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梁贺的由来(一)
看着村人拥着身穿金银线红裙的小花和穆晟远去,贺小虎转身看向神色黯淡的梁起,“回家看看。梁么么该等着你回去。”
“回去又怎样?阿么一定要帮我配一门亲事。”梁起摇摇头,“还是在安华快活。该喝酒就喝酒,该睡觉就睡觉。”
贺小虎不答话,心知梁起心情不好,唯有拍拍梁起肩膀。“回家看看,后天就在村口等,咱一起回安华就任。”
梁起犹豫了一会,尽管担心被阿么唠叨,但是多时没回家,思念家人的想法还是迅速占据了上风,点点头,“后天清晨,村口见。”
两人各自归家,梁秀和杨燕儿盼来归家的小子,各自拉了孩子问长问短,企图把孩子留在家里,成亲生子,但奈何两人都有朝廷任命在身。两位么么万般无奈,唯有替孩子准备衣服,鞋袜,食品。
贺小虎没去见新婚的小花和穆晟,只是留在家里陪陪杨燕儿和贺老大,对于他们问起安华城的战事时,轻轻带走,只挑无关紧要的来说。
离开前一个夜晚,贺小虎走到小花的房间前,想着自己多年保护的弟弟终于嫁人成亲,以后夫夫二人过自己的日子。贺小虎不觉心里几分惆怅。
小花的房间传来轻轻的簌簌声,贺小虎一惊,难道家里进贼?小虎轻手轻脚靠近小花房门,轻轻挑起门帘,借着月光,只见一个小屁股,一拱一拱地,脑袋伸到衣箱里,正翻东西。
小虎挑挑眉毛,大步走上前,一手提起那人的颈脖。“小四,你翻小花的衣箱做什么?”
贺小四慌张地把手藏在身后,死命摇头,“没,没什么。”
小虎一手提起小四,一手去捉小四藏在身后的小手。小四左右摇晃身体,想避开小虎,但小虎比小四年长多了,力气又大,不过两下功夫,小四藏在身后的东西就被小虎翻出来。
小四被放在床上,翻出来的东西也在床上一一排开。
“这是什么?”贺小虎皱眉头,一根银簪子,一盒胭脂,还有一个平安符。
贺小四扁起小嘴,“这是我的。”说话间,偷偷瞄了小虎两眼。这个二哥离家好些年,只在年节的时候见过几面。离家多年的陌生,和小虎身上若有若无的威严,令小四无由来的感到心怯,一双黑眼珠滴溜溜地转得特别快。
“你的?你的怎么跑到小花房间里了?”即便小虎没外放为官,也知道小四这模样说的不是真话,哪里肯相信他啊。银簪子,胭脂这些不像是小花自己会买的东西。至于平安符,看上面的符文标记,似乎是在府城求出来的。小花唯一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庆州,这平安符不是庆州寺庙求出来的,反倒像是自己在府学时,附近那所寺庙求的。府城…… 小虎心思转转,已经有了答案。
贺小四见小虎只低头盯着东西看,却不答话,心里已经知道不好。换着是小花或者杨燕儿,小四自然赖着不放手,但是对上这个哥哥,小四真的不敢胡来。眼睁睁看着贺小虎把东西收拢起来。
“不是你的,也不是你三哥的。我替你保管起来。等找到东西的主人,物品归原主就是了。”
贺小四张大嘴巴,就这样没有了吗?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好不容易藏起来的东西就这样……飞了。小四扁嘴想哭,但被小虎冷冷扫一眼,哭声顿时被憋在嘴里,出不来。
第二天,一家人到村口送小虎离开,小四说什么也不肯去,一个人趟在床上,翻来翻去闹脾气。
贺小虎和梁起回到安华城,自然有官吏为两人接风洗尘,庆贺两人高升。酒席间推杯换盏,宴席上多数人经历过安华城一战,喝酒起来又是多了几分亲热。贺小虎和梁起被众人围在中间。你一杯,我一盏,非要两人杯杯喝尽才算数。贺小虎和梁起自然不甘于被灌酒,推托间,众到贺的官吏又多喝了好些。
半夜时分,多数人已经喝到满脸通红,说话不大流利。一个看守城门的小吏,拿起筷子大力敲打碗碟。
“梁大人,贺大人,你给大伙儿说说啊。你们到底谁去求大神赐福啊?”
提起这个,半醉的官吏们立即来精神了,那可是安华城战期间最热门的话题呢,不过碍于两人面子,没人有胆子当面问。现在有人当了冤大头,大家自然打起精神来听,生怕露了一两分没听清的。
黄云也是喝得半醉。没拦着小吏,竟然也跟着起哄,“对对,梁起,贺小虎,你们得给大伙儿说说清楚,到底什么时候办喜事。大伙儿好有一个准备。”
梁起早喝得两眼朦胧,猛听见办喜事,以为有人要替他介绍哥儿,豪情地一挥手,“成!啥时候都可以。”
众人一听,马上向另外一个当事人求证。
贺小虎比梁起更糟糕,早趴在桌上不醒人事,被人又摇又推又晃,只半睁开眼睛,看看,又昏睡过去。
众人大呼无趣。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既然两位大人要成亲了,不如今晚就成了好事。”
喝得不清醒的大小官吏纷纷叫好,梁起居然也跟着起哄道好。众人七手八脚,把梁起和贺小虎架到县衙后院房间,将两人往床上一丢,帘子一下,说一声,“恭喜了。”便四散离开。
贺小虎本就是昏睡着,倒下床,自己摸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打打哈欠就睡。梁起左右翻翻身子,觉得这床怎么小了那么多,手一伸,摸到一个温热的东西,摸摸,虽然有点硬,但抱着睡也挺舒服的。两手两脚大张,夹了那温热的东西,呼呼睡起来。
次日清晨,贺小虎首先醒过来,瞪大眼睛就发现自己被人搂在怀里,贺小虎动手要推人,但看清楚,发现那人原来是梁起。
梁起怎么和自己睡一个床,还是他的手手脚脚是什么意思!贺小虎想搬开梁起的手脚,谁知道梁起的手脚像注了铁水似的,贺小虎越是想搬动,越是抱得紧。弄了半天,弄出一身汗,梁起还是睡得好好的。贺小虎不由得泄气,暗暗骂了一句:武夫!
动不了梁起,自然不能起床。贺小虎眼睁睁看着床顶,看多了又无聊,唯有看看身边熟睡的梁起。宽额挺鼻,仔细看,梁起其实长得不错,经历安华城战,整一个人又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
梁起东想想,西想想,不由回忆起守城以来种种事情,想到有趣之处,不由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耳边传来熟睡后,刚醒来的说话声,声音中带上几分懒散。
“在想你。”贺小虎头也不转,直接丢过去答案。身边人动动身体,发出一声惊呼。贺小虎嘴角的弧度更加弯了。
“怎会这样?我…… 你……”
“大概昨晚,我和你都醉了,他们怕事多,麻烦,干脆把我们都丢在这里了。我看这这里像是县衙后院的房间。”
梁起揉揉头,一阵刺疼,“你怎么不起来啊。两男人躺床上,怪挤的。”梁起转过头,却正好碰上贺小虎转头看向自己。鼻尖彼此擦过,两人皆是一愣。
梁起微微张大嘴巴,片片红晕漫上颈脖,从耳后根慢慢前移。贺小虎看着悄悄红了脸的梁起,嘴角的弧度弯得更深,更高。梁起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刚才还是慢慢挪动的红云,一霎那跑满了梁起一张脸,“你,你一个男的,笑那么好看做什么!”说着,挪开眼睛,不敢看贺小虎。
“哦……”贺小虎故意拖长了声音,“好看吗?”说着,竟然还拉了梁起的手,摸摸自己的脸,“你不转过来看清楚,怎么知道好看啊。”
梁起呼吸一滞,手指触上贺小虎的脸,那细腻的感觉令梁起不受控制,着魔似地慢慢摸下去,那感觉就像是摸着上等的丝绸,让人欲罢不能。
“你还真摸了。怎样?摸着,感觉好看。”
“好!”感觉真好,真想多摸几下。
“逗你玩,你还真摸上瘾了。你挪开,还有你的脚。”踢踢梁起,又拍开梁起的手,“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梁起不舍地收回手,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看看自己身上,衣服都是好好地。回头看看贺小虎,衣服只比自己乱了一些,不知怎的,梁起突然觉得很可惜,要是贺小虎现在身上没衣服,哪得多好啊。
梁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当下更加不敢去看贺小虎。想着给小虎说一声,自己就赶紧回北大营里去,省得胡思乱想的。
哐啷一声。
梁起低头一看,布包在地上滚动了两圈,露出里面一根银簪,一个脂粉盒小角。梁起看着觉得熟悉,捡起来一看,失声道,“这不是我让小六带回去给小花的?”
贺小虎整理衣服的手一顿,“你给小花的?”想了想,苦笑,“也对,确实该是你送的。小花的性子断不会自己跑去买这些的。”
“什么意思?”梁起拿起当年的礼物,有些茫然。
“小花打小就不喜欢脂粉这些哥儿装扮的东西,簪子什么的,也是因为不挽起头发,做事不方便,所以就用上了。但是银簪子这种,”贺小虎想起小花骂自己守财,老盯着他的卖鸡蛋钱,“小花这人,能不花钱就不花钱,绝对不会把钱用到买银簪子上的。”说完,看了梁起一眼,“你送这些给他,算是白费心思了。”
“哪个哥儿不喜欢的。”小花已经嫁人,说起这些,梁起反而少了一分尴尬,“我送银簪子说明我对他的心思,对脂粉,不是要讨好他嘛。”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如果看见有第82章,别点啊!!!
番外:梁贺的由来(二)
“别人或许知道,但小花,我绝对他不知道你送东西的含义。”想起小花平时精明,但碰上这些的迷糊样子,贺小虎不觉为梁起可惜,连自己这个局外人都看清楚,怎么当事人就是不知道。“罢了,小花已经嫁人,这些你自己收回去。”小虎略过小四把东西藏起来的一节,免得梁起多想。
“收回去有什么意思。送你。”
贺小虎把梁起递过来的手往外推,“送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哥儿。”
梁起一字一句,慢慢往外吐,“如果我想送给你呢?”
贺小虎架住梁起的手顿了顿,“什么意思?你要讨我当夫郎?”说话间,眉毛往上一挑,一个质问的动作竟然被梁起看出无限的风情。
梁起心知现在是关键时候,容不得半点犹豫,“对。我要你当我夫郎。”
这次轮到贺小虎不知所措。梁起竟然要自己做他的夫郎?!贺小虎从来没想到自己以后的夫郎会是怎样的。总觉得阿么阿爹会替自己准备操持这些事情,但多年来,上学堂,考试,外放任官,竟然就这样耽误了时间,拖到现在,还没有夫郎。想想小柱的孩子都已经三岁了,自己还是孤身一人。平常不想倒不觉得怎样,现在想想真有几分凄凉。
讨夫郎,还是自己做别人的夫郎。念头一转,贺小虎已经立定心思,夫郎只能讨回来的。
“我只讨夫郎回家。”
梁起慌了,“什么只讨夫郎回家,我讨了你回家,还不是一样照顾你阿爹阿么。没什么两样的!”
贺小虎看着梁起心急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其实梁起也很不错。既然对夫郎没特别的想法,家里也没给自己安排,不如就梁起……
心里想着,眼睛自然把梁起上上下下扫了圈,长得高了点,但是和自己平头高,长得俊了点,但是赐福成了夫郎,那就是英气,手脚有力了点,嗯,以后生娃有力气。
想着想着,贺小虎越来越觉得梁起是个不错的,再想想在安华城危难之时,两人算是相扶相持过来了,算是患难与共。梁起这人脾性不差,为人爽直,当朋友,同僚不错,当夫郎更好。
“好!”
梁起上前捉住小虎的手,“当真?你,你答应当我夫郎了。”
贺小虎诡异一笑,“我答应可没作用。”
“啊?那我们回禀了家里,立即成亲。”
“家里的事可以先缓一缓。”
“那,小虎你是担心圣上的反应。没事的,没事的,你看悦亲王和神威将军不是在一起了吗?悦亲王还帮着圣上,主理礼部事宜呢。”
“我担心大神不同意。”贺小虎慢悠悠地抛出包袱。
“啊?”大神会不同意?梁起一时愣住了。这个问题真的没想过。梁起不由苦苦思索,小子求赐福,什么时候大神不同意了?
“我和你,可不是鬓角小童,大神愿不愿意为我们赐福还是两说呢。”
“这不可能啊。悦亲王和神威将军成亲时,悦亲王都三十有多了,大神不是照样给悦亲王赐福吗?”梁起急得跳脚。
“我就是说说。像我们这些二十开外的人才去赐福,本就是少。我也是偶然间听说过大神可能不赐福的事,谁知道能不能作准的。”
“肯定不能作准!”梁起死命点头。
“我看不如这样。我和你都进入神庙求赐福,大神要是看中了谁,就赐福给谁。我想,我们两个当中,总会有一个被大神看中的。”
“要是两个都赐福呢?”梁起有些傻了。
“怎会?你先进去,如果你被赐福了,我自然不会进去。如果你没被赐福,我再进去。当然如果我们都不被大神看好,这事就这样做罢。你觉得怎样?”
梁起想想觉得有道理,但是细细琢磨一下,似乎还是有些问题,“为什么是我先进去?”
“你要是不愿意先进去,换我先进去也行啊。但是,”贺小虎语调一变,“难道堂堂的北大营右军参领将军,竟然害怕进大神庙。”
“谁说我怕?”梁起硬了脖子不承认,“去就去,我第一个进去。”
“好!”贺小虎捂嘴笑了。
安华城小,求大神赐福只能到府城镇方。两人趁着时间还早,赶紧赶到府城镇方,找到大神寺庙。站在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大神庙前,梁起挺挺胸膛,“我先进去。你等着。”
梁起喜滋滋地走进寺庙。心里满想着自己一届武夫,怎会被大神看中了,要看,也是看贺小虎,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是做夫郎的身形。
站在庙外的贺小虎一直看着梁起走进寺庙,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大神以赐福世人为己任,怎会不愿意赐福呢。只是二十多的小子赐福,生育的能力比赐福后鬓角小子差许多,或者说是艰难。
孩子的事,贺小虎没多想,实在不行,就从小柱那里过继一个就是了。小柱和杨丽恩爱,日后孩子肯定不少。就算不过继,贺家也是后继有人。至于梁家,嗯,如果没孩子,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是就算有孩子,有一个已经幸运,有两个那是奇迹。也罢,梁起既然已经被自己骗了,成了哥儿,自己大方一些又何妨。总不能让梁家绝了后。
贺小虎打定主意。抬头向寺庙方向张望,正好看见梁起失魂落魄走出来。额上偏向右边眉头处,一点淡紫福印。
凡是赐福的哥儿,额上福印均是在两侧眉头边,天赐的哥儿就是在额上正中间,好辨认得很。
“大神喜欢你。”贺小虎快步上前,搀扶了梁起。这人现在不一样了,成了哥儿,得小心护着。“一进去就送了你福印。好事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梁起失神地不断自语,“怎么看上我了?怎么看上了?”
“大神喜欢你,是好事。说不准我们的孩子也因为大神的青睐它们阿么,而得些好处呢。”贺小虎柔声安慰梁起,“什么都别想了。我给兵部写份折子,说说我们的事,等圣上准了,咱们立即成亲生娃。”圣上不可能不准,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写信回家向两家的么么解释。
贺小虎心里想的,手上动作不慢,小心翼翼扶了梁起上马,又跟着骑上马匹,坐在梁起身后,又叮嘱他坐好。
梁起浑浑噩噩地一一应了,只觉得发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好好的自己怎成了哥儿了。大神怎看上自己了!
直至回到安华城,贺小虎又要扶他下马时,梁起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是被赐福了,但不是手脚断了,更加不是那些自小娇养着的小哥,贺小虎这样抱上抱下的,都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梁起果断怒了,一巴掌推开贺小虎,“我自己来。”说着,飞身下马。
贺小虎揉揉被拍疼的手背,“好好好,你自己来,我这不是怕你摔着了。”
梁起气得一瞪眼,“从前怎么不怕我摔着了?”
“从前你不是哥儿呢,现在是了,自然要顾忌些。”
梁起顿时无语。
梁起被赐福的事,不过一天功夫就传遍了安华城每一个角落,大小官吏寻了借口,或是交接公务,或是询问城防,说话时,眼睛就往梁起的额上瞄。梁起被人瞄得脑门生烟。
贺小虎交接公务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黄云要拉上自己,边说边用眼睛瞄他?还向他示意,自家的夫郎在家里很空闲,随时可以过去找他。自家一个武官,找一个只懂穿针引线的夫郎作什么!
城防!那去找主管城防的官吏,跑到县衙来做什么?跑来县衙,还要专门跑到后院找城防官,还有更加离谱的借口吗?
还有那帮子侍卫,平日找他们练武,一个个生龙活虎,打上数十回合。现在找他们舞两枪,一个个不是说有事,就是肚子疼。逮住一个,耍了两个回合,就扔武器认输!他们都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成了哥儿,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吗?
梁起忍了又忍,不到外面走动,把后院院门关了,还是有人跑上来敲门。梁起气得想拿起长枪,把人统统扫走。奈何不了别人,梁起唯有一个人生闷气,提了长枪在后院舞得虎虎生风,贺小虎远远看着,近不得身。
贺小虎也不急,人都成了小哥儿,还能跑到哪里去。回书房写好了奏折,派人快马送到皇城,上禀天子。又写了家书,分别送给梁秀和杨燕儿。
给杨燕儿的信,只说自己和梁起两情相悦,梁起自愿赐福为哥儿,好让两人结百年之好。给梁秀的信则是,则含蓄一点,只说事实和两人已经上禀朝廷,只待朝廷下旨,择日成亲。
两份家书同时送出,令人先送回贺家,再送到梁家去。
两位么么收到家书,如何反应就是后话了。
当今天子的恩准令在十天后送到安华城,随同而来的还有悦亲王。天子考虑两人的爹么远在南河村,没人主婚,特令悦亲王为两名守卫安华城有功的臣子主婚。又下了一道旨意,两人的官位不变,倘若梁起怀了孩子,恩准回家休养两年,等孩子出生了,再回北大营效命。
贺小虎喜出望外,梁起则面无表情。
梁起也想高兴来着,但是如果成亲讨夫郎的人是自己,梁起一定笑得合不拢嘴,但是为什么,偏偏被讨的人是自己啊?梁起纠结了,梁起想不通。
想不通,还是得嫁。悦亲王都亲自来主婚了,还能不嫁吗?
因两人都在任上,仪式一切随简。择了日子,就在县衙衙门摆了十桌宴席,又在衙门外的大街上,摆了一天的流水宴席。安华城中各式人等只要上门说一句恭喜话,都能坐下来喝酒吃肉。一时间,衙门门庭若市,人人称颂贺小虎,梁起天作之合。
大红金银丝裙子放在红绸托盘上,送到梁起面前,梁起纠结了,眼睛瞪着裙子,恨不得烧出两个洞。“我,我穿裤子就好。”
“这是圣上令悦亲王带来,作为恭贺我们成亲的礼物。你要是不穿……”贺小虎坏心眼地没往下说。
梁起一咬牙,眼睛一闭,“我穿!”
穿上裙子,戴上花冠,盖上红布,贺小虎绕着夫郎走了两圈,啧啧称赞了一句,“夫郎真漂亮!”
梁起一跺脚,“你还拜不拜堂?不拜堂我脱衣服了!”
贺小虎仰天大笑,领了新夫郎,走出后院,在众人的恭贺声中,面向南方磕头,又向悦亲王下跪磕头。夫夫交拜后,唱喜么么一声,“送入洞房。”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贺小虎搂住微微发抖的梁起一步一步走入新房。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两人的亲热事,这里就暂且不提了。
真是应了贺小虎那一句,梁起是受到大神眷顾的。不过两个月功夫,等杨燕儿和梁秀赶到安华时,梁起已经被诊断出喜脉了。
梁秀大受打击,好不容易熬大了小子,好不容易熬过了生死关头,竟然栽在贺家二儿子手上,栽了还要挺个肚子,一脸羞涩来迎接自己。梁秀一口气喘不过来,当即昏倒在县衙大门口。
番外:梁贺的烦恼
四岁的梁贺最近很苦恼。为什么要苦恼啊?
梁贺扳手指头慢慢数,有一个很疼爱自己的阿爹,一个武功很好的阿么,有一个天天做好东西给自己吃的太么么,有一个天天给自己做小衣服穿的婆么么,似乎样样都很好啊,但是为什么依然很苦恼?
梁贺想了想,事情还是因为阿爹和阿么带自己回老家省亲开始说起。
梁贺一直很奇怪,太么么和婆么么都是那么慈祥的人,怎么每次见面都吵架呢。太么么的眼刀子,嗯,应该是眼刀子,三叔叔形容过,梁贺确定自己没有记忆错误。太么么的眼刀子,只要看见婆么么,就啾啾地往婆么么那里飞去。婆么么那瘦小的身子,平时看着,好像没什么,关键时刻,居然一扭,哎呦,太么么的眼刀子就射错地方了。恩恩,最后中招的通常是自家阿么。
阿么总是苦着脸对太么么说,“这都多少年了,两家还是亲戚呢,难道出门都不说话,让人知道了,不是存心笑话吗?”
太么么一拍桌子,“亲戚,谁跟他们是亲戚,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子,一转眼,一转眼,就这样,就这样给了人。我,我还要不要活啊……”太么么又是捶胸口,又是跺地板。
“小虎不是让孩子随了梁姓吗?阿么,咱还有什么好说的,都是大神的安排。阿么,梁家有后了,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你这傻孩子,就算两情相悦,你也得让贺小虎去赐福啊,怎么自己那么傻啊?”又是一轮捶胸口,跺地板。
梁贺很疑惑,阿么和太么么,每次都说这些话,不闷的吗?如果是自己,先生天天给自己说一样的故事,顶多两次。梁贺伸出两根手指头,想想,又竖起一根手指头,顶多三次,自己一定睡着了。
虽然阿么和太么么的行为很古怪,但是小梁贺没放在心里,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难得阿爹和阿么回到老家,一个叫南河村的地方。虽然看着不如安华城繁华,但是这里好多小孩子呢,天天和小孩子玩,多好啊。偷偷去爬那个叫竹山的地方,悄悄地去据说曾经出泥怪子的地方摸鱼。
梁贺乐滋滋地想,要是天天这样过日子,那得多好啊。
但是!但是生活总是让梁贺常常感到苦恼。
例如到了婆么么家,婆么么一定要梁贺称呼自己做太么么,还说梁贺的名字应该叫贺梁才对。说着,又把自己拉到水盆边,指着水里面的小孩子对梁贺说,“看看里面的小子,和我家小虎长得一模一样,斯文秀气。哪里像梁家那小子,当了夫郎的人了,还天天弄刀弄枪的。”
小梁贺鼓起小脸,不明白为什么婆么么要这样说啊,梁贺,贺梁,有分别吗?还不是两个字。还要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字啊。还有自己长得像阿爹,不像阿么,那和阿么天天练武功,有什么关系啊?
梁贺很纠结。
梁贺翻出两个字的卡片,先放梁,再放贺,看一眼;换转过来,先放贺,再放梁,看一眼,没区别啊。小梁贺只觉得脑袋瓜不够用了。
好吧,想不出来就要问人。梁贺认为自己是一个好孩子,不明白,不懂要多问。三叔叔不是经常这样说吗?那先去找三叔叔问问。
“三叔叔,我是梁贺,还是贺梁啊?”
三叔叔叫贺小花,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笑起来,眼睛亮亮的,连天上的星星都比不上三叔叔的眼睛好看。
“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三叔叔奇怪地问。
“我就是想知道嘛,三叔叔,你说嘛说嘛。”梁贺钻进三叔叔贺小花的怀抱里,扭起麻花来。
“那你阿爹,和阿么怎么说的?”
梁贺抬起小脑袋,看见漂亮三叔叔在笑,这笑容里面有些东西是梁贺看不明白的。“阿爹说,我是梁贺,但是婆么么说,我长得像阿爹,应该是贺梁。”
贺小花把梁贺转过来,翻过去,看了好一会儿,叹气,“壳儿确实是该姓贺的,可惜芯儿还是随了姓梁的。”
贺小花的丈夫穆晟听了,顿时哈哈大笑,笑得连捉住的笔都掉地上了。
梁贺很疑惑,什么壳儿,芯儿的,还有三叔叔那个做大生意的丈夫,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啊。三叔叔说的话很好笑吗?小梁贺觉得原来已经是一团乱的脑袋,更加混乱了。
找不到答案,又被三叔贺小花笑得脸红,梁贺唯有跑到阿爹书房求安慰。“阿爹……”梁贺拖长了声音,把头埋在阿爹小腹,蹭啊蹭啊。
“怎么没出去玩?”贺小虎摸摸小孩子的脑袋,这小子回到村里,上山爬树,皮得很,今天居然跑到自己这里撒娇来了,看来是碰上什么了。
“阿爹,我是梁贺,还是贺梁啊?”梁贺闷闷地问。心里却想,要是阿爹给不出答案,自己就去找阿么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听见阿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梁贺不敢再撒娇,乖乖把婆么么的话,三叔叔的话一一复述了一遍,说完,眼巴巴看向阿爹,“阿爹,我到底是谁啊?”
梁起苦笑不已。当年自己为了让梁秀安心,也为了梁起没后顾之忧,提出让梁起生下的孩子,不论小子,哥儿,均随梁姓。梁秀尽管不满意,但没办法之下,唯有接受。杨燕儿却不愿意了,好好一个孙子,就这样随了别姓。杨燕儿说什么也要贺小虎把孩子要过来。许下的诺言哪能轻易改变,而且贺小虎也不愿意改变。贺家还有小柱生的孩子继承,梁家却只有梁起一个孩子了。
为了让杨燕儿安心,贺小虎又许了一个承诺,等梁起生第二个孩子,就随贺姓。正好一边一个。
梁秀一听,不乐意了,要闹!梁起生的孩子都得随梁姓。
杨燕儿一听,也不乐意!等第二个小孩?梁起都二十多的人,才去赐福,有一个孩子已经是幸运,有两个……那是大白天做梦!
两个么么都不乐意。一闹就是四年,四年里,两人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觉得你碍眼。明明一条村子的人,偏偏一年都没见着一次。要不是这回梁起和贺小虎回家省亲,怕是两个么么都不会碰面。
想起前事种种,面对儿子求知的眼神,贺小虎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含糊应了,“在婆么么那里,你就对婆么么说,你是贺梁,回到太么么那里,你就对太么么说,你是梁贺。就这样。”
梁贺愣住了,阿爹说了一段话,但是却没说自己到底是梁贺,还是贺梁。想再问问,梁起已经挥手让梁贺出去。
梁贺只得垂下小脑袋,闷闷不乐回去找阿么。
赖在梁起怀里,梁贺不敢直接问,用脑袋蹭梁起的手臂。梁起被蹭得不耐烦,提起梁贺领子,丢到院子里,“蹲半个时辰马步。明明是小子,学什么小哥儿做的事!去去,练功夫才是你该做的。”
梁贺被打击得脑袋垂得更低了。乖乖到院子里找一个阴凉的地方扎马步。小腿叉开,小拳头握紧,放在腰间。
这动作真累啊。还要坚持半个时辰。
但是梁贺觉得自己的脑袋瓜更累:自己到底是梁贺,还是贺梁啊?
梁贺很苦恼,真的,真的很苦恼。梁贺的童年就在梁贺,贺梁的苦恼中挣扎着熬过去。直至梁贺提了考篮,进场参加童生考试,贺小虎再三叮嘱,梁贺不要把名字写错的时候,梁贺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真的是梁贺。
但是为什么婆么么那么坚持说自家是贺梁啊?嗯,可能是婆么么年龄大了,记错了事。
梁贺好不容易坚定信心,自己就叫住梁贺。但是很快新的问题又浮出来了。为什么自己随了阿么的姓了?为什么比自己少四岁的弟弟反倒随了阿爹的姓呢?
哎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发生了一件事,小柳有些失望,有些伤心。幸好,现在调节过来了。小柳现在在等待一个结果。希望结果是好的。如果不好......小柳心态很好的,挫折当鼓励。
小柳明天就要搭飞机到国外去了,要到十月8号才回到国内。也就是说这段时间都没办法更新了。编编的建议是小柳先放存稿箱。但小柳这个人就是存不住东西,写好了立即就发出去了。所以,这段时间,真的要断粮了。
如果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影响了大家看文,小柳回国后,一定第一时间处理好滴。大家不要抛弃小柳啊。握拳,发誓,只要妹纸们不抛弃小柳,小柳就让大家看梁起反攻,好不好啊?
番外:梁起的苦恼(一)
“悦亲王,你,你在说什么?”梁起掏掏耳朵,一脸不相信看向笑眯眯的悦亲王。堂堂亲王不在皇城办差,跑来这里做什么呢。安华这地方一无景色,二无特产,悦亲王居然说要在这里小住数月,观赏宜人景色?亲王要小住,梁起拦不住,但为什么小住要住在县衙后院啊。那里是自己和贺小虎的家呢。有一帮子外人跑进来住,自己和贺小虎还要不要过日子。
“那个,悦王殿下,这安华城外就是大草原,唯一说得上好的玩乐就是打猎。但是现在又是夏天,打猎最好的时间就是秋天,现在来……”是不是早了点啊?梁起尽量含蓄提醒悦亲王。
“不早!不早!刚刚好。”悦亲王摇摇扇子,摇头晃脑。“将军三天后,带同随从到达,请梁将军通知贺大人一声,房间呢,不需要多,只收拾出一半的房间就好了。位置嘛。我和将军的房间就在梁将军和贺大人房间旁边吧。”
梁起一下噎住了。好吧,你是亲王,你比我官大。你做主。
梁起气哼哼地把事情丢给管家,自己带上儿子梁贺到后院练武。梁起最近新教了一套拳法给梁贺,但梁贺怎么学,都只学得形,而没习得其神。梁起看不过去,天天有空闲,就捉了儿子去练拳。梁贺苦了一张小脸,奈何阿爹天天忙公务,身边又没有年龄合适的小孩子在一起玩,只能天天跟这梁起练武。
梁起把一套拳法耍得虎虎生风,收拳挺胸,眼睛一瞥,见儿子垂头丧气,像只斗败的小公鸡似的,梁起看见心里就有气。正要喝令儿子抬头挺胸,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猛然觉得小腹一阵抽搐。
梁起疼得脸都白了,但是院子里只有自己和梁贺,梁贺又低着头,在地上数蚂蚁玩,竟然没人发现梁起的异样。梁起疼得张了几次口,却说不出话。
这是怎么了?肚子里的肠道似乎打了结,一头在扯,一头在拉,好像要把人分成两半。梁起弯下腰,捂着肚子。脑袋里乱哄哄的,今早吃了什么?小米粥,生肉包,都是贺小虎从外面买回来的。肯定是他不知道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自己吃,害自己肚子疼。
不行,今晚要找他算账。
梁起迷迷糊糊,眼前一阵发黑,身体软绵绵地,像飘在半空。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慢慢恢复了知觉。动动身体,身体半分力气都没有。梁起惊讶,难道自己拉肚子拉得那么厉害,竟然连动动手脚的力气都没了?想到这些都是贺小虎害的,梁起更加生气,撇着了劲,睁大眼睛,他要好好教训那个人。
“你,你做的好事!”一开口,梁起就觉得不对。这声音是自己的吗?沙哑无力,好像大病一场的人似的。语气上无能,梁起唯有用眼睛对付那个“该死”的人。眼珠转了一圈,终于发现趴在床头,一脸惊喜看向自己的“罪人”。
“你,你……”梁起惊讶看着贺小虎两眼布满红丝,两边脸颊凹了下去,下巴上黑漆漆的一片。贺小虎是一直守着自己,所以才成了这副模样的?想到这里,梁起的怒气平息了一些。好吧,看在你也知道错,勉强接受你的道歉。
“你,都怪你!”
“对!对!都怪我。都是因为我,累你受苦了。”贺小虎小心翼翼扶起梁起,又拿一个大枕头垫在梁起身后,“有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了?我找大夫给你把把脉?”
梁起想豪气地挥挥手,但手臂像注了铁似的,抬不起来,“不用找大夫,只是吃坏了肚子,熬几天就好。”眼珠转转,没看见梁贺,“儿子呢,跑哪里去了?这几天有没专心练武?”
贺小虎听得脸都白了,“吃坏肚子?”
梁起听出贺小虎话中有话,连忙扭过头问,“不是你买的生肉包子害我吃坏了肚子吗?难道是中毒?”梁起眼睛兀然瞪大,“原来是胡人偷偷下毒。我就奇怪了,怎么好端端地吃坏了肚子。那帮浪子野心的胡人,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说着,梁起想动手动脚,可惜手脚晃了晃,就软绵绵垂下来。梁起自己没觉得怎样,反而把贺小虎吓傻了。
“来人!快!快请大夫!”
守在门外的仆人急忙请了大夫过来。大夫被贺小虎一手扯到床边,“快,快帮我夫郎看看。”
梁起瞄瞄那大夫,贺小虎居然给他请了一个专门给夫郎哥儿看病的大夫。梁起脑门生烟,小小问题,随便找一个草药大夫看就是,再不济,还有北大营的大夫,那些都是看铁打,中毒的好手,照一个专给夫郎哥儿看病的大夫来做什么!
梁起再不乐意,也被贺小虎把手按在床边,让大夫把脉。大夫上了年纪,一双眼睛浑浊不清,梁起连连看了好几眼,这样的一个大夫懂医治中毒吗?
“你家夫郎没事,肚里的孩子虽然动了胎气,但是胜在地盘好,服药两天,在床上休养半月就好了。”
贺小虎笑得合不拢嘴,找了小厮拿方子,拿药材。又转过身来,给梁起压压被子,“你怀了孩子呢。这些天好好在家里休息,北大营那里,我替你送条子请假,还有梁贺那,你也别管,我看着他念书。保准不到外面学坏。”
梁起张大嘴巴,嘴唇动了又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傻了。”贺小虎接过仆人送过来的汤水,用勺子勺了一些,在嘴边吹凉了,送到梁起嘴边,“来,喝口汤,你晕了一天了,都没好好吃东西。先喝点滋润的,等肠胃适应了,再等你做好吃的。来,张大嘴巴,啊……”
“贺小虎,你这个混蛋!!!”梁起挺挺腰肢,想扑过来,给贺小虎一顿拳脚。贺小虎吓得把碗往旁边一放,坐上床抱紧梁起。
“我的好夫郎,你这是怎么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
“你就念着你的儿子!”梁起瞪眼,想凶贺小虎,只是刚清醒过来的梁起,一脸苍白,两眼无神,这副模样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贺小虎又怎会害怕呢。
“我的儿子还不是你的儿子。”炸毛的老虎都顺毛摸,贺小虎深得其道,又是哄,又是劝,好不容易把梁起塞回被窝里。
“你说,我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怀上啊?”躺在被窝里,梁起开始为小问题纠结。不是说年龄大的小子被赐福,怀孩子很难的吗?自己怎么生了一个又怀一个啊。
“你可是被大神看中的人。”贺小虎随口应了一句。
梁起想起当年求赐福的事,脸上微红,咬咬嘴唇不说话,手偷偷摸上肚子,又怀上了,这次孩子姓贺吧。
梁起怀了身子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安华城。当然,远道来观光的悦亲王夫夫也知道了。等梁起身体好了一点,能坐起来待客了,悦亲王拿了各式礼物,敲响了梁起的房门。
两人一阵寒暄。梁起上阵杀敌,沙场练兵是好手,但是夫郎间聊家常这些却是愣头青。说了两句,竟冷场了。
悦亲王也不和梁起东拉西扯了,单刀直入,“贺么么是不是吃了宝物,嗯,就是帮助怀孩子的宝物?”
“啊?没啊。”
“贺么么,梁将军,我是真心诚意来请求你的。我和将军成亲都十年了,现在还没有一个孩子。我都四十多了,现在还怀不上,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我没别的希望,但是将军家就他一个独苗,我总不能断了将军的血脉啊。想着替他讨一个侧夫郎,谁知道将军一口拒绝,说是孩子天定,他不强求,我还能有什么话说。贺么么,看在大家都是熬过来的人,你就帮我想想法子啦。”
堂堂悦亲王遣退了仆人,用帕子捂了眼角,向梁起哭诉求助,梁起只觉得耳边好似有无数只苍蝇在飞啊飞啊,嗡嗡叫得梁起心烦,“孩子”“怀孩子”“帮我怀孩子”
梁起猛一拍床板,“给我闭嘴!”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那个,我也不是有什么好法子,就是当年去赐福的时候,大神看中我了,喜欢我,所以,嗯,可能就这个原因,孩子容易怀上了。”梁起不想和悦亲王扯个没完,直接丢出“原因”。
悦亲王也不哭了,帕子收起来,脸上的妆容还是那样精致。“大神喜欢你了?你怎知道这些的?”悦亲王眼珠转转,没听说梁家或者贺家的人和神庙里的人有牵连啊。
“上了岁数的人到大神庙里祈福,大神要看着喜欢你了,才给你赐福的,不是每一个人到大神庙,大神都会顺应你的请求。”梁起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啊。悦亲王也被赐福了,说明大神也应该喜欢他啊,语气一转,柔和下来,“说不准很快就能怀上了。大神给殿下赐福,肯定喜欢殿下的,殿下再等等,一定能有的。”
悦亲王听得晕乎乎地,什么是大神不喜欢不赐福,什么赐福是大神喜欢。哪里来的论调。悦亲王仔细想了又想,神庙里的那些主持真的,从来没这样说过啊。
“殿下要是不相信,那问问贺小虎。这事他最清楚。”梁起说得肯定。
悦亲王是什么人,眼珠一转,马上想明白了,立即气得拧紧帕子,一腔苦心跑到边境小城,原来换来这么一个谎话。凑到梁起身边,小小声说了几句。
梁起不可思议看向悦亲王,“殿下,你,你说的是当真?”
“神庙里的主持,我可熟着呢。这些事,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梁起咬牙切齿,“贺小虎!你这个混蛋,居然敢骗我!”
悦亲王看看梁起的肚子,坏心眼笑了。这一趟可不能白来,怎么都得讨点利息回去。扬扬帕子,不轻不慢地说,“你现在也是双身子的人了。这事也别太气了。好歹你们还有一个儿子……”
梁起听了,更是生气,虎了脸,不答话。
悦亲王也不敢多说,也怕说多了,梁起一下气坏了,肚里的孩子没了,这就罪过了。挥挥帕子,说一句,“你好好保重身体,我过两天再来看你。”便离开梁起的房间。
梁起一个人留在房间生闷气,捉了枕头过来,当成贺小虎的脸,一拳一拳用力打,可拳头打在棉花芯的枕头,软绵绵地,半点不受力。梁起的满腔怒火统统落在空处。
“贺小虎,你给我等着!”
县衙花厅内,贺小虎和神威将军喝了一壶又一壶茶。悦亲王要和梁起说说体己话,自己就只能陪住神威将军在花厅喝茶。茶了是喝了一壶又一壶,后院聊天的悦亲王还半分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能说的话题,贺小虎早就翻出来说了一遍,剩下的,不是不能说,就是说了神威将军也接不下去。但两人就这样干巴巴坐着,似乎更加不妥当。
贺小虎用眼角扫一眼神威将军。神威将军坐得笔直的,嘴唇抿紧,小虎皱皱眉头,怎么今日觉得神威将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贺大人。”
“将军。”贺小虎马上打起精神应对。
“贺大人,本官有一事想求。”
贺小虎不但打起精神,更是把眼睛瞪大,耳朵竖起。
“本官,本官和悦亲王成亲多年,但是膝下仍虚。听闻,贺大人和梁将军也是以二十之龄求得大神赐福。如今已育有一子。本官想请教贺大人。烦请贺大人指点一二。”
一串话说下来,贺小虎张着嘴,却不知如何往下接。神威将军是说了一身轻松,两侧绷得紧紧的肩膀,一下松下来,整个人神色宽松了许多。
“这,这,将军言重,这孩子的事情…..”
神威将军一侧脸,目光直直落在贺小虎脸上。贺小虎表情一僵,这话要怎么说啊,说梁起得到大神偏爱,那不是暗指悦亲王不得大神喜爱。说自己撞了好运,那不是暗指悦亲王夫夫没运气。这话怎么说都是错的。贺小虎急得额头冒出一排细汗。
梁起生了一个,又怀一个,这是喜事啊,要说原因,贺小虎怎么知道呢。两夫夫该做的事情,做了,孩子就这样有了。这有什么好说的?
“贺大人的祖传秘方,本官定必守口如瓶,绝不外泄。”
“这,这,下官确实常吃用一道菜。不过,下官不翘得是不是这种菜能帮助……夫郎怀孩子的。就是下官和夫郎都喜欢吃这种蔬菜。”紧要关头,人总能发挥无穷的潜力,贺小虎突然想起小花说起的一种植物,“安华城郊有一种野菜,名为香菜。冬天,这香菜混了麻油吃,口感好,味道佳。下官和夫郎是天天都吃的……”
“好,本官立即命人摘回来!”神威将军大手一挥,重重落在贺小虎肩膀上,“这事成了,本将军一定重重酬谢贺大人!”
贺小虎青了一张脸,“将军,这菜是下官和夫郎喜欢吃,也不知道有没效果……”丑话说在前,别到时候生不出孩子还找麻烦。
“贺大人,你能告知此事,本官已经感激不尽,孩子天定,本官只想再尽一点力罢了。”
神威将军立即令人到后院请了悦亲王出来。悦亲王出来时,神色有些慌张,衣袖里露出一点布碎。趁着没人注意,悦亲王又把东西往衣袖里塞了塞。夫夫两人不多话,辞别贺小虎,一个命人立即到城郊采香菜,一个命人急急回府。
送走了两人,贺小虎挂念后院的梁起,急急让人盛了养胎的汤水,捧了到后院,准备好好照顾自己的夫郎,却不知等待他的不是梁起的柔情,而是一双几乎喷火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小柳明天就要上飞机了。今日三更,妹纸们,小柳给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