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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VIP]天青色等烟雨(都市情缘/异地之恋/真实细腻) 中部 BY 腐草 (点击:192次)

[VIP]天青色等烟雨(都市情缘/异地之恋/真实细腻) 中部 BY 腐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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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预览+


[75] 撞破春光
Diana没有出席晚宴,吴晨替她和各位医生道了歉;虽然处处保持低调但这样的场合吴晨肯定是很受关注的一个。
杯筹交错,欢声笑语。福山雅坐在苏暮的旁边,神情有些落寞,眼睛时不时落在吴晨的身上;没多久他就和在座的几个教授说了“抱歉”然后离开;和苏暮说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苏暮不明白什么意思,鼓励?还是无奈?
席间坐着的苏暮静静的看着往来穿梭妙语连珠的吴晨,这样的他有种非凡的魅力,仿佛这是一个舞台而一切尽在他掌握;只是那迷人的笑容给了在场所有的人,这点让苏暮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和妒忌,不等别人劝他就多喝了几杯,各大医院主任前辈他都敬了个遍,还拉着自己医院的同事也要干杯。
吴晨看到苏暮有些异常的表现却不好直接关心或者询问,只是在他们这一桌停留了比较长的时间,而且也被苏暮拉着碰了几次杯。后来大家转移到酒店歌舞厅去搞联欢会的时候苏暮已经站不稳了,吴晨和负责钟楼医院的同事黄冰把他扶回自己的房间。
把苏暮放在床上,吴晨叮嘱黄冰去会场照顾客户,还有游戏的环节积极配合小隋,自己留下来看着苏暮一会,过一会没什么事他就赶过去。
烧水泡了杯绿茶,吴晨坐在床边,看着仰卧在床上的苏暮,两个脸蛋喝的红红得就像京戏里画的浓妆。
“你又抽什么风啊,下午出了个小名也不至于喝成这样。”吴晨把他的鞋脱掉给他盖上被子,埋怨的话更多是在自自言自语,“你是想躲避晚上的游戏吧,叫你上场你就怕成这样……”
抓着被子一角的手被喝醉的人抓住,吴晨觉得酒精都转化成了那掌心的温度。
“晨晨…你是我的…谁也不给…”
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手就松开了,人也除了呼吸没有了动静。
吴晨愣过后继续给他拉好被子,动作结束的时候顺便帮他理了理额头乱掉的头发,然后手指沿着脸庞的边缘抚摸,停留在酒窝深陷的地方。
后来吴晨没有去参加联欢,好在一群人玩得疯起来也忘了谁在谁不在,据同事们次日汇报大家都玩的很开心。这就好,自己在不在并不重要。
吴晨那天晚上就守着醉得不醒人事的苏暮到了半夜。前两次都是自己喝醉了苏暮守着他。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个人还是第一次呢。虽然皮肤黝黑的他,吴晨觉得很不错,但是现在也许因为冬天的关系,皮肤回复白皙的苏暮其实看起来更显俊秀,睫毛长得让女孩子妒忌,脸比初见他时更加轮廓分明,那双骨感的手让吴晨忍不住想要握住亲吻他那黛色的胎记。他经常说自己是“妖精”,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吴晨想。
“苏暮…”吴晨伏在他的耳边说,“我爱你。”
除了呼吸,房间没有动静。
“我真的爱你,却怕说出来就把你吓跑了。”吴晨继续说,“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现在我想我是爱你的。”
苏暮是真的醉了,要不然这会儿肯定会跳起来吻住他了。吴晨觉得说出来感觉也没有什么负担可能因为对方其实没有听到。
估计王振亮他们快要回来的时候,吴晨拿湿毛巾把苏暮弄得稍微清醒了一点。
“苏暮,你是继续睡还是去我那边?”吴晨眼睛里诱人的笑意让苏暮被冰醒的怒气一下就没影了。
“啊,我在哪里?我还以为一直就在你的房间呢?”苏暮嘻皮笑脸的说。
“哇,我要是直接把你扶回我的房间,我们两人还不得上绯闻头条,算是08年的开年大戏?”吴晨挖苦他。
“晨晨,吃饭时你都不理我…”苏暮有些哀怨的口气。
“我哪有不理你!你一直拉着我喝酒就差要交杯了,你不知道我都吓得一身冷汗,多少人看着呢!要不是我后来每个人都多喝了几杯怎么也糊弄不过去呢,苏暮,你还想不想在钟楼医院混啊!”吴晨越说越有些着急的责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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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慧居然爬起来帮他们买了早餐,见苏暮的眼睛红红的就说:“你睡一会好了,Vincent你是没事了吗?”
苏暮嗯了一声也没有动还是坐在床边发呆。
刘慧又说:“要不你也靠床上去,也舒服点。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们睡一起这会子避什么嫌?”
可能觉得自己在,苏暮不太好意思,刘慧就说:“我出去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苏暮问:“回来吃晚饭吗?”
刘慧说:“不一定。别管我,你们顾自己就好了。Vincent这样,要不要去医院?”
苏暮说:“应该不用了。老师给你准备的药箱还满齐全的连缝合针都有。我一会儿去给他买点消炎药就可以了。”
刘慧走了,苏暮就脱了鞋和衣躺到吴晨身边隔着被子抱住他。
还是那个俊秀的男孩啊,睡梦中没人惊扰,带着一贯的香甜吧,呼吸均匀。阳光从厚厚窗帘的缝隙透进来一点点,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光滑的皮肤上一层浅色的绒毛,如此娇嫩可爱让人愿意付出所有去保护。
对不起,晨晨,我没能保护好你。
吴晨的手机有短信提示,苏暮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个显示“丁丑”的号码:“鱼还在打瞌睡吗???生日过得怎么样?我昨天买到了一条很特别的金鱼,不过据说一条很难养。所以今天准备出去给它找个伴回来。你呢?生日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说来听听。”
苏暮苦笑,我也想知道他昨天遇到了什么事啊。我们一起等吧。
吴晨醒来的时候感觉身子无法动弹,原来有个人在被子外面牢牢地抱着他,头挨着他的身体睡着了。左手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吴晨想起来是自己用玻璃刺伤的地方,看来刺得不轻,不知道会不会从此无法弹琴?想抽出来看看是什么样子又怕一动就弄醒了旁边的人。
慢慢的整理思绪。上了出租车接了Nelly打的电话之后就记不得了。而之前是弄伤了自己从Jeff的公寓跑出来。再往前吴晨发现缺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就是被手机铃音《Opena2》惊醒之前,那个铃声表明是Nelly的来电。
之后那个人说话的语气和态度现在零零散散的冒出来,让他有被刺痛的感觉,他心里很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变化,就像是一个人对自己所有物的宠爱,可是,吴晨什么也想不起来。
有一些事情吴晨只能靠自己努力搜索记忆来帮自己解答,他不想让苏暮知道,比如:那个人到底有没有把他怎样?
轻轻的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想估算一下自己缺失的那部分时间,结果发现这是徒劳,即便能把缺失的时间控制在三十分钟到一小时的范围内,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安心的结论,毕竟有些事并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难过的闭上眼睛,吴晨知道自己不会哭,他只是难受、慌乱加上一些恶心。身体那里没有痛楚,连去努力回忆、感觉都是暧昧不清的。
难道只是自己的幻觉?以往哪怕是苏暮很温柔的对自己,事后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感觉……可惊醒时那个躺在Jeff的床上裸露着的自己,却明明白白的在否定他一切侥幸的心理。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难道拨通律师的电话,让这件事沸沸扬扬的传播开去?在那些好奇、幸灾乐祸多过真正的关心、不平的无聊安慰中求得平衡?不,他不想那样,他不是那种旧时被非礼后忍气吞声的女人般的懦弱,他只是失望和讨厌,对盲目的自己,糊涂的自己。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IQ是不是太低了?居然会相信可以和一个无时无刻都在想要得到他的人做朋友!简直是天真的愚蠢!
而且那个人居然对他下药!一定没错的,也许正是因为药效的关系,让那个人对他做了那些事后,他的感觉却是麻痹的,那种麻痹掩盖过了身体的感受。
如此这般归结于一个结论的思考,让吴晨的心情异常的烦躁,从未有过的虚弱。
这样的事,他要怎么解释?苏暮醒来就会问吧,他不想骗他,他想乐观的一笑置之,甚至说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喝醉了。可惜,却连让自己信服的依据都找不到。
或者把那个残忍的猜想抛给苏暮让他也受煎熬?不,不行,他一点错也没有自己怎么能如此自己不顾他的感受。
望着漏光的窗帘,吴晨想的累了,原来两年前他逃过一次终究还是没逃掉,这是老天的惩罚么?因为曾经在迷茫和自我放逐的时候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脑中的思索和杂念不断,对Jeff的恨,却并不如以为的那样强烈。即便如下药的卑鄙,也应该只是一时的邪念而起,因为如果是有预谋的话他大可以用其他更有效的药,那样自己根本不会被铃声惊醒。自己早就应该听苏暮的话离他远远的才好,不给他机会也就不会让他犯错,造成这样的局面和自己无意的纵容脱不了关系。
所谓的报应么?
第128章    承受
苏暮睁开眼睛就看到吴晨醒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疼吗?”
“嗯。”
“手是你自己弄伤的吧。”
“你看出来了。”
苏暮腾地火起:“你以为那是谁的手?!怎么下手这么狠?!刺了不算还拼命捏过!你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那个司机估计今天早上要发现他的车被你血洗了。”
吴晨吓一跳,看他一眼,缓缓说:“我……怕自己晕过去。”
苏暮继续骂他:“你这白痴哪里学的这种不入流的招式?知不知道失血过多会没命的!”
“电视里。不过还挺有用的吧?”吴晨居然挤出一点笑容来。
“有用个p!难怪人家电视看多了智商都会降低!”
“苏暮……”
“嗯?”
“你一夜都没睡吧,眼睛红红的。”
“你这样深更半夜血淋淋地跑过来我担心后面跟着追杀你的仇家,哪敢睡?!”
“苏暮,我错了。”
“说吧,哪里错了?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早就应该听你的话,和那个……jeff……保持距离……”
“…….”
“我真的只是把他当同事或者朋友才没有在意…….”
苏暮瞪着那双红红的眼睛,露出杀人的光芒,“晨晨,你有什么错!狼要吃人难道还要怪在人身上?那个混帐王八蛋简直无法无天!我们找律师告他!”
妈的!怎么担心怎么来!苏暮心里的痛和害怕让他没有办法冷静,强烈地想要用暴力去破坏什么。
“苏暮,你别激动。听我说好不好?昨天,我是自愿去他家的;而且……而且他也没有把我怎么样……”这算是谎言吗?吴晨不知道,也许可以说服他的话,也就可以说服自己。
“……他……还要把你怎么样?下药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会没怎么样?!晨晨,我要带你去验血!”
“苏暮!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你是不是巴望着证实什么?验血不够,是不是还要验伤?!我跟你说了没事!你不相信我?!”
苏暮咬牙:“现在,我不相信!”
吴晨心头一涩,反带了安慰的语气:“苏暮,你别这么冲动,就算你不相信,就算……现在去化验,也不会验出什么。思诺思是代谢很快的药,十几个小时了还验什么?而且…….而且……那个药我家也有,怎么证明我不是自已吃的?”
苏暮气极而笑:“靠!你居然连他下的什么药你都知道!你还吃?!吴晨!你要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打算顺水推舟……”
“推你个头!我当时在想别的事,所以就没有注意…….”
“拜托,你都到了狼窝里了,还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居然玩走神!你要我还怎么放心你?!早晚拿根绳子把你栓在身上!”
吴晨笑着附和他:“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苏暮的情绪稍有缓和:“难道就这么算了?你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了!他做这样的事肯定是蓄谋已久,晨晨,这样的人在你身边太危险了!而且……你想过没有,要不是netty给你打电话,你现在……”
“……”
“这种人是为了一个目的不择手段的……”
吴晨揉揉太阳穴:“苏暮,我现在不想去想这些。我宁愿把这当成突发事件,过了就算了。至于那人是不是阴险,是不是一时糊涂,我都不想理会……”
“晨晨,你……你这样叫知道错了?你怎么还没醒悟啊?!你平时经学教训我:不知道医院的那些道道要吃亏;你自己呢,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一旦认为对方是朋友就看不到人家的阴暗面,你这样吃的亏不一定会比我少!他是帮过你,你就认定他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是吧?你难道不知道就算偶尔做了一件好事的大灰狼也不会就从此变成白绵羊!”
“什么烂比喻!”吴晨笑,伸出完好的右手拉了苏暮的手,“苏暮……这么说来,我们俩其实都是笨蛋。”
“我是笨蛋我知道了;你是笨蛋你还不知道。”
“苏暮,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是没事了吗。你就当我是走路不长眼睛自己摔成这样的。我饿死了,我要吃东西。”
苏暮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无奈见他面色苍白流了那么多血现在肯定饿坏了。只得叹口气,去厨房。
吴晨强打的笑容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便消失殆尽,糊涂有时是很难装的。
苏暮把昨天动也没动的生日蛋糕拿出来,热了一瓶牛奶。端到床上。吴晨可怜巴巴地朝他晃晃包着纱布的手,苏暮只好坐到他身旁拿勺子挖了一口口喂他。
“吃点止疼药吧,你醒了还没吃呢。”
“不疼。不想吃。”
“怎么会不疼?手的神经这么丰富。”
“不要和我卖弄医学知识哦,那些神经可不全是痛神经吧?”
吴晨的故作轻松全都落在苏暮眼里,他的心狠狠地被揪着,他不相信他真的没事;苏暮很想冲他喊:“你可不可以不要逞强!可不可以疼就喊出来!可不可以完全依赖我!你可以在我面前袒露你完全的软弱和无助!”可偏偏,他不能揭穿他,特别是在吴晨已经打算要结茧回避的时候。
也许是为了岔开两人的注意力,吴晨开始漫不经心地讲昨天的一些事,当然仅仅是薛家兰教授是刘铮的大姨子这一段。吴晨从来没有和苏暮提过刘舟成,也打算永远不提起。
…….
“苏暮,你说要是好人偶尔做了一件很坏的事也许不是自愿的,应该算是坏人还是好人呢?”
“这不好说。那件坏事的受害者会认为他是坏人,其他立场不一样的人就不一定了。”
“打个比方,那个人要是我,你会怎么样?”
“人家不害你我就谢天谢地了还指望你做出什么坏事…….”
“不一定是害人这种坏事。你就当是泛指普通意义上的坏事,你会怎么样?”
“这个嘛……你要是去坑蒙拐骗的话……估计对方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不会有事……如果你是杀人放火的话,我就和你一起逃……如果你是要学拉登一样干恐怖事业的话,我就得好好考虑一下……先带你去整个大众脸比较隐蔽。”
“喂,你编故事呢,说点普通的,比如……朝三暮四红杏出墙什么的……”
“啊,这样啊…….晨晨,这个问题就严重了,我得上思过崖闭关好好反思自己错在哪里,竟然让我的晨晨不满意了。”
“你就不会恨我?起码也要BS一下然后拂袖而去呀。”
“不会,最多心里难过一下然后想以后怎么把你看牢一点。”
“苏暮……”
“嗯?”
“你是傻瓜吗。”
“我是爱你的傻瓜。”
吴晨把脸转过去不让苏暮看到。苏暮一手勺子一手盘子犹豫着不知道他还要不要吃。
……
“他……真的没有把你怎么样吗?”苏暮一问出口就想抽自己,原来,陪人装糊涂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安静之后。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一定要我被人怎么样了你才满意?我说没有就没有!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吴晨冲他吼起来。只有他自己清楚,声音越大心里越虚。对不起苏暮,我不想也不能告诉你。
……
苏暮出去帮他买药了。吴晨知道猜疑已经形成,能不能消除已经不是他一人就可以决定的;那些想要用来安慰苏暮的话,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是不是应该让他和自己一起焦虑,陷到无谓的回想和挣扎中去?那样的自私难道就是“同甘共苦”的宣言?
究竟在矛盾什么?苏暮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就离开他,甚至可能连先前责备他糊涂大意的话都不会再说。只是,吴晨明白,有些事情的伤害是经年累月都不会愈合的,就像糖尿病人的坏蛆,总有一天会爆发成截肢的命运。
对爱着的和恨着的人来说,有些事可以忘记却永远不会释怀。分开这么久了,七七和刘舟成的事仍然会在偶然触及的时候让他疼痛;何况苏暮。他不敢想象苏暮要是每次看见自己都会在心里难过一下,那和身在地狱也没有什么区别吧。与其让心爱的人处于那样的境地,吴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继续和他在一起。
思绪纷乱中手机有短信来,吴晨伸手拿过来。是那个发错信息的丁丑:你今天在为什么事难过吗?
晨:为什么会这么说。
丁:早上给你发过信息,没有回音。人在难过的时候往往选择封闭起来独自思考,所以就做了这样的猜想。其实一个人想太多很可能会让自己走向极端无路可退。
晨:你猜对了。昨天出了点小意外。今天醒的比较晚,没有注意你的信息。你的话也许是对的吧,独自思考有时候真的很难找到答案,但是有些事情却只能靠自己解决。
丁:身体没事吧?你纠结的问题是不是和这件意外相关呢?
晨:身体没事了,谢谢关心。其实,只是缺失了意外发生当中的一部分记忆。
丁:看来这部分的记忆对你很重要。我就好奇地问一句:你想找回来是为了记住它还是为了忘记它?
晨:忘记它。你是不是会说:那为什么还要去回想?我只能告诉你,确认一些事是否发生,对我们很重要。
丁:我的确会问那句话^ ^不过我还会劝你,放弃和自己纠结。因为既然你是想忘记它,那一定是件不好的事。就从现在开始忘记好了。
晨:你是让我做一只鸵鸟?
丁:适当的忘记和回避,是人类自我保护的方法。
晨:谢谢你的提议。我想我恐怕做不到。好还是坏,我都想把一些事弄清楚。
对方很久没有回复。吴晨闭上眼睛,问自己,是是应该采纳这个局外人的建议呢?
又有信息进来。
丁: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弄清楚,何不试试“情景再现“的办法,据说对短暂的失忆很有效果。只是你要想好啊,是不是要让不好的事再发生一遍。对不起,你还是无视这个馊主意吧,纯粹是我推理片看太多了。
吴晨回了一个笑脸:刚才还有人对我说,看电视太多会变傻。这个方法我会考虑看看。谢谢你。
丁:那个……对事情不要那么执着,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会不会更好一些。
晨:也许。只是,我很难过得了自己这一关。
丁:哎,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就是没有答案的,你一直想要知道为什么就会一直被它牵制。面对就一定是勇敢吗?有时候,隐瞒其实比坦白更需要勇气,因为要做好准备接下去只有自己一个人去承受所有的结果。
晨:这么有感而发,难道你有对某个自己重要的人隐瞒很重要的事情?
丁:有。
晨:发生了一件对你来说很重要困惑的事,难道你会不想要知道原因吗?
丁:会。我只是说一点自己的想法,不是要说服你什么。
晨:有时候我会比较固执,很难被说服。刚看了你昨天发的短信,你问我生日有没有“特别的事”,刚才说的这些算吗?不过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特别的事,就是昨天我发现两个完全不搭界的人居然是兄弟,而且这个世界上貌似我是唯一的知情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丁:你说出来就已经不是唯一了^__^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不过既然你知道他们的关系,那你肯定两个人都认识,所以他们也不算完全不搭界,至少他们通过你有了或多或少的连系。对不起,我偶尔会有点啰嗦。
晨:^__^我总是遇到啰嗦的人。据说世上的人都可以通过三个人连系起来,只是自己没发觉而已。
丁:你想弄明白的事既然你说对“你们”都很重要,不如和她一起去解决吧。一个人的肩膀是不能无限承受的。
晨:“她”?为什么不是“他”?我是M还是F,丁丑,你真的认识我吗?
也许因为感觉到吴晨试图用一些字句的陷阱来了解他,丁丑没有再回信息。
吴晨的心情因为这毫无负担的交流得到了舒缓,现在对丁丑的好奇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甚至想拨个电话过去听听对方是怎样的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果这样做的话,对方可能就不会再和他联系了,那样自己一定会觉得可惜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去追问?有来有往诚实地交流总强过自言自语吧。况且这个丁丑看起来是蛮有智慧的一个人。
把短信删了,吴晨开始思考到目前为止对发生在自己身上事件的结论是不是存在心理暗示的结果,因为那段记忆的感觉的缺失,所以环境的因素导致了这样的暗示。那样的话,自己的苏暮这样可笑地纠结岂不都是庸人自扰?
认真地考虑起“情景再现”,吴晨不知道自己是愚蠢还是聪明。
如果自己在吃药的情况下做那件事,醒来后身体的感觉就可以和昨天对比一下。只是……这么变态的事情怎么好要求苏暮配合?还必须把之前难以启齿的一些话都告诉他;都说真相是涂了蜂蜜的双刃剑,如果得到的是让人疼痛的结果,自己岂不是亲手把这个残忍的事实铁板锭钉地装在苏暮的心上也烙在自己心里?
还是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吧?是不是会更好些?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相
由于不熟悉周围的环境没看到附近有药店,苏暮最后还是回医院帮吴晨开了抗生素和止疼药。顺便拿了一些纱布和酒精还有帮助伤口愈合的药膏,想到他不能沾到水,还拿了一些医用的消毒手套好让他洗漱的时候戴上。
做着这些苏暮没有急着回去,吴晨刚才的反应一直在他脑袋中重现。其实从估计出事情的大概开始,苏暮就一直努力拒绝让自己往那个方面想。在和吴晨说话的时候也是想以“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作为前提的。所以他的责备埋怨甚至玩笑的讽刺可以统统说出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吴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提高警惕杜绝再次发生的危险。
但是,如果最坏的事已经发生了,那些话除了会加重吴晨的负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要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难过,最不好受的还是吴晨。以他的个性,也许会为此躲自己远远的。那可是苏暮最不想发生的情况。
Nelly的电话:“Alan,他好些了吗?到底怎么回事?我怕他还在休息所以先问你。”
苏暮和她说了一下吴晨手上的伤但是不知道如何解释原因,只好说是喝醉了跌倒造成的。
Nelly听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他被人打了。”
“Nelly,谢谢你,要不然……要不然昨晚他就睡在路边上了,挨一晚上的冻,能不能扛住还不一定呢。”
“真是阿弥陀佛上天保佑。我也是昨天晚上正好听福院长说了你们官司的事,接着Vincent电话就奇奇怪怪地老不通,难免就胡乱联想越想越害怕。你也要说说他以后别再喝这么多了,他以前和客户吃饭喝酒也不会这么没数的呀。Alan,他是不是因为那件事难过?要不就是你责怪他了,才会喝成这样。”
“我……没有责怪他呀,你说的是哪件事?”
“还有哪件事?还不是你被调去苏医的事。Vincent肯定内疚得很,一时大意,你不要怪他了。”
“我怎么会怪他,应该我和他道歉才对。医院那些人要害我,结果把晨晨也连累了,他因为这件事过年前就被停职了。”
“是医院的人吗?我怎么听福院长说应该是Vincent周围的人,而且还是比较近的。”
“福院长为什么这么说?其实详细的东西我不太了解,包院长好像压根就不想让我知道。只知道是说我收了吴晨的贵重礼品。吴晨也的确给过我一些东西,去日本的时候也买了不少。”
“Alan原来你都被撵出城了还不知道医院凭什么搞这些事啊。真是俗话说的,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们俩个这种事没有什么凭据的话最多给人嚼嚼舌头,哪个吃多了没事管你们谁送谁什么东西。至于要闹到律师都出场吗?”
“我的确不太清楚医院有什么凭据,而且晨晨好像也不清楚,倒是医院把晨晨送我的衣服拿去拍过照片。好像没有上庭前具体的证据原告是可以不出示的吧,当时只是给晨晨的律师看了一下。”
“你们俩个看上去一个比一个聪明,其实都是马大哈,人家可以不出示具体物证你不知道想办法去套吗?医院是借了你的事要打官司,你要知道具体的情况应该不是很难吧?不为自己也为Vincent啊!知己知彼都忘了,真让人受不了!你说医院拍照的衣服是Vincent在日本给买的一件很贵的衬衣吧?”
“对。”
“你不说他不说谁会知道那是Vincent买的?”
“不知道。医院说有收据。”
“对啊。包如柏怎么会有那衣服的购物单据?是不是很奇怪啊?”
“Alan你觉得医院要害你的人能搞到这个东西吗?”
“不能吧。”
“那就只能是有人从Vincent那里搞到的对吧?而且这种回家随手扔办公室随便放的东西除了比较近的人也不容易拿到……”
“你是说,是吴晨身边的人把那些东西给包院长的?”
“你觉得还有其他更好的解释吗?”
“我知道医院那个袁明凤一直有针对我,以为和她有关系呢。”
“那个女人脑子能转这么多弯弯你还真是高看她!连她那个唯唯诺诺的老公都受不了她去年和她离了。不过那个人也的确是让人头疼的很,医院恨她厌恶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至今人家还是坐得稳稳的。你怎么把她得罪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一次把她家亲戚做的药给换掉了。”
“哦,难怪了。Alan,即使是Vincent不小心让别人拿到了那种票据,导致了你调职的事,你也不要怪他。他肯定已经很自责了。”
“你放心。我不会怪他的,周围的人是什么样的他又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很多事我都要求老天保佑让他不要责怪自己就好了。”
“我一直在想,Vincent身边有什么人要害你?还真想不出来。他朋友不多,同事方面他也不大会讲自己的事,何况是你们俩的事。要是Vincent以前那个老板Diana在的话说不定知道。昨天,福院长问你们的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知道什么,吓了一跳。”
“其实用不着麻烦福院长帮忙去问Diana了。我想我知道谁要害我!”苏暮估计并没有经过大脑来组织词语就说了这句话。
“我没有说要……Alan?你说什么?”Nelly果然停下来。
“什么什么?我说……我知道是谁要……”苏暮发觉自己边想边说好像已经说窜了一些事。
“不是,前面一句。”
“前面一句不是你在说吗?”苏暮企图搪塞过去。
“你为什么会说要福院长帮忙去问Diana?”
“我没这么说吧,我说不用……”他还在想蒙混过关。
“好像你知道他们认识一样。”
“他们认识吗?哦,对了,对了,前段时间吴晨在N市搞的活动福院长有参加,Diana也去了,应该是……认识的吧。”苏暮觉得这个时候承认“认识”总比说他们是多年夫妻要来的好些吧,而且Nelly要是知道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不告诉她的话可能会更生气。
“这样的吗?”Nelly的声音充满疑惑,心想既然认识为什么有一次她和他说起这个行业里自己佩服的人是Diana问他知不知道他会说不认识呢?让吴晨吃了药,苏暮去厨房弄晚饭。两个人都心事重重。
刘慧带了一堆熟食回来,还有特意帮吴晨买的鸡粥。她拿碗装了端进吴晨的房间半天才带着空碗出来。
“你应该让他自己出来吃。他只是伤了手又没有伤脚,老躺着血液循环也不好。”苏暮和刘慧说着坐下来吃饭,他其实根本没什么食欲。
刘慧问:“昨天心疼得跟什么似的现在说这些。Vincent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还摔成这样。你们俩怎么最近老是不太平,得去寒山寺拜拜。”
“天下的寺院都一样,有什么好拜的。”
“那可不一样。到一地拜一地的菩萨,管的地界不一样。”
苏暮差点笑喷:“你的意思是这神仙和尚也是按行政区划工作的?”
“差不多吧。你叫Vincent休几天假吧,他一个人回去手又不方便。”
“嗯。我一会去和他谈谈。”
苏暮并不希望吴晨休假。
“晨晨,辞职好不好?”
吴晨背对着他,半天没动静。
“等伤好了换家公司,又不是找不到工作。”
“我没事,我不想辞。”
“你这叫没事?好吧,这次没事,下次呢?那个人处心积虑要得到你,再留在那里,下次还会这么幸运?”
“苏暮,你不要这么自私好不好。你为了自己放心就要我辞职,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灰溜溜地逃掉!要躲着不敢见人的也是他,凭什么我还要牺牲我的工作?难道现在还是封建社会被非礼了的反倒要浸猪笼!”
“可你这是赌气!就算我自私好吧。这种事能大方吗?他要害我就再冲我来好了,还能怎样,大不了再寄匿名信黑我!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你天天对着那种老板心情还能好起来吗?赔上……”
“你说什么?什么害你?什么匿名信?”吴晨转过身来看着苏暮。
“Nelly刚给我打过电话,福院长说包如柏收到的那封信里有一张你买那件衬衣的票据,就是日本买的那件。应该是你周围的人趁你不注意拿到的。你身边想要害我的只有他了吧。”
吴晨整个愣住。
好半天才说:“你错了。那个票据不是从我这里拿的。”
顿了一下接着说:“因为衣服根本不是我买的!”
第一百三十章  分手风波
吴晨的话让苏暮大感意外,回想起那天去上海接他,第二天,自己随手拿了吴晨一件衬衣穿上,当时吴晨还说那衣服就是给他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是他送你的?!”
“我的确是想买给你的,只是当时……苏暮……对不起……”
“……”
“那天律师在的时候,我……根本没在意问他,现在想起来他们讨论过这件衬衣的,只是……我一听你那么‘配合’医院,就没心思去关心那些细节了……”
“……”
“苏暮,你说句话啊?”
“……”
“加上后来知道能摆平那件事,还是多靠他帮忙……”
“你大概还相当感谢他吧!你就没想想他怎么那么热心?他搞出来的事,没想到会牵连到你,慌了手脚!他原本想害的人就不是你。不过他一定是觉得物有所值吧,不仅消除了你的戒心,还让你把他当朋友了。要不然怎么会发生昨晚的事?!这个人心机太深了……偏偏你还自己送上门去……”
“苏暮!我错了,我都知道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吴晨受不了吼出声,感觉很疲倦,自己的分辨能力难道一直都是这么差吗?还连累到身边的人,让苏暮差一点因此失去工作;同事黄冰也突然被炒掉;如果Jeff真的安排了这所有的事,那么就连之前Dianan失去总监职位的事也难保不是他使了什么阴招。难道……这些都是因为我吗?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吴晨的发烧来得很陡。担心是伤口感染引起的,苏暮和刘慧一刻也不敢耽误把他送到了医院。
接下来的三天里面,吴晨的体温一直没能控制好,人也烧得迷迷糊糊的。伤口的地方早已经被更加彻底的处理过了。
苏暮觉得自己很混蛋,为什么老是在不恰当的时候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自己明明是想让晨晨安心的啊,可表现却明明相反!
苏暮守着病情没有很好控制的吴晨,祈祷着不要并发菌血症,来诊治的医生要他不要担心,应他的要求已用了很好的抗生素,不会有问题,可苏暮任然无法休息,如此下去,吴晨还没好,白天上班晚上看护的苏暮又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
刘慧这几天都没去画画,一直在医院和家之间两头跑。她不会做饭,还好有车,苏州这个地方有许多老字号的饭馆做的粥和汤都比较清淡适宜的,再远也能买到新鲜有营养的食物。
那天晚上两人说的话她听了个七七八八,好像和苏暮这次的调职有关系。其实她对老爷子没有把苏暮留在钟楼医院也很有意见,只是他们医院的事她一向不是很清楚;现在看来这陷害他的人竟是冲着吴晨去的。这两人在一起还没多久而且也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现在就开始被排挤了,刘慧不禁有些担心他们的未来,要走下去的路上还会有怎样的荆棘丛生?就算现在支持苏暮的自己的爸爸知道了也不会理解的吧。
老是想起那天灯光下苏暮流泪的样子,刘慧觉得那样的画面有种她未曾体会过的美丽,珍贵易碎。
吴晨终于退了烧,神智也就很快地清醒,除了没什么力气精神却很好。就像睡足了几天几夜的觉,肚子饿,食欲大增。他醒过来就没见到苏暮,只是刘慧在旁边,忍不住问他在哪,刘慧说:“你睡了几天他就几天没睡。刚去值班室了吧,我让他去休息一会。”
吴晨担心地问:“他没事吧?”
“怎么没事!跟个人干似的。过两天跟我去拜菩萨,你们一个都不能少!”
吴晨拿过自己的手机居然有Feff的一个未接电话,他还要和自己说什么?
给Trancy发了条短信说自己休假。Trancy说现在这么忙他还休假老板可能不会批。吴晨回她说:你只管帮我交休假表就好,他批不批你别管。
丁丑也发了几条信息。说了他养的鱼还有一些平常的事,就是没问让吴晨烦恼的那件事有没有弄清楚。不过吴晨自己倒是记着呢,而且他现在更加想要弄清楚,他不想今后那些疑惑会不时的跳出来搞坏他的情绪,特别是在知道匿名信的事情之后,更是一想起来就觉得想吐。与其如此,他宁可疼得清醒!
……
收拾了东西会去,吴晨要刘慧先走,自己去了肿瘤科医生值班室。打听到值班室的位置,正要敲门,发现门没有锁,房间很暗,并排放着两张单人床。苏暮和衣侧身躺在其中一张床上,什么也没有盖就睡着了。
吴晨轻轻地坐到床边不忍心叫他;想到他现在这样完全是自己造成的。如果没有认识自己他一定正顺风顺水的向自己的事业高峰攀登;可笑的是自己一直还以为自己对这个圈子的了解或多或少能够帮他尽快适应环境,哪知道意想不到的麻烦皆因自己而起。原来即使有再多心胸狭窄的小人企图阻碍他的前进都算不上什么,真正没有警惕又致命的就是打着爱的旗号留在他身边的自己。
帮苏暮盖被子的时候,他醒了:“晨晨,你怎么过来了?现在几点了?”
“苏暮,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晨晨,这句话应该我说,我那天不该那样对你说话……”
“苏暮,你说的是实话,是我害了你……”
“胡说!什么害不害的,我又不是小孩子,那样的事你怎么会料到?你不要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况且都过去了,你不是叫我‘过去的事就不要想’吗?怎么你自己却不能办到呢。”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是我把你害成这样……”
“又来了!你要觉得害了我,那……你就对我负起‘责任’把。”苏暮笑得有点调皮,酒窝因为瘦的缘故看起来更加深了,捕捉到吴晨瞬间的羞涩,他伸手握住吴晨的右手:“过去了就过去了。那些可恶的人害我,我都可以原谅忘记的话,又为什么要怪你?你非得把责任牵强地揽在自己身上,难道你是希望我把你大骂一顿最后说‘我和你从此恩断义绝’,这样才过瘾?!哈哈,你以为古装武侠剧啊。”
吴晨看着他的眼睛,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好像鼓足了勇气说:“苏暮,我想……也许……我们分开一段会比较好。”
苏暮心里一紧,仍旧笑着,拿手敷在他额头上感觉了一下:“没有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
“苏暮,我是说真的。没有我,你根本不会有这些麻烦。一切都会顺利的……我想了很久……”
“乱说!你什么时候想的?周公托梦给你还是神游仙境哪个神仙指点你的?晨晨,你刚好一点,别胡思乱想,咱们晚上出去吃好吃的……”
“苏暮!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苏暮一言不发,笑容也挂不住了,带着一种有些奇怪和不可理解的神情看了吴晨一会,站起来理了理头发就出了值班室。吴晨只好跟着他出去。
苏暮在前面走得很快,吴晨居然要小跑才能跟上他。沿着凤凰街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一条街快走完了苏暮也没有理他。
吴晨跑两步追上他,一只手抓了他的胳膊把他拖住:“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说清楚么!”
苏暮另一只手把吴晨抓他胳膊的手掰开,吴晨慌乱中拿受伤的手去阻止,结果碰到了伤口,疼得弯下了腰;但是抓着苏暮胳膊的手还是没有放开。
苏暮只好停止挣脱忍不住担心地问:“怎么样?很疼吗?谁叫你动手动脚的!”
吴晨不满地回他:“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又不说话!有什么一件当面说不行吗?”
苏暮甩开他的手,很生气地说:“我不想和你说话!没什么好说的!”
“你赌气吗?!还是讨厌我?!”
“我有什么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我现在都搞不清楚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分手两个字你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说出口!好像分手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是这样认为的是吧?”
“轻而易举?!我想了好久……”
“好吧,你深思熟虑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你到底是觉得你妨碍了我,还是我妨碍了你?!”苏暮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
吴晨再次抓住他:“苏暮!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仿佛吴晨说了一句很好笑的话,苏暮停下了看着他的脸:“我不讲道理?吴晨,你又不是gay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吴晨没想到苏暮会问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感觉很开心……”
“那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的把?”
“是……”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难道你认为我只是和你交往玩玩,来来去去根本就无所谓,你还会喜欢我吗?或者你认为我是那种什么事也经不起,只能在天下太平万事如意的时候才活得下去的人?既然你觉得我如此不济,你又为什么会喜欢我?你知道什么样的两个人才不会给对方添麻烦吗?陌生人。晨晨,你是要和我做陌生人吗?如果你真的是这样想的,我还有什么办法?”
吴晨半天说不出话来。
反复地想着苏暮说的“晨晨,你是要和我做陌生人吗?”是啊,自己想和苏暮做陌生人么?好像两个人从未相遇过?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做到?可是已经发生了这些不好的事情,将来也许还会有更多更难的事情发生,又怎样去面对呢?
吴晨意识到原本以为想得很透的理论,在面对苏暮的责问时是那么不堪一击。
天色暗下来,两个对峙的人被路边的树影挡住了脸部的表情。
苏暮感觉到吴晨的虚弱,是那种做错事以后的茫然和不安;他靠近些,拉低了吴晨的脑袋没有征求他的意见,由浅到深地吻上他;一瞬间还担心地拿眼珠四处转转的吴晨,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脑袋是空的,心是平静的。苏暮的吻起到了很神奇的效果。
没有激烈的吸吮和舌战,这个吻温暖而缠绵;柔软而敏感的唇不断地接触摩擦,不时会有对方浅浅的胡渣刮过,也没有停下来,彼此沉醉在对方熟悉而诱人的气息当中。
停下来,抵着彼此的额,苏暮说:“吴晨,我警告你,不许再提那两个字!”
吴晨似乎在笑:“苏暮,你惨了……”
“我早就惨了,还等你说?”
“没想到你这么惨……”
“幸灾乐祸是吧?要得意赶紧一次得意个够,下次就不许了……”
“苏暮,你又不是gay,你干嘛喜欢我?”
“不知道。你是妖精……”
“有一天你要是不喜欢了,那两个字就轮到你说了,你一定要说出来啊,千万不要悄悄走掉……”
苏暮狠狠地堵住他的嘴,淹没了那些悲观的设想。
初春的黄昏时分,在这座江南城市的一个角落,两个被俗事困扰的恋人终于暂时忘记了担心和忧虑、不安和困惑。这一刻他们都相信只要可以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131章  梦魇
这些天苏暮真的是太累了,晚饭没吃几口就昏昏欲睡。他回房去后,刘慧和吴晨就在客厅聊天。
刘慧和吴晨说起苏暮来苏州之前也是喝醉了,挂了两天水,总结了一句“你们这样还真是不容易。他病罢来你又病。不知道现在的帅哥都怎么了,一个个都喜欢这样高难度的关系。”
吴晨随口问了一句:“还有谁让你这么操心啦?”
刘慧笑说:“我也没为人家操心啦。前不久看到那个俞帅哥也和一个很好看的男生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玩这个不会有传染性吧哈哈。”
吴晨回避了她说的“玩”字,而是说:“你一定看错了吧。我听苏暮说俞霄明是有女朋友的。”
刘慧瞟了他一眼:“人家还以为我是苏暮的女朋友呢?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而且我那天看得清楚,本来还想和他打招呼也算了。怕他尴尬。”
吴晨虽然还是不太相信,不过也不好和她争。他在想别的事情。
“慧慧,假如......假如,有一天我和苏暮分手了,你会不会介意......”
“介意什么?”
“......继续在他身边......”
刘慧笑起来:“喂,就算我刚说了‘高难度’你也不用这么快就认输吧。还是你已经想好了拿我做借口?我说着玩的,我可不要当二线替补。”
“那倒不是,就是随便问问。”
“吴晨,你要这么胡思乱想,苏暮知道了肯定和你没完。”
“我知道......就是觉得你们在一起的话也挺好的。”
“拜托,别说这言不由衷的话。什么叫挺好的?你要甩了他,可别把我捎上。天下又不只有他一个男人,沃克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你想想,如今女人都防不过来,我也太闲了非得招惹一男女都得防的主,我还活不活了我!”
“慧慧,你误会了,苏暮不是......”
刘慧赶紧摆手止住吴晨越来越乱的解释:“你是吃定我肯定不会介意你们的事,是吧?怎么?算是给他备条后路,有朝一日还能回归主流?”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们......”
“吴晨,你这是吃他的醋还是在试探我?我怎么觉得特别扭?”
“唉,我一句话招惹了大小姐这一堆责问,我看我还是闭嘴得了。”
“是该闭嘴!你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自信心都烧没了?”
“我真的是随便说说。一直以来我都在拖他的后腿,弄成现在这样......”
“嘿,你冲我这单身汉秀恩爱呢!”刘慧笑,“吴晨,有时你的想法还真是奇怪,而且也很多余。就算一男一女会吵架分手离婚,重要的是什么,苏暮再笨也分得清啊;要是发生有些事很难都皆得得情况,他自己知道什么事情值得还是不值得吧。江山美人还常常要选呢。有什么好在意的。”
吴晨叹口气说:“他不在意我却做不到不自责。苏暮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肿瘤医生,他不能再被别的人或事干扰了。”
“男人是不是非要成名成家才算满足?你问过他吗?万一他要是觉得你比那些东西更重要呢?难道你觉得不可能吗?再说现在也没有说要二选一的地步吧。”
“你不明白。一个本来就属于一种身份的人呢,离开了他的职业就算给他再多别的东西都补偿不了他作为一个人的存在感。也许他真的可以为我或者他爱的人放弃那些,但是时间一久,他就会像离开土地的植物,哪怕养在水里还有生命但是也没有了那种生机勃勃的状态,所以就算要我怎么样都可以,不能让他再牵涉到那些无谓的事情中去。”
刘慧没有立刻反驳,也许是惊讶于吴晨的思虑如此之深,“吴晨,以前觉得你就是一阳光大男孩,没想到你其实......”
“其实什么?是夕阳小老头?”
“是比小老头还想得多!世事难料,谁也说不清楚。但是如果你要轻言放弃还希望我帮你照顾他的话恐怕你得早点死了这条心哈。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出国去了。”刘慧说完叹口气,“哎,也不知道你们一开始是谁先招惹了谁?”
进去房间的时候吴晨是有点犹豫的,进去了爬上床反而主动地贴着他。吻到浑身冒汗血脉喷张,单手伸到下面去弄他。苏暮朦胧中呻吟着,身体迅速被撩拨起来;吴晨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加快受伤的动作一路就送他到了顶点。
“苏暮,要是过了很久,你还会记得这种感觉吗?”
苏暮撑着疲惫的眼,怜爱地看他,拨拨那乱糟糟的发:“当然。万一一时半会儿不记得了,你也要在我身边随时提醒我。”
吴晨笑,低头含住那个刚刚释放过的地方。苏暮猝不及防一阵酥麻,立刻又起了反应;今天吴晨热情得让他有些吃惊,虽然他也的确很想,只是他想要的不是这种方式。
第二天仍然如此。
吴晨在热情地服务他同时可以回避他对自己某个部位的触摸;苏暮的手甚至刚到腰线线面一点就被吴晨一些看似不经意却很有力的动作阻断了。
苏暮撑起半个身子,拿手清捏着吴晨的一边耳垂,问:“你打算一直这样?”
“嗯?什么?”
“不让我进去。”
“上面不算进吗?你感觉不好?”
“不是。”
“那还这么多废话!”
“你原来可不是这样的......”
吴晨打掉他的手,淡淡地说:“我原来什么样?我原来和你一样,是上面的。”
“晨晨,你知道我不是说那样......”
“一定要做那个?”吴晨问,也不等苏暮反应过来,一使劲就把他翻过去,“那我在上吧。”
姿势摆好了,身体也有反应,身下那个人也调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在抽入得前一刻放弃了,翻身仰面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了。
“怎么了?”
“没什么。”
“你一向比我有耐心啊,怎么不做了。”苏暮居然这样说算是鼓励吗?
“你不喜欢。”吴晨懒懒地说。
“我没说吧。”
“你向来都推三阻四的就知道你别扭。”
“但我没说不喜欢啊。我是觉得不好意思。”
吴晨“切!”了一声笑出来:“这话说得稀奇。”
苏暮凑到他耳边说:“所以,晨晨,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吴晨的脸红了一下,推开他:“我没你花样多。”
“那就让我来......”
“累了。不想动......”
“那你就别动,我......”
“苏暮,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么?”
吴晨侧身过去,不理他。好久才说:“过些时候吧。”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也有期待的事却还是抗拒,但愿苏暮不要再追问自己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苏暮什么也没问,既然决定了不再问那件事那就连边都不要去碰。从后面抱着他,这就够了。
吴晨待到伤口拆了线就决定回去上班。
苏暮对此还是存有顾虑,不过想到他的事始终要他自己解决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刘慧说送他,吴晨拒绝了。
昨天周六,三个人真的去了趟寒山寺,甚至还认认真真地跪在蒲团上对着泥菩萨许愿。倘若神明真的会优待膜拜过他的凡人,多拜几次又有什么关系?
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吴晨跨进office的时候仍然有些紧张。他并非没有想过当面质问Jeff关于匿名信的事情,只是事情已经如此明显又何须对质?反而给他一个狡辩的机会。况且发生了那天晚上的事之前,自己还为他辩解,可是现在看来,预谋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吧。
走的时候苏暮把那件衬衫交给他要他处理,吴晨没有答应,“既然罪名都背了还计较这个!等你回钟楼一医院的时候就要是要穿着让那帮孙子瞧瞧!”
助理Tnacy来的蛮早的,看到吴晨就问:“Vincent,你一溜就是一个礼拜,还真是逍遥似神仙。”
“怎么,你没帮我请假?”
“请了。老板居然什么也没问,害我之前还在帮你找个什么理由。”
“是吗。我还以为他要把我炒了呢。”吴晨不屑地说。
“你不在这两天他还的确炒了两个,不过是原来Sanof的。据说今年Eloxation被国产的奥沙利铂打得很厉害,难怪他见谁都发火!”
“当初要是Diana坐这个位子何至于这样?他以为做生意那一套完全可以用在做药上?Eloxation多好的产品也要被做烂掉。”
Tnacy从没见过吴晨如此直接的批评哪个头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咽了口唾沫说:“还好老板去法国开会了,这话要被他听到了你准是下一个被开掉的。”
“听到又怎样?他要炒谁留谁何愁找不到理由?我倒要看看他可以把我怎么样?”
“Vincent,你没事吧?平时连老板闲话都没听你说过,今天跟斗鸡似的。”
“没什么,发发牢骚而已。”
“呀!你手怎么了?”
“自己割的。”
“不会吧......你失恋了?不对呀,那也是割腕哪有割手掌的?是你这几天出去玩伤到的吧?还骗我。”
“OK,我错了。这个月我申请的会议预算他批了吗?”
“嗯,批了。他走之前就批了你的,南区Chnco的被卡下来,她都气死了。”
“她有什么好气的,不批就不开呗,乐得休息有什么不好?”
“你是这么说。她那种好强的人上次你升职她没升就不知道和多少人抱怨过了;这下还不够她闹的,到处说你把老板蛊了。”
吴晨冷笑:“她还真想得出来,她不自己配个解药孝敬上去?”
Tnacy也笑:“人家是学中医的,不是学苗疆巫术的好不好。
“差不多嘛,都是离不开花花草草的。”
知道那个人近期不会出现,倒还真的轻松了一点,是去是留也有时间再好好考虑考虑。
开电脑收了邮件,吴晨有些心不在焉,明明有一堆事情要他做他就是视而不见。进到51job里面查询了一下招聘信息,顺便设置了订阅功能。现在开始留意总好过没有一点准备。Diana那边他是不想去的,和那个人在一个公司那种别扭的感觉不会比留在这里好多少。
手机收到一些移动的广告信息,边删边就想到丁丑这几天好像都没有给他发短信。习惯了他主动过来说一些他见到的想到的,虽然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却很奇怪一点也不讨厌。于是吴晨发了一条过去:“前天去了寒山寺只是没有听到夜半的钟声。你呢?这些天在忙什么?”
丁丑没有回。
把号码输到网上查归属地原来是北京的号码。吴晨觉得自己挺无聊的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想弄得那么清楚?就像那晚上的事一样。
有几次半夜惊醒,下意识摸摸自己是不是没有穿衣服,然后清醒等天亮;白天除了严重起来的眼袋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时间过去,那个梦魇并没有褪去;吴晨明白自己怎么也做不到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情景重现
第一次参加苏医的大查房,苏暮告诫自己不要犯以前的错误,所以虽然敏锐如他发现了好几个疑惑的地方也忍住了没有吭声。
肿瘤科主任罗泽平觉得苏暮也不过如此嘛,哪有顾院长说得那么优秀,自己今天特意叫上他一起参加查房就有点想摸摸底的意思;刚才消化科和血液科那两个病人的诊断其实有一些疏漏是完全可以解决的,他好像也一点没看出来。看来留过洋也不一定怎样。
第二天下午,呼吸科的周主任给罗泽平打了个电话,谢谢他头天查完房的提醒,汇报了一下:目前23床的肺活检结果已经出来,的确是早期的细支气管肺泡癌,还有手术的机会,要是幸运没有转移的话这个病人还能活下来。
罗泽平愣住,没有想起来是哪一个病人,只好就问:“周主任说的是那个刚收进来的中年女病人吗?”
周主任笑,说:“老罗你记性还真是好哦!不是那个,是另外一个来了一个多星期除了胸闷气促没查出什么毛病的那个,本来昨天下午就打算让他出院的。还好您派人来及时提醒。”
罗泽平更加疑惑:“他确诊是腺癌?”
“是呀。之前就觉得男性患腺癌的可能性不高才疏忽了。”
罗主任当然知道这个病人的问题不是自己发现的,昨天他甚至觉得那病人没有什么问题,大概只是天气的原因导致的不舒服而已。想了一下叫来苏暮:“周主任的那个病人今天确诊了。”
苏暮问:“是腺癌吗?”
罗主任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提醒周主任的是你吧?你怎么发现的?”
苏暮不慌不忙地说:“那个人一直说胸闷气促,但是X光看不出问题。他说早上醒来感觉最差,下午会好一些,特别是散了步回来。如果纯粹的呼吸道的问题应该是静下来的时候舒服一些,情况相反的话可能是淋巴结压迫气管或者胸积液造成的;而腺癌是早期远端转移最多的不容易发现也直接导致前面两个可能性。所以我想做个活检应该是必要的。”
罗主任赞同地点点头:“这样看来的确很有道理。不过你这么说的话这个病人癌细胞应该是已经转移了。”
“是。尽快手术,加上化疗应该预后还是不错的。”
几天后这个病人接受了肺癌切除手术,一切和苏暮预料的一样,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胸腔的淋巴结;由于病情还在早期,病灶和淋巴结才可以清楚得比较干净。
罗泽平对苏暮另眼相看的同时也很满意这个年轻人“很懂事”地把这个功劳加在自己的头上。自此,罗主任无论院内院外的会诊大都喜欢带上苏暮,有个这样的助手他等于多带了一个脑袋,而且也觉得挺风光的;当然苏暮依旧不会当场发表自己的意见,和罗主任有不同意见的时候他也总是在私下里提出来,反正只要对病人有利是不是自己的功劳他都无所谓。
和在钟楼医院的时候相比他在这里才真正称得上默默无闻,连二级医院来的进修医生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觉得他居然不想做问诊真是傻的可以。
一天,    一位出院的病人请罗主任吃饭,苏暮也被叫上了。在竹辉酒店待到八点多才回家,回家路上收到刘慧的短信祝他生日快乐,苏暮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给阿荷打了电话,母子俩又说笑了半天。挂上电话出了电梯,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吴晨。
“晨晨,怎么不打电话?什么时候来的?”苏暮边开门边笑着问。
“下了班过来的。”
“你打个电话啊,我不知道你会过来。”
“不想打。抽查你在干什么。”
“切!查什么!罗主任叫去吃饭了。你早点说我就不去了。”
“有什么关系,我也是临时想过来的。慧慧怎么也不在?”
“不知道,有事吧。刚发了短信给我。”
开了灯两个都愣住了。
客厅的沙发上斜立着一幅画,大概有一米见方,用原木的画框镶裱了,麻质画布上浓墨重彩,带点抽象的感觉但是还是可以一眼看出是牛仔裤白衬衣的苏暮,坐在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前面,身后事蓝色天空透进来的窗户。画框上有张即时贴便条上面就只写了“to alan”。
两人之间有些奇怪的气流涌动。
“没想到慧慧还会画油画。”吴晨走近了仔细看了看,话音里带着淡淡的酸意。
“我也不知道她会这个……”
“这生日礼物很贵重哦。画的挺好的。”
“嗯……”
吴晨猛地回头,挑眉问:“苏暮,我什么也没准备,怎么办?”
苏暮笑:“你人都过来了,就够了。”
……
吴晨也不是什么都没带,他带了一瓶红酒还有一盒思诺思。
见吴晨进屋后就心事重重的样子,苏暮就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吴晨突然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来做吧。”
苏暮笑:“晨晨,你今天怎么这么直接。”
“就你废话多!你只要说做还是不做。”
“做!怎么不做。”苏暮还是笑,开始拿眼睛在他身上上下逡巡。
吴晨没理会他的馋样,又说:“……那一会儿不管我怎么样,你只要做就好了。”
“什么叫不管你怎么样?”
“我是说……一会儿我可能会睡着……你……不要……管我只要继续……”
苏暮被他说的莫名其妙:“你怎么知道你会睡着……”
吴晨取了一粒白色的药丸丢到之前倒好的两杯红酒的其中一杯当中。然后抬头看着苏暮,眼神很认真。
苏暮一下就明白他要做什么,眉头锁起来:“你……晨晨,你不是说没事了吗?你怎么还在琢磨这事?”
“我那是骗你的!你难道不知道?!我还是想弄清楚……”
“你怎么这么顽固!你想证明什么?!都过去了还想它干什么!”
“苏暮,你不明白。就算帮我一次,行不行?”
“你往那儿一躺要我……你是不是疯了?这你都想得出来!”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搞清楚这件事!你说出来,我照做!你不会要我去当面问他吧?!”
“我……我说了我不介意,你就忘记不行吗?”
“苏暮,我想搞清楚,要不然我不可能忘得了!这几天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苏暮叹口气,望着他明显的黑眼圈,进退两难。
吴晨居然真的这样要求!想起来就心疼,逼自己当不存在事,现在居然要照着去做!就好像嫌记忆不够深还要做练习一样。自己成什么了?
可是那双透着疲惫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头好像就不由自主的点了一下。
“记得,不要担心我……你做完就好……”
吴晨喝掉了酒去房间了,苏暮还站在客厅脑子乱得很。
被子里的人已经睡着了,脱得光光的等他。
房间惊得要命。
苏暮站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方,连走近点都没有力气。他鼓励自己不要想原因只当吴晨喝醉了,只想床上是聚多么诱人的身体,又不是第一次做怕什么?
这样的自我说服支撑到他上了床。
最后,还是没办法完成。
苏暮的脑袋里嘲弄地蹦出“奸尸”二字,荒谬而可笑。
睡着的人睡得那么沉静,苏暮紧紧抱住他,低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他实在无法做到,他舍不得。
手机突然唱起海豚音的时候,苏暮已经有点迷迷糊糊的。吴晨居然连闹钟都调好了!
紧张地观察吴晨的反应。他睁开了眼睛好像什么也没在看,呆呆的样子。
苏暮叫他:“晨晨,晨晨!”
还是没有反应。而且好像完全不认识苏暮。
手机又响起来,苏暮不知道他设了几个闹钟,也不敢帮他关掉。
吴晨动了一下,低声说着什么,苏暮凑近了听他在说:“不对啊,怎么会没感觉……怎么会……”
苏暮赶紧表白说:“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没做。”
“为什么……”
“我……做不到,晨晨,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没有回答。吴晨又睡过去了。
……
次日,苏暮很早就醒了,伸手一摸身边居然空空如也。
翻下床就冲到卫生间。没人。
房子里四处看了,都不见吴晨的踪影。除了桌子上的半瓶红酒证明昨天他的确来过。
呆呆地站在客厅,看到那幅画。
突然觉得画中那钢琴旁边站的是吴晨才对。
有人开门。苏暮高兴地叫“晨晨”迎上去。
进来的却是刘慧。一抬头看到他:“喂,你不冷啊!”
苏暮才发觉自己没穿上衣,尴尬地飞奔回房。
打了吴晨的手机。关机。
穿好衣服出门。刘慧要他一起吃早饭。
“你昨天晚上没回来?”
“嗯。趁清静画得快些。”其实她昨天放完画出去买东西就看到吴晨,所以临时改变主意加班,免得当电灯泡。
“谢谢你的礼物。”
“哈,看到了。随便画画的。”刘慧满不在乎地说,“怎么?他出去了?这么早?”
“……”
“你们不会又吵架了吧?”
“没有!”
“我觉得吴晨……比看上去心细。想那么多,会很累吧。”
“你是指……”
“你调过来的事啊。他看上去很内疚觉得拖累了你。”
“他还是这么想……”
“何止这么想,我看他宁可和你分开也不像再妨碍到你。”
“我知道。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更加努力足够强大,让他不用担心别人会利用我们的事来伤害我们。”
“你这么说是没错啦。像福院长那样,谁会在意他的私生活?就算天天换女朋友大家还是觉得他是最好的医生。”
“福山雅?他是蛮有个性的哈哈。不过人家换来换去可都是女朋友哦?”
“那有怎么样?他就算明天开始换男朋友也不会有人说他什么。哎,那就是我的目标。”
“老爷子要知道你积极上进的动力来源于你对男色的追求非气傻了不可,哈哈!”
“老师最生气的恐怕是他的宝贝女儿居然也和我狼狈为奸。”
“那我这孽真是造打了。哦,这个周末我要回N市,老爷子叫你也回去一趟。”
“有什么事?”
“不清楚。好像是什么课题吧。总之,你去就是了。要不你自己打个电话问。”
“好,我知道了。”
“不行了,我困死了。你上班吧,我要睡觉去了。”
苏暮去医院的路上又拨了吴晨的电话。还是关机。回公司了吧。苏暮猜想。
第133章    铭刻
吴晨并没有回上海。
他一醒来就后悔了。自己居然真的要求苏暮做那件事。
结果,还没做成。
揭穿了之前自己一味强调“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谎言加上昨晚自私无理的要求,对他来说简直羞愧得无法面对。
当然,也有对苏暮的理怨。
把抱着自己的胳膊轻轻挪开,吴晨捧着衣服去卫生间穿了,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就出了门。
天刚朦朦亮,晨练的人都还没出门呢,只有送鲜奶的三轮车叮叮当当从身边骑过去。
吴晨也不知道朝哪里去,漫无目的的沿着干将东路走着。环卫工人长长的扫帚非常有效,每挥动一下就干净了一大片路面;要是能扫扫脑子就好了,乱七八糟的事情统统扫掉。把苏暮也扫掉,省得见面尴尬。
吴晨是打算回去上班的,都到了火车站了,一不留神就被车站前面打着“苏州一日游”招牌的旅游中巴当成客人拉了。他一副可上可不上的样子也没有挣扎反抗,拉就拉呗,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趟旅游来的有点莫名其妙好在那些景点除了寒山寺他都没去过,跟在导游后面转转也大概了解了以前的皇帝财主高官有怎样的娱乐生活。这都过了几世几代了有钱人好像还是没什么变化,盖房子,娶娘子,园子越修越大,娶得越来越多不够还要买断一两个青楼名妓。
要是自己生活在那个时候一定会负琴游天下做消遥之人,说不定能写出比什么广陵散高山流水渔歌唱晚更加有名的曲子。苏暮嘛,最多就是那种一手拿着“药”字布幌一肩背着木头药箱,瘦儿吧唧留着长长胡须的江湖游医罢了。
“无趣真是无趣”吴晨学古人自顾自感叹的时候,导游小姐正在讲狮子林“真趣”匾额的传说,他摆明了是不给人面子嘛。
虎丘还是有点意思的。不管是不是号称吴国第一景,这景中有泉就有了灵气。再到寒山寺吴晨就没进去了,窝在车上杀时间。
手机早上出门关了还没打开过,今天是工作时间照顾规定是不能关机的。一开机果然涌出无数提示,电话和短信的。
A:晨晨,你在哪?
A:晨晨,你生我气回上海了?
A:晨晨,tnacy小姐说你没回公司。
Tnacy:有个医生找你,姓苏,原因不明
A:晨晨,你在哪里?再不说话我要报警去了。
丁丑:这些天一直在考试没开手机。不好意思。
Diana:我回来了。有空一起吃饭。
陌生号码:我都上班
好多天了,你怎么一次也没来?
A:晨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决不退缩勇往直前。
……
想想吴晨先挑了陌生号码回过去,原来是高婷婷。在肿瘤部刚开始做是比较难一点,吴晨安慰她慢慢来毕竟她的前任黄冰做的还是不错的,给她打下了好的底子。
然后和diana说回上海再打电话给她。
丁丑的也回了一个:没关系。考得如何?
回tnacy:知道了。不用理他。
苏暮还是不断地发过来:大家都吃午饭去了。晨晨,你不理我,我就不吃饭。
一会儿又有一条补充:水也不喝。
吴晨知道他是故意勾自己回他,就是不想理他。有本事你就做回木乃伊给我瞧瞧。
丁丑回了信息:一次比一次差。不提也罢。
晨:怎么像我考英语六级^ ^
丁:这是最后一次了。你怎么会去苏州?
晨:有个朋友在这里。我正在苏州一日游。
丁:一个人?你和你的朋友吵架了?
晨:一个人就不能游山玩水吗?你很喜欢联想哦。
丁:一个人可以弹琴睡觉,游山玩水会不会太没意思了^ ^
吴晨心里一动。
晨:闲云野鹤不都是说一个人游山玩水吗?怎么会没有意思?没想到寒山寺也有这么多梅花。你觉得梅花最美的是什么?
丁:最美的是咏梅花的诗。感受别人升华后的感受。
晨:这样岂不是不够直观。
丁:但凡见过一次的东西,直观的感觉就有了。等花谢了,文字却能长久。
晨:你拒绝视觉的东西是不是和你的外貌有关?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如果激怒别人可以让你好过一点,那我现在很生气。你真的有好过一点吗?
想挑起事端都没人接招,真是没劲。
苏暮的电话进来:“晨晨,你在哪?”
“有什么事?我在山上。”
“山上?什么山?”
“有和尚的山呗。”
“寒山寺?你怎么又跑那里去了。我都找了你一上午了。”
“我去做和尚,不行啊?”
“嘿嘿,人家不会收你的。”
“你以为呢,我已经洗好头准备剃度了。”
“你这副妖艳媚骨的样子一看就是六根未尽尘缘未了谁要是收了你那绝对是居心叵测的花和尚。”
“随便你怎么说,你把高僧都骂一遍人家也无所谓,人家是高僧不和你计较。好了,师傅要下刀了。”
“下个鬼。你见过边打手机边剃度的。”
“不用见啊,我就是。”
“那你叫老和尚听电话。”
“师傅说不与俗人说话。”
苏暮突然就不吭声了。
吴晨说:“不说话我挂了。”
苏暮说:“晨晨,还是你比较聪明。两个男人天天住在一起而且没有人说闲话的办法你也能想到……”
“……”
“你等我,我也来做和尚。”
一边骂着“死猴子”一边就不想游下去了,的确太没意思。哪怕和他窜在家里靠沙发电视打发时间也不会觉得闷。
绕了一圈,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忘记了自己在人生观形成的同时树立起来的相当重要的爱情观:“爱他就要和他在一起”。
因为爱而离开,那人不是太伟在就是太虚伪,要不然就是童话故事看多了犯傻。
也只有diana那种强人当年能做到。
今叨着“沧浪之水清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吴晨从沧浪亭晃出来,和导游拜拜还说了句“谢谢你拉我一日游”。
“我是普通人我帮不到”就像“我是流氓我怕谁”一样,承认了就坦然了,爱咋咋的。
给苏暮发了一条短信:“你喜欢花还是喜欢写花的文字?”
A:是坑么?好紧张,提示一下。
V:提示个p。你咋想的咋回答。
A:错了会怎样?
V:没有对错。只有满不满意。
A:不满意会怎样?
V: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不满意就把你扫地出门。
某人绞尽脑汁思考中。手上的病例本子也丢到一边,恨不得可以打场外求助电话。
A:^__^ 晨晨,可以两个都喜欢么?
V:单选题,懂不懂什么叫单选?← __ ←
A:这不公平,你这问题太笼统了!花就分喜欢不喜欢没感觉,细一点还可以分很喜欢很不喜欢特别喜欢讨厌非常讨厌;那写花的文字按时间分有古代现代当代后现代,按题材更是诗词歌赋散文小说耽美同人等等等等。而且小学生写的和大师写的那也不能一概而论。假如有种我很讨厌的花,但偏偏有人写了很美的诗描绘它,那我当然喜欢文字;反过来我很喜欢的花,却和一段恶俗的描写搭在一起,我当然喜欢花。所以,这基本上是个二进制的排列组合问题,回答正确的几率比中体彩500万还小。
V:。。↓↓好吧,既然你认为这个机会不公平,可以弃权。
A:那是不是不用被撵出去了^ ^
V:不用。你自动消失吧。
看来还是要答,这是谁出的馊主意!
A:最后一个问题,晨晨,答案和你一样算‘满意’还是不一样算‘满意’?
V:我都不知道自己选什么何来‘一样’之说^ ^
想到某人抓耳挠腮的样子,吴晨不禁春风拂面笑颜如花。
一路闲逛着,买了黄天源的糕团,陆稿荐的酱汁肉还有松鹤楼的松鼠桂鱼,打算给他补个生日。
A:好吧。你这么笨这问题的确是有难度。
苏暮飞奔回家的时候,吴晨已经在家里和刘慧说话。见苏暮进门,刘慧就准备出去,也没管两人留她,说有人请她吃饭。
两个人都没说话,吴晨倚在沙发上只盯着看那副画。苏暮挨着他坐了把他的头扳过来看自己,酒窝醉人:“有真人在难道不比画好看?”
吴晨“切!”了一声又要转过头去,被他扳着动不了只好看着他。
“想好答案了吗?想好了就快说。”吴晨被他看得有点尴尬故意催他。
“想好了。不过回答之前,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你不会又把自己打包送给我吧。”吴晨露出不屑的神情。
“啊,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呢。”苏暮很惊讶地叫。
“……”吴晨呕吐状。
“不管了,你收了就不能反悔了;就算我答错了也不能退。”
“看来你是给你的答案买了份保险。”
“嘿嘿”苏暮笑着做了一个魔术表演的空中抓物,两手合在一起搓来搓去,还往手上吹了口气。
“故弄玄虚……”吴晨话还没说完,自己手心里就多了一对指环,亮晃晃的正好衬着鲜红肉色的疤痕。
套到吴晨的左手无名指,套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苏暮看看尺寸刚刚好,才满意地说:“我选花。”
“错了。”吴晨低头轻轻转动这个陌生的东西。
“不可能!”
“哎。”吴晨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傻瓜才选会凋谢的东西。”
苏暮深情地望着他,缓缓说:“……晨晨,这难道不是你满意的答案吗?”
这一回,吴晨点了点头。
“干嘛取下来!”转眼就见吴晨在摘戒指,苏暮大叫。
“一看就是通灵的款式吧,跟个钢圈似的。”
“那也不能摘。我好不容易才求人家多刻几个字。”
“哦,刻了什么?我瞧瞧。”
“你保证看了戴回去。”
“好吧,我保证。”
指环内刻着细细的a.l.vfoneven
“你那个不会是a.l.vfoneven”
“是啊。”
“喂,你皮好厚,我可没主说过那样的话……”
“那你现在说也可以。”
“你想得美。”
“晨晨,你不要这个样子,搞得我食欲都没有了。”苏暮笑得不怀好意。
吴晨的脸更红了。
“苏暮,我和你商量件事。”
“说吧,娘子大人。”
“去死。”
“不好吧。哪有提这样要求的。”
“我能不能不戴这个……”
“不行,不行,不能反悔!”
“你就不能听我说完?我没说不戴,我是说不戴这个……简直太土了。”
“还好吧,简单大方。”
吴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丝绒的小袋子,松开绳口,抖出来两枚哑光处理过的金戒指。洋洋得意地说:“cartler的经典款式哦,比你那个有品位吧,虽然价钱可能差不多……”
“你什么时候……”苏暮惊讶地问
“在日本买的。不错吧。”
“你打算给我的?!”
“废话!”
“那为什么这么久……”
“没有机会啊,一直。”
沉默三十秒。
苏暮的声音有点冷:“我看你是没想好吧!”
“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靠不住,所以一直在犹豫?其实我可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吴晨瞪大了眼,气道:“是!我是在犹豫!我揣在身上2月14号就打算给你!2月22号更是忘得一干二净!昨天我厚着脸皮白送你也不要,我更犹豫了!你苏医生这么坚定不移牺牲多大啊,我凭什么要犹豫!我就不该有其他的想法!你一挥手绢我就得赶紧跟上寸步不离!”
“哐当”一声吴晨已经不知道朝哪个方向把两指环掷出去了,扔得相当彻底完全没有丝毫怜惜尽管他很喜欢这两个在他身上捂了快两个月的宝贝。
苏暮完全无语。见吴晨紧接着开始扒手上那个,上去拼命抓住他的手。
“说好了不能摘的!”
“我后悔了行不行!”
“不行。”
“苏暮,你别这么幼稚了好不好!你以为你这个不痛不痒的东西就能保证什么?我照样会犹豫,你也可以随时后悔。什么都代表不了!”
苏暮愣了一下,抓他的手很无力地松开,转身坐倒在沙发上,仰头看天花板:“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我说的是事实。”
“那这世界上有什么是可以有保证的?婚姻?你不是没有经历过,那又保证了什么?”
“对你来说也许不同呢。你可以给大家树立一个成功婚姻的典范啊,总不能人人都跟我这个失败者相比吧。”
“你……你整天都在想什么!”
吴晨已经把戒指取下来,却犹豫是不是要还给他。本来就没想过要还的,怎么就说了一大堆冷血的话演变成现在这个状态。
好半天。
“我……是怕你后悔。”
苏暮侧过脸看着他,叹口气,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肩膀:“晨晨,你想太多了。我后悔什么,你这样的跟着我是我赚到了。”
苏暮掰开他的手心,把戒指重新给他套上:“你要摘也要等我看不见的时候。看不见我就管不了你了。这个对我来说和你那张纸一样正式,不,比那张纸还要郑重。你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不会。我很高兴你比我还早准备了这个,等一会我把它们找回来我就戴你给我的那个好不好?谁叫你买的比我的好看呢,只好委屈你一下,那个漂亮的就给我了。”
“可是……那个没有刻字……”
“没关系,你已经刻在这里了。”苏暮指指自己的心脏。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知春色早,疑是弄珠人
要在几十平米的客厅餐厅找两枚戒指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了,两个人拿扫帚拖把细细打扫了一遍,还是不见踪影。
“晨晨,你不会扔到外面去了吧。”苏暮问。
“笨蛋,窗户关着呢。肯定在里面。”
苏暮叹口气说:“算了吧,咱们吃完饭再找。”
后来还是没有找到。
刘慧回来的挺晚的。踮着脚回自己的房间,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家里面格外的干净,不禁疑惑:难道这两人在家打扫了一晚上的卫生?
突然有个人影从房间出来,极小心地回身把房门关上。一转过身来看到刘慧站在昏暗的灯光里,两人互相吓一跳,差点都尖叫出来。
“Vincent你半夜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刘慧拍着胸口压低了声音说。
“我还被你吓死了呢,夜半三更站在客厅,大灯也不开!你扮鬼呢!”
“我可是好心怕吵到二位哟!”
吴晨没和她多说,从门厅开始一点点地做地毯式搜索,基本都是趴上地板上朝几角旮旯里望。
“你找什么呢?”刘慧忍不住问。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明天找不行吗?半夜三更的。”
“明早上我就走了,来不及。”
“到底什么东西啊,我帮你找吧。”
“哎,要有金属探测器就好了。”
“要不要排雷器?你说的东西一般人家里会有吗!”
“你去睡吧。我自己找就行了。”
“好吧,你忙吧。我还以为你们俩勤快了一把竟然知道打扫卫生,原来是为了找东西。”
刘慧洗漱好了就回房间,关门的时候感觉有东西卡了一下,开灯看看,原来是一个戒指。捡起来走到吴晨后面,拍拍他的背,“喂,你是不是找这个?”
吴晨回头一看,就笑了“慧慧,你果然是我的福星。在哪发现的?”
“我房间。”
“啊,跑那么远。方向也不对啊……我能不能再进去看看?”
“为什么?”刘慧一副怀疑他动机不纯的样子。
“既然一个能跑那么远,另一个也有可能吧。”
“嚯,还成双成对哦。”刘慧挑眉一笑,说着就倒向沙发,“你自己去看吧,我困死了要。”
快天亮了,吴晨也没有找到第二枚戒指。溜回去躺在苏暮身边,还好找到的就是给他的那枚。
醒来感觉脸旁凉凉的,看到枕头上的戒指,苏暮心花怒放地戴上。还自己伸开五指左看右看,嘀咕:“也没有好看多少啊,像个螺丝圈……”
以为吴晨还在睡觉,哪知道他躺在一边慢悠悠地说:“没品位……”
苏暮笑:“这不等你培养呢!”
吴晨眯着眼睛看他:“想好哦,戴上了就不能后悔了。”
苏暮答了一声“OK!”扑过去吻他。
一阵纠缠之后。
吴晨突然说:“苏暮,其实……你也可以找个人结婚试试,说不定你很适合呢……”
“神经!你这个小疯子!”
吴晨自顾自继续说:“不过……那之后你要是还想和我在一起,就记得在那年生日之前把婚离了,只能戴我的戒指……”
“越说越离谱了,什么结啊离的。根本不会有的事!”
“这么小的要求你都不答应?亏我还给了你选择的机会。”
苏暮把头从他的胸前抬起来:“小祖宗,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就是别给我选择的机会,您就让我一条道走到黑吧!”
“切!你现在这么说,难保过后不后悔。反正我今天说的你不要忘了就好。”吴晨当他答应,“苏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买这个牌子的戒指?”
“哎,这方面的问题不是我的强项……”
“哦,那什么是你的强项?有吗?我怎么想不起来?”
“你想不起来,没关系我马上帮你想起来。你自己要的哦,你主动要的哦……”
后来,吴晨一直把那枚“土气”戒指套在食指上,虽然有点紧,苏暮则是放到中指上,空闲的时候就转一转它,“CARTLER,取了C和A,如此简单”。
苏暮原本就打算周五回趟N市,叫吴晨和他一起;可惜这个周末上海有家医院的活动吴晨要参加,只好各走各的。
苏暮这次回去除了因为刘教授今年有个课题要和他交代,苏暮也打算去看看俞霄明和他说一下刘铮的事。一直还没有机会跟他讲,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应该高兴吧,毕竟得知这世界上还有个这么亲的人。
星期五早上,苏暮接到顾熹院长亲自打过来的电话,叫他去会诊,连罗主任也没有叫。
苏医附近其实蛮大的,从肿瘤病房到妇科病房要经过一个大花园。
天气很好,苏暮就从花园中间的小路走,树木发新芽,草也绿了,虽然温度还是低,有些花已经开始开了。
刚戴上的戒指让苏暮有点不习惯而且想到一会儿会碰到顾院长怕她注意到,苏暮边走边就把戒指取下来,还没想好放哪里就掉在地上咕噜噜沿着石板路滚,一路追过去,戒指最后停在一双黑色的小羊皮短靴的前面。
视线上移。坐在石凳上的人也抬头看了苏暮一眼。
苏暮第一反应是,这人也太矫情了吧。居然坐在梅树下看书,而且还是一身白衣(不是白大褂),人也瘦得跟林黛玉似的。
“这个是你的吗?”她从脚边拾起戒指递给苏暮。
“哦,是,谢谢。”苏暮居然有点走神,接过来忘了是收起来还是戴起来。
“CARTLER的经典款,很漂亮。”自然而然的赞美。
“嗯。”
她又低头看书了,苏暮本来也应该做自己的事情去,却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这梅花怎么还没谢。”
她也抬头看了看梅树,“快了吧。这一株每年都谢得晚。”
“可能它的花开得也晚。”苏暮说,“N市梅花山的梅花恐怕早都落光了。”
那人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走了好远,苏暮肚子里突然很矫情地冒出两句古诗:不知春色早,疑是弄珠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会诊
苏暮乘电梯上楼,门快关上的时候,旁边一部电梯出来的人正好从门缝中闪过,里面好像有个面熟的样子,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顾院长和其他三位不认识的医生都在主任办公室,见苏暮进来,她和其他人介绍说:“这是肿瘤科的苏医生。”然后把妇科的沈葳主任,普外的赵主任,还有外院的薛教授给苏暮介绍了一下。
大家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苏医生是谁,为什么要叫他过来,不过既然顾院长决定的事想来也是有道理。
这次会诊讨论的是沈葳主任的一个老病人,最初诊断llb期子 宫 颈癌。
两年多以前在苏医附院由赵主任主刀做了经腹宫 颈癌根治手术,子 宫全切,对累及阴 道的上1/3做了切除,盆腔淋巴结也做了清扫。因为病人的年纪很轻,所以保留了双侧卵 巢。
手术很成功,术后用FMP方案化疗,以及腔内放疗配合。预后很好,病人每半年都会来医院做一次全身检查,也没有发现转移。
但是今年春节刚过,病人就发生了两次不明原因的昏迷,时间虽然很短,不过对于有肿瘤病史的病人来说很可能就意味着复发。而复发往往是比发病来得更要命的。
了解到这里,这个病人其实很普通。作为发病率最高的女性恶性肿瘤,一代歌后梅艳芳,著名演员李媛媛都是死于这种疾病,她的情况可以说还是很好的。
而奇怪的就是,她已经入院快一个月了,这些对她的病情非常了解的医生也没能找到发生昏迷的原因;估计是复发,却没有找到复发的部位。
苏暮其实对这类感染类的恶性肿瘤接触不多,因为这样的病例主要会在妇科和泌 尿科比较多见。不过他一边看病历就一边发现这个病人和普通的子 宫颈癌病人的确完全不同。
通常这类肿瘤患者的那些高危致病因素她几乎都没有:卫生条件恶劣,多 育,多 性 伴,吸烟,生 殖 器感染史,等等,一条都不符合居然也会这么倒霉中了上帝的埋伏。而且她的发病年龄还比平均高发年龄40岁提前了10几年。
最常见的HPV感染导致的子 宫颈癌从癌前病变到原位癌形成至少也要好几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个病人在10几岁甚至可能第一次性 行为之前癌症的发展就已经开始了。
这不得不让人想到家族史。无奈人家父母双方的家族里面除了有几个高血压高血脂根本就与癌无缘。
这也是当初她能引起这么几位专家关注的原因,对这些天天和子 宫颈癌打交道的人来说,这个病人就像是一个奇观。那么搞清楚越多的东西就越可能为这种癌症的发病与治疗提供更有突破性的依据。
看了所有的检查数据,苏暮差点就要觉得她的昏迷也许就是疲劳过度或者感冒引起的。因为手里这些东西看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现在一群专家教授非要对着一个年轻女子找出她癌症复发的依据,听起来还真够残忍的。
当然,他也很清楚,事情不会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意见,他自然不会乱开口;不过在顾院长的鼓励下,苏暮还是把自己的总体看法说了一下,包括病人的特殊发病,复发的不明征兆,还可以做和重新做的检查。
也就一会儿的时间,苏暮居然能如此清晰地把握病人的整个情况,甚至关注到他们两年多以来一直在关注的细微特殊点,提出的检查项目也针对到了目前诊断最困扰的地方。几个人互相交换了欣赏的目光,心下释然,顾院长果然不会随便推荐人。
后来又听几位教授介绍,知道她最初是薛教授的病人。薛教授和沈主任是多年的好友才推荐到苏医附院来,然后一直在这里接受治疗。对一个病人如此关心或者说好奇以至于这些年来都义务参与到治疗研究的工作中,这位薛教授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样的医痴在苏暮看来是很值得尊敬的。
从妇科病区出来的时候,苏暮主动请求复印了所有的病情资料。薛教授出来给了苏暮一张自己的名片,希望他有任何想法及时与自己联系,而且有什么想了解的也随时可以问。
末了拍拍他的肩膀说:“年轻人,希望你看事情的角度能打破我们的瓶颈。不要有任何负担,就算你说的话像天方夜谭我也不会觉得不可能。循规蹈矩永远不会有突破。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救她。”
苏暮点点头,随即很好奇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薛教授在国外很长时间吧?”
“是啊,有大半辈子了,不过以后都留在国内。苏医生也是归国不久?”
苏暮摸摸自己的脸,笑道:“这么明显?一眼就被您看出来。”
薛教授笑:“你不也是把我看出来了吗?彼此彼此啊。”
从这天开始,苏暮一有时间就研究这个病例的资料,也真的多次打电话给薛教授,确认病人的作息情况,最初发病的情况,曾经治疗的情况,社交的情况,家族病史的情况也再次确认。
总之,苏暮有不明确的地方都会问。他一向认为,对一种疾病的诊断,在没有结论出来的时候,现有的病征和细节,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相关的,什么是不相关的,而作为医学尚且粗浅的肿瘤领域更是如此,过于绝对的判断往往会局限自己。
苏暮认真地做着这些,除了因为薛教授的期望,更重要的可能是因为他骨子里也有那么一股“痴”劲。
第136章
才离开了十几天,再回到N市,苏暮觉得好像过了好久。
刘慧叫他和自己一起直接回家,主要他的公寓东西都收好了,住的话还要重新整理很麻烦。
虽然觉得有点不方便,但还是直接去了老师家。苏暮这次回来也考虑要把公寓先退掉,不知道要在苏州待多久,没有必要浪费这不菲的房租。
刘师母脸都笑开了花。特别是她个人认为宝贝女儿和苏暮比以前亲密了。
吃午饭的时候,刘教授又免不了被母女俩拿出来批斗一番,因为苏暮调走的事。
刘教授今年要做一项关于晚期直肠癌的研究,而苏暮在国外时对这方面就有颇深的涉及。现在虽然在苏医,但是协助完成一些病例的观察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对他的博士论文也很有帮助。两人一下午都在书房讨论细节,差不多晚饭的时候才结束。
刘师母听说苏暮要退公寓一个劲地表示赞成,还说早就应该退了,长江路的房子都弄好了干嘛还要花那房租。敢情这老太太就指着苏暮直接搬过去和女儿住一起算了。刘慧打断了她几次,她总能很快把话题绕回来。最后决定把苏暮公寓的东西搬到新房子那边暂时存放,把公寓退了;以后回来的时候再说。
还好苏暮进了客房,刘师母一般不会进来拉着他唠嗑,才能得到半刻安宁。发短信给吴晨诉苦,吴晨在和Diana吃饭,回他说:“在那个家里你想要不被关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享受吧^_^”
吃了饭刘慧就开车和苏暮一起把公寓的事处理了一下。
搬完最后一个箱子,他一个人静静的在客厅站了一会儿。
不知怎么心里就泛起一些酸酸的感觉。这里是他们待在一起最久的地方,床,浴缸,沙发,地板还有餐桌,总也做不够的爱,总也要不完的身体。他还记得吴晨问他:“苏暮,你说这餐桌我们还能用来吃饭吗?”现在想来都忍不出声。
还有那只住了半天的胖胖,以为吴晨是他表弟的管理员大叔。
搬过无数次家,换过很多处公寓,为何只有这次会如此不舍?生怕那些记忆会因为离开而淡忘。
刘慧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叫他,他关上房门的时候,她说:“喜欢,回来再租好了。这房租不便宜,租得起的人不多。”
苏暮笑笑。明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就算再难租的公寓房产公司的人也会想办法租出去的。等他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别人的家,也不会再有他熟悉的感觉了。
下楼来凉风一吹,苏暮觉得鼻子又酸酸的,这街道的四周那么熟悉,每一处他们都一起走过。
掏出手机给吴晨写了一条短信:“公寓退了。晨晨,我好难过。比离开医院那天难过很多倍。一想到也许再也回不去了,心里就空落落的。”
吴晨一会儿就给他回了信息:“傻瓜,别难过了。等我们有自己的房子就可以永远都不用搬家了。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苏暮说自己找俞霄明有点事问刘慧要不要一起去。她说无所谓反正回去也要被老妈烦。
周末酒吧人很多。连吧台也坐得满满的。陆沣看到苏暮和她打了招呼又摊摊手意思是没位子了。
俞霄明好像不在可能在别的吧厂工人。今天马雪扬倒是出现了,把他们两个带到一张比较偏一点的桌子。
刘慧拉拉苏暮的胳膊:“快看快看,我说的就是那个男生!”
苏暮莫名其妙地顺着她指的看过去,就看到坐在俞霄明负责的位子上,正是上次见过的刘舟成。而且突然想起来昨天在苏医病房大楼的电梯上看到的好像也是他,难怪觉得挺眼熟。
“你认识他?”苏暮问。这里说个话基本靠吼。
“不认识。”
“那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没明白。”
“我忘了,不是和你说得,是和Vincent说的。我上次来看到他和俞帅哥很亲密!”
苏暮指指刘舟成:“你说他吗?这个人我认识。他上次来的时候正好坐我旁边。”
“他和俞帅哥关系不一般哦。”刘慧笑得很暧昧。
“你别乱说啦。他们可能比较聊得来吧。上次听他说要劝霄明做歌手什么的。”
“切!跟你说你也不相信!你和Vincent那种感觉和普通两朋友的感觉我还是能区分开的。”
“不是不相信你。我知道霄明有女朋友。”
刘慧撇撇嘴:“你们俩还真是一对!连说的话都一样!Vincen那天也这么说。”
“我们对霄明比你熟悉。”
“你以为你能了解别人多少?我有直觉,他们两个肯定有问题!女朋友算什么!障眼法嘛。”
“我不和你争,你现在是不是看到两帅哥在一起就会联想。”
“你不就想说你和Vincent是两帅哥嘛。绕什么弯。”
苏暮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表情,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
刘慧凑到他跟前:“苏暮,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俞帅哥和这个……叫什么名字来着?”
“刘舟成。”
“好,赌俞帅哥和刘帅哥是否是普通朋友关系。怎么样?”
“你准备拿什么下注?”
“赌注嘛……答应对方一个要求。赢家可以想到的时候再提。”
“总要定个范围期限什么的吧。万一你要天上的星星那怎么办?”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范围嘛,不犯法不害人不违反道德规范,行了吧?期限,无限吧,万一我十年没想到岂不是浪费了。”
“你确定要赌?输了不准赖哦。”
“你说自己吧。你肯定输。”
“等一等,等一等。这个概念不够清楚。普通朋友和不是普通朋友怎么界定?”
“这好办。普通朋友不用说了。不普通嘛,就是互相喜欢像谈恋爱那种。”
“……这个恐怕不好确定吧。”
“反正看感觉就是了。我就不信你笨到分不清区别!”
“好吧。我也没指望能看到你说的‘不普通’。”
刘舟成往这边看恰好看到苏暮,和他招了招手,苏暮也回应地点点头。
“慧慧,你不觉得我们很无聊吗?赌这个?”
“怎么?怕输啊?你可以让我不战而胜。”
“我怕什么。继续好了。”
“那你就闭嘴看就好了。”
……
事情比苏暮想的要简单的多。因为他们打赌的输赢很快就被证明了,而且双方无异议。
俞霄明跑完场子回babyface,直接就坐到刘舟成的旁边。一直交头接耳;偶尔起来服务客人,得空又坐下来和他说话。
刘舟成好像和俞霄明说了苏暮也在,俞霄明四处张望以后朝苏暮这边招了招手。
根本没什么不正常的。苏暮看了他们一会儿就没兴趣了,开始和吴晨发短信闲聊。差不多忘了打赌的事,就等俞霄明不忙的时候和他谈一谈他爸爸的事。
过了午夜,苏暮都有些困了。拿眼睛到处找俞霄明就没看到在哪。想算了,反正那件事也不急在这一会说,还是回去睡觉吧。
刘慧倒是到处瞄,不过也没有看到那两个人。
出来冷风吹得清醒了一点,刘慧在路口等苏暮取车。
车开过来,还没开到路口,就看到刘慧跑过来让他停车。然后打开车门把苏暮拉出来,把他拖到MAZZO的后门。
于是苏暮就被自己看到的情形彻底惊得没了睡意。眼珠和下巴都掉了。
背光处,站着两个人,一个背靠在墙上,另一个面对着他,从用力的大小程度和持续的时间长短来看,这绝对不是蜻蜓点水式的接吻。热烈的感觉让苏暮都有点脸皮发烫。
刘慧拉走发呆的苏暮,怕他要去打扰人家。直到车都开离1912好远,苏暮注意到刘慧一副完胜的表情,才完全回过神来。
“那两个人……”
“对呀,俞帅哥和刘帅哥。哈哈,我说了你会输嘛不相信!”
“他们两个怎么可以……”
“我就知道你要管闲事。苏暮,你可没资格说别人哦。”
“……”
那怎么办?难道不吭一声?看都看到了不能当没看到呀!俞老师,我对不起你。
苏暮一晚上没有睡好。眼前都是纠缠接吻的两个人影。原来,即使自己和晨晨早已在一起,但是看到两个男人接吻,还是相当的不适应。他想他还是应该找霄明说一下这事儿。
……
像中学时第一次约会一样焦急不安的在南航门口等俞霄明。苏暮来之前给他打了电话,实在是忍不到下午,早上一起来就过来找他。
一脸明媚的阳光,俞霄明朝他走过来。
“苏医生,好久不见,听说你调到苏州去了。还会回来吗?”
“会吧。不清楚。”
“有什么是吗?你这么急找我。”
“你……女朋友还好吧?”什么傻问题!
“苏医生,你……怎么问这个……”
“我昨天看到……你和刘舟成……”
“小美?他经常去找我。他现在调过来了……”
“你们昨天在MAZZO的后门那里……”
“……”
“你们是不是……”
二十秒沉默。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感觉很亲切。他也这么说。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
“你们……已经在一起了?”苏暮真是佩服自己,居然问得出口。
“我们差不多天天都会见面啊。”这孩子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
“你们只是在店里面见面?”
“基本上吧。他工作很忙。好像家里最近也有事。”
“他家里有事还出来和你胡闹!”
“什么胡闹?他人很好的。苏医生,你不了解他,不要说他。”
苏暮快要晕过去了,人家这都维护上了,自己还能怎样?
“你女朋友怎么办?听说不是哪个Launa了?”
“她……不在……”
“你要和她分手么?”
“没有啊!我很爱她!”
苏暮以为自己精神错乱了:“你很爱她不和她分手,那你为什么要和……”
“我不是说了我不知道吗!只是小美突然吻我我也不觉得讨厌……”
“只是……接吻?”苏暮觉得这当爹当妈真不容易啊。
“还有……”
“啊!还有什么?!”
“没什么,他上次要我和他回酒店,我没去……”这孩子还有救。
“他看起来很有经验嘛!霄明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苏暮没想过自己讲这话的立场。
“苏医生,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当小孩一样?小美很喜欢我,我不想他难过,我更不会让我女朋友难过。”
“嗯。你这样想也没什么错。不过最好立刻打住,继续这样下去,你不可能办得到。你想想,到时候两个你喜欢的人都会伤心,怎么办?我也没有把你当小孩,只是我答应过俞老师要一直做你的朋友关心你,她怕你会觉得孤单……”
“妈妈和你这样说过吗,可惜我不知道……我倒是听她说过你和吴晨在一起的时候很让她羡慕,有这样的人相互关心即使没有亲人在一边也会很放心……”
“是我对你关心不够……”苏暮惭愧道。
“苏医生,你已经很关心我了,你要做我的朋友就不要再管我的私事。另外,你都不了解的人怎么能轻易给这个人下定论?”
第137章 奇思妙想
原来自已是喜欢轻易给别人下结论的野蛮人?为什么自己从来没觉得呢?
俞霄明已经走了,苏暮还在想这个问题。
自己的确一直都没有把他当平等的朋友,更多的是以长辈自居;想来真的很好笑,不管是陆沣还是刘舟成自己都是以平辈对他们,唯独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替俞霄明做主,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哪知道他明白的也许并不比自己少,他的是非标准也和自己不尽相同。
也许是因为自己从一开始就一直是站在俞老师的角度去看他的,下意识就把他当成了小孩想去管。难怪吴晨和刘慧在自己面前对俞霄明的问题时总会提醒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看来真的是应该反思自己的惯性思维。
沿着御道街往北,明故宫里好多放风筝的大人小孩。
硕大的,小巧的,精致的,粗旷的,简陋的,华丽的,只要风筝飞得高没人在意放风筝的人是不是未满十六。殿宇飞檐,廊亭斗阁,巍然矗立已经几百春秋神形依旧,四处散落的梅桃李梨周而复始花开花谢。恒久不变的东西固然珍贵,脆弱会凋谢的生命更值得珍惜。那天他选择“花”也就是选择了“珍惜”,他想让吴晨相信哪怕需要更艰难的付出才能得到幸福他也愿意。
本来想和卢晴打个电话但这次匆匆来去也没有时间见她。
下午开车回苏州,刘慧嫌苏暮开得慢不让他开。结果一路上苏暮就差闭上眼睛祷告了,只觉得耳旁风声呼呼动也不敢动。末了她还说这只是稍微的体现了这辆跑车的价值。苏暮心想,不知道这价值体现到一半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有交警在后面狂追了。
在把生命交给别人去把握的时候,苏暮突然有了一个奇思妙想。因为足够怪异基本上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个医生的想法,而刘教授要是知道这绝对是苏暮的原创的话,估计除了摇头叹息还会把认识的心理医生推荐给他。
他的想法是关于那个特俗病例的。有没有可能对她的诊断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这个“错”不是说诊断为子宫颈癌这个事实错;而是说把这个最先发现的病灶惯性地当成了“因”。那么治疗和检查以及预料其复发都会围绕这个“因”来展开。假如她的子宫颈癌并不是因,而是其它部位癌细胞转移的结果呢?就是说从一开始各位专家都是围绕已发生的结果在处理,但是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并没有发现。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怀疑复发的时候却找不到复发的迹象,因为根本没有搞清楚是什么造成了前一次病变,那么再次病变会发生在什么部位就无根可循。
打个比方,一种只存在于非洲的病毒,它的破坏性因为温度的缘故被压制,所以在非洲这种病毒根本不会带来什么灾难也没有人发现。有一天这种病毒被带到北美,环境的改变使病毒空前爆发,于是人类用各种办法控制,最后把北美的这种病毒消灭了。人们惯性地以为这就是一种北美土产的病毒,所以为了防止复发用了所有能用的办法监控这个区域以及通常会被牵连的区域,都没有再发现。但是作为源头的非洲病毒仍然存在,随时都可能被带到其他环境,而不同环境造成的破坏性都不一样,无法预测。如果这个时候所有的注意力仍然只是集中在思考北美病毒是否会再爆发怎么样解决,是无法找出潜在危险的。
这也就是说之前打牌专家们无比高超的医术治疗了病人的癌症也只是类似“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听起来有点打击人,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整个子宫颈癌的发病研究体系都建立在HPV感染的基础之上,所以在追溯危险因素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以导致HPV感染的危险因素为标准的。那如果打破这个体系,假设说HPV并不是导致子宫颈癌的必要因素(只是部分或者非必要因素),而只是子宫颈癌病人更容易感染并检测出HPV的存在。那么目前所有追根溯源预防复发的方法都将被推翻。
也就是说他的奇思妙想颠覆了一条基础理论,其大胆程度类似于物理学的万有引力被推翻。
在这个思维模式下来解释这个病例的所有一点,就合情合理了。
结论:子宫颈癌的发病原因与HPV无关,与未知病灶的癌细胞转移相关。至少应该说这样的发病原因是存在的。
当然苏暮无法证明他的这个设想,没有数据就没有发言权,不想被人当成神经病最好就不要大叫“地球是方的!”
搁在过去也就和伽利略的命运差不多吧,问题是人家怎么说也是有根据的,苏暮纯粹是想出来的最多是用了点逻辑推理。
虽然犹豫,苏暮还是在晚上到家后把这个想法打电话告诉了薛教授。
这个情形相当滑稽,有点像是一个练欧式击剑的毛小伙对西毒欧阳锋说“你练了几十年的九阴真经是完全错的。”
估计薛教授没想到苏暮会真的讲天方夜谭,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你这个想法挺……COOL……”
“嘿嘿,我只是试着少一些惯性的想法去看。基本上HPV感染的条件,刘萤一项也不符合,还有她目前的不明状况,这两个最奇怪的地方也许会有相关性。”苏暮很不好意思稍微想要解释一下。
“即使这个想法能解释为什么找不到发病的迹象,但是对治疗有什么意义呢?这个其实才是关键。”
“这个……我还没有想到。但是按照子宫颈癌发病的时间和速度来看,如果存在这个根源性隐形病灶的话,它的进展应该是很缓慢的,但是在最近有了加快恶化的趋势。”
薛教授考虑了一下说:“说实话我还没遇见过质疑HPV感染致癌理论的医生,而且苏暮,你还是肿瘤科的医生。你应该很清楚子宫颈癌是所有恶性肿瘤里面病因很清楚的一类。你这个念头应该是不正确的。但是思考的方法的确相当特别。我们的目的也不是要推翻什么理论,只是针对小萤的情况,你如果可以找到哪怕一点点关联的证据,就可以尝试。毕竟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确诊,而且她的身体免疫力也在下降,四天前做了全身检查,结果你也看了。”
苏暮:“数据是不理想,但是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不知道她这次入院到现在有没有什么比较反常的一些事,比如皮疹,出血一类的?”
薛教授:“检查后大概有三四天她说腰背不舒服,四肢无力,但是检查结果没问题。可能是和她的工作习惯有关系,你觉得这和我们要查的问题会有关联吗?”
苏暮:“我不知道,不过我们现在就像在完成拼图一样,那么就应该是收集的碎片越齐全越好拼。”
薛教授考虑了片刻,说:“苏暮,你人在苏医,跟进病情方面比我方便些。虽然我和你不熟但还是想拜托你,和沈主任多沟通,我也会随时抽空过去。我现在很担心,越是没有什么征兆发病后越是棘手。”
苏暮:“我明白,我会尽力的。仅仅从研究的角度来看,刘萤的情况也很有意思。”不觉不妥赶紧补充,“当然我不是说她患病这件事很有意思……我是说……”
薛教授笑:“我明白你说的,没关系。我也是因为一开始觉得很有意思才收下她的。那时候我回国还没多久,专家门诊刚挂牌。她的细胞涂片出来的时候我以为化验科的人搞错了。到现在偶尔还会有这种感觉,问自己会不会搞错了?”
苏暮问:“我有点好奇您为什么不让她留在瑞金治疗呢?设施条件也比苏医好吧,而且您那边科室专家也多,解决疑难病例的经验也丰富。”
薛教授又笑:“你这话要说沈葳听到了肯定很不高兴,哈哈。苏医附院还是不错的。”
苏暮也笑:“我说的是大实话。不过我不会让沈主任听到就是了,哈哈。”
薛教授说:“当时确诊以后她就不到医院来了。我是个急性子还没遇到过病人不见了这种怪事,又担心她的情况不能拖啊,得越快手术越好。可她那病历本上除了名字和一个手机号码啥也没留。后来好不容易有人帮我找到她,才知道那名字也不对,好像是她门诊时随便写的难怪找不到。小姑娘脾气那个倔哦,之前完全没看出来;她又不是没有医保又不是没有钱不懂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治。”
薛教授顿了一下。
苏暮感觉像在听故事忍不住问了一句:“后来呢?”
薛教授接着讲:“说不动她啊,耽搁了一个多月。我也是个固执的人,我们俩个就铆上了。她的情况只要手术做得好预后会很好,其他方法都不嫩根治。当然她那么年轻也不知道结婚没有,我估计她是顾虑手术的后遗症吧。但也没办法呀,不管怎么说好好活着最重要。哎,她可能是我见过最倔的人。后来,好不容易说动她手术了,又坚决不肯在上海的医院做。只好才找到沈葳主任,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让她过去也放心。”
苏暮觉得不可思议:“她为什么不肯在上海做手术?这样拖下来手术的时候病情进展了多少?”
薛教授:“从确诊到她手术耽搁了两个多月。不过幸运的是病情进展倒不是很大。至于为什么不在上海做手术,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之前有时还会问她,后来我也不问了。连这些年定期的检查也都是去苏医做得。想起来也算有缘吧,我现在除了操心侄子就要算操心她最多了。”
苏暮:“像您这样把病人当家人一样关心的人,太少了,不,应该是太珍惜才对。”
薛教授笑:“现在,差不多也算是一家人吧。其实刚开始就是我们两人都犯倔,哪知道她比我还倔。手术后情况一直都很好。只要孩子们健健康康别的都不重要。春节后她去北京出差就晕了一次,当地医院查了查没查出问题就没在意;回来又发生晕倒的事,我才知道。”
苏暮放下电话,刘慧刚好从房间出来:“和谁煲电话粥呢?说这么半天。”
“什么电话粥,是正经事好不好。”苏暮还在想刚才的电话。
“我又没说不是正经事!你苏医生什么时候办的事不是正经事啦?怎么样?今天一大早就去挽救失足青年,多重要的事啊?!“刘慧的语气明显带着讽刺的味道。
“他是大人了。不用我费心。”苏暮冷冷地说。
“这个说就是不听你的喽。”刘慧撇撇嘴,“也难怪啊,又不比别人打多少,还老要管闲适。”
“他说不想喝女朋友分手。和刘舟成只是……好奇吧,我想。”苏暮解释道。
“是吗?他女朋友是谁?还是MAZZO的那个老板?”刘慧问。
苏暮说:“应该不是。早换过了,我也没见过,还是听babyface的陆沣说的。”
刘慧又问:“你觉得他女朋友要是看到你昨天看到的那个,还会和他在一起?”
“应该不会知道吧。她好像不在N市。”苏暮说。
“哪有不透风的墙?他和刘帅哥还会见面吧,还会一起怎样怎样吧,能瞒多久?女人直觉很灵的。”刘慧不以为然地说。
“那怎么办?就像你说的我又管不了人家的闲事。”
“嘿嘿,你是管不了哦。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不觉得刘家帅哥和俞帅哥其实也蛮搭的么?”
“有什么搭的?看不出来!”苏暮不耐烦。
“咦,苏暮,你干嘛对我们刘家帅哥有成见?那孩子不错啊,长得也好。”刘慧故意和他拧着说。
“我对他可是一点成见都没有。我也想通了,他们要怎么样我也管不了;答应俞老师的事我下次就办了,有他亲爹管教,我着什么急!”苏暮说完就知道自己说多了。
“亲爹?谁亲爹?俞霄明的?哇,苏暮,这么劲爆的料你都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吧!”刘慧叫起来。
“什么劲爆啊。没什么说的呀。”苏暮想掩饰过去。
“失散二十几年的寻亲记唉。怎么会没说的?来来来详细说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人家父子俩都还不知道,先告诉你不太好吧?等我和他们说了再告诉你吧。”苏暮想用缓兵之计。
“少来!那Vincent知道吗?”刘慧揪他的小辫。
“他……就我们俩知道。”苏暮承认。
“重色轻友!哼!”刘慧转身回房间不再出来。
……
苏暮睡觉前给吴晨发短信:“晨晨,我刚才犯了个错误。”
V:什么样的错误? ^ ^你不会是自己把自己……哼哼哼哼……
a:^ ^你想什么呢,小色狼←_←我刚才不小心把俞霄明有个亲爹的事告诉刘慧了。
V:啊。全说了?
a:没有。就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V:哦。你没事说人家干啥?要不你告诉俞霄明得了,要怎样是他自己的事。
a:我这次回去不是没机会说嘛。主要有别的事给耽搁了。
V:你很忙嘛。哦,对了,今天Nelly给我打电话的,你知道她问我什么?!
a:不会是问Diana和福院长的事吧?
V:kao,原来是你说的!还好她问我他们是不是认识,我说认识也没撒谎。要是她问我他们什么关系?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苏同学,你怎么最近这么八卦啊^ ^
a:我不是故意的,说漏嘴了。只能说这些女人的耳朵都很灵= =
V:苏暮童鞋不要找客观原因,这只能说明你对信息的控制把握以及分类的能力有待提高。
a:好吧= =我错了。其实Nelly知道也没关系吧,福院长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V:我怎么知道?那是人家的私事好不好。
a:现在很流行“私事”的界限么,每个人都拿它吧自己包起来。
V:这么感性不像你哦。说说看谁又拒绝你的关心了?不要告诉我又是俞霄明哦^_^
a:哎,看来大家都觉得我是做多余的事。
V:真是他哦。你不是说还没跟他讲吗?而且也不能说你做的事多余。只是你的态度会给人很大压力。
a:怎么会?真的?
V:嗯。属于空洞说教型的。不过好像只有对他时比较明显。
a:这样啊。我果然还是不太善于做长辈。
V:绝对不适合^ ^算了别想了,再象也不可能一下改过来。说说,你这两天回丈母娘家感觉怎么样?^ ^
a:神经病!老师交代工作,会有什么感觉?
V:不会吧^ ^难道没有一点点……虚不胜补?
第一百三十八章  需要忘记
吴晨周五回上海就直接去了office上班。眼尖如Tracy一眼就看到吴晨的戒指,追着问:“vincent,你最近好像经常会突然消失几天哦。”
吴晨笑:“我不一直都是这样吗?以前五六天不来,也没见你关心过我,最近怎么突然这么挂念我啊?”
Tnacy说:“你是出差呢?还是开小差呢?都别想逃过我的眼睛!”
吴晨做害怕状:“崔大人,你就饶了草民这一次吧。回家一定纸钱高香供着。”
Tnacy拿起一叠文件砸他:“Vincent,你越来越坏了!快交代戒指哪来的?”
吴晨看看自己的手笑起来,摇头晃脑念叨:“不好讲,不好讲。说不得。”
差不多的问题第二天和Diana吃饭的时候她也问了,不过她是那种问的同时就知道答案的人,所以并不需要吴晨回答。只是笑着说:“你们,这就算定了?”
吴晨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各自买了一对,最后戴的倒不是一对。”
Diana笑:“我猜Alan戴了你买的,你这个是他买的。那多出来的岂不是很浪费。”
吴晨也笑摸摸指环说:“是挺浪费的,丢了一个,他收了一个起来。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突然跑去买戒指,我在日本买的那对多好啊,害我现在戴这么土的东西。”
Diana看着他的笑容:“Vincent,现在的你和我当初面试你的时候已经太不一样了。现在回头想想那时候居然会把面试表现平平的你留下,完全是因为你长得不错。”
吴晨做惊讶状:“呀?我还一直以为是我的聪明才智打动了你。”
Diana笑:“你居然有勇气这么想,还不错哈。”
她在美国培训的这半个月里最不爽的就是吃的不好,所以今天见面就约在川菜馆。喜欢的菜和经典的菜都复习了一遍,两个人的战斗力还挺强的。
喝了点温温的黄酒,Diana说了好多这次出去的见闻;吴晨则把Jeff一手造成的那件官司以及导致苏暮被贬到苏医的事都告诉了她。
Diana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她从来就没有觉得Jeff对一个人好是真心的没有目的的不要回报的,而且她也提醒过吴晨,苏暮的事是真的有点冤枉啊,明摆着就是一起事件的公开牺牲品嘛。
Diana问吴晨打算怎么办?留在公司还是跳槽?
吴晨说他不想走,但是也看了一些公司在招聘职位;Jeff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是那件事的幕后黑手。所以他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大不了被炒了也好过没错却要自动辞职那么窝囊。
至于那天晚上Jeff对自己做的事吴晨只字未提,无论如何他说不出口,有关自己的秘密和耻辱,连那天他最应该感激的Nelly,他也没有说过。
“我知道,谢谢你。”
“还有,你留意一下那个衬衫的原版单据,还应该有一张信用卡付费的单子……要是可有他签字的那份申明就好了……”Diana若有所思地说。
“你是……”吴晨一下就明白了她的目的,但是没有说出来。
“是不是觉得我很狠?有那个东西的话,他在公司恐怕就呆不住了……”Diana淡淡地说,“当然,我也不会回Sanofi,我只是希望你自己有个防范,他那种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而你心太软,斗不过他的。”
吴晨有些矛盾,他知道Diana是一片好心,而且这个方法也是最有效的应付那个人的办法;但是他是个记恩不记仇的人,这几天的纠结已经散多了,手掌的疼痛虽然还在,心里的疑问也还没有解决,可他已经决定往前走了,就想真的努力去做到。现在让他决定是不是应该报复?他一时说不上来,只是答应会注意一下。
……
自从上周四吴晨心情不好故意说话刺激了丁丑以后,他再发短信过去,对方就一律无视。但他还是发的饶有兴趣,感觉对方其实都看到了,故意不回而已。直到他信口胡诌给人家的两条金鱼取名叫“惰惰”和“肥肥”,丁丑才回过来一个发怒的表情。
吴晨活动活动手指笑了:“你输了,”
丁丑没回应。
吴晨又发了一条:“长得困难至少脾气应该好嘛^ ^”
丁:看来你心情不错。困扰你的事情都解决了?
晨:解决倒是没有。不过会试着不去想。其实要谢谢你的劝解。
丁:有进步。不过,别谢我。劝别人总是容易的,人都是如此吧,说不定劝人家的全是自己做不到。当然,还是很高兴对你管用。以后肯定会再冒出来影响你的心情,记得到时也要这么想哦。
晨:ok,决定忘记的事我会尽量不让它出现。
丁:真的做得到?看来你成熟多了。
吴晨笑,决定开个玩笑,于是写到:年过不惑自然应该有不惑的心境。
丁丑一会儿发回一条:是啊我也应该知天命了。
……
星期二吴晨从office出来已经快九点了。
昨天薪水卡里已经到帐了去年的年终奖金,在HRwork网站上看到那个数字时,吴晨开始第一次有了购房的想法。土气的戒指,苏暮退公寓时的伤感;被别人不看好的恋情越是要自己的维护。曾几何时以“决不当房奴”被无数同事朋友谓为潇洒之人,原来只是因为没有激发自己的因素。
有了这个想法吴晨就表现出了这段日子以来少有的工作热情,虽然他的业绩大部分并不是他自己做的好就可以的,取决于整个区域的表现。高婷婷接手N市黄冰的位置以来,几家大医院的销售都不是很好,当然可能不是她的原因,但是继续这样下去Taxotene在那块市场的份额将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Squibb的Taxol超过。吴晨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计划着过两天出差去和她了解了解情况。
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一点东西,吴晨边走脑子里还在想今天山东同事和他说的一些竞争对手的事。
老远看到公寓楼下有个人站着,吴晨没在意。直到那个人叫了他一声:“吴晨。”
竟是文筱之。比三年多前最后一次见面看上去老了很多。
“爸……伯父……好久不见……”吴晨努力平静着以免看上去太惊讶而显得不够礼貌。
“是啊好久不见。”文筱之看起来也是有些不安,那双长在男人脸上过于娟秀的眼睛看了吴晨一眼就赶紧转移开去。可能是因为清楚背信弃义玩人间蒸发的是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女儿,眼前这个曾经已当作亲子的人则成为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你……还住在这里……”
“是的,我还住在这里。您等了很久吧?今天晚上下班晚了点。上去坐坐吧。都来了。”还是那个彬彬有礼人见人爱的吴晨。
“还是不了。我是过来出差的。想帮女儿取件东西……”
“七七让您来的?她的东西我都收好的,要什么直接打电话告诉我就好了,我手机号码也没换,还麻烦您大老远过来拿。”走得如此毅然决然的人现在倒想起来取自己弃如敝履的东西,还要自己的父亲来取,吴晨突然就很生气。
文筱之好半天才说:“晨晨……你……不要怪七儿。”
吴晨心里冷笑表面却毫不在意:“伯父你多虑了,我没有怪她。听说她结婚了我也替她高兴。怎么说也是老同学嘛。”
“这就好……这就好……”这个温文尔雅博学多才的工程师如今说话竟然有些木纳。
吴晨还是把他请到家里,烧水泡了茶。把两个收在角落的纸箱搬到客厅,所有有关七七的东西在某个晚上都被装进了里面用透明胶带封好了。
“都在这里了。她上次没带走的。”
文筱之赶紧说:“不要这么多,不要这么多。只是要一张底片,你们上次去九寨沟的。”
吴晨拿裁纸刀开了个封口,拿出一本建议相册,就是那种取照片时冲洗店赠送的。打开看了一下递给了他:“你看看是这个吗?应该都在里面了。”
文筱之一张张翻看,脸上有些笑容出来:“真是年轻啊。”
文臣看了也说:“那时候还是借同学的傻瓜相机拍的,好多风景都没拍到。”
“已经很好了,已经很好了。这张的底片在吗?”文筱之指着一张七七的单人照,背景是群山深林环抱中碧蓝碧蓝的海子。
“我找找。这洗出来的您都拿去好了,反正我也不想留着。”
“不用,不用。底片就好。她说就想要那张那时的彩色照片……”文筱之有些固执地拒绝,吴晨只好把一个个胶卷筒打开,对着灯光辨认。
我出来一卷一起都给了他,“为什么……想起要这个?”吴晨忍不住问。
“七儿说她过短时间可能会移民。没什么以前的照片,所以……”
“移民?去哪里?”吴晨很惊讶。
“伦敦。考了FGA以后有家公司一直希望她过去……”终于有了些让老父亲自豪的东西。
“哦,这个听她上次说过……”真正的也就见了那一次。
送文筱之走了,吴晨打算把箱子重新封起来。顺手翻了翻刚才那本相册,五六十张照片里面有二十几张式他们的合影,两个人几乎所有的合影都是那时候照的吧。他们的照片一直都只印一份,她只要底片是希望自己留着照片吗?她怎么知道我不会早已付之一炬,又怎么知道我还住在这里?
那么多照片不要只拿了那些,看来那段记忆对她来讲依然是很重要的,这让吴晨心里舒服了一些。就好象知道自己重视的东西对方也重视一样,虽然现在说这些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但他不可能也不会去否认两人长达七八年的感情。也许七七就是他对女人爱到极致,然后被伤到极致,最后失望到极致的全部根源?吴晨有点自嘲地响,其实有什么呢?何必搞得自己这么文艺?他可不是李清照,不能把伤痛化作文思泉涌;他现在仍然珍惜它,珍惜那段感情的美丽以及自己的投入。
这次真的要放下了,照片上的人已经走了很远很远,实现了她的理想。应该祝福她吧,就当是个老同学也好。就像他很喜欢的歌: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她,偶尔难免会惦记着她,就当她是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V:等你回N市我们合伙买个房子怎样?
A:不行。说好了我会自己盖一座房子送给你的。
V:我怕会等到头发花白。
A:放心吧,那时候我也有白发了不会嫌弃你的 ^ ^
V:那还是算了,在你买好地动工之前我先自己买一间好了 = =
A:会有我的房间吗? ^ ^
V:如果你付的房租足够高的话可以考虑。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八卦及其后果
其实俞霄明并非不了解苏暮的关心,只是有种不自觉的逆反情绪;和小美虽然要好,但亲密的举动也就那一次还被他撞到;没想到苏暮会真的很担心,一大早跑到学校来。
也许夜店这种地方会让人不知不觉地染上更多游戏的性格,更容易想要尝试许多新奇和特别的关系;当然,他从来没有把小美和Diana放在一起想过,两段关系中主动和被动完全相反的角色让他觉得好像并不是二选一的问题,苏暮的话提醒了他。
小美的眼神从一开始就让他觉得自己被需要,而Diana呢,她是那么完美什么事都可以自己解决就算通电话也总是她有空时打给他,自己想打过去的时候却担心打扰她而让她不高兴。这样的小心翼翼让他偶尔会疲惫。
和小美是怎样的关系?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他自己也在想这个问题也想搞清楚。和小美频繁出现的日子里,他是害怕见到Diana的,还好她回国了却没有时间过来。这个聪真的可能因为明又有点精神洁癖的女人小美的事而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俞霄明想明白这一点就很慌乱没了上班的心情。
和苏暮谈话后的第二天,俞霄明上班时一直在想怎么和小美说清楚;偏偏他却没有出现。发短信问他,才知道他回上海了,过几天才能过来。挂上电话,俞霄明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白痴,有什么好说清楚的?本来就没什么啊,除了苏暮也不会有人把它当一回事吧。
……
星期二苏暮抽空去妇科,不巧沈葳主任说刘萤回去了。因为住院查了这么久也没有查出来她想先回去续假。
苏暮实在没敢把那套疯言疯语和沈主任讲,只是提到利用逆向思维去考虑转移发生的可能因素也许更容易查出结果。
沈葳显然没把他当回事,自己研究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搞清楚的东西这个年轻人未必就能有什么进展。于是好心劝他:“罗主任那边的事你应该多花些心思才是,我这边的事你有空想想就当开拓思维好了。”
苏暮有点被噎到,不爽了好一会,但是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不当面反驳别人,特别是比自己职位高资历深的前辈。就假设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听不听是自己的事。所以他并没有因为沈主任的冷淡而放弃认真对待这个病人的态度,过了好几天照样又去了解情况。
……
吴晨是周四去N市的。头天晚上和苏暮通电话,听到刘慧在一边大声骚扰苏暮:“Vincent!俞帅哥找了个男朋友!”然后是苏暮捂了话筒驱赶她。
重新说上话。
吴晨笑:“她说什么?谁找了个男朋友?看把她激动的。”
苏暮无奈地说:“她还在气我不告诉她刘铮的事。跟她又没关系非要问。”
吴晨又笑:“八卦嘛,没有关系才叫八卦啊。你跟她说改天我来讲,保证讲得跟传奇小说似的。”
苏暮笑:“你就会跟她瞎起哄,要说你自己跟她说,没我什么事。她那天骂我重色轻友的。”
吴晨大笑:“是吗?那么……她骂得对不对呢?”
苏暮也笑:“某个角度来讲也许是对的。晨晨,周末过不过来?”
吴晨担忧道:“我去了,她会不会把我撵出去?”
“不会啦,你不是要讲故事给她听吗?她肯定欢迎的……倒是有可能把我撵了。”
“你叫她听电话,我有点事问她。”
苏暮在客厅叫了几声,刘慧才一步三摇地出来:“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这会子又叫我干什么?”
苏暮赔上笑脸:“是晨晨要和你说话,不是我。”
“哼!有什么区别!”虽然这么说刘慧还是拿起电话。
“大小姐谁又惹你生气了?”
“算了,懒得讲。Vincent,有什么事?”
“我明天想去拜访刘教授。不过上次的那件事情以后不知道他老人家对我有没有什么意见?”
“这个啊,意见肯定有啦,不过他不知道问题出在你这边,以为是医院那帮人作怪。你就当不知道好了,老爷子不是蛮喜欢你的吗?可能会批评你几句做事要低调注意影响什么的,也不会有大意见吧。”
“这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明天去被他撵出来就糗大了,况且我还要带一同事去。”
“不会不会,你下午去,他睡了午觉心情比较好。”
“哎,朝中有人就是好办事!谢谢大小姐啊!”
“我和你很熟吗?但凡有点好玩的事也不告诉我,哎,真是没意思。”
“大小姐别叹气嘛。苏暮他不开窍,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嘛,反正你又不认识俞霄明的老爸,跟俞霄明也不熟。”
“就是嘛,本来没什么被他搞得很神秘似的。”刘慧瞪了沙发上的苏暮一眼,“俞帅哥找个了男朋友我都不惊讶何况冒出个亲爹?”
“哦,你刚才就是在说他?他真的找了个男朋友?你上次说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胡扯?哼!你们俩都一样!不过事实胜于雄辩。反正有人打赌输了!”
“他还敢跟大小姐打赌?真是不要命了。你叫他听电话,我帮你教育他。”
电话回到苏暮的手里。
“咋回事啊?你那天没讲嘛。俞霄明真的找了个男朋友?”
“没有没有,慧慧那是夸张。我后来问过霄明了,他说和女朋友很好,什么男朋友,都是没影的事。”
“他是不是冲你说那是他的私事搞得你很郁闷?难怪你那天唉声叹气的。那慧慧怎么说你打赌输了?”
“因为……因为……总之他们做了点亲密的动作,所以……”
“哈哈哈哈,什么亲密动作?有到限制级么?怎么被你们看到了?苏暮,这么好玩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你怎么也是这种反应?好玩吗?难道就我一个人着急?我都怕俞老师托梦来骂我了。”
“干嘛骂你,他喜欢男人关你什么事?再说我们这样,你就不怕我娘来骂你?倒有闲心担心别人。”
“我担心啊。但是……咱们和霄明不一样……”
“苏暮,你对人家有偏见。好了,这个问题稍后再讨论,说吧,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哎……看到他们Kiss而已……”
过了一会,电话里传来吴晨的笑声:“很有意思,很有意思。他们也太不小心了,居然被你们看到了,哈哈哈哈。”
“晨晨,你这么开心干什么?我不觉得好玩。”
“我开心是因为突然觉得……原来其实我们并不孤单。”
“没这事我也不会觉得我们孤单啊,没什么关系。”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觉得好玩。哈哈,我明天正好瞧瞧去。等我给你汇报进展啊。”
……
第二天上午吴晨赶到N市出差,先找地方和同事高婷婷聊了一会,详细地了解了一下她目前的工作进度,遇到的困难以及她自己认为可以带来销量增长的地方。
吃了午饭才去的钟楼医院。和刘教授谈得很顺利,也拜托他多多照顾新人,以及继续支持Taxotene。
然后又去另外两家医院拜访了关键的人物。吴晨不是销售经理,所以他其实就是个穿针引线的作用,但是他的业绩考核是受辖区市场情况影响的,N市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再加上与高婷婷也算是朋友,于公于私他都希望她能够尽快的对业务上手,而不是被竞争对手吃掉市场份额。
约了Nelly吃晚饭,把新人介绍给她,Nelly其实早已经认识她,只是没想到吴晨还会特别引荐一下。
交流中吴晨主要还是问了一些Taxotene的外购情况。其它医院还好,只是钟楼医院因为苏暮的事情以后外购的药品大幅的下降,不只是Taxotene,所有的肿瘤药都被禁止外购。当然同时医院的正常进货是有所增加的,但是增加部分不足以抵消下降的数字,可见还是有部分适应症的病人因为价格的原因流失掉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能做的还是只有抓住医生的处方,Nelly建议婷婷做高干科的医生,有些肿瘤病人会住在那边,而且是相对经济宽裕的一类。
突然想起什么,Nelly说:“你们公司原来那个代表黄冰,去Squibb做Taxol了,据说入职就是销售专员。所以……婷婷这几家医院的困难实在不小哦。”
对此吴晨不是特别意外,黄冰本来就在找工作,被竞争对手收进去也属正常。但这样一来对Taxotene销售的影响的确会很大,因为黄冰在这块做的时间长,人脉不错,算是很有根基的代表。
于是吴晨又莫名地有点内疚,黄冰之所以跳到竞争公司和他不无关系啊。不过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流动性大,流动的范围却不大,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什么造就了现有的格局。
高婷婷比在日本的时候沉稳多了,也许是工作压力太大,也许是刚到一座城市还没适应,吴晨没有八卦到问她与男友的关系,但没有两地分离相信会和谐些吧。
谈话涉及工作,吴晨都是以鼓励为主,给高婷婷很大的信心。
晚饭后,吴晨问两位美女想去哪里,婷婷很自觉说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了。Nelly和吴晨朝1912走,Nelly看着他笑:“Vincent,没想到你带新人还有模有样的。以前怎么没觉得。”
吴晨笑着说:“孙大经理可别笑话我,我可是从来就没有带人的资格,纯粹光杆司令一个。”
Nelly说:“话是这么说,不过你其实的确可以转到销售部去试试啊,说不定可以带出一个业绩辉煌的团队。”
“姐姐,我好不容易从销售的苦日子挣扎过来,你就别把我往火坑里推了。”吴晨笑着求饶。
“真搞不懂你,你现在做的事也不比销售轻松,命运还不能由自己把握。干嘛不换。哎,你其实还是脸皮不够厚。”
“天啊,我的脸皮还不够厚啊。我是怕我换到销售部,人家都没有饭碗了。”
Nelly笑:“Vincent,你也就说说,骨子里你就是弹琴作诗风花雪月的公子,哪像我们这些俗人为名利忙碌。”
吴晨一边给她作揖一边说:“你饶了我吧,我还不够俗啊,我也天天盼着把竞争公司的产品灭了就我们的好卖,然后奖金多多,买房也不用贷款,没事也买辆车开开。”
Nelly说:“咦,你想通了?你不是最反对买房的吗?谁说的‘买了房相当于把自己限制在了一个城市’啦,‘作茧自缚’啦。怎么突然想通了?”
吴晨笑:“嘿嘿,所以说我已经彻头彻尾的变成俗人一个了。”
Nelly说:“恐怕都是那戒指闹的吧。”
“啊,你看到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注意呢。”
“拜托,亮得跟闪光灯似的,你当我是瞎子啊!”
吴晨继续甜蜜地笑。
……
半夜里,苏暮接到Nelly的电话,说吴晨这回真的和别人打架了,而且双方都受了伤。
苏暮以为自己做梦呢,晨晨会和别人打架?掐了自己一下,疼,才知道没听错。“伤到哪里了?伤的重不重?”
“手上……头上……反正好多血。我们在钟楼医院急诊这边。医生在帮他清洗伤口。”
“我马上来!”
“可是……Vincent说别告诉你。我是因为……担心才想和你说一声。要不你还是别来了,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应该没什么大事。我会看着他的。”
“可是……他怎么会和别人打架啊?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们在Babyface。后来看到俞霄明和那个……你可能不认识,是Squibb商务部的一个人,Vincent就上去和人家打起来了。”
“他和谁打起来了?俞霄明还是刘舟成?”这个吴晨,不是还叫自己别管闲事吗?他自己倒是管上了!
“你怎么知道刘舟成?不过是……Vincent先动手的,我和俞霄明劝也劝不过来,俞霄明还给推得摔了一跤。”
“后来怎么样?吴晨伤到哪了?”
“砸了几个酒瓶,也不知道都砸到哪了。还好马经理把他们拉开了。哇,我还没见过Vincent那个样子,要不是亲眼看到打死我也不相信他居然那么火爆。就算再怎么讨厌那个刘舟成就当看不见好了,这样也太不冷静了。”
“你们之前……打架之前有没有看到他们……俞霄明和那个刘舟成有什么……特别?”
“他们……还好吧,是有点亲密,一直挨着说话,其它的也没什么啊。Vincent好像一直讨厌刘舟成,和俞霄明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哦,不和你说了,我进去看看他。”
“我还是去找你们吧,我哪能不担心啊!”
“不行不行,Vincent特别说了不准告诉你。你改天再问他吧。”
“那你一会儿告诉我他的情况。”
“知道了,我发短信给你吧。”
苏暮哪里还能睡得着,拿着手机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刘慧被他吵醒了,出来问他半夜发什么疯,苏暮说:“发疯的不是我是吴晨。”
“Vincent?他怎么了?又摔了?”
“他和那个刘舟成打架了!”
“不会吧?Vincent?在哪打的?”
“还能在哪?酒吧呗!一定是因为昨天听你说俞霄明找了个男朋友,才会去的!”
“喂!苏暮,你是不是也挨打了?昨天说出来的人明明是你好吧!”
“你不开了头我怎么会说?”
刘慧气不打一处来:“好吧,就算我说的,我又没叫他去和人打架。而且Vincent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生气的呀,不是还说‘好玩’吗?你不要告诉我Vincent对俞霄明有意思啊!”
苏暮眼睛都瞪圆了:“刘慧!你胡说什么!”
“我怎么胡说了?和情敌打架不是最正常不过的吗?”
“你……你……你能不能别添乱啊!”
可能见苏暮真是很着急的样子,刘慧转身回房间换了衣服出来。
“你冲我发脾气有什么用?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穿衣服走啊!”
“可是晨晨不让告诉我……”
“苏暮!你榆木脑袋啊?你管他让不让呢!你就不怕他脑袋被砸坏了说的胡话?你不知道Vincent是那种肚子里一堆黄连嘴上也是抹了蜜的人么?受不了你!真不知道他爱你什么?”
第一百四十章 逝去的爱
俞霄明陪着小美在军区总院这边。
小美伤得挺重的,鼻梁骨断了,有个瓶子砸在肩膀上碎片刺到关节里面。上了麻药疼得才稍微好些,医生校正他鼻子的时候血直往下滴也管不了,怕不弄好以后会歪着长起来。
好不容易固定好了,打上绷带。马雪扬也过来看了他的伤势,而且说医药费都 算 在Babyface账上。
俞霄明在急诊的病房陪着他,看他浑身都是血,还有很多处瘀伤,心里非常内疚。
“小美,都是我不好。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因为你才打我的。”
“是因为我。我……女朋友和吴晨很要好……他们一直是同事……”
“不是因为这个!”
“你不明白。总之,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小美苦笑:“你喜不喜欢我难道我感觉不到?我又没有要和你怎么样,难道见个面都不行吗?就像好朋友一样?”
“我不想你再被他们误会,我也不想Diana误会。你今天断了鼻子,下次再断什么怎么办?”
小美一惊:“……你刚刚说Diana?是Avant的Diana?吴晨的同事?你的女朋友?”
俞霄明点点头:“是。吴晨的老板。”
小美再次苦笑:“不是。是我的老板。”
“……”
“她跳槽你都不知道吗?你们有什么共同语言?”小美有点不屑地问。
俞霄明火了:“你什么意思?她是不会和我说工作上的事,我也不打听;她觉得需要告诉我自然会说。我不喜欢别人评价你,我更不喜欢你说她!”
“好啦好啦我错了,我怎么敢说她,她是我老板诶。可是你们两个还真是……想不到哈。”小美晃晃脑袋好像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事反而在想这个意外的发现。
过了一会又问俞霄明:“你是说吴晨知道你和Diana的事?”
俞霄明一脸忧虑:“看来是的啦。上次我们……那个……苏医生看到了,肯定和他说了。苏医生知不知道我和Diana的事我就不清楚了,他只知道我有女朋友。”
“怎么这么复杂啊,苏医生又是谁?和吴晨有什么关系?”
“苏暮啊,你第一次来酒吧不是和他坐一起的吗?他和吴晨是好朋友,也是因为他们我才能到babyface上班。反正,你真的不要来找我了,等我和Diana解释好了再说。”
“你解释什么?Diana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你一解释不是自找麻烦吗?难道你想通了要和她分手和我在一起?”
“我没有……”
“好了好了,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凭什么认定吴晨是为了Diana打我的?”
“他打你鼻子的时候不是骂你‘大混蛋,你想毁了她的幸福’什么的,自然是为了Diana。不过他也不该这么狠,你都没还手,他还拿酒瓶砸你。哎,你不疼吗?别说话了,休息一会吧。”
“谁说我没还手?我也拿酒瓶砸他了,还砸在脑袋上,谁叫他笨得要死。”
“听起来你还很得意是吗?任谁都看得出来你受伤重。马经理刚才不是过来看你的吗?他和吴晨可是一起打工上学的好朋友,他都觉得你吃亏了你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似的!”
小美顺势一把夸张地抱住他:“哎,明,有你这么为我抱不平我死也值了!”
俞霄明挣脱开,“小美,你不要这样!”
小美最后拉住了他一只手不放开,“哎,霄明,你知道我第一次为什么会到你们酒吧吗?说起来和吴晨还真是有关系。”
“……”
“我认识的一个人,和吴晨还有马雪扬是同学,以前也常常会去Babyface看他们演出。总是听她说起这些,所以上次我到N市来就想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babyface到底是怎样的。没想到让我遇到了你……”
“……”
“我其实很早就认识吴晨了。他还没有进Avant的时候我就认识他,我姨妈介绍我进Squibb的时候我会答应也是因为他在这个行业。不过那时候他不认识我……”
“你……你……喜欢吴晨?!”
“……很久以前是的。谁会不喜欢他?不过,我现在只喜欢你……”
“小美!……他是因为这个才讨厌你?”
“你也觉得他讨厌我?他的样子很容易看的出来哦。”小美陷入沉思。
“即使因为这样,他也不应该打你呀,最多不理你就是了。”
“哈哈,笨蛋,他不是因为这个才讨厌我的,他甚至都不知道我……”小美缓缓说,声音里透着一点点伤感,“我不是说我很早就认识吴晨了吗,当然也认识了他的……朋友……后来因为一些事,我和他的这个朋友先成了好朋友。他们俩后来断交的时候,吴晨才知道我的存在,而且以为他那个朋友是因为和我很要好才要和他分开……所以才会一直讨厌我。这也是正常的,毕竟那件事里的确有我的功劳,我又不怪他。”
“那为什么不解释清楚?他和他朋友的事和你没关系。”
“谁说没关系?没有我的出谋划策他们也不会断得那么干净。”
“可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要做他讨厌的事?”
“一开始我是因为喜欢他,到后来……就不是了。霄明,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友谊比爱情更珍贵?”
“不知道,可能吧。吴晨真的不是因为Diana的事打你的?”
“真的,我保证。不过他肯定也是因为我们有什么,才会这样。”
“我又乱了,他以为我们有什么才打你,那还是与我有关系啊!那还是我害了你!”
小美终于无奈地摇头:“哎,好吧,你一定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不过和Diana肯定是没有关系的。如果你想和她分手的话,尽管去解释好了。我可不会拦你,哈哈。”
……
没有明白的当然不止俞霄明一个。
吴晨的确受伤了,只是远远不如小美严重。头上有一处伤口,再有就是左手的旧伤裂开了,Nelly说他身上好多血,其实可能并不来源于吴晨的伤口。
Nelly送他回酒店,吴晨就躺在床上拿被子捂了头让Nelly回去说自己没事。Nelly知道苏暮他们正过来怕吴晨怪她多事,所以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反正没有声音,Nelly也在沙发上打了会盹,知道苏暮发短信说到了大堂。
Nelly给苏暮开了门,见只有他一人就低声问:“刘慧呢?”
苏暮说:“她回家去了,晨晨怎么样?”
Nelly说:“伤口还好,都处理好了。他这会儿可能睡着了。回来一句话也没说过。”
“那个刘舟成怎么样了?”
“不太清楚,好像听马雪扬叫俞霄明送他去别的医院了。应该没事。你好好陪着Vincent吧。我先回去了。”
“Nelly……你刚才电话里为什么说晨晨一直讨厌他?”
“我感觉吧。以前他和我提到过这个人,所以我就留意了一下。”
“你觉得……会是因为竞争公司的原因吗?”
“应该不会吧。Vincent不会为那种事生气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Nelly走了,苏暮就走到床边,想要把被子拿开一点看看吴晨的脸。哪知道他把被子拽住了。
“晨晨,是我。让我看看你。”
“谁叫你来的?我没事,擦破点皮而已,你不上班跑来干什么?”
“我担心你啊。你和人家在酒吧打架,说谁谁也不信啊!到底为什么啊?”
“喝多了打个架还要什么理由?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我混酒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Nelly说你根本没喝多少啊。你是不是看到他们……”
“是!我就是见不惯他们两个亲热的劲!你还说什么俞霄明只是好奇不会和女朋友分手!骗子!全是骗子!得到了又不珍惜!我最讨厌这种人!再让我看见我还要打!”
“晨晨……”
这个和之前好奇八卦的吴晨完全就不是一个人,苏暮实在无法理解他为何前后的态度会如此差别巨大。
“你以前就认识刘舟成?”
“……”
“你一直不喜欢他?”
“……”
“你并不是为了霄明和他……”
“我当然是因为他们两个关系暧昧!你不是也生气的吗?”
“我是生气,可是我没有气到要动手干预。像你之前说的,我们管他们的事就是狗拿耗子,我们也不是别人的谁。你想想要是也有人这样跑来管我们的事,还把我打了,你会怎么办?而且刚才俞霄明给我发了短信说不会和刘舟成再有什么,要你别误会,他只爱他女朋友。你说说看,难道你觉得看到你们这样,霄明还会随便和我做这样的保证吗?你就不能相信他吗?”
“我没有不相信他!我是不相信其他人!我教训的也是该教训的人!”
“晨晨!你怎么这么不讲理!你可以不乐意别人喜欢谁,但是你没有权利阻止啊,就算你讨厌他,你也不能因为他喜欢一个人就打人家啊。拿个善良的人会这么做?”
吴晨猛地把被子掀开,凑近了看着苏暮的眼睛,眼神里有种让苏暮害怕而陌生的凶狠:“善良?我现在很后悔破坏了一段‘天赐良缘’,你和俞霄明说,他和刘舟成最后现在就OOXX。看看到时候天诛地灭的是谁?!”
很难想象,说出让苏暮心底一寒的狠话还没有一会儿,吴晨就枕着他的大腿睡着了。而且一如既往的安静可爱。
苏暮摸摸他包着纱布的头还有再次伤到的左手,心里说不出的心疼。虽然一直在责怪他不讲道理,动手打人;但是他是晨晨啊,连伤害到自己的Jeff他都会为其辩解的人,他会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晨晨,有什么我应该知道却不了解的,你难过能不能告诉我?
早上到走廊上给罗主任请了一天的假。苏暮回到床上让吴晨继续靠在自己身上。一会儿也睡着了。
苏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吴晨的身上,而他那包着纱布的脑袋靠在床头,眼睛看着顶上的楼板。
“晨晨,你醒了,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只是擦了点皮。”
“现在几点了,你饿不饿?”
“慧慧打了电话来,说回去的时候叫她,她在家睡觉。”
“哦。”
“Nelly也来过了。”
“嗯。大家都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是为了你们打架。”
“晨晨,干嘛说这样的话,Nelly今天陪你到三四点钟,白天又来看你。”
“我知道。看我什么也做不了,只会给大家添麻烦。”
“我们愿意被你麻烦,我恨不得你天天麻烦我,只麻烦我一个。”虽然有很多问题,苏暮还是决定不问,故意和他轻松地说笑。
吴晨终于有了点笑容:“你有病啊,有这种欲望。”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友谊
吴晨答应和苏暮一起回苏州,苏暮高兴坏了。还特意跑到狮子桥买了一堆吴晨曾经带他一起去吃过的小吃,当然也有吴晨喜欢的提拉米苏。
把吴晨和一堆吃的放在车后排,吴晨笑:“你们干什么?是我打了人家好不好,干嘛把我当英雄一样。”
刘慧开车,听他这么说也笑:“Vincent你要是砍了人,他摆在你面前的就不是这堆吃的,而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为什么。”吴晨问。
苏暮笑,接着说:“傻瓜,和你一起逃啊。”
“你们俩是唱双簧的吗?”
三人都笑起来。
车开了一会。刘慧问:“Vincent,如果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你在吃俞帅哥的醋吧?”
苏暮给她打眼色要她别问,吴晨在后面看到说:“苏暮,你别挤眉弄眼的好不好。慧慧这样想也正常啊。”
刘慧笑:“我可没这么想啊,我是说一般人都会循着这个思路想啊。”
“那你是怎么想的?”吴晨问。
刘慧侧脸看了苏暮一眼,说:“本来我觉得刘帅哥还不错,对不起这是真话……可是居然连你都忍不住要出手……估计他是做了很坏的事。当然,同时我对这件坏事也非常感兴趣。”
“苏暮,你也是么?”
“什么?”
“你也想知道吗?”
苏暮犹豫了一下说:“是。”
吴晨叹口气说:“其实理由很简单……我……有个好朋友被第三者插足然后离婚,那人的太太局势刘舟成现在的老婆……”
前面的两人稍微把这句话绕了一下,于是就释然了。不过两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刘慧说:“原来刘帅哥结婚了?”
苏暮说:“打得好。霄明差点就上当了。”
当然关于俞霄明和那人的关系吴晨还不想告诉别人,这样很好,那人倘若真的背叛她,那么这种关系绝对就是他最大的报应。俞霄明虽然有点冤,但是吴晨已顾不了这么多了;有些男人不能碰,他也应该自己对自己负责。
吴晨在这样想的时候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不知不觉中仍然充当了她保护着的角色。
……
一拳是设想过多次的话,那么狠狠砸在他肩膀的酒瓶只是因为他说的那句“没有你她过得更好。”他是故意的么?甚至不避开自己明显缓慢的动作。
无法理解,思绪纷乱:都走吧,快走吧,不在一片土地上我就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
无聊地玩起手机,想起失踪多日的丁丑。吴晨试着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嗨,在吗?我昨天揍了一个人。
丁丑这次居然很快有了回复:很意外,为什么?
晨:可能为了另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早已抛弃我的人。是不是很笨啊?你相信天下有我这么莫名其妙的人吗?
对方很久没有回音,也许真的在想这个问题。
晨:害怕了?我可是轻易不出手的。
丁:不是。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你,记得你前些日子纠结的不顺吗?这个,也让它过去吧。
晨:你弄错了吧?凑人的是我,你没必要安慰我的。而且我说‘可能’是为了别人,也许其实只是为了我自己发泄怨恨而已。
丁:那……心里好过些了?
晨:没有≡▁≡
丁:哎。你有受伤吗?
晨:一点点。
丁:对方呢?
晨:可能比较严重一点。只是我丝毫没有胜利的快感。
丁:那么,是因为你觉得自己错了吗?
晨:不是。是因为对方没有认错。
丁:就像是战败国却不愿意当俘虏。这是不是让你很火大?
晨:是。你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丁:感觉敏锐。就像你试图激怒我一样,有人激怒了你,我的确有些小小的开心。
晨:∧▁∧你还真是诚实。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丁:也可以这么想。谁说朋友就一定是你喜欢的?也许有些你恨的人也是你的朋友。
晨:我怎么感觉对你来说似乎一件事的正反面是没有界限的,那不就是没有是非标准?
丁:可能是吧。治愈标准,全凭你的心,根本不需要别人给你界定。我们最终要面对的人只有自己。
……
星期一到office,Jeff已经在他的办公室了。他是上周五回来的,看到吴晨缠着绷带的手,就把他叫了进去。
不等Jeff开口,吴晨抢先说:“你要炒掉我可以,不过我自己不会主动辞职的。那天晚上你都做过些什么你自己清楚,不是我不会追究而是当时也有部分是我自己轻信大意犯的错,我不想再提。但是,如果你再有什么伤害到我或者我身边的人,我一定不会轻易原谅你!你有什么话最好现在说清楚,以后不是我工作范围内的事情恕我不听从调遣!”
Jeff脸色变了又变,带着歉意说:“Vincent,其实……我只是想说sorry……”
吴晨没有回应,冷冷地问:“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出去了。”
Jeff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恨自己还是心急吃了热豆腐,让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甚至不如原点,要知道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一晌贪欢。
回到位子上,吴晨的心还在碰碰碰直跳。重新见到那张面孔开始,刚才的话就在他脑子里打转,说出来了,还好没有露出半点怯意。最近都要被逼着扮演强硬的角色,那个乖乖牌的形象离自己越来越远,这就是成熟吗?用故作坚强的外壳来武装自己。
只是有时候,你希望爱的人看到你的强大,而爱你的人往往只会注意到你的脆弱。
苏暮知道Jeff又出现在吴晨身边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看病历也看得不甚仔细。再加上刚发生的酒吧打架事件,这些都让他心有隐忧。自从认识吴晨以来,他极少有那么激越的行为,总觉得他口中的朋友或者朋友的前妻和他的关系可能并非如此轻浅,但是毕竟是别人的事,所以苏暮又觉得不好再细问。
到室外转转,不知不觉就朝妇科的方向过去,到了花园才想起来自己这些天对刘萤的病情研究并没有什么进展还是不要去了。转身之前,又看到上次那个人。
仍然是那棵梅花树下,也就几天的时间,枝头粉色的花却已落得干干净净。今天她还是拿着一本书,却好像是一本图册或者杂志一类的。没有穿上次的白色大衣,倒是红色的毛衣让人有种错觉,那是不久前枝头娇艳的延伸。
她也看到了苏暮竟然先打了招呼:“CARTLER?”
苏暮一时有点愣住想起是说自己的戒指品牌,赶紧也回了句:“你好。”
比较废话的后半句“又在看书啊”倒是没有说出来。
“你是医生?上次你好像没有穿白大褂。”她笑容淡淡的。
苏暮不记得自己那天有没有穿白大褂,倒是对她的衣着印象深刻,于是带点调侃地说:“你上次倒是穿了。”
两人都笑,她说:“我可不是医生。”
“你常来这里?”苏暮问。
“你是说医院,还是这个地方?”
“啊,好像我问的问题不太合适。”
“没关系。之前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用来医院,我都快要忘记这里什么样子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嗯,除了花开花落。”苏暮指指她身后的梅树。
她抬头看看光光的树枝:“是啊,能长久的唯有画中花书中花。”
回头见苏暮笑而不语,她问:“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苏暮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到前几天有个朋友也问过我差不多的问题。”
她好奇地问:“哦,你怎么回答的?”
苏暮说:“我觉得还是有生命的花比较美。虽然花期短暂但更加让人珍惜,也会好好期待明年的花开。上次看你坐在这里,我想你也是很喜欢梅花的吧?”
迟疑了一会儿她突然说:“可要是明年花开不再,你就会觉得遗憾了。”
苏暮笑:“怎么会呢?这一株不开还有其它的树啊,总能看得到吧。”
她淡淡一笑,又坐下来看手中那本杂志。
苏暮离开后总觉得有点不对,知道回了办公室才想起来,她坐下自然地叠起腿时,裤脚下露出的是一黑一灰不同的袜色。
……
和罗主任沟通了一下帮刘教授收集病例的事,罗主任答应苏暮收合适的病人,也就是说这几例病人将和他在钟楼医院时一样完全由他来制定治疗方案。这下其他那些一直认为他傻不去门诊的医生又开始了新的议论,说没想到他如此深藏不露早就分清楚了芝麻和西瓜。
苏暮当然没精力理会别人的看法。现在因为要收病人,罗主任和另外一位方主任的专家门诊苏暮都要抽空去作助手,加上他本来病房的杂事就多,所以忙得快赶上在国外的时候了,24小时休8小时。
苏暮不会去的时候刘慧有时会给他送外卖来,每次苏暮觉得很过意不去要她不要麻烦,她就很不屑地说自己是顺便并非特意过来要他别臭美。这样,苏暮也就不好说什么,她下次还是会“顺便”过来。
这天下午知道苏暮值班,刘慧买了一锅天目湖鱼头豆腐,和饭店要了个竹筐兜着一大砂锅放在车座上就往医院来,快到大门口拐弯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突然拐出来的行人。
急刹车后刘慧赶紧看身边的鱼头汤,发现荡了一些出来滴到了乳白色的车毯上。心想自己已经够小心了,这人也不知道怎么走路的,胡乱穿,下了车就想上前理论,才发觉对方退到路边蹲着一动不动。
“喂,你怎么了?我没有碰到你吧?”
“……没有。”
“那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
对方不吭声刘慧不敢一走了之。后来得知她也是要去苏医的,就不容分说把她扶到后座上开到医院。
送她回病房,刘慧看她没事了正要走,突然发现桌子上好多设计类的杂志就问:“你对珠宝设计很感兴趣吗?”
“还行吧。”她给她倒了一杯茶,“做了一段时间专业的设计才知道原来只当做爱好的时候还很轻松的,应该说那个时候的兴趣更大些。”
刘慧说:“能把喜欢做的事当成职业不是很幸福的事吗?我喜欢画画现在就帮人家画。”
“你说得没错,每个人都希望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其实也还蛮喜欢现在的工作的。只是……可能每个时期的期望值有些变化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心结
刘慧翻到一本比较简单的画册,里面的额每一件作品从素描草图到材料切割镶嵌最后是成品照片,配有英文的说明和作品的名称,名称都是汉语的诗词。画册里大概有十几件作品,封底里面有一小段设计者的英文介绍和一张黑白照片。
“哇,这都是你设计的吗?好漂亮啊!”刘慧看到一件特别的首饰。
“哦,那本作品集是两年前自己做出来找工作用的。是不是很矫情?明明是奢华的东西偏偏要配上古诗词句作说明。”
“没有啊,很好很好。华丽的东西用华丽的文字来配,才不会寒酸嘛。比如这件荷叶形翡翠的胸针,翡翠本身就很传统的宝石,‘可堪闲忆似花人’很有味道。视觉之外又有意境,那个前面一句是什么?”
“红藕花香到槛频。你……真觉得好吗?”
“当然当然,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虚里八糟的,更不喜欢我肯定会直说。哇,这个好特别哦,为什么蕊用红宝石,花瓣用了无色玻璃种的翡翠?”
她笑道:“你没有说白水晶或者月光石可见你也知道一些。梅花最美的就是蕊吧,我那时候是这么想的。”
刘慧念着名字:“玉瘦香浓,檀深雪散。我觉得你要是个画画的,一定是画水墨中国画的。”
“是吗?我现在也画一些设计图,但现在大多数都是做一些前卫的设计,概念型的,纯粹意义上的美观已经不重要了。其实我还是喜欢一些经典的东西。”
刘慧想想突然掏出一枚戒指给她看:“这个怎么样?”
“CARTLER的经典款,很漂亮啊,每个品牌都有她自己的标志性饰品,这个就是。你这个圈号有点大了吧?”
“……这个是别人的,我今天早上在家找到的。”
“我前几天也看到一个一样的戒指。难道和你这个是一对?”
“一样的很多吧,不一定是一对。哦,对了,我叫刘慧,职业涂鸦。你叫什么名字?”
“刘萤。”
“你要在这里住多久?改天找你玩。”
“说不准。医生还没有查出问题。”
“怎么这样!查不出来就应该让你回家啊。我最烦的就是去医院了。不过,你刚才不是不舒服吗?是不是因为那个?”
“可能去超市有点远,走累了,没什么。谢谢你送我回来。”
“别客气,下次出去叫我一声。我朋友要知道我认识你这么个大美女肯定要兴奋死了哈哈。”
等刘慧响起来把鱼头豆腐搬到苏暮那边,苏暮已经吃过晚饭了,而且汤也凉了。
……
苏暮没想到罗主任会让自己参加华东肿瘤年会,后来才知道是顾院长在主任面前提到过一下。虽然很高兴能有机会学习,但是这样总是上级的上级来帮自己争取一些额外的机会好像不是很合适,而且自己只是一名进修医生。
于是苏暮主动去和罗主任说把机会让给科室其他的医生,罗主任倒是一脸和气地叫他不要在意,去听听讲课而已。末了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改天还有事情要麻烦你。”苏暮以为他是说会诊的事,也就没在意。
星期四一大早苏暮跟着罗主任的车一起去的上海,要不是罗主任说了要一起去,苏暮头天晚上就想去了。苏暮知道Sanof-Avant是主要赞助商,吴晨肯定会去,不过他故意没有告诉吴晨自己要参加,想让他意外一下。
会场外面是各大公司的展台,今年Sanof-Avant意外的没有抢到最好的位置,产品的宣传板易拉报都要找一找才能看到。Squibb的气势倒是格外的抢眼。各公司的展台后面都有几位员工在服务。
苏暮没有看到吴晨,倒是看到了和一位专家一起走向会场的Diana。
Diana和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好久不见,她看上去神采飞扬,苏暮不禁想她要是和福山雅还在一起真是非凡的一对呢。
在犹豫是进去坐下来还是再找找吴晨的时候,有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苏暮一转过头就看到那张迷人的笑脸。
“你跑哪里去了,找你半天。”苏暮说。
“别这么夸张好不好,你一进酒店我就看到你了。最多十分钟。”
苏暮忍不住露出酒窝,问:“你们公司的展台怎么这么偏?”
“你也看出来了。这个会是Eloxatin的产品经理在负责,结果展台位置定得比国产仿制品的位置还差!我刚才还和酒店负责人理论的,居然说我们出的钱少,其实根本不是。听说那个公司的人提前一天来把小礼品给酒店的服务人员也派了一遍,还不都是贪小便宜。这些人也真是,这么大的酒店应该什么都见过了,眼皮还这么浅,他们能送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些签字笔啊电水壶什么的。”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也不可能把人家挤开你挪过去吧。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指望靠这个会带来什么增长。”
“晨……Vincent,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
吴晨笑得调皮:“知道你想说,我就偏不问,哈哈。来的都是小医生,你来也不稀奇啊。”
苏暮想拉下脸来装作介意吴晨玩笑里的轻视,可惜这人命中注定是自己的克星,连不满也装不出来。忍住要捏上他的脸蛋的欲望,苏暮满眼的含情脉脉。两人保持着商务交谈的最短距离。
吴晨让他先进去听课自己还有些会务的事要去处理。苏暮很舍不得又不能拉着他不让他走,穿黑色修身西装的吴晨真是帅得一塌糊涂,他磨蹭着,迟迟不进去。
吴晨靠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苏医生,请注意影响,别再盯着我笑了。”
苏暮坐了个最后一排的位子,以便随时都可以溜掉。听了半小时,发觉内容没什么新意,苏暮无聊着拿铅笔在稿纸上胡乱地写字。
突然,耳朵里撞进台上讲课人说的一句话:“微血管的破坏往往是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发现时已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一下想到什么,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拿起手机给薛教授发了个短信,说考虑到刘萤上次肾脏的不适,应给给她做个血管造影。
这信息薛教授一直没有回,直到晚上,才回复他会和沈葳商量。
会议室两天,第一天Squibb邀请所有到会的一百多名医生晚宴。苏暮陪罗主任在席上坐了一会就往外溜。一边走一边给吴晨发短信问他在哪里。
光大会展里面有点容易迷路,苏暮可能坐了不对的电梯所以转了半天才发觉自己从客房楼一侧的电梯下来了。一出电梯,苏暮眼前一花,赶紧随便拐到一个角落躲起来。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快,要被那两个等电梯的人看到肯定会尴尬死的。
……
“你晚上不用上班吗?”
“我请了两天假。不是周末没关系。”
“你来也不说一声,我说了回去看你的。”
“你回来就没时间过来吧,没关系,我过来也一样。”
“这两天会议都在这边,你就住这里吧。”
“我想去你家……”
“我也住这……”
“啊,那下次再去吧……
……
陪着一堆医生在卡拉OK刚点上歌,把一些关系不错的客户从Squibb的晚宴上拉出来,吴晨和负责的销售代表说让人家误了晚宴怎么也不能让人家后悔吧。所以助理Tnacy也被吴晨拉出来做了公关。
觥筹交错间吴晨偶尔想起那个可能一直在等他消息的人,手机上苏暮发的短信已经来了半个小时了,说过来找他,也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迷路。
又是混着喝,红酒啤酒,山东的这几个客户不管能不能喝脾气都是豪爽的,态度对了趴下也没关系。
今天的会议Sanofi的确是很失面子,展台,晚宴,吴晨嘴上说没什么大用,但事实上就是没做好,他这会儿如此尽心地任客户灌酒也是想挽回哪怕一点点失利。不是自己负责的又怎样?他负责的产品展板也一样是坐在角落,老板挑错的时候也一样不会漏掉他,最主要的是他不想给Jeff任何一个找他麻烦的借口。
有趁着醉意提醒他的医生:“小吴啊,Roche今年给科里的主任一人配了一台IBM最新款的超薄笔记本,你们有什么计划提前透个风不要搞到一块去了啊。”
吴晨心里骂这些贪得无厌的家伙,什么都不少他们的,还整天想着额外的东西,而且还不要你和别的公司重复。脸上当然是职业的迷人笑容:“陈医生,您那五十例Taxotene的论文一做完还在乎菏泽区区一台笔记本?欧洲年会也让你去了,副高也评下来了,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陈医生估计也喝了不少,居然摸了吴晨大腿一把:“小吴还真是会说话。”搞得吴晨一阵反胃。
以前还觉得这些人够义气,答应的事情都胸脯拍得响响说没问题;现在看竞争的公司多了也都一个个被惯坏了,眼里只有名利二字,提起要求来也都没有脸红的意思;更有甚者当然是要玩的财物还要人,完全不把那些公司的代表当正常人,好像觉得这是应该的附属要求。好歹也算是受了高等教育的人怎么素质就越来越差呢?
吴晨一直很讨厌不择手段的和别人竞争,不是因为怕输,而是性格上就排斥,这也是他知道自己不适合做销售的原因。有什么值得那样去做呢?连七七离开他都没有去争取过,是的,他甚至都没有和那个人面对面谈过话。就这样让他把她带走,那种固有的骄傲限制了他的行为,虽然他后来不断的为此后悔,但是如果再让他经历一次不知道会不会还是那样?
世人都说幸福要靠自己争取,吴晨一直很怀疑这句话,如果对方已经不再爱你,这个“争取”从何谈起?不断纠缠难道不是很可笑的行为吗?当然,他这么想的时候,只是忘了不管是人还是事一拍即合两情相悦毕竟是少之又少的。
合作的好好的客户也会有人削尖了脑袋往你们中间钻用尽了办法搞破坏抢你以为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客户也是三心二意见利忘义的,很多时候你和别人就是拼着谁的脸皮厚谁的胆子大谁的条件好。所谓竞争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只是真的可以做到那样了,那个人还是吴晨吗?
苏暮一直打电话吴晨也没接,心想也许是太吵没有听到,他按吴晨发的地址找到饿了这家娱乐中心,已经到了楼下却不知道该去哪个包厢。
好半天,吴晨下来,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脸也红红的。苏暮一把扶住他:“怎么这么快就喝多了?”
吴晨靠在他身上,笑:“谁说我喝多了,等你半天你也没来……我很想你……”
苏暮吓了一跳:“你真是喝多了,大庭广众的乱说话。”
吴晨继续说:“放心,这里谁也不认识谁,谁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城市越大大家越陌生……”
苏暮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要把他扶到哪里去。
“晨晨,你要上去吗?在哪个包厢?”
吴晨扭头对着角落干呕了一下,“苏暮,我们回家吧,回家……”
“不上去了么?你的客户怎么办?”
“我不想管了行不行?爱怎样怎样好了!苏暮,你不是说不管怎样都喜欢……我吗?我不喜欢和人家抢……想要拿去好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做爱做的事
苏暮赶紧拦了一辆车把他塞进后座,自己也坐上去,不留在原地他还要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他们上车的时候,Tnacy正好出来找吴晨,那个揽着他和他看起来很亲密的人是谁?Tnacy觉得自己应该没见过这个人。
在车上,苏暮问了好几次,吴晨才含含糊糊说清了地址。一直握着他的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有些责备的语气说;“我要是不来你喝成这样又怎么办?”
“……我不喜欢和别人争,真的不喜欢……”
“那就不争,有什么好争的,不就是一次会议吗?展台摆得再好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苏暮以为他在说今天会议的事。”
吴晨低低的声音不甚清楚:“她走的时候我没有留她,她是不是会恨我?苏暮,你说她是不是会恨我?是不是……”
“……”
“别人一和我抢我就没辙,我是不是很胆小?很没用……”
“哎。那种事不是努力就有用的吧。真的要走的人也不会说你努力了就能挽回的。”
“可我至少应该争取一下试一试对不对……”
“……”
好不容易把他搬回家,吴晨还在嘀咕,苏暮也听不清楚。
只是明白吴晨又陷到过去的那些事里无法释怀了。他也许一直是这样的吧,清醒的时候用各种道理和“积极”的想法约束自己,一放松自制力,心里的那些斑驳伤良便原形毕露。苏暮的心隐隐作痛,为背负太多无法解脱的吴晨。
手指温柔地捋过他的黑发,“吴晨,你现在在意的到底是她留没留下还是你当时有没有去争取?”
“……”
“你是不是觉得当时如果你努力挽回了,她现在还是和你在一起,所以你难过。还是……你觉得你要是努力了她有没有和你一起你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内疚?晨晨,你的心结要你自己才能化解,我看你难过我也难过……”
“苏暮,我是个胆小鬼我不敢去……”
苏暮坐在沙发上抱着他的脑袋:“傻瓜,你不是胆小鬼,你一定是想,两个人在一起就不应该动摇。你不是不敢,你是不悄和别人抢。所以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就算有人抢我也不会动摇。当然别人要抢你我是不会答应的……”
“……”
“还有啊,以后别为已经离开的人难过啦,我会妒忌的哦,你想想你当时要是死缠烂打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七七一准儿就不走了,那还有我什么事呢……”
还没说完怀里的人就扬起头堵住了他的嘴。
唇覆唇上,温柔而柔软的摩擦很快就演变成热烈的相互吸吮和争夺,舌头伸伸探进口腔的尽头拨动每一寸敏感而湿润的神经末梢。温度迅速地聚集起来,吴晨白里透红的脸说不出的妩媚。他趴在苏暮的身上粗暴地扯开他衬衣的领口,吻上瘦削的锁骨,那吻仿佛是沸腾的蒸气经过处留下片片红晕。
吴晨的吻已经点燃了苏暮浑身窜流的欲望,抬起双腿就夹住了他的腰,那姿势要是没有衣服隔着倒是个很方便的样子。把手伸到吴晨的后腰拉出衬衣贴着滚烫的肌肤滑到前面,握住挺立的下身,那里红肿坚硬带着无法宣泄的躁动。裤子都被褪到足踝,微醺的身体有些无力和急切,苏暮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手指一遍遍抚过他狭窄紧实的臀部,细细的吻落在耳边带来阵阵颤栗,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等待着被进入,以至于前端已渗出粘粘的液体。感觉到灼热光滑的部分顶在入口处,吴晨浑身紧绷屏住呼吸,残存的焦虑和不适被他狠狠地打压到角落。
苏暮却没有立即进来,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晨晨,我要进去了你没关系吗?”
吴晨连牙都紧咬着神经已经紧张到极限:“我说有关系你就不……啊!”
没有预兆的闯进来,狭隘甬道的扩张没有预想的那么不适,喉间的呻吟被抽插撞击的幅度最大化。紧紧贴在一起的皮肤已是汗意浓浓,两人的喘息和呻吟都在加大,吴晨觉得抠住自己的腰身的那双手越收越紧张,快要不能呼吸。
当窒息提升了顶点的快感失声叫出来的时候,沙发上已是一片湿白。
赤裸的躺在一起,吴晨觉得自己的酒意好像已经散了,或者根本就是没有醉;只是没有醉还会和他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吗?
“晨晨,去洗洗啊,我没戴套……”
“……”
“会生病的……”
“……”
“疼吗?我帮你弄干净。”
“不疼。不想动,一直这样多好。苏暮……你说不会离开我的。”
“嗯,不会。”
“我撵你呢?”
“你撵我我也不走。打死我也不走。”
“嘿,没见过你这么粘人的哦。”
“我就粘着你,你到哪我就到哪不管你怎么说。”
“你不会觉得很没自尊吗?要是跟着一个撵你的人?”
“我知道你爱我,其他的管那么多干什么?人生是很短暂的,我得抓紧时间和你做爱做的事。”
“哼,禽 兽本质。”
“禽 兽就禽 兽。要不……我们再来禽 兽一下吧。”
……
一样的方式,吴晨这天晚上完全没有要颠覆乾坤的念头,一次次被他要,男人再温柔都是有限的,甚至到了最后,都要开始担心自己身体深处那内壁是否还能忍受摩擦。可他心里是顺畅的,他在尝试着从重重阴影中逃出来,所以就算是疼也疼得淋漓尽致。
凌晨,吴晨独自在淋浴间里慢慢的清理,每一点感觉都格外的清晰。何必在意那么多?就这样和他一直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
早上醒来的时候吴晨浑身酸痛,苏暮满脸愧疚恨不得替他难受,吴晨撵他去开会:“假惺惺,让你少做一次也不行。”
苏暮有点委屈:“明明是你一次次的勾引我。”
“那你就不能偶尔坐怀不乱一下?”
“啊,那你多没成就感?再说我也没法不知己,嘿嘿。”
“你去会场吧。我过一会再去。”
“吴晨,你好好休息啊。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
吴晨朝他不耐烦的摆摆手翻过去继续睡。
会议中途休息的时候,Tnacy走到苏暮旁边说:“你昨天把吴晨带到哪里去了?害我照顾一帮醉鬼。”
苏暮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请问你是?”
“Tnacy,Vincent的同事。”
“哦,晨……Vincent的美女助理,我是苏暮。”
“哦,你就是上次打电话找他那位苏医生吧。他今天早上怎么没来?”
“我……他……有点头疼,哈,下午会来吧应该。”
没等她接着问“你怎么知道?”苏暮赶紧走开,明知问题无法回答还是避开比较明智。
不过Tnacy的确是有很多要问的,特别是昨天看到他们俩挺亲密的举动之后。
午餐是自助餐,苏暮挑了个入口的位子到处看,希望看到吴晨的身影。突然就瞄到了刘舟成。他除了鼻子有点异样其它伤热倒看不太出来,正和几个可能是同事在一起。
这下苏暮有点担心吴晨也会看到他;昨天在电梯前撞见霄俞明和Diana的事苏暮还没和吴晨说,当时意外之下也让苏暮想通了一些迹象,比如上次在梅花山那么巧遇到两人,比如Diana帮俞晓芳申请样品……如果Diana就是俞霄明那个神秘的女友,苏暮怕和吴晨讲了,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特别是吴晨刚和小美闹成这样,再加上Diana这一层……时机真的很微妙。
另外苏暮自己也有些好奇的,这两个貌似完全不搭界的人是怎么在一起的?想起俞晓芳曾告诉自己俞霄明告诉自己俞霄明和她说过他女朋友很特别很能干,现在明白了,果然还不是一般的能干之人。
从昨天大约听到的二人对话看来,霄明的确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这样很好,苏暮觉得把他交给Diana自己很放心;如果可以他想把晨晨也交给她(离开Jeff),只是晨晨不愿意过去Squibb公司很有可能也有小美的原因吧。苏暮想到这里就有些怎么地希望:Diana会知道小美和霄明的事然后把小美调走或者解雇,晨晨就可以跳过去了。这个想法冒出来以后苏暮就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唯恐天下不乱。
他七想八想的时候,吴晨端了一盘水果和甜点坐过来:“想什么呢?东西也不吃。”
苏暮条件反射的去看刘舟成刚才的方向,还好人已经不在了。
“看什么呢?找谁呢?”吴晨边吃边问。
“没……打谁。晨……Vincent,你好点没有?”苏暮慌张地转移话题。
“你紧张什么?怕我又上去打他?我没那么无聊。”吴晨平静地继续消灭食物。
“啊。不是。”苏暮没想到他已经看到那人了突然有点心虚。
“这种会议遇见是正常的。我就当没看见。”吴晨平静依旧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反正霄明现在也和他女朋友好了,没事了,我们就别掺和了。”苏暮赶紧说。
“哦。你这么清楚哦。”吴晨不在意地答应了一声。
苏暮开始一边扭捏要不要告诉他Diana的事,低头拿叉子不停地倒腾一块可怜的鸡翅。
“苏暮,你干嘛不吃啊,这顿自助是我掏的钱哦,多吃点别浪费。”吴晨提醒他。
“难怪你不舒服还跑过来。”
“当然,不吃也要付钱何必呢。你去装点是和螃蟹什么,多装点啊。”吴晨叮嘱他。
“你自己……”想到他一定是走路不舒服苏暮赶紧巴巴的为他服务去了。
堆了小山一样的食物回来,就看到Tnacy坐在他们的桌子上。
“哇,苏医生,你可真能吃啊!”Tnacy好直接的感叹让苏暮尴尬无比又不好解释,吴晨朝他挤挤眼睛也调侃道:“苏医生整天做体力活要多吃一点才行。”
苏暮看他得意的样子就忍不住回应:“没办法,躺着不动什么也吃不到。”
吴晨脸红了一下低头吃饭不说话了。
Tnacy觉得这两人果然有点不对,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想了一会儿说:“苏医生,您哪个医院的?”
“你是赤脚医生,居无定所。”吴晨抢着替他回答。
“Vincent,人家是客户好不好,乱讲。”Tnacy批评他,“苏医生你别介意,他开玩笑呢。”
“我知道,Vincent经常讲笑话的,还是很冷的那种。”苏暮笑。
“我的百忧解不是苏医生你帮我开的吗?”吴晨突然说。
另外两个都愣了一下,随即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说苏暮是精神科医生。
后来Tnacy终于想出他们不对头的地方,就是Vincent会肆意地和办暮开玩笑一点也不像他面对客户时专业而疏远的态度,更像是朋友而且是非常要好的那种。
144  别样友谊
下午的会议很短,结束后,苏暮和罗泽平主任打了招呼没和他一起回去。钟楼医院来参会的医生昨天见到苏暮就和他寒暄了几句,这会儿又过来和他说了一会话,好像在异地相遇大家又亲热了一点还问苏暮什么时候回去。
医生都走光了,苏暮因为要等吴晨处理好会后的杂事一直在大堂的酒吧坐着。不知道俞霄明还在不在酒店,苏暮觉得自己又要开始多管闲事了。
吴晨办完了事找到他:“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晨晨,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难道是今天晚上你想躺着不动?”吴晨笑他。
“俞霄明的女朋友是Diana。”
吴晨沉默,片刻之后笑:“嚯,我的女朋友还是菜菜子呢。”
“我说真的。”
“你坐在这里就在想这事?你怎么不把宋祖英和江主席配一块儿?”
“啊?他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吴晨做了个晕倒状:“苏暮,莫非你是狗仔出身?”
“晨晨,我说真的,我亲眼看到的,昨天下午。”
“你不会看花眼了吧?这么多人。”
“我看到他们的时候,就两个人。”
“你呢?你不是人?”吴晨还在笑他。
“我藏在电梯拐角了,他们一起等电梯的。我昨天没来得及告诉你……”
又安静了一会。
吴晨说:“嗯,我还是不太相信。我以前老和她在一起,也有不少人以为我们是一对呢。”
“不一样,我听到他们说的话啊可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你想想上次去梅花山,还有Taxotene样品的事,我想说服福山雅手术的也应该是她。”
再次安静了好久。
吴晨突然说:“俞霄明那小子有什么好?Diana身边随便找一个也比他强吧。”
“晨晨……你是在吃醋吗?你的观世音姐姐被一毛头小子抢走了……”苏暮笑着逗他。
“死猴子,你很烦诶。那个俞霄明是没什么好啊,我又不是没见过追Diana的那些大款小款,是都比他好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Diana要是在乎款不款的还不如直接和福院长在一起呢,又登对又不是没感情。俞霄明也不错啊,又年轻又聪明,说不定Diana能看到他身上我们看不到的优点呢。”
“他除了年轻一点,你哪里看得出来他聪明?”吴晨还是不屑地说。
“晨晨,你真的很像是在吃醋哦。那为什么以前没见你吃福院长的醋?”苏暮问认真了一些。
“吃个鬼啊!福山雅怎么说也算是配得上她的。我看俞霄明一定用了什么诡计……”
“以你对Diana的了解,你觉得谁以能对她耍诡计?”
“……以前基本是不可能的,不过有句话不是说恋爱中的女人会变笨吗?也许她就是这种情况也说不定。”
“你真的觉得这种对普通人有效的话也能适用到她的身上?”苏暮又问,“而且你也承认她是恋爱了……”
“当然适用。你想想她以前爱着福山雅的时候都会毅然离开他,这可不是一般的笨哦。”
“好了,别不平衡了。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她身边,那些被她拒绝的成功人士肯定都妒忌死你了,你虽然不说,那感觉肯定也是蛮爽的吧;现在这个崇拜的人居然真的喜欢上一个比你还年轻还不如你好看更没有你能干的人,一时无法适应也是有的。她没有爱上你不代表你没有他好啊,只能说明你是老天爷留着配给我的。”苏暮循循善诱开导为别人吃醋的某人。
“我是有点纳闷啊,天天见我这么优秀的人居然没有把她的胃口吊高一点么?”吴晨顺着苏暮的话说。
苏暮笑出声来:“晨晨,你自恋的程序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吴晨也笑:“这下好了,你说Diana要知道他们的事会不会把那个人给灭了?她绝对是懂得充分应用权力的人。“
“啊,我之前也想到这个了。那样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Kao,俞霄明背着干那种事就算厚道?不过说不定先会和他分了,再慢慢处理公司那个。”吴晨有些邪诡地笑。
“人家霄明已经保证过了,你就相信他一次吧。我看他也满在乎Diana的,我们也别破坏人家。”
“我看是你这个‘监护人’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吧,怕我破坏?我才没那么无聊呢,不过他们要是再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候谁死得比较难看都是自找的。”
“晨晨,你是因为小美才不愿意去Squibb公司的吗?”苏暮忍不住问。
“小美?叫这么亲热!”吴晨哼了一声,“只是不想天天对着讨厌的人。”
“比Jeff还讨厌?”
“……”
“你那个朋友,就是你说小……刘舟成破坏人家家庭的那个,和你很要好吗?以前没听你说过嘛。”
吴晨呆了一下,迅速答道:“喂,苏暮,我活了二十好几年了,我以前的朋友多了去了未必你都知道。再说这又不是会好事要拿出来随便讲。你有和我讲过你所有的朋友吗?”
“讲过啊。我就那么几个好朋友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吧。回家先讲讲你的几个女朋友,再讲讲你暗恋N久未果的那个。详细点啊,我是细节控。”
……
小美在N市一直待到可以出门了才回上海的,俞霄明陪他一起回的,当然他主要也是想见见Diana。他还是有点担心Diana会知道上次的事情,考虑要不要主动告诉她自己和小美是好朋友,这样可能会好一些。法这小美坚持Diana不知道,要他不要做多余的事,所以他还是有些犹豫就没有说。
Diana果然还是有些担心碰到熟人,所以他住进酒店后都是分开和她出入的。她倒不是怕别人说什么闲话,只是懒得解释。
会议结束那天,俞霄明说一起去看电影,Diana欣然换了牛仔裤休闲装和他一起去。
俞霄明坚持要埋单,她觉得无所谓。坐着地铁吃了普通的晚餐买了双人座的电影票连冰淇淋也是可爱多而已。早已忘记的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其实也很快乐。
Diana以前也看电影,和吴晨一起,不过他们会可着劲把小资陋习发扬光大。到淮海西路的私房菜馆吃饭并且对菜色挑三拣四,尝过每家新开的高档甜品店并且比较提拉米苏的可可粉是否够香醇,有时间看电影的话会赶着首映礼什么的买特贵的那种票其实主角往往并不到场,看完电影偶尔还会去那个人少得很的香薰SPA会所两人就敷着面膜讨论情节。有条件没负担别人羡慕自己也就越来越玩到极致。
两种不同的方式没有觉得哪样不好,只是第一次被别人主导当然接受对方的安排国如果她又习惯的决定一切,难免会照旧,不知道小俞同学会不会别扭呢?
自从去过栖霞寺以后,“简单的快乐”重新开始被她重视起来,没有以前那么苛求,心态也平和很多。
虽然当初是她自己离开了小雅但她从来没有停止爱他,很累很漫长。没想到在十多年以后还能够有机会让她真正的放下他,她觉得很幸运。也许正是最简单的心态让她会和从未想到的人在一起,而且很自然很舒服。
俞霄明和她讲学校的事,打工的事。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他的观点有时候会让她忽略他的年龄,但是一转身他还是会流露出简单真诚的本性。他说他要在毕业前把Launa借他的钱还掉,他会考虑做歌手虽然知道不容易,最重要的是他要她相信不管她是怎样能干的人或者遇到怎样的失败他都会站在她需要的地方哪怕什么忙也帮不上。
这已经比她期望的要多得多了。只是现在,她还没有去想太多需要忧虑的事,因为知道必定会存在反而懒得去想。任谁都可以罗列出一堆的疑问和否定,她当然也知道条条都是真理条条都是不可逾越的障碍,那就到时再说吧,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再说吧。
她生来就不是个会因为困难而放弃的人;他是不是呢?应该也不会吧。
相比较起来,吴晨走的路比她更艰难,他们的事的确让她感觉到一些可贵的勇气同时也有些揪心,如果可以她愿意尽力去帮助他们仅仅是因为单纯的喜欢。
……
晚上,吴晨在听苏暮讲他的恋爱史,突然插了一句:“苏暮,你觉得Diana和俞霄明是谁先看上谁?”
苏暮笑:“嘿嘿,你还在纠结这个。”
“我觉得是俞霄明先看上Diana的。”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不管是外在条件还是内在条件都很突出啊,哦,比如经济条件啊。”
苏暮否定:“经济条件肯定不是吧,你忘了Diana难道不是非常有钱的吗?”
吴晨不屑:“你敢说他没有想过这一条?”
“晨晨,就算这个世界的感情大多数已经物质化了,你也不能一杆子打倒所有的。你要相信还是有人和我们一样,爱就是纯粹的爱,喜欢就只是简单的喜欢。你如果是担心Diana的话,她可不需要你为她操心……”
“切,我就是一俗人!只会按世俗的方式想问题!”
……
周六刘慧在家无聊,便约了刘萤到她画画的酒吧看她的作品,虽然才完成一半不过整体的构思和感觉已经出来了,居然是一个有关杨玉环的故事,只不过那不是卷轴丹青里的窈窕美人,而是有点抽象且夸张了胸臀特征概念人体。
刘萤问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传统的题材。刘慧说因为这间酒吧有个很古典的名字“醉花荫”所以会先这个,而且那天从她的设计得到灵感,自己打算把荷花这个元素加进去。一边说一边在空白的位置给她比划了一下。两人讨论了一阵,刘慧觉得颇有收获。很高兴,两个人还驾车去了周庄。
小桥流水人家,古街老镇万三蹄,离开的时候屋檐的红灯笼都亮了。
回城里刘慧让她去家里坐坐她也没有推辞。
进门就看到苏暮的那副画像,一直摆在客厅。
“你画的?”
“嗯,油画不是我擅长的。”
“不过还算抓住了神韵,只是手的线条是不是可以更峻削一些?”
刘慧也过来重新打量了一番。
“的确。你怎么知道他的手是什么样子?”
刘萤笑:“画里的这个人我前几天还见过。我还知道他有个CARTLER的戒指和你的是一对,不是吗?”
刘慧红了一下脸:“那个戒指真的不是我的。”
“没关系没关系挺好的挺好的。”她还是继续笑。
送刘萤回医院病房又问起她的情况,刘莹只说还是在检查,刘慧就说自己认识人可以帮她问问。
刘萤看上去淡淡的说没关系也许查查根本没事。
145  挽留
本来周末吴晨说打电话给Diana约她出来吃饭看会不会带着俞霄明,苏暮阻止他说:“人家已经回去了,只和酒吧请了两天假。而且……你这个样子意思不明动机不纯,人家就算在也不敢出来见你。”
吴晨只好收了好奇心长办暮两个人出去吃饭,然后去了宜家。
一个人推车,一个人往车里选好的物品;那些精致的小东西实用之外也是好玩的。
别人都是一家人或者成双的来采买,他们也是;恬淡而平常却胜过一切表白。偶尔两个人会在推车把手上把手黏在一起;一个人玩笑着取下并不需要的物品扔进推车,另一个耐心地拣出去再放回去,像是纵容顽皮的小孩。
想起二人最初相遇的那个晚上,也是在大超市里面,为William教授挑选土特产,原来这种温馨的感觉一开始就已注定。
丁丑发来一条短信:一个人的才能是天生的还是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
晨:天生的吧,不过‘努力’使它显现出来。
丁:你说了等于没说,还是不晓得啊。挖多深才会有水,和到底有没有水,都是一样。
晨:应该有迹可循的。比如让钱钟书搞数学猜想,让陈景瑞写武侠小说。要燎原还是得有星星之火。
丁:^_^既然道理都明白,你为什么没有让你的星星之火燎原?李去迪也是很努力才成功的。
晨:你是在开导我么?你怎么不想,也许我发觉留住原上划更重要^^
丁:可是草终究会枯掉。鱼,现在继续还来得及。
晨:你凭什么觉得我有特殊的才能?^^我很满意现在星星之火,很小却也温暖。再说枯萎的草,春风一吹就又生长出来啊,我依旧会舍不得燎原。
丁丑半天没回。吴晨又回到:曾经的梦想我已经为一个人放弃了,现在我活得更实在。
丁丑回了一个惋惜的表情:哎,你本可以更闪光更夺目被更多的人喜爱并记住。
晨:也许吧。不过我只要我在意的人记住我就好了。好奇怪,你为什么突然会和我说这些?
丁:只是突然想到,有点可惜吧。你坐在钢琴前的样子,就是个天生的弹奏者。
晨:看来你真的认识我。那你应该不会介意我以前说过的话吧,关于外貌^^
丁丑回过来的信息却是莫名其妙的:你就是你,不会把你和别人混淆。
苏暮问他在给谁发信息,吴晨笑:“不知道。但是他是唯一见过我还觉得我丑的人。”
苏暮夸张地惊讶道:“还有这样的人,你确定他是人吗?”
……
星期一下午苏暮就给沈葳打电话问刘萤血管造影的事,沈葳却说她打算出院了。
苏暮问:“那她什么时候会再来?好提前安排一下检查。”
沈主任为难地说:“可能不会来了。过段时间她就出国了。”
苏暮着急地说:“可是这样很危险啊,随时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总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病人也配合了很长时间。哎,希望是我们多虑了吧。”
“可是沈主任,您知道不是那样,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暂时还没找到而已。”
“我也没办法。薛教授也劝她的。”
“她已经走了吗?”
“手续办了。可能在这会儿在收拾东西吧。”
苏暮扔下电话跑到妇科病房,刘萤的房间已经没人了。拉了一个护士来问,就是刚走大概五分钟。苏暮就打算追追看,又想起自己还没见过这病人,于是回头问那护士她穿的什么样的衣服。
电梯老是不来,想到只是七楼,他就走了楼梯。一圈圈跑下来,落地都有点头晕了。
来不及停下来,就朝大门口跑,边跑边四处看。问了几个衣服颜色差不多的都不是,最后出了医院大门心想已经走了,还是回去打个电话给薛教授再劝劝她吧。
正打算转身回自己病区,苏暮突然看到刘慧的车朝医院开过来。她显然也看到他了,轻盈地停到他身边,摇下车窗,伸出头来笑说:“不要告诉我你在等我哦。”
苏暮笑:“等你做什么?我哪知道你要来。你送便当也不用这么早吧,再说今天我不加班。”
刘慧哼了一声:“你就做梦吧。谁有空给你送饭!我来接朋友。”
苏暮更加奇怪:“除了我你在这医院还有朋友呈?”
刘慧不屑道:“你才来几天?苏州我朋友多了,追我的都有好几个。”
苏暮笑:“这样啊,主要也没听你讲过。你的朋友,下次一起吃饭吧。”
刘慧白他一眼:“我可不敢。要人家发现我和你住在一起,我还不好解释。”
苏暮还是笑:“有什么关系,我和晨晨一起去好了。”
刘慧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要是人家看到你突然决定掉头追你,我不是亏大了?”
苏暮尴尬道:“不可能变得这么快吧!不过追我不大可能,追晨晨倒是有可能。嗯,还是不见的好。”
刘慧突然认真地说:“喂,苏暮,你的意思是说我和Vincent争一定会办输么?”
苏暮赶紧说:“没有没有。你自己先说起来的,你可真能举一反三瞎联想。”
刘慧边下车边说:“哼,懒得理你,我朋友来了。”
苏暮回头看到竟是那天在花园碰到的那个人,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她冲他笑笑,大大的眼睛弯起来长长的,苏暮觉得眼前亮了亮。
刘慧接了她的包放在后备箱,然后过来拍拍发愣的苏暮,在他耳边低声说:“同学,注意形象,没见过美女吗?!”
苏暮躲了一下脑袋,脸有点红,说:“乱讲什么!我只是认识她。”
刘慧故意提高了声音说:“哦,原来你认识。请问人家姓什么名什么家住哪里何方人士为何在这里?”
苏暮尴尬道:“我只是见过,没说知道这些……”
刘慧一边上车一边不忘揶揄他:“苏暮同学,见过和认识是两个概念哦。拜托,下次见了美女别乱套近乎好不好?”
苏暮不好意思朝副座上的人笑笑。她微笑着对他说:“我认识你,我知道你是医生,我还知道,你和慧慧是……”
另外两个同时叫起来,一个说:“朋友!”一个说:“不认识!”
三人一起大笑。刘慧启动了车开始掉头。
苏暮往后退了退,说:“刘慧,你说不认识也太假了吧!刚才人家明明看到我们在说话。”
刘慧掉好了头,便摇窗边笑道:“那可说不准,有可能是你没事喜欢搭讪啊。对吧,刘萤。”
车开出去二十几米,刘慧见倒车镜里苏暮在后面跑,马路上刹住了,摇下窗,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苏暮喘着气,说:“不是……这个……她叫刘萤……我知道她……”
刘慧笑死了:“哦,我知道你知道她叫刘萤,因为是我告诉你的嘛。喂,要不要演这么狗血追车戏啊,小心我告诉某人哦!”
苏暮稍微平静了一点,说:“她是我的病人,我有话要和她说!”
刘慧回头看刘萤,见她也是一脸茫然。刘萤问:“你是说我吗?我好像……”
苏暮接话道:“你是妇科沈蔚主任的病人吧。你住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确认的。”
刘萤回答:“对啊。你真的找的是我?”
苏暮笑:“对对,我刚才就是出来找你的。我去你的病房护士说你刚走。没想到你和刘慧在一起。”
刘萤问:“这样啊。你找我有什么事?”
苏暮道:“我想让你考虑再住段时间。再做一些检查。”
刘萤为难地说:“可是该做的检查我全都做了,什么也没有查出来。没想到这次会住这么久。我自己还有一些事要忙。”
苏暮急切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万一你出国突然晕倒,不了解病情医生会很难处理,那样太危险了。你再等几天,我应该可以找到方法的。”
刘萤有点怀疑的样子:“沈主任说……”
刘慧打断她:“你上次不是又晕倒了吗?你还说没事!”
苏暮赶紧问刘萤:“你又晕倒过?什么时候?多长时间?有和沈主任讲吗?”
没等刘萤回答,刘慧说:“苏暮,你先上来吧,这样停在马路上不方便。”
于是刘慧又把画绕了一圈回到医院门口。
刘萤还是觉得没必要再住了。
苏暮说:“你的情况我比较晚,是顾院长叫我去的。后来和薛教授谈过几次。上周五我在上海开会还给她发了信息,想让你再做次血管造影。我觉得……”
刘萤不等他说完就说:“这么多专家查了好久也查不出来,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可能就是吧。我看还是算了吧。”
苏暮生气道:“什么命不命的?!你才多大年纪就信这个!难怪薛教授说你倔!你后来这次晕倒你也不告诉沈主任,要是说前两次是疲劳,第三次可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哦!你就再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行不行?要是还查不出来你就回去,该干嘛干嘛。”
刘萤没想到他这么激动,说:“我……”
刘慧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插嘴:“你是癌症?”
刘萤转头看她,意思是你怎么知道?
刘慧吐吐舌头:“他是肿瘤科医生啊。要不你再住几天吧,反正也住了那么久。”
刘萤说:“你不是也说查不出来就别住了吗?现在又劝我住。”
刘慧不好意思地说:“苏暮说你需要再查查应该有他的道理。你别看他年纪轻,是我见过最好的肿瘤科医生哦。”
苏暮皱皱眉没吭声,心想:“刘慧你就吹吧,小心吹过了头。”
刘萤笑了:“慧慧,你是不是就见过他一个肿瘤科医生啊?”
刘慧赶紧申明:“我可是生在肿瘤世家,见过不计其数的……”
她话里的歧义惹得苏暮和刘萤都大笑。苏暮开玩笑说:“看来只要有一天我想办法把你灭了,诺贝尔医学奖就是我的了!”
人都是很奇怪的,如果一个和你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哪怕他是个门外汉,给你的建议你也通常容易接受;如果有一些利益关系的话,就算他是个专家,说服起来也不那么容易了。所以其实是刘慧的话让刘萤动了心,也对啊,反正也住了一个多月了,再留几天吧,也许以后再也不用回来了。
折腾了半天,住院部的人早下班了,现在再办入院刘萤只能先住到急诊病房去,明天一早再转。刘慧说太麻烦了,今晚就住她家吧,明天一早再来办,直接回病房去。苏暮也说好,刘萤只好说:“打扰了。”
要说苏暮见了美女忘乎所以,这刘慧好像更是格外兴奋。
出了医院,带了两人去老远吃了船菜,还在她一个朋友的茶楼请他们喝茶。刘慧不时夸刘萤的眼光和审美观,说她的作品怎么不同凡响,搞得刘萤很不好意思。
苏暮突然想到上次看到的袜子,无论如何那不是一个对颜色要非常敏锐的设计师会疏漏的情况,难道并不是没看到而是看不到?
想了想问:“刘萤,你的工作要求对颜色的感觉要很敏锐吧?”
刘萤有些警惕地说:“还好吧。”
刘丰在一旁插嘴:“苏暮你问的不是废话吗,那宝石颜色差一点点,哪怕1%,等级就可能差十级一百级,价格就更不用说了。对吧?刘萤。”
刘萤没吭声,低头喝茶。
苏暮故意轻松地笑笑:“看业色盲的人是做不成这一行了,哈哈。”
刘慧说:“肯定啦。国际水准的设计师,视力要求都要很高呢。”
苏暮收起笑容看着刘萤说:“要是一个公司知道自己的鉴定师或者设计师不能再准确地判断一件珠宝的价值,我想她应该会失掉这份工作吧?”
刘萤突然抬起头,看着苏暮的眼睛微笑:“苏医生说笑了,如果她达不到职业的标准,自然也就做不了那个层次的事情。”
苏暮不甘心地问:“总的来说,视觉是更重要的,对不对?”
146   挽留2
对于苏暮已经想到的,刘萤并没有反驳,她笑着往茶杯里添茶,说:“当然。珠宝本身就是视觉产品,对搞珠宝设计的人自然有要。”
“所以你宁可等丰病情复发也不讲视力减退的事!因为上了病历,你就无法再隐瞒了,对吗?”苏暮直接问。
刘萤不再笑。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来努力得到现在的工作,甚至呆以说舍弃了一些最重要的东西。我知道复发很麻烦,只是我不能把现在仅有的都断送了。”
苏暮着急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可能会没命的。”
刘萤又笑了:“苏医生,几年前我就知道了。就算现在查出来,你可以保证我可以活下去吗?还是几个月?一年?两年?我只是不想为了这侥幸得到的时间放弃自己在乎的东西,我曾经试守了,我不想再试。”
苏暮安慰她说:“也许和你的病没有关系呢,你为什么想得那么严重?”
刘萤笑:“苏医生,你说这话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
刘慧有点发愣听这两人说珠宝怎么京转到了病情上面去,而且好像还杠上了。
刘慧问苏暮:“你怎么知道她眼睛出了问题?”
苏暮说:“我上次无意间发现她把黑色和灰色配成了对。我当时还奇怪以为那是时下的流行。只是才今天知道她是一个对有过人敏感和严谨要求的专业人士,不可能会赶那种时髦。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感觉不到两种颜色的差别。”
苏暮顿了一下,转过来问刘萤:“刘萤,这比普通的色盲要严重得多,你知道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能觉得即使再辩白也是很无力的吧,刘萤不说话慢慢地喝茶。苏暮也没有催她,毕竟自己不是她的主治医生,纯粹是因为自己好奇来研究这个病例。这样其实是逼别人做一些选择,他没有这个立场。
刘慧听苏暮说得严重,就有些坐不住,她刚要开口追问,苏暮悄悄地在桌子下面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她只好把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从一见刘萤就很喜欢这个女孩子,虽然她们两个几乎是两种性格两种人,却同样钟情于视觉的艺术有着与外表看来不可思议的相通之外。
“苏医生,我和你讲个故事吧。”刘萤能缓缓说。
苏暮当然说好。
于是她开始讲:“很多人都知道钻石的等级是差很多的,但是却不会真的很清楚。拿净度一样大小一样的无色钻石来说,色的等级可分为从D到N甚至更后面,国内通常很简单地分为优白、白这样。说实话即使差两三个等级一般人肉眼是看不到区别的所以通常也不太在意,只是宝石的个头大就觉得好。”刘萤说着顿了一下。
苏暮知道后面必定有“但是”。
“当然,在专业人员看来钻石哪怕只差一个等级,那区别和黑与白是一样明显的。不是说专业的人和普通人的视觉有什么不同,而是国为见得多了就知道差别在哪里。今年1月初,东京珠宝展。一家国际珠宝公司吕国分公司的鉴定师和她的同事带了几颗宝石过去,头一天晚上交给了东京分公司的人准备第二天展出。结果半夜东京的负责人打电话到鉴定师住的酒店问货是不是搞错了。宝石都是鉴定师在负责,同行的同事是不能接触到的。她当然回答‘不可能有错’。不过第二天鉴定师一去会场就发觉的确是自己搞错了。”霁到这里,刘萤突然笑着说:“苏医生,你的CARTLER戒指也是东京订的吧。”
苏暮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一个朋友……年初正好去那边出差……带了两个回来。”
刘萤笑着看看刘慧说:“哦,这样啊,果然是。”
刘慧怕她说出自己找到的那个,红了一下脸赶紧把话题岔开:“她到底怎么搞错了?”
刘萤喝了口茶继续说:“鉴定师带去的宝石里面有一颗是六克拉的钻石。是G色的,上海这边给的参考价是不到3千万日元。可她当天在展厅看到的那却标了1亿2千万。当时就打了电话回上海,结果被老板埋怨她不该自作主张把那公司最好钻石带过去,因为东京方面一直希望他把这颗E    色六克拉送去展出他本来是拒绝了的,只答应送G色的那颗。鉴定师从来没有想到会弄错,也没敢说自己是无意拿错的。想想如果东京这边按G色的标价卖掉了或者一口咬定她送的是G色的,那可是卖了她也赔不起的。”
刘慧见她又停住,问:“后来呢?”
“虽然事实如此,鉴定师还是不相信自己会弄错,要知道她考FGQ的时候是当年非英语类国家的第一句。这个错误对于她来说科就是很低级的错误。鉴定师只好祈祷那颗钻石订不出去,好让她带回上海。可惜的是,展出的第一天下午就被订走了。庆功酒会的时候,东京公司的负责人给了鉴定师一个装了一百万日元的信封而且握着她的手感谢她送了这颗极品的展品提高了公司在日本珠宝界的地位。”
“那她回来,上海的老板肯定要为难她了。”刘慧不禁为这个鉴定师担心起来。
“其实那颗E色的在上海的店里面也就标的四百多万人民币。鉴定师不在的那天,店长仍然是把那颗G色的钻石当成了原来那颗E色的,摆在那个位置上……”
刘慧问:“那个店长难道分辩不出来吗?”
刘萤笑笑:“E色和G色在中国的钻石分级上都属于‘优白’这个等级,可见肉眼是看不出什么区别的。加上净度一样,对于不是学珠宝出身的店长,的确是不可能分出来的。而且,通常有鉴定师在的时候店长完全不会注意这些,只是把货从保险库里摆出来就好。”
刘慧笑:“要是国内这颗也卖掉的话,老板就赚了。”
刘萤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要说故意这样卖的话,就有点坑人的意思,这家公司毕竟是国际化的大公司,所以老板还是很忌讳的。只是老板鉴定师拿错了却忘了和店长交代,要知道那钻石摆了半年了因为价格昂贵一直无人问津,他也不认为这几天就能卖掉。等鉴定师回来的时候老板居然亲自开车去机场接她。鉴定师当时想的就是把那个信封交给老板,然后搞清楚自己怎么会弄错。到车里只剩下鉴定师和她的老板两个人的时候,鉴定师把信封给了她的老板,说明了来源。老板却没有收,说东京订出去的价格其实比他在国内标的高了很多,出货后那边划过来的金额也比他预料的多很多,既然东京那边赚得多,他也赚得多,他不介意人家单独感谢鉴定师。这下鉴定量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想可能是她运气好吧,没有铸成大错。最意外的是,老板告诉她那颗G色的前两天也卖掉了,是按E色的价格卖的。也就是说,他平白多卖了快两百万,为些他还要单独感谢鉴定师。”
“啊?真被人买了!可是,那个老板就不怕人家来退货吗?”
“到这个时候鉴定师已是哭笑不得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找到买主,说明情况。老板告诉她,一发现他就打了电话过去竟是空号,也详细问了店长只知道那个买主好像是一个什么煤矿的放主。结帐也是去隔壁银行从一张借记卡里面直接付到财务的,连信用卡都没有。老板总结说这年头越是买得起这样的东西越是握别人知道。况且公司的标牌按照工商局的规定,并没有问题。他这样安慰鉴定师。
刘萤不再说话,愣愣地看着窗外。
刘慧问:“后来怎样?“
刘萤笑笑但笑容很快消失:“故事讲完啦。皆大欢喜。除了第二天,鉴定师一个人窝在保险库里把所有的宝石拿出来一一仔细地看过来。她才发现原来她不是偶尔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拿错了那颗钻石,而是她的眼睛真的出了问题,因为如果现在再判断那些宝石的等级,她可能会把它们都低估一个等级;有一颗极品的鸽血红宝石的颜色看上去也没有原来那么纯正,但是她明明记得它的颜色是她见过最动人心魄的。“
苏暮问:“当时检查了吗?“
刘萤说:“没多久鉴定师要去香港出差,就在那边的医院眼科检查了。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为了握再出现什么差错,鉴定师开始昼避免单独处理一些重要的宝石,更多地问一些同事的意见。要知道她一直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这样难免会被别人发现她的秘密。很久以前一家伦敦的机构曾经邀请她过去工作,她一直不想离开而没有答应。现在她开始认真考虑这个事情,因为那边的仪器比国内先进得多,如果她更多的从事设计工作,鉴定的方面可以依赖仪器,不会因为自己的问题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苏暮说:“只是办这样的工作移民,恐怕还是需要一个完美的记录吧。除了眼睛的问题,你的那个可能会复发的病难道就不要紧吗?”
刘萤好像不介意苏暮把自己等同于她讲的那个“鉴定师”,笑着说:“没有复发,这类肿瘤是不会影响办移民的。要知道,国外患这个病的女人太多了,而从感染的途径来考虑,如果因为这类疾病就拒绝她们应有的一些权利,这个机构很可能会收到‘歧视’的投诉。”
苏暮想想的确如此,妇女往往是被感染者,在国外那种重女权的组织眼里是绝对不会允许“受害”一方被歧视的。但是如果视力出现问题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是她那个职业必须具备的条件。
苏暮自言自语道:“从视力出问题到第一次晕倒有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不知道这两者有没有关联,和肿瘤得利发又有没有关联。如果不是眼睛本身的问题那就可能是神经者或者颅内的问题”
刘萤说:“第一次晕倒开始,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所谓久病成医,我也知道一些东西。只是现在检查看来,好像是没有什么关联吧,也许这次我也运气好呢。”
她的语气带着无奈的不确定,因为这样的可能性低得连她这个久病成医的人都知道是奢望。
随着视觉的变坏,她越来越想多看到一些东西,多记住一些东西,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也看不到再也看不真切。所以她来住院也带着那些以前的设计图,资料还有照片,也更多的去到户外去到医院花园的那棵梅树下。真的到了那一天,她至少可以念着“疏影横斜水甭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来感觉梅花的美丽。
实际上说起来,连她这个人都是不存在的,却侥幸活到现在。她今天答应留下来,并不认为苏暮的可以查出什么,签证差不多已经办好了,她唯一想要做的事就是赶紧远远地走开,把所有的秘密都带走,这样才算是完美吧。
苏暮说:“刘萤,这件事既然我知道了我就不可能装作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单独现帮你开个单子去做检查,万一没有什么问题也不至于影响到你的健康记录,但是费用可能就不能从医保里面支付了。”
刘萤突然问:“如果,我说万一有问题,你能不能为我保密?”
“你是指眼睛的事还是……”
“都不要讲。哪怕……哪怕你确定我这些问题都是和以前的肿瘤复发有关系……”
“这个……”
“苏医生,你觉得我看上去是只能活一两个月的人吗?”刘萤问。
“不会啊,即使是真的复发,也不会那么快就……”
“那就对了。所以即使有问题我也已经出去了,而且那边的医疗条件也比国内好,对不对?我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不是吗?”
听她这么说好像没什么问题,只是苏暮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进也想不到在哪里;好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她肯接受进一步的检查,所以答应了下来。
刘慧也松了口气,还拍拍胸脯说:“放心,我会帮你监督他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妥协
再次到刘慧住的地方,刘萤还是忍不住驻足在那幅油画的前面。
苏暮回自己房间去了,刘慧过来站在她身边说:“我也帮你画一幅怎么样?就怕你嫌我画得不好。”
刘萤笑着说:“你这么自信的人就别谦虚了。不过……我的确会担心你画得不好呢。”顿了一下又说:“要是对画的人没有爱,那肯定是画不好的哦。”
刘慧立刻红了脸叫她不要乱讲,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样,苏暮只是她父亲的学生而已。
刘萤笑她不像这么害羞的人。刘慧叹口气道:“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呢。他有爱的人,真的,我们也是朋友呢。”
“所以你就不敢抢了?”刘萤的口气有点激将的味道。
“我又不喜欢他,我是说……不是那种喜欢,干嘛要抢?而且……他喜欢的那个人……很……特别……总之,不是你想的那种啦。”刘慧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更加涨红了脸。
好奇永远是女人的天性。刘萤见她那个样子果然更是觉得有趣,笑着说:“有什么关系?就算你说苏医生喜欢的人是个男生我也不会惊讶啊,何况……”还没说完就看到刘慧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
“啊,难道我蒙对了?不过因为这样你就不敢追他会不会太可惜?”
刘慧赶紧说:“不可惜不可惜,主要我真的对他没感觉。”而且为了证明这一点,刘慧第二天无论如何要给刘萤画幅像,说明她没有爱也能把人画好。刘萤也就没有再揭穿她。
……
自从吴晨和他直接对话以后,Jeff已经表现得像个总监的样子,就是那种正常的资本家老板对员工的样子。事多一点累一点对吴晨来说也没什么关系。
周一上班,Jeff果然就华东肿瘤会议的事骂了他们失职,即使这件事根本怪不到吴晨头上,要不是吴晨及时的做了一些补救工作,情况可能会更糟糕。但是吴晨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心想骂就骂呗。好像这样才是正常的。
见他出来,连Tracy都觉得老板过分了点,悄悄和他说:“老板不是知道不关你的事吗?还这么凶?还说对你好,我看没什么好的,老板都是一样坏!”
吴晨笑着说:“老板不都是这样,任何时候借口是不能有的,做不好就走人,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可多的是。他才不在乎呢。”
Tracy吐吐舌头,连声说:“恐怖恐怖。”
Jeff当然知道是谁负责这次会议的,但他发火也不是装装样子,说起来更大的原因是周末看到吴晨和苏暮在一起。
上次的事情他操之过急,让吴晨和他的距离又远了很多,甚至恐怕也在吴晨的心里留下了阴影;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他对吴晨的喜欢,他也没打算搬家或者怎么样,如此一来,遇到两人的情景也就不奇怪了。
Jeff一面生气一面也还是完全想不通,那个小医生有什么好?相貌得一般,个头也不伟岸,现在连工作都保不住,Vincent到底喜欢他什么?而且就算认识也是自己先认识Vincent的。于是,Jeff又想起第一次带Vincent回家,那时候他还住在陆家嘴。那天自己根本没有强迫他,要说起来还是Vincent主动的成分多一些。他那个轻言浅笑妩媚到了骨子里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无法抗拒,身体的反应也是从未有过的强烈。虽然他最后半路下了车,但是被甩在车上的人从此万劫不复。
他生日那天晚上以后,Jeff以为Vincent肯定会辞职,一般人都会那样吧,何况他知道Vincent并不是没有地方去,他完全可以去Diana那边。
但是Vincent却意外的留在了Sanof,除了那天上午和自己说了那一堆似警告似发泄的话。只要Vincent还愿意留下来,那么他对自己应该还是不坏的。Jeff这样想算是心存侥幸。
刚才他更多的在骂Vincent,Vincent居然一句也不解释,好像根本无视他的看法,即使是替人受过,也不担心自己会把他怎么样。越想越生气:“既然你如此敬业那不如就多干些事吧,那样你就没有时间和那个小医生在一起了!”
第二天,Eloxatin的华东区产品经理就被炒掉了,而且立刻宣布其职位由原Taxotere的华东区产品经理兼任,当然薪水增加了不少。
这个Tracy更是想不通对吴晨说:“看来老板昨天没骂死你是想累死你。”
吴晨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接手Eloxatin。之前也说过,他对这个产品是有些好奇和喜欢的,而且苏暮在国外的研究也是和它有关,现在帮刘教授做的临床研究又是以Eloxatin为主要的化疗药品。只是兼任的话的确是很累的事,不要说那些大大小小的会议,研究,就他自己来讲,学习一个新的产品就要读无数的资料文献,而且还不是简单的了解就可以的。因为要是产品经理给销售的代表讲产品,却还没有普通的代表知道的多,那对吴晨这个要求自己要做到专业的人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打击,还不如不做。
最后还是加薪邮件上的那个数字打动了他。
晚上和苏暮打电话说的时候并没有隐瞒让他决定的因素,饮食男女凡夫俗子,这个原因才是最有说服力的。何况现在的吴晨也不是以前那个逍遥自在完全没考虑买房的人。做什么不是做呢?而且面对的客户都是一样的,只是比以前说的产品多一个而已。他这样安慰苏暮对他工作强度的担心,真有这么简单当然是件好事。
于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工作之外吴晨都窝在家里或者公司看书学习,就像念书的时候一样,甚至比那个时候更紧张。因为念书你自己学好了明白了就可以。可是这个,你不但自己要学好了,还要一转身就站到讲台上去给人家上课。面对销售的同事也就算了,但是面对医生的时候要讲的正确是最基本的要求,还要能打动人家这才是最难的地方。而且他更多的是拜访那些专家,要是人家觉得和你谈话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谁还会浪费时间见你?
专心在一件事上的日子其实也不是太坏,至少每一点进步都是让人欣喜的。
他会在拜访客户的时候试着开始讨论Eloxatin的问题,多是听人家说然后回来修正自己的理解,要知道吴晨不是学医出身的,而他现在的基础完全来源于他做Taxotere积累的经验,至少胃癌啊,贲门癌啊这些不用再从头了解,Eloxatin针对的肠癌却是要一点点搞清楚的。不明白的时候还会打个电话问苏暮,搞得苏暮有种错觉就是吴晨也要转行做医生了。甚至那些医学院的准医生也问不出他那样的问题。把思维调整到一个教一个学,连谈情说爱的感觉都淡了很多。
这期间苏暮其实也很忙。
刘萤的检查结果最后集中在了压迫视觉神经的一个类似血管瘤的病变上。之所以这么说,因为现在还是无法确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来体积很小,二来位置很凶险。
他没办法再遵守保密的约定,第一时间通知了薛教授。然后才告诉刘萤自己,当然同时没有忘记和她道歉。
那天刘萤重新住院后,因为妇科的单人病房已经没有了,而且她也不想沈主任知道她做这个涉及到视力衰退的检查,所以就住到了肿瘤科这边。苏暮给她开的单子也是刘慧的名字。
刘慧对进肿瘤科的病房一直是有心理障碍的,最多是给苏暮送饭的时候送到医生办公室就打住。现在因为刘萤住在这里,她竟然也能自如的出入,拿个画板给刘萤画像,没事人一样。
只是几天后到苏暮告诉了她刘萤的检查结果,她突然就好些天没有去。以前的心理障碍又出现了,她无法接受熟悉的人会消失这一点。
有一天晚上回家还和苏暮吵了起来,怪他不应该把刘萤转到肿瘤科病房去,说她以前住在妇科那么久都没什么事,一转到肿瘤病房就出现问题,一定是那里的风水有问题。对她这个有点无理取闹的说辞,苏暮也没办法辩解,就算专业如他,也无法说清楚,肿瘤为何会转移到那么个几角旮旯的地方?现在能做的自然只有想办法确诊而已。
薛教授赶过来先见了苏暮,然后才去病房看她。两人一直在病房里争执什么,几个小时后,薛教授出来要苏暮带她到交费处预交了费用。
苏暮问她难道不打算使用医保治疗,薛教授摇摇头说:“她和你也讲过了吧,不管确诊的结果怎么样,她都要出去。这孩子太倔了。”
“难道她父母也不知道?”苏暮问。
“她家在外地。我后来才知道刚手术那会儿她父母是不知道的。后来才告诉了她爸爸。因为她妈妈心脏不好,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生过病。”
“您刚才是想让她放弃出国么?”
“这是一个方面。还有一点就是想让她回上海治疗。这个不是说你这里不好,苏医生你别介意。主要现在的问题对我来说已经是比较陌生的范围,我需要为她找一位肿瘤科,特别是对脑科肿瘤有权威的专家才行。”
“薛教授,您这么想是对的。只是现在还没有确诊,而且连那个是不是肿瘤也不一定,好像不必这么快悲观。”苏暮说。
“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我说不准。只是按照速度来讲,它生长得很缓慢,似乎不像是通常的恶性肿瘤。”
“苏暮,作为肿瘤医生来讲,你真的是很乐观的。我估计只要有1%的生存希望你都会给病人完整的呈现出来。”薛教授感叹说。
苏暮笑笑说:“我一个朋友也这么说过。可能是因为我相信病人的情绪好坏是可以有不一样的治疗结果的。”
薛教授说:“你这么想是没有错,而且还很难得。只是你想过没有,这样也会给病人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要是希望破灭,更会觉得是老天对自己不公平,从而放弃治疗。”
“这个……可能也是有的吧。凡事可能都是有利就有弊。我以后会注意的。”苏暮说。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在意。我现在倒是希望她有更充足的信心,回上海治疗。”
“她仍是不肯回上海的医院么?是害怕她的公司知道吧?”苏暮问。
“到了这种时候还顾忌那些么?而且如果确诊后要想继续治疗,难免不会被公司知道,虽然不会影响到医保,但是这个工作她是不可能再做了。苏医生,你也帮我劝劝她吧。她有时候犟得分不清楚主次。”薛教授说着有些生气。
苏暮哪里敢接这个话,他这些天已经充分领教了刘萤的脾气,说她会突然从医院消失都不奇怪。但是既然薛教授这么讲,他只好说:“等确诊再说吧,一定会劝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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