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蜜月之旅
曲阳晨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今天中午在仙留居听到的那段话,让他的脸黑的跟个锅底一样。当时同行而来的老板听到那段传言的时候,眼底嘴角都挂满了笑意。曲阳晨当时硬压着火气,跟那人谈了生意,可是这股明火回到家后,就怎么也压不住了。
『哐啷』一声,路以南送来的那套瓷器被曲阳晨摔了一地。这两个该死的混小子,都不晓得收敛点么,曲阳晨的牙磨的生响。自从回来后,这两人就在城郊那里买了处庄园,直接去过居家小日子了。最可气的是,这两人好像完全不在意世俗的眼光,花钱大手大脚的(其实这才是你生气的原因吧),吃住同寝,整日里亲密无间,现在整个莱阳城都这样说,曲家供钱,让自家的一个子弟跟一个男人混在一起,两人整日里无所事事,只知道吃喝玩乐。
虽说碍于曲家的面子,日常里少有来往,但是在曲阳晨看来,自家的孩子自己怎么打骂都行,外人若是想欺负曲宁他们,那是门都没有。越想越来气,曲阳晨也不吃晚饭了,直接命下人备车,他要去路以南他们的庄子上。
「舅老爷来了。」那门房见到曲阳晨来了,高兴的跟什么似得,急慌慌的服侍着曲阳晨下了车,原来路以南有话交待了,曲阳晨来一次路府,凡是接待的下人就能得到一次赏钱,所以这些下人们见到曲阳晨就等于是见到了财神爷,一个个无不热情,就想让曲阳晨心情舒畅,下次还能过来。
刚进后院,就见曲宁和路以南两人正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下人搭炉子,摆桌子的,忙成了一团。
「舅舅,你怎么过来了。」曲宁见到曲阳晨很是高兴,「快,给舅老爷上茶,再把那新疆的哈密瓜给舅老爷端上来。」
路以南也搁下手中的活,迎了上去,他跟曲宁前阵子出去躲避那些流言,这几日才刚回来。
他们刚回到莱阳城还没什么,等到周围的人看出两人关系的时候,各种流言蜚语就冒了出来。路以南一开始就不打算掩饰二人的关系,反正他们也不打算做什么大买卖,买了周围的几个庄子,收点田租,再加上曲阳晨给的那几个铺子,足以让两人过的相当不错了,戒指里的那些货物宝石,路以南也没敢放出太多,有道是财不露白,没事弄那么多钱出来只会招人眼目。古代的通货膨胀又不厉害,这些财物就是放着不管也没什么事。
男风在这个时代也算常见,不过那些人都会再娶妻罢了。像两人这样正儿八经过日子却是少数,周遭的人都说这两人长的是个清俊聪明相,可这行事却是糊涂。路以南被自己的那些好友烦了一阵之后,干脆拉着曲宁去蜜月旅行去了。
本来按照路以南的意思,他跟曲宁就两个人,跟相熟的商队搭个帮就行了,可是曲阳晨怎么肯答应,硬是塞了十几个随从给两人。
当初他们从江苏回来,一路上也玩了不少地方,这次路以南干脆拉着曲宁去了新疆,这两人在新疆又吃又玩的混了两三个月,什么手抓饭,烤全羊,椒麻鸡,馕坑肉的一个没落下。
新疆那里的日照足,雨水少,温差大,产的果子特别的甜。苹果,桃子之类的比他们在内地吃的要甜的多,尤其是那马奶葡萄,让曲宁吃的大呼过瘾。还有那香梨,蟠桃,哈密瓜,被路以南用冰镇了后,香甜爽口,两人每天中午都不吃饭了,只吃这些冰镇的瓜果。
临走的时候,路以南没等曲宁说出口,就买了十几车当地的上好瓜果,让那商贩拉到了城外,等到没人的时候,再收到自己的戒指中去。两人这一路吃一路玩,见了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买下来,也幸好路以南有这个戒指,否则真不知他们要怎么把这些成山的东西带回去了。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秋了。虽说大部分东西都被路以南装到戒指里去了,可是还是有不少的东西不便装。出去的时候身边就十几个人,回来的时候,竟然又雇佣了几十个人,浩浩荡荡的拉了十几车的东西和一群羊回来,有那好事的人以为是什么值钱的物什,偷偷掀开一看,登时就乐了,十几车东西尽是一些稻米,核桃,干果,毯子之类的东西。
一时间,整个莱阳城都知道了曲阳晨那宝贝外甥是个二楞子,跑到新疆花了许多钱,就买回去一堆不值钱的物什。路以南听了那些传言后,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这露仁纸皮核桃可比内地的要好吃多了,皮一捏就碎,果仁饱满,平日里没事吃上几个,满口甜香。还有那枣干,果脯,熬粥的时候扔些下去,甜的都不用放糖。至于稻米,这些人更是没什么见识,在清朝的时候,这种新疆产的香稻可是皇室的贡品,一般人想吃也吃不到。
曲阳晨知道这两小子有钱,可是你再有钱,也不能胡乱花,傻乎乎的从千里之外买了一堆杂货店就能买到的东西,那简直是败家子的行为,对于从小就喜欢赚钱的曲阳晨来说,是完全不可容忍的。
刚要开口质问,一盘冰镇好的哈密瓜就端了上来,「舅舅,你快尝尝这瓜,咱们这里可是没有,我们俩专程从新疆带回来的,吃起来香醇可口。
曲阳晨一怔,这瓜他以前吃过几次,确实好吃,尤其是冰镇过的,更是甜脆爽口。那还是在京城裕祥斋吃的,五两银子才卖一个,他虽也爱吃,却也不想当那种挥霍无度的主,也只有谈生意的时候才会陪客人吃上几块。
「你们买的都是这些?」曲阳晨突然间气顺了,如果买的是这瓜,拿出去卖了绝对能赚上不少钱。「当然不是。」路以南凑过来道,他已经让下人们摆好炉子了,羊肉也已经切成了薄片串了起来「我们还买了其他的,都是这里没有的吃食。」
两个胸无大志的吃货聚集在一起能做什么呢,曲阳晨默默扭头,心中暗下决定不管花多少钱也要请到李神医来,自己若是死的早了,这两人不知能不能平安活到老。
「舅舅,你还没试过自己烤肉吃吧。」路以南拿了一把羊肉串,摆到炉子上,上翻下翻的,羊油滋滋的滴落到炭火上,窜出一股炭烧的香气,看着羊肉差不多了,路以南朝上撒了一把盐,一把孜然,知道曲阳晨不爱吃辣,也就没放辣椒「这可是我们从新疆带回来的大尾羊,肉质细嫩的跟羊羔似得,吃起来几乎没有什么腥膻味,又肥又香的。」
曲阳晨看着那油汪汪的肉块,硬着头皮咬了一口,谁知那羊油才刚入口就化了,曲阳晨就觉得一股肉汁在口中四散开来,搭配着孜然的味道,满口的浓香几乎让人舍不得张嘴。软嫩的肉块才嚼了两口,就忍不住咽了下去。
路以南又烤了一把辣的给曲宁,这家伙早就等急了,也顾不得烫,直接咬了一大口下去,「嘶,好烫,好香。」就这样,曲宁一边喊着烫,一边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把手里的十几串肉吃了个干干净净。
曲宁吃完了烤肉,又要路以南把那马奶葡萄拿出来。要知道,这种葡萄不耐放,在古代这种运输不利的时代,你除了去原产地能吃到,其他地方根本就别想吃。
曲阳晨自然没吃过这种葡萄,碧盈盈的,看起来就如同翠玉一般,吃起来却是香甜多汁,葡萄籽小到吃不出来。这家伙当即就在心里盘算起这种葡萄能卖多少钱了,那些饭庄又会花多少钱来收。
吃饱喝足后,曲阳晨开始说起自己来这里的打算了「你们俩就不弄个什么营生么,那几间铺子虽说有曲家的老人照看着,可是你俩也不能完全撒手不管呐。」
路以南笑嘻嘻的挥了挥手「没事,舅舅,我们相信你的本事,你调/教出来的伙计绝对没问题。我跟曲宁合计着想开个饭庄,也算是找点事了。」
「饭庄?」曲阳晨想了想,「你这主意也行。准备在哪里开,地址选好了么,还有厨子,莱阳这地界的厨子就那几个有名的,你是打算从外地挖人么?」
「不用,厨子我们已经找好了,地点也选好了,关节也打通的差不多了,路哥说那铺子要再装修一下,大概半个月后就能开张。」曲宁一说起自家的饭馆,便忍不住倒豆子一样的把情况汇报了一翻。
「你们从哪里找的厨子,有名气么?」这城中的饭庄都已经有了固定的顾客了,新开张的要想争过他们,得有点手段,曲阳晨开始默默盘算哪里的厨子可以挖过来了。
「你就放心好了,这厨子根本就不是问题,就是咱们家的厨子一时比不上他们的,客人还是会来。」路以南笑的一脸得瑟,他手中可是存了不少秘密武器的。
曲阳晨走的时候被曲宁强塞了几包月饼,这月饼可是用新疆带来的那些干果和果脯做出来的,吃起来又香又甜。
曲阳晨的儿子
曲阳晨请来的那个李神医,医术端的是高明无比,不仅调理好了曲阳晨的身体,临走时还留下了几包药粉,说是生孩子的。曲阳晨服用了几剂后,他的妻子竟真的有了身孕,后来得了个儿子,只不过他这儿子还没抱上多久,就被路以南他俩给拐走了。咳咳,更确切的说,不是拐,是骗走的。
小家伙长的白白净净,一双黑漉漉的大眼几乎看不到眼白,清澈湛亮中透着股聪明劲,粉红的小嘴微微撅着,逢人就咯咯笑。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性子极好,以后肯定是个温文儒雅的俊公子,跟他那个狐狸老爹完全不像,以上是路以南的评价。
曲宁在小家伙刚出生的时候看了一眼,当时只觉得这小孩跟个猴子似得,怎么那么丑,完全没有他舅舅的风采,肯定是随了他娘,路以南在一边囧囧听的有神。后来在满月的时候又看了一次,这一次曲宁一下就爱上了,当时就伸手想抱抱这个小家伙,还说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婴儿了,其实他也没见过几个婴儿。
必须得说,路以南这人有时候是蔫坏蔫坏的一个家伙,他知道曲阳晨得了个儿子,心中有点羡慕,还有点嫉妒,后来这人想了个馊主意。自己没儿子,那就骗走人家的儿子好了。于是专门去找了个婆子,问清楚如何抱孩子,如何哄孩子后,路以南就找了庄子里有婴儿的人家去练习了,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曲宁进行的。
学会了如何抱小孩之后,这准备就做的差不多了。满月和百天,一般都会宴请宾客的,特别是曲阳晨这种没事就要拉人际关系的,更少不了这种宴席了。路以南自接到请帖以来,便开始泡在厨房里,烘烤各种甜点来,曲宁和庄子里的人几乎每天都能吃到各种不同的甜品,不过这些甜品都是用牛奶制作的,弄的路以南连头发上都带着股甜甜的奶香。晚上两人欢好的时候,曲宁总是忍不住想在这人身上咬上一口,看看是不是又香又甜。幸好小路同学每天晚上都会准备好夜宵来堵住对方的嘴,在消耗了大量热量的运动之后,曲宁总是能吃到提前备好的甜品,弄的这几个月里,曲宁的脸庞一下就圆了一圈。
宴席上,曲阳晨抱着儿子出来显摆了一圈,路以南颠颠的凑过去了「舅舅,这孩子让我抱抱吧。」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曲阳晨自然不好回绝,便将儿子交到路以南手里。可怜的曲阳晨,你的儿子这下就算是羊入虎口了。
路以南抱住那婴儿就不撒手了,他抱的舒服,那婴儿也不挣扎,就乖乖的躺在路以南怀里,路以南冲着小家伙做鬼脸,那小家伙就咿咿呀呀的笑着,小手还想试着去摸路以南的脸,两人看起来就跟亲父子一样了。
一般来说,这种酒席上,孩子露个脸就行了,总不会真让宝宝一直坐席。路以南抱了两刻钟了也不知道撒手,那些仆人陪笑着说孩子该休息了,谁知道路以南这死皮赖脸的家伙也不放手,抱着孩子就去了内堂,说是要带着宝宝去休息,曲阳晨脸一下就黑了。
应酬了一阵客人后,曲阳晨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找了个由头,从宴席上溜了下来,也不顾自己满身的酒气,直接就奔后院去了,「你是客人,怎么抱着孩子跑到这里了。」看到路以南抱着孩子那副喧宾夺主的模样,曲阳晨心中不由得警惕起来。
「舅舅,你看你家娃娃跟我这么投缘,不如就让我跟曲宁带上几天如何。」路以南边说边逗小家伙。
「胡说,我的儿子怎么跟你投缘了。」曲阳晨伸手就要抱回自己的儿子,谁知他才一靠近,身上的酒臭味就熏的小家伙不住的扭脸,等到他强抱过去的时候,小家伙一下就哭了,嗷嗷闹着要挣脱。
路以南装作一片好心的接过小家伙,说来也是奇怪,他刚接过去没多久,那小家伙就不哭了,还一个劲的侧过头朝着路以南的怀里钻。
「你看,我说他跟我有缘吧。」路以南笑眯眯的冲着宝宝撅撅嘴,小家伙咯咯的笑了起来。
曲阳晨喝的有点头蒙,「我不信,你再给我抱一次。」
刚接过去,又哭了,最后曲阳晨也没辙了,只好把自己的宝贝儿子交到路以南手中。其实他也是喝傻了,你说你直接交给奶妈多好,那小家伙肯定不会哭。
「既然我和你儿子这么有缘,干脆就让我们先带一段时间,如何。」曲阳晨刚要说不,路以南就把小家伙递到他面前,在酒气的熏陶下,那粉嫩的小嘴随时准备要咧开,最后路以南又说了一大通道理,曲阳晨就迷迷糊糊的应了。
路以南用了几个月弄出来这么一身的奶香气,就是为了在今天诱拐人家儿子,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大半,趁着对方喝的醉醺醺的时候,路以南三拐两拐的让人家同意了,现在得趁着曲阳晨的酒没醒,提前开溜。等他清醒过来,儿子已经到了自己和曲宁的手里,那就由不得他了。
没过多久,厅里的客人就见路以南一手抱着今天的小主角,一手拉着主人家的外甥急急忙忙的跑了,曲宁还傻乎乎的问,难道舅舅把儿子送给咱们了?
路以南将他如何骗的曲阳晨讲了一遍,曲宁一听,马上就清醒过来:「咱俩得赶快换个地方住,否则等舅舅找上门来,这宝宝肯定留不住。」(乃们俩不愧是两口子,坑蒙拐骗都不带打商量的)
「嘿嘿,放心好了,我在前几天刚盘下来一个温泉庄子,奶妈也找了三个,用的是化名,保证你舅舅找不到,那里的仆人也是新买的,咱们就先去那里窝一年再说。」路以南奸笑道。
曲宁大喜,「路哥,你想的简直太周到了。」
到了新庄子后,曲宁看着奶妈怀里的宝宝,怎么看怎么欢喜,他不敢抱,只能在一边干看着着急。路以南让人将小家伙放到了床上,曲宁凑上前,捧着小家伙的手亲了一口,又亲亲小脸,可惜他身上的酒味也重,宝宝当即就颦起眉头,嘴巴一咧,要哭了,路以南急忙上去,抱着小家伙一阵晃悠,这才算止住哭声。
「你等着,别让他睡着了,我去洗个澡去。」一心要和自己小表弟玩耍的曲宁,火急火燎的跑去洗澡去了,等到他洗的没一点味道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睡着了。最后曲宁只能摸摸小家伙的脸,又亲亲小家伙的手,一脸说不出的喜爱。
宝宝长的很快,七八个月的时候就已经能在地上爬了,小家伙的性子非常好,曲宁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得到了宝宝的欢心,每天都能得到香吻数个,其实他就是模仿路以南,弄了一身的甜奶香。
再来说曲阳晨,酒醒之后发现儿子没了,去找人,发现路家已经人去楼空了,问家里的下人,下人们纷纷摇头,找了一圈路以南的知交好友,竟都不知道那人躲去哪里了。
把莱阳城翻了个遍,最后只找到了路以南留下的一封信,信中说自己答应把宝宝给他们带一年,所以明年他们俩再回来,让自己不用着急云云,曲阳晨当场就把那信给撕了。
宝宝在两岁之前都是在他表哥家过的,几乎没怎么见到自己亲爹,这真是个杯具。学会的第一句话,不是娘,也不是爹,而是哥哥,这更是杯具。
因为宝宝跟路以南他们呆的时间太长,到了曲阳晨接他回去的时候,还大哭了一场。后来更是没事就往路以南他们那里跑,在宝宝的心中自己是有两个家的,一个是表哥的家,一个是自己爹爹家。
宝宝对路以南和曲宁的亲近,甚至一度让有些好事之人误会,这孩子是曲宁他们的。曲阳晨只是收养了自己外甥的孩子,把曲阳晨气的直接跑到路以南他们的酒楼里点了一堆吃食,接着让人送给城外的乞丐,说明这是福运楼送的,并告诉这些人,只要他们每天在那酒楼下大喊,路老板美貌无双,店老板就会再送吃食。
这些乞丐将信将疑的去了,刚开始那酒楼里的伙计要出来打人,结果一看到曲阳晨就站在一边,登时就灰溜溜的缩了回去,那些乞丐喊了一阵后就讨要吃食,那些伙计也搞不清怎么回事,没过一会儿就送了吃食出来。后来这些乞丐每日间在酒楼下面喊路老板美貌无双,路上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喊到最后,饶是路以南这个厚脸皮的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后来他便命伙计将每天卖剩下的吃食送与这些乞丐,只求这些人不要再这样喊了。这些乞丐虽然后来没再这样叫喊,但是路以南美貌无双的这个名头却已经打响了,后来,那些来到莱阳城的客商都要想办法去看看这个传闻中的美貌无双的路老板。小路同学,这就是报应啊!
开始狡猾的宝宝
“哥哥他们什么时候才来?”曲家的大门里传来软软的童音。
“宝儿乖,你哥哥他们一会儿就到。外面风大,赶快跟娘回屋去。”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一脸慈爱的哄着地上那个一身红衣的小娃娃。小家伙长的灵秀讨喜,嫩白的小脸上带着一点桃粉,水亮的大眼灵动活泼,卷翘的睫毛一扑一闪的,招的人只想狠狠的亲他一口。穿着一身小红袍,足下一双鹿皮靴子,带着一顶白绒帽,毛绒绒的帽边,缀了一溜的红色小毛球,看起来更是玉雪可爱。这一身是路以南特意找人给他做的,仿了现代的样式,结果宝宝穿出去的效果太好了,城中有小孩的家中无不仿照着做了几身。
小家伙死活不肯进屋,巴巴的看着门口,前几天他就听爹爹说哥哥们要来家里住上一阵子,小家伙兴奋的饭也不好好吃了,在他爹身上爬来爬去的问,哥哥们要住多久,小黑和加菲它们也一起来么,以后就让哥哥住家里吧,实在不行,我先去住哥哥那里,等到了时候,我再把哥哥们领回家。这么一堆童言童语直说的曲阳晨泪流满面,自己的儿子,竟然易就被路家那小子给骗走了。
“快点,三楼东边靠窗的客人点的菠萝古老肉炒好了么。”“天字号包厢的糕点先上四盘!”“楼下大厅上三号桌一个果盘。”“这里要一个清炒小白菜。”即将过年了,路以南他们开的福运楼依旧是人声鼎沸,十几个伙计忙的七手八脚,恨不得将自己分成几个人来用,就是这样,还有客人在一边不停的催促。
曲阳晨当初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两人开的饭庄生意竟能这么红火,开业的第一天他就来了,当时这店里就是小猫两三只,路以南和曲宁一点也不着急,有人来了就上菜,没人他们就干坐着,一点都没个准。
谁知道,路以南后来会出了那样一招。原来这家伙把夏天的蔬菜瓜果都储藏了起来,当时他开业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那些客人见到夏天的生鲜瓜果,一个个都惊喜莫名。即使他这里的厨子比别人家比起来没什么差别,但是他这里有新鲜蔬菜,还有来自于印度,南洋的各种香料,这就是极大的优势了。路以南又托人在海南那里买了个庄子,将他以前收购的咖啡和可可种了下去,每年夏天坐船去那里收购一些热带水果,将那些已经收获的可可豆和咖啡也一并带回来。还有一些适合在温带种植的蔬菜,也被路以南拿了出来,从未吃过的蔬菜,让这些食客们更是觉得新鲜无比。
异国风味的菜肴,还有各种热带水果,再加上用奶油,可可豆制作的各式甜点,各种反季鲜蔬,让这福运楼一下就红了起来。每逢夏天路以南还将冬天制作出来的冰品拿出来卖,一小碗冰激凌要一两银子,就这样也是不够卖。最后他干脆限定了,每天定酒席的人才可以买冰激凌,一张桌子限买十碗。其他的刨冰倒是正常卖。
周围的酒楼饭庄羡慕的不得了,也纷纷效仿,可是他们哪里效仿的出来。夏天除了能用冰窖里的冰块做点刨冰之外,也就做不出什么了,用硝石做的冰品,成本实在是太高,按照路以南那个定价,就是做出来也赚不到钱。至于冬天的瓜果鲜蔬,这些老板不知派了多少人想去弄清楚对方是怎么储存的,可惜,他们花了无数的钱财,就打听出对方挖了个非常巨大的地窖,并在那里存了大量的。每天都会有大量的蔬菜从那地窖里运出。
其实这完全是路以南的障眼法,他的庄子一半的地都种成了蔬菜瓜果之类的东西,那些佃户本是不乐意的,结果路以南一亩地补贴了二两银子,并将那些蔬菜全部按照市价收了,一大早那些农户都把收上来的新鲜蔬菜送到他的地窖那里。路以南每天那个时候都等在那里,将要放到地窖里蔬菜收了起来。到了冬天的时候,他只需要一点一点的提前放到地窖里就行。
那些酒楼老板不知此事,一个个也回去弄了地窖,可惜,有的菜是不能放的,存了没多久,那些菜就放烂了。
有了戒指这个作弊器,路以南的饭庄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为过,光是冰激凌那一块,一天就能卖出三百份,刨去成本,就这一项,一天净利润就有二百多两。在冬天的时候,一份清炒小白菜,一盘凉拌黄瓜,就要三百文,当初他收购的价钱可是五文一筐,这家伙赚的实在是太黑了,一年捞个一两万两银子是没什么问题了。
今天已经是年二十五了,饭庄里的客人还是极多,因为楼从明天就开始休息,要一直休息到元宵节,这些常来的客人就开始跟路以南打商量,想要点鲜蔬瓜果的回去过年用。路以南也大方,一挥手,一斤菜一百文,这简直是大放送了,这些客人喜的跟什么似得,急忙让自己的下人拿钱去收菜。
卖完菜后,天已经黑了。曲阳晨早就在包厢那里等着了,曲宁跟路以南过年一直不在自己庄子里,都是直接去了曲阳晨家里,一直呆到三月才算完。路以南借着这个机会,每次去的时候就想再把小家伙给拐回自己家去。
给伙计们发了红包后,一人又发了一担米,一担面,十斤油,二十斤的肉,一筐瓜果蔬菜,把这些人高兴坏了,一个个都要给路以南他们磕头拜年。曲宁倒无所谓,路以南可受不了这个,挥挥手让他们回去过年去了。
三人才刚到家门口,就见到一个红色的小影子从门里跑出,扑的一下,扎到路以南怀里,曲阳晨已经麻木了,去年他跟曲宁他们回来时已经受过一次打击了,自己儿子亲热的顺序永远都是路以南,曲宁,然后才是他。
“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小家伙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十分可爱。
路以南捏了捏那肉肉的小脸,笑眯眯道:“哥哥要赚钱给宝
“那宝儿不吃糖,哥哥以后就住家里吧。”小家路以南感动不已,真是乖孩子啊,不枉自己这么宠他。
“宝儿的脸怎么这么凉?”路以南摸了摸小家伙的脸,只觉得跟个冰坨子一样,不禁有点心疼。
“怎么说都不听,要抱回屋里,他就哭闹,非要在门口等着你们,都站了半个时辰了,这脸怎么能不凉。”曲氏也是心疼的不得了。
路以南一听这话,就拉下脸来,小孩子宠归宠,但是绝不能任着他的性子来。
“二哥哥,抱抱。”发觉不对劲的小家伙急忙伸手要曲宁去抱,曲宁早就在一边等着了,一把搂过小家伙,亲了一口,和声道:“以后可不能这么不听话了,天这么冷,你要是冻坏了,我跟你路哥哥就要再出去给你赚药钱了,到时候你可就见不到我们了。”
小家伙一听,一把抱住曲宁的脖子“哥哥别丢下我,我跟哥哥一起去赚钱去。”说着说着,眼圈竟有些红了。
这下可把路以南疼坏了,急忙从袋子里取了块酥奶糖出来“宝儿乖,不哭啊,哥哥这里有好吃的糖糖。”
曲阳晨冷笑着看那二大一小,曲彬(宝宝的大名)这套动作表情太眼熟了,他小时候也是这么哄家里大人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无师自通了。不过他才不会说,就让那两个傻瓜继续被骗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宝宝像以往一样强调自己要坐在自己哥哥身边。没想到,这次他爹的脸没拉下来,反倒笑眯眯的应了,小家伙颇为纳闷的看了自己爹爹几眼,随后又喜滋滋的跟那两个吃货坐一块去了。
过年的时候,就要吃火锅,以上是小路同学的原话。外面冷风飕飕的,屋子,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才有过年的气氛。鱼丸,牛羊肉片,鸽子蛋,各色鲜蔬,粉丝,豆腐,豆腐皮,年糕,绿豆面条,香菇金针菇,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宝宝年纪小,吃不得这个,他的饭是路以南专门去厨房做出来的,一小碗鱼丸汤,一碗加了各种果脯的核桃粥,一碟蒸菜,几块炖的烂烂的牛肉,还有一碟炸牛奶。
“哥哥,我想要吃这个。”宝宝才吃了一口牛肉,便指着火锅里那块年糕扯起了路以南的袖子。
“不行哦,吃了这个你的肚子会疼的。”路以南夹了一筷子蒸菜,递到宝宝嘴边,小家伙是个肉食主义者,看到这一筷子的青菜,将头一扭,不着声色的将屁股朝着曲宁那里挪了挪。
“哥哥,我要吃牛奶。”曲宁急忙夹了块炸牛奶送到宝宝的嘴边,金黄酥松的外皮,内里软软嫩嫩的,咬下去满口奶香,小家伙吃了几口后,眼睛又不自觉的盯着桌子上的鸳鸯锅。看着那红通通的汤汁,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很是眼馋的模样。
曲阳晨也不吃饭了,放下筷子在一边观看自己儿子到底准备干什么。
“哥哥,我想吃你做的虾球。”边说边用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看着对方,路以南还没开口,曲宁就在一边帮腔道:“正好我也想吃了,路哥,你去做点吧。”
路以南捏了捏曲彬的小脸蛋,“等着,一会儿我做好了别说不吃。”
看着儿子三言两语支走了一个,曲阳晨心中不由大奇。夹了一筷子菜吃随即一皱眉,光顾着看戏了,竟然不小心夹到了他最讨厌的茼蒿。
“当啷”一声响,曲彬腰间坠的玉珠掉了,满屋子的人都低下头去寻那玉珠,曲宁也低头找了起来,曲彬一脸贼笑的拉过曲宁的饭碗,偷偷将刚从火锅里夹到的肉片和其他食物迅速的塞到自己的口中。刚吃下去,就觉得一股火辣辣的味道窜了满口,小脸一皱,眼睛一闭,嘴一张,好辣。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爹爹正盯着他,笑的一脸莫名。
难道爹爹看到我刚刚扔玉珠了,曲彬有些心虚的朝后缩了缩,一干人等找了半天,才从桌子下找到那粒玉珠,曲宁正准备继续吃饭,却发现自己碗里的东西少了一半。看了一圈后,怀疑的眼光落到了曲彬的身上。
“宝儿,跟哥哥说,哥哥碗里的东西去哪里了?”曲宁也不是傻子,小家伙先是莫名讨要虾球吃,就是为了支走最不好对付的路以南(这是分化对方实力),接着转移自己的视线(这算是声东击西吧),再接着就偷菜
“什么东西?”曲彬眼睛左转右转就是不敢看对方。
“我碗里的肉,香菇还有丸子怎么都没有了,难道是你爹爹和娘亲偷吃了不成。”曲宁故意这样问。
曲阳晨在一边咳咳了两声,知道爹爹刚刚看的一清二楚,做贼心虚的曲彬诺诺的说道:“我怕那菜不好吃,就先替哥哥试吃了,哥哥你尽管放心吃吧,那菜的味道还可以。”
“噗!”曲氏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紧接着曲阳晨也跟着一起放声大笑起来。路以南端着虾球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曲彬耳根红通通的缩在曲宁的怀里,任谁叫他都不抬头。
曲宁的亲戚 ...
“大人,莱阳城就在前方二十里。”一个青衣长随骑着骡子,跑到一辆车队中央,大声报道。
“嗯,让他们快点,得赶在晚上关城门之前进城。”马车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一行人随即加快了速度,车中的男子掀开帘子看了四周一眼,这条路修的倒是宽阔平整,周围的田地也开出来不少,路上行人大多面色愉快,衣着也颇为整齐,看来这里果然是个富庶之地。男子暗暗点头后,又将帘子合上,这次出来考核周边官员的政绩,莱阳城是第一站,希望别出什么事。
几日后,莱阳城驿馆
“你说什么?”男子手中的书一下就掉了下去。
“回、回大人的话,六少爷他、他,他现在跟一个男子同住,而且两人还以夫妻相称。”那个仆人最后是闭着眼将上面那段话说完的,他已经不敢看自家大人的脸了。
高泰成的手‘啪’的一下就拍到了桌子上,瞪眼怒道:“这个混账,竟敢这般恣意妄为,简直丢尽了我高家的脸。”
“小六他现在住在哪里?”此时高泰成终于明白了这几天那些随行官员为何一直隐隐晦晦的提起他弟弟,原来人家早就知道了这等丑事,高家的脸面早已经荡然无存了。
“就在城外,路家庄。”仆人的头一直没敢抬起。
高泰成看了看天色,“去,叫人备马,我要去见见小六。”
此时的曲宁正陪着曲彬在玩水,小家伙今年已经四岁了,前阵子王氏又有了身孕,照顾起曲彬来颇觉有些力不从心。家中的那些仆妇丫鬟倒是积极的很,可惜小家伙十分不买面子,一会儿嫌她们粗手粗脚,一会儿嫌她们身上气味难闻,总之是没毛病也给挑出毛病来。曲阳晨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二话没说,直接将小家伙踢到路以南他们这里,反正那两个小子照顾起曲彬来比他还尽心,他也不担心什么。
到了路家庄的曲彬就跟撒了缰的野马一样,到处疯跑起来。路以南这庄子有不少地方都是按照当初他们在荒岛上的住处建的,为了哄曲彬玩,还专门弄了个儿童乐园,其实就是跷跷板,秋千之类的东西。庄子外面是一大片竹林,还有一间盖的跟他们在岛上的一样的屋子,权做怀念了。
“哥哥,就让我去玩一会儿吧,就一会儿。”曲彬正在死命的磨着曲宁,他求人也是挑软柿子捏的。路以南虽说挺疼他的,但是一旦对方下了一个决定,就没法更改,除非你能让曲宁去说情。
“不行,这天又不是多热,你就要玩水,冻着了怎么办?”曲宁再怎么耳根软,也知道不能全顺了这小子的意。
原来路以南为了避暑,专门在家里建了个大理石的泳池。也不深,一米多高,找了那手巧的工匠,前后弄了两个水闸,一个进水口,一个出水口。为了弄这个泳池,还专门引了外面的一道活水。
曲彬自从见过一次后,就惦记上了。小孩子哪有不爱玩水的,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就更想泡到这清凉的水池里去过过瘾了。可惜路以南说他太小,这池子里的水又太凉,怕他进去冻着,所以一直不许,弄的曲彬整日里茶饭不思的想这事。
两人为了安抚他,又专门把冬天洗澡的池子灌满温水给他去泡,曲彬却只是一直可怜巴巴的看着水里的那两个大人,路以南捏了捏他的脸道,大热天的,我们俩放着凉水池子不去,专门陪你泡热水,你还敢给我们摆出这幅可怜相。
曲彬愤然,光着身子向后狗刨式游走,看也不看两人,只留一个圆溜溜白嫩嫩的小屁/股在两人眼前一摆一扭的。
想到自己各种各样的失败尝试,曲彬开始琢磨了,到底该怎么说服那两个家伙让自己去玩水。其实说实话,路以南他们的庄子一点都不热,你想啊,这庄子在山脚下,本来就没多热。里里外外的又种了那么多树,外面还围绕着一大片的竹林,周围还有潺潺溪水,就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撑死了也不过三十度罢了。小家伙住的屋子更是精心设计的,隔温手段极好,外面还长了一层爬墙虎,屋子里的温度最多也就二十五六度了。若还是热了,反正路以南他的戒指和地窖里都有冰块,拿出来一些,怎么也不会让曲彬热着,可是他就是死死盯着那个泳池了,并且决心一定要去那里游上一圈不可。
“小黑,你别乱动,一会儿我让路哥哥给你鸡腿吃。”小家伙的脑袋正枕在小黑的肚皮上,手里则摸着加菲那洗刷的干干净净的背部,自从跟着路以南他们回来后,小黑他们和加菲的生活质量就正式的跃升了一大步。
曲彬很小就见到庄子里有几只威风凛凛的大狗和一只肥羊,而且它们还经常在门口转来转去的。当时他就呀呀的闹着要去玩,可是路以南在他没满一岁的时候,并不让他靠近那几只动物,直到了长大些才在一起玩了。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曲彬最喜欢枕在小黑他们的肚皮上,还说什么这个软绵绵,毛绒绒的,比床上躺着舒服多了,怎么抱都抱不走。最后路以南只得让小黑它们上床,才把曲彬从地上哄到了床上。
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好招,正在满床打滚的曲彬听到外面的仆人有事禀告曲宁,闲的发慌的小家伙蹭的一下就跳下床,耳朵贴在门板上,想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外面来了个客人,说是庄主的远亲,特来拜访的,这是拜帖,我看那人跟路庄主长的倒有三分相似,听口音像是京城那里的人士,便让他先在厅里等着了。”
曲宁没吭声,半响后才开口道:“我知道了。叫庄里的人离大厅远点,我一会儿就去。”曲彬在屋里听着觉得曲宁的声音显得有些奇怪,小家伙心中开始犯起嘀咕了。
曲彬虽说年级小,可是心眼多,他每次见到族中的那些亲戚的时候,总是听到那些人提起他的这两个哥哥是如何的不知羞,不检点,还时不时的露出鄙夷的模样,看多了那些人的嘴脸,他也知道了他这两个哥哥的关系大概不被家里那些亲戚所认同,自己的哥哥自然要维护,那些亲戚他暂时没法动,可是平日里若是听到有下人议论路以南他们的闲话时,小家伙可不会轻饶,拉下去打一顿都是轻的。
在曲彬的心里,亲戚就等于要钱的,说闲话的和欺负他哥哥的,所以听到可能有路以南的亲戚过来了,小家伙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找上门来寻事了。这小子登时就来劲了,穿着小睡袍,踩着小木屐,‘哒哒哒’的跑到了大厅。刚进去,就看到高泰成正板着脸训斥曲宁,小家伙心中暗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亲戚,看二哥哥那样子,这亲戚好像很厉害呐。眼珠转了转,回身找来一个仆人:“快去找庄主去,告诉他二哥哥被他家亲戚给欺负了。”
高成泰是曲宁的三哥,在前几年出仕。曲宁当年才七八岁就因行为不端被高家撵了出去,还好那高家做的还不算太绝,通知了曲家来接人,否则曲宁估计就得饿死在街头了。本来高成泰根本懒得理会这个弟弟了,这几天这里的知府,知州一个劲的暗示自己弟弟的事情,他才托人打听了一下,发现竟然出了这种丑事。
当年曲家嫁女,也是满城皆知的事情,高家算得上是一等士族了,几乎每隔一两代都会出现一个大儒,在朝为官的高家子弟也有几个,弟子更是遍布天下。当时曲家能攀上这门亲事,城里人都说是烧了高香了,虽说是嫁过去当妾的。谁知后来曲家女儿病死,曲宁还被高家撵了出来,这些变故无不让人嗟呀。
吩咐完仆人后,曲彬找了纸张,又让人拿了笔墨,躲在厅外,将高成泰骂曲宁的话一句一句的记了下来。打算去跟路以南打小报告。
谁知里面那人越说越难听,曲宁也不开口争辩,小家伙越听越生气,最后也不记了,扔下手中的纸笔,气呼呼的跑到正厅里“不准骂我哥哥。”
高成泰正念的过瘾呢,就看突然跑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童,身穿一身宝蓝色的小袍子,还半敞着,内里一个红肚兜。小家伙拉过曲宁,“哥哥,这种没有教养的人我们就不要理会了。你在这里听他骂人,他也不会给你一文钱。”(果然是商人世家调/教出来的)
被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说自己没有教养,高成泰想还口,又觉得自己堂堂朝廷命官跟一个黄口小儿去较真未免失了身份,“你是怎么管教小孩的,怎么如此不懂事。”
曲宁不想曲彬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乖,去找小黑它们玩去,哥哥这里有事。”曲彬却死死扯住曲宁的衣角,一副坚定维护的模样。
“我已经不是高家的人了,我现在姓曲,所以高三公子,无论我做了什么,也轮不到你来质问。”曲宁淡然道,他离开高家的时候,连自己亲娘的几件遗物都没能带走。高家一边鄙视曲家的商人身份,一边大咧咧的用着曲家女儿留下来的嫁妆。“另外这里是路家庄,不是高府,你若要摆身份,回你的高府去摆。”
曲宁说完这段话后,也不再理会那人,直接抱着曲彬离开了,把高成泰气的直跳脚。
关于得寸进尺的教育
路以南接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还在纳闷,自己什么时候有亲戚了。问了下人,才知道那人已经走了,曲宁正跟小家伙窝在玩具房里,看样子好像没怎么生气。再一细问,曲宁到现在也没吃晚饭,就喂曲彬吃了些,路以南就知道,曲宁那小子只是表面上淡定,其实心里憋着一股火呢。
“哥哥,你回来了。”曲彬听到身后的推门声,一扭头,就见路以南拎着个食盒进来了。小家伙从毯子上站起来,颠颠的跑到路以南身边,伸手拿了对方手里的食盒,一步两晃的提到了曲宁面前“呐,二哥哥,这回你得吃饭了吧,路哥哥都回来了。”
原来曲宁心里窝火,吃不下饭,找借口说是要等路以南回来一起吃,曲彬便一直惦记着,这会看到路以南出现了,便急慌慌的催促曲宁吃饭了,也不管门口站着的路以南是不是也饿着。
笑着摇了摇头,路以南走上前,正准备坐下去跟曲宁一起吃饭,就见曲彬偷偷摸摸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挤眉弄眼的跟他使着眼色。
路以南看曲彬这眼睛眨的实在是辛苦,找了个借口将他带了出去,“说吧,什么事?”
只见小家伙掀开袍子在裤腰那里掏了半天,最后从屁/股后头找出一团纸,一脸郑重的递到路以南的手上后,便迫不及待的伸手挠了挠屁/股那里。那纸已经皱成了一团,还带着一丝热热的温度。路以南大囧,这是什么,擦屁/股纸么。
这就是曲宁今天下午记的小抄,高成泰怎么骂的曲宁,被小家伙全都记了下来,不会的字就画了圈(这懒人办法还是路以南教的),虽说少了不少字,但是大概意思还是能看懂的。曲彬当时趁着曲宁不注意将这纸塞到裤腰带那里了,坐着玩着,这纸就磨到了后面,弄的小家伙屁/股一直发痒,却不敢去挠,路以南又一直不回来,最后曲彬急的在地上左右来回蹭着屁/股解痒。这会终于交出去了,曲彬顿感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
路以南越看脸越冷,压了半天火气后,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做的好,回头给你奖励。”
曲彬眼睛就是一亮,路以南忙道:“除了去那冷水泳池外。”
“哥哥真小气。”曲彬撅着小嘴不满道。
路以南蹲下将小家伙的裤子提了提,一把抱起来,惊叹道:“哎呦,最近又长高了啊!以前抱起来没这么高的,现在都高过我的头顶了。”曲彬一听,美滋滋的晃了晃脑袋“我以后要长的比哥哥们都高。”
果然,转移小孩子的视线比大人容易多了,抱着曲彬进了屋,就看到曲宁正懒洋洋的有一口没一口扒着碗里的饭,一副胃口不佳的模样。
路以南的胃口倒显得很不错,一口米一口菜吃着,又把菜汤泡到米饭里拌了拌,没一会儿,桌上的菜已经被他扫了大半,曲彬在一边看的急了,你都吃完了,他二哥哥怎么办。
看着曲彬拼命朝自己碗里夹菜,曲宁哭笑不得的挡着碗“够了,我吃不下了。够了,再夹你路哥哥就没菜吃了。”
盘子里已经只剩几根菜梗了,路以南装模作样的叹气道:“出去累了一天了,连饭都吃不饱啊。”
曲彬有些内疚的将筷子中的菜放到路以南的碗里,路以南几口吃了后,直接去曲宁的碗里夹菜了,曲彬一下就愣住了,小手指着路以南,“你,你怎么去抢二哥的东西。”
路以南拿筷子敲了小家伙的脑袋“你二哥又不吃。”
“你怎么知道二哥他不吃。”曲彬显得很是忿忿不平。
“如果他吃的话,那我刚刚去抢的时候,为什么他不拦着。”路以南凉凉道。
曲彬不吭声了。
路以南乘胜追击“知道为什么我要去夹你二哥的东西么?”
“不是你馋嘴么。”小家伙很不给面子道。
“咳咳,胡说,哥哥什么没吃过,今天我是要教你个词,得寸进尺。”说着,瞪了曲宁一眼,“像你跟你二哥刚刚可怜我,对我妥协了,于是我反而更过分的去抢了你二哥的东西。”
曲彬一副受教的模样,“所以以后你再说自己吃不饱,我就不用理会了。”
路以南囧,拉过曲彬的小脑袋一阵狠搓“要专心听我讲啊!得寸进尺呢,一般是要看人的,比如像我这种,很少有人敢跟我得寸进尺。像你二哥这种,就很容易让别人这样欺负,知道了吧。所谓人善被人欺,你越软弱,别人越是欺辱你,而且还是理所当然正大光明的欺辱。”
“确实,从没人敢抢你的吃食,都是你去抢别人的。”曲彬很有感触的点头。
“好了,你不用在那里暗示我了,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了。”曲宁放下筷子道。
“那你就说说吧,你今天为何任着那个笨蛋骂自己。”路以南双手抱胸的看着曲宁。
“因为我想回去看看我娘,自从被他们高家赶出去后,我就没祭拜过我娘了。”曲宁的神色有丝黯淡。
“这么说,你不是因为把他们当成亲人,所以才任那个白痴随意辱骂的。”路以南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他就说嘛,曲宁以前个性明明是很嚣张的,怎么今天跟个软柿子一样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那家人当年非要说我偷了家里的什么东西,还给我扣了一堆忤逆不孝的罪名,就差没直接打出去了,我早就不把他们当成自己家人了。今天那高成泰说的话,我只当鸡鸣犬吠了。看那家伙说的口沫横飞的,跟那些骂街的泼妇也没什么区别了。”曲宁笑道。
“那你怎么一直闷闷不乐的。”
“他今天说要把我娘的牌位扔出去。当年我跟舅舅不追讨我娘的嫁妆,就是怕他们这样做,谁知…”曲宁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路以南伸手揽过曲宁的肩膀“以后有事别一个人担着,咱们俩可是要过一辈子的,我可不想看你提前把自己憋成个小老头。”
曲彬在一边一直听的半知半解的,最后那句话他倒是听明白了,跟着一起点头道:“二哥要变成老头了,想压倒路哥哥就更难了。”
路以南一下就呆掉了,“这话是谁教你的?”
“我爹说的,那次他跟二哥哥说了,说以后想个办法让二哥哥压倒路哥哥一次,有了一次就有两次,以后他就慢慢习惯了。”曲彬就这样快言快语的把曲阳晨跟曲宁一起出卖了。
路以南当即石化,看着曲宁在那里一脸尴尬傻笑。心中暗自庆幸不已,曲老大你阴人真是一点声色都不露啊,竟然还谋划着让曲宁翻身,好险,还好你的儿子年纪小,还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