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战争，战争
“啊，这就是子卿住的地方啊”
迈进这套阿重还有15年零4个月贷款需要还的屋子，帕特里克便如同迈进中世纪意大利下贱农民居住的茅草房一般捏住鼻子，眉头紧皱。东瞅瞅，西看看，最后作遗憾状拊膺长叹：
“这哪是住的地方啊！”
“这么小，这么廉价，如同计算机屏幕大小的电视，内裤竟然还随便扔……Non，non，non──子卿，就算用你最喜欢的蝴蝶兰和蓝色来装饰，也完全提高不了这屋子原本低级的品位。”帕特里克一板正经地看着虎牙，郑重其事地说，“你还是和我回去吧。”说罢便拉着虎牙向外走去──
却怎么走也没有动地方。
衣领被人拽住的他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身后随意把他拎起的阿重的脸臭的像被扣了全年的工资：“虎牙，我能不能把这个玩意儿，扔出去？”
“放开我，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你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啊！疼──他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啊！”
“别激动阿重──”虎牙安抚着这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弹，“你先把帕特里克放下，这事说来话长……”
“放下鬼知道他能干出什么来！啊，头……”
“放开我！”
“臭小鬼！”
“你们俩个先……”
“给我出去！”“我要告你！”
骚乱半小时之后才平复下来。
*
虎牙费尽力气才把阿重和帕特里克按在沙发上──他坐在中间，以防两个人再发生什么冲突，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个屋子已经像经历一场世界大战一般惨烈，再来一场，那这个地球就要面目全非了。
“之前，我不是和费罗蒂回意大利了吗。我没有带充足的钱，所以靠进行对外汉语的教学为生，借住在费罗蒂家。他家的住宅有他的妻子在，所以他便把我安置在别墅……”
虎牙像是嫌疑人在陈述自己的犯罪事实一般，阿重长官一幅凶恶的样子，斜眼瞪着帕特利特，嫌疑人二号帕特利特也不看示弱地以不可一世的眼神回敬。
“那个别墅也住着这个小鬼是吗？”
“他和他的哥哥姐姐。可是，卡洁和安东尼都是大学生，大多数时间在大学里。我和皮帕特里克打交道的时间就比较长，我也考虑过费罗蒂是不是为了让我去帮他看孩子才免费提供食宿的……”
“那个色鬼就是这么想的，不用考虑。”
“帕特里克，不能这么说……”
阿重反而来了兴趣，眉毛轻挑：“你也知道他是个色鬼啊！”
“不要过来套近乎啊，敌人。”
“谁跟你套近乎啊！滚出去！”
“子卿不跟我走就不走！”
“你──！”气得脸通红的阿重将矛头指向虎牙，“为什么这小鬼的中文这么溜啊！像他爸一样只会说意大利文多好，吵死了！”
“他妈妈是中国人。他跟妈妈比较像，比较喜欢中国，从小就学习中文。”
“想让我闭嘴没门啦！”
“啊，我明白了。”阿重彻悟一般仰身躺在沙发上，双手揉着太阳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要认输了啊！那我就把子卿带走了。”
无视嚣张吵闹的帕特里克，阿重还沈浸在某一种神游的状态──起身，走到滔滔不绝的帕特里克身旁，若无其事地用两只手一提，若无其事地走向窗台：
“还是扔出去比较快。”
“放放放……放开我！”
“阿重！”
“救命啊，妈妈──！”
作家的话：
下节预告：
战争之后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的阿重继续与帕特里克斗智斗勇。岂知这小玩意儿不止吃饭找茬，连睡觉都来找麻烦？
“怎么了，是我打扰你俩了吗？没关系继续吧，我小时候经常看色鬼他──”
“帕特里克！”
第三节：小鬼当家
第二次世界大战终于在签订条约的情况下结束了。
虽然阿重对这个不平等条约十分不满意，但在于敌对方只是一个未成年孩子，还是个处于治外法权的外国人，只能委屈求全暂且接受。
条约规定：帕特里克•科里纳寄居在宇文重的家中，由薄子卿进行照料。作为交换，三天之内，帕特里克必须回意大利，远离宇文重和薄子卿的正常生活。期间宇文重不许对帕特里克•科里纳实行各种暴力以及侵犯个体人权的行为，例如拎起、托起等。帕特里克•科里纳同样不许对宇文重的恋人虎牙进行任何意义上的骚扰。
虽然两个人都在随时毁约就是了。
因为闹了太久，虎牙没办法做菜，三个人便出去找了一家西餐厅。阿重像跟刀叉有深仇大恨一样，三分熟的牛排一上来拿叉子一插直接咬，帕特里克则一副美食评论家的模样，皱着眉头嗅嗅这个摇摇头，尝尝那个叹叹气，还把厨师叫了出来像模象样地教训了一顿，最后是被虎牙和阿重强行拉走的，为此阿重还多付了不少小费，但他准备把账单加倍寄给费罗蒂。
“啊，累死了。”阿重打开电视，发现篮球比赛已经结束了，略有些沮丧地倒在沙发上，“啊，该死……这玩意儿什么时候滚回去？”
“小点声，刚睡着。”虎牙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走过来，“过两天就回去，我联系费罗蒂……”
“别！您别打电话，我联系就行了。”阿重拿出手机，假装打起来，“喂，你儿子现在在我手上，限你三日之内准备好人民币1000万，否则……
“没用的哦，费罗蒂会痛快地告诉你撕票吧。”
“他是亲爹妈吗？”
“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差劲，不过费罗蒂和他妻子，帕特里克和他妈妈的关系非常好。”
“天天在外面乱搞和媳妇儿的关系还能好？”
“他妻子在外面也有男人，是个大学生吧？不过这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好吧。”阿重不想再对这段和谐的关系做任何评论，转而将手搭到虎牙的肩膀上，“你可不许在外面给我乱搞啊。”
虎牙瞅了瞅阿重，思索片刻：“不一定呢。”
“你──说──啥？”
“不，一，定。”
“再说一遍──”
“没准啊。”虎牙转过头表情严肃，“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对你厌倦了。”
“你敢──”
阿重顺势将虎牙压到沙发上，虎牙一脸“输了吧，正和我意”的表情，阿重拽一拽领带，将头缓缓低下，轻啄虎牙的唇，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对方再也按耐不住，主动将舌头探进来，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一步又一步，直到阿重发现虎牙将头扭到了一边，一时没了动静，“怎么啦？”不耐烦地将头转过去──
“哇啊──！”
帕特里克那深邃的墨绿色眼眸近在咫尺。
两个人急忙摆正位置，阿重将领带摆正，略有些尬尴，虎牙轻咳两声，想要说些什么，却也没了动静。帕特里克睁大了眼睛，小恶魔的样子尽消，完全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怎么了，是我打扰你俩了吗？没关系继续吧，我小时候经常看色鬼他──”
“帕特里克！”
虎牙一声大喊反而把阿重和帕特里克吓了一跳，“睡觉去，睡觉。”，没等阿重反应过来，虎牙已经推着帕特里克进了客房。
“回房间等我！”
作家的话：
下节预告：
由于多种原因，阿重一宿无法入眠。
请自行想象 v
第四节：不能打扰梦游的孩子
阿重在房间里翻来覆去二十分锺后，虎牙总算回来了，略有些疲惫地倒在床上──这是他身上很少见的姿态。
“帕特里克只要睡着了，还真像个天使呢。唉。”
“那小子怎么回事？”阿重凑了过去，“你刚才在紧张什么？”
“你不感觉，让那样天使般的孩子说那样的话很辛酸吗？”
“长得是挺好看，但性格糟透了啊。”
“跟费罗蒂有关系啊。”虎牙坐了起来，阿重将垫子送到他的身后，坐到他旁边，让虎牙靠在他肩上，“帕特里克小时候经常撞见费罗蒂带人回来……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费罗蒂的博爱你知道的，所以──”
“性格得相当扭曲。”
“他的哥哥姐姐都还好，可是到帕特里克这里……从小就以厌恶父亲为己任，懂点事就搬出去住了。”
“虽然房子是他爸的──我不会同情那玩意儿的，想把你带回意大利？没门！”
“可能是我不在寂寞了吧？哄哄就好了，他其实不任性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他一直都在任性吧？不管他了，让我们──继续吧，刚才被打断了我这边可是难受的很啊。”阿重直接将虎牙推到在床上，俯在他耳边小声呢喃道，“继续──可以吧？”
“谁说不可以，阿重……”
“虎牙。”
！──门突然打开了。
只见帕特里克幽幽地走了过来，闭着双眼缓慢移动着，阿重和虎牙慌着分开，躺到了床的两边，边窥探着：帕特里克趴到了床上，然后移动到虎牙和阿重中间，然后紧紧地抱住了虎牙。
“这是犯规……他……”
“嘘。可能是……梦游吧？”
阿重不得不放低音量：“你别告诉我他在意大利也这样。”
“是啊。”
“臭玩意儿，我……”
“嘘！”
就这样，由于多种原因，阿重一宿无法入眠。
作家的话：
下节预告：
阿重和虎牙不得不带着帕特里克去上班，剩下的请自行想象。
第五节：带小鬼去上班，后果自负
对于阿重来说，一天的噩梦是从早上开始的。
“酸牛奶呢？水果呢？”
“你来的太匆忙了，没有准备……”
“我不要──！”
就这样，一大早阿重就被帕特里克推出家门买酸奶（注明要外国货）和水果，虽说其中一大部分有帕特里克吵着不让虎牙走，他也不舍得让虎牙跑腿的因素在。回来之后帕特利特还吵着“咖啡中没有葡萄酒”“酸奶不是意大利的”就是另一码子事了。
为此阿重和虎牙彻底迟到了，压点到垒，看着一办公室已经按照自己定下的时间开工的同事，阿重的面子也有点挂不住，更何况身后还拖着一个──帕特里克像是考拉一样紧贴虎牙不放。看着同事们鄙视的目光，阿重把帕特里克拽开抱了起来：“这是咱们的大客户，费罗蒂•科里纳的三公子，帕特里克。昨天到咱们公司，昨天晚上在我家──如果你们有谁愿意过来照看，我不介意。”“放开我，放开我──”
（长得真是好看吶，像童星一样，咱们接下来吧。）
（头儿都怎么说了，肯定是难伺候的主儿啊，算了吧。）
（真想抱抱他──）
（花痴害死人啊。静观其变吧。）
看着办公室里的人渐渐全都投入到工作之中，没有一种勇者来应征，阿重才扛着吵闹的帕特里克回办公室，帕特里克眼睁睁地看着虎牙坐到位置上，逐渐远离他的视线──
“放开我，我要和子卿在一起！”
“你先老实儿在我办公室待着，一会儿开会的时候再说，你趴在外面看就可以了。”
就这样到了开会的时候──
“你想怎么的？”
“不想怎么的。”
“你到底起不起来？”
“不起来。”
……
会议室里，大客户销售部全体成员正襟危坐，看着异常可爱的美丽少年撇着嘴坐在他们昔日头儿发号施令的位置上，他们的头儿脸憋得通红站在一边。底下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阿重一个凛冽的目光过去，大家的幽默细胞全被杀死了。细微的笑声却还是在静寂的房间里响起，阿重立刻锁定位置，却只见虎牙捂着嘴侧过身去：
“雹子！还不是你的错！”
“不许你说子卿。”
“你──赶紧给我出去。”
“不要管我……”
“出去看不就行了吗？”
“这里离的更近。外面看到的是背面。”
阿重望了过去，虎牙的位置挨着他的位置背对外面的玻璃幕墙，“咳咳”，环视一圈拭目以待的同事，阿重抬头挺胸，目不侧视：
“开会！”
就这样，所向披靡的阿重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笑柄。
作家的话：
下节预告：
“这个是鱼肉啦，鱼肉我不爱吃……”
“你哪有不爱吃的肉！这还没有刺，别闹了，自己吃自己的……”
“罗嗦！吃！”
“你──”
一旁的帕特里克：盯──
第六节：盯──
中午出去吃饭。
“多吃点肉。”
“我没你那么爱吃肉。”
“太瘦了。”
“是你太怪力了。”
“那你还不多吃点，长胖点。”
“……好──”
一旁的帕特里克：盯──
下午见完大老板回来。
“你就勇敢地接下来得了。”
“可是……”
“不就是调到公关部去吗，这绝对是升职啊！”
“可是……”
“你不是一直害怕咱俩在一起被人怀疑吗？”
“但是……”
“又不是永久调动，大老板不也说只是半个月协助而已嘛。”
“……我怕我做不好。”
“没有这回事──你永远是最棒的。绝对不要顾虑我，你也拥有你的人生。”
一旁的帕特里克：盯──
晚上加班吃便当。
“我去，辛迪竟然订了日式便当──是知道只有咱俩加班给的福利吗？”
“很贵吧……喂，你──”
“多吃点吧多吃点吧多吃点，别磨叽。”
“那也别把肉都给我吧……”
“这个是鱼肉啦，鱼肉我不爱吃……”
“你哪有不爱吃的肉！这还没有刺，别闹了，自己吃自己的……”
“罗嗦！吃！”
“你──”
一旁的帕特里克：盯──
11点半回家之后。
“……累死了，真怀念在意大利的日子。”
“你敢！别扯没用的。”
“你算没算过你超时加班过多久啊？”
“……超时加班？有这种东西吗？我……进公司的前几年每天都是这个时间，还经常在办公室里打地铺啊。”
“……果然。帕特里克呢，总感觉会议之后就没怎么看见他。”
“中午也有一起去吃饭，晚上他的便当也不见了，刚才也有一起回来……先回房睡了吧？哎呀，那个玩意儿安静点还不好。”
“出什么事情没法和费罗蒂交差嘛，啊，难道是因为生人太多，怕生？”
“他要怕生就不会跑到这里来了。你先去睡吧！”
“我先去？你呢？”
“我还不困啊，看看比赛什么的。”
“……好吧。晚安。”
“晚安。”
虎牙走进房间，带上了门。阿重嘴角微挑，往沙发上一倒，打开电视，翻到体育台，将电视的音量放小，闭上眼假寐。约莫过了半个点才醒过来：“啊啊──你在这儿干嘛啊？”
帕特里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这才收回去。
“为什么不进去一起睡？”
“啊，你看见啦？”阿重打了个呵欠，“虎牙太累了，我想让他好好休息。你也赶紧去休息吧！”阿重用食指顶住帕特里克的脑门，“不好好睡觉的话长不高哦，我在你这个岁数可是每天八点就睡觉了！你去睡吧，我也──去睡啦。晚安。”
“晚安。”
“诶？怎么突然这么乖？”阿重惊奇地将帕特里克举起来，“哪里出错了？”
“放我下来！我要告你！我只是为了长高回来接子卿啦！”
“嘘！别吵，虎牙睡觉呢！”
“那你就放我下来啊！”
“还是扔你出去吧！”
“我，要，告，你──！”
“阿重……怎么了……”
“子卿！”
“嘘──”
作家的话：
下节预告:
“子卿，我走了，记住，我爱你。”
“我也爱你。”
“你们俩──！”
但是还没有结束噢,没有结束!
第七节：只要，你听得到──
第二天一早，餐桌上理所应当地出现了加了葡萄酒的咖啡（也可以说是加了咖啡的葡萄酒），水果色拉，酸奶（还是没有找到意大利的）。可一向吵闹的帕特里克默不作声地接受了这一切，老老实实地吃完了，阿重和虎牙没有迟到，到了公司之后帕特里克也只是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直到阿重和子卿忙完事务准备出去吃午饭。
“走吧，帕特里克，看你这么老师的份上，今天吃西餐吧，但是不许再教训厨师了啊！”
“Non.”
“不？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啊，不吃？你小子……”
“阿重。”虎牙俯身看着帕特里克，“想吃什么？”
帕特里克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墨绿色的瞳孔静静地注视着虎牙，随后却一副如释重负的轻巧模样：“我要走了，子卿。”
“这就走了吗？不是还没到日子……”“我送你去机场！”
“听色鬼说你回中国了，还有了恋人，我就担心你是不是又遇到一个色鬼那样的家伙。经过昨天一天的观察，我确定这个人还算是一个好人，现在的我还打不过他，暂时把你放在这里，等我长大了，就会来接你。”
“用不用我给你扔到飞机上去！”
帕特里克老城地转过头，拍了拍俯身威胁他的阿重的肩膀：“在我长高之前，要好好照顾子卿，交给你了。”
“你想怎么的……”
“子卿，我走了，记住，我爱你。”
“我也爱你。”
“你们俩──！”
*
阿重第一次觉得机场是一个可爱的地方，和虎牙一起目送着帕特里克的飞机消失在天际，才完全安心下来。没错，机场除了分离，上演狗血的偶像剧，还可以用来目送可怕的情敌离开──
“那玩意儿长大后，你可不许再见了。”
“为什么？难道是害怕将来他变成一个好男人我跟他跑了？”
“那玩意儿长大之后绝对会成个怪物，我是担心你的人身安全。”
“就这么不相信我？”
“都说了，是担心你的人身安全──”
“这么没自信啊。真是的，没用的家伙啊！”
虎牙转身离开，追着赌气离开的身影，阿重的心中突然扬起一种冲动，仿佛什么东西准备好了一般转动了齿轮，三两步就将虎牙揽进了怀里，却又一发不可收拾，紧紧的，紧紧的抱住，用他那高大的身躯遮住他的怯懦。
“阿重……这里还是……”
“知错了吗？”突然放小的声音宛若耳语。
“别闹……”
“知错了吧。”
“好了，知道了，所以……”
虎牙感觉阿重的力量更大了些，阿重宠溺地磨蹭着他的头，让他感觉周围的空气突然变了，某一种爱意在旋转着，强烈的，使万籁俱寂的爱意。他将头老实地埋在这厚实的胸膛之中，有他在就没有问题啊，有这个人撑着，天塌下来，他的世界都会安然无恙，只要两个人在一起。
“知错了吧……对那个小玩意儿那么好知错了吧……和那个小玩意儿一起睡知错了吧……让我那么嫉妒……知错了吧……”
“怎么可能……人都走了……现在说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啊，只是不说出来的话，不说出来的话……”
可能三天前开始组织的语言吧。
笨拙的我，组织了三天才能够说出来啊。
那个臭小子竟然该抱着你睡觉！竟然敢说爱你！你竟然还给予回应！竟然还那么惯着他……你对我都没有那么好诶！我……我是多么的……多么的……
“我听到了。”虎牙抬眸，注视着略有些惊愕的阿重，“我只是比较喜欢小孩子而已。”
阿重松开了手，忙碌的机场中，没有人注意着他们，因为这个地方，每天都在上演着不同的戏码。他侧身仰望天空，帕特里克那个小玩意儿恶作剧的笑容，吵闹的样子在巨大的空中屏幕上悦动着。
“吶，虎牙。”
“干什么？”
“我们，领养一个孩子吧。总感觉，还蛮有趣的。”
“──领养？”虎牙很是意外，转身看着阿重，阿重摸摸后脖颈，目光转向别处，“是啊，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小玩意儿回来，组成一个……三口之家……之类的。”
“……多……多大的，帕特里克那么大吗？”
“他那个年龄就算了吧，太难管了──13、4岁吧？呃，懂事点的。”
“懂事点的孩子……能接受两个父亲吗？”虎牙完全想象不了“如果自己的家长是同性恋”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不接受也得接受啊，要不，你当妈妈怎么样？对啊，你当妈妈就可以了。”
虎牙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今晚想吃竹笋是吗？我好像，发明了几道竹笋的好菜呢，我觉得会好吃。”
“啊？”
“竹笋，莲藕，油菜──应有尽有。”
“喂……虎牙，不要开玩笑啊！”
只要，这个世界上有你。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只要，你听得到──
作家的话：
下节预告：
还有番外噢，还有番外──下一个地方在孤儿院，你们应该知道他俩是干什么去了，嗯，让我们孤儿院相见（好奇怪啊？！）
番外：笑一下吧
第一节：可以抱吗？
“虎牙，还有多远啊。”
“再走两步就到了。”
“我可是拎着这么多东西呢，为什么不开车啊？”
“偶尔走一走对身体好，我都说帮你拎了，给我啊！”
“──算了。”
怎么能让你拎呢？阿重重新掂了掂手上的大包小裹，艰难地向前迈进，虎牙笑着在前面“绕圈子”前进。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阿重便提议和虎牙一起来孤儿院看望一下，虎牙爽快地答应了，而且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
“果然是喜欢小孩子啊。”
“磨叨什么呢，前面就是了。”
“等等我！”
*
这是一座不怎么光鲜的建筑物，或者说阿重感觉自己回到了念高中的县城。跟着虎牙径直走进去，一个女人正在门口清扫，虎牙笑着迎了上去：
“王姨，我来了。”
“这不……这不是子卿吗？得……得有好几年没见了吧，赶紧让王姨看看。”
“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不是过来了吗？”虎牙干净的笑容仍如海风般清新，“对了，这位是……我公司的同事，我的上司，呃，宇文重。”
“叫我阿重就可以。”
“啊，还带……这么多东西来啊。”
“孩子们还在吧？我去看看。”
“啊，去吧，今天都休息，都在院子里呢，去吧。”
和孤儿院的王姨寒暄完，虎牙便驾轻就熟地向里面走去，阿重赶紧跟上去：“你……以前和孤儿院有什么关系吗？”
“我以前经常来，看看孩子们之类的。”虎牙依旧笑着，步子轻的像浮在云上，“你也知道的，我16岁就成为同性恋了，17岁就几乎没什么同龄的朋友了，小孩子比较好，小孩子不会觉得我是异类，我很脏之类的。”
不要总是若无其事地说这样的话啊。
若只凭借那上扬的语调与愉快的表情，你绝想不到话语的内容。如果不是身在孤儿院，手上拎着一堆东西，他一定会抱过去，紧紧地抱住那个冷暖不自知的家伙，堵上那张嘴，叫他学乖一些，不要再让他心疼。
阿重本是这么想的。
东西全都掉到了地上，虎牙闻声转过身来，他就这样伸出手拉住他──
“喂，那不是虎牙哥吗？”
“虎牙哥来了，大家都过来啊！”
就这样，被打断了。
小孩子们为什么总是这样啊！收起怨气收拾好东西跟了上去，院子里面，虎牙已经被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围成了一团。“大黑长高了啊。”“芊芊已经变成个小美人了啊，真是女大十八变。”“什么？这是小小，不可能吧？小小哪有这么胖。”
“虎牙哥，那个像大树一样的叔叔是谁啊？”
“大树？我像大树吗？为什么虎牙是哥哥，我是叔叔啊？”
“可以抱吗？可以抱吗？”
“抱？”
无视阿重的反应，一群小孩子涌了上来，不一会儿有的人都爬了上来，放在平时，他一定会果断全部甩掉，如果是帕特里克就直接扔出去，可一看见虎牙那笑脸，便缴械投降乖乖地当一棵树了。
“叔叔，叔叔有多高？”
“呃，190多公分。”
“比虎牙哥还要高多了，哇。”“我什么时候也能长这么高呢！”
“……这……”
“阿重，把孩子们举起来看看。”
“啊……好。”
孩子们散开，阿重随便挑了一个便轻而易举地举了起来，孩子脸上的笑容如花般肆意绽放着，这就是小孩子独有的可爱笑容吧？
“虎牙哥，好高啊，看的东西都不一样了！”
“我也要！”“我也要！”“我……我……”
“好好，一个一个来……”
阿重差不多把不大的孩子们举了一遍后，孩子们也累了，围到虎牙的身边听虎牙讲故事。阿重终于能够得以休息了，二话不说坐到了地上，就这样远远地注视着坐在中央诉说着故事的虎牙，无论何时都带着笑容的虎牙。
说来倒也奇怪，与这个人相遇之后，静静地看一个人倒也成了乐事，那个人所在之地，都成了风景。一直向前赶路，连周末都会加班的自己就会停下来，为这道风景驻足。这大概就是人生意义这种虚幻的东西，找到了。阿重这么想着，开始观察，把哪个拎回家比较好呢？呃，那个……太胖了吧？小女孩……单身男不能领养小女孩吧，不行不行。那个，不行不行，太黑了，一看就不像我和虎牙的孩子……
──那个……是？
远处的树荫下，有一个看起来已经不小的孩子在看书，虽然看不太清，但明显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在这种夏日气息仍浓的暖洋洋的的秋日里，散发着他一月大雪封山的家乡一般冰冷骇人的气息。
“叔叔，这么高的个子，会打篮球吗？”
“篮球？”阿重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几个黑黝黝的大孩子拿着球期待地看着他。阿重起身将球运了过来，用指尖旋转，“怎么，想来试试吗？”
第二节：怎么可能不计较啊！
球场上，一群小矮人和一个怪兽的奇异比赛正在进行着。
“这边──注意，传球！”阿重大声喊道，球却没有如意地传到他手上，而是中途就被另一个孩子截去了。“弹跳力不错啊，可惜──”阿重掉转方向，两步绕到了这个比他矮上一大截的小孩子面前，面对这庞然大物对方显然害怕了，球直接掉到了地上。
“无论你的对手比你高多少，都不能害怕啊！”阿重利落地接住球，带球反方向前进，“回防！”孩子们急忙往回跑，可这场比赛的体格差距实在太大了，在他们还在思索怎么能把球想方设法抢回来的时候，阿重已纵身一跃，将球直接扣入篮筐之中──
“啊，灌篮……”“好帅啊。”
一群小鬼就崇敬吧，哈哈，这就是篮球队长的威武哦！正当阿重从高空落下，心中无限澎湃，顺便冲着和女孩子在一起观看比赛的虎牙挥手时，他听到了让他重心不稳摔下来的声音：
“大猩猩一样。”
“啥？怎么地也得是三井啊！我哪有赤木那么壮？！”
“三井是投三分的啊！大猩猩才会这么灌篮。”
“三分我也行啊！”
流川枫也好，樱木花道我都认了，为什么会是大猩猩啊！转过头，虎牙也和女孩子们一起笑着，他急忙带球到达边缘，三分这种东西还不是投一个进一个！三分的话……阿重摆好姿势，轻轻投出，球射出，呈拋物线延展──
“进进进进……切！”
球非常顺当地从篮筐前划过。
球场上有了稀稀落落的笑声。
阿重猛地转过头，虎牙在静静地注视着，那目光仿佛在说，我在期待着。是啊，这是虎牙第一次真格地看他打球啊！将球捡回来，再一次射出──
“……混蛋！”
射出，捡回来，射出，捡回来……记着以前投三分还是挺准的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难道是因为手生了？现在手生什么啊！其实他只要不怎么逞强，往前去一去，准确率就能极大地提高，可他总感觉现在动地方面子就真的丢尽了。
球就这样被把在双手之间。
“你不玩的话，还是给别人玩吧。”
一个陌生的声音。
不会是……阿重望向树下，那个少年还在看书，但球场上这尴尬的气氛摆明了话是他说的。我一个大人，也不能跟小孩子计较是不？和小孩子吵吵闹闹的会更丢人的，也会让虎牙瞧不起。阿重转过身继续瞄准──怎么可能不计较啊！在大家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阿重已经杀到了树下：
“我不玩，你玩，你来试试啊！”
跟小孩子计较起来了。
几个小孩子急忙上来劝：“叔叔，书虫他不行的，他不会打球的。”
“不要为难他啊，书虫从未打过篮球的。”
被大家称作“书虫”的少年阖上书，抬头看着阿重，阿重愣住了，因为极为平静的目光，乍一看那么像虎牙。但细瞧便知是不一样的，虎牙的眼中是没有波澜的海，这少年的眼眸倒更像是一潭死水，但又不是流动性过低而失去生机浑浊的水，而是一汪清水，连微生物都不存在的，像是加了什么剧毒矿物质一般的极清之水。
真是让人火大的目光啊。
少年起身，轻拂身上的灰尘：“我要投中了，会怎么样呢？”
“你这小子是在和我谈条件吗？”
“只是，我不怎么喜欢做无意义的事情。”
是你先挑衅的吧！“你想……”
“这位哥哥会请所有人吃冰淇淋哦！”虎牙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你投中了，这位哥哥就会请所有人吃冰淇淋哦。”
“喂，虎牙……”
少年静默地环视周围孩子期待的目光，又看着那球筐，目光仍如死水一般：
“一言为定。”
第三节：大家一起来吃吧
冰淇淋争霸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孤儿院大大小小的人都聚集在球场旁。阿重持球，意气风发地站在刚才的“败军之地”，旁边站着挑战选手──一脸平静的书虫同学。
“介于你第一次打篮球，所以我先来示范一下。首先……”
“不用，刚才看过了。”少年平静地应到。
阿重的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我是好心救你啊！”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更希望能在这个位置上好好看看。”
“──行！”
我看你小子怎么投进去！
身为内行的阿重清楚得很，外行人连如何拿球都不知道，是很难在这种距离射中三分球的，不，几乎不可能。不会拿球，连球的轨道都控制不好，更何况射中──哎呀，刚才好像忘商量他输了该怎么办了，真是的，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呢？
少年拿着球，没有焦点的双眼好像是在注视着篮筐，手不自觉地移动──他是在寻找方法吗？真是的，外行人怎么做都不行的。
“喂，小鬼，你输了该怎么办啊。”
“任你处置。”少年头都不转不假思索地说。
“这可是你说的！”正和我意，阿重整个儿人都飞了起来，“要是输了，我会把你扔到山里喂老虎，那时候可别哭噢！”
少年这时瞧了阿重一眼，摇了摇头，像是七旬老者拿自己的孙子没有办法一般：“我没有开玩笑，请你严肃一些。”
阿重又被气毛了，全身的刺又竖了起来：“谁跟你开玩笑了，我才没开玩笑呢！东北的山里真的有老虎啊，没有老虎也有熊啊，要吃掉你易如反掌啊，小字不要小瞧我，小心我真对你不客气！”
“我信了。看来你就是山里面出来的。”
“你说什么臭小子？别得意，马上就让你付出代价！我……”
就在阿重思考怎么收拾这个臭小子才能解气的时候，球从少年的双手间飞了出去，沿着优美的拋物线驶向球框，借用弹跳弥补身高上不足的少年缓缓落地，与此同时，球也稳稳地钻进了球框，掉到了地上。
少年松了一口气。
阿重的下巴，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大家一起来吃吧！”
早就预知到结果的虎牙举起手中装满冰淇淋的袋子。
*
“真是的，怎么可能啊，这算是什么事儿啊，怎么能够投进呢？这球是不是有问题啊……那臭小子是不是有超能力，所以──”
“吃冰淇淋，愿赌服输就不要再念叨了。”
“谁没有服输啊，这不都吃上了吗！”阿重指着满院子高兴的孩子们，憋气地坐在台阶上。他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刚才看见的是幻觉，一个从来没有打过篮球的小子，怎么可能这么就投进了呢？
“别想了，张嘴！”
“啊──”
虎牙用勺子将冰淇淋送进阿重的嘴里，阿重这才安静下来。“不过这帮孩子还真是啊，吃个冰淇淋就像过节似的。”
“他们的幸福标准很低的。很容易就可以满足。不知足的人啊，都是惯出来的。一天到晚对这个不满意，对那个不满意的，简单多好，简单容易幸福。所以才喜欢小孩子啊。”
虎牙看着幸福的孩子们笑着，用海一般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们。那个臭小子的脸却突然闯进了阿重的脑海里：“对了，那个……书虫呢？”
“刚才就没看见啊。小小，书虫呢？”
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的小胖墩想了想：“他刚才说他不吃，大概回房间看书了吧？他一天到晚都在看书，我们才叫他书虫的。”
“那臭小子没有名字吗？”阿重接到。
小胖墩又想了想：“阿姨好像说过一次，但是，因为再没怎么提过就忘记了啊。是不是，芊芊？我是不怎么记得了。”
“他……都是一个人呆着，也不和我们一起玩，都没怎么听他说过话……名字……我也不记得了。就是那天男生们给他起了书虫的外号，就记住书虫了。他啊，很厉害的，图书室里的书几乎都要读完了。”
“他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嗯，半年前吧，是不是？”
“应该是半年前。转入孤儿学校的……好象是初二吧？小志！”
一个和书虫差不多大的少年过来了：“书虫？是啊。他学习好的不得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上课也是在看课外书啊！学校里面……我们也管他叫书虫啊。连老师都是。”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阿重皱起眉头：“你们……见过他笑吗？”
孩子们互相确认着，达成共识，全都摇头。
“虎牙，我出去一下啊。”
“嗯。”
王姨应该能清楚一些吧？阿重绕到屋里，王姨正在哪里整理帐目还是什么的，见到阿重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我想问问，那个……书虫的事情。”
“那个孩子啊。”王姨的眉头突然紧了一下，却又故作轻松地说，“那孩子怎么了？”
“只是想问问，那孩子是怎么来的。”
“他啊……等一下，您先坐。”王姨关上了门，回到桌旁坐下，“那孩子，是自己和父母断绝关系来到这里的。”
“断绝关系？！”──真像那小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法律上是不允许的，但是私下里……这种事，没人说的清楚。具体的我是不知道，听说他辗转多家亲戚，后来自己要求来到这里。”
──自己要求来孤儿院……
“请问，图书室……在哪里啊？”
第四节：比赛前夜
今年31岁，身为外企大客户销售部部长的阿重，在繁忙的工作之外，有了新的使命。
安排好行程，把这一周的“加班”扼杀在摇篮之中，然后每天一下班就赶紧拉着虎牙在小饭店吃上一口，冲回家，换好衣服便拿着当年大学留下来的篮球，拉着虎牙跑到邻近的篮球场上进行紧密的投篮练习，再跑到健身馆做肌肉练习，连睡觉前都得拉着虎牙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当然，虎牙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目标只有一个，绝对要赢。
“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你还要幼稚到什么份上啊。”
“我才不是跟他计较呢。”阿重停止做仰卧起坐，虎牙将毛巾递给他，他擦了擦汗神神秘秘地说，“你不知道──我有宏远的安排。”
“你还能有宏远的安排？”虎牙接过毛巾走进洗手间，阿重急忙跟了上去，“别小瞧我，我这次是想拯救一个自闭症少年！”
“自闭症少年？那个书虫吗？”
“对啊。”
“拯救？就凭你？”虎牙来了兴趣，挑起眉角。
“你怎么也小瞧我，我想呢，利用这场比赛，让那个小子笑一笑。”
“你觉得他会是那种因为一场别人找茬的篮球比赛就笑哈哈的家伙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呃，我的意思是……反正比赛是很有意义的！”
“如果是打正式的比赛，你一定会赢不是吗？就算是一比六。”
“所以我才会打赌啊。”阿重做投球状，“一定要给那小子点颜色瞧瞧。”
“还是在计较吧？”
“才不是呢──！”阿重追着虎牙走进卧室，“不要这么看我啊，我好歹也是……呃，也考虑很多东西的！今天我问了，那孩子是自己去孤儿院的，据说人生经历十分忐忑。也从来没笑过，也没有朋友的……运动啊，是培养友谊的好方法。”
虎牙躺在床上：“是啊，他的话，一定在和大家拼死练习吧？你也要小心吶。”
“你觉得明天我会输啊？”阿重窜了过去，板起了脸。
“要是说是呢？”
“你敢──”
“别闹……喂，阿重……”
与此同时，孤儿院内。
“书虫，王姨叫你回去睡觉。”
“大家陪你打了一天，你还跑步……这都快2个多小时了。”
绕着狭小的庭院一圈圈跑着的书虫挥挥手：“我待会儿就去睡。”
“你就这么想要新书啊！”
他的步子慢了下来，停到了孩子们面前，气喘吁吁地坐到了地上。一星期高强度高密度的体育锻炼，为此他连学校都不去了，白天自己练习，同学放学就拉着大家教他篮球，一起练习，练习完跑步──可现在也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伙伴们蹲下身子：“你已经够努力了。明天就要比赛了，今天得好好休息啊。”
“为了这场比赛，都这么麻烦你们了，输了怎么行呢？”死水般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些神采，嘴角也有了称得上笑容的弧度。他心中真有些过意不去，明明以前都没怎么说过话，现在这么麻烦，大家也丝毫没有怨言。
伙伴们有些意外，相互瞅着笑了：“怎么这么见外，你也算请大家吃冰淇淋了啊！”
“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去。”
“早点睡哦！”
和伙伴们告别，他准备再跑上一圈儿──人生好像很久没有如此充实过了。其实真的不是书的问题，好书的话，他看几遍都行，其实他也不是那样喜欢看书，只是不知道干些什么好，看书消磨时间而已。
可不知怎样，就是不想输给那个幼稚的家伙。
能那样放肆的笑，幸福的，令人火大的家伙。
借着清明的月光，他再一次开始奔跑。
第五节：Fight on
在自己前26年的人生中，虎牙很少接触篮球这种运动。小学的时候他个子不高，不适合打篮球，到初中个子有了点发展，却因为父母的缘故，只会接触游泳，网球这种运动。到了高中个子完全长开，也想去打篮球的时候，却已经交不到朋友了。
可是现在的他却没少看篮球比赛，当然这全都是阿重的功劳。两个人腻在一起看篮球赛，算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因此他也累积了不少关于篮球的知识。
但眼前的情景实在太过猎奇了。
以至于他实在无法相信，这是一场篮球赛。
这是六个小矮人……与巨人怪兽吗？
站在球场的中间的虎牙拿着球，低头看看坐边五个斗志昂扬的小孩子与面无表情淡定的书虫同学，抬眸瞅着另一边得意洋洋特意穿了前几天刚在网上订的三井的制服──哪有这么高的三井啊。
“规则──两队……我就不多说了，六对一，一场决胜，无中间休息，得分高者胜。”
孩子们各就各位，书虫和阿重对视着，那没有波澜的目光反而能与阿重那没有轻重的自信碰撞出火花来，虎牙准备好，将球抛了出去：“开始！”
抢球这种事轻松，阿重轻轻一跃便将球夺了过来，得手！这种理所应当的轻松却让他感到很奇怪──书虫没有跳起来，而是预料到阿复位会抢到球一般，早已布置好相当完善的防线。
奸诈的臭小子。
虽然阿重这边有一个人，不必遵守球在手中不许超过24秒的规定，也不能让球在手中停留太久，至少得落地吧……阿重带球试图突破，书虫却和伙伴们表现出了极高的默契，毫无破绽。
没有伙伴还真是不方便啊……被六个人盯着，还没有伙伴可以传球转移对方注意力──只能投三分了吗？
阿重转而一跃，球呈拋物线滑出，这次非常准确地向篮筐滑去。我这一阵子可没有白练习啊，这种距离……“啊啊啊啊──”
不知何时书虫已置身于半空中，拼命用身处手去，指尖终于触碰到了球，改变了球的轨迹，球砸到了篮板上。
那小子，真有他的。
球被孩子们抢到了，开始反攻，阿重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开始奔跑起来──
一旁的虎牙却微微扬起嘴角：
“都认真了啊。”
第六节：和我回家吧
“搞什么啊！为什么比分是一样的啊！虎牙──你是不是记错分了？”
“众目睽睽之下。”
“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
“虽然你有努力练习，但是提出六比一这种笑看对手的比赛方式，这是理所应当吧？那孩子要比想象中努力的多。”
“那我也无法接受，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啊──！”
另一方面──
“书虫，你应该开心才对啊，别板着个脸了。”
“……不。”
“这是我们的胜利啊！和那种专业选手打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啊。”
“……不。”
篮球比赛就这样落下帷幕。
介于刚才书虫和阿重剑拔弩张有掀起无限加赛之势，王姨和虎牙决定让两边冷静一下再见面。
比分是2：2，结果平手。
理论上应该加赛才能分出胜负，但大家实在是太累了，所以裁决就交予王姨。王姨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要求双方选手自行解决──结果就是阿重和书虫继续大眼瞪小眼。
阿重在想些什么虎牙可以很轻松地猜出来，他的目光一向简单得很，烦恼就是烦恼，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他却猜不出书虫此时所考虑的事情。比赛结束之后，那好不容易有些波澜的目光又陷入了一片沈寂。
“我给你买100本书！”沉默了许久，阿重终于还是开口了，“身为专业选手的我和你平手，就是输了，没说的。”
见书虫没有吱声，阿重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不过你打得真的超出我想象了啊，小看你是我的失误──作为一个东北人，做事也不想含糊，你收下就得了，过两天会有人给你送过来的。那我就先和虎牙回去了──”
说罢阿重转身：“走吧，虎牙，我今天已经……”
“等等。”
没有听到身后微弱的声音，阿重继续向前走去。
“我叫你等一等啊！”
还没等阿重转身，书虫便拉住了阿重的衣服，像是撕破了嗓子一般大吼着：
“不要一个人在这里自作主张啊！我才不要你的书呢，是我输了好不好，是我输了！平手就是我输了，不需要你同情我，一个人在这里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啊，是我输了，我输了，我愿赌服输──！”
这小子……
阿重低下头，那死水早已从池中倾泻而出，可即便这样，这倔强的小子仍怒睁着眼眸，希望将剩下的软弱囚在眼眸之中。干什么啊，至于这么生气吗？果然是不可理喻的臭小子。不过，这眼神还真是好呢。
“哈哈。”阿重将手放到了书虫的头上用力揉搓着。书虫用力地推开阿重，“干什么啊，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有什么条件就赶紧提，我什么都会做！”
阿重俯身平视书虫：“笑一个吧。”
书虫微微侧头，像是没有听清阿重说什么一样。阿重裂开嘴：“给爷，笑一个！”
“……开……开什么玩笑啊！”彻底被激怒了，五官早已捏在一起的少年反倒冷静了下来，“我没有开玩笑，你要再侮辱我，我就不给你面子了……”
“我是说真的，笑一下，笑一下就可以。”
少年僵硬地将头转向一边：“笑不出来。”
“笑不出来啊……”阿重皱着眉头站直身子，露出烦恼的样子，“笑不出来可就麻烦了呢，那怎么办好呢，那就只能……”
少年挑起眼皮，准备面对面前这个无理取闹的男人交付给他的“命运”。
“和我回家吧。”
“……啊？”
“和我回家。”阿重转身面向一旁目瞪口呆的观众们，“王姨，我要领养这个小子，没什么问题吧。你也没什么问题吧，虎牙。”
“你……我……我不……”
“你没有拒绝的余地吧？是谁说──啊，愿赌服输的啊！”
“……”
没再等书虫的回答，阿重将书虫一把抱起来，抗在肩上：“那我就打包带走啦，虎牙，回家啦。”
“喂，阿重！”
“走走，回家，我都累了啊。”
“放……放我下来……”
“饿死了，赶紧做饭啊。我想吃小鸡炖蘑菇。”
“放……放我下来啊！”
第七节：笑一下吧（完）
就这样，到了分别的时刻。
手续上没有问题，阿重单身汉的身份领养一个孩子还不至于被拒绝，何况虎牙还拍着胸脯向王姨打保票，会照顾好这个孩子。阿重那天当然没有成功把书虫扛回去，但对此事书虫也不抵抗不表态，也就在大人们的阴谋下，准备和孤儿院告别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没什么太多的交情，多的只是一起打了一周的篮球而已。朝夕共处，也没有多余的台词，竟会这样舍不得。
“虽然你来的日子不长，但是，打篮球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啊。”
“一天到晚都在看书，也不怎么说话，现在还这么走了，你还真狠心呢。不过，大家会想你的，时不时要回来看看啊。”
“竟然是你先被领走了，还真是不公平。不过，听说那个凶巴巴的大哥哥和子卿哥哥住在一起噢，好羡慕你啊。以后……要……好好的……嗯。”
“你都三天没说话了，说句话吧。”
背着只有几本破书和衣服的书包，书虫的目光依旧冷清平静。身后的阿重总算是按耐不住了：“和大家握握手之类的，告别啊，臭小子。”这他才抬起胳膊，一个个道别，孩子们之间握手总有些奇怪，但放在他身上倒也适合。轮到王姨的时候，还没等他伸出手，就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生活要比想的好哦，傻孩子。”
不自觉地点点头，书虫老实地走到了阿重和虎牙的身边，“那走了噢。拜拜，王姨，我会好好教训这臭小子的。”“阿重──！”
车就停在门口，阿重和虎牙分别坐进车里，书虫顿了一下拉开车门，将包扔进车里……
“书虫──！”
阿重和虎牙闻声也从车上走了下来，从楼里跑出来一个男生，阿重认识他，是那天告诉他书虫情况的，跟他打篮球，却没有帮书虫比赛的男生。他抱着篮球，撇着嘴跑到了书虫的面前：
“小志……”
“……把球拿走啊。”
“嗯……好。”
见小志没再说什么，书虫看了看手中的球：“那我走了。”正准备钻进车里，他又退了出来，转过身看着小志，以及门里面注视着他的大家。
缓缓的，缓缓的，从嘴角开始慢慢上扬，直到摆出一个完整的笑容。
“这不还是能笑得吗？”阿重笑着走到书虫的身旁，一把将他塞进车里，“谢谢大家，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就这样驾驶着车里去。
孤儿院的孩子们怅然若失地看着远方，芊芊拉了拉王姨的手：“姨，为什么那个凶巴巴的大哥哥会和子卿哥一起把书虫带走呢？他们要一起照顾书虫吗？”
“是啊，两个人一起照顾。”
“那岂不是……有两个爸爸了？”
“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啦，芊芊。”
*
“你那不是能笑出来吗？”看着后视镜里没有表情的书虫，阿重又皱起眉头，“既然能笑，就多笑笑嘛。”
“……别惹我，领养关系是可以自由的，只要我愿意。”
“这边也不是好惹的啊，臭小子，告诉你，我不会轻易放你走的。”
“……那怎样才能放我走？”
“──到你能自由笑出来为止。”
书虫怔住了，抬起头看着后视镜里那张令人火大的脸，又装过头看着路旁飞逝的风景：“你是为了这种事情领养我的？”
“是啊。对吧，虎牙？”
“他是怎么想的。”
“愚蠢。”
“你说啥？”
“愚蠢。”
“我愚蠢就愚蠢，看在我愚蠢的份上笑一下吧。”
“不。”
“笑一下吧──”
“不。”
“笑，一，下，吧──”
“不不不不──”
作家的话：
番外终于磨叽完了。十分的波折，真是感谢大家不懈的支持啊，我还真是不够格。后面还有一些番外要接，阿重和虎牙做爸爸的事情啦。也会有新的长篇出来──我一直在思考写什么好，后来觉得，写书虫长大之后的故事吧，至于另一个主角是谁，大家一定能猜到吧……已经出现过了。敬请期待 =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