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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怪] [年少风流付与君]龙蜕 附番外 BY 青水茄 (点击:257次)

[年少风流付与君]龙蜕 附番外 BY 青水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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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预览+


文案
寒塘剑被他扔在一边,沈筠过去捡了起来。
少年兴奋地回头:“大叔你来得正好,快把这个吃了!”
看着眼前从锅里舀出来的一碗浮着可疑东西的汤,沈筠有些犹豫,少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催促他:“我好不容易剁碎了煮软了,快吃!”
沈筠无奈道:“瀛泽,你怎么总是想着让我吃你的壳呢?”
年下养成~
养龙什么的最萌了,大叔什么的就是用来推倒的~
不是什么波澜壮阔的大故事,都是温柔的小片段。
特别送给阿长,虽然不知道写出来是萌是雷。
当然最杯具的有可能是,不萌也不雷= =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江湖恩怨 布衣生活 怅然若失
主角:沈筠,瀛泽 ┃ 配角:阿长,怀霜,雪涛公子 ┃ 其它:养龙,年下,治愈
1
1、一 ...
十年前。
怀霜死的那一年,沈筠二十岁。
剑上和身上的血都冷了,他推开屋门的时候,几乎都站不住了。
两个时辰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石门,一剑削断了开门的机关。夜色粘稠,微薄的月光原本就不是很清亮,看在他眼里,更是混沌的一团。
还是那样,一到夜晚就什么也看不清,但剑客的敏锐还在,他闭上眼,细细分辨着风吹来的方向,然后将剑鞘扔在了地上。
他本来已做了必死的打算。
后来的事有些记不清了,无非是越来越麻木的疼痛和始终残酷的拼杀,最后凭着眼前一丝极微弱的光亮勉强走出林子,摆脱追兵回到栖身之处后,他很快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再醒来的时候是夜晚,屋里没点灯,却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
窗外无月,光来自壁间。
他对着插在那儿的树枝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是折了根会发光的枝子照路,那时神智模糊未及细看,这下细细打量,才发现发光的不是树枝。
是枝间的一枚蝉蜕。
不,不是蝉蜕,虽然大小类似,却坚硬透明、鳞角历历、指爪宛然,俨然……一条龙的模样。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抬眼看看墙上年节时留下的旧彩画,再看看手中的东西,往复几次终于承认,如果龙也会蜕壳,那蜕下来的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未及多想,就听耳边响起一个脆脆的声音:“放下!”
随即他感觉到一个东西揪住了自己的衣袖,正沿着手臂往手掌上爬,一边爬一边脆生生地说:“坏人!你们都想吃我的壳,坏人!”
许是伤后虚脱无力多想,等它终于拽住了那枚小小的硬壳,甚至还试图向一边拖去时,沈筠才后知后觉地依着它的意思把手放下,掌心里的小东西一个不稳,差点从他手上滚落下去。
它急忙咬住沈筠的手指尖,尾巴还不忘了勾着摇摇欲坠的壳儿,小眼睛瞪得圆圆的,却再也腾不出嘴来骂人了。
怒视了眼前的人一会儿,它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后来略微长大了一点的小龙曾经问过沈筠,是怎么确定自己的确是条龙,并且是那枚发光的壳的主人。
眉间染了几分沧桑的剑客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虽然当时那肚皮粉嫩嫩还没有半根手指长的小东西正哭得震天响,没有半分龙的威严,但它的确是一边哭一边骂……一边颤抖着缩进了透明的壳里。
严丝合缝,自然是它蜕下来的。
再有,那一身银色鳞片粲然双眸,没有丝毫凡尘之气,委实漂亮得紧。
十年后。
冬至要吃饺子,前院的客人比平时多了许多,小小的食店被挤满了。南方自家包得不正宗,都知道沈老板是北边人,手艺地道,才开张一个多时辰,备下的柴已经不够用了。
沈筠去后院找寒塘劈柴。
他使不惯别的,砍柴切菜和当年杀人一样,用的都是自己的佩剑。
转了一圈没找着,进屋看见少年正皱着鼻子守着小灶台烧火,锅里咕嘟咕嘟,不知煮着什么。
寒塘剑被他扔在一边,沈筠过去捡了起来。
少年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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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狐狸番外之旧梦不须记 ...
老君不炼丹时喜欢下棋,却很少能找到愿意同他下棋的人。原因很简单,他落子之前思考的时间太长了。有次金光上人陪他下棋,老君以仙桃招待,等棋局终了,上人随手扔下桃核的地方已经长了棵桃树出来。
纵然仙人个个长生不死,也少有人有这等耐心,再加上丹炉被天帝做主借人了,老君长日无事更觉无聊,只好自己啃着桃子摆弄棋子。等棋盘边上的一整片桃林都开始结果时,他终于等来了一个有耐心的人。
无妄天君。
这原本是个最没耐心的人。
大家都说天君出关之后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喜怒不再外露,没了以前任性恣意的样子,大概是修为更高深了吧。这话的潜台词是这个人恐怕比以前更不好惹,还是躲远点好,还有人猜测这是天帝制衡的结果,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老君听到这些议论时,从来只是一笑。
他记得天帝前些日子从这里拿走了一些修复仙家根基的药,老君用药盒上抖落下来的尘土种了两盆紫茉莉,后来拌饭吃了。那药已经好几千年没人用过,因为很久没有仙人会伤得这么重了。
天君到桃林的时候,身上就带着这种药的香气。
但老君什么都不问,他只是下棋,最多会问问这位新来的棋友爱吃什么果子。高大的琼楼慢慢被桃林杏林樱桃林淹没,吃不完的果子掉了一地,又长出新的树来。童儿们先是忙着捡果子送人情,后来只能榨汁或酿酒,再多时便干脆任其烂掉堆肥,最后便干脆开始砍树了。
等到南天门的守卫个个收到了枣木凳子歇脚用,天帝也有了一整面墙的桃木书柜,老君推了棋盘起身,上次才开辟出的出林子的小路已经又被繁密的枝叶遮到不见了。天君起身离开,即将隐于叶间时,老君忽然问他:“想起什么了?”
无妄天君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这一问便是很多年。
时间和老君落子的速度一样,平静舒缓,没有波折。这期间天庭扩建,负责的仙人没有去别处运木料,赤脚仙人丢了住所,到老君这里寻了只大橘子住,平整的青石上开了不少五颜六色的花朵,老君舍不得拔,只好往一边让,把棋盘的格子越画越小。
小到只能容下一颗棋子时,他又问:“想起什么了?”
天君皱了皱眉,将棋子放进小格子里:“想起我养了一条狗。”
老君诧异,这许多丹灰里生出的果子吃下去,就是受了再重的伤,失去再多的记忆也早该找了回来,他竟然只想起了一条狗。
正在这时,天君的目光落在了棋盘之外的一些地方。
他说:“鸢。”
老君问他:“鸢是谁?”
天君居然微微一笑:“我喜欢的人。”
很多年前老君还没有喜欢上下棋,除了炼丹他很少关注别人的事,所以他并不知道,无妄天君并没有养过狗。
他只养过一只狐狸。
那时天君正痴迷一个凡人,那人说对皮毛过敏,他便抓了狐狸过来把它的毛拔掉了。未成人形的小狐鲜血淋漓看不出原样,那人厌恶地问这是什么,天君笑笑说,是我养的一条狗。
鸢是我养的一条狗,而你是我喜欢的人。
那时无妄天君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写明白了吧……就是狐狸在天君心里自始至终只是一条狗,他后来失忆了,把狐狸和记忆中喜欢的人搞混了……
看到居然有TXT站放这文了,还有百度文库……小冷文有人贴我还偷着笑呢所以说不上介意,但是!我没写完啊!还想写很多番外啊!能不能等番外完了再贴啊??
83
83、番外之执 ...
茶并不算太好,搁了一年多有些沉,泡茶的水也太烫,公子却一口一口抿着,缂丝的衣袖下伸出三根纤长的手指,分外优雅地端着杯子。
他那样子似乎是坐在最精致的茶楼里,和着丝竹望窗外的风景,而事实上他正坐在沈筠家的小厨房里,对面也不是什么乐师,而是正撅着屁股烧火的瀛泽。
火点燃的时候,瀛泽的脸也被熏花了。
他很不高兴。
成年之后不再怕火,却也绝对谈不上喜欢,再说做饭给大叔吃是一回事,给别人又是另一回事了。马马虎虎把旧菜热了,看公子将茶杯换到左手,右手拿着筷子准确利落地从菜汤里挑出一小块肉,瀛泽抹抹脸,分外鄙视地看着他。
“几天没吃了?”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瀛泽问他。
公子吐出骨头,又喝了口茶,做出个不堪回首的表情,继续往菜汤里挑肉去了。
瀛泽挑挑眉,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自从哥哥从天上下来,公子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反正知道他偷别人的鳞片镶菜刀,又被人家的哥哥找上门来,裴老板是不肯给他做饭吃了。
而瀛泽之所以肯喂他,还不是因为有把柄在他手里。
“我在想要不要把你失去味觉的事告诉你大叔,”公子眯着眼吮了吮筷子,“有馒头么?”
公子还算说话算话,见了沈筠真的什么都没说,看来对馒头蘸菜汤不怎么挑剔。但瀛泽自己却在当天晚上就露馅了,原因是沈筠炸的一盘春卷。
那是做来款待公子的,瀛泽手快先吃了一个,说:“好甜。”
正在给他拿碗筷的沈筠变了脸色。
看公子从春卷里咬出白菜心和韭黄,瀛泽懊悔得几乎咬了舌头。他明明看见大叔下午择菜做红豆沙,却怎么也没想到菜是裹在春卷里的,豆沙却包了包子。
之后的一整天,大叔都没跟自己说话。
第二天晚饭的时候,瀛泽轻手轻脚地摸进厨房,把正在煮粥的大叔从背后抱住了。
百合粥在锅里一点点冒着小泡,蒜瓣似的百合片慢慢泛出如玉的色泽,熬好的冰糖汁倒进去,米粒渐渐飘出清甜的香。瀛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把下巴搁在沈筠肩上,说:“对不起。”
沈筠沉默了一会儿,说:“瀛泽。”
“嗯。”瀛泽转过脸在他肩上蹭蹭,“大叔。”
幼时便时常这样撒娇似的从背后抱住沈筠,但那时他个子太小,只能用踮着脚松松地环住大叔的腰。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沈筠发间的皂角味道,在他耳边又轻声叫了一句:“大叔。”
感觉到手臂揽住的腰部肌肉放松了些,瀛泽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又满足地叫了一声:“大叔……”
“怎么不早告诉我?”沈筠叹口气。
瀛泽笑笑,继续闭着眼睛,有些懒洋洋地轻声说:“大叔,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离开哥哥,自己跑到树林里去吗?”
不等沈筠回答,他就自己笑了:“我是离家出走的……想不到吧,我还那么小。那时我和哥哥赌气,因为我不肯吃饭,他用筷子打了我一顿。”
沈筠想起瀛泽那位冷面哥哥,又想象了一下没有一根手指长的小龙被按住用筷子揍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感受到大叔肩膀上的震动,瀛泽作势怒了一下,自己也跟着笑:“哥哥一直是那样,我从小可没少挨他的打……可他对我也真好,那时我因为吃不出味道,心情坏得很,见到饭碗就躲,他都要急死了……”
“可是后来我遇到了你,”瀛泽把手臂拢得更紧了些,声音却还是一样轻轻的,有些撒娇的意味,“我那时饿死了,恨不得把整个碗都吃下去,哪里还顾得上挑剔。”
沈筠想起跳进碗里把薄粥喝得精光,嘴角沾着米粒,啃着自己的手指尖喊饿的小龙,忍不住微微一笑。记忆中这个孩子从来没有挑过食,虽然没有味觉却吃什么都开心,高兴了还喜欢自己煮东西,虽然常常被火熏回原形,却依然乐此不疲。
“大叔,”瀛泽顿了一下,轻声说,“你明白么?”
明白什么……沈筠想回身看他却被抱得更紧,锅里的粥翻滚得很是热闹,百合已经快要熬化了,但他却把盛粥的勺子放下了。
这个孩子……这个从前会为不吃饭闹别扭的孩子,这个到自己这儿连筷子也差点咬断的孩子,这个尝不出任何味道却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孩子……
明白什么不明白什么,他心里清楚,却并没有说话。
因为米粥的香气越来越浓,白色的水汽弥漫了小小的厨房,屋里有些热,沈筠没被头发遮掩的一块后颈沁出几颗汗珠,瀛泽看了一眼,吻了上去。
这十年间有些事早已悄悄改变,而有些事,一直没有变过。
瀛泽不知道的是,在自己长到手臂粗的那一年,哥哥偷偷来看过他一回。
那时嘉泽刚刚出事,被打回原形重修之后,个子已经赶不上越长越快的弟弟了。他扒着窗台看见瀛泽坐在小凳子上剥辣椒,一边剥一边咬,虽然觉不出辣,眼睛却还是直流泪。
那天晚上,沈筠默默推开了瀛泽煮的第一碗汤。
人形才到沈筠胸口的孩子咬唇守着红艳艳的汤水发呆,他听说辣椒是很辣的,自己只啃了几个嘴唇就肿了,应该能盖住龙蜕的味道吧。
那为什么大叔还不肯吃呢?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被暗示说越写越寡淡该收手了,可是还想继续番外……
反正这始终是个说不上好看的故事,只是平淡的段子罢了。
以及我也来宣传下新文……
喜欢明媚忧桑调调的姑娘可以看看><
84
84、番外之那些人,那些事(新更插图) ...
<小镇>
食店隔壁人家的闺女满月时,沈筠抱着才刚刚能变成人形的瀛泽去看,他跟女孩的爹爹说话的时候,瀛泽伸出指头把人家娃娃戳哭了。
然后沈筠头一次试着板起脸,把瀛泽也吓哭了。
那家女儿出嫁的时候沈筠说起这事,瀛泽在鞭炮声里捧着喜饼啃,含糊不清地问后来怎样。“人家爹爹拿了鸡蛋哄你,结果你哭了一天,”沈筠笑道,“因为吃的时候噎住了。”
瀛泽说什么也不肯信,被笑得不好意思了就把大叔拉到墙角,用还沾着饼渣的嘴亲了好几口。风吹过来,红红的鞭炮碎屑扬起来沾得他们满身都是,一小节哑炮突然在脚下炸开,吓了两人一跳。
那家女儿从远嫁的地方回来时,自己的孩子也已经七八岁大了。眼睛圆溜溜的小家伙在早点摊前流口水,沈筠给了他一只蛋饼,看着他小手油油的往衣服上蹭,被年轻的母亲轻声责怪着领走。
“大叔……”瀛泽从屋里出来,将手搭在沈筠肩上。
对上女子略带惊异的眼神,他们便都明白,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许多年的岁月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而这镇子上的人和事,毕竟还要遵循时间的轨迹。
临走的那一天沈筠请所有的客人喝酒,瀛泽喝了很多,拍着胸脯和每个人高声谈笑,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拉着大叔在院子里唱歌,唱完了说话,说完了就靠在一起静静地坐着。
最后瀛泽带着酒气的灼热吐息喷在自己颈间的时候,沈筠没有拒绝。
那天并不太冷,院子一角的豆苗很软,被压折了之后印了些青绿色的汁液在衣服上,柔嫩的叶子拂在肌肤上,有些凉又有些痒。平静了之后两人一起躺在地上看天,星星很多很美,和过去十几年中的每个夜晚都一模一样。
那天夜里他们都没怎么睡,天刚发白的时候就起来,鸡鸣的时候已经站在镇外的路口上了。远远看了一眼刚刚睡醒的小镇,沈筠忽然道:“别走了。”
瀛泽看着他,缓缓绽开一个笑容:“真巧,我也想这么说。”
用法术小心地改变了外貌,余下的时间过得不快不慢,偶尔夜晚相对,会看着彼此卸下伪装瞬间光洁了不少的脸笑出声来。小店不缺生意,人都说沈老板的饭做得就是好,几十年来都是一个味道,吃惯了就舍不下了。“我十六岁出去学徒的时候就天天惦记这碗面……”棺材铺的李老板每次把自己雪白的胡子从面汤里拎出来擦擦,都会这样说。
日子很平静,也很热闹。
沈筠他们最终离开镇子的那一天,老爷子正督促着伙计们赶工给自己做寿材。面对自己的棺材板他的精神依旧很好,只是偶尔佯作发怒时,举着拐棍的手略微有些抖。
听说年前他大病过一场。
“看样子恢复得不错……”瀛泽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和沈筠两个走远了。
这是个有生老病死的小镇,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虽然生命漫长没有尽头,但他们此时都觉得,仿佛已经在这镇上过了一辈子。
<杨沫>
杨沫的易容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沈筠看着他顶着一张蜡黄的脸吃饭喝酒,好像一个随时都会倒下的病夫。“病人有他那么能吃么?”瀛泽翻翻眼睛,又给他盛了一碗饭。
桌上的菜也只剩些汤水了。
把最后一滴酒喝干,杨沫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去了易容他脸上只怕憔悴更甚,沈筠叹口气,问:“几天没睡了?”
含糊地说了句什么,被问话的人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最近几年杨沫来找沈筠,几乎都是要吃的,吃过之后就大睡三天三夜,过些日子又不知晃悠到哪里去了。江湖上每年都会传出些神医的消息,大把的人闻风而去,有的人扑空,有的人和他面对面也认不出来。
但是不管换多少张脸,那些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十天救了三千多染了瘟疫的人,”瀛泽喃喃道,“他还是人么?”
阿长出嫁后,长大的小龙便不再消磨于小镇上的茶馆,但是街谈巷议中也总有些传奇的江湖故事,怀霜和寒塘剑之类的渐渐淡出,神出鬼没却又妙手仁心的神医成了主角。
“还有传言说他救了三十万呢……”沈筠笑笑,露出些怀念的神色。
缸里的小菜再过两天就腌好了,瀛泽被打发出去买些缺少的食材,每当有消息传来,沈筠就准备着做些杨沫喜欢的饭菜,他朋友不多,对这一个还是很看重的。
然而这次杨沫并没有过来吃。
连夜赶到汉江边的小城时,杨沫正坐在屋前等他们。
他已经没有抬手的力气,却坚持让瀛泽打来水,帮自己洗去脸上的易容。“这话说出来你们一定会笑,”杨沫说,“这个样子,我怕他认不出来。”
瀛泽没笑,他哭了。
被杨沫救活的百姓的哭声里,他依稀记起很多年前亲手包饺子给大叔吃的那一晚,掺在饺子馅里的是自己最后一枚龙蜕了……为什么当时要放那么多盐呢,如果没有那么咸,杨沫是不是就能把龙蜕吃掉,不用吐出来呢?
他是不是就不会染上瘟疫,是不是就还可以像初见的时候一样,捋着假胡子说声“么事”,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呢?
“血……”瀛泽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指往腕上划去,“我的血!”
沈筠拦住了他。
沈筠知道,杨沫等这一天很久了。
那个人沈筠并没有见过,但他知道,那人得的是和怀霜一样的病。神医可以救活成百上千的人,却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不,应该这样说,”他想了想更正了自己的说法,“他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却还是可以救活成百上千的人……”
他和自己不一样,纵然换许多面具掩饰伤痛割裂过往,也从未想过去死。但生命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他等卸下面具的这一天,真的太久了。
<鸢><无妄天君>
搬家之后,无妄天君也总能找来。
他其实并不难缠,很多时候都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自己和自己下棋,有时候也会找人说两句话。
心情好了,会讲些鸢的故事。
“知道他是狐狸,却为什么要叫鸟的名字么?”他的神色认真而温柔,“因为他喜欢吃鸟。”
听起来像个再冷不过的笑话,但从这个昔日暴虐无常的天君口中说出,还是把飞过来偷嘴的寥寥吓傻了。
瀛泽抓住颤抖着往自己怀里钻的小鸟,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嘉泽说:你原该人如其名,有飞鸟般的自由。
天君说:你不过是个纸鸢,本事再大,也飞不出我的掌心。
而现在天君说:他叫鸢,因为他喜欢吃鸟。
他叫鸢,他喜欢吃鸟。
他说会回来这里……你见过他吗?
<嘉泽><天帝>
瀛泽很久没见过哥哥了。
他很想知道哥哥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在天帝那里,但是每次面对天帝那张脸,他都不敢开口问。
这一次上天陛见谈完公事,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问。没办法,天帝大人没说几句话就埋头在纸上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英挺的面容分外认真,看起来一副勤于公事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瀛泽简直觉得拿那些空穴来风的八卦去烦他,是件不可饶恕的事。
直到忍不住伸头看了一眼之前,他都是这样想的。
天帝的案上,是一沓描金笺。瓷青的底色上淡绘龙纹,那龙指爪宛然,气势惊人,分外美丽耀眼。但再美的笺纸都是要写字的,天帝却没有。
他根本一个字都没写。
笔尖沾了金粉,没有写字,却是细细地去描那龙。
从须至尾,从鳞到角……每一片鳞都被重新勾勒出更灿烂的光彩,最后施以点睛之笔,那条原本是作为信笺花纹的龙在天帝的手下,竟似要活了过来。
瀛泽偷偷看着,忽然红了脸。
不知为何,他觉得天帝描龙的举动居然有些暧昧,柔软的笔尖将金龙的全身一一描过,反复回还,未干透的金粉在灯烛下闪着湿漉漉的光彩,竟然像是……像是……
并且天帝那张向来公事公办的脸上居然会出现一个可以称之为柔软的微笑,尽管那笑一闪即逝,却还是让人好像窥破了什么似的,有种发现什么的迷惑和兴奋感。
瀛泽离开大殿的时候,那沓信笺已经描完了一半。天帝换了一张,好像不会厌倦似的,又重新向信笺上落了笔。
他依然没有写一个字。
<公子><裴雅>
大叔,裴老板又不给公子做饭吃了,咱家里还有菜汤没?
<阿长>
很多年后的一个下午,瀛泽吃过饭,捧着书随意在窗边的桌上翻着。这是他们搬来北方之后开的第一家店,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阳光很好,把窗格和树枝的影子都条条分明地拖进屋来,还不是太冷的时候,所以他很自然地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书不在自己手里。
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自己对面,认真地看着书的男人,瀛泽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开口把书要回来。
他不好意思。
那是当年阿长姑娘留给他的众多书册之一,这一本文辞优美,写什么都含蓄,所以瀛泽敢拿出来当着人看,其余看一眼便让人眼红心跳的,他都通通锁到柜子里去了。但写得再含蓄优美,那也是男子相恋的故事,这书并不太适合别人看的。
瀛泽好像被人窥破了秘密,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大叔有事喊他帮忙的时候,他还没鼓起勇气开口,那个人也就一直坐在那儿,看那本书。
瀛泽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
书好好的被合上放在桌上,他走过去收好,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书经过了百来年,已经很旧了,他实在不希望再添什么残损,连同那个头发很长,很会说故事的娇小女子一起,这些都是他很珍视的回忆。
那日的事情本以为只是个插曲,瀛泽没有想到的是,那人竟会再来。
挑的还是瀛泽临窗看书的时候。
这人举止文雅,眉目间颇有清气,被他沉静的眼神看了许久,瀛泽有些耐不住,自己把书推给他。这一看又是好久,夕阳西下的时候暖融融的光投射在那人眼里,闪出一种格外温柔的光彩,他也不知喜欢哪些段子,神情有时专注有时哀戚,竟是极认真的。
瀛泽看得心中一动,忍不住道:“我房中还有,你还要看么?”
那人有些诧异的抬眼,继而微笑点头。
瀛泽把太直露的书和图册拣出去,其余的都一并抱了来,那人说了声谢,便就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光看起来。后来瀛泽点了灯陪他坐了一会儿,夜深时撑不住,自己先回去睡了。
“好奇怪的人……”睡前他对沈筠说。
早上起来毫无意外地发现那人已走,书还是老样子,好好地合上排好,放在桌上,瀛泽一路清点过去,发现少了一本。
刚想说什么,就看见空中极淡的一行字迹。
“在看什么?”沈筠进来的时候发现瀛泽正看着桌子上方一尺的地方发呆。
“他说求取亡妻的手迹……”瀛泽指着那行已经开始变淡的银色字迹,“亡妻……他拿走的那一本,阿长的批注最多。”
那行字终于完全消失,杳无踪迹。
瀛泽闭上眼。
这是销雪族的绝技虚妄指……销雪是上古神族和妖族的混血,恐怕族中每个人的年龄都比大多数得道的神仙还要老,他们是真正可以称得上与天地同寿的。
那个人,竟不是凡人。
阿长却是个凡人。
不知道她捧着茶碗说书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这么永恒的故事。故事里的人被怀念了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甚至会比一万年更久。
<韩奢>
对于自己出门打了一回妖怪,回家后发现大叔连孩子都有了这回事,瀛泽很不满意。
“他很像你小时候。”沈筠指着桌上那一小段蠕动的东西,眉目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自己从小到大一身鳞片都是漂漂亮亮的,和这家伙哪里像了……瀛泽拎起那条黑黑的东西:“大叔,这是一条蛇,我是龙!”
下一刻他手上便一阵刺痛,瀛泽把那东西丢回桌上,捧着手叫唤。
三分真七分假,有些撒娇的意思。
沈筠连忙过来察看,许久松了口气:“没伤着。”
没伤,也没被咬,那疼是被冻的。瀛泽皱眉看了小蛇一眼:“这竟是罕见的寒蛇……大叔,这种蛇从来只出没在阴气重的地方,所以最为不祥。”
“我从坟地里捡的。”沈筠点头,好像并不太在意瀛泽的话。
“我们不能留他。”瀛泽继续皱眉。
沈筠笑笑,捧了小蛇到他眼前。那蛇极有灵性,扭了头不看瀛泽,沈筠把他的脑袋按着凑到瀛泽鼻梁上,“吧嗒”一声,一滴冰水似的眼泪落在瀛泽鼻尖上。
它哭了。
瀛泽很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是被那滴眼泪“冻”软的,但是看着小蛇在饭桌上犹豫着爬一段又停一下,满脸戒心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夹了块萝卜放在它面前。
小蛇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口,然后发出极轻微的“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瀛泽简直觉得,他那比筷子头大不了多少的蛇脸能看出皱成一团的表情,顿时心情轻松了不少,想了想又夹了块肉给它。
小蛇这下啃得更小心,满脸苦大仇深的,在瀛泽以为它又要吐出来的时候,它咬住那块肉,一扭一扭地拖到沈筠的饭碗后面去了。
瀛泽愣了一下,忽然不可抑止地大笑了起来。
就像瀛泽不承认自己被一枚鸡蛋噎哭过一样,个子长到瀛泽胸口的小韩奢也绝不承认他像打游击一样吃了半年的饭,还曾经把吃不完的肉块藏起来,直到长毛才被沈筠发现。
“真别扭。”瀛泽揉揉他的头发,不知第几百次重复这条评语。
韩奢扭过头
84、番外之那些人,那些事(新更插图) ...
不看他。
他懒得分辨这事,毕竟最近烦心的问题很多,这一个要往后站了。
比如他真不喜欢韩奢这个名字,寒蛇韩奢,一看就是爹爹草率敷衍的结果;比如他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腰细,可是有个讨厌的家伙已经这样做过好几次;比如他最不喜欢吃蔬菜,可是晚饭父亲又做了很多。
比如作为一条蛇,他也是要蜕皮的。
啃完一根黄瓜他终于忍不住提出了心中的忧虑,沈筠笑笑:“问你爹爹吧,他有经验。”
瀛泽挠挠头,努力回忆以前的事,韩奢睁着一双黑黑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故事好像要以某种方式重复了。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片段>
龙蜕的味道:
韩奢(好奇):是不是像海蜇?
沈筠(淡定):不太像。
韩奢(思索):是么……呜……
瀛泽(急):喂喂小奢你别咬自己的皮!
识字:
瀛泽(指太阳):这个叫太阳,也叫日,来跟我念,日一~日!
韩奢(跟着念):日一~日!日一日!
沈筠(板着脸):瀛泽你怎么教他说脏话?
于是大龙领着小蛇一起罚站。
爹爹欺负人:
瀛泽(轻蔑状指小蛇)我五百岁了,你呢,你才五十岁不到!
(永远三十岁的)沈筠:……
乌龙:
吃饭的时候咬舌头。
吃大叔的时候也咬舌头。
早上忘记刷牙。
亲大叔的时候也没刷牙。
晕船:
韩奢:爹爹的头发怎么是湿的?
沈筠:他晕船。
韩奢:啊?
沈筠(无奈):所以他跳下船跟着一起游回来的……
妄想:
阿长(想象):被困在茶杯里只能游泳的小龙~一只很Q的小龙被茶叶缠住甩不开~好可爱!
瀛泽(淡定):把茶叶吃掉就好了。
阿长:有茶叶梗呢?
瀛泽(淡定):也吃掉。
味觉:
爹爹我知道你吃不出味道,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吃榴莲了?
如果在现代:
瀛泽早上出门去超市,把小寒蛇揣兜里带着,出来结账的时候忘记了,拿出来当做仿真蛇扫了一下条码。
服务员贴心提醒:这个属于冷冻食品,需要低温保存。
告别:
沈筠:今天晚上吃茄子。
LZ:放开我!
还有一句:
这次是真的完了。
番外也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着虐神兽好久没写番外,于是这是最后一个番外。
今年没有二月二十九号,于是茄子只好在今天彻底完结这篇文,祝自己生日快乐><
哥哥那篇我要特别说明一下,那是苦逼的天帝在一边描一边YY啊,这和欲求不满时对着女模照片描线条是一个道理-_-|||谁让哥哥的身体还是小孩子,能看不能吃……
韩奢将来可能会写新的故事,嗯……茄子想尝试一下现代文,里面有大叔小龙打酱油什么的~
以及放一个TXT,我修改过文字错误并且把所有的番外都放在后面的版本,百度文库上面的不完全版实在太苦逼了,于是我自己动手搞了个真正的完整版——>http://u.115.com/file/f7b107b1f1
还有这个!
[1楼] 作者回复 发表时间:2010-06-01 00:26:39
哇童鞋乃好YY~~下次我专门写个番外送给乃好了~
[2楼] 网友:yasasii 发表时间:2010-06-01 07:17:50
真的嗎?!鼻血以待!感謝大大啊!>///<
曾经答应过yasasii童鞋送番外给她的,茄子没有食言,这篇番外送给yasasii,虽然她已经很久不出现了,不知道还看不看得到。
再次感谢所有追文的筒子!
————————————————————3.4更新的分界线
来放葱儿姑娘的图!围脖GD上滴葱大保GN~我也不知道她的ID是什么,只知道也写文><虽然蒙面但不妨碍她是一个很软很萌的GN!
龙哥哥嘉泽和鸢
小龙XDD
这张看着有没有觉得特别眼熟?提示关键词:流星御花园、斯库里、对眼儿龙、先送辛者库再送敬事房再送宗人府!
小龙:不能看啊,谁看谁传染QAQ
小龙头像
半边儿胡子萌shi我了!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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