说道：“原因很多吧，主要原因一个是我当初不是自愿去的，虽然待了十年，还是不能很好的融入部队，再一个就是我当时的对象退伍复原，对我影响很大。我们不是一个城市的，我刚退伍的时候，说好以后他来青岛，我还为了他参加公务员考试，就为一个稳定的职业。不过也没成功，当时报的是警务，体能测试、笔试都是前三，临了面试让人给顶了，我们那届录取的人太少，就五个，竞争太激烈。其实我考警务意愿也不是很强，郑主任给拿的主意，不报这个，其他的我都卡不上条件。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学生的时候对这个没什么感触，等到要拿真本事说话的时候，也只有好学历，好专业才是硬道理。我也不怪那个顶我的人，要是我上学时候肯用功，也不用跟他争这些。”
“那你对象最后来青岛了吗？他是你初恋吗？”石宇没有一点不耐烦，认真记着自己感兴趣的八卦点。
“算是初恋吧！不过他一直没有来青岛，他也是家里的独子，要来不是那么容易，我们异地恋不到两年就分手。以前在部队朝夕相处，总感觉说不完的话，特别有共同语言，一到社会上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遇到新的人和事，有困难只能自己解决，对方帮不上什么忙，两个人到最后完全就是名义上的恋人，尤其我公务员也没考上，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就这样，分了。人的缘分嘛！总是千奇百怪的，觉得肯定能白头到老的，反而是陪你最短的人，一直陪在你身边的那个，反倒是自己根本意想不到的人。”
两人还在感慨着，门忽地从外面打开，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小孩慌慌张张地走进来，满手都是血，看身形打扮是蜘蛛侠，说话声音都打着颤：“石公子，我哥哥腿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流好多血，你能救救他吗？”
石宇一听马上敛起脸上的轻松表情，严肃道：“人在哪？你给他止血了吗？”
“我试了，血止不住。他就在堂屋里，你快救救他！”小孩眼里全是泪。
郑新明快步跟着石宇来到堂屋，一张土黄色的双人沙发上，染着大片的血迹，钢铁侠也没有戴头盔，样子跟蜘蛛侠太像，就是大一号的蜘蛛侠，大眼睛因为失血已经有些睁不开 ，伤口在右侧的大腿，黑色牛仔裤上开着一道二十多公分的口子，看不出伤口的具体情况，一直在渗血，浸得裤子泛着湿润的亮光。
“这里有急救箱吗？”石宇道。
“没有，怎么办？”蜘蛛侠慌起来。
“找条毛巾，剪刀，还有拿双筷子来！”石宇冷静道。
蜘蛛侠闻声就跑出去，不一会就找齐东西送过来。
石宇把钢铁侠的裤子剪开，露出完整的伤口，又把剪下的牛仔裤剪出一根长条来，毛巾叠成一掌宽，缠在钢铁侠的腿根上，附上牛仔裤的长条，打上一个活扣，把筷子穿进活扣里，开始按顺时针方向拧紧，直到血开始不流了才停下，把黑条跟筷子彻底紧紧捆一起。
紧接着，石宇轻拍钢铁侠的脸，让他保持清醒：“嘿，哥们儿！不能睡！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受伤的？”
钢铁侠被拍得眼神有些许清明，听清楚石宇的问题后，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沉默一会才开口道：“遇到仇家了。”
“那你感觉有没有骨折的地方？这里，还有这里疼不疼？”石宇按了几处看着发红，疑似会发生骨折的部位。
钢铁侠摇摇头。
“现在这个伤口需要消毒包扎，有没有消毒酒精和干净的纱布？”石宇回头问道。
“纱布有的，没有酒精，喝的白酒行不行？”蜘蛛侠见哥哥不流血了，说话也镇定许多。
“可以，赶紧拿来。”
石宇先把52度的白酒用矿泉水进行一定的稀释，然后仔仔细细清洗自己的双手，洗了两遍，才开始冲洗钢铁侠的伤口。那一刀砍得挺长，但是不算深，没有伤到骨头，也避开了动脉。石宇示意郑新明和蜘蛛侠一起按住钢铁侠，果然等他把酒倒下去，就算有心里准备的钢铁侠，也痛苦地发出一声低嚎，条件反射地要跳起来，要不是有两个人按住他，就得滚下沙发。
石宇按着钢铁侠痉挛的腿，仔细冲洗起来，等到看不出血污以后，先用叠好的纱布一字排开在伤口上做敷料，然后一圈圈的给他缠好纱布。三个人又一起把钢铁侠抬进主卧的床上。
“过一个小时以后，腿上的筷子你给他松开，看看还有没有出血，如果没有，就可以拆掉，如果还有出血，就等两分钟，按我刚才做的再给他拧好。还有，这只是简单的包扎，不排除还会有感染，我建议你还是得把你哥送医院去。”
“谢谢你，石公子！”蜘蛛侠瞪着圆圆的眼睛，“今天多亏了你，还有这位大哥，你们。。。”你们就这么被我放了出来，蜘蛛侠完全忘记这两个人应该是被关押的状态，只因为他白天听那几个壮汉聊天谈起石宇家是开医院的，刚才那样紧急的情况也顾不得，孤注一掷地跑来找石宇，事实也证明，他赌得没错。
蜘蛛侠不知道现在改怎么办了，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哥哥。
钢铁侠知道自己现在动不得，光凭弟弟也对付不了，这两个人说跑你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钢铁侠口气软到了他自己的极限，格外诚恳道：“今天的事谢谢你们了，这边现在就我弟一个人看着，还要照顾我，你们要是跑了，老板肯定不会放过我和我弟。你们俩是聪明人，这里这么偏，没钱没车是跑不了多远的，还是呆在这里，过几天老板会放了你们。退一步说，老板要是没有这个意思放你们，我也会替你们想办法，你们尽管放心，今天这份恩情我不会忘。”
郑新明和石宇互相看了看，就这光脚的装备，的确是寸步难行。
“那我们回房间吧！”郑新明说道。石宇没有意见，跟着他一起。
蜘蛛侠跟他们一起回房间，路上又说了几遍感谢，小孩黝黑的大圆眼里都是感激，仔细看看他的五官，还有点少数民族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叫你蜘蛛侠吧？”石宇打趣问道。
“我叫阿军，我哥哥叫阿亮。”
“我叫阿宇，他叫阿明。”
。。。。。。
作者有话要说：厚脸皮求收藏，靴靴！
☆、第九章
晚饭是一个新人给送过来的，郑新明和石宇没有见过他。他头上照例带着头盔，是钢铁侠的，应该就是来顶替那个阿亮的。
这个新钢铁侠进门一看两个人都没捆绳子，马上警惕起来：“你们怎么把绳子弄开了？”
“是石大夫救的阿亮，所以没有绑我们。你看我们光着脚，穿这么少，能跑哪儿去？”郑新明解释道。
新钢铁侠刚才还如临大敌，听郑新明这么一说，犹豫一会，没有再提绳子的事，把饭放下就锁门出去了。
等那人出去把门锁好，郑新明站在原地仔细打量着石宇，看得石宇心里发毛。
“怎么？我脸上沾血了吗？”石宇抹一下脸，看看手并没有血。
郑新明摇摇头，说道：“我一直都没觉得你是个大夫，不过现在我改了想法，你今天还挺帅的！”说完郑新明给石宇手动竖了一个大拇指。
“啊~！这个嘛！”石宇冷不丁被夸，心里美滋滋地，上前拍拍郑新明的肩膀，“可以，你小子有点眼光！以后家里人生病，尽管来上海找我！”
“呸呸呸！”什么大夫啊，卖保险的，张口就是生死病老，简直没法做朋友。“我爸妈身体好得很，我也是！你那些救死扶伤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人嘛，总有那么一天。。。好好好，我闭嘴。”石宇看着郑新明脸越来越黑，忙改口道。
两天后，天气明显比前几天冷，上午阿军从窗外递进来两双厚袜子，腼腆一笑道：“你们俩先穿着，今天降温了。”
郑新明感激地接过袜子问道：“你哥哥怎么样了？”
阿军高兴地说道：“大夫说处理得及时，没有感染，我哥过几天就能好！”
石宇也走到窗前，听到阿军这么说，也很高兴。
阿军说：“我炖了一只鸡给我哥补身体，他说一个人吃不完，让我捎过来一些，我这就去给你们拿过来！”
鸡？！郑新明和石宇对视一眼，看见对方的眼里正在冒着幽幽的绿光。
顷刻间分吃完鸡的两匹狼，回味无穷地倚在窗边上。
“一定是走地鸡，不然不会这么香，你看这鸡骨头，特别硬。养殖的一般骨头都比较脆，一咬就碎。”郑新明发表自己的观点。
“对了，你养什么的来着？”石宇突然想起来问道。
“养虾苗。”郑新明算算日子，还有十几天就要出虾苗了，自己却还在这不知名的地方飘着。
“就是海水养殖是吧？我见过养河鱼河虾的。温度稍微不对，就会死很多鱼苗。我自己也养过鱼，一不小心就容易喂多，撑死过好几只。养鱼真是要有很多专业知识才行。没有小猫，小狗这些宠物好养。”
“猫狗养殖园竞争太激烈，而且需要的启动资金太多，我就是小本生意，而且我还挺喜欢海岛的生活，统共就那么几户人家，几天就混熟了。见面都亲亲热热地喊你一声小郑，不像城市里，住上十几年也不一定知道对门邻居叫什么，甚至连脸都认不全。不过海岛生活也有缺点，没有娱乐活动，也没有快递给送货，不能网购，吃的用的都比较匮乏，最主要的是没有年轻壮劳力，岛上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姐，男人不是出海打渔，就是出去打工。孩子也是一到上学年龄，都离开海岛去学校寄宿。我在那里就算是小鲜肉了。”
石宇歪头打量着郑新明，还没等发话，外头有人插了一句嘴：“明哥，你就是挺帅的！”是阿军，从他俩看不见的墙角挪出来。
“哼，哪里帅啊？”石宇撇撇嘴，“有我帅吗？”
阿军看着石宇，认真评价着：“宇哥，你也很帅，跟明哥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石宇还挺爱逗阿军。
“嗯。。。”阿军思索着形容词，“明哥看起来很踏实可靠，个子那么高；宇哥长得太漂亮，像王俊凯。”
可靠？算是成功避开我的长相吗？
漂亮？侬哪能意思嘛？
阿军左看右看，窗户里的两个人脸上都不算高兴，觉得自己真是嘴太笨，的确两个人都是帅哥，就是自己不会夸人。他局促地把手插进口袋里，恰巧摸到自己的手机，灵机一动道：“咱们来听歌吧！昨天我刚弄会这个手机怎么听歌。”
说着阿军掏出一个手机来，郑新明一看，可不就是他新买的华为吗？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卡了。
“你们爱听谁的歌，可以让你们点。”
“王菲！”
“王菲！”
郑新明听到石宇说王菲，诧异地看向他，石宇也同样表情看着他。
“哇！你们也喜欢王菲啊！我也喜欢她！”阿军欣喜自己总算没找错话题。
啊？！郑新明惊讶地看向阿军，这小孩也就是00后吧？我女神真是粉丝遍天下啊！
“你们听哪首？她的歌太多。”阿军摆弄着手机问道。
报哪首？可不能说那些人尽皆知的，不然怎么凸显我骨灰级歌迷的范儿。郑新明绞尽脑汁想那些偏冷门，又确实很好听的歌。
石宇其实就是随口说说，他不是很爱听情啊爱啊的这些歌。知道王菲是因为16年被朋友拉去听她的跨年演唱会，那会觉得王菲的歌还行。
“寒武纪，是她《寓言》专辑里的，我比较喜欢这首。”郑新明总算磨出一首歌。
阿军拿起手机，搜索起来，“没有，搜不到。”
？！郑新明尴尬地想，难道真的太冷门了吗？唉，这年头逼格高的都这么曲高和寡。
“当然是听红豆啊！”石宇鄙视地看着郑新明，“你个假粉！”
“红豆很好听啊！我也很喜欢这首。”正说着阿军的手机就响起红豆的前奏。
。。。郑新明哑口无言地看着那两个人一起跟着手机哼歌。
一曲结束，阿军又搜索起来，有点小害羞地说：“我最喜欢她这首《千言万语》，
是live版本的，菲姐的声音太迷人啦！”
郑新明一听阿军说live版，一扫刚才的萎靡，凑上前去：“我看看，是哪场演唱会的live！啊！是最精彩演唱会！我也是最爱这场，那会是阿菲状态最好的时期。”
石宇看着那两个人还隔着窗户，几乎都快头碰头，忍不住插嘴道：“不就是演唱会嘛，你们有去现场看过吗？我去过！”
话音一落，那两人齐刷刷看向他，眼里都是羡慕嫉妒和吃惊。
“哎呀，就是前年嘛！”石宇把那两人的眼神统统收拢，脸上不无得意地说道：“她在上海开跨年，我带着朋友去听的。换了好多套衣服，我就在vip，看得很清楚。就是人老。。。老是那么几首歌，没有多少新歌。”在粉丝面前，敢说人家女神人老珠黄？！石宇庆幸自己反应快，没有说漏嘴。
都说有钱人烦恼多，烦恼都TM躲在哪儿呢？郑新明心里酸道。
“不知道为了什么，忧愁它围绕着我，我每天都在祈祷，快赶走爱的寂寞。。。”歌还在缠绵地唱着，阿军低头在手机上敲着字，然后抬头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才把手机展示给郑新明和石宇看。
上面写着：“今晚十二点，带你们出去。”
郑新明和石宇本来还在听歌，没想到阿军会来这么一手，皆是一愣。
石宇反应快，接过手机来，把之前的字删除，敲到：这是哪里？我们没有衣服，鞋和钱。
阿军把字删掉，写到：这些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你们记住往北翻过殿山，就可以到福山村，再搭长途车到常熟就可以回上海。
石宇又敲到：我们跑了，那你和你哥呢？
阿军垂下双眼沉默片刻，回复道：这是我哥的意思，把你们放走，至于我们俩的出路他也安排好了。谢谢你们，好人一生平安。
等郑新明和石宇看完，刚刚好王菲的live版《千言万语》也结束，阿军拿着手机跟他俩挥挥手，转身走开。
郑新明和石宇还靠在窗户旁边愣怔着，忽地，石宇上来狠狠掐了一把郑新明的胳膊。
“嗷~！你掐我干嘛？”郑新明跳起来往后退上几步，拿手揉着肩膀，警惕地看着石宇，这厮又发什么疯？
石宇看着他，月牙眼里满是笑意，脸憋得通红，吭哧吭哧地在忍笑。郑新明嗔怪地瞪他一眼，不一会儿也被他传染，跟着他笑起来，这峰回路转的剧情，像坐过山车一样。
晚饭还是土豆炖小白菜，清汤寡水的，幸亏白天吃过的那只鸡，郑新明和石宇体力都是满格的。两人一人一边站在窗户边上，数着夕阳，数着月亮，数着星星，盼着十二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刻我就是郑新明！王菲是我女神（认真脸）
☆、第十章
这晚没有月亮，光线很暗，朦胧地黑着。院门轻轻被打开，阿军领着两人快步走出，门口的大黄狗反常地没有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军注意到他俩都看向大黄狗，小声解释道：“我给他喂了点安眠药，放心不会叫的。”
几个人匆匆穿过院后的小树林，没走几步就到山脚下。阿军取下背着的双肩包，拿出准备好的衣服，鞋子给他俩。又拿出一沓钱和一部手机交给石宇道：“这是1000块，你们收好。还有这个手机，你们也拿好，里面有卡，是我新办的。”
“阿军，我们俩原来的手机呢？”郑新明看着自己的那个华为，强烈想知道诺基亚去哪儿了。
“你们俩的手机都上交了啊，因为这个里面没有卡，又是新的，所以我哥才擅自做主拿给我用，我都没怎么用的，还给你们。”阿军解释道。
。。。啊？！我的虾苗还有娟姐郑主任我怎么联系啊？我记不住他们的号码啊？！郑新明抓狂起来。
“赶紧走吧，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个！”石宇套上鞋，穿上黑色的面包服，从后面轻踹郑新明一脚。
“记得我给你们的路线，你们一定动作要快。”阿军留神听着四周的动静道。
两人收拾停当，石宇把钱装进口袋，把手机调成静音给郑新明拿好。
“那就再见了！”阿军跟两人道别，“一路顺风！”
“再见！”
“保重！”
两人跟阿军挥手道别，转身开始爬山。阿军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不久快步走向另一个方向。
郑新明和石宇摸着黑前进，虽然这小山没有修楼梯石阶，好在有一条经常有人走出来的小土路，山不算高，预计两个来小时就能翻过去。两人快爬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听到山下一阵很凶的狗叫，吓得石宇差点腿软，两个人一路狂奔起来，直到精疲力竭才发现并没有人追来，总算是松口气，两人皆是瘫坐在地上。
“石宇，你看卡还在这个手机里。”郑新明用指纹开锁，看到SD卡里还保存着那几个视频。“对了，你的卡呢？是不是也在你手机里？那不就被他们搜走了？”
“其实我那天没有把卡给警方，那张卡给我家老头子了。”石宇打算实话实说，“你走以后我自己想了下，老头子过得太anyi，我得给他找点麻烦。这种事背在身上，我是有几条命能耗得起。”
。。。。。。郑新明突然发现自己就是块羊肉卷，被涮了。
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步了呢？要是商华没死，我就不会来上海；要是我没来上海，就不会认识石宇这个人；要是我没去石宇家找他，就不会知道什么鬼视频；要是我没有多管闲事出手救石宇，更不会跑到这个鬼地方来。我这是背着瘟神一路从青岛跑到上海，又从上海跑到这个记不住名字的村子里来的吗？我TM该找谁算账？
郑新明都不知道该哭还是笑，表情错乱地看着石宇。
“没跟你说实话是我不对，我也没想骗你，就是赶巧碰上这些事。我跟你道歉！”这几日朝夕相处，石宇也摸着点郑新明的脾气，喜欢听软话。
郑新明沉默着没有说话，片刻后起身继续前进。石宇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觉得这回郑新明是真生气了，心里有点毛毛的。
两人终于走到山脚下，远远能看到蜿蜒的小路尽头有个村子，村子远处有条公路，零星几辆车在上面飞驰，这里大概就是阿军说的福山村。
郑新明一边往村子的方向走去，一边跟石宇生硬地说道：“一会到村子里，咱们就分开走，你回你的上海，我回我的青岛，卡我还给你，你想怎样都行，不要再来找我。”
石宇没想到郑新明会这么说，心里一阵不舒服，心想自己不是道歉了吗？怎么还跟我闹脾气。他也想撂点狠话，可是这三更半夜的，自己又是路痴，没有郑新明自己就是个睁眼瞎。
“好，我同意，不过郑新明咱们在这个村还分不开，阿军说要先坐车到常熟，我们在常熟再分开，好不啦？”
“好！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
“唉！同志！你们俩醒醒啊！”
郑新明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见长途车的乘务员正在他们座位前叫着他和石宇。车厢里空空荡荡的，乘车的人早就下车走光了，车窗外已经是艳阳高照，阳光猛烈地刺着他的眼睛。他揉着眼睛转头看见石宇的头死死压在他的肩膀上，难怪刚才梦见自己在码头给人做苦力扛大包。郑新明悠着劲把石宇往外一推，把石宇推醒了。
“同志，咱们车已经到站，你们该下车了！”乘务员眼睛瞄着石宇说道。
石宇揉揉眼睛，脸上压得红印还没消，头发也乱糟糟，但这也遮不住他的美少男本男的美貌，伸腰打个哈欠都像拍偶像剧。他起身往车下走着，两手习惯性地插到外套口袋里，突然定住，片刻后马上胡乱满身摸索起来。
郑新明在身后看到他的反常，一颗心沉沉地直往下坠，不是吧？不是吧！
石宇转身看向他，眼神直愣愣地：“郑新明，钱没啦！”
。。。。。。
郑新明恨不得当场把石宇抽筋扒皮，现如今有谁会傻得把钱装外套口袋里，还睡得跟死猪一样，就差挂条横幅“请君自取”，让人随便拿。
“你们丢钱了吗？”乘务员从后面走过来问道。
石宇点点头，左手夸张地扶着额头，低着头说道：“我跟我哥出来打工一年多，想回老家，包和钱现在都让人偷了，怎么办啊？！姆妈还在家等着我们，都怪我，我要是不睡着。。。”越说石宇头越低，捂着脸跟要哭似的。
“哎呀，你别哭。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这种事，你哥不会怪你的，你说对不对？”乘务员看不得小帅哥伤心，硬拉着郑新明一起安慰石宇。
可以说不吗？郑新明一想起俩人现在除了一部华为手机，其他统统啥都没有，就头疼得要命。难道打110吗？再来俩假货怎么办？对了！石宇可以用手机登录微信或者支付宝，他总不至于一分钱都没有吧？想到这郑新明又满血复活。
“出门在外不容易，这样，我这里有100块钱现金，你们俩先拿着吃顿饭！赶紧联系家里人，别让老人着急。”说着乘务员上前拉住石宇的手，往他手里塞钱。
颜即是金钱呐！
小时候郑主任整天教育郑新明，一个男人长得好看没有什么用，有一身真本领，有宽广的胸怀才是正经。现如今，除了求助家人、朋友，他郑新明没有任何本事能在异乡生存下去，难道打军体拳卖艺？还是现场传授乡亲们虾苗养殖技术？看看石宇，两句话就不失尊严地拿到了钱，还是人家心甘情愿给的。
石宇腆着脸收下钱，红着眼眶跟乘务员只说了一句谢谢。郑新明心想这真是奥斯卡最佳男主范儿了。
谢过乘务员，两人走出长途站，找到一家清真牛肉拉面，进去一人两碗大份牛肉拉面。昨晚一夜两人都没睡，还担惊受怕半晚，车上补眠最多也就一两个小时，早饭也没吃，真正的又困又饿。两碗牛肉面下肚，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丢丢，郑新明摸摸肚皮，多少天没吃顿饱饭，吃饱的感觉真好。
“石宇，登录下你的微信吧！帮我买张回青岛的火车票，等回青岛车票钱转给你。”郑新明掏出手机来，放到石宇面前。
“你自己没有微信支付宝什么的吗？”石宇问他。
“我用诺基亚以后就没下微信支付宝，账号密码什么的，早就不记得，钱我一定还，你怕我不还钱咋的？”
“你不记得账号密码，我就非得记得啊？要是能记得，我用得着拿人家的钱花吗？”石宇越说声越小，这绝对是他二十多年来最大的黑历史。
郑新明没想到石宇竟然也不记得微信支付宝密码，一阵烦躁，转念一想又道：“那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派人接我们。”
“不记得电话号码。”石宇干脆地回答。
“现在是赌气的时候吗？”郑新明压着火说道。
“我赌什么气了？我是真的不晓得，你手机里的号码你能记得吗？你怎么不让你爸妈来接你？”石宇呛声道。
郑新明差点气结，一拍桌子道：“。。。我TM能记住还找你要？你看现在打电话找人行不通，微信支付宝取钱也记不住账号密码，咱俩除了这68块钱，一部不知道电话号码的手机，要啥没啥，吃喝拉撒睡哪样不要钱？咱俩今天晚上睡大街吗？”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谁记得同福客栈里的老板娘？(#^.^#)
☆、第十一章
“小兄弟，你俩这是咋回事啊？”郑新明最后那几句声不算小，把隔壁桌吃饭的大哥给招过来了。大哥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留着利索的平头，满脸和气地问他俩。
“没什么，一点小事！”郑新明顿时收敛起脾气来，出门在外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我跟我哥出来找工作，让人把包偷了，工作也没找到，家也回不去，我哥骂我呢！”石宇表演欲又上来，委委屈屈地说道。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乡，求陌生人给个公道！
这人说瞎话怎么都不带打草稿的？郑新明真是时时刻刻刷新对石宇的认识，你TM嘴里还有句实话吗？
“小兄弟，你们俩别着急。来来来，你们跟我出来看看。”大哥看起来就是个热心肠，起身走到饭馆门口，招呼他俩出来。
“你们看，我的店就在隔壁，我是开职业中介的，在常熟很多年了。你们可以跟我过来看看，我的营业执照，从业资格证都齐全，绝对正规。你们俩现在这种情况，先找份工作最实际，等稳定下来，要走还是要留，随你们打算。”大哥热情地说道。
郑新明和石宇走出饭馆来，顺着大哥指的方向一看，还真有家“红心职业介绍中心”的招牌。进到屋里，是一间十几平的小铺子，南北方向平行摆着两张深棕色的办公桌，上面各种资料堆得跟小山一样。东面墙上挂着各种合影、锦旗，什么劳动标兵，模范中介，热心市民应有尽有。靠办公桌的墙上挂着世界地图，中国地图和常熟地图，看来老板的野心不小，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办公桌正对面就是介绍中心的营业执照，被仔仔细细地裱在玻璃相框里，挂在墙上。
“我这边现在有几份工作，很适合你们兄弟。”说着大哥戴上眼镜，翻找起桌上的“小山”。“颜巷那边在招仓管兼包装工，就是给淘宝店管仓库，兼打包发货，包吃住；还有市区有家酒店，招面点工和清洁工，管吃不管住；最后是一家冷库招库管，包吃住，干24小时，休息24小时，你们俩要轮班。怎么样感觉哪家合适？”
“大哥，我们俩没有证件，怎么办？”郑新明和石宇的身份证连着钱包都被程哥搜走了，两个人现在都算黑户。
“这个没关系，我会给你们开介绍信，拿着信去面试，不说百分百，百分之八十都会成功的。我开中介这么多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大哥打下包票。
“老板，你不怕我们是逃犯什么的，身份证也没见就这么信任我们？”石宇对老板的蜜汁自信特别感兴趣。
“那些网上逃犯啊，我们中介每个月都会收到派出所发的通知，都有照片的，你们俩长得这么帅，很好分辨啊！要是我认不出来，肯定是那些老里巴早的，你们俩这么年轻，当年还都是小鬼，更不可能是。再说你们也不是主动找来，是我找上你们的。我干这行这么多年，看人不会错！你看你是弟弟，白白净净的，一看就干活少，比较娇惯；你再看你哥哥，壮壮的，一看就是家里干活多。而且你们俩乍一看长得不一样，其实仔细看看，眉眼之间还是很神似的，这就是亲兄弟，一般人怎么可能观察到！哈哈哈！”
郑新明和石宇对大哥这一通神分析，开始还心服口服，说到后面简直哑口无言。
石宇心里愤愤道：“长得白是我的错吗？拜托帮帮忙好不啦！我虽然没有洁癖，但好歹是个大夫啊！爱干净是我的基本职业素养！还有我哪里看起来懒，干活少？外科大夫有体力差的吗？换你们谁能手术台前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就算我是副手，也是一起站下来的！”
当初见到郑新明时，石宇心里还暗暗羡慕过郑新明的黑皮。他以前专门去美黑过，有几回加班没去，立马就白回来，导致那个美黑店的老板都拒绝他的预约，怕他影响生意。没想到如今在外人看来，黑还能是吃苦耐劳的象征，真是太以貌取人了。
“我跟石宇长得像？这TM从哪儿能看出来？”郑新明真想拉石宇一起照个镜子给老板看看，“我跟他差别很大好不好？我这么勇猛男子汉，子弟兵风采，跟这种纨绔子弟哪里像了？他那眉眼整天含春带骚的，还一肚子鬼心眼，哪里有我万分之一的正直善良，一身正气！”
虽然心里都在各种吐槽，但现在人在屋檐下，总得有个正经求人的态度。两个人都面上带着笑，石宇还夸张地伸着大拇指道：“老板你真是好眼力！说得太准啦！”
“那你们选哪家？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大哥从三份资料里，拿出一份来，也不等他俩开口，直接说道：“你们信得过我，就选这家，颜巷村的淘宝店，工作环境特别好，旁边就是森林公园，理工学院。这家老板我认识很久，讲义气，从来不拖欠工资，只要好好干，到点就能领到工资。你们俩去这边我最放心！”
石宇一听公园眼睛就亮了，这工作环境他钟意。他家的医院附近也有个公园，上下班他都要特意穿过公园再去上班，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花花草草，每天心情都特别美。
不拖欠工资，这点很打动郑新明，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边，能脱身肯定要尽快。
大哥稍加观察就知道两人都很满意这份工作，大笔一挥，给他们一人一份介绍信。上面有工作名称、地点和联系人的名字电话，最后盖上红彤彤的大印章。
照着中介大哥的指点，两人坐公交车赶到颜巷的工作地点，城中村的感觉，一大片两层小楼密密麻麻不规则地集中在一处，房子之间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四通八达。
介绍信上的门牌号码很正规，真到这里可不好找，联系人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两个人废了半天功夫问路，天色都暗下来，才找到这家服饰淘宝店。
墨绿色的铁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居家睡衣睡裤的女孩，没睡醒似的抬头问他俩：“你们找谁？”
“你好，我们找这个”郑新明赶紧拿起介绍信，照着读：“王文澜女士！我们是来应聘的。”
女孩估计是刚刚看清楚石宇，眼睛顿时一亮，半张着嘴，突然出其不意地把门猛地关上，吓了郑新明和石宇一跳。
紧接着里面发出一声踩了鸡脖子一样的尖叫，“啊~~~~~~~~！澜姐！男模来啦！怎么那么帅啊！啊~~~~~~~！你们干嘛让我来开门啊！恨死你们啦！”
不是库管打包员吗？神TM男模，长得帅职业名称还带这么改的啊？郑新明又一次倒在颜狗的机关枪下。
可以别再突突我了吗？！
不一会儿，铁门再次被打开，里面出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大姐，披着长发，脖子上戴着菩提长串，穿着棉麻的袍子，很佛系的打扮。
“我就是王文澜，你们俩都是来应聘的吗？”
“没错，这是我们的介绍信。”郑新明把介绍信递上前。
“哦，是老王介绍来的，怎么让你们来干仓管？我们这里不缺仓管。”澜姐看着介绍信皱着眉说道。
郑新明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今晚真要睡马路了吗？
澜姐抬头打量了两人一番，尤其仔细看了看石宇，笑眯眯地对石宇道：“虽然我们不需要仓管，但是我们需要一个平面男模，小伙子你愿不愿意来？”
石宇不清楚什么是平面男模，问道：“要做什么？”
澜姐见他开口问，觉得有几分把握，笑道：“咱们进来谈吧，别在外面干站着了。
走进小院，两人看清整个二层小楼的情况。小楼是L型的，左边的厢房可能是仓库，锁着门，里面没有点灯。走进小楼，整个装修都是欧式小田园风，藤编的大号吊灯不规则地挂在天花板上。一楼没有任何隔间，大车间的既视感。离门最近的地方，有一张超大的工作案桌，上面零零散散摆放着一摞摞没有包装的衣服，靠窗的位置是一台电脑熨烫机。超大工作桌的左侧是一小片休息区，一张超大的粉色组合布艺沙发摆在靠墙的位置，前面是一张精致的欧式工艺白色茶几，四周布置有很多绿植，沙发左边是个很小的茶水间，有冷饮柜、零食架、可以煮咖啡的组合柜；右边是个设备很齐全的摄影棚，各种拍照器材整齐地归置在一起，看样子就是石宇要工作的地方了。
“二楼是女员工宿舍，不方便带你们参观，请坐！”澜姐落落大方地招呼他们坐下，低头看起手中的介绍信，“方明，方宇，你们俩是亲戚吗？”
☆、第十二章
当时在中介填求职表时，石宇觉得既然不需要什么身份证明，也就没必要用真名，在姓名那一栏填的是方宇，用的是妈妈的姓。他写完用胳膊捅捅郑新明，让他看自己写的名字，郑新明一看就明白石宇的意思，为了配合兄弟这个说法，他填的方明，中介老板一点也没怀疑，就给盖章了。
“我们俩是兄弟。”郑新明回答道。
澜姐来回打量着两人，笑道：“哦！你这么一说，仔细看还真是有点像。”
。。。。。。
郑新明觉得这绝对是心理问题，要是现在谁跟他说澜姐是石宇失散多年的小姨，他也会觉得他俩有点像，谁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呢？
“我们这里呢，是一家专门做男装的金冠淘宝店，主打时尚潮牌。需要男模身高1.80左右，身材要偏瘦。”澜姐停顿一下，接着说：“身高不达标，身材比例好也是没问题的。相貌肯定是越好看越吸引眼球，我们的关注度也越高。你叫方明还是方宇？”她看着石宇问道。
“我叫方宇，我以前没干过这个。”石宇挺犹豫。
“方宇，你的条件很好，没做过不要紧，完全可以学习，我们有专业的摄影师，会指导你的。”澜姐显然非常看好石宇，开始劝说他：“我们的模特薪资待遇也很高，比你们原本要应聘的仓管强太多，我们的仓管是底薪1800一个月，模特是5000一个月，只要你拍得效果好，以后有了名气，年入百万的人也不在少数。”
“我们需要包吃包住。”石宇还是不太想做。
“没有问题，我们有自己的食堂、男员工宿舍。”
“你们只要一个男模吗？那我哥呢？”石宇还在挣扎。
“你哥。。。”澜姐看向郑新明道：“你来打杂吧，包装、打包、发货，你都学着做，工资就按仓管来算，你看行不行？”
“那。。。”石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迟迟没有点头答应。
“澜姐，你稍等，我们商量下。”郑新明看出石宇的不甘愿，拉他到楼外的小院商量起来。
“石宇，咱们拿钱就走人，又不是长期工。让我打杂我都没说不干，你挑什么啊？”郑新明完全不能理解石宇这份矫情。
“我就是讨厌镜头，也不上镜，看到镜头表情都不自然。”从小被夸帅哥长大的石宇，青春期有段胖了点，总有同学恶作剧爱拍他的丑照，让他很长一段时间对镜头敬谢不敏。
“你没听那女的说，有专业摄影师可以教你，拍照嘛，多拍拍习惯就好了。这有什么不能克服的？你别忘了，咱们现在就100多块，今晚睡哪都不知道！”郑新明耐着性子劝道。
“可是这图片一旦传到网上去，让我妈还有同事朋友什么的知道了，我还怎么做人啊？”石宇把最后一点小顾虑也说出来了。
“卧槽！你当你是陈老师啊！我就问你，你妈逛淘宝吗？”
石宇摇摇头。
“你身边同事在淘宝买衣服吗？”
石宇马上点点头，接着又不太肯定地摇摇头，“护士爱逛淘宝，虽然都是买女装，不过万一看见呢？”
“你那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不会拿出来用用啊！打死也不承认呗！到底是那没影的事重要，还是今晚睡哪重要？！”郑新明恨不得揍石宇一顿。
“好！咱们今晚绝对不睡马路，哥哥我豁出去了。你等着瞧！”石宇也不墨迹了，痛快走回小楼里。“澜姐，咱们签合同吧！”
澜姐胸有成竹地笑着说道：“不急，我要先跟你们讲清楚，这5000块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我们每天的工作时间不固定，都是按来货的时间来安排拍照，有时候可能会晚上才开始拍，拍到凌晨。说好几点开工，就要几点来，不能迟到更不能旷工，咱们这里都有工作制度，迟到会有罚款，旷工两次就开除。再一个就是，在我这里工作，就要独家在我这里拍，不能接私活，被我抓到要扣钱，抓到两次就开除。最后，你们是老王介绍来的，第一个月有一半的工资要做中介费，所以到手只有一半工资，你们到时候不要说是我扣你们工资。怎么样？觉得合适咱们就签合同，先签一个月试用期合同，互相磨合一下，合适再签长期合同。”
郑新明没想到还有这些幺蛾子，这些杀千刀的资本家，难怪那么热情给介绍工作，上来就宰一半工资，谁知道澜姐在这里面有没有分上一点？太TM黑了！可是现在能说不行，我不干吗？
“我可以，没问题。”石宇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他对金钱没有概念，郑新明已经解决掉他的顾虑，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好，那你们看下合同，在这里签字吧！”澜姐拿出准备好的合同，给两人一人一份。
郑新明仔细看了下两份合同，确认没有问题，才点点头，和石宇一起签字。
“今天第一天来，就不让你们开工了，明天早上8点准时过来吃早饭，咱们9点开工。迟到是要扣钱的，合同里面都有写，你们明白的哦！”澜姐表情轻松地说道，要知道为这开天窗的男模特，这些天她头发都快愁白了，收好合同，她朝楼上喊了一声：“三三，你来带他们去员工宿舍。”
突然一阵女孩子的哄笑从二楼传下来，一个穿着白色长款风衣的女孩子，从楼梯慢慢走下来，偷瞄几眼石宇后，带着笑对郑新明道：“帅哥，我们走吧！”
郑新明觉得这个女孩挺面熟，仔细回想下，这不就是刚才开门的那个睡衣女孩吗？发型变了，衣服从头到脚都变了个样，一看就是捯饬过，这番变化很明显是冲着石宇，郑新明不由坏心眼地想：妹妹，你知道石宇喜欢男人吗？
七拐八拐，终于走出这迷宫阵一样的楼群，三个人走在相对宽敞的一条小街上，三三前面走着，回头瞅瞅他俩，脸上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俩没有行李吗？”
“被偷光了！”石宇看着街上的门头房，想找家小超市买点吃的用的。
“哦~！难怪要包吃住，那你们得买被子，褥子，枕头什么的，宿舍那边都没有，就是光板的床。”
呀！不是吧？郑新明一听这话脑袋发麻，床上三件套就不止200了吧？还要买两套！其他的还买个屁啊？他摸摸裤兜里的68块，心里哇凉哇凉的。
三三看石宇没什么反应，郑新明却脸色发白，就明白这当家的是哥哥，而且他们的钱一定不够。
“方明，是不是钱不够？我可以帮你们付，下月发工钱，还给我就好。咱们平时都是在公司吃饭，只要不抽烟喝酒，基本没有什么开销，你们一定能攒下钱来的。”三三知道囊中羞涩的滋味，更何况是这样一对好看的兄弟，她格外有同情心。
郑新明停顿几秒，才反应过来三三是在跟他说话，又听她说肯借钱，不由对这女孩子心生感激：“谢谢你，谢谢！”
三三快速瞥向石宇，又马上收回眼神，腼腆道：“不用客气。”说着熟门熟路地带他们去一家中等规模的便民超市。
大包小包采买结束，基本上日常用品都买齐，又买了两个面包做晚餐，已经花光手里所有的钱，还借三三四百多块。
从超市出来，三三带他们去男员工宿舍，是一个三层的小楼，走廊都是露天的，每一层都搭着晾衣绳，各种内衣、裤子、外套晒得很密集，几乎看不清门在哪里。
“你们的宿舍在三楼，上楼左拐第三间就是。”三三把他们送到楼下就没有上去，跟他们说道：“里面应该是有两张空床位，你们进去自己收拾吧。每个房间住8个人，跟你们一间住的，有咱们的一个仓管，姓李，很好相处。其他人都基本在工业园上班，我也不清楚他们人怎么样。不过这边很少听说有打架闹事的。你们上去吧！我要回去了。”
“我送送你吧！”郑新明觉得让女孩自己走回去过意不去。
三三笑道：“方明哥，你送我，能自己找回来吗？”
。。。郑新明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还收获石宇一记白眼。
爬上三楼，敲开303的门，一股很浓的洗衣粉味扑面而来，把郑新明和石宇熏个够呛，屋里点着灯，一目了然。
跟八人间的学生宿舍没什么两样，就是时间要倒退上20年。只有几张简易的铁架上下铺，没有卫生间，没有储物柜，没有桌椅，没有空调电脑。只有一张乱糟糟的小茶几，几个很旧的小马扎，没有锅盖的电煮锅，满地的各种鞋子。
门口站着的大哥很和气地问他们：“你们就是方明方宇吧！我是仓管老李，你们快进来吧！”说着接过郑新明手里的被褥，“欢迎你们，不过有个小问题，床位就剩一个了，强哥的老乡昨天刚来，要住上一阵。委屈你们兄弟俩先睡一张床，现在天冷了，挤一挤还暖和。”
。。。。。。
册那！又TM睡一张床，问题是这床这么窄，我们，我跟郑新明。。。
啥？！我们买多的一床被褥还能退不？
☆、第十三章
郑新明好说歹说退掉买多的那床被褥后，凭着以前部队学到的那点本领，硬是顽强地找回宿舍。待他进门，发现屋里满满的人，应该是下班的点到了。
先看到郑新明的是一位个子不高的黑皮小胖，上前来跟郑新明握了一下手，自来熟地打着招呼：“小方，你回来啦！我叫杜自强，他们都爱管我叫强哥。真是不好意思，我老乡来这边托我找工作，工作帮他们仨找到了，但是住的地方还没解决好，要在咱们宿舍住上一段时间。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你看，你跟你弟也没吃饭，都放工了，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怎么样？”
出门在外，能帮上忙就帮点，这事在郑新明这里不算事，不过去饭店吃饭，他真是拒绝不了。想想便民超市里那干巴巴的杂牌面包，他就一点食欲也没有，出去不管吃点啥菜也比啃面包强，这会儿婉拒人家，就是无谓的矫情。
“哈哈，都是小事，让强哥你破费啦！”郑新明觉得一张床换一顿饭，还是很超值的，睡哪儿不是睡嘛！
说完郑新明四处找石宇在哪儿，发现他就在自己左边的上铺，撅着屁股还在来回扯着被，被褥让他弄得乱糟糟的，有一部分还耷拉到下铺上边。
石宇真是快让铺被给折磨疯了，感觉扯东它偏向西，说什么都要跟自己对着干。“郑新。。。！”石宇竭尽全力刹住车，刚才老李跟强哥介绍过，他俩一个叫方明，一个叫方宇，差点就漏了馅，“这铮新的褥子，我就是铺不好，怎么办啊哥！”
郑新明对石宇这种即兴圆瞎话的能力已经见怪不怪了，招招手示意石宇下来。“咱们先跟强哥去吃饭吧！等回来再铺床。”
“对对对，先吃饭，吃饭！”强哥见郑新明爽快地答应，高兴得满面红光，一招手，他那三个老乡也跟了上来，加上老李，7个人一起往宿舍外走。郑新明回头看宿舍里还有四个人，当他们不存在一样，各干各的事。老李走在郑新明身后，看到他眼里的疑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再说。
“里面那四个，领头的叫阿峰。跟强哥有点小过节，不过对咱们是没什么影响，咱们仨要做中立派，谁的墙头也不站。你跟你弟初来乍到的，手机什么的一定要随身带着，发了工资，钱要存到卡里，咱们这里就是路边摊也可以微信支付宝付款，一定不要带现金。”老李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谢谢李哥！”郑新明觉得心里一阵温暖，还是好人多。
“别客气，以后有事能帮得上，尽管找我老李！”老李一笑，脸上都是褶子。
强哥领着他们几个，来到一家蛮偏僻的小饭馆，门口要上几步台阶，掀开珠串的门帘，里面没有客人，十几平大的饭堂，摆着三张桌子，上来招呼他们点菜的是一位四十岁开外的大姐。
强哥熟门熟路地指挥大家把两张桌子拼到一起，凑成一张大桌，他的老乡帮着摆凳子。强哥又拉着郑新明去点菜，七个人点了十道菜，荤菜占一半还多。
要知道这半个月来，郑新明除了吃过阿军给炖的那只鸡，几乎都快忘记肉的滋味。想到一会要吃肉，心里美滋滋地给自己献上一枚大飞吻。
菜陆续上来，上菜的大姐没有刻意的热情，表情很平淡，但是菜品却让人很惊艳，量很大，色彩搭配特别柔和，味道尤其香，没有饭店的味精香料味，特别像妈妈做的家常菜。强哥一边等上菜，一边打开一瓶白酒，给每个人倒上一点，到石宇这里，石宇摇摇头表示不会喝，强哥笑道：“小方，男人出门在外，哪能不会喝酒？少来一点，就当练练。”
菜上齐，众人都没动筷子，强哥端起酒站起来说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今天方明、方宇你们两兄弟帮了我强哥一把，我心里特别高兴，以后咱们就是朋友，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要一句话，随叫随到！来来来，干一杯！”
石宇端起酒杯来，抿上一口白酒，辛辣的滋味一下贯穿整个脑袋，白酒从喉咙火辣辣地往胃里走，嗓子痒痒得直想咳嗽，可是当着这么一桌人的面又不想丢脸，生生地又憋回去了。侧头一看旁边的郑新明，若无其事酒场老手的样子，更不肯露怯，夹起眼前的糖醋里脊，一口吞下去，酸酸甜甜的肉味成功压制下去酒的辣味。
“好吃！”尝到第二口，石宇心里不禁给炒菜师傅点一个大大的赞，“糖醋里脊的酸甜口调的恰到好处，多用一分醋就偏酸，少用一分就偏甜，酱里面裹着的酥肉也是外焦里嫩，没有用普通的猪肉，也没有肥肉，全部都是里脊肉，特别嫩滑，哇！真的是太好吃！”石宇心里这番点评丝毫没有影响他下筷子的速度，面前的那三盘菜，每个都被他临幸过，甭管荤素，都特别对他口味。
郑新明看石宇吃得满足，也觉得这菜炒得的确很好吃。这家小店甚至连个招牌都欠奉，但是菜品却是真材实料，厨师手艺了得，做得色香味美，以后发工资了，一定再来搓一顿。
没多久，十道菜就被打扫得差不多，强哥喝得脸红脖子粗的，端起酒杯跟郑新明碰一小下，问道：“小方，你哪里人呀？”
郑新明迟疑一下，觉得这事不好瞎编，就实话实说道：“我是青岛人。”
“青岛？青岛在山东是不？”
“对。”
“我以前有个同事就是青岛那边的，是那什么，平度，对不？”
“没错。强哥您哪里人？”
“我是平顶山的，在河南。你听我口音，多少就能猜出来。别看出来这么多年，家里的口音还是改不过来。小方你结婚了吧？”
“嗯，我结婚了。”上个月刚刚丧偶。
“有几个小孩啊？”
“还没有。”我跟商华都没这个功能。
“我家有三个！”说到孩子，强哥眼神都变得柔软起来，掏出手机来要给郑新明看照片，“你看，这就是我屋里头的，哎呀，别看现在黄脸婆啦，以前年轻时候还是很好看的。”
旁边有人插嘴道：“是我们村的村花！”
强哥一听脸上更是乐开花：“你看，这是我家的三个娃娃，老大今年要中考啦！学习特别好，从来不用管他，全校前三！这个是老二，读初一，她最爱唱歌跳舞，是文艺委员！这个是老三，还在上小学，就数他最不省心，调皮捣蛋的，也不好好学习，不过老师都夸他聪明，嘿嘿！”
刚才插嘴那人又道：“因为像强哥嘛！”
这马屁一拍，强哥特别受用，开心道：“我们出门在外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这些娃娃。小方，你也得抓紧啊！”强哥拍拍郑新明的肩膀，又说道：“你弟弟结婚了吗？”
今晚这是要人口普查，都吃了人家的，不好不回答，郑新明摇摇头。
拍强哥马屁的那个人道：“方宇这么帅，不用愁找不着女朋友，应该愁怎么挑女朋友！哈哈哈！”
一桌子男人都哄笑起来，石宇咽下嘴里的菜，慢条斯理道：“我没有女朋友，我有男朋友。”上个月刚刚挂掉。
饭馆里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强哥正在夹菜，手停在半空中，忘记该伸出去还是收回来。
郑新明也被石宇的话吓了一跳，虽然国家承认同性婚姻合法化已经好几年，但是在社会上，他们还是边缘人。看强哥他们的表情，就知道现在石宇的脸上正在被贴着一张大白板，上面写着“变态”两个字。
石宇说完又开始夹菜吃，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强哥瞅着他吃了好几口菜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把手缩了回来：“啊！天色不早了，大家喝完这杯就回去吧！”
回宿舍的路上，七个人自动地分成两拨，石宇和郑新明一拨，剩下的人一拨。两拨人之间隔着大概两三米的样子，没有人搭理他俩，连眼神都吝于给一个。
“我现在是人民公害，社会垃圾了。”石宇不是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他就是看不得别人这样一步步地逼问你，结婚没有？怎么还没孩子？神马？你喜欢男人？法律是健全了，人的观念还停留在上个世纪，远远不肯跟上来。
“你不是，我也不是。今晚先凑合一夜，明天我跟澜姐商量下，咱们换地方住。”郑新明把手搭到石宇的肩膀上，跟他一起并肩往回走。
石宇没有想到郑新明会这么说，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源源不断地传来温暖、安抚和支持。他眼角余光扫到郑新明，心想，这有点帅。
回到宿舍，没有人吭声，各自上床睡觉。郑新明让石宇在下面等着，自己爬到上铺去铺床，不一会就弄得整整齐齐。两人简单洗漱一下，在一片寂静中，开始准备睡觉。
这床大概只有一米二宽，两个人都平躺就要严丝合缝地挤在一处，要想有点距离，只能侧躺。石宇面朝墙，郑新明就在他脑袋后面，呼出的酒气一阵阵喷到他脖子上，要在以前，他肯定会一脚踹上去，让他转过身睡。今晚却有点张不开嘴，下不去脚。好半天，他浑身都躁得要出汗，郑新明那边呼吸渐渐规律起来，睡着了。
石宇轻轻地回过头来，瞅着郑新明睡熟的脸，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其实他五官很耐看，尤其是鼻子，又直又挺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身材更不用说，是个长腿哥哥。石宇看向郑新明淡色的唇，平时话不多的人，心思却那么细腻、善良、周到体贴，能说出那样温暖人心的话来。他看着看着，突然想吻一下那双唇，这念头一冒出来就吓了自己一跳。
我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爱上了(#^.^#)
☆、第十四章
嗡~嗡~嗡！
郑新明被震醒，是他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闹铃响了。为了怕迟到，昨晚他睡前把手机设置上7点的闹钟，他伸手拿出手机抹一下，关上闹铃。
放下手机，迷迷瞪瞪地揉揉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超近距离睡颜安静的小脸。眼线很长，睁着的时候有着漂亮的弧度，像现在这样闭上的时候就是一抹柔和的线条，又长又密的睫毛装饰其中，组合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其实单单只有这样一双眼已经可以算是帅哥，偏偏石宇还有小巧挺直的鼻子，唇珠微微上翘的红唇，白皙零毛孔的皮肤，这就很让人觉得不公平了。
郑新明坏心眼地伸手扯着石宇一边的腮向外拉，像是画面一下变成16:9，乖巧的小脸立刻没有那么漂亮了，他又用手指去拱石宇的鼻子，给他弄个猪鼻子，啊哈哈哈哈！郑新明看着石宇的蠢样儿，忍不住乐出声。
石宇纵是睡觉沉，也让郑新明给折腾醒了。睁眼一看郑新明满眼阳光灿烂地笑着，看得他脸上一红，又感觉鼻子不对劲，低头一看就看到郑新明正往回缩的手，马上明白郑新明为什么笑得一脸傻样，条件反射地就要去揪郑新明的脸，无奈速度没有郑新明的反应快，被人一把抓住手，郑新明笑着低声跟他讨饶：“我错了，我错了！”
你当然错了！戆豆，敢拿我开心！右手感觉麻麻的，眼神看过去才发现，手正被郑新明死死地攥住。石宇的脸更红了，往回拽几次都没成功：“松手，我手都麻了！”
郑新明一听赶紧松开手，他手劲大，在部队的时候就经常有战友抱怨他这点，刚才一时情急，把这茬给忘了。“手没事吧？”
石宇捂着手没看郑新明，抬头看看窗外，问道：“几点啦？”
郑新明小范围地伸了一个懒腰，蜷缩着睡一夜，浑身酸痛：“七点多啦！咱们还要收拾行李，到澜姐店里吃早饭，我看看今天能不能请个假出来找找房子，事挺多的，赶紧起来吧！”说完郑新明利索地起来，从上铺爬下去，这会宿舍里早就没人，大家都去上班了。
石宇从上铺露出半个脑袋，盯着郑新明穿衣服，穿鞋，直到他拿着洗漱用品出门，感觉自己有点魔怔，眼神老是离不开他。右手麻酥酥的感觉也退不下去，手掌伸开又握起来，重复几次，那麻麻的感觉竟从手一直传到心里，他一翻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心想，我肯定是生病了。
趁石宇去洗漱，郑新明把上铺的被褥床单枕头整理好，捆成豆腐块，其他零碎的东西统统装到一个大塑料袋里。收拾停当，他坐到下铺的床上，看着这个只住了一夜的宿舍，各种乱糟糟，别说石宇，就是他自己也从未住过这样简陋的地方，更何况比这简陋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人心，是一个个异样的眼神。离开这里未尝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等石宇洗漱回来，郑新明背起豆腐块，把石宇的洗漱用品也归置好，提起塑料袋就往外走。
“那个。。。”石宇小声开口道。
郑新明回头看到他一脸犹犹豫豫的，问道：“落了什么吗？”
“不是！”石宇左手摸着额头，眼睛没有看郑新明：“我提那个塑料袋吧！”
这人是谁？是我认识的那个石宇吗？郑新明面上没有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多少要给人留点面子，愿意干活不是好事吗？他也没客气，把袋子交给石宇，等两人都站在门外，把门关上了。
外面的天空很蓝，万里无云，秋高气爽的感觉。石宇在后面看着郑新明背着被褥，昂首挺胸地走着，身形利落，就差一身军服给做个注解。心想，以前我都是瞎的吗？只是这样的一个人，偏偏也是在下边的那个，我，我能。。。吗？
突然前面郑新明停了下来，石宇没留神冷不防撞到被褥上。
郑新明感觉到石宇撞上他，往前又走两步回身道：“你没事吧？刚才想什么呢？路都不看。”
想做你的男人！石宇的脸臊得发烫，像是心事一下被人看破，掩饰道：“你怎么停下了？”
郑新明摆弄着手机看地图道：“找不着路了，地图没弄那么具体。”
“打澜姐的电话啊！”石宇盯着郑新明身后的那排门头房，就是不肯好好看人，刚说完郑新明的手机响了。
接通电话，三三的声音传出来：“方明哥，你们起床了吗？”
“我们都出门了，现在在这个鑫运汽修厂门口，再怎么走啊？”
“啊！你们别动，我来接你们好了。五分钟就到。”三三说完挂上电话。
没等到五分钟，三三和一个女孩子远远走过来。不能让女孩子真走过来接他们，郑新明和石宇快步迎上去。
“方明，方宇哥，这是小美，和我一样都是客服。”三三笑着介绍，旁边的圆脸小女生也笑着跟三三眨眨眼，大方地说道：“我叫陶美琪，你们好！”
“咱们走吧！”三三和小美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偶尔回头，转过脸去就是一阵笑。
郑新明心里还记挂着晚上住宿的事，心里盘算着怎么跟澜姐开口预支工资，眼睛一路找着房产中介；石宇倒没有再纠结谁做谁男人的事，跟在郑新明后面，盯着那双大长腿出神。
谁也没注意前面俩女孩子。
“一见钟情肯定会选方宇，但是要嫁人选老公，还是要选方明哥这种第二眼美男。安全感很重要！”虽然没谈过恋爱，小美照样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我觉得要谈就要跟帅哥谈啊！你看吴彦祖、吴尊，真帅哥美女见得多，自己也长得好，眼光高，不会轻易出轨，你再看看那些被爆出来出轨的，都是猥琐男，我不是说方明哥猥琐，他也很好，只要不是跟方宇哥站一起。”三三坚定地站石宇。
“我说不过你，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现在男人也不一定非要找老婆，万一他要找老公呢？”小美打趣说道。
三三跟着小美一起回头看，转过身来，跟她一起大笑起来，捶着小美的肩膀说道：“你太坏啦！”
早餐过后，石宇就被带到二楼去化妆准备拍照，在一楼大家也是忙忙碌碌，清点熨烫整理要拍照的样衣。
郑新明找到澜姐，打算预支点工资。
“怎么要搬？员工宿舍住不惯吗？”澜姐今天换了一身打扮，连帽卫衣运动裤，看着年轻了十几岁。
“我们一个宿舍的强哥，老乡来借住，这样我跟我弟只能睡一张小床，太挤，翻不了身，晚上都睡不好。”郑新明解释道。
澜姐盯着郑新明看了一会，才道：“看不出你还挺仗义。行吧，房子你也不用再找，我后桥的房子还有个单间没租出去，离这里很近，你跟我一起来看看吧，满意的话，我给你算便宜点，员工价！”
郑新明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就解决，心里一下就轻松许多。四处看看，发现石宇还在二楼没下来，心想，等我看房回来给石宇一个惊喜好了！
澜姐开车带郑新明去看后桥的单间，也是在二层小楼里，每一层都被平均分割成六间，每间大概十平米左右，进门正对着一扇窗，中间一张双人床带着小小的床头柜，一张迷你小沙发靠着门口，还有一个蓝色的简易拉链无纺布衣橱。
“房间就这么大，不过这个床比宿舍要宽，两个人睡没问题。楼下有公用的厨房和卫生间，二十四小时热水，有WiFi，马上要到冬天，你们可以发工资以后买个电暖器，基本就不缺什么了。房租一个月700块，员工宿舍那边一个床位一个月是200块，我再给你们打个折，一个月400块，水电另算。你看行吗？”
郑新明看着这个小房间，虽然对这床不满意，但是整体很干净整洁，关键是好歹算个私密空间，这点就比集体宿舍不知道强多少倍。
“行！咱们就这么定，澜姐谢谢你！”郑新明拿到钥匙，把澜姐车上的行李搬进单间里，打算晚上下班再收拾。
澜姐一边载着郑新明回去，一边跟他支招：“这里比员工宿舍远，不适合步行，你们俩可以骑共享单车，路边有很多，刷下支付宝就行。”
郑新明面上点点头，表示记下了。心想，我跟石宇现在都算黑户，哪来的支付宝，看看谁有二手自行车买一辆好了，还可以两个人轮换骑。
回到澜姐店里，拍摄区围着一圈人，都是小姑娘。郑新明个子高，能一眼穿过人群看见石宇，这一看他顿时愣住了。
这人是谁？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石宇吗？头发被仔细打理过向后梳着，戴着一副琥珀色的玳瑁眼镜框，黑色卫衣牛仔裤，外套却是一件火红色的牛仔短外套，映着石宇唇红齿白的小脸，浓浓的青春气息不要钱地到处泼洒着，更要命的是石宇还摆出一个慵懒的抓衣服的姿势，歪着头看摄影师，简直帅得让人合不拢腿。
虽然这么多人围观，石宇多少有些不适应，但是也还好，他平时也不是默默无闻的人。就是不知道郑新明什么时候回来，万一正巧碰上他穿着特傻的衣服，他心里可是一万个不情愿。摄影的大灯一直烤着他，幸亏现在天气已经冷下来，衣服穿得也不多，烤一烤也不难受，就是一会穿羽绒服估计会遭点罪。他心里一直忐忑着，穿衣服拍照都有点心不在焉，摄影师批评他好几次，让他看镜头眼神要有内容，不管是喜怒哀乐都可以，就是不能没神采。
内容。。。什么内容？郑新明吗？石宇想到这个名字表情就有点小害羞，摄影师立即连连夸他表情到位了。石宇索性就放开了，心里默念着郑新明的名字，想着他抓着他的手，想着他眉开眼笑的样子，想着他的大长腿，冷不丁他穿过人群看见站在门口的郑新明。
瞬间，石宇的眼神慌了，那明显的样子，让围观的女生都能感觉的到，纷纷回头看门口的郑新明。
郑新明莫名地也心虚起来，感觉自己就跟偷看仙女儿洗澡的猪八戒似的，我不能看吗？！
摄影师通过镜头也观察到石宇的异样，转身看向郑新明，上下一番打量，落落大方地走过来，伸出手道：“你好，我是摄影师叶子，你是方宇的男朋友吗？”
☆、第十五章
摄影师叶子是个看起来很爽朗的姑娘，短发，五官英气十足，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军绿色连体衣，显得格外干练。见郑新明发着愣，她略偏下脑袋，微微一笑，眼神里笃定自己猜的没错。
郑新明才反应过来人家姑娘还在伸着手，赶忙也伸出手，跟叶子握了握，尴尬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那群围观的姑娘哄地爆出笑声，三三高声道：“叶子姐，他是方宇的哥哥，方明！”
叶子看着郑新明眼里闪过疑惑，但没有再在这件事上纠结：“方明是吗？你的身材比例很好，气质硬朗，这个店有些偏商务的服装并不适合方宇，你有没有兴趣做男模？”
“我？”郑新明心想我也要有5000的工资啦？
澜姐在郑新明身后说道：“叶子，你这个想法好啊！方明你兼职一下吧，这个品类款式少，拍照时间也短，你完全可以做。”
。。。兼职啊？郑新明顿时没了兴趣：“澜姐，我。。。”
“房租给你免掉，工资提到2500，你看怎么样？”澜姐精准地开出条件。
成交！郑新明心里小算盘一拨，最多一个月自己就能回灵山岛啦！必须同意啊！“好！我做！”
澜姐满意地点点头，朝他身后的姑娘们说道：“看完帅哥了吗？你们过来一个给方明做做造型，简单清爽一点，三三你把新到的大衣和西服整理一下，一会让方明拍，方宇休息。其他人赶紧回去工作吧，客户不能都跟智能机器人聊天吧？”
围观的姑娘们一边上楼一边还在小声讨论着，冷不丁来俩帅哥，给她们添了谈资，姑娘们都有点小兴奋。
过来领郑新明的是早上见过的小美，她俏皮地跟郑新明眨眨眼，小声道：“方明哥，你这入了叶子姐的法眼，以后可就要飞黄腾达啦！我们叶子姐那圈子，随便介绍你份工作，都是金山银山。”
叶子正在跟澜姐聊着，小美声音虽小还是被叶子听到，笑着说道：“别把我说得跟拉皮条的一样阿！赶紧忙你的去！”
郑新明让这两人对话给臊得一句话也接不上来，转念想着今晚睡哪总算有着落了，还不用花钱，心里不由轻松起来，转身寻着石宇，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找了一圈都没见人在哪。
小美见郑新明在找人，说道：“你找宇哥是吗？他上楼换装了，咱们也赶紧上去吧，叶子姐时间有限，一会还要赶下一家。”
郑新明跟着小美上到二楼，先看到的是一排粉色组合沙发，跟一楼那组一模一样，只是前面没有茶几，而是各色鲜艳的方形坐垫。沙发对面是一个超大屏的电视机。穿过这个休闲区，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左右都有房间。小美领着郑新明进了左手第一间，房间大概有五十平，三面墙围着七八张办公桌，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台电脑，客服都是面对着墙工作，墙上五花八门贴着女孩子喜欢的明星、风景卡片；剩下那面墙，有一张铁灰色简易双人小沙发，上面摞着好多套衣服，其中就有刚刚石宇穿过的红色牛仔外套；一组铁艺落地挂衣架，满满的挂着两排衣服；拉着墨绿色落地门帘的换衣间外面，有个小姑娘拿着衣服在等，应该是石宇正在里面换装；还有一面化妆镜，单人梳妆台和板凳，上面各种瓶瓶罐罐，郑新明一个都不认得。
小美拉着郑新明坐到化妆镜前，开始给郑新明做造型。郑新明的头发本来就不长，就比毛寸长点，所以头发基本不用费事，脸也是简单地做个打底，用点遮瑕霜，扑点粉，给嘴唇挑的是一个基本的大地色系唇膏，化妆就算完成了。
小美打开梳妆台的抽屉，仔细挑选一款银边眼镜给郑新明戴上，刚才还平平无奇的脸，马上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郑新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别扭，反倒小美笑得蛮开心：“明哥，你这样真帅！宇哥，你看是不是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换衣间的帘子不知什么时候拉开了，石宇跟郑新明一对视，两人都是一愣。
石宇的头发没有再往后拢，而是自然的半垂着刘海，看起来很随意，他身上也不再是休闲的潮牌衣服，白衬衣配黑色领结，一身质感上佳的绿丝绒西服套装十分合体，勾勒出石宇的细腰长腿，原本就是白皮的石宇，让绿丝绒这么一衬托，愈发显得长身玉立，翩翩佳公子的味道看得人眼睛发直。
郑新明也一改之前给人的朴实硬汉形象，简单化过妆的脸，去掉了平时粗粝的感觉，五官显得更突出，银丝眼镜一戴，气质也变得柔和起来，光看脸特别像徐家汇每天匆忙奔走的白领精英。
卧槽！眼睛有点要闪瞎的感觉，虽然石宇跟我不是一类的帅，但在花美男这个圈子里，石宇应该算是佼佼者了吧？真不知这朵娇花以后会被谁摘走，有点小羡慕啊！郑新明看着石宇，心里一个劲儿感叹着。
这样的他好带劲啊！石宇情不自禁地想要上前扯掉郑新明的眼镜，再脱掉他的外套，拽掉他的裤子。。。突然，石宇觉得裤子有点紧，赶忙不自然地转身又回到换衣间，躲到郑新明看不到他的地方，嘴里假模假式地说道：“哎，我袜子呢？”
“袜子不是在你脚上穿着吗？”郑新明跟着来到换衣间，抻着脑袋往里看。
石宇背对着他，不肯转过来，还在低头假装找东西，心里默念着：“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
“宇哥，你换好衣服了吗？”三三在楼下喊道。
石宇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马上高声回到：“我这就下来。”他小心绕过郑新明，没有让他看到自己的正面，匆匆走出换衣间，往一楼走去。
郑新明从早上开始就觉得石宇有点怪，又搞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还没等他细想，小美已经拿上来他要换的衣服，是一身灰色西服三件套，郑新明几乎从来不穿西服，穿上后浑身不自在。
“明哥，你身材很好啊！还是叶子姐眼光独，这都能被她发现。”小美看到郑新明从换衣间走出来，禁不住夸奖道。
“对啊！明哥你好帅！”“腿好长啊！”刚刚默默视奸石宇的客服小妹们，这会纷纷开始评论起郑新明。被这么些小女生评头论足，郑新明一点都不适应，憨笑着扶扶眼镜，跟着小美下楼去。
郑新明到一楼时刚好石宇拍完一组，接下来他会拍上几个钟头，石宇休息。石宇没有上楼，把西服脱下，换上自己的面包服，就在一楼坐在沙发上看郑新明拍照。
叶子很有耐心地教郑新明摆造型：“明哥，你的身体姿态没有问题，很好。但是表情太僵硬，我教你个办法，你心里可以哼一首歌，或者回想那些让你感觉很开心的事情，或者是想一个你很期待见到的人，都可以。我要的是那种精力充沛，情绪饱满的状态，你自己琢磨下。”
歌。。。难道唱军歌吗？跟这种西服革履的不搭吧？感觉开心的事。。。居然没有，这流年不利的，我没跳海就不错了；想见的人。。。
就在这时，石宇正摆弄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王菲的《只爱陌生人》小声地放了出来。
对！王菲！我十分想见王菲！郑新明开心地笑起来，冲石宇眨眨眼：兄弟，干得好！
石宇收到来自西服型男的一万伏电击，小心脏麻酥酥的，觉得裤子又开始发紧，身体不自觉往前倾，把脑袋埋在笔记本前，假装自己在研究下一首歌放什么好。
“对，对！就是这种表情，保持住！”叶子一边拍，一边给石宇比个大拇指。
石宇摆弄一会笔记本，觉得自己能自由活动了，忍不住开始盯郑新明。真是想不到郑新明还能有这样的一面，他一会穿着修身的西装马甲，一会穿着白衬衣配大长风衣，一会羊绒围巾配羊毛大衣，听着女神的歌，神采奕奕地对着摄影师放电。
郑新明是给吗？石宇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来。虽然他曾经跟大华哥结过婚，但是怎么看都没有零号的气质，倒是每次对小姑娘都挺照顾的，人家姑娘笑他，他还会不好意思。你看，你看，他又对着叶子笑，你笑那么开心干什么？册那！郑新明，难道你是双插头？！
上午的拍摄结束，叶子看起来很满意，笑着看笔记本上的照片，连连点头。
中午时分，后厨开始放饭，澜姐跟叶子在后厨边的雅间吃小灶，楼上的客服，一楼的整烫员，还有仓管都来休息区吃午餐。没有老板坐镇，小姑娘们说起话来也活泼了很多，休息区开始热闹起来。
郑新明还在二楼换衣间换衣服，石宇在楼下打好饭，坐在休息区边上等他一起吃。三三见石宇周围没人，悄悄凑过来。
“宇哥，那个，有个事我想问问你。”三三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讲！”
“老李说，你有男朋友，是真的吗？”三三鼓起勇气，老李上午在仓库跟她说这事时，她完全不敢相信，老李说，是方宇自己亲口承认的，老李没必要撒谎骗她。她半信半疑地，想跟石宇求个正确答案。
石宇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有些诧异地看着三三。
三三见石宇并没有否认，心里顿时凉凉。“宇哥，你男朋友帅吗？”
帅吗？石宇问自己。当然很帅，就算有着型号的问题，疑似是双的问题，还有不知道人家是不是也喜欢自己的问题，这都不能影响半分他的帅气。他可是我石宇看上的男人啊！
正想着，郑新明从二楼下来了。石宇眼神马上扫射过去，紧盯着那双大长腿一步步走下楼梯来。
三三一直在旁边观察着石宇，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到郑新明正在下楼，猛地再转回来看石宇，又确认一遍眼神，再看向郑新明。
我的天！“宇哥，你，你们，骨科。。。”三三瞠目结舌地说道。
“什么骨科，我是外科。。。哎？你怎么知道？”
☆、第十六章
郑新明边往休息区走，边看着桌上的午餐盘，心里还挺美，伙食不错啊！标准工作餐，四菜一汤：红烧小肉丸，水芹炒百合，青椒炒土豆片，家常豆腐，紫菜蛋花汤，主食是米饭。刚才在楼上还不觉得，现在一看到饭，顿时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他找着自己的座位，发现三三紧挨着石宇坐着，瞪着大眼睛看自己，满脸的不可思议；石宇也没开吃，看三三这惊奇的样儿，也满脸问号，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我问你呢！你怎么知道？！”石宇总算把三三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
三三定定神，一脸严肃地小声说道：“宇哥，你知道吗？世界上有两样事是瞒不住的，一样是咳嗽，一样是爱情。”说完她起身，端着餐盘，昂首挺胸地走开了。
。。。。。。这跟哪个科室有关系吗？石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一看，郑新明已经走到跟前，那双大长腿以上，腰部以下的部位直愣愣地戳着石宇的眼睛，就这一眼看得石宇浑身躁得慌。他赶忙撇过头，说道：“饭我帮你打好了，赶紧吃饭吧！”
郑新明看着三三走起路来跟要去英勇就义一样，再低头看看石宇满脸的不在乎，心道，又一颗无知少女的心被摔得稀碎了，唉！这张祸国殃民的脸，真应该在上头黥个面，就写“只爱老男人”！
午餐后，叶子来整烫区找到郑新明，想让他做自己毕业作品的男模特。
叶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明年一月份我就要交毕业作品，之前找过几个人，拍出来效果都不理想，越着急越碰不到对的人，明哥我觉得你的型很贴我的主题，你要不要来做我的模特？”
郑新明没想到，自己有天还能跟这些艺术类的搭上边，我的型？什么型？海边人的型吗？他又想，会不会是那种半裸□□的，就算哥身材拿得出手，万一是在室外拍，这大冷天的，也够要命。
叶子见他犹豫，说道：“虽然我还是学生，这几年拍照也攒下点钱，我给你算时薪，一小时500，顺利的话两天就能结束，最多三天，你看怎么样？”
这是钱的事吗？！不过，这一小时500，一天拍上十个小时就是5000，拍三天就是一万五，这钱也太TM好赚了吧？郑新明心里的小算盘霹雳吧啦一个劲地响着，什么□□半裸，室内室外的，只要给他留条裤衩，这事就这么定了！
石宇在二楼换好衣服，下楼来就看到郑新明两眼放光地看着叶子，那表情跟看到钱似的。心里突然很不舒服，皱着眉看向那两人。
小美在旁边拿着石宇接下来要换的几套衣服，看到石宇脸色不对，顺着他的眼神找过去，郑新明正在跟叶子站一起有说有笑。心道，弟弟吃醋啦！果真是骨科年下吗？三三先头跟我说这事，我还不信，果然piapia打脸了。小美在心里忍不住速写出三千字年下小狼狗如何征服年上老实受的H小短篇，常言道年上追年下隔层山，年下追年上隔层纱。宇哥！我看好你哦！
郑新明跟叶子敲定最后的细节，约好时间，交换了电话号码。刚好看到石宇下楼来，站在拍摄区看着这边。郑新明冲石宇远远一笑，心道，石宇，哥们儿接了个大活，咱俩要有钱啦！叶子回头也看到石宇下楼来，跟郑新明摆摆手，走过来开始工作。
下面这组衣服刚好是需要模特耍帅摆酷，石宇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心里愤愤道：“郑新明！你真行啊！还男女通吃！这个女的好看吗？有我好看吗？她跟你同吃同住过吗？跟你同生共死过吗？陪着你的是我好吗？！”石宇忍不住眼睛往郑新明那边瞥，明显走神了。
“方宇，看镜头，专业点好吗？”叶子觉得都已经磨合一上午了，石宇还这样心不在焉的不在状态，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叶子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一楼在工作的人都能听到，齐齐往这边看过来，包括郑新明。
石宇眼神将将接触到郑新明，马上收回来，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也不能说叶子教训的不对，忍下脾气，专心看起镜头。
郑新明见石宇居然没有吭声，不禁有些惊奇。石宇算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却一点富二代的臭毛病都没有，让睡宿舍就睡宿舍，啃面包、吃工作餐没有怨言，连续换装几十套，四五个钟头站下来，通通都没意见。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半点经验都没有，现在被摄影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批评，还能这么虚心，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忙忙碌碌拍到傍晚时分，今天的任务才算告一段落。
石宇收工后，郑新明还在仓库发货区忙着打包，开始不算熟练，包过几个后，他已经得心应手。石宇找到仓库，在郑新明身边默默观察了一会儿，伸手拿起桌上的胶带，等郑新明包好一个袋子，他顺手接过来，缠上十字形的胶带。这种流水线作业一操作起来，郑新明打包的速度明显提高许多。
郑新明冲石宇会心一笑表示感谢，石宇一抬头正好看个满眼，感觉自己心跳又开始蹦迪了，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就差来句“留下来！”
晚餐过后，郑新明跟石宇就算可以下班了。郑新明拿出手机导航，跟石宇一起往后桥的出租房走。深秋的夜来得早，路上没几个路灯，两人并排走在路上，不仔细看，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房子找好了吗？”石宇打着腹稿，琢磨一会该怎么套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郑新明高兴地回答道：“房子搞定啦，多亏澜姐。虽然单间不大，只有一张床，不过蛮干净，行李我已经拿过去了，一会咱们回去先收拾下。”
“哦~！那你下午跟叶子在聊什么？”还聊得那么开心。
“啊~！这事啊！”郑新明一提这事，立马得意起来，拍着石宇的肩膀道：“哥哥我今天接了个大单子，给叶子当模特拍毕业作品。一小时算我500块，最多三天，哥哥起码能收小一万！怎么样？牛x吧？”
呵呵，原来是这样。
两人一路走了半个多钟头，总算到达新居。白天郑新明来的时候，基本上租户都出门上班了，这会回来，都下班了，楼上楼下亮着灯，大家进进出出的，看着颇为热闹。
郑新明和石宇是新租客，最是引人注意，凡是见到他们的小姑娘，都盯着石宇看，男人们有几个跟郑新明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郑新明带石宇进屋后，开始整理带来的行李。原本床上有一套被褥，郑新明把带来的被褥放进简易衣橱里，把原先床上的枕头拿走，换上带来的那套。被子也有两套，郑新明把它们分别铺好，这样两个人晚上就不用抢一床被了。
石宇站了一天，又走这么远的路回来，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拖着两条腿跟郑新明一起去一楼洗漱，再上楼来真是一步都不愿意走，进门就倒在床上。但是今晚该问的还一句没问呢，石宇强打着精神，盯着走过来的郑新明。
“赶紧脱衣服睡觉吧！今天你该累坏了。以后你拍完照，不用去仓库找我，自己多休息，就算年轻力强，你这个活也是很辛苦的，要学会照顾自己。”郑新明见石宇一动不动，只拿眼睛盯自己，看在他今天表现这么好的份上，上前帮他脱外套。
石宇没想到郑新明会上来脱他衣服，知道他只是纯属帮忙，面上臊得要命，手却不舍得推开他。把脸埋在被子里，任由郑新明给他脱掉外套、毛衣。
“裤子也要我给你脱？”郑新明看石宇还挺享受，趴在床上装鸵鸟。上前一拍石宇的屁股道：“懒鬼，自己脱吧！我先睡了。”
“哎？”石宇屁股上冷不丁小疼一下，异样的感觉又卷土重来。他赶忙先爬进被子里，才开始慢吞吞脱裤子：“郑新明，别睡啊！咱俩聊聊天！”
“你不会还要听睡前故事吧？”郑新明打趣道。
“去你的！”石宇隔着被子玩笑一样踹了郑新明一脚，“那个。。。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石宇眨眨眼睛，抛出第一个问题。
郑新明摸摸下巴，很费劲地开始回忆：“大概初中？我是真记不清了。”
“那你怎么就知道你不喜欢女孩呢？”我看你跟女孩也挺来电。
“没xing趣吧，我会很欣赏女孩，也会对她们有好感，但也就是这样。”
“那你，那你，你。。。”石宇突然结巴起来，头一次觉得这个问题难以启齿。
“什么？”
“你。。。你是一是零，还是0.5？”石宇鼓起勇气说完，忐忑地等郑新明说答案。
“我啊！。。。”郑新明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我想，我大概是0.5。”
。。。。。。
“你别这么看我，虽然我没做过零，但是也不排斥，也许哪天遇到合适的，会试试，哈哈！人生皆有可能嘛！”郑新明嘻嘻哈哈地说道。
。。。。。。？？！！你是一？。。。那我。。。
☆、第十七章
石宇兴奋地根本睡不着，郑新明倒是睡得挺快。
要不是怕吵醒郑新明，石宇都想在床上打几个滚。中奖啦！郑新明居然是一！难怪之前怎么看都觉得他像个双，那么型号问题就不存在啦！他也不是双，还有谁能跟我争？哦哈哈哈哈！
现在只剩一个问题：郑新明喜欢我吗？
石宇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郑新明前前后后的一举一动，十分理性地得出结论：郑新明并不喜欢自己，他现在是拿自己当哥们儿。这个结论让石宇有一刻钟的时间都处在小伤感中，但他很快振奋起来，既然之前担心的问题都不存在，眼前已经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拿下罗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那么问题又来了，怎么拿下？
石宇长这么大，没有追过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倒是被人追过，但那几棵葱都没有把他追到手，借鉴他们就是复制失败。该问谁？恰巧门外传来微信语音通话的铃声，让石宇眼前一亮，对啊！我可以百度啊！
石宇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下去，翻出郑新明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坐到门边的小沙发上，开始百度。刚敲上“怎样追”，搜索框下第一行就出现“怎样追到自己喜欢的人”，看样被这个问题困扰的大有人在啊！
石宇点开网页，百度上把追爱分成三步。
第一步，要做好情报工作，充分了解对方。这个技能自己早已get到，连郑新明的海绵宝宝咱都打过招呼。
第二步，要让对方知道你的心意。石宇觉得这事有点困难，现在跟郑新明对视都怪不好意思的，更别提告白，难度指数高的一比啊。百度推荐告白的方式，分别是制造相处机会、送花、微信或者情书告白。相处机会已经具备，两人如今是朝夕相处，天天泡一起，还睡一张床呢；送花就算了，郑新明一个糙汉，送花不如送鸡腿；情书或者微信告白，起码都要有个好文采吧？我这体育老师教的语文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第二步跳过。
第三步,发动爱情攻势。百度推荐的分别是约会、聚会和旅行。石宇一琢磨，这些都是在城市生活里，最常见的培养感情的方式，而且重点是要有钱！就他俩现在的这财政状况，这些方法都用不上。不过仔细分析下，这些方法的目的，都是要双方通过相处的磨合，充分展示自己的优点，让对方欣赏自己，最终爱上自己。
重点已经get到，那就看我石少爷凭本事把男人带回家吧！
再回到床上躺好，石宇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一个钟头换十几次睡姿，怎么躺都没睡意。他看看身边的郑新明，睡得那叫一个香，心里既欢喜又有点生气，失眠让人丧失理智。
既然郑新明睡得这么沉，那干脆占他点小便宜好了，石宇伸出手，碰碰郑新明的头发，又黑又硬。人家都说头发硬的人，心也硬，当初在殿山上，郑新明一声不吭地跟自己冷战，心肠要多硬就有多硬，要不是后来丢了钱，恐怕两人早就分道扬镳。再往下摸，是郑新明的额头，很宽，额头也饱满，都说额头高的人脑袋聪明，郑新明算聪明吗？反应还总是慢半拍，不过刚好跟自己互补，四舍五入也算聪明人吧。摸摸郑新明的脸颊，手感不够滑溜，但就是觉得他哪里都好看，尤其是鼻子，据说鼻子就是男人尺寸的表象特征，这么高挺的鼻梁，不算小的鼻头，那尺寸是不是也。。。
石宇收回手，不能再往下走了，这深更半夜的，喜欢的人就睡在你身边，老想这些下三路的事，会出大问题的。
也许是跟石宇心有灵犀，隔壁或者是隔壁的隔壁，若有若无地响起一声接一声的喘息。这种简易的隔板房间，翻身放个屁也许都能让隔壁听见，更别说这种深层次的运动噪音。
石宇感觉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想忽略，越往你耳朵里钻，还卡着拍子。脑海里开始自动播放H小短片，大半夜的，你们这些人渣，虐我一个单身汪合适吗？石宇真想咳嗽声，提醒下火热运动的邻居，不过再想想，人家选在深更半夜不睡做运动，不就是怕打扰大家吗？硬给人打断，这事不道德。
魔性的声音也许只响了十几分钟，可在石宇耳朵里像是过了大半辈子，听着听着，愈发控制不住，各种心猿意马，眼前的郑新明已然变身成巨型食人花，发散着妖娆的致命吸引力，妄想一口把自己吞掉。
现在亲他，他一定不会知道，对吧？
石宇大着胆子，屏着呼吸往前凑，五公分、三公分、半公分！嘴唇与嘴唇相贴最多一秒，石宇连眼睛都没敢眨，马上撤了回来。
咚！咚！咚！咚！咚！石宇觉得这心跳声急促得跟战鼓一样，他眼睛一瞬不瞬地仔细观察着郑新明的脸，发现跟几秒钟前没有任何区别，并没有被发现呢！石宇低头长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可以正常呼吸，只是心还是怦怦直跳。石宇重新抬头看着郑新明，不自觉地咧着嘴傻笑：小明，石少爷今晚可是给你盖戳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人啦！石宇像是终于尝到蜂蜜的熊瞎子，甜得心里开出一世界的玫瑰花。
上班的路上，郑新明看着石宇的黑眼圈，心里有点不舒服。尽管早上让他多睡了一会，可是这个出租房距离澜姐的店还是挺远的，走路去就必须早起。等过几天哥拿到钱，就买个小电驴，载着你上下班可好？
石宇没想到睁眼熬到天亮的自己，反倒在起床上班的时间睡着了，而且还睡得那么沉，郑新明叫自己几次都没反应，好丢脸。
“你昨晚睡得好吗？”
“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要么都不开口，开口就撞车。
郑新明先回答道：“我昨晚睡得挺好啊，这边环境不错，很安静。你怎么回事？睡不惯这儿的床吗？”
“床没问题，可能昨天太累，没休息够。”果然没有被发现，石宇心里又庆幸又有点发愁，万里长征一步都没踏出去，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呢？
又是忙碌的一天，傍晚郑新明准备下班时，石宇还在拍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郑新明走到拍摄区旁等着石宇。
拍摄的大灯烤着石宇的脸，叶子很专业地调动着石宇的情绪，让他分散不出什么注意力来关注其他的人和事。但是郑新明一来，石宇就像是一直搜寻的雷达终于扫描到猎物，时不时地就要看过去一眼。
叶子见石宇走神了，顺着他的眼神转头，果然看到郑新明，脸上尽是了然的神情。
“明哥，正好你来了，我订的棚明天就可以用，不过棚在苏州，咱们明天一早就得走，大概拍2天，你明后天睡在我们学院，宿舍我都帮你借好了。”叶子说道。
明天就要走吗？虽然知道郑新明不过去两天，石宇还是有些小失落。
郑新明跟叶子比了个ok的手势，心想，他跟石宇统共就一个手机，分开这几天，石宇就算独来独往了，先不说他这个起床困难户，万一要自己摸黑回宿舍，没有导航肯定会迷路。而自己最多就是跟石宇联系，有叶子在旁边就不是问题。
郑新明掏出手机来，在备忘录上记下，等拿到钱不但要买小电驴，还要给石宇买部手机。等备注好，他又想，这回是去苏州，石宇会不会还有想要买的呢？晚上回去宿舍问问他。
收工回宿舍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天气又冷，路上静悄悄的，鲜有人出没。石宇跟郑新明并排走着，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郑新明拿着手机教给石宇怎么用高德导航回家。
石宇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是酥麻的，他紧挨着郑新明，一双眼睛只看得到他，看他费劲巴拉地跟自己演示地图导航的用法，还给自己设了一个闹钟，怕自己迟到，最后特地嘱咐他，万一有什么急事就联系叶子，这样一定能找到他。
“郑新明，我。。。”石宇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表白算了！趁现在自己有勇气。
郑新明突然站住，没有继续往前走，却不是因为石宇的话，他看向石宇的另一边，像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满眼的惊讶。
石宇顺着郑新明的眼神跟着看过去，是一对男人在拥抱热吻，两人还大大方方地站在路灯下，生怕别人看不清楚。石宇心想，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当他再细看，也愣住了，这不是强哥吗？有着村花老婆，三个小孩的黑皮小胖，强哥！他！。。。他居然。。。
就在郑新明和石宇愣怔的时候，更加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强哥奋力挣扎出那人的怀抱，给了那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算啥？爱恨就在一瞬间？！石宇更迷茫了，这是什么神展开？只听郑新明在他旁边小声嘟囔着：阿峰？
。。。阿峰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指路十三章，有提到阿峰。
☆、第十八章
也许是郑新明个子太高，存在感太强，强哥扇完耳光后，眼神一错就发现了他。当强哥看清楚是郑新明后，一脸目瞪口呆，站在强哥身边的阿峰，随即也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人，像是被人点穴了一样，转着头愣愣地看着他俩。
四个男人，在异乡的小街拐角，不近不远的距离里，表情各异地互相看着。
石宇并不知道阿峰是谁，心里奇怪郑新明怎么会认得。他小声问道：“你认识那人？”
“他叫阿峰，跟强哥住一个宿舍的。”郑新明简短地解释道。他还记得当时老李跟他介绍时说阿峰跟强哥不对付，现在看来，两个人的关系远比老李介绍得要复杂得多。
石宇努力回忆着，好像是有几个人那天晚上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吃饭，现在看来当时是为了避嫌吗？一个宿舍住着，还要整天演戏，难为强哥跟阿峰了。
强哥率先迈开步向他们俩的方向走来，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半低着头，快步往他住的宿舍小楼方向走去。阿峰紧跟在强哥身后，同样一言不发。
这么尴尬的场景下，郑新明也不好跟他俩打招呼，见人走远了，伸手拉着石宇往宿舍走。
石宇到现在还记得当初强哥在小饭馆里，怎样自豪地介绍他的老婆孩子，是否家庭再幸福美满，也敌不过异乡的寂寞？他当时那僵住的表情里，又会不会有几分心虚呢？
这一晚因为强哥和阿峰的出现，反倒冲淡不少石宇对郑新明即将离开自己几天的不舍，和郑新明对石宇的不放心。
早上手机闹钟响起来的时候，石宇睁开眼发现郑新明已经出发了。盯着近在咫尺的枕头，石宇没忍住拿起来抱进怀里，上面有在小超市里买的飘柔的香味，也是这几天郑新明的味道，闻着闻着，内裤又开始发紧，石宇赶忙把枕头放回原位，再细心整理整理。石少爷要撸也要对着真人，天这么冷，还是不要随便弄脏内裤吧。
在床上懒了一会儿，石宇起身准备穿衣服上班，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叶子”。
郑新明？！石宇一脸惊喜马上接起电话来。
“石宇，起床了吗？”郑新明的声音传了出来，石宇听得心里陶陶然。
“早起来啦！闹钟把我叫起来的。”
“那你走的时候别忘记锁门，手机充电器要拔下来，不能一直插在电源上。”
“知道啦！你现在到哪儿了？”
“我已经到了苏州，在等摄影棚的人来开门。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出门上班，别迟到！”
“嗯，你也要注意，万一要脱衣服，别让人占你便宜！”你是我的！
“哈哈哈！净瞎说，我又不是小姑娘，就这样吧，叶子买回早餐来了，我挂啦！拜拜！”
“拜拜！”
挂上电话，石宇觉得浑身提不起劲，又直直地倒回床上。
郑新明，我现在就开始想你啦，怎么办？
今天来接替叶子拍照的是她的同学，一个留着络腮胡，扎着小辫的艺术系男生，叫阿文。跟叶子不同，阿文特别会夸人，见谁夸谁，一上午把石宇捧得，全宇宙石宇说自己第二帅，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换作以前，石宇多少也吃这套，只是今天特殊，石宇被这样花式夸奖几个钟头，都提不起劲来，时不时瞄一眼不远处的手机，生怕错过来电。一上午过去了，郑新明并没有跟他联系。
午餐时间，郑新明不在，石宇身边围着一圈小姑娘。她们不时暗暗交换着眼神，想问石宇的八卦，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开口。
最后还是小美开口道：“宇哥，三三有话要问你！”
三三被小美吓一跳，上前就要去捶她，被小美笑着躲开。三三回头有些尴尬地看着石宇，咬咬牙干脆说道：“宇哥，明哥不在，我看你挺不开心。”
这么明显吗？不过的确是很想他啊！石宇面上有点讪讪的，道：“平时跟他老在一起，乍一分开，有点不习惯。”
他话音刚落，一群小姑娘就开始起哄，气氛也没刚才那么拘谨了。
“宇哥，你真的喜欢明哥吗？”不知谁大着胆子问。
哈？！这么直接问我？！石宇面上只瞬间闪过错愕，看着这么多双小眼睛看着自己，老师不好不回答，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能用喜欢这种肤浅的词？应该叫社会主义兄弟情！”
哦~~~！一群女孩子尖叫着起哄，有人说着骨科什么的，让石宇耳朵灵给听到了。他一下想起前几天三三跟他讲过同样的话。好奇心一下子上来，捉住身边的三三问道：“什么是骨科？”
石宇的声音不算小，周围女孩子听到又是一阵哄笑，大家七嘴八舌地跟石宇解释。
“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人相爱啊！”
“据说当年有个男的跟他自己的亲妹妹搞上了，被他爸发现打断了腿。他后来去德国看的骨科，把腿治好了。从那以后，大家就用骨科来指代血亲相爱。”
“不过你跟明哥也不会有孩子，我觉得比兄妹或者姐弟容易接受一些。”
“只要相爱，什么关系都不是问题啊，兄妹和姐弟可以不生孩子啊！你这是严重的腐女思想。”
“你不腐啊？早上还在八卦宇哥是受。”
三三见大家越说越失控，赶紧叫停，让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宇哥，她们无聊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三三回身把自己跟石宇吃完的空餐盘摞在一起，端起来往后厨走去。
石宇摇头笑笑，想着今天总算是被科普了一把，这世界还真是奇妙。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可是对于石宇来说，绝对度日如年。孤独的异乡，陌生的环境，自己根本提不起兴趣的工作，没有朋友，没有家，最重要的是没有郑新明。上班，走路，吃饭，洗漱，睡觉，通通只剩他一个人，石宇觉得自己比想象中更需要郑新明。
郑新明去苏州的第三天，干脆连叫早的电话也没有打来，一整天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弄得石宇心里没着没落的。
下班时，连阿文都看出来石宇有心事，跟三三咬过耳朵后，主动给石宇支招：“你打电话问问叶子呗！昨天她跟我说拍得差不多了，今天你哥肯定会回来。”
石宇听阿文这样说，觉得应该不会打搅叶子，拿起手机拨号过去。
“喂，方宇？你没见到你哥吗？”
。。。“他回常熟了？”
“对啊，上午就跟我结账往回走，都这个时间了，早该到啦！”
。。。石宇觉得心里阵阵发凉，郑新明会不会。。。不会，自己是关心则乱：“哦，那我知道了叶子姐。”
“你哥结账的时候，提过一句要买手机，应该是去大采购了，你没见他看见钱的样子，哈哈！不用担心！”
听叶子这么一说，郑新明还真有可能是去买手机了，不是还说要买小电驴吗？那就别担这个心啦！
挂上电话，石宇心又安下来，回宿舍的路上脚步都格外轻松，我家明明要回来啦！
56、57、58、59、00！手机显示已经是晚上八点钟。
六点钟的时候，石宇兴冲冲赶回宿舍没见到郑新明，还挺得意自己早一步赶回来，拿起洗漱包，去卫生间把自己捯饬得香香的；把床铺得整整齐齐，小出租屋立刻显得干干净净，给郑新明的枕头摆上三三帮忙挑的睡衣套装，跟自己身上的刚刚好是情侣款。
万事具备，石宇拿着手机刷微博，开始等郑新明。
七点半了！这只猪去哪了？手机又联系不上，石宇越来越没心情看手机，小屋里转不开，他干脆穿上外套，鞋子去楼下等。
望眼欲穿到八点，石宇抓狂得要报警，不知几楼的邻居，一对小姐妹回来了，盯着石宇看几眼，互相一对视，其中一个开口道：“帅哥，你是等你一个屋的人吗？我们刚刚看见他在河坝上，那边有人要跳河。。。”
册那！没等两个女孩子讲完，石宇撒腿就冲出院子。百米冲刺后，他喘着粗气不得不停下来，眼前的路生生分岔成两条，我他妈该走哪条？刚刚姑娘说什么河？这边是有条河，每天上班都能看到，问题是河这么长，有无数条支流分岔口，去哪找伊个戆豆？
最终，还是同宿舍楼几个人解救了石宇，他们一边交流着老乡要跳河的新闻，一边向一条分岔路走去。石宇赶忙跟上去，等跟着他们几个走到河坝，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路灯隔着这里比较远，灯光昏暗，依稀能看到河坝的铁桥鑑上站着一个人。
跳河的肯定不是郑新明，他的人民子弟兵的属性一定是要在这救人，石宇从外围一层层地往里挤，一边四处找着郑新明，大家晚上也没什么正经娱乐，这会有这种大新闻，都赶来看热闹，知道不知道情况的，三三两两都在低声议论着。
果然，挤到最里面那层，石宇看到一个大高个趁夜里光线暗，正在猫着腰试着往桥鑑上爬。
郑！新！明！
☆、第十九章
郑新明动作实在是太迅速，几下爬上桥鑑，石宇根本来不及阻止。他走到河坝的石护栏旁，伸头往下看，夜色里湍急的河水深不见底，要是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天又这么黑，真是救都没法救。
石宇走近郑新明攀爬的那段桥鑑，揪着心看他一步步爬向要跳河的那个人。
郑新明爬到离那人有大概三米多远的时候，停下了。
郑新明观察着那人，他站在桥鑑最外侧，那是桥鑑最窄的地方，也就四十公分左右的宽度，有根圆石柱在他身后可以倚着，但四周没有任何遮挡物，随时可以跳下去。他正在安安静静地看着河水，手里抓着一个手机，看不清他的脸和他的表情。
郑新明慢慢直起身子，压着嗓子温和地说道：“嘿~~~兄弟，你那边很危险啊！”
那人瞬间转过脸来，当他看清楚郑新明的脸，很是吃了一惊。郑新明也当场愣住，这不是阿峰吗？
阿峰看到郑新明，脸上的惊讶很快就转为失望。几小时前他发出微信，让强哥来这里跟他讲清楚分手的原因，不然自己就跳河，强哥一直没有回音。他苦笑一声，试着挪动麻木的腿，天冷河边风又大，他支撑着自己有点费劲，身形晃动起来。
郑新明看他突然摇摇晃晃的，马上猫下腰来，低声喊道：“阿峰！扶紧柱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来跟你聊聊天！”
阿峰抓紧柱子，转过身来对着郑新明说道：“你还挺热心肠，我在这站这么久，没有人理我，倒是转发朋友圈挺起劲的，来看热闹的人应该都等得不耐烦了吧？”
郑新明看他站稳，才又直起身子来，表情轻松地说道：“我是退伍兵，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是老搞不清什么时候该出手，一直闹笑话，哈哈！”
阿峰看着眼前的帅哥，听他讲自己以前是军人，心里顿时对他有了些好感。阿峰幽幽地说道：“我哥以前也当过兵，后来退伍回来，救落水小孩死掉了。”
郑新明听他这么说，心道不好踩到雷点：“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
阿峰摇摇头道：“都说好人有好报，其实他退伍回来，找过好几份工作都赚不到钱，也一直娶不到老婆，每天都不开心，当个烈士应该更合他心意，总比当个失业孤寡老男人强。”
郑新明听这话心酸起来，有感而发：“部队跟社会是脱节的，退伍老兵想融入社会很艰难。我一直想搞一个退伍军人互助的组织，以前总觉得这种事得有钱有闲才能做得到，当时我的事业一直没搞起来，就搁置了。其实现在看看，只要加入互助组织的人多起来，一样可以发挥作用。”
“对，你可以搞个退伍兵互助APP，军人是很团结的，大家都帮你宣传，一定能行。”
“你这个想法不错，明天，不，今天咱们就搞一个，好不好？”
沉默半晌，阿峰平静地看着郑新明道：“我帮不了你，今天强哥不跟我说明白，我还是要跳下去的。”
郑新明让他呛得一时梗住，无话可说。
阿峰见郑新明表情僵硬地看着他，又道：“你一定觉得我太下贱，为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在这里寻死觅活。你不会明白的，你们都不会明白。我爱强哥，强哥也爱我，只是我们相遇的太晚。”
。。。强哥不爱他老婆吗？三个小孩啊！会是没有感情的夫妻能生出来的吗？强哥又不是李泽楷。
“强哥以前对我特别好，什么都很照顾我，连袜子都舍不得让我洗；经常带我去桂姨的小饭馆吃饭，好几次还亲自下厨做家乡菜给我吃；厂子里有人欺负我，也是他替我出头摆平；他说他除了一张证，什么都愿意给我。他是真的拿我当宝，我长这么大，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男人为了欲，可以不要脸到这个程度吗？郑新明不由自主地看向阿峰微微翘起的臀，心想，以前再拿你当宝，现在你都要跳河了，他还不是连面都不敢露。
“我也不求什么夫妻名分，只想陪在他身边，每天能看着他，就心满意足。你说我的这点要求过分吗？”
唉！傻子！郑新明还是配合地摇摇头。
“可他就是死心要分手，不接我电话，不回我微信，宿舍也搬走了，上班下班都躲着我。我根本找不到他。为什么？以前我们多好啊，为什么不能跟以前一样好好的？！他干嘛要这样对我？！”
这个问题还真是要强哥本人来回答。
这时，从郑新明身后又爬上来一个人，并不是强哥。走近以后郑新明看清，那人就是上次一起吃过饭的强哥的老乡。
那老乡走上前，站在郑新明身边，瞥了他两眼，没有理会，满脸不耐烦地看着阿峰大声说道：“阿峰，你别再缠着强哥行不行？还到处胡说强哥跟你谈恋爱，你要不要点脸了。”
阿峰见那老乡上来，表情变得格外紧张，情绪也激动许多：“启山，是强哥让你来的吗？”
启山说道：“当然不是，强哥在跟兄弟们打台球，是我看不下去，才会跑这趟腿。强哥心宽，不在乎你这样造他的名声，可我不能忍。你不要脸，你变态，那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能往强哥身上泼脏水！”
阿峰眼里的光瞬时黯淡下去，他转头没再看启山，表情也不复刚才的激动，两眼发直地看向河水。郑新明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心里警报大响：不好！他狠狠地瞪启山一眼，让这个打算继续撂狠话的傻X闭嘴，一边半蹲下，悄悄向阿峰的方向移动。
果然，片刻之后，阿峰撒开抱着柱子的手，在一片惊呼声中要往河里跳去。就在同一瞬，郑新明一跃而上，牢牢抱住阿峰，把他的上半身困在石柱和自己的怀抱中间。
石宇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双手紧紧抓着石栏杆，指甲磨掉一块都不知道。眼看着郑新明跟强哥的老乡把那人从桥鑑上弄下来，一颗心才算将将落地。
不知谁报的警，警车老远拉着警报，慢腾腾向这边开过来。周围看热闹的人，见警察来了，人又被救下，结局已经很明朗，都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大半都走光，也不知大家对这出戏是满意还是失望。
郑新明自觉是黑户，不好跟警察碰面，下来桥鑑后，把阿峰安顿在路边坐好，让启山守着他，挤出围观群众的小圈，四处找自己的小电驴。
小电驴没找到，郑新明转头一下子看见了石宇，他惨白着一张脸，在石栏旁死死地盯着他。郑新明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不知道石宇是什么时候找来的，看到了多少，那双满是嗔怪的眼睛，看得他心疼。
“回来啦？”石宇先开口问道。
“啊！我上午就收工了，这不是准备给你个惊喜。”郑新明走上前，一边掏着裤子口袋，拿出一部手机，“你看！我给你挑的，以后咱俩再分开，可以随时联系，不用借别人的。”
石宇没有看手机，接着问道：“你不是要买小电驴吗？”
“啊！对！我。。。这。。。”郑新明左瞅右瞅找着小电驴：“我真的买了，为了试试质量好不好，我从苏州把它骑回来的，走到这儿看到有人要跳河，就没顾上，放哪儿了来着？”
在这偏僻的河边，四周没了围观的吃瓜群众，一目了然很好找东西，隔着两人五百米的马路边，孤零零地停着一辆崭新的红色电动车，幸亏人民子弟兵救人不忘拔车钥匙，小电驴乖乖地等着主人的归来。
郑新明看见小电驴后，咧着嘴朝石宇灿烂地一笑，把手机往石宇手里一塞，转身冲向路边。
几分钟后，郑新明骑着车潇洒地过来，流里流气地冲石宇吹了个流氓哨：“帅哥，一个人走回宿舍多辛苦啊！哥哥载你一程吧，好伐？”
石宇眼睛闪烁了几下，没有给郑新明反应，直接坐上电动车的后座。
刚刚郑新明那危险的一跃带给他的冲击，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即便现在本尊亲自来逗他，他也一点都轻松不下来，不敢想，万一郑新明。。。石宇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黑暗里，跟这夜色逐渐融为一体。
夜还不深，前方缓缓送来的微风都称得上柔和，但石宇就是觉得遍体生寒，他渐渐把头倚靠在郑新明的背上，郑新明的背很宽、很厚实，让人一靠上就不想离开。他紧紧攥着郑新明外套的两侧，把脸埋了进去。
一定是因为洗澡没有彻底吹干头发，或者是睡裤里没有套秋裤就跑出来，石宇浑身发抖，冷到双眼不受控制地流着泪，他刻意压抑着自己，无声无息。
郑新明感觉到身侧石宇的手在颤抖，刚才石宇上车前，他瞥见石宇穿的单薄睡裤，虽然自己不觉得冷，但人的体质总是不同。他减速靠边停下小电驴，打算把外套脱下来给石宇披腿上，刚想下车，被石宇猛地伸手环住腰，动弹不得。
“石宇，咋了？”虽然刚才就察觉到石宇不对劲，但郑新明没有多想，直到现在，背后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石宇，石宇？”他哭了？！
☆、第二十章
郑新明心里满是愧疚。
真不应该光想着给石宇惊喜，一天也没给他去个电话，还让人跑出来找自己，找到了也不省心，一晚上净替自己担惊受怕。
“对不起，我错了。”郑新明蹩脚地安慰道，“咱不哭，行不？”
“瞎讲！哪个哭啦！”石宇给郑新明背上来了一拳。
“啊呀！”郑新明没准备，冷不防背上一痛，也是有心逗石宇开心，龇牙咧嘴地叫道：“不愧是打遍旧金山无敌手的石少爷，下手好毒啊！”
石宇正准备再揍郑新明几拳，听他这么说，噗嗤一声笑出来，再捶过去，力度都减掉一大半。
郑新明默默承受着旧金山小霸王的铁拳，一声不吭，知道他消气了，也不急着多说话，等石宇停下来，他挪着身子还是想脱下外套给石宇披上，离宿舍还有段路程，越晚气温会越低。
“别动！”石宇不高兴地说道，“让我休息下，一会回宿舍接着揍你！”
“行啊！你穿得太少，我把外套给你，你再接着休息，好不好？”郑新明讨好地说道。
“外套给我你就不冷了吗？是不是傻？赶紧开吧！”石宇嫌弃道。
得！石少爷发话了，照办吧！郑新明，没有再在这件事上纠结，发动起小电驴，朝着宿舍开回去。
石宇把手伸进郑新明外套的两个衣兜里，上半身都靠在他的背后，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过来，让石宇有股冲动，想表白。不管了！什么策略、计划、步骤的，先说为敬！
开回宿舍已经是夜里十点半，小楼里的人大半都已经入睡，院子里静悄悄的。郑新明把车停好，让石宇从后座下来，从车屁股的小储物箱里翻出车锁，还有一小盒苏州带回来的点心，打算给石宇当宵夜的，也不知这个点儿了，他还能不能吃。
“郑新明，我有话要跟你说。”石宇在他身后说道。
“啥事？”郑新明锁着小电驴，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我喜欢你。”石宇脸涨得通红，但也咬着牙说出来了。
“啊？”郑新明完全没料到，一时反应不过来，猛地抬起头还磕到车屁股上了。
石宇已经够紧张，看郑新明这幅样子，心里又有点生气，一股脑跟机关枪一样突突道：“听不懂呀？！我说，我喜欢你！就是那种看见你就想强J你那种喜欢！侬明白伐？”
啥？郑新明表示不能适应这种骨骼清奇的表白，半天才回了一句：“哦！”
“哦什么哦啊！你也得表个态啊？！”喜欢不喜欢我，给句话！
表态？！郑新明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一脑子浆糊，强撑着斟酌开口道：“太晚了，我这一天也挺累的，咱们回去休息吧！”
？？！！石宇问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以为郑新明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却没料到会是这样一句话。
撒泼打滚耍无赖，非要郑新明说清楚不可，行不行？石宇很清楚，不行。没听郑新明说今天从苏州把小电驴骑回来的吗？一到常熟就开始救人，刚才那通折腾，自己这个看客都觉得累，人家说累绝对不是跟自己打马虎眼。答案总会有的，再等等？嗯，再等等吧。
石宇低眉顺眼地跟着郑新明回到小单间，乖乖上床准备睡觉，临闭眼前还是没憋住问道：“明天一早回答我吗？”
郑新明背对着他，半天才闷声道：“嗯。”
石宇月牙眼一眯，没多久就睡熟了，郑新明反倒怎么睡都睡不着，实在熬不下去，他轻叹一口气，穿衣起床走出小单间。
小楼彻底安静下来，郑新明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是凌晨2点。刚才躺床上脑子乱糟糟的，似乎想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走到宿舍小院里，一排小树下，是福利彩票给装的健身器材，郑新明来到一个做仰卧起坐的器材上坐下，瞅着天上的月牙发呆。
前几天还在感慨谁能摘走这朵娇花，现在娇花直接扑到自己怀里来了。
唉！
呕~~~！
？？？
郑新明回头一看，有人在他身后的墙根抱着棵小树大吐特吐。
“对不住，兄弟！”好一阵，那人才抬起头来，抹了把脸。他是跟郑新明住一层的邻居，打过几次照面，是位身材健美的小哥。
“没事，没事！”谁没个喝吐的时候呢？郑新明很理解。
小哥也是吐累了，没有转身回宿舍单间，在郑新明旁边坐下来，掏出包云烟来，抽出一只问道郑新明：“来一根？”
“谢谢！”郑新明伸手接过烟来，小哥身上并没有酒气，这是吃多了？
小哥没有忽略郑新明脸上闪过的疑惑，点烟抽上几口说道：“我这吐啊，没别的毛病，我是吃播。”
吃播？
“就是快手、火山上面，手机直播吃东西。你没看过？”
郑新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哦~~！”还真没看过。
“拿你手机来！”吃播小哥仗义地拿起郑新明的手机，快速下载一个视频App,找出自己的id，加一下关注，顺便点几个赞，然后调出今晚刚刚直播过的视频给郑新明：“你看，就是这种。”
郑新明接过手机一看，吃播小哥在里面还挺帅，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面前摆着超大的一盆疑似毛血旺，旁边是比毛血旺小一号的大盆白米饭，还有一个5L的大桶可乐摆在桌子边上。小哥二话不说就开吃，刚开始看着吃得还挺香，一口接着一口，嘴张得老大，渐渐嘴唇、脸色开始发红，满头大汗，吃饭的速度也慢下来，一口比一口少。为了缓解下尴尬的气氛，小哥打开可乐，开始放慢节奏，边喝边吃。
郑新明没继续看视频，最后肯定就是全吃完，然后来墙根吐光呗！“你还挺厉害，每次吃完都要吐吗？”
吃播小哥面部僵硬一下，随即毫不在乎地笑道：“我也不是回回吐，咱也是有点真本事的，但有一点，我不能吃辣。现在吃播竞争压力多大呀！你不整点刺激的，人家就不看你，不看你，你啥都吃不着。”
郑新明以前从来没接触过直播，低头好奇地翻看着视频。
“你看这个人，同行，我认识。你看她摆得满桌子老多，其实都是嚼完就吐，底下有人接着。”
。。。郑新明刚刚还特佩服这个看起来豆丁大小的女孩子，两手捧着顶她三张脸大的肘子，吃得喷香，原来不咽下去的呀，真浪费。
“你再看这个，这是我老乡，他倒是真吃，就是画面都是剪辑过的，偷偷放进直播，谁也看不出来，你看这一桌子，他起码要吃两天。”
。。。郑新明倒是不再轻易佩服这些吃播，没想到还有这种造假，还真是人间处处都是戏。
“有些人是逢吃必吐，所以也不敢天天直播，老这么吐，早晚得胃癌，厌食症。我呢，一个月就选一两次做个刺激性食物直播，其他时间，哥哥我都是实打实地真吃，不造假！”吃播小哥言语里带着无比的自豪。
“天天直播？”
“那当然，一天不播，人气就要下滑，几天不播，大家就忘了你啦!”
“直播赚钱吗？”郑新明没这大胃王的本事，但是对大胃王的收入很感兴趣。
“不赚钱，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来干这个啦！肯定赚钱啊！哥哥我现在攒下的钱，在老家盘个超市，买新房，买新车，再娶个媳妇都花不完。这要搁我以前的工作，在工地给人当小工，一辈子也别想。”吃播小哥抽口烟，开始忆苦思甜：“这年头钱不好赚啊！我也是赶巧，进行进的早。我那些工地的老乡，现在还在苦哈哈地给人贴保温层，还有老家的同学，蹲客厅打毛线，喂孩子吃奶粉，他老婆在里屋卖。这都是人过得日子吗？”
。。。不是人过得，鬼也干不出。
“兄弟，你这是咋了？我瞅你不像是干夜班的，搁这生闷气呢？”
“我没有生气，我是犯愁。”郑新明不是爱聊感情的人，他也是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准确表达，久而久之干脆就不聊。今晚石宇也是真的给他出了个难题，让他心里很茫然；而且这个吃播小哥不过是个陌生人，彼此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反而比较适合倾诉。“今天有人跟我表白，可我们也就是萍水相逢，早晚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所以。。。你明白我意思吧？”
“哦~~！”吃播小哥面上表示明白了，眼睛里还搀着羡慕嫉妒，伸出大拇指对着郑新明说道：“哥们你仁义！咱不占小姑娘便宜，真仁义！这么着，哥哥我作为一个过来人，有一点不成熟的小建议说给你听，你听听看！”吃播小哥掐灭手里的烟屁股说道：“你今天听到这事，第一反应是什么？就按你第一反应来办，你是高兴大于发愁，你就跟小姑娘处对象，你要是发愁大于高兴，你就拒绝人家小姑娘，然后介绍给我呗！”吃播小哥说到这，挑挑眉毛，自己乐得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开个玩笑！”
郑新明开始还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听到后面，真想也学石宇来上一句，我说得是小男生！估计吃播小哥还得回墙根接着吐。抽人家烟嘴软，郑新明识相地沉默着，仿佛自己在沉思。
“哥们儿，好好想想吧！”吃播小哥拍拍郑新明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哥哥我明天还要晨跑，先上去啦！”
“晚安！”
“晚安！”
。。。我当时是个什么心情来着？
☆、第二十一章
郑新明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身边没有人。他赶忙拿出手机来，已经是上午10点。
“糟糕！”他跳起来抓着裤子就往身上套，穿到一半才记起，今天上午不用上班。昨天在苏州跟澜姐报备的时候，澜姐特意嘱咐过他，在宿舍休息半天，下午再来上班，淘宝店发货都是下午才开始忙碌。
郑新明长吁一口气，又倒回床上。他侧头看着石宇的枕头，枕巾上还留着浅浅的凹下去的印记，仿佛还能看见石宇乖乖侧枕睡觉的样子。从什么时候起，对石宇的形容词都变成乖巧、温柔、善解人意？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不自觉开始各种讨好他。
这是喜欢吗？郑新明觉得自己就是一粗人，讲不清楚，也想不明白。也许挺喜欢石宇，但还没到见面就想强J的程度，想到昨晚石宇的霸道表白，郑新明忍不住嗤嗤笑了几声。还有昨晚吃播小哥说的法子，他也琢磨过，当时既没有多高兴，也没有多发愁，全是一水的啥啥啥，这算什么？
郑新明半倚着床坐起来，自己恐怕一时半会想不出来该怎么回答石宇，赶紧起床，出门吃个早餐，清醒清醒。当他穿衣起床，叠好被子，准备换鞋的时候才发现门边的迷你小沙发上放着一份早餐：一份杂粮煎饼，一杯豆浆。
郑新明握着凉透的豆浆，感觉这不仅仅是杯豆浆，还是一份心意。带着小心翼翼的示好，在这异乡的冬季，狠狠地暖了自己一把。撇开高富帅、镀金海归、专业医生这些头衔，石宇还是一个心底柔软，不矫情，不娇气的人，这样的人跟你表白，你有什么理由说不呢？害怕石宇是一时冲动吗？害怕又是两地分居吗？这些疑虑为什么不能当面跟石宇讲清楚？人民子弟兵就应该遇到事、不怕事，遇到困难、解决困难，昨晚的自己真是怂到家。
郑新明简单洗漱一下，拿起早餐，边吃边出门，骑上小电驴去淘宝店找石宇。走到一家糕点店还顺便订下各种女孩子爱吃的蛋糕点心，拜托他们一会送到淘宝店里。毕竟小发了一笔，请客意思意思比较好。
郑新明走进淘宝店的院里，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去小楼，而是绕道去厢房后面的洗手间，先放个水，整理下仪容仪表，咳咳！没啥好紧张的。
“哥几个抽根烟，一会吃中饭。”郑新明刚解开皮带，就听洗手间外库管老李在招呼仓库的人休息。
“李哥，你看见刚才那个小白脸被叶子骂没有？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不出活还占着茅坑不拉屎，真是没脸没皮！”郑新明听着声音，应该是哪个发货员。
“人家怎么没脸没皮了，还有一边多了一层，二皮脸啊！”有人附和道，接着几个人哄笑起来。
“这年头国家都批准同性恋结婚了，按理说咱们都不该瞧不起他们，不过这方明跟方宇，啧啧啧！”老李抽上一口烟，继续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他俩是一对！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今天方宇这么失魂落魄的，是想他男人了！”
“啊？！他俩不是亲兄弟吗？”
“所以说这才叫恶心，要是这事发生在我们村，早打断腿关小黑屋里，让他们这么伤天害理，搞□□。”老李边吸烟，边点评道。
“对对对！搞艺术的都是这么乱，干爹干妈的，你说他俩是亲兄弟吗？会不会也是什么干兄弟？！”
“哈哈哈哈。。。。哈！”随着砰一声，洗手间门从里面被踢开，郑新明黑着脸走出来，笑声戛然而止。
老李吓得烟都掉地上，瞪大眼看着突然出现的郑新明半天说不出话来，周围几个也都被郑新明吓得噤声。
“老李，是谁告诉你我跟我弟是一对的？”郑新明沉着脸问道。
“阿萍！”老李立刻如实回答道。
“你把阿萍叫过来！”郑新明搞不清谁是阿萍，但是这样在人背后瞎传谣言就不行！
没一会，几个女孩子结伴走过来，打头的叫阿萍的女孩，看一眼郑新明的脸色就害怕了：“方明哥，这事的确是我不小心说漏嘴，不过我也是听人说的。”
“谁说的？”
阿萍马上指着旁边的女孩道：“她！”
那女孩立刻摆着手道：“我也是听来的，是她告诉我的！”她又指着身旁的女孩。
“是她告诉我的！”
“是她！”
“是她！”
最后一个小姐妹交代道：“是小美告诉我的。”
小美？“是三三告诉我的。”小美如实说道。
三三被小美叫过来，见人多嘴杂，拉着郑新明到一旁小声说道：“是方宇哥告诉我的！”三三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亲口跟你说的？”郑新明不相信石宇这么愣。
“是方明哥的眼睛告诉我的！”三三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我知道你们俩的事有点传乱了，不过方宇哥是真的喜欢你。我们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骨科算什么？你们俩是真爱就好啦！爱情可以。。。”
“打住！”郑新明被小姑娘这套说辞搞得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就别瞎猜了，我们俩的关系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那是哪样的关系？”石宇什么时候来的，郑新明完全不知道，他乍一开口，把郑新明吓一跳，转身一看，刚刚挺热闹的地方，一个人都不见了。
三三识趣地走开，带着一脸的八卦和不情愿。
石宇歪着脑袋看向郑新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等着郑新明的回答。
郑新明有种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感觉，那就别磨叽啦！
“你昨晚说的话不是一时冲动吗？”
石宇正回脑袋来，认真地摇摇头。
“那以后又是异地怎么办？”
“我来找你，我还没养过虾呢！”
“你不当医生，不要家产啦？”
“对我来说，在哪里生活，过什么样的日子，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跟谁过。这话我早就想说，以前没来得及说，现在我真心实意说给你听，你愿意吗？”石宇目光炯炯地看着郑新明。
“我，我愿意！”郑新明别开脑袋，一张黑皮都能看出来脸红透了。
“你愿意，愿意？”石宇不敢相信地看着郑新明，“愿意哪个？”
“就是你昨晚说的，让我表个态！我愿意跟你试试！”郑新明挠挠头，眼睛四处乱瞟。
石宇狂喜地看着郑新明，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他，这突然一抱，吓郑新明一跳，没防备地往后退了一个趔趄。
“郑新明，郑新明，你是我的了。”石宇靠在郑新明的胸口，觉得自己跟做梦似的，要知道昨晚自己还只能靠在他背后。
听石宇小孩一样的口气，郑新明无奈地笑笑，摸摸他的脑袋说：“是不是到饭点了？先吃饭吧！”
石宇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两眼眯眯笑着：“你就知道吃！”
“这个。。。民以食为天嘛！”
剩下的半日里，石宇见人就笑，吃瓜群众们强烈表示想知道事情真相，不过这回男主角们都不肯回应了。
放工回家的路上，石宇鬼鬼祟祟地指挥着郑新明往一条陌生的小路开去，郑新明开始还纳闷怎么往这儿走，等看到不远处自助贩售成人用品的招牌，一切了然于心。掐指一算，真是素了好几个月，两人今晚还要睡一张床，都这关系了，还当柳下惠就真不是男人。
“你在这等我，还是一块儿进去？”郑新明停下车看着石宇。
“我想先回去，你自己看着买。”石宇羞涩地低着小脑袋。
郑新明虽然没来过这条路，但也知道离宿舍不远，石宇想先回去肯定也是想提前准备准备，那小衣服一脱，小肩膀一露。。。妈呀！不可描述。
“好好好！你先骑小电驴回去，车锁在后面小盒子里，到宿舍别忘锁车。我一会就回去。”郑新明se心已起，忍不住伸手摸一把石宇的屁股。
石宇头更低了，迅速发动起小电驴一溜烟跑没影。
郑新明左挑右选，都是拿的贵的，最后还特意选了一个XXL的TT，不管能不能用上，咱不能输这阵势。往宿舍回的路上，他得意地吹起口哨来，一副流口水的样子，特别像要去赴老狼的约去吃鸡的大狗熊。
回到宿舍，门还是关着的。掏出钥匙打开门一看，跟早上自己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地上的拖鞋也没换，洗漱包安安静静地在窗台上，没有动过。
？！郑新明刹那间警觉起来，这不符合常理。石宇就算没去洗澡，也应该呆在房间里等他，明明小电驴就停在楼下。
郑新明扔下手里的袋子，马上给石宇打电话。嘟。。。嘟。。。嘟。。。电话无人接听。他打开门看着走廊，静悄悄的，这会应该都下班回来了，明显不正常，刚刚太得意忘形，压根没注意到这点。
“哥们儿！你回来啦！”吃播小哥露出半个脑袋来。
“哥，你看见跟我住一屋的人了吗？”郑新明特感激现在有人来给他解惑。
“可不看见了，刚才你不知道，闹哄哄的，好几个人把他带走了！”吃播小哥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跟郑新明说道：“那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混社会的。。。哎！你往西边追！”
“谢啦！”郑新明的声音远远传回来。吃播小哥摇摇头，关上门又要开始准备夜里直播的美食。
郑新明把小电驴当极品飞车使唤，照着吃播小哥指点的西边，一路猛追。是程哥找来了吗？这里离上海还是不够远啊！也是自己心太软，拿到叶子的钱，就应该带石宇赶紧离开这里，总觉得对不住澜姐，还想做满一个月再走。生活□□YI，就大意了。
郑新明恨恨地使劲捶自己两拳，石宇，你在哪儿？
☆、第二十二章
郑新明心急如焚，小电驴开到飞起，等他开到人多的地方，就变危险起来，左闪右躲，还是刮倒一个路人。
“对不起，对不起！”郑新明急忙下车扶起那人，真是越急越添乱。
那人没有受伤，迅速站了起来，居然是阿峰：“方明？”
“阿峰，对不住，我还有急事，先走啦！”郑新明边说边匆匆忙忙上小电驴。
“方明，你弟弟是不是被绑走啦？”阿峰抓住郑新明的胳膊说道。
。。。他怎么知道的？郑新明被他说愣了：“你听谁说的？”
阿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咱们这里太小，微信群里都传遍了。还有人偷拍了照片，我找给你看。”阿峰拿出手机来，翻出照片给郑新明看。拍照的人手抖，照片拍得有点虚，几个高大的壮汉把镜头填的满满的，完全看不到石宇，郑新明快速翻看着，突然停下来，有一张照片，能很清晰地看见其中一个人，是个光头个子不高，分外熟悉的一张脸——果然是程哥。
程哥再次抓住石宇会不会给他苦头吃呢？就石宇那鸡蛋碰石头的性格，还不定要吃多大的亏。这回程哥不会再把石宇关在原来的地方，那会把他带到哪里去？是要带他去上海吗？还是其他的地方？现在最应该联络的应该就是石院长，可是联系方式完全没有，郑新明连石宇家医院的名字都不知道。
“方明，我觉得你这样满大街找人肯定行不通，不如等等看他们会不会给你打电话。”阿峰好心建议道。
既然是程哥带走的石宇，仅凭自己这点力量是没法找到石宇的，报警也不是明智的决定。只是这次自己并没有陪在石宇的身边，石宇真有什么问题，程哥要找也不会找他郑新明吧？！
郑新明忽地提不起劲儿来，局外人的感觉很糟糕。
“我看也是这么回事，谢谢你，额。。。你还好吧？”郑新明感觉眼前的阿峰比之前哪次看到的都要更有精神些。
阿峰笑着说道：“嗨，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还能差到哪儿去！昨天你走得太急，我都没来得及感谢你，你吃晚饭了吗？一起吧！”
郑新明摇摇头说：“哪有心情啊？”
“等电话在哪等不是等，走吧！今晚我有个老乡跑长途路过这里，约我吃饭，咱们一起，人多热闹，你等起来也没那么难熬啦！走吧，走吧！”阿峰热情地邀请郑新明。
“不，我还是回去等电话吧。”郑新明推辞道。
阿峰正要再劝，突然看到郑新明身后走来的老乡，顿时满脸的喜悦，高声叫道：“阿军！这里啊！”
郑新明跟着阿峰的目光也回头看过去，竟然是在殿山放走他们的阿军，身边跟着一位胖胖的大叔。
“咦？郑新明！你怎么在这？!”阿军看清郑新明，也是一脸的惊讶
“你们认识？！”阿峰也挺惊奇，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哎？郑新明？”
“你怎么没跟宇哥回上海？你不是要回青岛吗？对了，宇哥回上海了吗？”阿军没顾上理会阿峰这茬，继续问道郑新明。
“说来话长。”郑新明突然想到或许可以让阿军帮忙打听石宇的下落，“阿军，你哥现在还能联系上以前的兄弟吗？石宇让程哥又带走了，就在刚才。”郑新明抓着阿军说道，“我就是想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什么？！好，你别着急，我现在就给我哥打电话。”阿军边安慰郑新明，边拿出手机来给他哥打电话。
跟阿军一起来的那个胖胖的大叔笑眯眯地说道:“小兄弟咱们边走边说？大叔我都饿坏了。哈哈！”
天色已经全黑下来，至少是晚上7点钟左右，这个点还没吃饭，是早该饿了，自己这些事也不好耽误人家。郑新明赶忙回身看阿峰，阿峰也反应过来，拖着打电话的阿军，在前面带路，领着几人去饭店。
阿峰带他们去的饭店就是上次强哥请客的那家，三张桌子已经有两张坐着客人，阿峰进门就热情地跟老板打招呼：“桂姨，我再点两个菜，又加了一位朋友！”
郑新明看到这家小店，条件反射地想起石宇在这里出柜的场景，当时他那满不在乎的小样还历历在目，现如今却下落不明，心里酸涩不已。
阿峰点完菜，回到餐桌前，看到郑新明失魂落魄的样子，阿峰有心劝慰他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胖叔默默地察言观色一阵，开口宽慰郑新明道：“年轻人，莫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郑新明一直看向饭店门外打着电话的阿军，听胖叔这么说，也点点头道：“对，一定会找到他的！”
“那咱们喝一杯。。。以茶代酒！”胖叔拿起茶杯跟郑新明小碰一下，喝起茶来。
郑新明端起茶杯稍微抿了一下嘴唇，见阿军收起电话走进来，赶忙站起来问道：“有消息了吗？”
“明哥，你先坐！”阿军示意郑新明别激动，“跟我哥联系上了，他这会在联系老板下面的兄弟。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咱们边吃饭，边等等看。”
“对，明哥，你别着急，马上就会有消息。”阿峰也劝道，转头又跟阿军说道，“军仔，赶紧说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明哥？”
阿军老实说道：“明哥和宇哥被老板送到殿山的时候，正好是我跟我哥负责看着，就这么认识了。宇哥还救过我哥一命，对我们有恩。老板一直没有要放他们的打算，所以当时我们就悄悄送走了他们，后来听说老板当时也不怎么着急，派人出来做样子找个几天也就算了。这回不知道为什么又把宇哥带走了。”
阿峰这才把事情对上号，他跟阿军说道：“军仔，我昨晚跟你说过救我的人就是明哥。”
阿军笑着说道：“明哥，你跟宇哥都是好人，好人一定会平平安安的。”说完他看向身旁的胖叔说道：“你说对不对，舅老爷！”
“舅老爷？”
胖叔笑眯眯点点头，阿军介绍道：“这是我们唐老板的舅舅，陪我跑几趟车，带带我。”
“舅老爷好！”阿峰赶忙殷勤倒茶水：“以后要多照顾军仔啊，他刚出社会，什么都不懂，您多包涵！”
“好说，好说！”舅老爷满意地喝下茶，桂姨也来上菜了。
几个人正吃着，阿军的电话响起来，郑新明马上放下筷子，等着阿亮传来的讯息。
阿军接完电话，表情认真地说道：“明哥，我哥帮你们打听了，宇哥被老板带回上海了。他还说这次是有大老板找宇哥，具体人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大老板？”郑新明问道。
“就是程老板上面的老板，我们谁都没见过。”阿军回答道。
郑新明一听石宇被带回上海，心想自己还待在常熟干嘛呢？本来他也没心吃饭，起身道：“谢谢你阿军，我这就回去收拾下去上海。你们接着吃吧，我先回！”
“啊？现在就走吗？”阿峰抬头说道，“明哥你都没吃什么。”
“谢谢你，阿峰，多亏你我才能知道石宇的下落。还有阿军，大叔，多谢！”郑新明诚恳说道。
阿峰也不好再强留郑新明，跟阿军互看一眼，一齐向跟郑新明说道：“明哥，你多保重！”
郑新明匆匆走出小饭店，骑上小电驴就往宿舍奔。
刚到宿舍楼下，电话响了起来，是三三打来的。
“宇哥是怎么回事啊？我的盆友圈有人发视频，他被好几个流氓带走了。我打他电话也没人接，明哥你没事吧？”三三急切地问道。
“我没事！三三，这事一时半会我跟你说不明白。我现在得马上去上海一趟，你替我跟澜姐说声抱歉，我们两个都不能在你们店工作了，还得你们另找人。”郑新明说道。
“你是去找宇哥吗？”三三问道。
“对！”
“明哥，加油！你一定能找到宇哥！”好几个女孩子的声音一齐传过来。“澜姐那你放心吧，宇哥不来找她要工资，她高兴还来不及。等你找到宇哥一定别忘记让他要回工资啊！”三三嘱咐道。
“这个钱他一定会亲自来要的！”虽然认识时间不长，这帮女孩子的善良郑新明都记在心里。
收起电话，郑新明回到宿舍，把被卧迅速卷好打包，洗漱用品通通装进超大号购物袋里，行李就这么点，他环顾小房间，发现从苏州带回来的小点心还安安稳稳地摆在窗台上，石宇一直都没有吃。郑新明走过去，把点心盒子拿到跟前，盒子的提手旁边清晰地用水笔画着两颗互相交叠的心。
“是石宇画的吗？”郑新明心想，“石宇，等着我。”
这时手机又响起来，郑新明掏出手机，是一个上海本地号码。
“喂，是郑新明吗？”
☆、第二十三章
上海外滩。
风景最佳的酒店包厢里，落地窗外就是东方明珠。商家二老和郑家二老表情各异地分坐在一张长条西式餐桌两旁。
“老郑我跟你说，明明的事，我事先真的不知道。”商家爸爸身体前倾着，表情诚恳地跟对面的亲家解释着。
“商队，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你家老大既然跟我保证能找到明明，那我们谁也别着急，就在这等吧。”郑主任脸色有些憔悴，郑新明已经失踪半个多月，还是他的渔场职工找到家里来，自己跟老伴才幡然惊觉人找不见了。
商妈妈在桌边抹着眼泪，低头不语。娟姐没有郑主任那么沉稳，根本坐不住，起身打开包间的门，要出去找商家老大。
岂料，门刚打开，外面一个光头迎上前来，带着一脸不好惹的笑容跟娟姐说：“老太太，没有商总的吩咐，您哪里也不能去。我劝您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们商总稍后就到。”说完他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动作，他身后仍旧还是那几个黑壮大汉，面无表情铁塔一样站在那里。
娟姐也知道“好女不吃眼前亏”，没有争辩，只是口头催一下：“让你们商总动作快点，行吧？我们这些老年人都爱心急，人年纪大了，万一有个什么病犯了，你们商总也不忍心，是吧？你怎么称呼？”
“免贵姓程。”程哥见娟姐也没有要闹的意思，放宽了心，语气比刚才和气许多。
“小程，你跟商总多久啦？”
“三年。”
“老员工了昂！你见过我家明明吗？”
“没有。”
“你们商总见过？”
“也没有。”
“那你们怎么就能保证找到他？还是说就是你们抓的人？”娟姐问到这算是动了气。
从知道郑新明失踪那天起，娟姐就吃不下睡不着，报警、网上发帖子，转发微信群、朋友圈，办法用尽，都没能找到人。商家这个老大，电话里跟他们老两口保证准能找到人，结果来上海快一星期，非但没见到郑新明，还跟被软禁一样，困在这酒店里哪里也不许去，这一切怎能不让人生疑？
程哥从容一笑道：“老太太，话不能这么讲。我跟商总没见过郑新明，不代表我们找不到他。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商总弟弟的遗孀，找是肯定会找到的，我们要是故意把他抓起来，又装作不晓得，从良心上肯定说不过去，您稍安勿躁，不出意外，这事两天就能解决。”
“真的？”
“是吗？”谁也没注意到，从走廊那边过来一个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身着黑色薄呢长款大衣，衬得人潇洒利落。他温和地看着程哥，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两天就能解决吗？”
程哥的从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表情恭敬地说道：“石院长，您大驾光临！里面请，商总马上到！”说着他拉开包厢的另一扇门，弯腰45度角，做了个请的动作。
娟姐看着又来一位爱摆谱的，还假惺惺地冲她笑，立刻没了兴致再质问光头程，转身回到她的座位上。
“石院长！”商爸爸见他走进来，蛮吃惊地站起来问道：“你怎么会来？”
“商局，是我那犬子唐突了，闹出这么大一桩事来。我是来替他赔罪的，今天咱们一起斡旋斡旋，让我把犬子接回家可好？”石院长风度翩翩地走过来，开门见山地说道。
“石宇？”商爸爸皱起眉头来，“这事跟他也有关系吗？”
“不然，令郎怎么会把他抓起来呢？”石院长的语气像是在谈论别人家的孩子。
“逆子！逆子啊！”商爸爸狠狠一拍桌子，半天说不出别的来。
很明显，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只能见机行事，说了算的还没到场。
1708，1710,1712，郑新明转过长廊的弯来，远远看见光头的程哥，知道自己这是找对地方了。
“石宇呢？”郑新明居高临下看着程哥。
“相比石宇，郑先生是不是更应该看看这个包厢里的人？”程哥一抬手，身后的壮汉打开了包厢门。
郑新明转头看向包厢，商家父母，郑主任，娟姐，还有石院长！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娟姐第一个走过来，伸手就要揍郑新明，想想又舍不得，使劲一拽把郑新明抱个满怀，“你这熊孩子，去哪儿了你！”
郑主任明显松掉一口气，气定神闲拿起茶杯喝起茶来。商爸爸高兴地对郑主任说：“明明回来了！好啊！好啊！”商妈妈也在一旁高兴地抹起眼泪来。
郑新明抱着娟姐，能感受到她微微地在发抖，心里也满是愧疚，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说道：“都是我的错，以后说什么我也得背过你的电话号码，我这次就是不知道你和老爸的电话，都联系不上你们。对了，我的虾苗怎么样了？老梁他们有没有跟你们联系？”
“你还提！要不是老梁，我们都不知道你不见了。你连老梁的电话也背不过？”娟姐拉着郑新明的手问道，脸上还带着泪痕。
“他上个月换号了，我就直接存起来，连13几开头都不知道。。。”郑新明余光看见石院长款款走过来，不自觉停下了跟娟姐的对话。
“小伙子，你叫郑新明吗？”石院长走到郑家母子身边，微笑着问道。
“您好，石院长，我就是郑新明。”郑新明挺直了腰板回答道。
“这次我们石宇多亏你照顾了，他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我联系过他几次，他就是不肯回上海。这次要不是商总请他回来，他还要赖在常熟。”石院长笑眯眯说道。
“啊！没有麻烦。。。”郑新明机械地回答道，石院长早就跟石宇联系过吗？他不是说也记不住电话吗？顿时郑新明心情有点down，男朋友也不能骗来骗去的啊。
“石松年，你别胡说八道！”包厢门不知何时被打开，石宇跟几个人一同进门，他焦急地走向郑新明，“你信我，我没跟他联系过。”
石宇？！郑新明也不管什么骗不骗的，上前一把抱住石宇。总算见到人了，搂在怀里左看右看，既没有伤，也没有四肢无力，还是活蹦乱跳的石宇，一颗心终于实现软着陆。
石宇见郑新明这么紧张他，心里美得跟什么似的，高兴地一抬头，结结实实地亲了他一口。“我没事，你别担心啦！”
“嘿嘿，没事就好！我现在不担心了！”郑新明说完这句话，感觉背后冷嗖嗖，回头一看，果然有六双眼睛齐齐盯着他，这回多了一个看起来跟石院长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五官面容跟商爸爸有七分像。
“明明，这位是。。。”娟姐狐疑地看着石宇，两个人见面就搂搂抱抱的，关系一看就不一般。
“他叫石宇，亲家，这是我们以前在上海的邻居。”商妈妈在娟姐身边解释道。“不过，你们俩这是怎么认识的？”
“妈，这个说来话长，我就不细说了。我现在跟石宇在一起，他是我的男朋友。”
郑新明认真说道。
这话一抛出来，在场的五位家长都不算惊讶，只是各自心里有着考量。倒是那位中年人捂着嘴笑出声来。
中年人看着大家不解的目光，忍住笑解释道：“诸位可能还不知道，我弟媳的这位男朋友，一个月前还是我弟弟的小情人。两位就这么好上了，我弟弟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噗哈哈哈！”
。。。。。。家长们纷纷吃惊地把目光投向石宇。
“商总，你不能这么说，我跟大华哥只能算是朋友，我们根本没有开始任何恋爱关系，是我一厢情愿追的他。虽然他买房买车都是在我的名下，但是我们的关系一直都是清白的，他为什么不写自己的名字，你应该很清楚。”石宇忍不住解释道。
“哦？”商平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盯着石宇说道“我怎么个清楚法？你说说。”
“大华哥从你这里一次次拿钱，却一次次没有交给你你要的东西，把你惹急了，所以你就做掉他啦。只是你没想到，东西还是到不了手。”石宇边说边往郑新明身后退，说完还朝商平吐吐舌头。
这话像是平地一声惊雷，商爸爸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商妈妈痛苦地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郑主任和娟姐不甚了解商家的这个老大，郑主任半信半疑地看向商平，娟姐转身安慰着商妈妈；石院长像是想到些什么，带着玩味地看向商平。
商平边笑边拍手道：“精彩，说得还真挺像那么回事。不过你猜我会不会知道，那张卡其实就在郑新明的手上？”
石宇顿时变了脸色，闪身冲到郑新明的身前，厉色说道：“你信口雌黄！这事跟郑新明没有任何关系，你跟你弟弟要去吧！”
“是吗？其实刚才我还不是很确定，现在我很清楚，郑新明一定知道那张卡在哪里。阿程，你来一下。”商平没有理会家长们的目光，气定神闲地找到张椅子坐下，等程哥来处理。
郑新明忍了忍才没有扶额，石宇真是不经诈，不过也算是护夫心切？眼见程哥带着壮汉走进，按住要上前拼命的石宇，胸有成竹地沉稳说道：“你们先停下，我有话要说。”
程哥根本没有给他机会，眼神一瞟，几个壮汉上前麻利地把郑新明按趴在地上，扒掉他身上的衣裤，开始搜身。
“册那，你们找死！”石宇冲上前去，被离他最近的一个壮汉一把推翻到地上，他爬起来接着又要往前冲，被石院长一把按住。石宇压根不理他，继续往前，却被石院长按得死死的，他怨恨地回头看向石院长，只见石院长低声道：“别急，马上解决。”
石宇没弄明白石院长的意思，包厢门又被打开，一小队身着迷彩、全副武装的军人冲了进来，正在给郑新明搜身的壮汉们纷纷停下来，有的看着迷彩装，有的看着程哥。程哥转身看着自己的老板，商平脸色微变，起身看向这只小分队，找着领队。
包厢外又走进一个人，正是郑新明的老战友翟志刚。
“老郑！哎呀，你怎么让人给搞得这么惨？你们这是干嘛呀？这么冷的天给人扒衣服，不合适吧？！”刚子一进门就忍不住开始嘲笑郑新明。
郑新明颇狼狈地站起来，没稀得理刚子，伸手从壮汉那里拿回自己的衣服裤子、钱包手机，从容地穿回去。
“商总，打搅啦！老郑是我的老战友，难得在上海碰见，我们俩叙叙旧，您有没有意见？”翟志刚假笑着对商平说道。
商平冷冷地说道：“翟总，我能说不行吗？不过这件事不会算完的，这点你我心里很清楚。”
翟志刚打着哈哈：“商总说得对！这事咱们以后慢慢议！”他转头看着郑新明故作嫌弃道：“老郑行不行啊？还能走不？”
郑新明知道这是好友特意来救驾，给了他一个差不多得了的眼神，万一商老大再逼急了，谁也走不掉怎么办？郑新明抓住石宇的手，走到娟姐跟前说道：“爸，妈，咱们回吧！石院长，要不要送您一程？”
石院长乐得跟石宇一起，高兴地点点头：“我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至于商家二老，郑新明走过去说道：“爸妈，你们也别听石宇的一面之词，刚才是他不懂事跟大哥耍脾气。妈，别伤心，还不定是怎么回事。”
商爸爸拍拍郑新明的肩膀说道：“好孩子，大华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会跟他大哥好好聊，你们先回，照顾好你父母。老郑，等我回青岛，咱们再一起下棋！”
帮父母取出行李，郑新明买好最近一班飞青岛的机票，准备搭翟志刚的车去机场。郑主任和娟姐坐上车，翟志刚开车，就等郑新明坐上副驾驶。
石宇站在车边满脸不高兴地拽着郑新明道：“我也要去青岛！”
郑新明看看他身后的石院长说道：“你是不是得先跟你爸说清楚，我看他还是很紧张你的。等我把卡交给刚子，把灵山岛的事处理好，我再来上海找你行不行？”
石宇拧着眉，还是拽着郑新明的衣角不松手。
郑新明看他委屈的小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上前把人紧紧搂在怀里：“我把心都留在你这里了，你还担心些什么？”
石宇的眉头总算舒展些，靠在郑新明胸口拧了拧他的腰：“油嘴滑舌！”
郑新明旁若无人地捧起石宇的小脸，亲上一口道：“等我！”
等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这种中篇，又是遭遇《镇魂》，又是世界杯，作者挣扎地好辛苦。还是要感谢每一位来看文的小天使们。这篇我总体打分50分，不及格的状态。那种已经看到车来了，就是上不去的感觉真是很难受，会好好总结，争取下次多进步一些。
下一篇文先打个广告，大概月底上，是西方背景的文，风流魅力大叔攻vs超能力痴情少年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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