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大型犬饲养心得(上)
葛为民走进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夏风习习的傍晚了。
葛为民租住在上班地方附近的一个老式住宅区的独立小单元里,住宅区里立著十几幢楼房,是那种只有六层高的灰扑扑矮墩墩的老式房子,绕著住宅区中心的小花园分布。说是花园,其实不过是草地上种了几棵大树,搭了一个凉亭,又随意地栽种了一片水鬼蕉、几株矮矮的灯笼花而已,跟那十几幢老房子一样,既破败又土气。
居住在这里的住户也和小区本身一样朴实,骑著!当作响的自行车去买菜,穿著背心裤衩下来散步,带著浓郁的旧城区气息。所以葛为民刚住进来的时候著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啧啧,哪里来的青年後生,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把附近的姑娘都比了下去,看每天西装笔挺精神奕奕的模样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小区里未嫁的女孩爱做媒的大妈都在议论纷纷。
到最近高新搬进来的时候连乘凉的大伯都在议论了,又来了个俊小夥,还是从气派的私家车上下来的,真了不得。可惜是个残废,吊著个胳膊,被那个漂亮小夥扶著,估摸著是表兄弟。你看你看人家基因就好,再看看自家,女儿和老婆子是一个赛过一个的平凡,像市场上买回来的土豆似的,灰头土脸还到处都是坑。
议论归议论,那点闲言碎语也就在家里头嚼嚼舌根,没谁在大庭广众下八卦,现代城市的居民生活是对面相见不相识,就算知道某某就是天天早上在阳台上光著膀子做早操的,也难得打上一回招呼,更加没有一起八卦的机会,最多也就是在纳凉的时候对话题人物行上几个注目礼,再彼此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葛为民这回走进小区里,对他行注目礼的不是大伯大妈,也不是怀春少女,而是在小花园里溜达的狗。
大概是因为旧式小区没有物业管理和保卫处的缘故,这一带的居民都爱养狗,求一个心理平安。都是平头百姓,养的都不是纯血统名种狗,大多是叫不出名字的杂种品种,长毛的短毛的竖耳的耷耳的各式各样,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是大狗,养来看家的嘛。
葛为民那天下班得早,就顺路拐去市场买了菜,特别称了斤鲜嫩的排骨打算给家里那个病号补充一下营养,就这麽左手拎包右手提菜的走进小区,一进去,就被傍晚牵下来遛的狗狗给盯上了。
葛为民刚跨进小区门口,就感觉到了五六道火辣辣的目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欢快的“汪汪”声,接著几个庞大的身躯就唰地把他扑倒在地,热辣辣的舌头呼哧呼哧地朝著他的右手舔过来,等几个遛狗的大妈匆匆赶过来把狗拉开的时候,葛为民整个人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衬衫上还有几个脏乎乎的大爪印。
大妈们一边喝止著还兴奋地想要扑上来的大狗一边歉意地问:
“唉哟,真是对不起,有没有伤到哪里?”
葛为民转头看看,排骨还在,裤脚却开了线,张著大大一个口子。
牵著长毛大狗的大妈把他扶到小凉亭里坐下:
“来来来,真是对不起,都是我们家那个坏毛毛带的头,大妈给你缝缝,很快的啊。”
葛为民还来不及说出拒绝的话,那个大妈就变戏法似地从上衣口袋掏出老花镜和针线包,利落地戴上眼镜穿上针翻开葛为民的裤脚开始飞针走线。
大妈动作麻利,一边缝裤子一边还能嘴里不停的和旁边几名大妈聊天,聊的都是家里大狗的趣事。
“这大狗说好养也好养,说不好养也不好养。”
“是呀,我家果果很活泼,在家里到处乱扑,什麽都被它撞翻了。”
“别看这狗那麽大一只,教好了乖乖的,就跟个大小孩似的。”
“养熟了又忠心又乖巧,还挺讨人喜欢。”
“早上会喊人起床,也不怎麽叫,就是拿脑袋往枕头边拱,特贴心。”
“虽然咱家黑子个头挺大也不挑食,但你要真做了特别好吃的,你别说,它那眼神立刻不同,还会凑过来蹭蹭腿卖乖,可精了。”
“其实毛毛挺怕寂寞的,有时候把它在家里头关一天,回来一开门就扑过来,晚上特别热情,老围著你身边打转。而且第二天一准备出门它就紧紧跟著,那眼神巴巴的就像是要你别出门似的,看得人心都软了。”
“我们家大飞特别爱和人亲热,每次给它挠挠背摸摸肚子就舒服得直哼哼,脑袋还贴过来蹭啊蹭,每晚都自觉跳到澡盆里,等著你给它洗澡呢,乐得那大嘴都咧起来。”
“我们家小白一到要睡觉的时候就赖在你床上不肯走,非得一起睡。费好大劲才能赶下去。”
葛为民越听就越觉得心有戚戚,非常有共鸣,好像他家也养著一条大狗似的。葛为民想了想,唔,家里的确养了一只个高腿长的大型动物。
大型犬饲养心得(下)
葛为民想了想,唔,家里的确养了一只个高腿长的大型动物。
──早上会叫人起床,不怎麽叫唤,就在枕头边蹭著
葛为民爱赖床,就算现在改睡了又窄又硬的弹簧床,到了闹锺响起的时候还是扒著床沿不肯起。通常这时候就有个毛茸茸的脑袋在枕头边蹭著,热热的气息喷在他脖子上,轻柔地叫著“小葛”,孜孜不倦地坚持到葛为民睁开眼睛为止。一睁开眼就能看见高新弓著背蹲在床边,贴著耳朵吹著气:“小葛,起床了~~”,乖巧的笑容让葛为民起床气都发作不起来。
──不挑食,但做了好吃的会格外感激,过来卖乖
葛为民早八百年就怀疑高新那家夥没有长著人类的味蕾了,香的臭的苦的辣的都能放进嘴里大嚼一通,就连那些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搭配,什麽茄子煮香蕉,咖喱酿凉瓜,他都能吃得欢欣鼓舞。虽然不挑食,但也还是有偏好的菜,葛为民某个周末心血来潮给他烧了个蜜汁鸡翅,高新很给面子地连盘子也舔得一干二净,末了还勾著嘴角扬著眉眼笑得花开似地灿烂,低声说:“小葛,你真好。”害得葛为民心跳都突然加速起来。
──怕寂寞,下班回来後会变得特别热情,不喜欢被独自留在家里
高新要遵照医嘱好好在家静养,葛为民白天上班,就留他一个人在屋里,把午饭备好了放在微波炉里,做的都是用调羹就可以吃的饭菜,怕他有什麽意外还把手机挂在高新脖子上,真要摔倒了什麽的立马可以联系上人。葛为民第一次在上班时间接到高新电话的时候心惊肉跳,焦急地“喂”了一声之後却听到那边一声带点委屈的“小葛,我想你了”。葛为民定下心之余劈头盖脑地痛骂了他一顿,回去之後还赏了他一记葛氏直勾拳,靠,有他这麽吓人的嘛。高新之後就学乖了,不打电话只发短信,内容不外乎是“你在干什麽”“中午的肉饼真好吃”“你什麽时候下班”一类没有营养的话,葛为民满头黑线地盯著手机屏幕,想要把这些塞满信箱的垃圾删掉,不知道为什麽又有些舍不得。
下班回家用钥匙一拧开门就看到高新的脑袋扒著门框伸出来,眼睛亮亮地闪著兴奋的光芒,接著就一整晚都跟在葛为民屁股後面转,葛为民进卧室他跟著进来看他换衣服,葛为民进厨房他跟著进去看他洗菜,就连葛为民去厕所他也一路跟著进去,葛为民忍无可忍地把他连推带搡弄出去:“尿尿你也要看?!”
早上上班的时候高新倒也没表现出什麽,只是在他出门的时候嘱咐上一句“路上小心”。但有一回葛为民走到楼下忘了东西折回去拿的时候,开门进去就看到高新在阳台上的背影,弓著高高的身子伸著脖子往楼下张望的样子让葛为民心里泛酸。於是葛为民也像被传染了似地开始在上班时间发些诸如“午饭吃过了没”“不准偷喝冰箱里的啤酒”一类的无聊短信。
──喜欢跟人亲热,尤其喜欢主人给洗澡
那是无疑的,大豆腐吃不著了,但小豆腐高新照样吃得欢。趁著葛为民择菜洗碗两手腾不出空的当口笑嘻嘻地贴过来,吊著绑带的那边胳膊努力往外拐著,另外一边胳膊笨拙地伸过来,这里碰碰那里蹭点点,一边还偷偷观察葛为民的反应,见他一副彻底无视的样子就大著胆子改轻触为抚摸,勾起一边嘴角带著些偷腥得逞的自得笑容,葛为民有时候被他骚扰得无可奈何了干脆勾下他脖子给他一个轻吻,好换来半个小时的安生,只是通常都会被得寸进尺地伸了舌头进来,变成让人窒息的热情深吻就是了。
至於洗澡,对於高新来说那简直就是极各种吃豆腐於一体的欢乐时光,葛为民用浴棉给他搓澡的时候他舒服得连眼睛都眯起来,嘴里发出一些不应该在此刻发出的暧昧声响,一边还指挥著: “嗯哼……往下、再往下一点……嗯……往里……嗯啊……就是那里……”
葛为民的手停在某个昂首挺立的部位,狰狞一笑: “你确定是这里?”
高新闭著眼睛连连点头: “对对对。”
葛为民捏紧浴棉狠狠一刮: “嗷~~~~小、小葛,要废掉了……”
“活该。”
──赖在床上不肯下去
自从试图引诱葛为民上那张铺著床垫的大床无果後,高新就开始奉行“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政策,葛为民晚上躺上弹簧床,高新总要喜滋滋地跟著躺上去,狭小的弹簧床挤著两个大男人,连睡平身子的位置都没有。高新倒很安分,没有动手动脚,就这麽扒著床沿嘿嘿笑,葛为民轻轻踹他: “干什麽干什麽,挤死了,上你的床睡去。”
“那你过来一起睡麽?”
“当然不,我过去干什麽?”
“那我也不去。”
葛为民抓狂: “神经病啊,好好的挤这破床干什麽?”
“我想和你一起睡。”
“……”
“我什麽也不会做的,就是想和你一起睡而已。”
“高新,我数到三,你再不下去,我就……自己睡到地板去。”
认识那麽久,葛为民早摸清了那个混蛋的性子。如果说把他踹下去,他看准了自己舍不得肯定还死皮赖脸地赖著,如果是他睡地板的话……哼哼,某人铁定舍不得。
果然就看到高新慢慢地爬起来挪回到自己的床上,还一步三回头。葛为民为革命的胜利得意地在暗中比了个“yeah”,可惜敌军总是在第二天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缝好了裤脚,葛为民提著菜打开门,果然就跌入一个热情的拥抱里,高新咬著他的耳朵乐颠颠地: “嘿嘿,今天买了排骨啊,真好!”
葛为民无语,果然和楼下的大狗一个反应。吃晚饭的时候葛为民盯著高新捧著块肉骨头啃啊啃的吃相,叹了一口气: “真像。”
“什麽真像?”
“我感觉自己养了条狗。”
高新看看葛为民,又看看自己: “狗……是说我?”
葛为民托著下巴点了点头。
高新放下碗,若有所思: “小葛,原来你喜欢这个。”
“小葛,你接下来是不是要我用狗盘子蹲地上吃饭,而且不能用手,只能用嘴啃?”
“……”
“然後命令我四肢著地走路?”
“……”
“不给我穿衣服,用狗链子拴著我?”
“……”
“上厕所要经过你的批准,只能在你面前,还要抬起……”
“靠,什麽乱七八糟的!!!”葛为民抓狂。
高新的表情有些为难: “我没想到你的口味那麽重。坦白说一下子要做到这样有些困难,但只有你喜欢,我一定尽力配……啊哟!”
“高、新,你给我去死吧!!!!!!!!”
“唉哟,别打,小葛……哎哟哟……呀打……”
葛为民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经过小花园,正听见有人问一个牵著条大狗的大妈: “真乖的狗狗,都是怎麽训练的呀?”
“嗨呀,也没什麽,这狗麽,不听话的时候一定要打,不然它不知道什麽是规矩。不过光打也不行,打完之後要给点奖励,不能让它觉得自己净受委屈了,这样它就听话了。”
“哈,您这一记鞭子一记糖的策略不错哟!”
嗯,有道理。葛为民一边匆匆飞奔出小区门口一边想,今晚再买斤排骨,做那家夥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吧。
番外二 那年中秋
这一年的中秋是在星期天。
葛为民早早就起来开始布置屋子。高新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可以上医院拆固定,葛老爷子发话了,能在家里呆著还是尽量在家里呆著,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麽问题,於是让葛为民和高新上葛家过中秋的计划搁浅,改为葛家一家子过来这边庆中秋。
高新比葛为民还紧张,上淘宝买了一箱子的庆贺用品。不得不说高新不抽风的时候还是挺有品位的,小小的客厅挂上竹制的嫦娥奔月挂画,四角挂上红绸制的大红灯笼,桌子旁边再摆上几盏典雅精致的八角宫灯,顿时就有了浓浓的节日气氛。可惜这人的内心始终保留著抽风的一角,葛为民看到箱子底部躺著的那个打开开关还会唱歌的咸蛋超人玩具灯笼,嘴角抽搐了一下,最後毫不留情地把它塞到沙发底下。
葛家一家子下午就过来,葛妈妈一进门就直奔厨房,把包括葛为民在内的四个大老爷们赶到客厅: “别给我添乱了,都到外面坐去。”
葛为民被迫当起了甩手掌柜,愣在客厅里也不知道该做些什麽,倒是高新更像个主人,招呼著葛爸爸坐沙发上看电视,又拉著葛老爷子到阳台上下棋,中间还跑去厨房殷勤地问: “妈,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茶去。”
然後又把客厅里的电扇调一调: “爸,这样会不会太凉了?”
最後再颠颠地跑回阳台:“爷爷,咱俩接著下,您刚才可是放这里了啊,不准後悔。”
同时还不忘关心葛为民: “小葛,你到房间里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就行。”
一边转头给其他人解释: “他昨天还加班了,今早又起来布置屋子,还要照顾我,挺累的。”
心疼自己宝贝的葛家人立马把葛为民撵回房间里去。葛为民躺在床上朝天花板翻了翻眼睛:怎麽感觉自己才是病号哇?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又是佳肴又是啤酒又是月饼,吃吃喝喝聊聊,葛家人走的时候都过九点了。高新在葛家人心目中的好感度明显又升了一个等级,葛为民送他们走的时候葛老爷子还一个劲地夸: “那孩子太难得了。”
接下来的时光就是两个人的独处。两个人也不下楼,一人拎著一罐啤酒站在阳台上看月亮,听著楼下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闹声,间或夹杂著几声响亮的狗吠。葛为民用胳膊肘碰碰高新: “喂,你今天献殷勤献得很卖力嘛。”
高新淡淡地说: “不是献殷勤,是因为他们是重要的家人,所以要对他们好。”
葛为民脸一下子就烧红了,有些不自在地抬头去看天上银晃晃的月亮: “切,才刚刚当上的干儿子,就当自己是一家人啦。”
“我早就当自己是一家人了。”
高新忽然转过头来: “小葛,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二年级那次中秋?”
葛为民勾起嘴角: “怎麽不记得,你赢得很‘精彩’嘛。”
不知道是哪里流传下来的习惯,每年中秋大学生们总爱在水桶里点上蜡烛,围成一圈在草地里庆祝。葛为民他们的学校更加变本加厉,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演化成赛水桶的风气来,每个院系都挖空心思的在点蜡烛的水桶上做文章,有的用造型可爱的卡通水桶点蜡烛,远远看去就看到一只只闪著幽幽光芒的企鹅和兔子,有的把水桶三五个摞成城堡等各种造型,那年他们院的中秋晚会吸引了全校师生的目光,高新把宿舍楼里收集垃圾的那种巨型塑料桶扛了来,远远的就可以看见半人高的大桶发著诡异的白光,让他们院出尽风头。只是高新把桶扛回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大乐意跟这家夥并肩走,太丢人了。
“不是那次,是中秋。”
“那次就是中秋晚会啊!”
高新叹了一口气: “小葛,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那年的中秋也是星期天。因为不少同学要回家里过,所以干脆把中秋晚会提前到了上一周的周四。高新记得那晚大家四散著放烟火的时候,葛为民不经意地问: “诶,你中秋节有什麽安排?”
“打工啊,在餐厅。对消费一定数额的顾客要赠送一个小月饼,还得提前去餐厅包装好才行。”
“你妈妈又到外地工作去了?”
“不是,是我们家不过中秋。你们家应该很热闹的吧,那麽大家子人。”
身边的少年微微低著头,漂亮的侧脸被烟火映得通红,长长的睫毛上都染上了点点金光,他沈默了一下,忽然说: “那晚的月饼,你留下一个。”
他不明就里,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
中秋节过後的第二天,两个人照旧躺在幽静的後山坡上吃午饭,葛为民忽然朝他伸过手来: “月饼。”
他把还扎著漂亮缎带的小小月饼交给他,接著掌心一沈,发现上面多了一小块月饼,是那种大的豆沙月饼的一角,葛为民睁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里面有点点跳动的笑意: “给。这是我们家的习惯,以前碰到有家里人出差的时候,就留一块月饼给他,他也从出差的地方带一点月饼回来,交换著吃,就等於一家人一起过中秋了。”
他完全忘记自己是怎麽反应的了,当时脑海里就只欢快地蹦躂著三个字:一家人。嘿嘿嘿,小葛说是“一家人”呢……一家人,嘿嘿,嘿。
所以很久以前,他和他,就已经是一家人了。
身边的人还咬著月饼叉子不服气地瞪他: “记得什麽啊?”
果然不记得了。算了,他记得就好。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高新凑过头去,咬掉他嘴里的叉子: “没什麽。”
“喂!不要一到月圆之夜就发情,你这头色狼……唔……嗯嗯……再……唔……”
记得那年中秋,也是一样的月明。
番外三
圣诞作战计划(上)
寒冷的冬天,温暖而干燥的手指游走在赤裸的肌肤上的触感格外清晰。
从脚踝沿著小腿一路往上,在腿弯的小窝那里稍稍停留一下,接著一路滑到大腿根部,最後停留在肚脐的地方。接下来又跳跃到指尖,仍然是沿著身体的线条,从胳膊,到颈侧,到锁骨,沿著胸脯一路向下,终点仍然是肚脐。大概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关系,平时隐藏在衣服下面的肌肤比裸露在外面的更加敏感,肚脐附近娇嫩的皮肤在短时间内受到两次骚扰,葛为民终於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拖长的尾音还带著点呻吟的味道,他听到腹部附近一声响亮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葛为民恶作剧地伸手去揪埋在那里的那颗脑袋上理得短短的毛:“唉哟,疼……小葛~~”
“知道疼就给我专心一点。”
衬衫的最後一颗扣子终於扣好,葛为民懒懒地把手伸过头顶,好让高新把毛衣顺利套上。
唔,没错,葛大爷现在就是在享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腐败生活,葛为民在家里地位再怎麽高,也还是没享受过这种级别的待遇。不过现在有人乐於提供,他也没什麽意见。高新一边给他整理领子一边嘟囔: “其实不下床的话不穿衣服也不要紧的啊……”
葛为民没力气蹬腿,於是改为瞪人: “好方便你再来一次?你以为我连自己穿衣服都办不到是因为哪个混蛋啊?”
衣服终於整理妥当,高新“嘿嘿”笑了两声,显然对自己前一晚的劳动成果非常满意,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他勾著嘴角在葛为民的额头响亮地亲了一记: “起不来就再躺躺,没关系的。我出去叫早餐哈。”
碍眼的人终於消失,葛为民终於有空打量一下房间,铺著天鹅绒地毯地板,头顶的天花板上有著小天使图案的浮雕,贴著淡金色花纹壁纸的墙上挂著一幅田园风格的油画,拉著窗帘的落地窗前小小的圆几上摆著一束怒放的桔梗。嗯,他现在是在高新订的酒店套房的超大双人床上。两个人一起在酒店的房间里醒来,这种在三年前的学生时代习以为常的经历,在三年後两个人已经同居的现在已经很陌生了。葛为民扭过头去,床头的电子锺清晰地显示著现在是十二月二十六日早上九点。
十二月二十六日啊……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同居将近半年了,也不知不觉迎来了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三个圣诞。
高新前几个月还处在养病阶段,葛为民只当是把病房搬到了家里,没有特别的感觉,等到高新的伤彻底康复,同居的感觉才鲜明起来。
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人坐在对面一起吃早餐,上班的时候开始分心去想独居的时候根本不会去想的事情:床单放进洗衣机里洗了,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拿出来晾?拖鞋有些坏了,记得要抢在那家夥前面买两对新的回来,不然他铁定会抱回上次逛街时星星眼盯著的那种丢死人的兔子头毛拖鞋。晚饭吃些什麽好呢,昨天刚吃过排骨,今天吃鸡好了,不过某人碎碎念著要吃鳕鱼好久了。
傍晚下班回来两个人一起逛超市,回家清点的时候总能发现许多不需要的物品,比如情侣装的杯子,两套装的睡衣,以及各种口味的避孕套。天气好的傍晚偶尔会出门散步,高新一路招猫逗狗地撵著小区居民的宠物,但最後被那些长毛大狗追著跑的总是葛为民。晚上在那张不大的床上十指交缠地做爱,最後相拥著睡去。
那麽多琐碎的居家的片段叠加在一起,就慢慢有了小两口过日子的感觉。以前读书的时候曾经漫无边际地一起幻想过将来住在一起的日子,可谁能想到是这样鸡毛蒜皮的样子,琐碎得好像可以一辈子这样过下去。
既然已经同居,就该尽点同居人的义务,比如为平淡的老夫老夫生活增加点激情。所以当十二月下旬把玩著胸口那枚小小的银环看日历时,葛为民决定为两个人一起度过的第三个圣诞节制造点惊喜,因为是圣诞(X’mas),行动代号就定为“X Poject”。
圣诞作战计划(中)
在大专一年级以前,葛为民从来没有觉得圣诞是一个重要的节日。作为一个传统的工人阶级家庭,葛家人从来没有干过在客厅里摆圣诞树往袜子里塞礼物的事情,在中学时代的葛为民看来,圣诞节也仅仅用於英语课的教学和为长年沈浸在题海中的学生提供一个热闹一下的借口。圣诞节之所以会变得特别起来,完全是因为一年级时候高新那句“我们和他们不同,圣诞节还是要好好庆祝一下”。
葛为民所在的城市从十二月开始就热闹起来,才月初,各大商家就已经擦亮了“圣诞促销”的招牌在摩拳擦掌──这当中也包括高新,到了中旬,心急难耐的商家们已经竖起了巨型的圣诞树和由彩灯装饰成的坐著雪橇的圣诞老人,街头到处都放著“铃儿响叮当”,各大酒店餐馆已经开始推出“圣诞浓情套餐”预定服务,精明的商家早就为情侣们制定了各种各样浪漫的过法,一起去吃一顿浪漫的圣诞大餐,看一场电影,买一束玫瑰,戴著红色的圣诞帽去教堂听凌晨的锺声。葛为民稍微想象了一下两个大老爷们你侬我侬地吃烛光晚餐和围在圣诞树下扒拉圣诞礼物的情景,立马起了一身的鸡皮。
唔,不行,圣诞作战计划得另行计议。
葛为民这边在偃旗息鼓地进行秘密作战,高新那边显然也没有闲著。虽然因为要打圣诞促销忙得神出鬼没,但葛为民从他偶尔偷瞄著自己笑得神秘兮兮的样子就猜到,那家夥也在积极地为圣诞做准备。
一起度过的第三个圣诞啊,对他或对他都是意义非凡。
所以平安夜那晚高新有些别扭地蹭到葛为民身边问他明天能不能按时下班时,葛为民毫不吃惊地点了点头,说: “明天我会提早一点下班,你开车到xxx那里接我吧。”
“咦,小葛,你怎麽知道我要开车过来,你已经猜到我们要出去了?”
葛为民朝天翻了翻眼睛,废话,哪次圣诞你不是拉著我颠颠地往奇怪的地方跑的。
决战的时刻终於到来。事实证明,高新的行为模式容易看穿,思考回路却向来让人捉摸不透。第二天下午下了班坐进高新的车子里行驶了三十分锺终於到了目的地的时候,葛为民无力地低下头。
这里是位於全市最高的酒店里的顶层套房,葛为民透过客厅一整面的落地玻璃望著脚下的缩微街道和建筑,满脸黑线地吼: “你当这是重阳节吗?”
原本秉持著“敌不动我动,敌动我就不动”的战斗原则看高新出招,葛为民也就任由高新把他带去计划中的地方。没料到目的地却如此诡异。第一年的圣诞爬山冈,第二年的圣诞爬山坡,现在又爬高楼,又不是重阳节,为毛每次都要登高啊啊啊啊。而且还是连饭都不吃直奔酒店房间,要、要做的话在家里就可以啊,干嘛非要跑到外面浪费钱。最後一句葛为民实在没脸皮吼出来。
高新有些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喜欢?我原来以为你还挺喜欢看夜景的。”
葛为民走过去牵起他的手,把带著戒指的手掌放在手心里温暖著: “我喜欢啊,之前那次圣诞看到的夜景很难忘。”
璀璨的灯光,流动的车龙,犹如星光和银河在脚底下闪耀,的确是美丽得让人难忘的夜景,但更难忘的,其实是那天站在他身边,眼里的光芒比星光更动人,勾著嘴角说“圣诞快乐”的人。
高新好像也回忆起了什麽,轻轻笑了笑,反手握住葛为民,用力捉紧他的手。两个人在这种温馨的气氛中沈浸了片刻,葛为民终於忍不住轻咳了一下: “不过,现在要做什麽?”
外面的天还亮著呢,难道要傻傻地坐在那儿等天黑麽。
高新难得地脸红了,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葛为民带点杀气地捏紧了另外一只拳头。
假如高新敢说出我们先滚床单庆祝吧的话或者直接扑上来,他一定把这家夥连同给他的礼物一起扁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高新红著脸,期期艾艾地开口: “那个……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什麽?”
“我想请你尝一下我做的圣诞蛋糕。”
葛为民瞪著他,下巴几乎快要掉到地上: “你说你做的蛋糕?”
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同居几个月以来,葛为民对高新厨艺的恐怖程度有深刻的认识。虽然高新当年断言要是葛为民去学烧菜的话没把厨房烧了也能把自己手指剁了,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葛家少爷三年锻炼下来仍然烧得一手好菜,反倒是高新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厨房杀手。虽然本人自诩这三年下厨经验颇丰,但出来的成果却惨不忍睹,就连一个简单的番茄炒蛋都能把厨房弄得像命案现场,菜本身根本就是命案现场被搬走的尸体。葛为民觉得一个人能做到这种地步简直可以用天赋来形容了。
让高新去做哪怕是最普通的一块蛋糕,也强人所难了些。
高新此刻的表情让葛为民想起中学时代,高新有一次不知道撞了什麽狗屎运,向来只有个位数的英语考了六十分,他捏著卷子故意让有分数的那面露出来,明明得意得不得了又努力压抑著不让自己显得太张狂的样子: “嗯咳……烤的不算好,不过……反正我还叫了客房服务,有其他菜的,你稍微尝尝看就好。”
葛为民维持著瞪大眼睛的表情点点头。
装满菜肴的小推车很快就送了进来。下面两层满满当当地菜肴虽然盖著盘子,诱人的香气却不断飘散出来,但最为注目地却是最上层正中央那个托盘里大大的蛋糕。车子推进来之前葛为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觉得大不了也就和哈利波特里被巨人海格一屁股坐坏的蛋糕一样,黑糊糊扁塌塌一坨,所以这麽一看觉得这个蛋糕还不赖,正常的圆形,上面正常地覆了一层白色的奶油,奶油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的“圣诞快乐”几个字虽然挺歪扭,但反正高新用钢笔写出来的字也差不多是这个水平,不能有更高的要求。蛋糕边上挤的那圈花边也还像那麽回事,大概是为了弥补蛋糕的单调,上面还嵌了几颗红豔豔的草莓。
总而言之,卖相还算过得去。葛为民狐疑地挑眉: “真的是你做的?”
高新有些心虚地“嘿嘿”笑了两声:“那个,因为花边怎麽也学不会,最後是让师傅握著我的手挤的,其他的全部是我自己做的,真的,我发誓!”
葛为民垂下眼睛看著那个简单的圣诞蛋糕,问: “这个,你准备多久了?”
高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好几个月了,我笨,总是学不会,连这个也是做了好几个才选出来的成功品……”
葛为民勾起嘴角: “是很笨。”
明明随便买一个就好了。他伸出手指在蛋糕边上刮了一点奶油放进嘴里吮了吮: “嗯,不错。”
高新本来就有些红的脸涨得更红了:“真、真的?”
“不信你自己试试啊。”
天还没有黑,但两个人还是点燃蜡烛,分著把蛋糕吃了。其实味道并不算特别好,蛋糕烤得老了,巧克力酱因为抹不匀有些地方多有些地方少,但葛为民还是很给面子地全部吃下肚子。不知道为什麽,想象著高新弯著高高的身子笨拙而认真地画著花纹,鼻尖上可能还沾著块奶油的情形,葛为民就觉得这个圣诞蛋糕还挺好吃的,至少,够甜了。
有了蛋糕做铺垫,酒店名厨料理的圣诞大餐就变得加倍美味起来。等到所有盘子都打扫干净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葛为民和高新牵著手站在落地窗前,整个城市已经湮没在一片灯海中,衬著墨蓝的夜空,璀璨而迷离。
啪。
啪啪。
江边的公园开始燃放起庆祝圣诞的烟火,从酒店的顶层看过去有些低,仿佛就在脚底下绽放似的,红的绿的紫的,闪烁著照亮了公园里巨大的摩天轮的轮廓。
高新的神情还是那样带著些孩子气的得意:“怎麽样,是不是很漂亮?”
“嗯,很棒。”
劈啪,又一个漂亮的心形烟火升起,红色的光芒把黑暗的客厅都染成一片淡淡的粉红。葛为民转过头去,正对上高新同时转过来的脸,两个人无声地贴近,直到嘴唇贴在一起,彼此轻声地说: “圣诞快乐!”
圣诞作战计划(终)
劈啪,劈啪,烟火还在夜空中热烈地燃烧著,是什麽颜色,红色,紫色,抑或是灿烂的金色?葛为民已经无从知晓,紧闭的眼皮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是一闪又一闪的灿烂光芒。温暖的舌头滑了进来,像桨一样在口腔里划动翻搅著,最後又像菟丝子一样攀上来,将自己的舌头紧紧缠住,攫取所有甜蜜的养分和空气。有什麽比烟花更绚烂盛大的在心底里轰的炸开,葛为民顺从地跪了下来,任伏在自己身上的人继续在自己的嘴里肆虐,微凉的手指把自己的大衣一个一个扣子的解开,把它扔在一边。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落地声。正在拉高他的毛衣的手停了停,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 “这个……是我的圣诞礼物?”
葛为民疑惑地“嗯”了一声,睁开眼睛。白色的高领毛衣上,扎著一条细细的打成蝴蝶结的金边红底缎带。高新深不见底的黑眸卷起急速的漩涡,挑起一边嘴角笑得邪魅: “那我不客气了。”
刷,缎带一抽,散开的蝴蝶结就带著什麽啪嗒地落到地毯上。笨蛋……不是你想的那样,葛为民还没来得及反驳,缎带就被挥到了一旁,毛衣被用力一扯,脱离了身体落到一旁,随後高新的脑袋就伏了下来,开始用舌头和牙齿一颗一颗地解开他的衬衣纽扣。湿润又酥痒的感觉隔著衬衫传过来,葛为民难耐地呻吟出声,彻底放弃了为自己申辩的打算。
好麽,总是说些让人吐血的话,又没有长味蕾,敢情高新的舌头仅向著活动灵活的方向进化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扣子全部被解开,湿热的唇舌却仍然在身上四处作恶,从颈侧到锁骨,再到胸前,舔,吮,咬,无所不用其极,流窜在血液中的热度无法排解,只烧得更难受,每个细胞都在叫嚣著不够,还不够。葛为民难过地喘著气。
好像接收到了他的感受,舌头终於缓缓下移,最後停留在了他的裤头,牙齿配合著舌头慢慢解开他的裤扣,拉下他的拉链,最後又咬著他的内裤缓缓往下拉,间或还伸出舌尖在要命的地方舔一舔。
“嗯啊……”
这个变态!葛为民蹬了蹬双腿,想要踹开那个可恶的脑袋,却只是让裤子脱落得更快。已经挺得笔直的部位终於被含住的时候,葛为民的蹬腿已经毫无力度了,嗯哼……这个……唔……变态。
舌头打著转的绕上来,顶端被不时调皮地逗弄著,已经分不清楚濡湿的感觉是来源於自己不断分泌的液体,还是对方湿热的舌头。从禁不住呻吟的喉头到泛著红的皮肤再到胀得越来越大的器官,都在表达著同一种感受:舒服,还想再舒服。
身下的抚慰却骤然停止,葛为民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抱怨声还没发出,嘴唇就被封住,一种腥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葛为民眉头皱得更厉害,什麽东西,这麽难吃。随後热烈翻搅上来的舌头却让他把这件事抛诸脑後,热度再度燃起,小心翼翼地刺入身後的指尖带来与前面截然不同的刺激。
等到身体成了一摊软泥,却被强迫著站起,身体贴在落地玻璃上,深色的夜空让落地玻璃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清楚地映照出里面一双赤裸相贴的人影。
葛为民望著里面自己发红的眼角,艰难地抗议:“喂!”
“嗯?”高新的头贴过来枕在他的肩膀上,表情带著些宠溺又带著些无辜,转头咬了咬他的耳朵。葛为民全身都在战栗,发软的腰被及时地捞起固定。
窗外的烟火还在继续燃放著,咻──,一枚烟火摇摇曳曳地升上夜空,热而坚硬的物体在一寸一寸地挤进他的体内,劈啪──,烟火绽开的瞬间,葛为民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要爆炸了。
被搂著腰一下一下缓慢摇晃著,窗外闪烁著灯光的夜景忽远忽近地出现在视野里,让人眩晕。葛为民摇了摇汗湿的额发,定了定神,透过落地窗玻璃却看见高新比灯光更璀璨的目光正仅仅盯著自己,葛为民的脸烧了起来,低下头──
更糟糕,自己的那里被握在手中一下一下地揉搓抚慰著,泛著湿漉漉的亮光的手指上下移动著,无限淫靡。
葛为民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身後的撞击开始变得激烈起来,一声接一声的烟火声中,高新在他耳边喘息著说: “小葛,我喜欢你,很喜欢……”
“嗯啊……”
葛为民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我也是啊,可是……这种只能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的状况怎麽回应啊混蛋!
共同达到高潮的那刻葛为民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明明窗外的烟火已经放完,眼前却还是绽开了烟火一样一片炫目的明亮。身体的颤抖逐渐停止,葛为民额头抵著冰凉的玻璃剧烈的喘气,靠近身体下方的玻璃上有一块新鲜的白色液体痕迹,正缓缓地向著脚下蔓延,葛为民整个脑袋都烧起来,恨恨地咬住伸过来逗弄自己嘴唇的手指:“唉哟哟!小葛……疼!”
活该,这个变态大混蛋!
变态混蛋後来又在大床和浴室各逞凶了一次,直接导致了葛为民第二天起来连穿衣都要他人代劳的可悲状况。
墙上的电子锺上的数字跳到了九点十分,房间门被轻轻拧开,高新喜滋滋地走进来,坐在床边用力亲一下葛为民的嘴角:“早餐很快就到了,再等等哈。”
趁葛为民无力反抗之际又飞快再亲一下:“昨晚的圣诞礼物很棒,谢谢。”
葛为民看著他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自己的脖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笨蛋,给你的圣诞礼物被你丢客厅地上了。”
“哈?”
“自己出去看看。”
高新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外面出来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声,高新又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手里拿著转头晚上那个绑成蝴蝶结的红色缎带,激动得结结巴巴:
“小、小、小葛……这、这个是……”
缎带下面系著条细细的银色链子,那才是葛为民真正要送的圣诞礼物。葛为民笑著勾起嘴角:“狗链子,给你的。”
“咦?”
“咦什麽咦,这是我爷爷打给我的,每个孙子出生的时候都有一条。反正他打给未来孙媳妇的金饰是拿不到了,你就拿著这个吧。”
高新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眼睛闪闪发亮地勾著两边嘴角扑上来:“小葛!小葛!”
“唔,重死了,死开!”
高新紧紧压上来,头埋在他的颈窝上说:“谢谢,这是我过过的最棒一个圣诞节。”
葛为民透过他的肩膀朝著天花板弯弯嘴角,圣诞作战计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