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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心光 附番外(17.8.14更) BY 初可 (点击:1341次)

心光 附番外(17.8.14更) BY 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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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光 BY 初可

文案:
心光是个花店。
心光是个慢慢靠近与发现的爱情故事。
心光也是一朵花。

乔冬阳+柳北晔=没有最甜只有更甜。
本文主角之一,脑袋受过伤,动过手术,不聪明,直白说就是有点小傻,但完全不影响生活,介意者请慎入。

小甜文,《宵行》的系列文,独立成文。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阴差阳错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冬阳,柳北晔 ┃ 配角: ┃ 其它:

金牌编辑推荐:乔冬阳开了家叫作心光的花店,在给一对新人婚礼做花艺的时候,亲眼围观了一场抢婚事件。而令人惊讶的是,新郎竟是六年前便曾与他有旧怨之人。众人因新娘子被抢走而目瞪口呆之时,乔冬阳没忍住,笑了起来,于是故事就这样开始了……本文是一篇温馨甜蜜的现代都市生活文,两位主角,一个可爱单纯而善良,另一个是在“老婆”面前永远霸道不起来的霸道总裁。以花店为名,以花为牵引,将一个甜甜的小故事娓娓道来,让你甜蜜一夏。


第1章 水仙·一
冬日阳光最为平和的那一天,街角新开了一家花店。
开张那一日,十分热闹,门口摆放了许许多多的花篮,直到中午,还不时有新花篮送来,花篮将门前的空地全都填满了,真真应了“花团锦簇”四个字。路过的行人大多都被这样的热闹所吸引,不由便进店去看,这样一来,花店就更为热闹了。
有这条街道的老住户正好接放学的孙女回来,见到这场景,还对孙女道:“妹妹,这花店漂亮吧?今天人多,我们先回家,奶奶回头来给你买花。”
小女孩笑嘻嘻地直点头,回头看了好几次,才乖乖跟着奶奶回家。
开张那一日啊,几乎每个见过这番盛景的人都以为这花店一定能越开越好。尤其待次日,门前的花篮一一清掉后,显出它原本的模样,众人就更加坚定了。这条街道上,有老式的杂货铺、茶铺子,也有新式的奶茶店与咖啡店,可就是从未开过花店,还是这样一家漂亮的花店。
花店的招牌是木质的,面上用花体字写着“心光”二字,招牌的四周还绕着一圈藤蔓植物。花店的一整面墙均是玻璃的,临墙放了花架,花架上满是各色鲜花。经过时,从外望去,即便是这样寒冷的冬天,仿佛也已身至春天。店外还放了许多盆栽花朵,因是冬日,排着的均是腊梅,远远地便能闻见清香。
可见店家很是下了功夫,最初的一周,花店也的确依然热闹,不时便有顾客光临。可半个月过去后,花店大门被推开的次数便越来越少了。花店的街对面是一家奶茶店,老板趁着人少,闲来无事,看着对面的花店这副冷清模样,有些担心地自语道:“怎么看起来开不长的样子?”
再过了半个月,不仅奶茶店的老板,咖啡店与杂货铺的老板也察觉到了,这个花店看样子是真的开不下去了,已经完全没人进去了啊!咖啡店的老板明恋奶茶店的老板已久,本来就爱趁着没事时过来找她说话。这会儿见这声势搞得极大的花店快要关门了,找到了由头,便赶紧又来找她说话。
“你不知道吧。”他开场。
奶茶店的老板懒得理他,转身冲奶茶去。
咖啡店的老板倒习惯了,乐滋滋地说道:“我早说过街角那家店的风水不好,就没哪个店能撑过三个月的!果然吧,你瞧这花店,本来挺那么回事的,结果呢,还是开不长!我们来赌赌,他能不能熬过这个月?”
奶茶店的老板特别不喜欢他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更加不爱理他。
而正被这条街上的老板们盯着看热闹的核心人物——花店老板,此时却是有些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艺明明很好,他的老师,那么出名的一个花艺师,无数次夸过他有天赋。他的作品拿出来,谁不夸?花店装修得这么漂亮,门外就是喷香喷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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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外篇一·甜心·一
乔冬阳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样。
他因为得到了莫大的惊喜,最近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虚荣心,他想把柳北晔给他专门培育了一种月季花的事情告诉全世界。但他觉得这样不太好,每次快要说出口的时候,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在家里么,柳妈妈是早就知道了的,她生怕乔冬阳会不好意思,也忍着没有问他。家中的其他人,乔冬阳面对他们时,的确不好意思主动说出口。
于是他只好每天都睁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每个人,期待着有人能问出口,他好炫耀一番。店里来买花的客人,的确也问了。但顶多也就是赞叹几声这花漂亮,再问乔冬阳这是什么花。
乔冬阳告诉他们是月季花后,他们也不再问了。
反倒是买好花时,人人都爱在他的院子里拍照留念。
乔冬阳的小院子里现在都是花。院子的一角本就种有一大株栀子花,正是花期末时,今夏的最后一树栀子花在枝头开得格外热闹。这些日子,他又在院子的右侧,沿着铁栅栏种了一排的灌木月季,高度刚好,枝头满是花苞与花朵,粉色、白色、红色、紫色,全都有。更别提秋千架上、路灯上以及桌椅上围绕着的那些心光月季了。
花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要是其他东西,太多颜色,尤其饱和度极高的颜色拼凑在一起,是很艳俗,很能令人厌烦的。但当这么多颜色的鲜花在一起时,不仅不艳俗,反而尤为的活泼与热闹。
更何况此刻正是夏日,又是天还没有完全炎热起来的七月初。
整个院子因为这些花朵,既生动,却又安静。
乔冬阳自己都能在院子里一坐便坐一下午,更别提来买花的客人,与附近店中的客人了。
他的店隐隐又有成为网红店的趋势,每天很多人来他的店里借景拍照。
他们拍完照要给钱,乔冬阳没肯要,他就是急死了:你们怎么光夸好漂亮!光顾着拍照!光给我返照片!怎么就不问问这些花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也不问问这些花的由来呢!
可惜无人理解他的郁卒之情。
幸好还有好姐姐文露。
文露与文远结婚后,合开了新的咖啡店,运营模式也渐渐变了。文远本来就是个画家,爱出去采风,文露也很喜欢出去旅行。但是从前,文远惦记着追文露,文露惦记着开店养家,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出去。
如今两人结婚了,生活的重心渐渐有了变化,店里专门雇了人管理,他们每个季度都会出去玩一个月左右。
等文露回来时,远远便听到了乔冬阳院中的闹哄哄。
她急步往前走去,只见乔冬阳的院子里站了一群小姑娘,小姑娘们都很漂亮、可爱,身穿lolita的裙子。她走到院前时,这群小姑娘们笑哈哈地在拍照,乔冬阳这个小呆瓜在一边也看着傻乐。
文露立刻笑出声来。
乔冬阳回头看是她,高兴道:“文露姐!你回来了啊!”
“是啊。”文露往里再看几眼,“你这不开花店,改摄影棚了啊?”
“不是,她们看我院子里漂亮,借地方拍照呢。”
这么一说,文露才发现,院子与她离开时完全不一样了。她“哇”了一声:“新种了这么多的花,真好看。”她指向栀子花,“这个一直种着的,栀子花的味道我也记得。其他的呢。”
乔冬阳突然激动,机会终于来了!他终于可以向人炫耀了。
文露与乔冬阳相处久了,的确被影响得对花十分感兴趣。她也了解乔冬阳,见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只当乔冬阳又是因为被问到喜欢的东西才如此。她笑着指着栅栏旁的粉色月季问:“那是什么啊?”
“微月!”
“名字真好听,紫色的那个呢?”
“它叫暗恋之心。”
“月季的名字怎么都这么好听啊!”文露感慨,她调头再看秋千与路灯上的花,赞道,“这个好漂亮,居然是两种颜色的,这个呢,这个又叫什么啊?”
乔冬阳终于等到了炫耀的机会,一时之间激动得都忘记回答了。
“哎?”文露诧异地看他。
乔冬阳握紧双拳,因为激动,又因为还惦记着自我克制,小声道:“它叫心光!”即便克制,声音中还满是炫耀。
文露一愣:“心光?”
“是的!”
“好巧啊,居然有月季叫这名字!”文露哪能想到这其中的缘由,她还真当这是个巧合呢。
“不是的。”乔冬阳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他立刻说,“文露姐不是的。”
“啊?”
乔冬阳的脸微微红起来,不是因为紧张,也并非因为不好意思,而是依然很激动。
文露试探着再问:“什么不是啊?”
“文露姐,这个花不是正好跟我的花店重名的!它是柳哥哥专门给我种的!”
“嗯?”文露更不懂了,毕竟她可从未听说过,身边还有人真能培育出植物新品种出来的,尤其又是这种一看便很好的月季品种。
乔冬阳往她走近一步:“文露姐,这个花是柳哥哥找一个很厉害的教授给我培育的新品种,它的名字就叫心光啊!”
“……天哪。”文露恍惚着又看了眼秋千架上的花,饶是她已年过三十,见识也广,还是被这番话给说得愣住了。
乔冬阳却特别高兴,他又道:“而且它的花语是我的名字哦!而且只有我能种,市场上没人卖这个花的。”
文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真是叹为观止了。
她只想给柳北晔竖两个大拇指。文远总是背地里嘲笑人家柳先生不会玩浪漫,甚至自得于当初多亏他暗中掐了柳先生一把,柳先生才能挨了一拳,成功施下苦肉计,再抱得美人归。
她真想让文远来好好看看,好好学学,什么才叫真正的浪漫!
乔冬阳也就是太高兴了才想炫耀一下,心思十分单纯。与其说是炫耀,不如说是想找个人帮忙缓冲一下对他而言太过冲击的大惊喜。
现在终于炫耀出去了,他立刻就满足了。
眼睛虽然还是亮晶晶的,却再没有之前的迫不及待。
炫耀嘛,其实一次也就够了。
他高高兴兴地再问:“是不是很漂亮?!”


第78章 外篇一·甜心·二
在各位家人的“好心祝福”之下,柳北晔带领着乔冬阳的首次丹麦领证之旅自然是暂时没能成功。
柳北晔临去丹麦前还当真大概看了一遍流程。
按理来说,现在国内的同性情侣很多,去丹麦领证的也多,甚至有很多旅行社是专门承办这项业务的,从头到尾帮你跟进。出国前,但凡随便找家靠谱的旅行社问一问,即便什么流程都不懂,也能轻轻松松地办好这件事。
偏偏柳北晔也真是兴奋得过了头,求完婚第二天就去办签证,带乔冬阳去办新护照,顺便订了机票。也是因为的确兴奋,这些事他都是自己去做的,完全没跟任何人提及。
要是沈助理他们知道这事,一定会帮他查得清清楚楚。
我们柳董虽是无所不能,尤其在下属面前更是霸道非常。但生活中、工作中的很多琐事,向来由助理帮他处理,他都不知多少年没再管过这些事了。他又见国内无论是订机票,还是办护照,都很快。当初跟凌霙领那个莫名其妙的结婚证,更是不到五分钟就好了,离婚证则更快,顶多三分钟。
想当然地,他认为丹麦那边应该也不慢。即便那边的生活节奏很慢,但是再慢,半个月应该也能好吧?他本就打算带着乔冬阳好好玩一玩的,半个月也够玩了,边玩边等证——带着这样的信念,他们飞往了哥本哈根。
于是一不小心呢,他就犯了个尤为低级的低级错误。
丹麦的公务员态度倒很好,知道他们是来领证的,很有耐心地给他们解释了一遍,还是用英语给他们解释的。
柳北晔听得清清楚楚,乔冬阳也听得清清楚楚。乔弟弟虽从小成绩就不好,但扛不住人家英语口语好啊。
乔冬阳本来多高兴啊,柳北晔跟他说很快的,他以为过来登个记,就能拿证呢。结果人家工作人员说,最少最少也要两个多月!还是在各个环节没有拖沓的情况下。乔冬阳的脸上立刻布满了不知所措,他茫然地回头看柳北晔。
柳北晔这个时候真宁愿乔冬阳听不懂英语!
这特么真的是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了!
他不禁想,他是不是跟结婚这件事犯冲啊?
以及他立刻想到来前,岑兮那番笑着说出的话,他真的是被耍了!
不过此刻不容他细想这些,他稳住,面上丝毫不露,伸手揽过乔冬阳,安慰地拍了拍乔冬阳的肩膀,小声道:“没事没事。”
乔冬阳瘪嘴,柳北晔真怕他下一秒就要哭了,他心慌,再道:“真的没关系,过两个月我们再来,还能再来玩一次,是不是?”
“不是的,我觉得我们运气不好,是不是老天爷不想让我们结婚——”乔冬阳的眼眶还真的红了起来,好不容易出趟国来领证,居然还领不到,这不是老天爷故意的吗?岑兮他们一来就办好了。
“根本不是!”柳北晔立刻打断他的话,“下了飞机,你不就说你特别喜欢这里?就是因为你喜欢这里,老天爷都故意让我们两个月后再来一次,是不是?”
乔冬阳抬头看他,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哎。”
柳北晔摸摸他的脑袋:“就是这样的。”
不待乔冬阳说话,身旁市政厅的工作人员们一齐笑了起来。
乔冬阳立刻不好意思地低头,伸手揉了揉眼睛,幸好没有哭啊!当着外国友人的面哭的话,简直太丢人了!
柳北晔牵住他的手,再问工作人员其他问题。
他详细地问清楚了,并留下了邮箱,工作人员回头给他发表格与相关文件,他们回国后准备好再发过来便好。工作人员给他详细解释的时候,乔冬阳也在一旁听着,边听还边认真地点头。
又惹得工作人员里面一位小姐姐笑了起来,并夸他可爱。
乔冬阳再度不好意思地低头,挣脱开柳北晔的手。柳北晔正好与工作人员们握手,没有拉住他的手。
既然暂时领不了证,他们也不能真的在这里等两个多月,回去都有事要做。柳北晔打算带乔冬阳在这里玩几天便先回去,他问他们当地都有些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
等他问清楚了回头时,乔冬阳在打电话。
他刚走到乔冬阳身边,便听乔冬阳说道:“哥!你接电话了啊!”
柳北晔觉得不太对劲,乔冬阳已经点头又道:“没有领到!人家说我们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提前咨询,他们这边没有编号,办理不了。要等两个多月呢,我们只能先回家了,回头再来一趟——啊?没关系,柳哥哥说,就当来玩两次好了!——他在啊,哦,好的!”他说着,回头看向柳北晔,“我哥要跟你说话。”
“……”柳北晔表情复杂,但他勇敢地拿过了手机。
“柳先生好啊。”
“……你好。”
乔熠宵笑了声:“恭喜柳先生啊。”
“……”柳先生沉默。
“这婚结得真刺激。”
是刺激,前天他还给乔熠宵秀恩爱,回过头来就被打脸了!
“前天谁跟我说的?说不出三天就能拿到结婚证了?又是谁在我面前,秀啊秀啊不停秀?”乔熠宵又问。
最后乔熠宵冷笑着说道:“你把那个小笨蛋哄好就行了,别又让他难过,少秀点恩爱!”说完后,他便挂了电话。
柳北晔真是连气的劲都没有了,他这次也的确太过失策。恩爱也是他秀的,脸也是他送出去被人打的!
乔冬阳眼巴巴地看着他问:“我哥跟你说什么啦?我没听清楚。”
柳北晔哭笑不得,他伸手去揉乔冬阳的脸:“小笨蛋。”
“啊?为什么又说我笨?”乔冬阳不高兴,伸手去拍他的手,不让他揉脸。
柳北晔反倒笑了,没有乔冬阳小朋友的积极助攻,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向他的好哥哥汇报,乔熠宵哪能那么快地打到他的脸?!算了算了,反正都是一家人,这脸打着打着就习惯了。他们都是什么人,谁还不知道谁吗?就莫照还有陶浩然做过的奇葩事,别以为他不知道!
回头看他怎么打他们的脸。
他直接搂着乔冬阳的腰把他抱了起来,笑道:“我们玩去!”
乔冬阳吓得立刻回头看去,生怕又被人笑。
也果然又收获了几枚笑容,以及几阵善意的笑声。


第79章 外篇一·甜心·三
    将他们送回家,陶浩然又笑了好一通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柳北晔却是记住他们了,亏他以为岑兮是唯一一个讲道理的人,坑起人来比谁都狠。他又想起,当初他还没有与乔冬阳在一起时,甚至他刚刚才对乔冬阳生起那份心思时,岑兮便知道了乔冬阳做饭给他吃的事。
    那会儿,他还当岑兮和陶浩然明天便要打上门来。
    后来自然是没有打上门来,他渐渐也忘了。现在看来,怕是那个时候起,岑兮就记住他了,只是没有找到机会。
    当老师的人就是狠啊!难怪把陶浩然这个当学生的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乔冬阳倒好,站在门口目送陶浩然离去,还傻乐着呢。
    柳北晔站在他身边,看他跟陶浩然挥手,全然一副无忧无虑,又十分高兴的模样。他心中的那么一点郁卒很快便也散去了。说白了,他哪里真的会为这样的事情生气?陶浩然他们坑他,也不是恶意的。
    还不是因为他们担心、护着乔冬阳,就看他柳北晔不顺眼呗,这种心情他也能够理解。就他家里那个傻子柳南昀,平常打归打,训归训,知道他跟张晗晗定下来后,他也有些伤感。
    好歹都是辛辛苦苦养大的。
    不同点在于,柳南昀就是露天生长,遇到风雪也傲然长大的白白又嫩嫩,揪了叶子还能再长出来的大白菜。乔冬阳小朋友却是精心培育,骤然遭遇风与雨差点夭折,再被带进温室中好好照顾,好不容易开出来的小花。
    所以被打一打,坑一坑,柳北晔同志都认了。
    他能理解乔冬阳家各位哥哥们的愤怒,换位思考他是明白的。况且他都乔冬阳在手了,这是天大的好处,他还是低调些为好,反正这趟去丹麦,乔冬阳玩得也挺开心的。
    只求他的哥哥们这次过后就赶紧收手!
    待陶浩然的车远去再也看不见,乔冬阳才舍得收回视线,回头看向柳北晔笑道:“还是家里好啊!”
    柳北晔点头正要说话。
    身后居然响起了柳南昀的声音:“你们回来了?!”
    “……”柳北晔顿时又深觉不妙。
    乔冬阳已经很兴奋地转身:“你们也回来了啊!”
    柳南昀点头,从屋内走出来,上前来就笑哈哈地说:“我们前天回来的,回来后才知道你们去丹麦领结婚证了,早知道让你们等等我们,我们好一起去玩啊!”
    柳北晔已经觉得很不对劲了,伸手就要去拉乔冬阳。
    他的好弟弟已经先一步揽住了乔冬阳,柳南昀揽着乔冬阳往屋内走去,边走边道:“我打算跟晗晗去领证了,他爸妈这周也要回来,到时候我们两家一起吃饭商量我们结婚的事。你们既然已经领好证了,我们就一起结婚好了!你别听我哥的,我们就要一起结婚才热闹呢——”
    柳南昀的话没说完,诧异地回头看向拉他的柳北晔:“哥你拉我干什么啊?”
    乔冬阳却已经说道:“可是我们没有领到证哎。”
    “……”柳北晔认输,索性放开了柳南昀。
    “没有领到证?为什么?!”柳南昀不可思议地问道。
    “人家工作人员说我们没有事先咨询,没有编号,办理不了。还要两三个月才行呢,我们还要再去一趟的。”乔冬阳乖乖地给他解释。
    柳南昀又问:“去之前没了解详细吗?”
    “我们都不知道啊。”乔冬阳边说,边看了眼柳北晔。
    “你们都不知道,哥你也不知道?”柳南昀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蠢成这样?他也看柳北晔,他不太相信。
    柳北晔“咳”了声,说道:“去之前太匆忙。”
    乔冬阳点头:“我刚刚问了浩然哥哥,的确是要这么久的。他们当初用了半年时间呢!”
    柳南昀继续不可思议:“哥,你们出去前也不问问岑老师他们?人家好歹是有经验的啊!”
    乔冬阳又道:“柳哥哥问了的,可能是我们运气不好吧。”
    柳南昀顿时有些无语。
    这话也就乔冬阳会相信,如果真问了,岑老师他们也真给了建议,哪里至于这样?
    正好柳妈妈从楼上下来,看到他们回来了,立即高高兴兴地叫乔冬阳,把他拉过去说话。柳北晔也想跟过去,柳南昀快手地拉住他:“哥,不会是你问了人家岑老师,人家故意没告诉你吧?”
    “……”
    柳南昀顿时就笑了起来:“还真的是啊?哈哈哈他们上门来揍你的时候,我没看到,冬阳还跟我说,他们没打你,我才不信呢!其实被揍得不轻吧?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在冬阳面前装得多酷。”柳南昀笑得肚子疼,“我英明威武的哥哥啊,你真是——哈哈哈笑死我了。”
    “再笑我揍你。”柳北晔咬牙。
    “你揍啊!我妈跟我嫂子都在,你揍啊!哎哟兴师动众地跑去丹麦领证,结果没领到??我的妈呀,我要笑死了哈哈哈……”柳南昀笑得腰都弯了,“没领到就算了吧,还被冬阳他娘家人给坑了一把。就这样还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结婚,还说要在我们前面结婚?我的妈呀,我明天就和晗晗领证去,看谁先结婚哈哈哈……我们都度完蜜月回来了,有些人还没拿到结婚证呢哈哈哈!”
    柳北晔抬手就真的要揍他了。
    柳妈妈远处叫他们:“南南北北快来!快来!”
    “妈!我哥他又要打我!”柳南昀赶紧告状。
    乔冬阳立刻回头看来:“啊?!为什么又要打你!”
    “他自己得罪了人,还怪我!”
    “柳哥哥得罪谁了?!”乔冬阳立即问道。
    “他——”
    柳北晔伸出胳膊扣住他的脑袋,并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威胁道:“你给我闭嘴!”
    “唔——”柳南昀可怜巴巴地看向乔冬阳求助。
    乔冬阳立刻心软,站起来劝道:“你们别打架啊。”
    柳妈妈却看得乐呵呵的,还道:“你让他们打,从小打到大的,没关系。你继续给我说,后来呢?”
    “哦,后来人家给了我们一个邮箱,我们要把证件啊什么的再发过去,就好了,就是要再等等。”
    柳妈妈点头:“好事多磨嘛。”她又看向柳家兄弟俩,“南南,你再等两个多月,等你哥哥他们一起办婚礼,多热闹!”
    “我不!我就要赶紧结婚!我就要抢在某人前面结婚!让某人之前嫌弃我,不愿意跟我一起结婚,还趁我不在家立即跑到丹麦去。结果某人还什么证都没领到哈哈哈哈,这件事够我笑十年!不,二十年!——”
    刚松开柳南昀的柳董愤怒了,抬手真要打他:“没完没了了是吧?”
    柳南昀蹿到乔冬阳跟前,立刻坐在他身后:“我没说错啊,你自己说丢人不丢人?”
    “你——”柳北晔从小到大被气的次数其实很多,但是气他的人很有限,过去三十多年,气他的就只有柳南昀。
    乔冬阳立刻摆手:“没事没事的,晚几个月嘛,真的没事!”
    小笨蛋还替柳南昀说话呢。没见到柳南昀怎么嘲笑他哥哥的吗?
    乔冬阳又道:“你是哥哥啊,要让弟弟的。”
    “哈哈哈哈哈。”柳南昀笑倒在乔冬阳的背上。
    “坐好了你!”柳北晔拿起身边一份报纸,要去打他,乔冬阳赶紧伸手:“不打不打,不打他,他明天要去和晗晗领证呢。”
    不说领证还好,一说领证,柳董又是一阵好气。
    家外边的也好,家里边的也好,就没一个站在身边的,全部在坑他!
    柳董再愤怒也无法阻止柳南昀结婚。
    他空去了一趟丹麦的事倒是人尽皆知了,不仅莫照打来电话,名义上安慰,实际上嘲笑地鼓励了他一番。就连莫照他妈都知道了,何阿姨也打来电话慰问了一通,她倒是真的来慰问的,没嘲笑他。
    但这更让柳董郁卒。
    总之经这一次,除了在同事们与外人面前,他在家里人面前是彻底地没了形象。
    但能怪谁?
    怪他自己蠢!
    不过让他变蠢的那位小朋友,最近倒是十分开心。
    他不仅意识不到柳南昀是如何气亲哥哥的,他还积极地帮助柳南昀策划婚礼。柳南昀跟张晗晗两个人都属于冲动派,两家又是通家之好,他们倒真的闪婚了,迅速领了结婚证。
    这也就罢了,领结婚证那天,还非要把乔冬阳带过去。
    柳南昀还问柳北晔去不去,柳北晔拿起手边的靠枕就往他砸去,柳南昀笑哈哈地跑出了门。最近的柳南昀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更别提柳北晔闹了个那么大的笑话,他看到他哥,总要嘲笑一番。
    乔冬阳陪他们俩去拍了结婚证件照,又陪他们去了民政局领证。他兴奋得很,还特地跑到柳北晔公司,再给柳北晔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柳北晔只能打起精神,听乔冬阳说。
    说完后,他想带乔冬阳去吃顿饭,乔冬阳站起来说道:“我要回花店了!我给南昀他们策划婚礼,我先走了!”
    “……”柳北晔连手都没牵着,乔冬阳就立刻又跑了。
    在乔冬阳热切的期盼之下,柳南昀与张晗晗的婚礼如期而至。
    这两人都不是低调之人,朋友又多,婚礼办得很盛大,也办得比较传统,是酒店内部办的,并非户外婚礼。
    早晨迎亲、回门、拍外景等等事都做完后,一家人急匆匆地又赶紧去酒店,准备晚上的婚礼。
    骂归骂,气归气,好歹是唯一的弟弟,真到了婚礼这一天,柳北晔自然是忙前忙后。张晗晗是独女,家中没有其他兄弟姐妹,这样的喜事,柳北晔也不愿假手他人,都是他在过问。
    正忙碌着,陶浩然和岑兮来了。
    柳北晔诧异:“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婚礼晚上七点多才开始。”
    “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柳北晔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们俩一眼,他们来给他帮忙?逗他呢?前阵子刚坑过他好吗!
    “别这样嘛,我们柳董。坑你归坑你,但这也是为了考验。”陶浩然笑道。
    柳北晔冷笑:“那我真是谢谢你们了!坑了我一个大的!”
    岑兮说道:“我当时问你了解清楚了没有,你说你清楚的,怪谁?”
    “行行行,怪我自己。”也的确怪他自己没了解清楚。
    陶浩然直接哥俩好地揽过他肩膀:“坑过一次就是彻底的好兄弟了,这也是要告诉你,我们弟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追到手的。别以为当初你三下五除二地瞒着我们骗他到手,我们事后打了你一顿就完事了。”
    柳北晔好笑:“那现在呢?我算是又过了一关?”
    岑兮笑出声来:“过了。”
    陶浩然索性拉着他往前走:“来来来,我们今天都特地来帮你忙了,给个面子嘛。”
    这个面子不给也得给啊!
    柳北晔乐得有人帮忙,直接道:“一堆酒跟烟等着分呢,你们帮我数数去。”
    “没有问题!”
    这边两个好哥哥的事总算是暂时得到了解决。
    柳北晔只求远方的那位乔哥哥也能早点真的放他过关。
    乔冬阳全程在休息室里陪张晗晗化妆,他给张晗晗的手环、花环都是现做的。身边摊了一地的花,他从里面选了最好的出来,小心翼翼地给张晗晗做手环。张晗晗闭眼正让化妆师给她上眼妆,等她再睁开眼睛,恰好看到乔冬阳在往她手上的珍珠链子绕一种浅紫色的小花。
    她笑问:“这花真漂亮,是什么?”
    “是青梅。”
    “哇,青梅啊。”
    乔冬阳笑着点头:“你们从小认识嘛,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
    张晗晗乐了:“虽然小时候很少见面,但的确真的是!果然我什么都不过问,交给你就是最好的安排。”
    被夸奖,乔冬阳再不似从前那般不好意思,他坦然地笑了笑:“我想给你做素净一点的,青梅的意思好,也长得淡雅,跟你正好相配。”他在张晗晗的链子上绕了两枝青梅,手环便做成了,雅致又漂亮。
    再等张晗晗盘好头发后,他又挑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柔粉色小花,一一插在她的发间。
    “这又是什么?”
    “孔雀草。”
    张晗晗立刻笑了起来:“这是在指柳南南那个笨蛋吗?”
    乔冬阳跟着笑了起来:“是啊,他就像只孔雀一样,看到你就忍不住开屏。而且孔雀草很少见,其实是一种很有个性的花草。”他边说,边伶俐地将几枝孔雀草与青梅花并到一起,调节好高度,用紫色的丝带直接系上了蝴蝶结,把花递给张晗晗,“这就是手捧花啦!”
    张晗晗接过去,仔细看了很久。
    早晨时,手捧花等也是乔冬阳做的,都是以玫瑰为主,也是以喜庆为主题。
    到了晚间,乔冬阳才真正给她做出了一束既有意义,又十分适合她的手捧花,简简单单,却隽永非常。
    乔冬阳真的是两头都顾上了,她叹了口气,看向乔冬阳:“小冬阳你真是太好了,柳大哥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乔冬阳这一次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在想啊,等你自己结婚的时候,你会给自己准备什么花?”
    这话说得乔冬阳一愣,是哦,他会给自己准备什么?
    一时之间,竟然发现没有任何可以用的花。
    “不过幸好也快了,到时候我就知道啦。”张晗晗坐着,抬头看他,笑道。
    乔冬阳下意识地也跟着笑了笑。
    婚礼开始前,张晗晗拿着乔冬阳做的手捧花,回头对他道:“谢谢我们小冬阳啦。我和南南都接收到你的祝福了。我们会很幸福的!”
    她说完,倒是直接进场了。
    乔冬阳却愣在了原地,明明是很喜庆的日子,却莫名有些伤感。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柳南昀的时候,他才十六岁,他一个人住医院,他哥哥一个月大概会过来看他一次。他那时腿部萎缩得还很厉害,一点知觉都没有,每天只能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柳南昀就是那个时候突然走进了病房,那时他还染着一头白毛。柳南昀看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
    他从小到大被人夸习惯了,毫无不适。而染着一头白毛的柳南昀,明明就是个陌生人,他却没有排斥感。因为当时的柳南昀是那样的生动,他看在眼里,只有羡慕。
    他们俩,其实除了成绩都不好之外,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是他们成为了好朋友。他最黑暗的日子里,柳南昀给了他很多帮助。柳南昀也一直很照顾他。
    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柳南昀居然也结婚了。
    柳南昀的白毛也早就变成了原本的黑色,他还娶到了一个对他又好,又优秀,还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乔冬阳遥遥地望着舞台,眼泪不知不觉地就往下流。
    直到身后有人拉住他的手,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是柳北晔。
    “柳哥哥。”他委屈地叫了声。
    柳北晔将他拉出厅外,轻声问道:“怎么哭了?”
    “就是突然很感慨。我刚认识南昀的时候,我们都还小,也都挺胡闹的。他成天不爱好好学习,我成天跟我哥对着干。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我想到他找到了一个那么好的女孩子,真心替他高兴。”
    柳北晔明白他的感受。
    他站在场外看着柳南昀高兴得跟个傻子似的上前去牵张晗晗的手时,心中也突然一涩。花也好,白菜也好,养成了,就得送人了。
    那一刻,他更加理解乔冬阳那些哥哥们的心情。
    不过他是成熟的成年人,他也仅仅是苦涩了那么一会儿。柳南昀能娶到这么好的姑娘,那真是三生有幸。跟张晗晗在一起后,柳南昀当真稳重了不少,这让他很欣慰。
    他伸手去擦乔冬阳的眼泪,轻声哄道:“既然替他高兴,就别哭。”
    “我知道的。”乔冬阳点头,“马上就不哭了,就是刚刚控制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柳北晔笑了笑,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把乔冬阳抱在怀里,说道:“以后我们都还住在一起,所以没什么好哭的。”
    “嗯!幸好还住在一起!”乔冬阳将头歪在柳北晔的肩膀上,望着天空中的月牙,“柳哥哥,你说等我们结婚办婚礼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我估计你哥会上台揍我。”
    乔冬阳立刻破涕而笑,笑出声来,并道:“那我们办一个没有台子的婚礼,我哥就揍不了你啦。”
    “你哥知道你胳膊肘往我这里拐,更要揍我。”
    乔冬阳笑得更高兴。
    一墙之隔,墙里面,一对新人正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而墙外,两个因恋爱而傻的“笨蛋”细声碎语,并不时笑出声来,旁人并不能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唯有他们自己知道。
    乔冬阳靠在柳北晔的怀里,小声道:“我觉得啊,等我们办婚礼的时候,只邀请家人就好了。也不用去酒店啊什么的地方,就在家里最好,家里的院子那么漂亮。秋天的葡萄架正好空了,可以在上面绑上我喜欢的花,再系上风铃。然后呢,我们就手牵手穿过葡萄架子,走到家人面前,接受他们的祝福就好了!这样是不是很好?”
    柳北晔略微犹豫,他是真的准备包上几十辆车,把整个集团愿意参加婚礼的人都拉到郊区去办婚礼的。他没有办法真的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和乔冬阳在一起,但他要尽可能地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是恋人,他们是家人。
    乔冬阳那么好,值得他去告诉全世界。
    乔冬阳却又问:“不好吗?”
    柳北晔点头:“好。”
    乔冬阳“嘿嘿”笑了声,埋在他怀里彻底不说话了。
    柳北晔拍了拍乔冬阳的后背。既然他喜欢,那就按照乔冬阳的喜好来。反正无论做什么事,宗旨都是希望乔冬阳开心。
    好事是需多磨,磨完便样样都顺利了。
    三个月后,柳北晔收到了市政厅的确认邮件,他松了口气,总算是能带着乔冬阳去把那个证给领到了。
    领到的时候,柳北晔正想带乔冬阳再玩一圈。
    乔冬阳却只想着要回家,明明来前往返机票都订好了,连去哪里吃饭逛街,乔冬阳都想好了。领了证之后,他却只想回家。
    柳北晔好奇问他:“不去吃你喜欢的那家店了?”
    “不吃了不吃了!快回家!”
    “这么着急啊?”
    “回家结婚啊!回家结婚!”
    别说是柳北晔了,连乔冬阳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这么想办婚礼。他的妈妈一辈子都是小三,只有婚礼,没有结婚证。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他妈妈的影响,但是过去太多年的事,他已经很久不再想起。
    此刻,他只是觉得,有了证,再有了婚礼,他就真真正正地与柳北晔是一家人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分开他们,他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柳北晔比他聪明太多,对于人心看得也很透彻。他知道乔冬阳的想法,见状便立刻改签机票,两人来到这里仅仅几个小时,便又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只要是他能给得起的东西,他会全部都给乔冬阳。
    更何况只是这份他能给出太多的安全感。
    既然办婚礼,便要穿西装。
    乔冬阳还是小时候穿过西装的了,柳北晔带他去订做西装,师傅给他量尺寸时,他不好意思地直笑,柳北晔也被他逗笑了。
    量好尺寸,柳北晔牵着他的手闲闲地在马路上走,乔冬阳兴致很高,自己笑着说:“晗晗问我,如果我给自己的婚礼做花艺,会用什么花。你猜我会用什么花?”
    “我猜不出来。”柳北晔也笑。
    毕竟心光月季,目前栽种的都在乔冬阳的花店里,根本移植不了,而且乔冬阳舍不得将那些花从枝头剪下来。如果这花种了很多的话,柳北晔能保证,婚礼上全是这种花。
    “你就猜一下啊。”
    “我猜应该有红色。”
    “这也太敷衍了吧。”乔冬阳不满意。
    柳北晔笑了笑,没接话。
    乔冬阳倒也难得地没有再问,而是暗自思量。
    婚礼的筹备总要有些时间,急不得。不知不觉间,季节再度走到了秋天。
    去年就是秋天时,两人在一起的,乔冬阳还记得当初一共走过三百二十一片落叶。他说会一辈子记住,就一定会一辈子记住。
    他其实也策划过很多婚礼了,尤其今年来,除了文露文远与柳南昀、张晗晗的婚礼,他又承接过其他几个婚礼。什么风格的婚礼,他都办过。
    轮到他自己时,的确有一点茫然。
    他们也早就定好,就在家中办婚礼。柳北晔还很正式地做了请柬,上面的字都是他亲手写的,乔冬阳也签了名。但请柬其实只发出去了十几份,都是十分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临近婚礼那几日,乔冬阳就不让柳北晔去葡萄架附近转悠了。
    柳妈妈负责帮他盯住柳北晔,确保柳北晔的确无法靠近。
    柳北晔却很自觉,一点儿没往葡萄架跟前转悠。倒是柳南昀嘚瑟地过来问:“哥,你不好奇啊?你贿赂贿赂我,我给你卖一手消息。”
    柳北晔懒得搭理他。
    “你真的不好奇啊?不应该啊!”
    柳北晔“哼”了声,更加懒得理他。
    “你跟我说说你的心理历程啊,你不激动?我结婚前一晚兴奋坏了啊!”柳南昀伸手推他,“别这样啊,跟你弟弟我说一说。好吧,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那你婚礼当天有没有什么新鲜点子啊?就我们十来个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就完了?”
    柳北晔彻底受不了他的聒噪了,起身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扔出了书房。
    柳南昀在外拍门:“哥你告诉我啊!我很好奇啊!”
    柳北晔走回办公桌后继续工作,镇定无比。
    到了婚礼那一天,连乔熠宵与莫照都特地赶了回来。
    乔冬阳特别喜欢那个葡萄架子,前一天便在架子下铺了一地的小情歌玫瑰。虽然踩在花上很心疼,但是想想婚礼的意义,乔冬阳一咬牙,硬是铺了。
    柳北晔也猜错了,乔冬阳在花草上是一把好手,他喜欢心光月季,早就剪了枝去插扦。他插扦的苗早就活了,还长得很好,婚礼的前几日,他全部移到了葡萄架旁,虽然爬得不够壮观,却也已经很别致。
    葡萄架子上开了很多橙白色的复色月季。
    他还在架子上系上了很多他手工做的琉璃风铃,高低各不同地垂挂在花朵与树叶之间。
    前一晚,他欣赏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回房。
    他想,这就是他想要的婚礼现场了。虽然场地很小,真正装扮的地方甚至只有那个葡萄架子与地面上几米距离的道路。所用的花朵也很少,完全不能跟他办过的任何一场婚礼办。客人更是只有十来个人,但是他真的特别满足。因为都是他真正喜欢的人,也是他真正喜欢的花草,更是他真正喜欢的地方。
    就是在这里,他要跟他真正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了。
    醒来后,他便想去再看一眼,却被乔熠宵叫住了。
    他只好跟着乔熠宵去说话。
    莫照倒是绕到葡萄架下去看了眼,柳北晔正指挥人往葡萄架子的尽头搬东西,见他来了,笑着说:“谢谢你们了。”
    乔熠宵帮他支开了乔冬阳,也难得,他的大舅子愿意帮他这个忙。
    “都是一家人,不用谢。”莫照走到他身边,感慨道,“看不出来啊。”
    柳北晔回头看了他一眼:“大家彼此彼此,你不是还给我大舅子种向日葵。不就是玩浪漫?谁比谁差啊,你少笑我。”
    莫照笑道:“是夸你呢。”
    “算了吧,以后少坑我就好。”
    莫照再看了眼葡萄架子,说道:“小时候真没想到,等待着你跟我的是这样的命运。”
    柳北晔瞟他一眼:“你还不满?”
    “是太满意了。”
    柳北晔笑了一声。
    “既然都是连襟了,我也有句话交代你。”
    “说。”
    “对乔冬阳好点。”
    柳北晔无奈:“我对他好,还要你们交代啊?”
    莫照微笑:“万一你犯浑,欺负他怎么办?”
    “我舍得欺负他??”
    “你也别激动。我这不是作为你的连襟,再提醒你一句。乔冬阳好了,乔熠宵才会好。”
    “那不就结了,乔熠宵好了,乔冬阳也才会好。所以我对乔冬阳好,你对乔熠宵好。然后,他好,他也好,你我也都好了。”
    莫照笑着点头:“是这个道理。”
    柳北晔站了起来,与他站在一起,说道:“转告我大舅子,让他放心。”
    莫照拍拍他的肩膀:“祝你们幸福。”
    莫照说完便转身走了,柳北晔目送他离去,正好又看到满地的小情歌。他笑着低头按下钢琴的键,他当然会对乔冬阳好。
    因是只有家人参加的婚礼,也就没有刻意去正式。
    葡萄架子旁也只是摆了两张大长桌,桌上满是吃食,临桌摆放着椅子。早上,参加婚礼的人就全部到了。大家都热热闹闹地在客厅里说话,乔冬阳与乔熠宵兄弟俩倒一直在楼上没下来。
    乔熠宵交代了一番事情,乔冬阳便拿出手机来,激动道:“哥,我给你看个花啊!”
    “什么花?”
    “你看!”乔冬阳把手机摆到他面前,“这个花漂亮吧?”
    乔熠宵瞄了几眼:“还行吧。”他对这些东西没有特殊喜好,除了向日葵,其他植物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子。
    “这是柳哥哥送我的花!是他专门找人帮我培育的!他叫心光啊!”乔冬阳虽然早就没有炫耀之心了,但是看到他哥,他还是忍不住再说一遍。他知道,他哥一直担心柳北晔对他不好,现在他哥总该相信柳哥哥了吧!
    乔熠宵却“哼”了声:“成天想这些噱头噱脑的东西。我告诉你,搞这些花头没用,要真正对你好才行!”
    “他对我很好的……”见他哥不领情,乔冬阳的声音不由又弱了下来。
    乔熠宵于是又心软了,不耐烦道:“知道了,你的柳哥哥最好。”
    乔冬阳立刻展颜。
    乔熠宵却更生气了。但是为了乔冬阳,他也忍了。他倒要看看,柳北晔要他支开乔冬阳是要做什么。
    乔冬阳却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盒子,献宝地给乔熠宵看:“哥,你看!只有你跟我看过哦!”
    “什么东西?”乔熠宵打开那个盒子,是两只戒指。
    “嘿嘿,是对戒。去年我就想买了,那时候钱不够,今年攒够钱了,前几天我去悄悄买了。等会儿婚礼上,我给柳哥哥戴上!”
    “你手上都两个戒指了,你还买?”
    “我没有浪费啊,我就是,我就是……这个意义非凡,我没有乱花钱。”
    “我又没怪你乱花钱,你的钱都买戒指了,还有钱吗?”
    乔冬阳老实摇头:“暂时没有了,不过很快会有的,现在的花店生意比以前好了很多。”
    乔熠宵暗自琢磨着,晚上得给乔冬阳多转点钱,好歹也是真正要结婚的人了。但他嘴上却什么也没说,说了这个小白痴也不懂。他又将戒指盒子合上,看着乔冬阳道:“你自己选的人,你自己高兴就好。”
    乔冬阳郑重点头:“我知道!”
    乔熠宵这才露出一抹笑容。
    时间差不多时,楼下的人催他们下楼。
    乔冬阳整了整衣服,正准备下楼,又被乔熠宵叫住。乔熠宵皱眉帮他整理领结:“歪了,知道不知道?”
    乔冬阳傻笑。
    “行了,下去吧。”
    “嗯!”乔冬阳往外走去。
    乔熠宵落后了几步,跟着他缓慢走下了楼。
    乔冬阳走在最前头,其他人都在他身后。
    走近葡萄架子时,却是听到了一阵钢琴声,他一愣,立刻大步往葡萄架子走去。
    乔熠宵却已经听出来是什么歌了,他撇嘴,原来这就是柳北晔所谓的惊喜。
    不止是乔冬阳愣住了,在场的人基本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柳北晔居然在弹钢琴。
    谁都不知道,柳北晔居然会弹钢琴。
    只有柳南昀愣过之后“卧槽”了一声,张晗晗小声问他:“哥哥会弹钢琴的?”
    “小时候我学钢琴,他督促我,陪着我学了一年!学得比我还好。后来我不学了,他就也不学了。”
    “哇……”张晗晗又往前走了几步。
    只见葡萄架子的另一端,小情歌的尽头,柳北晔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坐在白色钢琴前弹琴。钢琴上还摆着一束花,挺漂亮的花,红白相间。
    可能女孩子们都喜欢这种场景,她不由停住了脚步,只远远地欣赏。其他家人与朋友一起停住了脚步。
    乔冬阳站在葡萄架子的这一头,站在小情歌的这一边,却也停下了脚步。
    柳北晔坐在葡萄架子的那一头,坐在小情歌的另一边,弹奏着小情歌,却是有些紧张了。
    以往也不是没有玩过浪漫,可是只有他和乔冬阳两个人。
    这一次,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说实话,在这之前,柳北晔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能给全体员工开大会,面对采访也能大方侃侃而谈,不代表他能当着家人的面表达爱意之时也能镇定非凡。
    他紧张得手都在抖。
    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场景,但是再紧张,他也硬着头皮做了,他想给乔冬阳留下一个完美的回忆。他希望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五十年以后,甚至生命的尽头,乔冬阳想到这一天,都能立刻笑出来。
    他浪漫无能的脑袋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文远给文露弹唱过小情歌,乔冬阳看了很久。
    他知道,乔冬阳不一定会羡慕,但是他如果做了相同的事,乔冬阳一定会十分喜欢。
    所以他终究是苦练了一个月,此刻当着所有家人朋友的面,给乔冬阳弹这首《小情歌》。
    曲子已弹至一半,乔冬阳还傻登登地站在原地。
    柳妈妈忍不住了,说道:“上前啊!”
    柳妈妈的声音像是一个信号,张晗晗立刻道:“上前啊小冬阳!”
    陶浩然凑热闹不嫌事大:“哎呀弟弟快上前,快去快去,不要紧张!”
    柳北晔不知道,他紧张,乔冬阳比他更紧张呢!
    乔冬阳的大脑空白一片,他不是不敢往前走,他是忘记要往前走了!
    幸好,乔熠宵无比了解他。乔熠宵无奈地上前,戳戳他的后背:“小傻子,干什么呢?”
    “啊?!”乔冬阳猛回神。
    乔熠宵指了指尽头的柳北晔:“看到没,上前,给他戴上戒指,圈住他,他就一辈子都是你的了。”
    “啊!”
    “去吧。”
    “哥——”乔冬阳回头看他。
    “怕什么啊?去吧。”乔熠宵轻轻推了他一把。
    乔冬阳走上了他亲手铺出来的小情歌之路,他的腿也有些抖,他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离柳北晔又近了些。柳北晔的曲子也已弹至三分之二处,他抬头看了眼乔冬阳,这一眼给了乔冬阳更多的勇气。
    他握紧手里的戒指盒子,往前走去,离柳北晔越来越近。
    快要接近时,他却又停下了脚步。
    柳北晔也在深呼吸,他低头弹完了最后一段。
    柳北晔再抬头看乔冬阳,两人对视了片刻,柳北晔露出笑容:“怎么不过来?”
    “啊——”乔冬阳的眼睛开始发酸,他瞪大眼睛,往柳北晔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他心中默默地数着,数到第六步时,他走到了柳北晔面前。
    他站着,柳北晔坐着。
    柳北晔抬头看他,他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喜欢吗?”柳北晔问他。
    “喜,喜欢!”
    柳北晔看向他紧握的手,问道:“手里是什么?”
    “是,是戒指!”
    “戒指啊。”
    “嗯!”乔冬阳点头。
    柳北晔从琴键上收回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说道:“右手无名指已经戴了两个了。”
    “……”乔冬阳面露无措。
    “那就戴左手好了。”柳北晔将手伸给他。
    乔冬阳瞪着他。
    柳北晔笑出声:“小呆瓜,给我戴上啊。”
    “哦!”乔冬阳颤抖着手去打开戒指盒,却打不开。柳北晔轻声笑着,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盒子,并帮他打开,再将盒子递回乔冬阳的手中:“来,给我戴上。”
    乔冬阳点点头,拿出柳北晔的那枚,很认真地给柳北晔戴戒指。
    戴到一半时,他突然说:“我哥说,戴上戒指,你的一辈子就被我圈住了。”
    柳北晔却是朝他举起左手:“你给我的右手戴上这一只的时候,我的一辈子已经被你圈住了。”
    “……”乔冬阳愣愣地看着他。
    柳北晔的手指往前伸了伸,主动戴上了那枚戒指。他又极有耐心地从盒子中拿出来另一枚,给乔冬阳戴上,随后他将戒指盒子放到琴键上。他伸出双手,拉住乔冬阳的双手,抬头对他轻声道:“我们都被彼此圈住了,这样好不好?”
    “好。”乔冬阳点头。
    柳北晔笑了笑,又道:“刚刚给你弹了一首《小情歌》,弹得不太好——”
    “超级好的!!”乔冬阳急急打断他的话。
    柳北晔不在意地笑道:“你喜欢就好。现在我们俩的身后呢,我们最亲近的家人与朋友都在看着我们。看我们俩互相戴上戒指,看我们手牵着手说话。你不必紧张,有我陪着你。
    你不喜欢排场大的婚礼,我却希望经年过后,这场婚礼能在你的脑海中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我希望多年以后,你想到这场婚礼,嘴角都能翘起来。所以我给你弹了这首歌。”
    “我会一直一直记得的!我不紧张!有你在,我不紧张!”
    话虽这么说,其实乔冬阳紧张坏了,他的手一直在抖。
    柳北晔握着他的手,他站起身,从身后拿来一直放在琴上的那束花。
    他将花递给乔冬阳:“送给你。”
    乔冬阳抖着手接过那束花,有心光在前,在看到不认识的花时,他已经不由自主便会朝着某个方向思考,他下意识地开口:“这——”
    “这也是专门为你种的花,只是我要得急,还未来得及送审,我便拿来了。”
    “它,它叫——”
    “它叫甜心。”
    “甜心啊。”乔冬阳喃喃自语。
    柳北晔笑道:“莫名适合你的名字,也是我定的。”
    “甜心啊。”乔冬阳再度喃喃自语。
    柳北晔这时却站了起来,他将乔冬阳的另一只拉到自己的臂弯里挽住,他带着乔冬阳一起转身,直面家人与朋友。
    本还安静着的亲友团们立刻又热闹了起来,柳南昀直接大喊道:“卧槽!到底是我哥!会玩浪漫啊!难怪不愿意告诉我呢!”
    柳北晔笑了起来,最后一丝紧张也没了。
    他侧身,看向低头看花的乔冬阳,说道:“你看他们。”
    “啊?”乔冬阳光顾着看花了,他茫然地抬头看向柳北晔。
    柳北晔伸手指向前方:“你看他们,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朋友。他们就在那边,等着我们。”
    “嗯。”乔冬阳也往他们看过去。
    “现在呢,我带着你,走到他们面前。这便算礼成了。我们在家人朋友的见证下,结婚了。”
    “嗯!”乔冬阳被他说得精神一振,点头应下。他要正大光明地,在所有家人朋友的祝福下,与柳北晔结婚。他既有婚礼,又有结婚证,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柳北晔笑着带他往前走,两人踏上小情歌,离家人朋友越来越近。
    乔熠宵故意做出的嘲讽面容就在眼前,乔熠宵眼底的笑意也在眼前。
    哭着被张晗晗搂在怀里轻声拍着安慰的妈妈在眼前。
    拉着奋力呐喊的柳南昀的爸爸也在眼前。
    面带微笑总是一副好好先生的莫照在眼前,温柔笑着的岑兮与夸张鼓掌的陶浩然都在眼前。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看着他与乔冬阳。
    走至一半时,柳北晔看向前方,却问乔冬阳:“那你知道这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是什么?”乔冬阳也看着前方。
    柳北晔轻笑:“是个挺俗气,却又很动听的花语。”
    “是什么?”乔冬阳又问。
    “是我爱你。”
    “……”乔冬阳顿住了脚步。
    柳北晔侧身看他:“怎么了?”
    乔冬阳抬头看他,认真说道:“柳哥哥,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我希望我并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为什么?”
    “我希望你比我还要幸福。”
    又是一句乔冬阳丝毫不自知,却无比动听的情话。
    柳北晔伸手拍了拍乔冬阳的脑袋,正要说话。
    陶浩然大喊道:“能不能别磨蹭了?!”
    柳南昀附和道:“就是!赶紧走过来啊!”
    柳北晔收回手,笑着说:“他们都急了。”
    “我们过去!”乔冬阳似乎也终于不紧张了。
    柳北晔点头,望着既远又近的家人们,轻声道:“我的小甜心,挽着我的手,跟我走。”
    乔冬阳低头看脚下他亲手铺的小情歌,再抬头看就在前方不远的家人朋友。
    他终于露出了笑容,坚定点头:“跟你走!”
    柳北晔就这样,牵着他的小甜心,走完了这条小情歌之路。他的头不时触碰到琉璃风铃,声音悦耳,直入他的脑海。
    走至尽头时,头顶再无植物的遮挡,阳光瞬间洒满他们的全身。
    乔冬阳抬头,朝柳北晔一笑。
    笑容是金黄色的。
    柳北晔对他也是一笑。
    柳南昀与陶浩然两人再度带头鼓掌并哄闹起来。
    热闹声中,两人笑得愈加灿烂。
    他们都知道,走完这条路,新生活,便真的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甜心花语:我爱你。
    番外就到这里啦,再写下去就刻意了,停在这里刚刚好。
    后边出个志的时候,会再开个朦胧牌婴儿车,以及写一些到时候想写的。
    明天或后天,会更新一个凌老师的番外,不想看的记得不要订阅哦,少订那章不影响抽奖。
    新文的话,八月或者九月吧,开的时候会在微博上说的。
    算是提前完结章了吧,谢谢大家喜欢弟弟和柳哥哥,也希望这份爱意与幸福能够传达给大家。
    祝大家夏天快乐,有缘未来再见。
   

第80章 外篇二·雪花
乔冬阳再一次见到凌霙本人, 已经是一年多后的事了。
当时他并不知,那其实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凌霙本人。

与往日一样, 他于早晨八点多到花店开门。这一日,店里有插花活动,早晨十点开始。他在文露的店里订了很多蛋糕与咖啡等饮品, 不到九点时, 文露就带着店中的服务员一一将食物送来,文露帮他在院子里摆放食物。
经过一年多的生长, 院中的月季花长得更为绚烂。乔冬阳照顾得好,柳北晔也不时将新的品种送来,院中的色彩越来越多, 院子越发灵动起来。
正是五月天,空气中的湿度也好, 阳光的照耀也好, 均是刚刚好的状态。
微风吹拂的初夏早晨, 他与文露的心情都特别好。
文露与他边摆着蛋糕与茶具, 边笑着聊天, 都摆好后, 他们俩索性坐下来聊天。
文露指着一个小碟子道:“我早晨新做出来的, 就做了六块。我和文远都吃了, 他觉得很不错, 亏我拦着才没全吃完。你尝尝,樱桃味的。”
乔冬阳捻起一块,吃了一口, 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文露笑问:“好吃啊?”
乔冬阳立即点头。
“好吃就把三块都吃了,就是给你留着的。”
“吃太多是不是不好?”乔冬阳有些犹豫,眉头微微蹙起。
“难得吃一次,你快吃!”
乔冬阳眉头舒展,笑着说:“那全吃掉!”
文露“哈哈”笑:“你就等着我这句话吧?”
乔冬阳“嘿嘿”笑了声,配着文露给他泡的茶,认真吃剩下的两块蛋糕。文露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吃。她特别喜欢跟乔冬阳一起吃饭,乔冬阳面对食物时总是很认真,而且吃得又香又好看。与这样的人一起吃饭,米饭都能多吃一碗。
不用柳北晔多说,她都喜欢经常带着小蛋糕过来找乔冬阳玩。

文露面朝院门而坐,乔冬阳则是背对着院门的。
乔冬阳吃到最末一块时,文露看到院门处走来一人。是个陌生的女人,她走到院门处便停下了脚步。文露有些诧异地瞄了她一眼,这人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衬衫与白色的长裤,很瘦,皮肤却特别白。她看起来有些拮据,但是头发却梳得十分整齐,一丝不苟地扎了一个马尾辫,腰背挺得也直。
她定定地站在院外,与文露对望了一眼。
这样的人实在不像是今天过来参加插花活动的,工作日里报名来参加插花活动的,大多是有钱又有闲的,再不济也是没课的大学生。这个女人却是两边都靠不上。
乔冬阳吃完蛋糕,满足地喝了口茶,抬头对文露道:“吃完啦,人应该快要——”他没说完,察觉到文露的视线后,便也诧异地回头望去。
他见到凌霙后,便愣住了。

他当然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凌霙,当初凌霙那么迫切地想要离开上海,怎么还会回来?他只当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文露见到他的神色,便知他们应该是认识的。她站了起来:“冬阳,我先去店里,等等过来啊。”
“哦,好!”乔冬阳也跟着站了起来。
文露走到院门处,凌霙让开身子,让她出去,身姿很优雅。文露却更觉得她奇怪,却还是友好地朝她一笑才离去。
乔冬阳站在原地,凌霙走了进来,走到他面前。
当初,乔冬阳是真的很讨厌,甚至厌恶她。
可是他是那种忘性很大的人,再多的不喜欢、怨恨,时间久了,他便也忘了。尤其他如今过得很好,对很多事情都多了更多的宽容。此刻再见到凌霙,他反倒没有当初的那份怨恨了,自然他对凌霙也谈不上喜爱,他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凌霙的女儿,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可怜的小婴儿。
凌霙见他没有说话,反倒主动说道:“好久不见。”
她这般落落大方,仿佛又有了几分当年还在做高中老师的样子。乔冬阳便不知她到底是想要来做什么的了。看起来并不像是有事要来求助他们,可是不来求助他们,她又来做什么?
凌霙像是知道他的疑惑,解释道:“我去了你原来的花店,他们说你早就搬走了。我又找来了这里。其实我应该去找柳大哥才是,只是,我想他应该不愿意见我。”她自嘲又落寞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其实也不想见到我。只是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乔冬阳本来就不聪明,这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我来上海两个多星期了,最初真不想来打扰你。但是过些日子我就要去别的地方了,去了估计就真不回来了,我想了想,还是过来了。”
“你为什么又回上海了?”乔冬阳问出了疑惑。
“程博文去了我老家,我老家还有个姑姑,一辈子为了我和我奶奶没嫁。他拿我姑姑威胁我,我只好又回来了。”凌霙坦然相告。
这话说得乔冬阳愈发迷糊起来,当初程博文溜了之后,柳北晔当真找过一阵子。再后来,与他一样,生活中甜蜜、幸福的事愈来愈多,再加之乔熠宵们组团回来揍他,柳北晔便也渐渐地把这等糟心的事抛到了脑后。反正这辈子,程博文注定是要跟一只过街老鼠般的生活了。
乔冬阳想了想,问道:“你是过来找我们帮忙吗?”
凌霙摇头:“不是。”
“那——你是缺钱了吗?”
“也不是。”
“那——”
凌霙又笑了起来:“我想来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我对不起柳大哥,如果不是他们,我小学毕业那年便要与姑姑一起去镇上的服装厂里打工了。因为柳大哥与柳家,我才能读初中、高中,再来到这样的城市里读大学,读研究生,还能做高中老师,过了十几年我从未敢想过的生活——”
乔冬阳打断她的话:“可是对你这样好的人家,却被你背叛与欺骗了。”
凌霙点头:“我骗了他们,伤害了他们,为了一己私利,让他们失望了。真的很对不起。”
“说对不起是没有用的,伤害已经造成了。”
凌霙再点头:“我对柳大哥和他们家造成的伤害,一辈子都没法还清了。”
乔冬阳撇了撇嘴:“那说这些都没什么用了。”
凌霙这时又认真看向乔冬阳:“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当时我想,真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那时我暗自想,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简单、单纯的男孩子,我既喜欢又羡慕——”
乔冬阳再次打断她的话:“世界上没有人是真正简单的。我现在简单,是因为我傻。你见过以前的我吗?你又知道我为什么会变傻吗?你又见过我吃过的苦吗?不用羡慕我。”
“对不起。”
“你真不用反复对我说‘对不起’,你今天过来到底是?如果是生活得不好,我可以给你一些钱,你给你的女儿买些奶粉和衣服。”
“不用。”凌霙立刻拒绝。
乔冬阳见她拒绝得痛快,似乎真不是为钱来的,到底又说道:“人简单也好,复杂也好,只要心存善意,都没有问题。”
“是,你说得对。”
“真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兴许真是因为时间久了,乔冬阳觉得,帮帮忙其实也没什么了。
凌霙却再次拒绝了。
他们俩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凌霙似乎也把想说的话说完了,两人站在院子里,一时有些安静。
凌霙回头看了眼院中的花,转头又对乔冬阳笑着说:“谢谢你当时给我做的花,它们真的很漂亮,我会一直记在心里。也祝你们的生活就像这些花一样,越来越美丽。”凌霙说完,转身便要走。
乔冬阳被这没头没尾的话说得还是觉得奇怪,又叫住凌霙,问道:“你女儿还好吗?”
凌霙笑道:“她会笑了,她很好。”
“你过些日子就又要离开上海了?”
“是。”
“那也祝你一切都好吧,独自带大一个孩子也不容易。”
“谢谢你,请帮我转告对柳大哥的歉意。”
“我会的,这是你欠他们家的。”
凌霙点头。
乔冬阳目送凌霙离去,他手扶着桌子,不解地望着凌霙的背影,他还是觉得凌霙很奇怪。他想告诉柳北晔,又怕提到这事柳北晔会生气,以及担心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凌霙就说了这么几分钟的话。
正巧,来参加插花活动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到来,他便收起了心思,没多久,他便忘了这件事。

几个月之后,乔冬阳又见到了凌霙。
这次,他见到的只是凌霙的名字。
凌霙的名字出现在了社会新闻上。
虽然新闻里,那是凌某,但是他看到那条新闻便知道,那是凌霙。

乔冬阳早晨刚起床,迷迷糊糊坐在床上看手机,有最新的社会新闻推送。
看到新闻标题时他便一愣,随后就彻底地醒了过来。
他看完了那条新闻,突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闷得很难受。
虽是冬天,屋内也开着空调,不仅不冷,反而十分温暖。但是屋外有风,它们一阵又一阵地往窗户袭来,乔冬阳耳中能够听到风的声音,他的心便沉得越来越低。
柳北晔在洗漱,听不到乔冬阳起床的声音,正觉奇怪。他洗漱好,走出来,见乔冬阳拿着手机发呆,他开口问:“看什么呢?”
“柳哥哥。”乔冬阳抬头看他,这才恍然回神,叫了他一声,眼圈突然就红了起来。
“怎么了——”柳北晔见他眼圈红了,便开始慌,他走到乔冬阳面前搂住他,并拿过他的手机看。
看完后,他也沉默了。

消失太久,曾以为在他们生活中彻底消失的凌霙,出现在了社会新闻里。
凌霙杀了程博文,捅了他整整十四刀,随后她割腕自杀了。
他们俩死在郊区一个废弃的工厂内,警察之所以知晓,是因为他们收到了一条报警短信。顺着地址找过去时,除了看到一对死去的男女,还有一个小小的骨灰盒,被女人紧紧抱在怀里。
以及一个手机,手机里有一条未发送的短信,一条已发送的短信。那条已发送的短信便是凌霙设置了定时发送的报警短信。
而那条未发送的,是凌霙的叙述。
这条新闻轰动了整座城市。
据新闻所说,凌某高中时便被当时还是同班同学的程某长期强jian并威胁,程某手中有照片,后来更是有视频。凌某来到上海读大学,程某也未放过她,后来程某嗜赌成性,向她借钱,允诺只要借给他三万,他就把所有照片与视频销毁。
凌某用奖学金和打工的钱凑了三万块钱给他,他拿了钱,也的确当着她的面销毁了那些“证据”,更是离开了上海。凌某以为新生活已来临,不料过了几年,程某再度回来问她要钱,还拿出了更多的她从前不知道的照片与视频……
而凌某本来只想带着女儿好好生活,也找到了一份在超市的工作,程某却将她辛苦赚来的钱偷去赌钱。女儿本就饥饿,没了钱,更没法给她买奶粉。某天两人吵架时,程博文将孩子摔死了。
凌某对人生彻底绝望,筹谋了几个月,找机会杀了程某。
那篇新闻很长,但是凌霙只字未提柳家与乔冬阳的存在。
凌霙在平常生活中也十分低调,并无人知道她与柳家的关系。凌霙自杀前更是将一切与柳家有关的东西都销毁了,包括那离婚证。

乔冬阳与柳北晔俩均坐在床上,一起沉默。
很久之后,乔冬阳叹了口气说:“她为什么不早一点向你们求助呢?”
柳北晔也不明白。
他们家难道这点本事也没有?别说是一个程博文了,十个一百个,他们也不放在眼里。他不禁想到当年第一次见到凌霙的时候,那是个挺秀气,却又有些过分安静的小女孩,话很少。
还是说,凌霙放不下那个面子?不过于女孩子而言,这样的事情的确难以启口。
他也不由想叹气。
要说他不讨厌凌霙,那是不可能的。凌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摆了他一道的人。凌霙仗着他们家的好心,骗他、耍他。
但是这样的经历,说实话,他也觉得很可怜。
乔冬阳想了想,说道:“我初中的时候,年级里有个女孩子,她的智商不是很高。不是我这种因为生病而变傻的,我虽然笨,虽然成绩不好,但智商好歹是正常的。那个女孩子,是真的很笨,据说她的智商是在平均线以下的,她每次考试,成绩比我还差。比我少一百多分。
学校里很多人欺负她。其实有时候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明明只是初中生,却要去欺负一个比你弱的人呢?不是说学生最单纯吗?那个女孩子很可怜,经常被初三的大姐头欺负,她还不懂。
有一回,她们又欺负那个女孩子,被我撞见了。我上去帮了她,那些初三的学姐挺怕我的,毕竟我们家也算有权有势嘛。她们立刻溜了,那个女孩子却还是什么都不懂,她就坐在地上看着我笑,当时我就特别难过。你说,他爸妈何苦送她来学校受罪呢?”
柳北晔听了乔冬阳这番话,依然沉默不语。
世上的人都这样,恃强凌弱。凌霙刚来上海读大学的时候,他见过她一面,那个时候的凌霙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很怕他。当时他不解,现在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凌霙要怕他了。
那个时候的凌霙,也许害怕每一个男人吧。
“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乔冬阳伸手揉眼睛。
柳北晔叹了口气,抱住了乔冬阳。

凌霙的事已成重大社会新闻,警察后来还当真查到了柳北晔这里。
但他们家不是普通人家,聊了几句,警察们便走了,后续新闻上依然没有他们家什么事。
凌霙的后事自然也有公家去操心,与他们是再无半点关系。
乔冬阳的情绪却还是受了点影响,他与柳北晔一样,不讨厌凌霙是不可能的。但可恨之人的确都有可怜之处。他们也不敢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是怎么熬过这十几年。
后来的调查结果显示,从凌霙被程博文强jian到今年,刚好十四年,所以凌霙捅了他十四刀。
她既然连死都不怕了,死的那一刻也不畏惧说出真相,为什么不能再早点鼓起勇气呢?
如果早一点说出来,这一切定然会不一样。

后续处理中,警察也好,记者也好,均找到了凌霙的老家,找了很多他们从前的同学询问。
同学们都说,中学时候的凌霙,十分安静,安静得过了分,总是坐在教室里写作业,也总是考第一名,总是谁都不理。只有程博文,经常找她说话,与她一起吃饭。
一个与她还算亲近的女孩子抹泪道:“有次下晚自习,我和她一起回宿舍,程博文拦住了我们。当时我当她和程博文谈恋爱,因为他们俩总是考年级第一、第二,也经常一起吃饭,我以为他们互相喜欢,我就走了。凌霙拉住我,不想让我走,我却想着不打扰他们的好事,到底走了,我们那个时候都当他们俩真的是谈恋爱,我——”她大哭起来,没能说下去。
是啊,谁能想到呢,想到还算品学兼优的程博文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尽管程博文的父母是那样的人。但中学生,到底单纯的多,总是想着将人想得更善良一点。
被采访的人越多,真相越多,唏嘘的人便也更多。
讨论的人也很多,有为女性安全担忧的,有为校园暴力而探讨的,也有为女权喊话的,更多的是为那位凌某伤心难过的。

乔冬阳后来把凌霙来过的事告诉了柳北晔,他问道:“如果当初我给了她钱,是不是就不一样了?”他有点自责,他想,也许正是那个时候,凌霙的女儿刚过世,她也下定主意要对程博文动手,才来找他说了那番类似于告别的话。
在他眼里,爱也好,恨也好,都是感情的事。
生命却是无价的。
凌霙做了错事、坏事,但并不至于要用生命来偿还这一切。
人犯了错,只要好好改正,并为犯下的错承担一切责任,法律方面的,道德方面的。只要他们做到了,他是愿意祝福每一个人的。
“怎么能怪你?你给了她钱,钱还是会被程博文拿去。而她的孩子已经不在了,她找你的时候,结果便已注定。”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放走程博文?”
柳北晔抱住他,说道:“一人一个命,凌霙被我们家资助十三年,十几年里,我们全家对她仁至义尽。她死了,我很难过。但是这是你我根本无法阻止的事情。”
“如果她早点说出来——”
“是,如果她早点说出来,我一定会帮她。她也会顺利而健康地长大,读她喜欢的书,做她喜欢的工作,拥有她喜欢的人生。但是她没能早点说出来,并没有告诉我,这也是命。”
乔冬阳继续揉眼睛。
柳北晔叹了口气,说道:“死前,她应该是痛快的。”
十四年来受的屈辱,全部还了回去。
有些时候不能选择出生,但到底选择了死去,也算是幸运的。

乔冬阳到底受了更多的影响,难过了一段日子才缓过来。
事件热度彻底过去后,已是深冬,他和柳北晔一起去了凌霙的墓前。
她埋在公墓里,墓碑与其他非正常死亡的人一样普通,碑上板正地刻着她的名字与出生年月日。
乔冬阳弯腰放了一束花到她墓前。
是她喜欢的白色八仙花与尤加利叶。
乔冬阳抬头的时候,叹了口气,因天冷,嘴边迅速生起白气。
他和柳北晔,没什么话好对凌霙说的。
她可怜又可恨。
但是终究又让人有些唏嘘。
既然没话可说,他们俩站着沉默了几分钟,便牵手一起离去。

离开时,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他又回头看了眼凌霙的墓碑。
霙,意为雪花。
凌霙出生的那一天,山中下起了大雪,有学问的老人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凌霙死前的短信上说:清清白白地来到这个世界,没能清清白白地离开。对不起。对不起。

她说了两次对不起。
有网友分析过,为什么是两次,说法各不相同。
乔冬阳却突然明白,也许她的对不起,是对不起她自己,以及对不起柳北晔与他的家人。
恰好有几片雪花飘落,落在墓碑上。
乔冬阳暗暗叹气,与柳北晔转身一起离去。
今年的冬天,便这样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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