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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无期囚恋(疑似BE/虐) BY 凌厉风 (点击:401次)

无期囚恋(疑似BE/虐) BY 凌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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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期囚恋 楔子(强H,虐身虐心,慎!)
这一篇文来自某风的梦……
非常之不河蟹的梦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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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七月五号,上帝已死。
十一月五号,是他第二次见自己弟弟的日子。与那灾难的一天,已经隔了四个月。
他姓欧阳,名非,是东方集团掌权者唯一的儿子,曾经。现在,他只不过是一个被剥夺了自由的杀人犯。
对面坐着的衣冠楚楚的精干男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现任东方集团的掌权者──欧阳泠。
富商家庭中最常见的戏码──外遇、情妇、私生子,而後是认祖、夺权、报复。
老套得令人想吐。
他自嘲的笑笑。
笑自己今时今日的悲惨境遇,全拜面前的“弟弟”所赐。最可笑的是,“弟弟”一脸沈痛愧疚的悔意,向他请求原谅。
他竟然叫自己哥哥,还说自己是无辜的。
那为什麽,七月五号那一天,他会把自己亲手推进地狱呢?
他欧阳非并不是神父,如果想要忏悔,他应该去教堂,而不是来到与他格格不入的监狱,探望一个犯了杀人罪被判无期徒刑终身监禁的犯人。
“我看了录像带才知道,原来、原来他有那种嗜好!你相信我!我之前真的不知情的!我真的不是故意……”
那种嗜好?
欧阳非眨眨眼,而後恍然大悟。
是指性虐待啊,为什麽选这麽隐晦的词呢?是怕勾起自己的痛苦回忆,还是单纯为了在门边的狱警面前保持上位者的颜面?
欧阳非有些恶意的猜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扣紧膝盖骨,指尖泛白,冰冷而潮湿。
掩在桌下的动作欧阳泠看不到,他只顾慌乱地为自己一时失察造成无可挽回的错误所辩解,然而却在无意一瞥之後愣住了。
欧阳非从头到尾的表情都太淡然了,那双曾经温润如水的眼眸此时黑森森的,就像两口无底的井,什麽也照不进去。让人看了心里发寒。
连欧阳泠这样见过大场面的都不由得立时慌了神儿,伸手就要去抓那只放在桌面上细瘦的手掌。
轻而快的抽回手,放到膝盖上,欧阳非想要让自己露出一个带着原谅宽恕意味的笑容,结果却只是面部肌肉动了动,并没有做出那陌生了太久的表情。
他现在更擅长讨好的、乞怜的、献媚的、妖娆的表情,但只怕自己若真做出其中任何一种,眼前这个大男人就会僵死在椅子上。
如果欧阳泠的後半生都可以在痛苦忏悔中渡过,他也许真的会很开心。
“……”
这样想着,欧阳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说别的字时的发音,他现在最常用的就是“啊”“嗯”“呜”这类的语气词,似乎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想了想,欧阳非迟疑地将手沾进桌上的水杯中,一笔一画的写起来。
那认真专注的样子,令欧阳泠想起了初见他时的情景。
颜料味道浓重却晒满阳光的画室里,简单的白色衬衣牛仔裤,戴着细框眼镜的青年专注的侧脸看起来那麽的斯文柔和,手指被阳光染成了白玉的温润颜色。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可是青年没有注意到他,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手中的画笔颜料画纸上,没有多出的目光可以分到他的身上。
那一刻,对身为正妻之子的仇恨与嫉妒消失了,另一种更加疯狂的情感涌了上来,令他仓惶失色,狼狈逃离。
他的母亲反复教育过他,成大事者,心要够狠。只有够狠,才能永远立於不败之地。
所以,他对他的哥哥狠了,也对自己的心狠了。
七月五号,他亲手迷昏欧阳非,然後将他送给了自己最大的合夥人──孙军。
一纸合约到手,他终於得到了可以夺权的力量,却失去了自己的初恋。
也许是属下办事不利,也许是有人做了手脚,调查得到的孙军个人资料中竟然出现了致命的错误──漏了一条最重要的信息。
垄断全国运输的孙氏家族族长孙军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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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悲伤的故事,结局到了最后,也是让人感到莫名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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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期囚恋番外─盛开于夜的花朵(恶兰篇)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恶兰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就总是诅咒。
当他超过家族中所有的兄弟被选定为继承人之后,在相互倾轧中仅存的一个表兄在临时前诅咒他──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恶兰只是轻轻的一笑,漆黑的杏眼弯成新月,笑得无比的妖艳。然后在表兄瞬间痴迷的目光中扣下了扳机。
成为继承人之后,恶兰做的下一件事就是干掉家族中所有的长老。他要成为的是实权族长,说一不二,而不是被这些老家伙在头上操纵着的傀儡。
最先察觉到他野心的是长老团的大长老,年过五十却保养得好像四十岁壮年的他把恶兰叫到了家里,然后开出了合作条件。
一本很著名的小说里有这么一句──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恶兰很喜欢这句话,可是他不需要所谓的风云,他靠自己就可以化为龙。他要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视所有的一切。
所以恶兰很快就松口答应了大长老的条件。在解决掉长老团两位长老之后,恶兰向大长老献出了自己稚嫩纯洁的身体。
这就是他们的条件。
大长老帮助恶兰成为实权族长。而恶兰在对方生命仅剩的一年里成为他的玩物。
当成年男人丑陋的性器撕裂他身体的剎那,恶兰有一种会永堕地狱的预感。他弯起红唇,伸展白皙的手臂环上了对方的脖子,引来大长老更加疯狂的掠夺。
急促的呼吸和惊喘,强烈的痛感和酥麻,被迫摆出接受姿态的身体,恶兰盯着窗外夜空中寥寥的几颗星星笑了,双腿用力盘紧对方精壮的腰身,感觉到灼热的液体冲进身体,他闭上了眼。
有了第一次之后,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少年青涩的身体慢慢从疼痛和调教中得到快乐,恶兰淡漠的感觉着身体的变化,对着在他身上不停驰骋着的大长老妩媚的笑,杏眼里一片水汽朦胧,红唇娇艳欲滴。
激情时大长老曾经称赞过他的美貌,承自父亲最宠爱的母亲的美艳容貌的确给了他很多方便。所以他喜欢别人对他容貌的称赞,哪怕总会伴随着一些猥亵的轻蔑的鄙夷的觊觎。
任何有价值的都可以拿来利用,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他从母亲身上学到的。而且最先用在了她的身上。
恶兰的母亲是父亲情人中最受宠爱的,不仅是因为她的美貌,还因为她的心计和手段。但是父亲是一个容易喜新厌旧的男人,恶兰只接触过他几次就发现了这一点,与其等到他终有一天厌烦漠视,那么不如就在他最喜欢的时候死去,留给他永远最美最好的记忆。
那一年,才刚刚十岁的恶兰悄悄在冬天里半夜打开了母亲房间的窗。不出意外,第二天母亲感冒了,父亲丢下正在商谈收购的会议赶来了,然后又是一番怜爱甜蜜。恶兰可怜巴巴的钻进父亲的怀里,对病床上即使生病也美丽无比的母亲述说自己的害怕和担忧,笨拙的一手苹果一手水果刀扮演着担心母亲的小孩。于是他得到了父亲更多的宠爱和好感,也看到了名为前来探病实际为了拉走父亲的大妈脸上的嫉恨。
时机似乎差不多了。
时机似乎差不多了。
只要他再轻轻推上一把。
恶兰很天真很无邪地在大妈第三次过来探望他母亲的时候拉走了看护,然后看护领着摘了满手温室里盛开着的红玫瑰花的他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他的母亲面色苍白的停止了呼吸。
其实大妈是很稳重的人,否则也不会在父亲有了那么多情人之后还稳稳的待在妻子的位置上。只不过,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听恶兰无意间说出他的母亲又怀孕了他要有小弟弟,脸色还是难免狰狞了一瞬;在她第二次来的时候又听到佣人在恶兰面前谈论父亲有多宠爱恶兰的母亲,丢下生意亲自照顾她,是所有情人甚至大妈也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又八卦着父亲许诺分给母亲多少资产。佣人们似乎还嫌不够,想要在恶兰面前讨个好,又比较了一番大妈和恶兰母亲,恭维恶兰的母亲年轻美丽,又怀了孕,替代大妈的位置似乎毫无疑问。
任何一个女人发现她在家中地位即将产生动摇的时候,也不可能再保持镇定。更何况恶兰在她第一次来装作和蔼可亲与他谈话的时候,设法换了她药瓶中的药。
以恶兰对他母亲的了解,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她也会继续伪装,只不过,会温柔的暗讽到对方内伤吐血而已。
本来努力压抑着的大妈在药物和母亲的言语刺激之下,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其实也不是太难。而恶兰又体贴的为她创造了绝妙的机会。于是一切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不过,大妈还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在做错了事之后竟然还能一个人尽可能的把一切痕迹都抹掉了,装成母亲猝死的假象。
以这么短的时间来看,她做得堪称完美,恶兰都忍不住想要拍拍手给她鼓掌。
可惜,没有准备,自然不够周密。而且下令调查的那个人还是他的父亲,一族的实权族长。
于是大妈的罪行败露了。族内所人都可以理解她的作法,只是不能宽恕。因为,恶兰的父亲不能容恕她。而恶兰作为一个小孩子,一个被杀害了母亲的可怜儿子,被所有调查的人放在了视线之外。几乎没有人在意那些微妙的巧合,就算有一两个发现有问题的也都被恶兰悲伤美丽的童稚泪颜骗了过去,以为是大妈的设计。
于是大妈被送得远远的,严密的关了起来。父亲还做不到亲手杀掉这个为他生育了两个女儿的结发妻子。也因为恶兰的母亲终究是区区一个情人,怎么可能让他的妻子来给她偿命。而且这件事本身就是一桩丑闻,适时压下来是最好的选择。
哪怕是父亲喜爱的女人,也不及他的脸面重要。这是恶兰从这件事中察觉到的。
于是恶兰对利用欺骗他的父亲就更毫无愧疚了。虽然他本来就没觉得愧疚。
为了让父亲对他的重视和负疚感一共增长,恶兰在大妈被送走的那天站在落地窗边看了很久,久到双手双脚冰凉,久到佣人把他的反常回报给他的父亲。
然后父亲如恶兰所愿,来了。
然后父亲如恶兰所愿,来了。
父亲抱着他,告诉他大妈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他就跟父亲一起住。
恶兰用一双红肿的眼睛呆呆地看他的父亲,然后昏倒了。
医生的诊断跟恶兰预料的一模一样。
打击过大,忧伤过度,受寒太久,诸如此类。
恶兰整整烧了两天,父亲比母亲生病时还要紧张,几乎事事亲力亲为。
恶兰抬起烧得发涨沉重的眼皮,努力用无力灼热的小手握住了床前满脸青胡茬的父亲,当他看清父亲眼中的愧疚和惊喜的时候,他任由自己再度坠入了黑暗之中。
火候差不多可以了。
怀孕了的美丽情人被害死的哀痛,被停留在最美一刻的喜爱,无法为她报仇的愧疚,对儿子的歉疚和疼爱,这些都积在了父亲的心里,足够维持他对恶兰五年以上的疼宠。
而恶兰想要做的,就是在这火上再加一把柴。然后再留一瓶油在手里,以防万一。
两天后,在恶兰的父亲的精力和耐心告罄之前,恶兰的烧终于退了。然后他清醒了,对着床前的父亲微笑,甜甜的问他──母亲呢?
有时欺骗医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有时则相反。
恶兰一边开心的吃着佣人递上的削成小兔子的苹果,一边看着父亲沉重地和医生走出他的房间。
恶兰的容貌漂亮可爱,犹带烧红的小脸上甜蜜蜜的笑,亮晶晶的杏眼中满是期待。
喂他苹果的佣人看着恶兰欣喜的模样,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可怜的孩子。
佣人绝对想不到恶兰几乎同时在想──可怜的父亲。
接连的沉重打击令这个薄情的男人似乎也有些承受不住,英俊的脸上多了数道细纹,保养极好的乌黑头发里也添了刺眼的白丝。
恶兰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是没有人可以打倒的,他的目标就是成为打倒这个男人的第一个人。可是这个时候恶兰突然发现这个在他心中山一样高的男人其实也是软弱的。一种莫名的失望悄悄地在他的心底漫延开来。
失望归失望,当父亲哄骗他的时候恶兰立刻装出一副乖小孩的模样,父亲说是什么,他就认为是什么。
出乎意料的听话。
父亲很欣慰,甚至让恶兰跟他睡在一起。
这是一个令人眼红的决定。起码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兄弟有这种殊荣。
但是恶兰做出一副很自然的模样,似乎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父亲仔细地从旁观察着,锐利的目光像针一样密密麻麻的扎在他身上。恶兰只做天真状,仿佛一丁点儿也没有察觉。
然后是一天,又一天,父亲对恶兰很好,好得令人嫉妒。立刻就有兄弟结伴跑来警告他不要独占父亲的宠爱。同时袭来的还有一些暗地里的欺负。
恶兰的应对方法很简单,无论做什么都尽量保持自己处于老宅管家的视线范围内。
他是故意的。
恶兰就是要让父亲看到他们是怎么对待他的。
倒不是说恶兰想要让父亲觉得愧疚什么的,他只是要表明他现在是一个很弱的孩子,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与之前的事情划开界限。然后他就可以在不引起大人们猜疑的情况下慢慢转变了。
被欺负的事持续了大概小半年,父亲开始插手了。同时也严厉地告诉恶兰做为他的儿子一定不能是软弱的羔羊!
恶兰用迷茫的眼神注视着父亲,然后似懂非懂的点头。
父亲看到他这个样子似乎觉得满意了,也不再用过于锐利的目光盯着他看了。
至此,恶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过关了。父亲相信了他。
至此,恶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过关了。父亲相信了他。
恶兰并没有松懈,从那之后他表现得更乖巧更努力,似乎全身心的依赖信任着他的父亲。而父亲也最疼宠他,甚至帮他挡掉了一些来自家族内部的暗算。
恶兰有时会装作偶然的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然后把这些猜测和证据都摆到父亲前面。
对于恶兰的进步,父亲很欣慰,于是更加宠爱他。再加上恶兰所有的进步都在他的掌握中,父亲对他就更加放心。同时也交付了恶兰最多的信任。
两年之后,父亲开始让恶兰跟着家族教师学习家族课程,与所有兄弟一起。
其它情人的孩子,被关起来的大妈的孩子,还有亲戚家里的表兄弟。
非常庞大的学习班。幸运的是教师足够多。
又过了两年,很多兄弟被淘汰。剩下的都是族中所谓的精英下一代。其中,有恶兰。出类拔萃,又不过分招他人的眼。
这个尺度很难把握,但是恶兰做到了。他让自己超过他人,却不并不超过他们太多,始终让他们处于一个似乎马上就可以追上他的位置。
这是一个可以让野心和欲望更加膨胀的危险的位置。恶兰冷笑地看着他们自以为即将超越他却一次次失败。
父亲对此很满意,而且恶兰在他面前一向乖巧,甚至过于盲从让他没有对恶兰起戒心。托他的福,恶兰有意无意地接触到了很多父亲的隐密势力。
能够真正全身心奉献忠诚的人其实是很少的。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他们向父亲提供忠诚,为他所用。而恶兰就通过父亲的接触去查找这些理由,转而令他们为他效命。最难做到的是,要不让他人察觉,更不能令父亲察觉。
这是一步险棋,但也是必须的。
恶兰的行为差一点儿就被父亲发现了。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有一个人帮他做了掩护,用死令父亲相信了恶兰。
很……奇怪……
恶兰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是很迷惑的。
那个人只是恶兰身边的保镖,每天都板着脸沉默地跟着他。恶兰的命令也基本遵从。因为没有太大的价值,所以恶兰没有费尽去拉拢他。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被恶兰定位为“没有太大的价值”的人,在危急关头救了他,用自己的命作代价。
恶兰努力回想是不是曾经给过对方什么恩惠,可是他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太清楚,根本想不起来究竟是因为什么对方才会甘愿为他而死。
恶兰不喜欢弄不明白的人事物,所以他悄悄地翻找检查了那个人的所有东西。全部的收获就是一张夹在衣服夹层里的照片。
只是个侧影。但是恶兰一眼就认得出来那是谁。
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是恶兰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
恶兰不明白。但是他不能去问任何人,只能把这个迷惑放在心里。
几个月后,恶兰明白了。
最简单的原因──那个人喜欢他,喜欢到愿意为他死。
真是奇怪的家伙。恶兰真心的这么觉得。
真是奇怪的家伙。恶兰真心的这么觉得。
如果不奇怪又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呢?他既然能令父亲相信地承担下责任救下自己,那么就说明他肯定发现了自己隐藏在完美假象之下的真实。知道了这一切,还会喜欢上他,不是奇怪还能是什么?
恶兰这么想着,把会成为证据把柄的照片烧掉了。连同那个人对他的情感一起。
然而这个人并非毫无价值的。他教会了恶兰一件事──感情可以利用的程度比他原来所想象得要多。
恶兰怀着这样的念头重新审视族内的人,然后他发现了无数可以任他利用的感情。
──真是太美妙了!
恶兰觉得他一定是早就开始坏掉了。
否则为什么他会跟别的人不一样?
处理事情的方法,达到目的的方式,对于感情的感觉,还有看世界的角度。他看到的永远都是最肮脏最丑陋的。可是父亲偏偏还夸他很敏锐,总能察觉到本质。
什么是本质?这些肮脏和丑陋吗?书中所描述的美好呢?他人口中的幸福呢?是不是踩在这些肮脏和丑陋之上就可以看得见了?
在恶兰得到父亲手中他可以得到的势力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亲手用父亲最喜欢的刀刺进了他的心脏。
当时父亲瞪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恶兰甜美的笑容。但是他还来不及说一个字,就停止了呼吸。
恶兰那一刀的位置实在精准无比。
然后恶兰就用从父亲手中得到的势力将父亲的死嫁祸给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那个兄弟被族人认为能力仅次于他。可惜他不得父亲多少疼宠,母亲也被父亲冷落多年。说他对恶兰嫉妒在心,甚至是对偏心的父亲心生怨恨都非常合情合理。再加上一个跟他很亲厚的兄弟迫于压力出卖了他。证据确凿。他很快的被族内秘密处决了。
实权族长被谋杀了,他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发生所谓的精英之间的争权夺利几乎是必定的。
因为长老团在,所以外人倒没有在这场混战中捞到多少好处。家族的势力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被伤害的只有那些反对恶兰成为继承人的势力。
当那些兄弟们发现恶兰与他们的差距并不是他们所想的一点半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恶兰借着混战消灭了敌对的很多人,偏偏他们还没办法在恶兰取得继承人资格的时候指责他过于狠毒。毕竟,成王败寇。败者没有向胜者叫嚣的资格。
在这场混战里,恶兰得到了一堆的诅咒。
诅咒他不得好死,诅咒他永坠地狱,诅咒他被最亲的人背叛,诅咒他将失去一切……
恶兰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人诅咒过他。也许算上被母亲连累得到的大妈和父亲情人们的诅咒,算上小时候被他算计死去的佣人的诅咒,再算上……
恶兰认真的想了想,算了算,以诅咒为砖,他也许可以盖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呢。
不知道大长老会留给他什么诅咒。
怀着这样诡异的期待,恶兰在与大长老做爱之后对方最松懈之时,用戒指中的细针刺进了他的脖子。
恶兰还特意偏了一点儿,为了听到大长老会诅咒他什么。
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大长老在凶狠恶毒的骂他不守信用是个贱人之后,诅咒他永远得不到他所爱之人的爱。
所爱之人?
真无趣。
恶兰轻蔑地笑着给大长老补上了一针。然后对方永远的安静了。距离他答应大长老那个条件仅仅过了不到四个月。
恶兰没有接受某些长老的服软,他干脆地选择了全灭。
他不会蠢到给自己留下可以反扑的敌人。最好的解决方法自然是把敌人全部抹杀。
恶兰脚踏尸骨,成为了最年轻的实权族长,也凭此踏入了社会权力的顶层,
那一年,恶兰仅仅十七岁。
而蓝斌则在同年从着名医科大学退学,转修管理。
灯红酒绿,低眸浅笑,虚伪客套,这便是上流社会宴会的全部。
充满了铜臭和腐败的气味。
恶兰倚着窗,站在最不起眼的墙角打量宴会中的所有人。
男的满眼都是利益,女的满眼都是虚荣,攀比着衣服首饰,估计着对方的身份,盘算着最适当的说词,谋算着结盟和敌对。
世间最丑恶的百态在这一场宴会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每一次都如此无聊。
恶兰打了个哈欠,拖过椅子坐了下去,百无聊赖地戳着小桌上的花朵。
娇嫩而芬芳的白玫瑰据说是这家夫人的最爱。在恶兰看来只不过是葬礼上最适合的装饰。
好想回家睡觉。
趴在小桌上瞄着在众长辈之间游刃有余谈笑风生的东门帝,恶兰懒懒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
“我要回去睡觉!”
十足十的孩子口吻。他也的确是个孩子。
“不准。”
不一会儿,就有消息回了过来。只有两个字却是强势的命令句。
咬了咬嘴唇,恶兰整个上身瘫在小桌上,毫无实权族长的威严。
“这不是恶兰大人吗?怎么?很无趣?”
甜腻的声线冲进耳膜,恶兰眉峰微皱,懒洋洋的抬起了眼皮。
入眼的是窈窕优美的女性曲线,淡蓝色的礼服紧紧包裹着白嫩诱人的身体,淡淡的香甜气息直钻进鼻子。
恶兰只看到对方的锁骨位置就不再向上看了。
香味刺鼻,倒胃口。
偏偏对方毫无自觉,继续挑战恶兰的承受底线。
“我可以让您不无聊喔。”
修长美丽的手指大胆的搭放到恶兰的手上,轻佻的摩擦着。本来是女人勾引男人,但是鉴于恶兰的脸比她还要漂亮,竟然让她有一种自己在调戏恶兰的错觉。
手指一顿,她的笑容有一丝僵硬。因为恶兰别过头去,根本没理她。
死小鬼!当她真想要跟他调情啊!要不是叔叔一个劲儿催她来讨好他,她才懒得理这个长得跟女人似的小鬼!
“你在想什么?”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一低头,正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夜的杏眼,身体忽然涌上一阵寒意。
好像被什么凶猛的野兽盯住了的感觉,很危险!
打了个哆嗦,她下意识想要抽回放到恶兰手背上的手,但是没想到竟然反被握住了。
“好细好滑,很好摸。”用一张美丽的脸说着无比猥亵的话,恶兰磨蹭着掌中女人的手,挑了挑眉。“你叫什么名字?”
恶兰的手指微凉,从接触的地方开始好像有一股电流刺刺的流进了女人的身体里,带来轻微的酥麻感。
女人的身体一颤,几乎腿软。
“你长得不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恶兰站了起来,伸出另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这个时候女人才惊奇的发现,原来恶兰的身高要比穿着高跟鞋的她还要高上半个头。
“我、我叫李兰。”
“跟本大爷的‘兰’是同一个字吗?”
饶有兴趣的摸了摸女人光滑的脸,恶兰的神情自然,仿佛对女人动手动脚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连被占了便宜的女人都愣了又愣,隔了近一分锺才反应过来打算故作矜持的推开恶兰。
但是,恶兰比她快一步收回了手。
但是,恶兰比她快一步收回了手。
“是,是跟您同一个字。”
抿了抿诱人的红唇,女人的声线发硬,表情也有些僵。
“哦,那你把名字改了吧,本大爷不喜欢跟别人用同样的字。”
恶兰的声音里充满了高傲和轻蔑,态度又是这么的理所当然。而这在令女人一愣之后,激怒了她。
“我、我不愿意。”
凭什么要我改名字?有本事你让全世界的人都不敢用这个字啊!
女人的出身很好,除了某些人之外,她从来都是被捧着的,年纪又轻,根本不懂得隐忍。
“本大爷的话你敢不听?”
恶兰其实只是觉得无聊而已。他还没有自大到愚蠢的地步。
皮肤上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女人倔强地又怕冷的抱住了赤裸的双臂。
“我不改!”
“!当!”
恶兰伸出长腿傲慢的踹翻了小桌。如此不和谐而刺耳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众多视线。
女人被他的行为吓到,小脸苍白,本能地觉得害怕,犹豫着要不要转身逃开。
“你在做什么?”
突然一道声音挺了进来,恶兰抬头,看到了一个眉眼透着锐利感的男人。虽然他戴着一副银边眼镜,但是完全无法掩饰那双眼睛透出的犀利。
“蓝斌大人。”
女人眼睛一亮,立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转身想要投进蓝斌的怀里。
美人投怀送抱是一件美事。
可惜不怜香惜玉的并不只有恶兰一个。
冷斌身体一侧,躲开了女人的扑抱。
“走开。”
仿佛在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蓝斌眉头紧锁着,眼中满是厌恶。
恶兰轻勾嘴角,终于觉得不无聊了。
“呃!”
女人的脸一白又一红。这回的红是羞愤的红。她狠狠的瞪了蓝斌一眼,快步离开了。
“南部李家的小姐啊……”恶兰的声音仿若情人的呢喃,他轻抚着自己的下唇甜甜的笑了。“真无趣。”
听出恶兰话中的危险意味,蓝斌推了推眼镜,从头到脚审视他。
漆黑的杏眼,如花瓣一样美丽的红唇,乌黑的短发衬得恶兰的脸庞更加白皙精致,银白色的礼服让他的身姿更显挺拔。
蓝斌微眯眼,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介于男性与女性之间中性的美丽令恶兰成为全场最美丽的人。
即使是看不过恶兰行为的蓝斌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美貌。
恶兰的笑容变深,越显妖艳。
正关注着事态变化的人中有不少眼中闪过贪婪之色,但又畏惧于恶兰的身份地位不敢继续妄想。
“不要动她。”
蓝斌的话令恶兰笑出了声音。
“你明明也不喜欢她。”
他应该不会是那种假仁假义的家伙吧,要真是那种人可就倒胃口了。
“我不喜欢她,更不喜欢你的打算。”
蓝斌承认得很干脆爽快。
“你是正义的使者吗?”
恶兰由衷的觉得眼前这人十分可笑。
“还是,你想与本大爷为敌?”
他还是笑着的,但是周围的空气突然紧绷了起来。
眉尾动了动,蓝斌抿直了唇线。
“任性。”
只有两个字,但是形容得十分精准到位。
“本大爷乐意。”
下巴微抬,恶兰已经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
蓝家独子,真是得天独厚啊。有些人不必争,一切就是他的了。
恶兰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恶兰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手随心意动,恶兰丝毫没有顾及目前所处的场合,一拳向蓝斌揍了过去。他的动作很快,蓝斌并没有想到恶兰竟然会在宴会上动手。
但是蓝斌的反应也不慢,侧头躲过恶兰挥来的拳头,回拳反击。
虽然蓝斌比恶兰大,但是也处于年轻易燥的时候,恶兰当面不给他留面子,蓝斌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虽然打得十分激烈,但是竟然都没有重伤到对方。只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擦伤和淤青出现在他们外露的皮肤上。
东门帝的眉轻轻一皱,优雅的把酒杯放到侍者的托盘上,不紧不慢的迈步走了过去。
“恶兰,停手。”
四个字就足以令恶兰乖乖停手。
蓝斌一愣,也跟着停了手。
这个男人他认识。
东门家的下一任家主,即将成为无冕之王的男人──东门帝。
东门帝看到蓝斌的瞬间便想起了不久之前送到他面前的那份数据,不禁勾起唇笑了。
“发生了什么事?”
即使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东门帝还是表现得很困惑。
蓝斌的眉头皱紧了一点儿。他不信东门帝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没有回答。
“为什么阻止我?”
恶兰似乎习惯性地想要去扯东门帝的领子,但是手指伸到半路就突然僵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收了回去。
敏锐地捕捉到这处细节,蓝斌的眼中闪过一丝利芒。
这两位的关系似乎并不是跟传闻中一样。起码,他视为朋友的人不应该会害怕自己。
“对宴会的主人太失礼了。”
看着满头大汗赶过来的宴会主人,东门帝的声音有些冷。
恶兰咬了咬嘴唇。
“是他先来招惹我的。”
线条优美的下巴微微抬起,恶兰坚决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所以你就响应了?”东门帝也皱眉了。“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让恶兰站在他身边。
“我无聊嘛。”
本来是这样的。但是当蓝斌插手之后,恶兰就不觉得无聊了。
“我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
给了恶兰一个警告的眼神,东门帝转身迎上宴会主人,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摆平了。
撇了撇嘴,恶兰整了整略显凌乱的礼服,然后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步一步优雅地走到蓝斌跟前,盯着他的脸专注地看了几秒,然后弯起红唇笑了。
笑意很冷。
“平光镜。”
已经打理好自己的蓝斌也冷笑。
“还想打?”
“不用了,帝会不高兴的。”
他的家族与东门氏结盟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上流社会,根本没有隐藏的必要。
“你很怕他?”
蓝斌挑衅的抬了抬下巴。样子竟然与刚才恶兰的动作很相似。显然,蓝斌就是故意学他的。
“本大爷从来不怕人。”
而东门帝不是人,他是真正的魔鬼。
曾经听人说与魔鬼签定契约的代价是出卖灵魂,与东门帝合作的代价……
恶兰的眼中滑过一丝阴鸷。
“我也很怕他。”蓝斌很快理解了恶兰话中的深意,露出既坦诚又显得异常狡猾的笑。“他是不能招惹的人。”
听到蓝斌这么说,恶兰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
放眼整个宴会会场,敢说不怕东门帝的人只有一种──吹牛的人。
坦诚是勇气的另一种表示方法。
“本大爷请你喝一杯酒,要心怀感激喔。”
恶兰态度的转变十分明显,虽然他说的话仍然十分不中听。
恶兰态度的转变十分明显,虽然他说的话仍然十分不中听。
“不了,我不喝酒。”
蓝斌摇头拒绝。
这个良好的习惯得自于曾经医科导师的告诫。
摄取酒精会对做手术有影响。于是蓝斌就一滴也不沾。还被同学取笑是“乖宝宝”。
可惜那些忍耐和遵守一点儿用也没有。蓝斌在第一次解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是厌恶着鲜血的,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大概是因为在小时候母亲为了保护蓝斌中枪死在他眼前,喷出的鲜血还糊了他一脸的关系。
发现到这一可悲事实的蓝斌本来的打算是转系的,毕竟医科又不是只有外科。但是在仔细地考虑之后,蓝斌发觉得其它的科系没办法引起他的兴趣,于是就接受了父亲的建议──从商。
商界比蓝斌所想象的还要肮脏得多,但是足够有趣,并不会让他觉得过于无聊。所以蓝斌决定在失去兴趣之前都一直在父亲手下帮忙。
只不过,蓝斌所认为的“足够有趣”里面并不包含上流社会必备附属之一──宴会。在跟着父亲与一些利益相关者谈过以后,蓝斌就打算溜走了。只不过没想到会看到恶兰欺负女人。确切的说,是在戏弄。
不过恶兰和那个女人站在一起,最突出的竟然是恶兰的美貌。蓝斌想他可以理解为什么女人始终没有做出太大的反抗动作了。
──半推半就,永远是世家女性们乐意使用的手段。
只不过,恶兰不是会怜惜娇花的人。他也不是。但是蓝斌与恶兰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蓝斌是很尊重女性的,哪怕对方是一个不怎么值得尊重的女性。
那个南部李家的小姐应该感谢蓝斌的母亲,因为是她一直教育蓝斌要尊重女性。否则蓝斌不仅不会插手帮她,还会站得远远的冷眼旁观。
“你不喝酒?开玩笑吧!”
来这种宴会还不喝酒,又不是未成年的少女!
恶兰并不相信蓝斌的话,但是对方的神态却告诉他──蓝斌没有撒谎。
真有趣!
恶兰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这些情报可是从手下递上的数据里无法知道的。
“我从不开玩笑。”
基本上,蓝斌属于少年老成得过了头儿的类型。虽然并非一板一眼,但是的确是不习惯开玩笑。
“那好吧,反正本大爷也不能喝酒。”恶兰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东门帝的方向。“他说未成年人就要有未成年人的样子,禁止本大爷喝酒。”
然后他耸了耸肩。
“所以有他在的场合,本大爷都遵守约定不喝酒的。”
恶兰的笑容中透出几分可爱的小狡诈。
蓝斌明了的摸了摸下巴。
“你真狡猾。”
“谢谢夸奖。”
恶兰对蓝斌的好感又变多了一些。
“要不要一起开溜?”
恶兰比了一个走的手势。
少年浅笑着的妖艳面容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蓝斌有一瞬间的恍惚。等到蓝斌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恶兰走到了庭院的东边。
那里有一片散发着芬芳草木香气的茂盛小树林。
偷情的绝佳场所。
站在四周不停传来深深浅浅急促喘息和细碎言语的位置,蓝斌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表情。
站在四周不停传来深深浅浅急促喘息和细碎言语的位置,蓝斌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表情。
“你的表情真有趣!”
背靠粗壮的树干,越加显得纤细的少年笑得弯下了腰。那张雌雄莫辨的美丽面孔在月光下有一种逼人的魅惑力。
蓝斌的喉头紧了紧。
然后他告诉自己是受了周遭环境的影响。
情欲是人的本能中最难控制的一种。蓝斌一直都很清楚。
仿佛被诱惑了一般,蓝斌带着一种被迷住的表情伸出了手,然后抚上了恶兰光滑柔嫩的面颊。
像小猫一样在蓝斌的掌心蹭了蹭,恶兰笑得妖艳又得意。
曾经有男人告诉过他,没有人可以拒绝他的诱惑。蓝斌不过是这“没有人”中的一个。难得他还以为遇到了有趣的人。
但是恶兰的得意在几秒后就消失了。因为脸颊上的热乎乎的大手离开了。
蓝斌退后了一步,然后又一步。
“你诱惑我。”
月光在蓝斌的平光镜上落下迷离的光影,令恶兰看不清他的眼睛。
“本大爷没有。”
恶兰的否认换来了蓝斌的冷笑。
“我不会上当的。”
“不需要你上当。”
恶兰撇了撇嘴,他只是随便玩玩。如果不涉及利益,他是不会认真的。
“你很美,我承认这一点。但是我对男人没兴趣。”
蓝斌知道很多人有这种癖好,但是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成为其中之一。
“那刚才算什么?”
恶兰扬眉,神态傲慢又轻蔑。但是那扬起的眉尾还有微眯的杏眼却满是诱惑的味道。
蓝斌发现自己难以克制喉间的干渴感。
是的,他对男人没有兴趣。应该是……没有的。
“还有……这算什么?”
迅速的逼近,弯腰,探手,眨眼间恶兰就捉住了蓝斌下身支起的三角帐蓬。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亦是情欲的证明。
蓝斌本来想要避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恶兰的目标竟然会是……!
脸色一青,蓝斌抽了抽嘴角,不敢妄动了。
即使隔着几层布料,恶兰手指的温度还是奇异的传了过来,蓝斌几乎想要丢脸的并合双腿了。
“胆小鬼。”
唇角挑得极高,恶兰的声音又冷又不屑。然后他松开了手,向后退开几大步,防备着蓝斌恼羞成怒对他动手。
但是没想到蓝斌抿直了唇线,竟然扭头走了。
“喂!”
恶兰不由得出声想要挽留,但是最终出口的也只是一个字。看着蓝斌挺拔的背影越来越远,恶兰突然笑了,笑得十分开心。但是却足够令见到的人全身发冷,滑落一头冷汗。

恶兰和蓝斌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
没有人说得清。
商场争斗从没见他们互相手软过。在恶兰这边,哪怕是可以多占蓝斌一分利益,他也不愿意让。而在蓝斌那边,若是可以令恶兰倒霉,就算是失一成利益他也乐意。
两个人都不是豁达的人,却也不至于锱铢必较。只不过,他们似乎都在享受这种作对的过程。
一个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一个有所保留的狡猾的对手,真的挺不错的。
“你玩够了没有?”
最先介入的是东门帝。

最先介入的是东门帝。
“怎么?”
恶兰趴在巨大的办公桌上,手指在鼠标上划来划去,连一眼都没有多看东门帝。
同盟者以及手下当中,没有再多一个人敢像恶兰一样神情自若的与他相处,东门帝一直觉得恶兰是一把双刃剑,特别在这些细节之处表现得更加明显。
“你不应该自降身份。”
如果按家族的实力来评估,蓝斌和恶兰现在的确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但是过几年进了“封所”,按照本身综合实力的强弱来划分的话,蓝斌就只能落到B区。也许他会在其中磨炼变得更强,但最多也只能成为B区的头领。蓝斌进不了A区,而恶兰从一开始就具备进入A区的实力。他们将会是不同阶级的人。
听到眼光毒辣的东门帝这么说,恶兰沉默了。
他一直故意忽略两人之间的不同,假装自己是一个跟蓝斌差不多的普通人。然而事实上,他跟蓝斌不一样。他们的本质不一样。
蓝斌是蓝家独子,他的母亲为他而死,他的父亲为他提供严密的保护。他是被众人期待着出生的孩子,他也是在幸福和关爱中长大的孩子。
而恶兰,他的出生是不必祝福的。也许只有想凭借他而得到父亲更多关注的母亲才真心实意的盼望过他的降生。而父亲的妻子、情人还有孩子,他们无一例外地憎恶着他。从很小的时候起,恶兰就学会看母亲的脸色装乖,尽全力讨父亲的喜欢。
佣人们都以为小孩子不懂事,常常会在恶兰面前谈论父亲的权势、母亲情人身份的不堪,还有他身为不名誉私生子以后所会有的结局。所以恶兰一直处于一种噩梦般的环境中,不停有人无意地提醒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如果不努力不争取不拼命,他不仅会失去一切,而且下场还会很惨。
头上顶着一把枪的日子不好过,恶兰从小就知道。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那把枪的枪口偏离他的头,最好偏到别人的头上去。
恶兰的梦想是当一名大侦探,他对所有人都这么说。然后别人就笑呵呵的给他买很多很多的侦探推理书和影碟,不管他到底看得懂还是看不懂。父亲有时会抱着他一起看,然后耐心地给他解惑。恶兰装做半懂不懂的模样,有时会提出一些令父亲啼笑皆非的傻问题,有时又敏锐得令父亲心花怒放。过于愚蠢不讨人喜欢,过于聪明又引人忌惮,不过要把握好尺度并不难,感谢他幼小的身体和不会引人怀疑的年龄。
“适可而止。你不应该继续下去了。”
这是东门帝的最后通牒。他不希望恶兰在还没有进“封所”之前就沦为废物。
“我知道了。”
恶兰没有抬头,更没有起身送东门帝离开。他只是静静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们总裁哪去了?”
连续十几天没见到天天跟他找麻烦的恶兰,蓝斌觉得缺了点儿什么。他绝对不承认这种感觉会是失落。
“总裁很忙。”
被派来开会的代表一张俊脸冷冰冰,好像站在对面的人欠了他十几亿没有还。
“……”
蓝斌被堵住了,他不知道下面要说什么。
“再见。”
代表抱着文件利落的向外走,丢下的两个字也是冰一样的冷。

“怎么样?”
恶兰慢悠悠的晃到对方面前,歪着头看他冷冰冰的脸。
“一切顺利。”
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代表左侧过长的头发垂下,在脸的上部制造了过大的阴影,令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睛。
“没有异常吗?”比如那个该死的家伙有没有提到他。
“没有,一切顺利。您应该相信我的能力。”
代表的声音比平常更冷了三度不止。
恶兰笑眯眯的拍了拍炸毛的属下的肩膀。
“本大爷当然相信你,要不然也不会把代表让你做。”
“可是您刚才在怀疑我。”
能用一本正经的表情把如此委屈如小媳妇的话说出口,应该也可以算是一种才能了吧。
恶兰抽了抽嘴角,拒绝想起他是怎么决定让对方当代表的。
“本大爷怀疑所有人。”
恶兰的眸色一深,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代表抿了抿唇,克制住冒冷汗的冲动。他的目光从恶兰精致美丽的脸一直扫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深色的手工西服,衬得那只手更加白皙精致,代表感觉到了喉间的干渴,但是他不敢吞咽口水,特别是在恶兰距离他这么近的地方。
代表曾经亲眼见过恶兰杀人,不,确切的说,是把人弄个半死。以言语玩弄对方的心,再用暴力摧残对方的身体,优雅又残忍,同时又异常的挑逗人心,让人直觉得大脑发热,血液都在沸腾。
恶兰长得这么漂亮精致,却总是用“本大爷“来自称,就好像小小的孩童偷穿大人的衣服伪装成熟一样可爱有趣。
在代表心里,恶兰很完美。而现在这个完美的人却有了不应该存在的弱点。
蓝斌就是那个不应该存在的弱点。
“我很荣幸跟随您。”
代表深深的低下了他的头,同时也隐藏住他满眼的狠戾。
恶兰阴森地盯着他的发旋,突然伸手抬起了他的头。
“行啦行啦,虽然你的确是有二分之一的英国血,但是也别给本大爷来英国那一套。”虽然收回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但是恶兰的脸孔突然凑得很近,代表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呼吸的热度。“文件留下,你可以滚了。”
这个男人对他很痴迷,几乎到了掩饰不住的地步。恶兰十分清楚这一点,而他也乐意利用这一点。没有什么比爱你的人更容易掌握的了。
不过,显然这家伙对他隐瞒了一些事情。
恶兰看得出来,但是并不打算揭穿。
“是。”
恶兰过分的态度并没有让代表觉得受到了污辱,因为这正是他平常会有的言语。
不耐的浏览着代表交上的文件,恶兰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很轻很缓,不引人注意。
顺手把文件一丢,恶兰烦躁的坐进了大大的靠背椅里。
不能跟蓝斌“玩”真是太没意思了。可是,东门帝的命令他又不能违背。
东门帝正如他的名字,他是无冕的帝王,而恶兰目前还没有推翻他的实力,屈居在他之下是最好的选择。恶兰一向善于忍耐,然后悄无声息的吞并猎物。
这个时候的恶兰还没有想到他会遭遇到一个比他更善于忍耐和伪装的家伙──肖仁杰。拜肖仁杰所赐,很多事情都脱离了恶兰原定的计划。
恶兰几乎从蓝斌的生活之中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他脑海中的影子。
那个精致妖艳又邪恶狂妄的少年仿佛只是蓝斌做的一场梦。只有报纸还有电视上的新闻证明着恶兰是曾经存在的。
莫名其妙就被人讨厌拒绝的感觉并不好,蓝斌的人生中并没有太多机会遇到这种挫折。但是时间久了,他也渐渐开始淡忘了恶兰。世界上永远有更多可以引起蓝斌注意的人事物,恶兰不过是沿途的风景,不会永远存在于他眼前。
蓝斌听从父亲的建议交了女友。
温柔、甜美又清纯,简直好像乖顺小猫咪的世家女孩儿。
女孩儿香香软软的身体抱在怀里,却无法令蓝斌产生任何的情欲冲动。她甜美的面容,诱人甜腻的声音,还有曲线玲珑的身体,这些加在一起还不如那一晚在小树林里恶兰嘴角邪恶的笑影更刺激他的性欲。
想起恶兰的脸,蓝斌原本毫无反应的下半身立刻勃发挺立,这反应却如一桶冰水浇到了他的头上。
女孩儿还在他的怀里磨蹭着,欣喜于自己对蓝斌的影响。
蓝斌在下一秒就满脸厌恶的推开了她,好像怀里抱着的是一只恶心的鼻涕虫而不是如花似玉的少女。
女孩儿呆呆的摔坐到地上,两眼发直,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蓝斌啧了一声,然后扯过床边的西装外套盖到了女孩儿半裸的肩膀上。
“老王!”蓝斌只是扬声一叫,管家立刻出现在门口,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修炼过忍术。“送她回家。”
“是。”
管家应了一声,立刻上前想要扶起少女。没想到手还没有碰到少女,她先一步跳了起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冷遇。特别是被管家看到她现在的狼狈实在是太伤她的自尊心。
“你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
从眼镜后射出的目光丝毫不减冷意,蓝斌伸手揉了揉僵硬住身体的少女的发顶,那么的温柔而俊美,堪称梦中王子。
女孩儿想要抱住蓝斌,但是手臂根本不听使唤。在蓝斌那双无情冷酷的眼睛的注视下,她甚至不敢像平常那样做出一些亲昵撒娇的动作。
妄动,会有危险。
即使是被当成联姻工具所娇养的千金小姐,还是懂得最基本的察颜观色。她没有再做出任何多余的行为,而且乖乖地跟着管事走出了房间。
当晚新闻中就报出了蓝斌甩掉女孩儿的消息。电视机前,恶兰多吃了两碗米饭来庆祝蓝斌“迷途知返”。之后顺手把打击女孩儿家族企业的计划书丢进了垃圾桶。
但是第三天,蓝斌就再度“误入迷途”勾上了一名美艳御姐。恶兰得到消息之后面色狰狞,还暴怒地握碎了手中的茶杯,玻璃碎片深深的刺进了他的手掌中,红得刺眼的鲜血顺着掌纹滴落到桌面摊开的文件上。
刚巧进来送文件的代表将一切都收入眼中,目光闪了闪,垂下头敛去所有的算计神色,掏出手机来叫急救。
“恶兰在哪里?告诉我恶兰在哪里?……滚开!……”
阂哄哄闹哄哄,烦死人了。
恶兰烦躁的从沙发上爬起来,抓了抓滚得乱糟糟的头发。
他刚刚穿好鞋子,门就被!当一声踹开了。
怒气冲冲的蓝斌闯了进来,他的衬衫上面染着大片的血迹,看起来十分骇人。
“你受伤了?”
恶兰的眉头皱紧,上前两步想要查看一下蓝斌的伤势。没想到蓝斌反而几步抢上前,一把扯起了他的领子。
“恶兰!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为什么要对清清和我父亲下手?你说啊!为什么?”
蓝斌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狰狞,而且他的脸上还有很多划伤割伤以及一些透明硬质的碎片。
“眼镜怎么碎了?”
“拜你所赐!”
看到恶兰一副无辜疑惑的模样蓝斌就火大!
怎么有人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发生什么事了?”
“离我父亲远一点儿!离清清也远一点儿!如果清清不能活下来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应!”
蓝斌没有解释,他放下狠话就转身离去了。
如台风过境,什么也没留下,却造成一片混乱。
这种无法掌握的情况让恶兰觉得十分不舒服,他打了个响指,叫来门口围观不敢进来的一票属下。
“去查查怎么回事,越详细越好。”
看到恶兰脸上密布的阴鸷,属下们利落的领命而去。
三个小时,一切真相都摊在恶兰的桌面上。
“呵,本大爷真的小瞧你了。你还挺有能耐的嘛!”
造价昂贵的皮鞋狠狠踩在代表的肩膀上,把跪着的他的上半身更压得贴向地面。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恶兰还太年轻,虽然早熟但是完全不能理解代表这么做的用意。
“我崇拜您。您是那么完美……”
抬起头的代表一脸狂热,瞳孔放大,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
这是代表从来没有在恶兰面前表现出的一面,与平日截然不同,对比明显且十分吓人。
“说重点!”
不耐地抬腿,狠踹。
代表的身材颇为健壮,竟然会被恶兰踹滑出几米。有闷闷的骨裂声传出来,大概是断了一根或者两根肋骨。
“蓝斌会成为您的弱点!您是完美的,不应该有弱点!所以我……”
恶兰觉得他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笑话。
“你凭什么觉得可以替本大爷做判断?”恶兰的笑容变得更加妖艳,仿佛有一股实质化的黑气从他的背后升起,形如恶鬼。“你是本大爷的狗!养你不是为了让你来咬本大爷的!”
代表打了个冷战,彻底从对恶兰狂热的迷恋中清楚过来。
他一直知道自己所迷恋着的是一个披着妖艳外皮的漂亮恶魔。但是旁观者与成为当事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找个最好的骨科医生,把他四肢的骨头打断。然后接上,再打断,再接上……不要让他死了。”
唇角勾起极大的弧度,恶兰带着恶魔的微笑走近,拍了拍代表的头。在他恐惧的眼神中利落的卸掉了代表的下巴。
“本大爷让你见识一下惹怒本大爷的后果。”
代表被拖了下去,恶兰顺手扯下外套使劲擦着细白的手指,直到一双手变得红通通才把外套丢到了地上,然后爬上长沙发,踢掉鞋子。
“换新的。”
留在原地的属下们面面相觑,在恶兰变得不耐烦开口之前,他们终于动了。
脚步轻巧,悄无声息,外套和鞋子被拿走了,换成了一模一样全新的。
“行了。把门关上,你们可以去忙了。”
恶兰的话就像赦令一样,属下们都露出欣喜的表情,努力板起脸齐刷刷向外走。
“对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新的代表了。”
随手指了落在最后的那个人,恶兰的声音有一丝恶意的嘲弄,但是已经不会有人在意了。他们忙着嫉恨捡了便宜的那个人。而那个幸运的人则兴奋得走路像在飘。
多么丑陋的表情和心思!处在这么多丑陋里他又怎么看得见美好?
蓝斌,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现在分道扬镳也许是一件好事。
但是时不时的,恶兰的脑中始终有一个人影徘徊不去。
越是不能见面越是想要见面,这是一种病态的思念。
恶兰很明白这一点,但是却无法自救。
蓝斌的父亲只是受了轻伤,那个“清清”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在急救室里挣扎了整整四个小时还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父亲的默许下,蓝斌开始全面接手蓝家的事业,然后他发现自己错怪了恶兰。
倒不是因为蓝斌特意去查了什么,而是发现如此明显而拙劣的作法并不是恶兰的作风。然后蓝斌就带着几丝疑问把当初发生枪袭的事又再度细细的查了一遍。
事实证明,是那个代表自作主张,因他的地位不够高所以调用的人也上不得台面,才让他父亲捡回一条命。只可惜清清做了被城门失火殃及的池鱼。
蓝斌有想过去跟恶兰道歉,但是一想到那个代表也是恶兰的人,恶兰也要负些责任,这种念头就迟疑着放下了。
再后来接触的事情越多,蓝斌越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然后他开始有意无意的避开恶兰。
与此同时,恶兰恰好也在避开蓝斌。
他们因此而错过,时间长达两年之久。

“封所”是一个阶级分明的地方。
恶兰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这里,但是直到真正进入这里,他才确定以前所听到的一切不是传说。
人命在这里不值钱。随时可以杀人,也随时可能被杀。
恶兰如东门帝所预料的进入了A区,然后站稳了脚跟,即使第一个月十分不好过。
在恶兰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之后,东门帝才出现在他面前,第二次对他伸出手。
这是最终的认可。
恶兰终于得到了。一切的忍耐都值得了。
他曾经是这么想的,直到与蓝斌重逢。
蓝斌比恶兰进入“封所”的时间晚大半年。而且他适应“封所”耗费的时间也比恶兰久,直接影响了他的晋升。
的确,B区的人有机会升入A区。但是必须经过考验得到“帝”的承认才可以。而蓝斌花的时间太长了。最终,他只是如“帝”所预料的得到B区头领的位置。
距离,一开始就存在。而且,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拉大。
无论蓝斌怎样努力,他与恶兰之间隔着的是十几年的时光差距。这个朋友,蓝斌似乎已经无力结交。
自卑感第一次造访了这位从出生起就注定是天之骄子的男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的目光被蓝斌所牵引的呢?
恶兰说不清。
是什么时候发现蓝斌是不同于他人的呢?
恶兰也说不清。
当恶兰有所自觉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被远在B区的蓝斌所牵引。
几年不见,蓝斌变得更加成熟了,也进步了不少。与曾经的干净气息相比,蓝斌的身上多了很多的血腥味。
恶兰想起他第一次看到蓝斌资料时上面一句刺眼的话──讨厌血,所以由医转商。
多么单纯天真的念头啊!
恶兰扬起嘲讽的笑容,经过时光的打磨变得越加妖艳的笑容诱人迷醉。
现在,蓝斌应该不会有这种念头了吧。“帝”也承认了蓝斌加入他们的资格。而自己也可以再度向他伸出手。他们会成为很好的伙伴。
预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蓝斌出乎所有人预料,竟迅速地迷上了“帝”的伴侣──肖仁杰。
恶兰亲眼看到蓝斌痴痴看着肖仁杰的样子时,狠力握碎了手中的茶杯。
他的位置不巧正在肖仁杰左边,清楚地将蓝斌表情的变化和目光的痴迷全数收入眼中。
而且,蓝斌没有看到他。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恶兰身上停驻一秒。
被挂念的人如此无视,恶兰说不清心头涌上的是什么滋味。但是,只有一种感觉是特别清晰而刺骨的──心痛。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这句曾经被恶兰嗤之以鼻的话突然跳进了他的脑袋,恶兰差点儿失手打翻了手边的盘子。
这是“帝”第一次看到恶兰脸上露出真实的不含一丝虚假的吃惊。
“帝”玩味的视线沿着恶兰的眼睛探寻过去,然后他发现了蓝斌,以及蓝斌眼中的痴迷。
用带着强烈占有欲的肩膀环住身边的肖仁杰,“帝”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像极了某种饥饿的大型猛兽。
蓝斌的目光一敛,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同时感觉到对面射来的具有极强穿透性的灼热目光。
是恶兰。
蓝斌抿了抿嘴唇,把美味的食物吃进肚子里。
但是,他依旧很饿。
肖仁杰的微笑像阳光一样美好,是“封所”里仅有的可以令人感觉到温暖的存在。即使这“阳光”是人造的,也好过没有。
蓝斌看得出来肖仁杰并非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阳光活泼,但是他的眼睛令蓝斌想到了那一晚在小树林里某位少年的眼睛。
阴鸷又激烈,幽深又绝望,在没有看到之前很难令人想象到世界上竟会有这样一双饱含着如此复杂感情的眼睛。
但是它们有些不同。
肖仁杰的眼睛更像是无底的深渊黑洞,比恶兰的更容易令人深陷。
危险又刺激的东西总是更容易引起男人的欲望。蓝斌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例外。
曾经的恶兰像一株生长在绝望深渊里仍顽强上爬的妖艳植株,可以吸引无数人的目光,令他们迷失自我前赴后继地为他赴死。现在的恶兰却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一般,失去了那种激烈的诱人的生命力,只剩下枯萎的枝干。
是“封所”和“帝”改变了恶兰,让他失去了逼人的光彩。
察觉到这一点,蓝斌觉得很惋惜,同时心里有些闷闷的。
恶兰的示好被蓝斌拒绝了。
一次,二次,三次,四次,直到恶兰再也数不清多少次。
蓝斌表现得十分厌恶恶兰,似乎恶兰于蓝斌来说比垃圾更令他无法忍受。
恶兰最初对于这种现象十分迷惑不解。然后他想起了一件事,造成他和蓝斌决裂的那件事。
恶兰开始怀疑蓝斌是否真的具有跟他一路同行的资格──难道他还没有查清当初的情况吗?
在某次故意制造的相遇中,恶兰问了蓝斌这个问题。但是蓝斌没有回答。
蓝斌的眼神冰冷,似乎要将恶兰冻成冰才解恨。
于是恶兰不再去找蓝斌。
但是两个半月之后,当另一个名为欧阳非的人进入“封所”之后,事情又发生了变化。
蓝斌对恶兰的态度再度恶化。
恶兰这次怎么也猜不到原因,但是结论却是明摆着的──蓝斌厌恶他,非常非常厌恶。
明明最初只是隐约的在意,在不知不觉之间这种在意变成了喜欢,然后喜欢的成分越来越多,积累起来,最终构成了爱。
然而,却是求不得。
诅咒成真了。
恶兰只能这么想。而且只有这么想,他才不会那么难受。
但是,蓝斌却在恶兰这么难受的时候对欧阳非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关心。
──他选择欧阳非做他的床伴。
在恶兰看来肮脏无比的欧阳非得到了他一直渴望得到的。
男人之间的性交,曾经对恶兰来说就只是交易,只是为了利益的牺牲。但是如果对象换成蓝斌……
恶兰在发现自己的感情之后就想象过,结论是能够接受──只限蓝斌。
但是,明显蓝斌不是这么想的。他对于肖仁杰和欧阳非的关注远超对恶兰。或者确切的说,对任何一个人的态度都好过对恶兰的态度。
有好事的人抱着玩味的心态去查了他们的过往。然后他们对恶兰和蓝斌的评价同时下滑了很多。
恶兰知道了,蓝斌也知道了。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无视。
与此同时,“帝”也知道了这些事,然后他稍稍放下了对于恶兰的戒备。
短短几年之间,恶兰成长得过于迅速了,甚至超出他的期望太多了。这不是一件好事。
当“帝”正在纠结怎么样才能把恶兰掌握在手心里的时候,恶兰亲手暴露出了自己的弱点。
真是太妙了。
“帝”的心情很好,于是有意无意的无视了恶兰越来越愚蠢的行为。
陷入情爱的人都是愚蠢的。“封所”里哪个不是人精,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一点。除了真心向着恶兰的属下们,剩下的全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冷眼旁观恶兰的愚蠢行为。他们在等待,“帝”忍受不了恶兰愚蠢放弃与他结盟的那一天,或者是恶兰愚蠢到去惹怒“帝”的那一天。这两种结果都是他们乐见的。
然而,似乎上天并没有听到他们的愿望,或者说只听到了一半却漏了另外一半。
继肖仁杰之后,恶兰的势力在“帝”的纵容下慢慢扩大,甚至隐隐有了压倒东门氏的实力。
不过,这种兴盛并没有持续太久。
蓝斌失踪了。
恶兰疯狂的搜寻着蓝斌的下落,不再狡诈冷酷,甚至有些脆弱得不堪一击。
很快,肖仁杰以摧枯拉朽之势疯狂反扑。因为欧阳非死了。
肖仁杰也许是完全疯了,又也许是打算让“封所”里的所有人为欧阳非陪葬,使用的完全是蔑视人命的最残酷的攻击方式──以命换命。
陷入情爱的人是愚蠢的。继恶兰之后,肖仁杰再度证实了这一点。
“封所”陷入了一片混乱,在这混乱之中,有人悄无声息的失踪了,而最终的结果对他们来说也已经失去了意义。
“你做什么?”
恶兰瞪着眼前的男人,用手臂抵着他的胸膛,以防他走得太近。
“我以为我的行动已经证明了我的选择。”
把并不是真心抵抗的双臂反扣住,大手一捞恶兰的腰,将人整个抱进怀里,蓝斌终于感觉到缺失的部分完整了。
“你喜欢的是肖仁杰!现在连本大爷也有•幸•成为他的替身了吗?”
回手抱紧蓝斌,然后弯腿狠狠上顶,恶兰顺利的从蓝斌的怀中脱身,抱臂站在弯成一只虾米的蓝斌面前。
“……好狠!”
蓝斌直抽冷气。男性最脆弱之处挨了这狠狠一击,任何人都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
“我发、发现你还真喜欢这里……!”
蓝斌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露出一个抽搐着的笑容。没办法,他下半身还是痛得令脸部抽搐。
一拳打上蓝斌的左肩偏下一点的位置,紧接着又补上一脚,看着蓝斌弯着身体滑飞出去,恶兰还不觉得解气。
手指张握数次,恶兰没有继续攻击。
垂下的脸上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得意笑容,蓝斌一边倒抽着冷气一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恶兰的瞳孔张缩数次,指甲狠狠的刺进掌心,克制住想要去搀扶蓝斌的欲望。
这是他欠他的。而且,还没完。
“本大爷要回去。”
恶兰的态度很端正认真,有那么一瞬间蓝斌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但是恶兰没有动,于是蓝斌知道恶兰在诈他。
应该……是吧……?
蓝斌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确定。
蓝斌摸不明白很多人心里在想什么,这个“很多人”里不幸的包括恶兰。
每次当蓝斌以为他明白恶兰在想什么的时候,恶兰总会做出一些出乎他预料的事。
比如,嫉妒;比如,与东门帝为敌;比如,装纯情;再比如,自寻死路。
“别回去。你想找死吗?”
肖仁杰是个疯子!超级疯的那种!卷进他的计划里能够安然脱身已经不容易,再踏进去八成只有跟着一起陪葬的份儿!
蓝斌不相信恶兰会不明白这个连他都懂的道理。
“死了也比被当成替身强!”
恶兰一开口就是冲天的怨气,蓝斌抖了一下,理亏心虚。但是同时,也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恶兰的情况很不对劲。
“你不是替身,从来不是。”如果硬要说替身的话,肖仁杰才是,而欧阳非则连半个都算不上。
“骗鬼去吧!”
毫不留情的把蓝斌踢倒在地,恶兰紧走几步踩上他的肩膀,然后用力踩下。
“本大爷受够你了!”
指关节咔咔作响,蓝斌真切的感觉到了自头顶压下的杀意。
不还手不行呢。
疾速抓住恶兰的脚踝,蓝斌用力一扯一掀。
恶兰身体不稳地向左侧倒下,在狼狈倒地之前,他用手腕支撑借力翻起,然后站直。
“你冷静一点儿。”
身上被踢到的地方依旧隐隐作痛,特别是下半身。蓝斌现在最想做的事是找一张床窝上去一动不动。
“冷静不了呢。你之前玩失踪玩得很开心嘛!耍本大爷很有趣吗?”
一想起这件事恶兰就恨得直磨牙。
他真的以为蓝斌死了。在难得重逢之后他们竟然再次错过,而且还是永远的错过。
悲伤与疯狂曾经充满了恶兰的心,为了让这些令他错乱的一切感情稳定下来,恶兰做了一个最糟的选择──催眠。
将自己从自我的感情中剥离出来,成为旁观者,然后再让自己变得愚蠢一些。
愚蠢的人在“封所”里都活不久。“封所”里所有的人都清楚这一点。
所以,恶兰在赌。
──这样死去,或者成功逼迫蓝斌现身。
这是恶兰一生所能作出的最荒谬的选择,也是最疯狂的赌博。要么死,要么赢,没有第三种结果。
这是恶兰一生所能作出的最荒谬的选择,也是最疯狂的赌博。要么死,要么赢,没有第三种结果。
幸运的是,他赢了。
蓝斌这家伙果然没有死,而且还颇为在意他。
可以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但是接着问题就来了──要怎么解开催眠?
恶兰记得曾被催眠,却故意让催眠师令他忘记关键词,然后他一枪崩了那个催眠师。
恶兰做事很绝、对人很狠,对自己则更绝更狠。
“我不是在耍你。我是想要帮你。”帮你变回初次遇见的那个令他心动的少年。
蓝斌很清楚恶兰是被东门帝束缚住了,也被“封所”束缚住了。他自己也一样。
只有“封所”存在一天,他们这些人就全部不得自由。肖仁杰曾经承诺过他,会让“封所”和“帝”消失。现在看来虽然过程与预计的有所差距,但是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东门帝得到了他所想要的,这会儿估计正忙于梳理手中的势力,无暇他顾。而一个愚蠢的失去实力的恶兰对东门帝来说也失去了原来的价值。如果没有意外,东门帝不会再费心思来寻找恶兰。据蓝斌的估计,就算东门帝愿意抽出工夫去寻找肖仁杰也不会花上半点儿精力来找他们。
“这叫帮?”
恶兰精致的眉高扬,杏眼中是一片森寒冰原。
“我的确做的没你多。但是,我也尽力了。”
两年的时光,蓝斌虽然还是没有把恶兰研究明白,但是总算大概抓住了恶兰行事的脉络。
恶兰犯傻的行为有一半是故意的,还有一半则是真心的。
就好像他每天都不停的告诉自己他很讨厌蓝斌一样,一次十次不够,就说万次亿次,直到连自己都相信那是真实的。
蓝斌不是一个好演员,他以前没选演艺类也算有自知之明了。但是,在能力范围内做一些掩饰伪装他还是做得到的。
恶兰并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蓝斌的,蓝斌也不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恶兰的。
最初,只是欣赏而已。
然后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再然后是发现对方也对实力有所保留的会心一笑。
不见面会牵挂,见面了又只会针锋相对。
有误会却不澄清,明明已经释怀却硬撑着不说原谅。
最重要的是,在发现彼此之间差距巨大的时候会不甘会愤怒还会……心痛。
但是这些感觉在一开始都是很朦胧很模糊的,蓝斌也弄不清自己是不敢向那方面想,还是真的没有察觉到。
对恶兰表现出厌恶是必须的。在“封所”里,“帝”的期望凌驾于他们的意愿之上。而“帝”明显是不赞同他们来往过密的。为了家族以及对方考虑,干脆的一刀两断似乎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为了转移“帝”的注意力和自己心中莫名的感觉,蓝斌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不对了竟然挑上了“帝”的伴侣──肖仁杰。
也许是因为肖仁杰令他感觉莫名熟悉的关系吧,蓝斌一见到肖仁杰就对他很有好感。
肖仁杰几乎都跟在东门帝身边,而东门帝身边又常常可以见到恶兰,每次蓝斌想要从恶兰身上移开视线就会下意识去盯肖仁杰。
但是选择肖仁杰作为意中人真的是一个太糟的选择了,招惹了以东门帝为首的一批人,而这些人通常代表着麻烦,很多很多的麻烦。
蓝斌无意中发现新进的欧阳非的背影跟肖仁杰很像,于是这成为一个绝妙的借口。
大家对于这种发展都很满意,唯一不满的大概只有恶兰一人。
但是就好像恶兰某一天发现自己会在意蓝斌会嫉妒他身边的女人,蓝斌某一天也发现其实他透过欧阳非的背影看到的只是恶兰,而不是肖仁杰。的确,欧阳非和肖仁杰从身后看的确是很相似,但是欧阳非耳朵到脖子的曲线却像极了恶兰。
其实曾经有一段时间,蓝斌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喜欢的是肖仁杰还是谁,吸引他的是“阳光”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但是在与肖仁杰达成同盟之后近距离一接触,一切就清清楚楚摆在了蓝斌眼前。
蓝斌对“替身”欧阳非会产生冲动和欲望,但是对“本尊”的肖仁杰却连一丁点儿情欲也没有。这很不正常,而且足以说明一些事情。
特别是当蓝斌靠近恶兰的时候,他只能用冷脸和恶语相向来掩饰压制升腾的欲火。
有的时候,身体才是最诚实的。
“尽力?”恶兰冷笑,漂亮精致的面容如一朵绽放的妖花,散发着令人迷醉的香气。“本大爷还以为你只会尽力帮肖仁杰。”
时光是最无情的墙,它可以将一切都慢慢隔开,再不复原来的模样。
时光是最无情的墙,它可以将一切都慢慢隔开,再不复原来的模样。
恶兰发现他已经没有办法平心静气的跟蓝斌说话,有一股怨和愤混合的火气在他的胸腔中翻腾。
“我不喜欢肖仁杰。”我喜欢的是你。
什么叫爱在心头口难开,蓝斌在这一刻有了深刻的体认。
“是吗?本大爷怎么觉得你恨不得为他死?”
蓝斌的眼睛从来没有这么灼热认真的看过他,恶兰记忆中只有冷脸恶言,现在蓝斌的神态是他熟悉并陌生的。
“我那么做也是不得已的。你应该清楚。”
在“封所”里生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戴上厚面具永远不要做自己。
蓝斌自认为他做得很好。虽然比不过恶兰。
在“封所”里的恶兰实在是跟蓝斌久远记忆中的差太多了,除了躯壳几乎可以看成两个人。
“本大爷清楚,也不清楚。”
蓝斌的打算恶兰隐约猜到一些。但是,感情有时会压过理智,即使脑袋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心却不理解。
“我不能放弃的东西太多了。”
造成蓝斌犹豫的,其实最多的是他的家族,而其中最重要的是他的父亲。但是这位老人已经在两个月之前便因病去世了。
“……”
恶兰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抿了抿唇,没有再继续纠缠。
蓝斌伸手握住恶兰的手,恶兰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反握回去。
“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不愿意。”
出乎蓝斌意料之外,恶兰回答得相当干脆毫不犹豫。
恶兰的目光笔直坦然的回视蓝斌,眼中没有半分迟疑。
蓝斌的手一僵,莫名觉得他好像做错了什么。
从蓝斌的掌中抽回手,恶兰的表情有一丝无奈。
“本大爷不能跟你在一起。”催眠还没有解开。
缺少关键词。
恶兰想不起,也不愿意去想。
蓝斌这句请求在以前是他梦寐以求的,现在听起来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感动。
“为什么?”
蓝斌不明白。他肯定恶兰对他有意思是真,那么为什么还要拒绝他?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这一次,恶兰没有用“本大爷”来自称。蓝斌心一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恶兰说完就要转身离开,蓝斌连接伸手扯住他的手臂。
“你……这是怎么……?”
蓝斌已经彻底被恶兰弄胡涂了。
“我是认真的,不要再见了。”
情况急转直下,蓝斌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眨眨眼,仍记着抓牢恶兰的手臂。
隐隐的,蓝斌直觉如果在这个时候放开恶兰的手臂,那么他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握住了。
“为什么?”蓝斌十分疑惑和急切地问,“你生气了吗?”
除了这个理由,蓝斌发现自己找不到别的解释。
“多少有一点儿吧。”
恶兰露出令蓝斌骨头发冷的带着释然味道的浅笑。
──他想要得到的几乎从来没有失望过。曾经唯一一个得不到的也许就是蓝斌的心,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遗憾了。
这一刻的恶兰前所未有的美丽,蓝斌却几乎握不牢他的手臂。
“不过,已经结束了。我们,结束了。”
这一次恶兰没有费太多力气就挣开了蓝斌的手。他决然转身走开,而蓝斌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在一瞬间他几乎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恶兰消失了。
无论蓝斌怎么找,一直阴魂不散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消失在了茫茫人海当中。
拥有的时候不知道要去珍惜,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这句被文人用烂了的话用来形容如今的蓝斌讽刺的贴切。
恶兰比他强。
因为恶兰敢拿家族去豪赌,因为恶兰敢抛下高高在上的地位决然离去,因为恶兰的冷酷与绝情……
蓝斌终于察觉到他以为追赶上的距离其实从来没有缩短过。
恶兰永远可以做得比他绝,所以注定比他强。
在陷入自我厌恶和自卑情绪之中的时候,蓝斌依旧没有放弃寻找恶兰。
在这种绝望的寻找当中,欧阳非和肖仁杰的死讯传到了蓝斌的耳朵里。
在那么几秒,蓝斌奢望过恶兰会到他们的墓前去。几秒之后,他失笑,摇了摇头把那份死讯丢到了垃圾桶里。
欧阳非和肖仁杰都是恶兰所厌恶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去呢?
但是事实是,恶兰真的去了。
而那个时间恰好是蓝斌召开年度规划大会的时候,等到他散会开机,一条刺眼的消息就显映在蓝斌的眼前。
──恶兰在两人墓前站了不到两分锺就迅速离去了,还甩掉了各方势力派去的“尾巴”。
他们再度错过,因为他的自以为是。
不过,蓝斌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那天恶兰的一张照片。
阳光下,恶兰看起来不如以前那么光鲜,脸上甚至出现了沧桑的痕迹,却奇异的更加吸引人的目光,蓝斌简直无法将目光从照片上移开。
恶兰……不一样了。
跟进“封所”前不一样,跟在“封所”里也不一样。
照片上的恶兰即使风尘仆仆也难掩他身上焕发的勃勃生机。如果要打一个比方,那么就是在深渊中拼命向上爬的妖艳花朵终于如愿的盛开在了宁静的夏夜里。
抛弃了人人渴望的地位,放弃了庞大的家产和权势,失去了曾经人人羡慕的一切,恶兰倒变得更有活力了。
蓝斌心头涌上一种有些意外又有些在预料之中的复杂感觉。
然后是灭顶的嫉妒和疑惑,几乎令他窒息。
是什么人改变了恶兰?是谁让恶兰变成照片里的样子?
为什么会是别人?
为什么不是他?
蓝斌自问一万次也得不到答案。
大概只有亲自问恶兰才能得到答案吧。
蓝斌再度陷入了渺茫的寻找,仿佛陷入了某种死循环。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短暂又漫长。
某一天,死循环被一个突然闯入蓝斌办公室的小家伙打破了。
小家伙有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嫩嫩的嘴唇,皮肤白皙滑嫩,赫然就是恶兰的缩小版。
可惜这位恶兰缩小版小家伙闯入的方式太过骇人──二十六层的高度,改良版防弹玻璃,他就一下子破窗而入,降落在蓝斌的办公桌上,跟蓝斌大眼瞪小眼。
“你能把枪移开么?用枪指着小孩子你不觉得丢脸吗?还有啊你的办公桌有点儿太乱了吧,有空多叫秘书啊助理啊收拾收拾。喂,你不会傻了吧?快把枪移开啊!”
抢在蓝斌发问之前,小家伙小嘴一张机关枪一样突突出一串,
“你是谁?”
即使是个小孩子蓝斌也已经不会掉以轻心,他从头到脚仔细审视着对方。即使目光被镜片所阻挡,小家伙依旧能够感觉到仿佛被解剖的锋利感。
打了个冷战,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小家伙伸出白嫩的小手拨开了蓝斌的枪口。
“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我不是坏人啦!”
他只是一时好奇嘛,没想到这人比老爸说得还要危险耶!
小家伙有点儿后悔自己的莽撞了。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
“总裁!您没事吧?你是谁?下来!……”
慢半拍进来的永远是属下。蓝斌抽了抽嘴角,决定从今天开始让他们重回训练场再去被操练一年。
“好慢。”
小家伙撇了撇粉嫩嫩的小嘴,不屑的目光从持枪的男人们身上扫过。
“说出你的名字跟身份,否则死。”
蓝斌厌恶鲜血的习惯还是没变,但是冷血无情的程度都是上了一层。
“我叫恶华。邪恶的恶,华丽的华喔!我老爸说他是你的老朋友,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吧?”
“我叫恶华。邪恶的恶,华丽的华喔!我老爸说他是你的老朋友,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吧?”
堪称谄媚的笑着,小家伙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似乎有恃无恐。
“去查他的身份。”
“慢半拍”的属下们终于快了一回,有几个人快速离去了,剩下的则留了下来。
“查也没用的啦,我老爸很厉害的,他不会让我被查到的。”
小家伙挥了挥肉肉的小手,没有被蓝斌的枪口指着似乎他就觉得不危险了,完全无视于背后一排黑洞洞的枪口。
“据说你跟我老爸的交情不错,能不能告诉我点儿老爸的糗事什么的?等到他以后再罚我,我就可以用这些事来糗他了!”
小家伙眉飞色舞做猥亵状,显得格外滑稽。
但是蓝斌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小家伙嘴里的“老爸”直指某个他最不想承认的人选。
“喂,你不会没想起我老爸是谁吧?”小家伙突然灵光一闪,一脸黑线的指着自己的脸。“我跟老爸长得很像啊,你老年痴呆啦?竟然看不出来吗?还是老爸骗我?你跟他根本不是什么老朋友?!”
越想越觉得糟糕,小家伙整张小脸皱了起来,苦哈哈的模样十分搞笑。
蓝斌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下沈。有那么几秒,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老爸……叫……恶兰?”
六个字,蓝斌说得无比艰难,声音干涩得好像在沙漠步行了十天。
“对啊!原来你记起来了啊!”
小家伙拍拍小胸脯,一副安心了的模样。
“你今年……几岁?”
有了开始似乎接下来就变得容易了。蓝斌带着一丝苦涩挥了挥手,令属下们退下。接下来的对话将涉及到的不是他们应该知道的。
“我十一岁啦!”
“十、十一岁?”怎么可能?!
受到极大惊吓的蓝斌眼睛都瞪圆了,冷酷精英的形象像泡沫一样一戳就破。
“对!,为什么你眼睛瞪这么大?叔叔你傻掉了?”
肉肉的手掌在蓝斌的眼前挥来挥去,实在不能减弱他受到的惊吓。无论怎么样算,恶兰的孩子也不可能会这么大一个吧!除非他早就……
如一声响雷在头顶炸开,蓝斌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恶兰。除了数据上的基本记录,他甚至不知道恶兰喜欢什么食物、颜色,更没有关心过恶兰是不是有过孩子。
“你发完呆没啊叔叔?我这么大很奇怪吗?”
眼珠转了转,一副古灵精怪模样的小家伙装可爱的支着脸颊。
“不、不奇怪。”蓝斌的声音像被堵在了喉咙中,发出得十分艰难。他顺手把枪放在桌面上,揉了揉抽痛的额角。“你先下来。”
“叔叔,你的警惕性太差了。”肉肉的小手平稳地握着枪,直指向蓝斌的太阳穴,恶华邪恶狡诈的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跟老爸说的一样呢。”
蓝斌的身体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恶华看了几秒,突然爆笑出声,笑得几乎流出眼泪。胸腔因狂笑而震动着,连带着心口莫名的疼痛起来。
果然不愧是他的孩子呢!
“小心笑岔了气。”
翻了个白眼儿,恶华没好气的提醒着蓝斌。
“你老爸还好吗?”
过了大约三四分锺,蓝斌才停住了笑声,声音喑哑。
“不错,能吃能睡活蹦乱跳。”对着天花板又翻了一个白眼儿,小小的孩子竟然露出无奈的表情。“你喜欢我老爸对不对,叔叔?”
“!”
蓝斌的震惊显而易见。
蓝斌的震惊显而易见。
“不是老爸告诉我的啦,他才不会说咧。”
撇了撇嘴,恶华毫不留情的浇灭蓝斌刚升起的微弱希望。
“是我老妈啦!她最恨的就是叔叔你了,每天都跟我说希望我来杀了你。”
若无其事的往外猛爆料,恶华握着枪的动作异常熟练,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孩子。
“我跟你说喔,我老妈可烦了,每天每天都像苍蝇一样在我耳边不停的碎碎念碎碎念,真是一个无趣又令人厌烦的女人!我忍啊忍啊终于忍不住了,就杀了她。”
一边说着残忍得令人心寒的话,一边露出可爱的笑容,恶华的脸在一瞬间与恶兰的脸重合起来,相似到惊人的地步。
“你……”
蓝斌想要说什么,但是一个字出口他又搞不清自己想要说什么。这两父子都有让他无语又不知所措的资质。
“叔叔你害怕我吗?”
两只小手握着枪,恶华眨眨大大的杏眼,歪着头装可爱。
“不怕。”蓝斌淡淡的笑着摇头,这些年他什么风浪没见过,又怎么会被一个小孩子吓倒。更何况这是恶兰的孩子,除了伤害恶兰之外,他值得被原谅一切事。“你老爸知道你……”
“现在应该知道了。”
恶华似乎放下了什么心理重担,整个人又变得活泼起来,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外表活泼眼底压抑着阴暗的情绪。
“如果老爸要杀我,叔叔你会不会帮我?”
其实恶华对眼前这人的了解全是听老爸说的,事实上他根本不了解蓝斌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出于对崇拜的老爸的信任,恶华在杀了亲生母亲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避难之处就是蓝斌这里。因为恶兰似乎很不想要见到蓝斌,那么起码可以躲避一段时间吧。
“他帮不了你。”
该说不愧是父子还是近墨者黑,从破开的窗口以同样的方式跳进房间的恶兰拍了拍衣服,几步上前提起了恶华,完全不在意两只小手中拿着的手枪。
“跟我回家。竟敢偷跑出来,你的胆子不小嘛!”黑着一张漂亮的脸,恶兰劈手夺过恶华手中的枪,然后放下他,再几下拆卸完毕丢到地上,又一伸手把小家伙提了起来。“还敢玩枪?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到十二岁不准玩!”
“可是老爸……再一个月我就十二岁了耶!”
恶华踢腾着小短腿,大声抗议。
“没到就不准!”
用力掐着恶华的小圆脸颊,恶兰完全是一副父亲的严厉模样。
蓝斌眨了眨眼,呆呆地伸手在自己的脸颊上也狠狠的掐了一把,结果疼得直抽气还一脸傻笑。
“恶兰……”
蓝斌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声音有一天会跟电影里演的一样那么深情肉麻。他紧走几步来到恶兰跟前,伸出手想要碰触他来确认这不再是一场梦。
“蓝斌,好久不见。”
身体僵了一下,一直努力无视蓝斌存在的恶兰不得不转身面对他。没想到竟然见到蓝斌伸手过来,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退开几步。
蓝斌的眼一黯,脸上也蒙上一层阴云,但是又强打精神挤出笑容,语气也努力的轻快起来。
“的确是好久不见呢。我很想你。”
“我……我很好。”
恶兰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尴尬的想要转移话题。
“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好。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我一直找不到你?”
“你找不到是正常的,否则我就要怀疑自己的实力是不是退步了。”
恶兰的表情僵了一瞬,立刻用淡淡的笑容掩饰过去。
感觉到提着自己的大手的颤抖,恶华下意识抬头盯着自个儿老爸,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不要敷衍我!”
蓝斌突然疾声厉色起来,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他甚至向前逼进了几步,恶兰立刻退后,没有给他靠近的机会。
“为什么要离开?我们明明可以在一起了!难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不安在眨眼之间爆发,这么多年蓝斌一直在自问,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才挽留不住恶兰?到底恶兰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他一直不回来?他是不是已经……不爱自己了?
最后那一点是蓝斌一直不敢去想的,但是失去恶兰的时间越久他越无法克制这种念头从脑袋最深处钻出来。
“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的。”恶兰一愣,又笑了。“你永远没有办法满足这里最深的渴望。”用空着的左手么指指向心脏的位置,“在‘封所’里的时候,为了逼迫你确认对我的感情,我找人催眠了自己,只有听到关键词才可以恢复。”
听到这里,蓝斌猛然变得严肃起来。
“那你现在……”
“恢复了。可是让我恢复的人不是你。即使你曾经有机会,可是你没抓住。”恶兰把恶华放到地上,揉了揉他的短发。“我现在有这孩子就够了。所以,蓝斌你也学着放下吧。”
“……你真任性!”
蓝斌很长时间失去了言语,当他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样一句。
斌很长时间失去了言语,当他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样一句。
“我一直都是任性的。”
恶兰是顺从欲望活着的人,当初爱上蓝斌是顺从于欲望,现在放下蓝斌也是顺从于欲望,也许他对不起很多人,但是从来都不会对不起自己。
蓝斌纠结中地瞪着恶兰,几分锺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关键词是什么?”
“三个字──我爱你。”
恶兰一边回答,脸上一边涌上怀念的神情。
蓝斌眯了眯眼,几乎克制不住冲上前抓住恶兰的肩膀用力摇晃的冲动。垂着手臂双手死死握成拳,蓝斌暗暗磨了磨牙,强忍了。
“是谁?是谁让你恢复的?”
蓝斌虽然在问,可是目光已经落到了正一脸专注地听他们说话的小家伙身上。
“不是他的母亲,是另一个爱上我的不幸的女人。”
恶兰顺着蓝斌的目光看到了小家伙,又用力揉乱小家伙好不容易偷偷理顺的头发。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见到自己血脉延续的一天,但是这个小家伙就这么无意间闯进我的生命里。几年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虽然我一直挺讨厌年轻时放纵的岁月,不过他算是意外之喜。”
“那个女人怎么了?”
恶兰笑得那样和蔼慈爱,充满着为人之父的神圣光辉,几乎令蓝斌认不出他了。有些无法直视恶兰的脸,蓝斌偏开头,低声问道。
“她很不幸,我是她命中的霉星,我们认识了一年多她就出了事,我当时在场,可是还是救不了她。”
恶兰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在蓝斌看来是既混合了狂喜和悲伤,又有些莫名的恨意的复杂。
恶兰突然笔直认真的看着蓝斌,眼睛亮得惊人,散发着阵阵不祥的气味。
“她死在我怀里。身体慢慢失去温度。但是她却用沾满了血的手摸我的脸,让我忘了她,还说对不起,她爱我。她爱我,却跟我说对不起,她那么悲伤愧疚,仿佛死的人不是她而是我……”
蓝斌看着恶兰用一种诡异的笑容述说着,一字一句仿佛都在滴血,他突然涌上一阵不合时宜的强烈嫉妒,对那个可以死在恶兰怀里的女人。
那个女人会是他跟恶兰永远不能在一起的阻碍。她用死在恶兰的心上面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硬生生的将恶兰的心留了一些在她身上,令他不再完整。
如果是没有被催眠的恶兰,也许影响不会这么深。可是那个女人出现的太是时候了,她恰好在恶兰离开蓝斌又没有解开催眠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在恶兰的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用血淋淋的方式扎了进去。
她虽然死了,但是却是赢家。
无论是蓝斌,还是为恶兰生育了恶华的女人都输给了她。
“不是你的错。”
无数话语在蓝斌的喉咙口转圈,最后他只能干巴巴的挤出这一句来安慰恶兰。
“不是我的错,我知道。但是她还是死了。”恶兰伸手把恶华抱进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觉得温暖一点儿。“我得到了那么多诅咒,结果全都报应在我身边的人身上。我真怕有一天他只会离开我。”
“他不会的。他像你,以后会很强,谁都不能伤害他。”
蓝斌看着相拥在一起的父子两个,他们惊人的相似。这幅美丽温馨的画面如一根刺死死的扎进蓝斌的眼里,无论怎样都拔不出来。
“我希望他不要像我。”他的一生只是悲剧丑戏,如果可能,恶兰希望永远也不会有人跟他有同样的人生。“他只要强到可以保护自己和心爱的人,就够了。太强是罪。”
恶兰并不希望恶华也踏进绝望的黑暗世界之中。那里是容易进,抽身却难上难的地方。而且,那里的人几乎全都得不到幸福。
权势不代表一切,这是恶兰近几年发觉到的。
恶华悄悄伸手抓住自个儿老爸的衣袖,仰起小脸小心翼翼地看向恶兰。
恶华悄悄伸手抓住自个儿老爸的衣袖,仰起小脸小心翼翼地看向恶兰。
“老爸,我把老妈杀掉了,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你有没有伤到自己?”
恶兰所关心的有时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他不管孩子的母亲,却十分紧张孩子是否会因杀了亲生母亲而弄伤自己。
“没有啦,老妈一点儿也不防备我,我被她念得好烦就动手杀了她。”
恶华发现恶兰没有生气,立刻放下心头大石,神态也变得活泼起来。只是那种杀了亲生母亲也神情淡然的模样实在令人心寒。
“做得不错。一击毙命,她死得不痛苦。”
恶兰的表情竟然是一种混合着满足的欣慰,他弯腰在恶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换来小家伙无耻的得意笑容。
“我以为你会生气,老爸?”
一般来说,应该是这样没错。可惜恶华所不知道的是,恶兰也是犯下了弒母原罪的孩子。
也许是遗传基因过于强大了呢。
恶兰这样想着,笑眯眯的摇头。
“那个女人活该,你做得好!”
“老爸,你第一次夸我耶!早知道我就早点干掉她了!”
恶华一脸兴奋,毫无弒母的罪恶感。
蓝斌在一边听着父子两个令人惊恐的对话,完全插不进去。因为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恶兰会这么讨厌那个生了恶华的女人。她毕竟是恶华的母亲不是吗。
“我希望你做事是出自自己的意愿,而不是因为我的愿望。特别是杀人这件事。”
恶兰似乎感觉到蓝斌的困惑,抬起头正对上他的双眼。然后恶兰微笑,虽然美丽依旧却孤寂得令蓝斌想要冲过去将他拥进怀里。但是这孤寂的感觉也只是一剎那,蓝斌眨了一下眼就发现那种孤寂从恶兰的眼睛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是恶华的母亲杀了她。所以我不能为她报仇。”
蓝斌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恶兰刚才的那一丝满足的原因。
如果是恶华自己杀了他的母亲,那么恶兰就不会被自己的儿子所痛恨。他果然是一个任性的人,因为不想令儿子记恨自己所以放任杀了心爱女人的凶手活着,又因为想要为心爱的女人报仇而将儿子培养成弒母也毫无负罪感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也许他也会像杀了他亲生母亲一样杀了你?”
蓝斌看着恶华的眼神就像在戒备一个移动的炸弹。他的眼中甚至出现了杀机,似乎想要在恶华长到能杀了恶兰之前将这个威胁先解决掉。
恶兰用一种陌生的眼光审视蓝斌,然后嘴角上翘的弧度怎么也止不住。
“你终于也成熟了,还学会任性了。”
如果是以前的蓝斌才不会这么想,绝对不会。在恶兰不知道的时间和地点,蓝斌慢慢抛弃了自己的道德心,更深的陷入了黑暗之中,甚至即将到达恶兰所在的深度。
“谢谢夸奖。”
蓝斌又挤出一个笑,冷酷有余,高兴不足。
“就算他杀了我也无所谓。”捂住怀中小家伙想要辩驳蓝斌的小嘴巴,恶兰的眼神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宠溺。“如果他长大之后实力强到可以杀了我,我会很欣慰的。”
“为……什么?”
蓝斌震惊地瞪着恶兰,他确定恶兰说的是真心话。
“因为我也是这么长大的。你没有查到吗?我的母亲和父亲都是我杀的。”
“不,你的母亲是你父亲的妻子杀的。不是你。”
“虽然不是我直接做的,但是的确是我计划的。我小时候很聪明的。”恶兰狡诈的挤了挤眼,放开怀中小家伙的嘴巴。“我做的可比你漂亮多了,你还有得学呢。”
垂头丧气的像一只被逐出家门的弃犬,恶华可怜巴巴的眨着自己的眼睛,磨蹭着恶兰的身体撒娇讨饶。
垂头丧气的像一只被逐出家门的弃犬,恶华可怜巴巴的眨着自己的眼睛,磨蹭着恶兰的身体撒娇讨饶。
“老爸,我以后会做得漂亮些的,你不要罚我好不好?”
“不好。”恶兰用力戳了一下他的小鼻头,“事后竟然忘记处理,太大意了。”
哭丧着脸,恶华开始祈祷老爸不会罚得太严厉。
“我们得回去了。蓝斌,你保重。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你不能走。”
出乎恶兰意料,蓝斌竟然拦住了他。他还以为蓝斌还会像几年前那样放他离开。但是当恶兰看到蓝斌从腰间掏出手枪指着他的时候,他终于相信蓝斌的决心。
“就算用它留下你,我也不后悔。”
后悔的感觉一次就够了,而蓝斌在今天又体会到了一次。后悔当初放恶兰走是第一次,后悔没有说出那三个字是第二次,人的一生中不需要那么多次后悔。起码蓝斌认为自己不需要。
“你以为我来这里事先会没有防备吗?”
恶兰也迅速地掏出一把枪,指向蓝斌的眉心。
“要不要比一比谁的速度快?”
高傲又嚣张的笑,一如蓝斌记忆中的妖艳。蓝斌觉得眼中酸涩得几乎要流下泪来。
“要不要比谁的准?”
蓝斌的手臂微动,枪口已经转向了恶华。
恶兰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扳机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捕捉到这个细节,蓝斌的眼神倏地一冷,针对恶华的杀意竟然变重了。
伸手把头上直冒冷汗身体僵硬的恶华护到身后,恶兰挑眉瞪向蓝斌。
“你什么时候开始会对小孩子动手了?”
“从你离开后。”
蓝斌也挑眉,回答得十分干脆。
恶兰看着他的眼神立刻变得复杂起来,似乎隐隐有一丝愧疚浮现。
“你走不了的,如果你一定要带着他的话。”穿透镜片的目光锐利不减,蓝斌示意恶兰仔细听。“外面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了,就算你打算从窗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直升机旋翼发出的声音突然无比清晰,同时整齐的枪支上膛声也从门外传进室内三人的耳朵里。
“你算计我。”
恶兰的表情和声音都很无奈。
蓝斌其实一直在拖时间。看到恶华与恶兰极相似的长相蓝斌就猜到了小家伙的身份,让属下撤走一是为了给他和恶兰留出谈话的空间,二则是让属下们去召集人手包围这里。
──他已经不一样了,不会再犯以前那种愚蠢的错误,更不会给另外的什么人留下机会。
“这是跟你学的。”
恶兰才是真正算计的行家。如果他认真起来,蓝斌没有赢他的自信。上一次在“封所”里,也不过是占了他催眠过自己的便宜。
“看来我还是一个好老师了?”
握紧身后恶华汗湿冰冷的小手,恶兰微叹,还是太过娇宠这孩子了。如果是小时候的他的话,不会把恐惧表现得这么明显。
“我很尊敬师长的。”
胜券在握,蓝斌有了打趣的闲心。
“你赢了,我留下。”
平稳持枪的手一垂,恶兰利落地将枪拆卸完毕丢到地上,转身弯腰把恶华抱进了怀里。
听到恶兰亲口承认他赢了的蓝斌并不觉得开心,他一边紧紧盯着恶兰父子,一边走到桌边按下控制键,门立刻向左侧滑开,待命的属下们立刻涌了进来,将恶兰父子团团围住。
直到这个时候蓝斌才松了一口气,把举枪的手放下。
坚固的墙和门,无法突破的窗,配合奢华低调的设计,打造房子的人一定花了极大的心力来设计。
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恶兰抽了抽嘴角。
他有一种被当成猎物驯养的感觉。
蓝斌从吧台里拿了酒出来,一人一杯。
恶兰扭头看了看已经在沙发上睡死的恶华,眨眨眼,用力戳了戳他的小鼻子泄愤。
──这死小孩倒是睡得安稳!
“不用了,我不喝酒。”
恶兰没有接蓝斌递过来的酒杯,说话的声音刻意放轻。
于是蓝斌针对恶华的杀意变得更加浓重。
──一切可以令恶兰在意关注的人事物,他都嫉恨!明明以前占据恶兰全部注意力的人是自己!
“你什么时候戒了酒?”
蓝斌想起在“封所”的时候,恶兰每天都要喝至少一瓶酒。虽然不嗜,但是也很喜欢酒。
“在与他同住的第二年。这小子鬼着呢,要是家里有酒肯定会偷着喝,他还太小,学会喝酒对身体不好。”
恶兰对恶华虽然严厉,但是曾经自己没有从父亲身上得到的,他都想要给予。
“你还真疼他。”
蓝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表情不要流露出太过露骨的嫉恨。
“他是我的骨血,我当然疼他。”
儿子一个就够了,谁在恶兰心中也超不过恶华去。哪怕会令这孩子太被娇惯,恶兰也不想让恶华体会一次他曾经挨过的艰辛。
“……真好。”
蓝斌的声音很小,仿佛是情人间的细语。
恶兰眨了眨眼,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蓝斌笑笑,一口饮下杯中酒。明明是芬芳醇厚的美酒,尝起来却无比苦涩。
“这房子是特别为我准备的?”恶兰希望自己弄错了。
“是。”
自从发现恶兰消失之后,蓝斌就开始打造这座房子。他相信总有一天会用上的。
“你变得极端了。”恶兰的心里有些冷,但是并不畏惧。这扇子虽然相当严密,却并不是无懈可击。
“是你逼我的。”
蓝斌的不满一直压在平静的表面下,自从恶兰说他们“结束了”开始,就一直在积蓄着。
开始是恶兰说了算,结束也是他说的,蓝斌的意愿从来没有被恶兰考虑过。这种被动的感觉非常不好,令蓝斌十分恼火。因为当他终于陷入的时候,恶兰竟然抽身而退。
“我逼你?”恶兰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谁也不可能逼谁爱上谁。人心最难测也最难摆布。我以前的确玩弄过很多人的心意,但是你的我从来没有……”
“为什么?”蓝斌的眼中微微发红,声音不稳。“你为什么没有……?”
蓝斌不知道自己具体想要问什么,只是朦胧中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曾经遭受了最不想得到的特别待遇。
“大概是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吧。”恶兰几乎没有一点儿犹豫就回答了蓝斌。“我们的经历差太多,终究走不到一处去。”
虽然当时恶兰的脑袋挤进了死胡同,但是他的本能一直在努力避免他们相交太多。现在想想,是他的本能保护了他。也许,连蓝斌也同样受到了保护。
“我们不是一路人?”眼镜后的利目瞪大了一点儿,蓝斌觉得他听到了最可笑的谎言。
“是的。我们不是一路人。”恶兰顺了顺恶华细软的头发,“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以前恶兰没有牵绊,蓝斌有;现在恶兰有了牵绊,蓝斌却没有了。
他们行进的轨迹似乎总因为相差毫厘而失之千里。
“我放手了,你也应该放了。”
“我不会放手的。如果你执意要走,那我只能用别的办法留下你。”蓝斌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用力。
“用这房子?”恶兰故意让自己的轻蔑表现得极其明显,想达到激怒蓝斌的效果。
蓝斌慢条斯理地将酒杯放下,虽然脑袋里清楚恶兰是故意的,但是无法克制的如他所愿的心头狂怒。
“你先安分待在这里吧。”从牙缝里挤出字句,蓝斌恨不得抓住恶兰的肩膀狂摇大声质问他到底有没有心!“你也不希望他受伤对不对?”
“你学坏了。”恶兰没有被激怒,他只是叹息。
其实,他们都已经回不去了。
而且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胆明。
然而蓝斌还是执着着不肯放手,顽固的攥着以前的幻影。
“再见。”蓝斌关上了门。
“这里没有什么可玩的耶,老爸!”恶华用力跺脚。“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闭嘴。”恶兰拿起小桔子丢过去,正中恶华的额头。
“唔呜,老爸你又欺负我!”捂着额头,恶华的声音闷闷的,表情好委屈。
“因为这是你第一百三十七次念叨同样的话了。”恶兰翘起嘴角,又丢了几个小桔子过去。这一次恶华敏捷的闪过,没再中招。“小孩子太啰嗦会惹人烦的。”
“关在这里好几天了,好烦啊!”小孩子不耐烦的继续跺脚,他想念碧绿的草坪、蔚蓝的天空、可以自由奔跑的广场以及足够他欺负过瘾的傻瓜们。
“耐性。要有耐性。我是怎么教你的?”恶兰用修长的手指剥开一个小桔子丢进嘴里。酸酸甜甜味道真不错。于是又吃了一个。
“老爸,你已经吃一箱了耶!”恶华光用看的就觉得嘴里直冒酸水,一阵反胃。“拜托别吃了,会拉肚子的。”
“不会,你老爸我胃好着呢,再吃一箱也没问题。”恶兰故意用夸张的方式向嘴里扔桔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要不要也去找点儿吃的?”
“吃太多又不动会变猪!”恶华做了个鬼脸。
“你会,我不会。”跟儿子斗斗嘴也挺能消磨时间,恶兰笑眯眯的看着恶华跳脚,心情大好。
嫩嫩的嘴唇撅得高高的,恶华像一只被困住的小兽一样绕着恶兰所坐的沙发打转。
“老爸,你打算被困几天?”像天底下绝大多数的孩子一样,在恶华的心里老爸恶兰无所不能。所以理所当然的,他认为恶兰之所以被困住只是因为不想离开。
“再过几天吧。”恶兰拍了拍手,指尖染了浅浅的黄橙色,飘着一股淡淡的桔子香味。“老朋友见面总要多聚几天。”
每一天,蓝斌都会来“探监”。但是他从来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恶兰,似乎要把全新的恶兰重新印进眼底刻进心里。
相聚是为了诀别。这是恶兰在蓝斌面前现身的目的。这烂摊子是他惹出来的,自然要他来结束。他不能看着蓝斌一直被困在过去里。为了恶华,恶兰这几年一直在学着做个负责任的父亲,而把蓝斌解放掉可以算作学习过程中必经的一项。
“才不是老朋友,老爸你骗人!”恶华直皱小鼻子,指控道:“哪有把朋友关起来的朋友!”
“朋友也是多种多样的!。”恶兰的杏眼弯弯的,伸手去揉恶华的头发。“以后你也会交到更乱七八糟的朋友的。”
“免了,我嫌麻烦。”
撇撇嘴,恶华站直了任恶兰揉。几年了,他已经被老爸揉习惯了。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拼命反抗,后来发现老爸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之后恶华就淡定的摊平任恶兰蹂躏了。
无用功太费时费力,恶华才不会傻到一直做咧。
“来人了。”小耳朵动了动,恶华敏锐的听到了门外细微的脚步声。“这朋友真抠门,连门都不隔音。”他一边吐槽一边爬到恶兰腿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
一、二、三。
“嗨,叔叔好。”歪头挥头打招呼装可爱,恶华灿烂的对推门进来的蓝斌笑。
蓝斌回以微笑,道:“你好。”。眼睛略过恶华落在恶兰脸上,那种带着礼貌的淡漠笑容令他心中发凉嘴里发苦。
风水轮流转。以前恶兰着紧他的时候他不在意,现在恶兰不在意他了他就只能追悔莫及。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蓝斌只能面对年轻时结下的苦果。
还能不能挽回,其实蓝斌心中根本没底。
“桔子快吃完了。”恶兰继续剥桔子皮。坐在他膝盖上的恶华一阵反胃,不安的动了动,干脆爬下来坐到右边。“我还想吃西瓜。”
“……好。”蓝斌看着茶几上那一堆的桔子皮抽了抽嘴角,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一会儿就会送来。”
“谢谢啦。”把最后一瓣桔子扫进嘴里,恶兰笑眯眯的道谢。
恶华再次悄悄挪动小屁股。小孩子敏锐的直觉提醒他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蓝斌看着恶兰的嘴唇动啊动,心头如被猫挠,痒痒的麻麻的,情不自禁的凑过去吻住。
恶兰眨眨眼,没有躲,任他亲。
恶兰眨眨眼,没有躲,任他亲。
嘴唇一如预想的柔软芬芳,但是这双唇却紧闭着,无论蓝斌怎样努力它也不肯为他开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眷恋的停留了一会儿,蓝斌才不舍的离开了这处柔软。“接受又拒绝?”
“不,只有拒绝。”恶兰依旧是笑眯眯的,“你玩够了没有?我是吃够了。”
“老爸,可以走了?”恶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兴奋地一下子跳了起来。
“对。打扰得太久了,该闪人了。”恶兰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西瓜你留着自己吃吧。”
“你不能走。”也走不了。蓝斌有这个自信。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恶兰的心情似乎很好,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模样。他优雅的走到蓝斌跟前,挥出一拳。
速度很快,也十分出乎蓝斌意料,所以他中招了。
“唔!”闷哼一声,蓝斌捂住腹部,苦笑。比起疼痛,更深的感觉是无奈。
“活该。”
本想兴奋地拍巴掌的恶华瞄着令他迷惑的两个大人,吞了吞口水,小碎步逃离危险范围。
“你要怎么样才肯看清现实?”恶兰的目光锁定额头满是冷汗的蓝斌。“执着着过去有意思吗?”
“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过去?对你来说是过去,对我来说远远没有过去!”蓝斌忍着痛责问道。“恶兰你到底有没有心?”
“有。可是这颗心现在全在这小子身上了,分不出多余的给你了。”单手指向心口,恶兰残酷的回答。
“呵……你的确一如既往的残酷,我还以为你已经变了。”蓝斌自嘲的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占了我的地方,我就杀了他。”
“你想我恨你吗?”恶兰认为蓝斌不会这么做。“别强迫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会后悔的。”
“这是跟你学的。如果得不到爱,恨也好。”蓝斌只是嘴硬,如果真的令恶兰恨了他,那么他们之间就连半分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你是小孩子吗?”竟然闹别扭?
恶兰抓了抓头,突然觉得烦躁起来。这样内外模样截然不同的蓝斌是他不熟悉的,难道他从来没有看清蓝斌吗?
“……”蓝斌愣了一下,眨眨眼,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好。
喂喂,你这是什么反应?恶兰扶额。
真正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恶兰本来是想要把这段关系结束掉的,但是似乎越理越纠缠不清了。
“本来想要临死之前做件好事的。嘁!”不甘的撇撇嘴,恶兰觉得他还是明智的放弃比较好。
“临死?”蓝斌有几秒以为自己是幻听。“什么临死?”
“我没多久好活了,这么说你可以明白吧。”恶兰自嘲着,“执着在一个快死的人身上是没有结果的。我劝你还是好好的找个女人生个孩子,这样你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就会转移了。”这是他的亲身经验,应该还是具有普遍意义的。
“病?”蓝斌怀疑地从头到脚审视恶兰,疑心他只是骗自己。
“屁!是毒。”恶兰嗤笑,“绝症那玩意儿是电视里演的,哪有可能那么巧!”
“屁!是毒。”恶兰嗤笑,“绝症那玩意儿是电视里演的,哪有可能那么巧!”
“谁下的毒?”蓝斌实在想不出人选。
“臭小子他妈。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睛。”恶兰曾经想过自己的死法,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最后竟然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是他忘记了爱是一把双刃剑,驾驭不得当,也会赔上自己的命。
蓝斌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说,只能推了推眼镜。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出现?”恶兰冲着蓝斌顽皮的眨眨眼,杏眼中流光闪烁,美丽惑人。
蓝斌隐隐猜到了答案。
“这小子就交给你照顾了。既然你不愿放手,那么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对他吧。”扯住恶华的后衣领,将小身体向蓝斌怀中一丢,恶兰拍了拍手,像完成了一项任务,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我的确不愿放手。”接住恶华,然后伸手掐住他的脖颈将小身子提起,蓝斌淡淡的笑着,眼中是一望无际的荒原。“你敢走,我就立刻杀了他。”
蓝斌的大手平稳而有力,一点一点收紧,恶华可爱的小脸慢慢变青变紫,短小的四肢用力扑腾着,却如蚍蜉撼树,毫无作用。
杏眼毫无波动,仿佛在看着毫不相关的事物,恶兰站直身体,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你当真不管他的死活?”蓝斌提高声音问道。
“随便你。自顾不暇,哪有空再管他。”恶兰每一步的间距都几乎一样,速度也基本维持均匀。如果不是他的手握得太紧,蓝斌几乎就相信了恶兰的冷情。
“这么死太便宜他了。”眼中浮现一丝笑意,蓝斌勾起嘴角,松开了手。
恶华立刻掉落于地,瘫在地上抚着小脖子呛咳不止,眼中满是惊惧。他还从来没有过如此惊险要命的经历,死亡那么逼近他,死神的镰刀就悬在他的头顶,随时可能挥下。
“你信不信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然后死也死不了。”蓝斌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自信有办法让恶兰停下,回到他的身边来。脚边瘫着的小孩子就是他最有力的筹码。
恶兰终于停了下来。他离门只有一步,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动脚步。因为,蓝斌是认真的,他听得出来。
对于恶华这个孩子,恶兰的确是有感情的。但是因着恶华的亲生母亲,恶兰对这个孩子的感情时常变得很复杂──想要对他好,又不想让他太好过,矛盾得令恶兰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会这么做的。”恶兰仍是选择了最笨的激将法,他在试探蓝斌的底线。“你不是这么残忍的人。”
“我以前不喝酒,厌恶血腥。现在不也大口喝酒,杀人如麻。”蓝斌反驳得十分流利,他摘下眼镜扔到一边,锐利的目光立刻锋芒毕露。“人是会变的。”
恶兰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收起外露的几分漫不经心,变得慎重起来。
“你就算死,也得死在我身边。”蓝斌一步一步走近,压迫感如潮逼近,令人产生窒息的错觉。
恶兰表情一僵,突然狂笑起来。吓得恶华连忙小跑过来仰头看他,以为他又犯病了。
“老爸,药在这里。”紧张地从贴身小兜里掏出一片药,恶华踮着脚尖递到恶兰面前,小小的脑袋同时四下里扫视着,寻找水杯。
“老爸,药在这里。”紧张地从贴身小兜里掏出一片药,恶华踮着脚尖递到恶兰面前,小小的脑袋同时四下里扫视着,寻找水杯。
但是小手中托着的药突然被一只大手抢走。蓝斌盯着掌中的药片神情复杂,眼神晦暗难明。
“这个是什么?”
“药啊。”恶兰耸耸肩,答得轻松。“超难吃,我讨厌苦的东西。”他像小孩子一样皱眉吐舌头,一脸嫌弃。
“你生病了?”蓝斌的声音中有一丝阴冷。
“我刚才不是说了,毒啦,是毒。”态度轻松的甩了甩手,恶兰毫不在意的态度让蓝斌的眉头紧皱。“缓解药,花了重金欠了大人情,可惜无法解毒。”
“是什么毒?”蓝斌追问。
“告诉你也没用。我已经认命了。”恶兰把恶华抱进怀里。“反正有这小子就行了,也算后继有人。”
“也许我可以想办法。”蓝斌将药握进手中,显然是不打算还了。
“算了吧,你忘记了我是学什么的吗?我连华连都问过,根本没用。生物毒是很奇妙很有趣的,你以前也是学医的,应该明白。”拍拍蓝斌的肩膀,恶兰反倒像在安慰他似的说道。
“没试过我是不会放弃的。”蓝斌一扬眉,反手抓住恶兰的手指。
入手是微凉的柔滑,指端和掌心有旧茧,是长年用枪和刀的证明。
“随便你。”恶兰抽了一下没抽回,便懒得再挣了。眉眼间满是淡淡的倦意。
蓝斌用力一扯,恶兰懒得反抗,顺着他的力气倒向结实的胸膛,慵懒地靠着,竟然昏昏欲睡了。
“你……”
“嘘!”
刚开口的话立刻被恶华的嘘声打断,蓝斌不耐的抿了一下唇,忍着杀意将疑问的目光投向脚边的小孩子。
“不要吵老爸。”恶华可爱的小脸上满是怯意,却仍倔强的用堪称凶恶的目光瞪着蓝斌,一双肉肉的小手在身侧紧张的握成拳头。“他难得睡着。”
“什么意思?”目光陡然变得更加阴冷,蓝斌不着痕迹的放轻力道,努力让恶兰躺得更加舒服。
小脸上的怯意立刻如烟雾散去,水汪汪杏眼中充满着浓郁的“你真笨!”的鄙视意识。
“说。”声音中的温度骤降,蓝斌稍稍放出一些杀意。
咽了咽口水,恶华惊慌地退后几步,声音微颤的回答:“老爸常常失眠,有时一天也睡不到一个小时。”
疑惑地看向恶兰的眼下,蓝斌眼珠转了转,伸手抚向那处看似完全无异样的皮肤。触感与其它处的皮肤果然不同,有极细致的粉末的感觉。大概是用了什么精湛的化妆术来遮掩。
蓝斌本想打横抱起恶兰送他到床上去,但是想到恶华刚才的说话又立刻打消念头,若是将他惊醒就本末倒置了。
半抱半扶着一个大男人站了二十几分锺,蓝斌的身体就开始发僵发酸,但是看着恶兰睡得舒服的美丽脸庞,他又不觉得累了。
陪着蓝斌站了一会儿恶华就累了,小孩子本来就没有多少耐心。瞄着相拥着的两人悄悄后退,一直退到沙发上坐下,恶华才舒了一口气,小身子后仰舒舒服服地靠着,不多一会儿眼皮也开始打架了。
蓝斌来回看着大小两张相似的睡脸,觉得有趣又好笑,却得压抑笑声免得吵醒恶兰。
足足睡了一个多小时,恶兰才迷迷糊糊的张开眼,呆呆的眨了又眨神智才慢慢回笼。
“谢谢。”抬手打了个哈欠,恶兰对满眼纵容的蓝斌不轻不淡的道了声谢,心中却微微发甜。
“不用客气。”抬着又僵又酸的两只手臂,不着痕迹的活动同样僵直的腿,蓝斌面上一派从容。“睡得好吗?”
“还行。”恶兰想要推开蓝斌抱得太久的手臂,但无意间瞄到他腕上手表,又不忍地改了主意。
敏锐地发觉恶兰的那一丝松动,蓝斌立刻得寸进尺,凑到他的脖颈边偷亲一口。
“别闹。”一巴掌拍向蓝斌,恶兰的样子并不恼怒,反而有几分纵容。
“好,我不闹。”答得干脆,坚决不改。蓝斌转移目标轻啄恶兰的耳垂。
恶兰哭笑不得,用力去推他耍赖的大头:“走开,走开。”
蓝斌乖乖偏开头,退后半步,然后又前进半步,无赖地再次低头亲吻恶兰的脖颈。身高差和位置让他的偷香异常顺利。
恶兰也没有真心想要躲。曾经喜欢的人的亲近,就算是现在他也并不厌恶。如果这条命剩下的时间能带给蓝斌满足,消减他对自己的执着,恶兰愿意留在他身边。毕竟,蓝斌是他整个人生唯一真心爱过的人,有着其它人无法匹敌的重要地位。
“我已经走开过一次,我不会再犯这种愚蠢的错误。”用不再酸痛的手握紧恶兰的肩膀,蓝斌的目光执着得令恶兰不忍直视。
一切话语化为一声长叹,恶兰闭上眼,再次任蓝斌吻上自己的嘴唇。
有始有终,这样大概也挺好吧。
第二天,蓝斌就搬进了这幢房子。
恶兰没有拒绝,而恶华则戒备得像一只被人闯入领地的小兽,总是用警惕的目光盯着蓝斌的一举一动。恶兰觉得自家儿子像极了炸毛的小猫十分可爱,就只笑眯眯的旁观,并不阻止。
又过了三天,蓝斌决定不再折磨自己的下半身,毅然侵入了恶兰的房间,此举遭到了恶华的激烈抗议,因为那张床已经有一半属于他的。
一只大的,一只小的,为了争夺一半床展开了“争斗”。恶兰依旧笑呵呵的袖手旁观,两不相帮。
拉锯战仅仅持续了两天半就以蓝斌的全面胜利告终,看着自家儿子可怜巴巴的抱着小枕头一步三回头,还不停用希翼的眼神看向自己,恶兰终于忍不住扶着门板大声爆笑,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弯下腰去。
恶华和蓝斌同时黑了脸,对于恶兰的无良反应实在无语到极点。
解决了碍事的恶华,当天晚上蓝斌就摩拳擦掌眼放绿光打算吃掉恶兰。然而没有想到恶兰竟然也抱着枕头离开了房间,和恶华同睡一张床,把蓝斌孤零零的丢在房间里。
猎食失败的蓝斌只消沈了一晚就重整旗鼓,这一次他选择突袭,对换衣服和洗澡时的恶兰百般骚扰,眼睛、手和嘴巴都揩了无数油水。可惜恶兰防备森严,总是做不到最后一步,憋得蓝斌几近内伤。
早熟的恶华捂嘴偷笑,以欣赏蓝斌挫败颓废的表情为乐,惹得蓝斌抓着他的小身子用力揉搓,恶华拼命逃窜。一大一小满屋子乱窜,热闹非凡,恶兰笑眯眯地看着看着又开始眼睛打架,很快便头一歪睡了过去。一大一小立刻定住身体,闭紧嘴巴,不敢再发出噪音以防吵醒恶兰。
进驻恶华的日常生活,无比贴近他之后,蓝斌才真正理解了恶华所说的“难得睡着”的含义。一天之中恶兰总共只能睡三个小时左右,还是分成好几次断断续续的睡。而且恶兰每次睡着之前都没什么预兆,但凡有一点儿声响就会惊醒,然后就再难入睡。
大概是从恶华那里得知蓝斌已经识破他的伪装,恶兰不再用化妆术来掩饰眼下的青黑。那两撇青黑就像盘踞在秀雅美丽的容颜上的两条毒蛇,看得人惊心不已。蓝斌看见总会心生怜惜,但又因为没有办法改善恶华难以入眠的状况而自责难过。反观恶兰却毫不在意,似乎已经习惯于失眠。他这种淡然的态度却更让蓝斌觉得心疼。但是解毒剂的研制并非一朝一夕,纵然蓝斌的权势已足够大,但仍无法改变这一残酷事实。

“行啦行啦,不要用这种怨妇脸看着我。”被蓝斌的眼神追着盯了几天,恶兰实在撑不住淡定的面皮,不得不挑明。“我没事的。”
“你那什么破形容。”蓝斌一边温柔的抚上恶兰眼下的青黑一边顶回去。“我这是深情怜惜的目光!”
表白永远不嫌多,肉麻也能当有趣,蓝斌时刻不忘发动感情攻势。
“呕!”恶兰做恶心欲呕状,抬手扫开蓝斌的手指。“没看出来。”
“伤心了。”蓝斌单手捂脸口,故作伤心状,逗得恶兰嘴角上翘,眉眼弯弯。
“伤透了没?没透我帮你戳戳。”恶劣的用手指戳向蓝斌结实的胸膛,毫无同情心的恶兰舔了舔嘴唇,登时邪气四溢。
粉嫩的舌尖在唇间划过,如隐晦的挑逗,直刺入蓝斌的眼球。几近痴迷地看着恶兰的唇,不由自主的越靠越近。
“叭!”被一巴掌轻轻呼上脸,蓝斌才从着迷中清醒过来。近在咫尺的是恶兰似笑非笑的杏眼,不免又是一阵恍神。
恶兰哭笑不得的用力推了推又不自觉凑过来的大头,玩心一起扯住蓝斌的耳朵用力一拉。果然对方立刻被痛醒,英俊的五官皱成一团。
“你们够了没?”被打情骂俏的粉红光线闪瞎小狗眼,恶华抱着塑料小桶一脸鄙视地盯着眼前这对男男,挥舞着塑料小铲子闯进他们中间。“我、饿、了!!!”
“好,我去做饭。”恶兰揉揉恶华的头顶,如绝世好爸一般蹲下身温柔的笑着问:“想吃什么?”
“布丁。”恶华两眼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兴奋的回答道。
“不准。”只用两个字就将恶华打入地狱,恶兰依旧笑眯眯,像一个温柔溺爱孩子的父亲。“你的牙是怎么蛀的?不长记性!我去做炖菜。”
“不给吃还问我想吃什么……”小小声碎碎念,恶华气呼呼鼓起的小脸好像青蛙,充分取悦了蓝斌。
伸手在嫩嫩的小脸上捏了一把,揩了一手嫩豆腐,在恶华奋起反抗之前绕过他的小身子紧跑几步追上恶兰。
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争来斗去,嬉戏玩耍,他们就像真正的一家人。
如果这美好的时光能够一直延续下去该有多好。蓝斌有时会这样想,但是手下回报实验失败的消息总是将美好的畅想泡沫戳破。
恶兰离死亡越来越近了,这是残酷的现实,而且无法改变。
月痕淡而浅,如顽皮小猫的勾爪,月辉从落地窗洒入,被坚固的栏杆所分割,破碎成一块块无暇的美玉。
昏沈而暧昧的房间里,蓝斌看着坐在他肚子上的妖娆男人,有些发傻地想着他该不会在做春梦吧。
手指动了动,狠狠掐上了大腿,英俊的脸立刻皱成一团,眼睛也瞪大。傻愣的样子逗得佳人狂笑不止。
“你不是一直想爬上我的床吗?现在愿望成真怎么反倒傻了?”修长白皙的指头轻点着蓝斌的鼻尖,恶兰捏住蓝斌的脸皮用力一拧。
“痛痛痛──!”蓝斌连忙抓住恶兰的手腕拉开,阻止对方蹂躏他俊脸的恶行。但是却没有让恶兰从他的身上下来。这种好事就算是梦,他也不会拒绝。
“痛死你算了。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好色啊。”抽回手腕,恶兰两只手捉着蓝斌的耳朵,不让他动头。“而且还越来越蠢了。果然是色令智昏。”
“正常。因为对象是你。”蓝斌的大手悄悄伸到恶兰挺翘的臀部揉捏,送到嘴的肉不吃枉为男人。
“你的爪子在干嘛呢?”恶兰威胁的俯身凑近蓝斌的脸,湿热的气息刺激着他的性欲。
“在摸你。”左手手指隔着柔软轻薄的睡裤在恶兰的股间来回摩擦,右手向上攀爬到恶兰的上身,蓝斌锐利的双眼盯着恶兰的,突然一仰头亲上他的唇。“你难得来夜袭,我怎么能不配合?”
扭了扭腰,恶兰微启唇,蓝斌的舌立刻如灵蛇探入他的口腔,卷着未有反抗的恶兰的舌起舞。
不知谁的喘息先急促起来,也不知谁的体温先攀升。月光下,大床上,两人一直吻到擦枪走火欲罢不能。
衣裤凌乱的甩在床下,赤裸的皮肤紧紧相贴,蓝斌温柔细密的吻遍恶兰的每一寸皮肤,更在他细嫩的大腿内侧留连不去。
不耐的用左脚踩向蓝斌的左肩,右腿向旁里更大的打开,将挺立的分身和收缩着的后穴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蓝斌眼前。
满脸红晕的恶兰扬了扬眉,被吻得红肿的唇中吐出挑衅的言语:“眼前明明有更舒服的事可以做,你却只亲亲啃啃就满足了?”
抓住精致的脚踝向上抬起,蓝斌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欲望诱惑,喉头滚动着更深的侵入恶兰的两腿之间。
蓝斌探指伸入柔软的后穴,立刻被收缩着裹紧。
恶兰微微仰起优美的脖颈,双手抓紧身下的床单,身体绷起一道弧,红唇轻张,喘息变急,眼中浮现一层诱惑的水光,更衬得那双美丽的杏目如黑钻一样流光溢彩。
“清洗过了?”蓝斌感受着指尖的一点湿意,戏谑的道。
“太多年没在下面了,技术都生疏了,折腾了半天呢。”声音甜腻的抱怨,半真半假,恶兰故意调整呼吸用后穴含咬蓝斌的手指,既是挑逗,也是挑衅。
眉一挑,蓝斌低头在细腻柔嫩的大腿根处啃了一口。
一丝刺痛混入快感中,更激化了情欲,恶兰的喘息急促了几分,唇中更溢出微弱破碎的呻吟。
“别激我,会伤了你自己。”蓝斌抬起头,眼波温柔的像水,缓缓抚过恶兰的眉眼,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呵呵……”
恶兰低低的笑出声来,身体也随着他的笑声而轻轻振动,若有若无的磨蹭着蓝斌的皮肤,令他身体中的欲火更加躁动难耐。
“你那里快不行了。”放肆的扬眉,即使雌伏于人下亦不减其傲慢,恶兰微挺腰,用挺立的灼热蹭向蓝斌的脸。“帮我。”
“你真是……”摇头轻笑,蓝斌如恶兰的意,含住了翘起的硬挺。
恶兰的腰胯一颤,不自觉向上顶,将自己更深的送进蓝斌的嘴里。可惜蓝斌并不打算真的满足他,在他即将要冲到顶端时突然松口。
恶兰的腰胯一颤,不自觉向上顶,将自己更深的送进蓝斌的嘴里。可惜蓝斌并不打算真的满足他,在他即将要冲到顶端时突然松口。
“你……唔!”质问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猛然冲进身体的灼热所打断,恶兰本能的向后蹭,想要逃开。
“别逃。”扣住细瘦的腰,蓝斌用力前撞,将自己更深的埋进温热紧致的甬道。
“不、不要再进来了!”眼睫轻颤,许久没有被如此深入过,恶兰竟然产生了会被顶穿的错觉,一时竟生出慌乱和恐惧:“出去!你给我出去!”
按住踢动的长腿,大力分开按向恶兰胸前,蓝斌倾身下压,恶劣的去吻恶兰红艳的嘴唇。
因目前的体位关系而更加深入,恶兰腰肢轻颤,腹部剧烈的起伏,眼前白光一闪,拔高的呻吟被对方尽数吞进口中。
“你真敏感。”蓝斌顺从推拒着胸膛的手松开嘴,稍稍向后退出一点儿。
“多谢夸奖。”急促的喘息着,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的恶兰满足的舔舔嘴唇,诱人的舌尖在唇间一划而过。引得蓝斌的眸色更深了。
后穴张缩着,把对方的欲望一点一点吞进更多,恶兰轻轻晃了晃腰,霸道的命令道:“动。”
“刚才是谁让我出去的?”蓝斌汗湿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神色,早忍得发红的眼完全被欲火充斥。“又肯让我动了?”
“刚才没适应,趁着我的余韵还没过,再来!”长腿主动夹紧劲瘦有力的腰,用力盘紧,带着健壮有力的男体向自己的体内挺入,恶兰享受的眯起泪湿的杏眼,仰头喘息。
“真快。”摸向又顶着腹部的分身,触手一片湿滑,蓝斌戏谑的道:“太快容易虚。”
“你才……啊!哈!……”
对方突然挺动腰部,不等他说完就开始了勇猛的快攻,将他的话冲撞成支离破碎的气音。恨恨的瞪了蓝斌一眼,恶兰舒展双手勾上他的脖颈,主动迎向他的撞击。
肉体拍打声,淫秽的水响,交织成一首情欲沸腾的乐曲。
掐着恶兰腰部的大手突然收紧,抽插的速度变得更快更猛,恶兰酸软的腿几乎扣不住恶兰的腰,努力数次还是无力的向下滑。
腰部剧颤数下,蓝斌终于在恶兰的身体里发泄出来。灼热的欲液冲进恶兰身体深处,激得他也腰身一抖,跟着射了。
“不错,再来。”气还没喘匀,恶兰就猛然一扑,一翻,压着蓝斌调转位置。
扭动腰部,用臀部摩擦着蓝斌下身敏感发红的皮肤,恶兰晃动着玩弄身体里渐渐再度硬挺起来的灼热,被充实填满的感觉异常美妙。
他早应该这么做的。全身都被快感占领的恶兰如是想。
会被榨干。蓝斌这样想着,却仍是抓住恶兰的双腕,阻止他到处煽风点火的手,开始用力向上挺腰。
汗湿的黑发摇晃着,魅人的杏眸盈满水光,面颊粉艳如桃瓣,皮肤柔软而芬芳。月辉给恶兰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薄膜,让每一处玲珑柔和的曲线变得更加勾人,随着他的扭动起伏煽动着观者的欲火。
这是一朵在夜晚会盛开到妖艳极致的花,勾魂摄魄,令人无法抗拒。欲罢不能。
眼睛和心全部被恶兰妖艳的身影被占据,蓝斌全身心投入这场欲望盛宴,沈沦在恶兰盈润的眼波和嘴角的甜笑里。再也想不起其它。
夜总会尽,天总会亮。但欲望是不分昼夜的。在全身酸软到连手指也不能动弹之前,他们不会停止做爱。他们落下了太多年的份,需要一一补上。
白天玩闹,晚上滚床单,日子不知不觉过得飞快。
两年后,恶兰在蓝斌的怀里停止了呼吸,毫无预兆。而蓝斌正不情不愿的依照恶兰的指示为恶华剥栗子。
第一个发现恶兰异状的是恶华,小孩子以为老爸又睡着了,一边竖起短短胖胖的食指挡在嘴前发出嘘声,一边探身想要将掉到恶兰眼前的头发抚到他的耳后。但是触到的皮肤却是微凉的,令他惊惧的瞪大眼,如被烫到一般抽回手。
“怎么了?”压低放轻声音,蓝斌瞪着眼前一惊一乍的臭小子,将手中剥好的栗子丢到他头上。
“老、老爸!”恶华没有理会蓝斌,猛然扑到恶兰身上,颤着手指去试他的呼吸。
恶华的反常行为让蓝斌厌恶的皱紧眉头,也将注意力全放到恶兰身上,几乎是立刻,他也发现了不对。
但是蓝斌没有像恶华一样失态,他甚至拦住了恶华狂摇恶兰的举动,然后在对方的怒视下竖起手指放到嘴前:“嘘。不要吵醒他。”
“你疯了吗?老爸他已经……!”被大力推倒在地,恶华的说话止于蓝斌充满杀意的眼神。小小的喉结动了动,身不由己的僵在原地。
“闭嘴,会吵到他。”温柔的将恶兰渐渐冰冷的身体抱得更紧,蓝斌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脸颊贴上他的头发磨蹭了几下。“让他好好睡,他需要休息。”
恶华一时间只觉得毛骨悚然,寒意像毒蛇紧紧缠上他的小细脖子,本能地挪动小屁股向后蹭。但是蹭到一半他又想到什么,犹豫着将小手伸进了裤兜里。
“这个是老爸留给你的。”一张小小皱皱的纸条被递到眼前,蓝斌仿佛没有看见,连头都不抬。恶华气的鼓起双颊,把尖锐的童音更拔高了一些:“喂!你到底要不要看?”
蓝斌默默的伸手把那张纸条扯过来,团在手里,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仿若沈睡的恶兰。
“不要吵他。”他的声音轻缓,杀意却重得令人窒息。
恶华打了个寒颤,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看了很久,才慢吞吞的挪动脚步上楼去了。
──即使那个讨厌鬼不想承认,但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已经不再是老爸了,只是一具失去了生命的尸体而已。
起码对恶华来说,恶兰的尸体已经毫无价值,再不能得他一分关注。

第二天恶华下楼的时候才发现蓝斌的呼吸也停止了,他的身体表面没有任何外伤的痕迹,面容安详而满足,最重要的是他仍然保持着昨天恶华上楼时的姿势──紧紧拥抱着恶兰的尸体。
纸条白给了。
恶华叹气,悲伤而沧桑,全然不似小小年纪应有的模样。
“你运气不错。”走到相依相偎的两人跟前,恶华把搭在手臂上的薄毯盖上他们冰冷的尸体。
薄毯撤去,露出小手中握的枪,尽显杀机。
恶华不想让老爸走的太孤单。虽然下面已经有两个女人在,但她们都不是老爸心里的人。老爸仍然会寂寞。所幸蓝斌跟他“心有灵犀”了一回,否则刚才恶华枪中的子弹已经射进蓝斌的眉心了。
既然心爱的人死了,那么就应该去陪他,独活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背叛。起码恶华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昨天他才会迟疑,不确定是否应该把纸条给蓝斌。
不过──
看着两具尸体以一种极亲密不可分的姿态抱在一起,恶华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个仿若妖花绽放的浅浅笑容。
──老爸,你没有选错人。

(END)
无期囚恋番外─画地为牢(纪寒篇)
庞句在他的家族里堪称奇葩。
明明高大健壮,但每逢打架总是出手最少但受伤最重的那个;明明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却谁都不把他看在眼里,连最基本的尊敬也欠奉;明明受过最系统的精英教育,也能做出最精准有利的决策,但却缺乏果断和气魄,常常把长辈交给的任务搞砸。
这样一个人,其实并不适合“封所”。他只会成为豺狼的饵食,尸骨无存。
本来家族大部分人都以为庞句没有进入“封所”历练的荣幸了,甚至为了争夺资格而开始明争暗斗。直到当家老爷子一脚把庞句踢进了“封所”。
庞句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他进去的第一天就被纪寒看上,带去医疗室“检查”。好好的一个大男人竖着走进去,出来的时候不仅遍体鳞伤还是用爬的。
看到庞句的凄惨模样,对他有打算的人在猛打寒战的同时都不约而同暂时息了念头。一小部分原因是庞句的家族势力不错长辈仍在,不像欧阳非一般毫无后台任人宰割;剩下的大部分原因则是纪寒放了话──庞句现在归他所有,是他的玩具。
在“封所”里跟唯二的医生纪寒抢玩具,无异于找死。虽然纪寒整天都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是绝大多数“封所”的人都深深的畏惧他,甚至远远超过畏惧华连。原因很简单,得罪华连会痛快的死,而得罪纪寒则是生不如死。折磨人是纪寒最大的爱好,他喜欢用刀和针,喜欢看鲜血的红,喜欢看绝望的挣扎听痛苦的呻吟。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极品变态,想要活着从他手下爬离,就要有舍掉大半身皮肉九死一生的心理准备。
但庞句的确是幸运的。也许是因为从小就总挨揍,也许是因为皮粗肉厚,也许是因为天赋异禀,他的感觉天生迟钝。恰如时常接触不良短路的机器,庞句的感觉神经也是时灵时不灵,更激起纪寒的玩兴。
在纪寒看来,庞句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最完美的玩具,让他越玩越上瘾,也越玩越过火。
纪寒玩得最过分的一次大概就是故意扎破庞句的血管,然后束缚住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的看着自己的血液慢慢的流失。
只要是人,就会恐惧,如果不恐惧也只是程度不够。曾经纪寒是这么深信着的,直到他发现庞句的眼中没有一丝惧意,反而直视着他,带着微微喜悦的……满足?
这是什么鬼反应?期待落空,纪寒立刻不悦的抿直唇线。然后他突然回想起即使第一次他就将庞句折腾得半死不活足足卧床养了两个月,对方也没有畏他如虎,反倒有几分主动缠上来的意思。该不会……他无意中捡到了一个超级变态的M吧?
满满的兴致全都消失殆尽,正如一大桶冷水劈头浇下,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纪寒干脆的出门找别的乐子去了,把庞句独自一人丢在冰冷的病房里。
如果华连不提醒他的话,纪寒差不多已经忘记了还有那么一个人被他丢在203号床等死。
相比已经没什么价值趣味可言的庞句,欧阳非是一个纪寒怎么也玩不腻的玩具。最令他有兴趣的地方在于,欧阳非不独属于他。
其实纪寒就像小孩子,永远看别人的玩具最好最有趣。不能得到的独占的,反而最能引起他的兴趣。
在这一点上,庞句实在差了欧阳非很多。
纪寒已经打算舍弃庞句了──不好玩的玩具没有存在的价值。
但是,连纪寒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华连的话后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慌乱起来,好像他不赶快回去就会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当他回到庞句床前的时候,庞句已经苍白虚弱得好像一张纸,用来承接血液的容器早就满溢,刺目的鲜血涌出,淌了一地。
但这些都不如庞句脸上的表情令纪寒感到兴奋,那是一种混合着绝望和悲伤的表情,只有哀伤到绝望的人才会拥有。
纪寒立刻觉得回来是正确的,玩具仍保有玩弄的价值。
但是,只是放点儿血就会有这种效果?
纪寒疑惑着,一边将血液输回早已昏厥的庞句体内,一边观察得更加仔细。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事──华连骗了他。
床单平整如初,说明庞句从始至终没有挣扎过,而不是华连告诉他的“挣扎不停”。
真无趣。同时也真有趣。
纪寒微翘的唇轻弯,勾人的桃花眼眯起愉悦的弧度。
庞句并不是心存死志的人,他的眼里满是活泼和生机,与“封所”里所有的人都不同──那是初来者才会有的眼神。最特别的地方在于,他在经过了纪寒的冷血折磨之后竟然还可以保有这种眼神。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纪寒最擅长的事就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算感觉神经实在迟钝得可以的人,他也能够单单用视觉冲击和言语刺激折磨对方的精神,逼迫对方逐渐崩溃。
但是,庞句成为了唯一的例外。
最开始,庞句的眼中的确出现过慌乱和恐惧,这一点纪寒绝对不会看错。但是慢慢的,也许是不太能感觉到疼痛,庞句竟然渐渐适应了纪寒的手段,甚至拿他的话当成美妙的歌曲来欣赏。
纪寒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奇特的人,激起他疯狂折磨、凌虐和摧残的欲望。
但是如果庞句的确是超级变态的M的话,无疑等同于绝顶美味的糕点爬满了苍蝇,令纪寒失望透顶,更觉得恶心。
──明明应该是他单方面享受暴力血腥带来的愉悦兴奋,如果对方也同样在享受着这一切,那他做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他可不是低贱的从事特殊行业的服务人员!敢拿他当S用,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么硬的命受!
心中冷酷残忍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冒,纪寒表面上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甚至还轻柔的用手拂开庞句眼前的额发。
仔细看看,庞句其实长得很英俊嘛。英挺的眉,明亮的眼,下唇微厚,倒显出几分性感。再加上他的身材高大结实,肢体修长,比例堪称完美,估计一个眼神就能令女性脸红心跳。
回想起折磨这具结实又性感的身体所获得的快感,纪寒微微眯了一下眼,舔了舔下唇,身体都热了几分。
庞句一睁开眼就是满目令人窒息的白。他呆呆的眨了一下眼,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
呵,活着还不如死了。家族亲人视他为废物阻碍,钟情之人拿他当玩具折磨,想要远远逃开又出不去,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可执着下去的。
“喝水。”眼前突然闯进一个玻璃杯,带着些许病态苍白的手将它递到庞句的嘴边。
庞句愣了一下,视线上移才看清拿杯的人竟然是纪寒。眼中倏地滑过一丝狂喜,但转瞬又沈到心底转为苦涩。
纪寒对他还有兴趣,所以才没让他去死。离庞句所想要的,差着十万八千里。
嘴唇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发声困难,庞句干脆不再尝试,然后偏头避开了凑上来的杯口。
“哟,有脾气了?”鄙夷的扬眉,纪寒一抬手把杯里的水全泼到庞句脸上。“不要给脸不要脸。”
像一场下在脸上的雨,庞句眼睫微垂,温的水都让他觉得寒冷彻骨。
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微显苍白,有一种破开坚强外表露出内里孱弱的反差美感。特别是他的睫毛比普通水准要长一点点,垂下的时候就像一把小扇子。有几星水珠沾在睫毛上,令人忍不住想要去碰触。
纪寒的眸色一点一点深沈下去。
对方的身高体型都绝对属于强壮的范畴内,但现在看上去却脆弱得几乎一只手就可以握碎,不堪一击得令人嗜虐欲大发。
没有什么比濒临绝境时的脆弱更令人心痒难耐。因为只需要轻轻伸手推上一把,就可以享受到彻底摧折的快感,
顺应渴望伸手掐住庞句的喉咙,纪寒一点一点施加力量,目不转睛盯着庞句湿漉漉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苍白的面色慢慢涨红,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声带和气管都感觉到疼痛,庞句干脆的闭上了眼。
──随便了。无论生或者死,对他都没有差别。
在庞句的脸色由红转紫时,纪寒放松了手掌的握力,掌下立刻传来咳嗽的振动和声音。
纪寒从来没有全神贯注的认真观察过男人涨红脸并且眼中盈泪时的表情,就算是欧阳非,大概也只得他三分认真,毕竟他对欧阳非身体反应的重视远高过表情的。
所以,庞句是第一个有这种“荣幸”的男人。
纪寒没有感到失望,而是充满兴味。
充满阳刚味道的脸庞做出这种表情来竟然会惊心动魄的妖艳逼人,充满征服与色情的味道,引人垂涎。
纪寒稍稍理解了一些偏好压倒健壮男人的男人们的心情。
凌虐弱者,蹂躏强者,这些都是雄性会有的最阴暗龌龊的倾向,它们埋藏在心底,隐藏在血液与灵魂中,以暴力和血腥为引,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出来。
难度越大,耗费越多力气,得偿所愿之后获得的快感就越强,比之性高潮有过之而无不及。

血液被输回身体,伤口被包扎妥善,受伤的喉咙却令庞句咳嗽不止。
也许要养几天才能好。
庞句对纪寒突然放过他并不感觉到意外,更不会自作多情误以为纪寒视他为特别才会手下留情。因为这种愚蠢又可笑的误会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当时庞句是窃喜的,直到他从其它人那里得知这是纪寒没有玩腻时才会有的待遇。
所有人在纪寒的眼中都是玩具,按区域、实力和性格大约可以分为:能随便弄上手的玩具,不太好得手的玩具,难以弄到手的玩具。
而他庞句,无疑是第一种。廉价得几乎毫无价值。
因为贪图与纪寒的相处,所以才拼命忍受对方残酷的对待,自虐得几乎等同于在找死。可是纪寒对此毫不在意,甚至逐渐厌倦。
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庞句终于心死成灰,不再奢求。
纪寒处理包扎好庞句后就立刻奔去找欧阳非。
原因无它,他想要比较看看凌虐弱者和蹂躏强者这两者所带来的快感有什么不同。
但是,他去晚了一步。欧阳非已经虚弱得没有凌虐的价值了。想要比较,只能等一段时间了。

庞句只是想要回房间,但却意外撞上了纪寒。略带温柔神情的纪寒。
他几乎呆在当场,僵成石像。
可惜咳嗽声暴露了他的存在,更激怒了纪寒。
起码在庞句看来,纪寒是生气了的,因为他对他怀中苍白虚弱的男人射出了淬满剧毒的嫉妒眼神。
虽然已经决定死心,但是以为不在意任何人的纪寒竟然露出了令庞句意外的柔情一面,令他当场就控制不住,眼露嫉恨。也因此换来了纪寒饱含杀意的警告和威胁。
于是,心中更加绝望。
原来,纪寒并不是不会温柔;原来,纪寒并不是视每个人为玩具;原来,纪寒也会用占有的姿态宣告保护……
庞句所奢望的一切,都已经被另一个人所拥有。
那个人的名字叫欧阳非。
“封所”里很多大人物对他的态度都很微妙。
虽然庞句看不出欧阳非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他确实输给了这样一个人。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嫉妒像剧毒的蛇,缠紧庞句心脏的同时,也一点一点将它啃食殆尽。
在床上辗转了几天后,庞句觉得自己的心口已经烂了一个大洞,不仅血肉模糊,还空得直冒冷气。
大概是没有服用药物也没有更换包扎的关系,庞句断断续续发起了烧,身体变得更加虚弱,就算盖了几层厚被仍觉得冷。有时他会有连骨头也冻成棒冰的错觉。
所幸狱警来过几次,送了水和食物,才没让他默默无声的死去。

“喂,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难道已经死了?”有人闯进了庞句的房间,态度嚣张得好像他才是屋主。
庞句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对方,只有模糊的一个人影,看不清脸。耳中也不断响着嗡鸣,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了些什么。
嗓子很干,庞句习惯的伸向床边的小桌子拿水杯,但是他没有想到身体太虚弱,手臂软颤着,甚至连桌子都够不到。
来人见庞句不理他,恼怒起来,几步走到床边,猛地把被子全都掀了起来。
“竟然给脸不要脸!你……!”声音突然卡在喉咙,男人的眼睛瞪大,几乎冒出火来。
柔软的大床上,一具光裸的男体侧卧着,除了伸出床外的手臂,几乎呈现在母体内的蜷抱姿势。
小麦色的皮肤变得苍白了很多,全身遍布细小的虚汗,微湿的皮肤和呈现弧度的身体有一种色欲的诱惑力。因他的姿势,臀部变得更加圆润挺翘,下身的私密部位大部分都暴露在空气中,令男人大饱眼福。
男人本身就偏好充满阳刚味的健壮男人,对庞句也早有龌龊的觊觎念头,甚至在对方刚进入“封所”的时候就曾经发出过“邀请”,可惜被庞句拒绝,又碍于庞家权势和纪寒的放话而不能用强。一直只能看不能吃早就令他欲火中烧,煎熬难耐。所以今天刚听说纪寒已经丢弃了庞句,他就立刻赶来“接收”庞句。没想到天上掉馅饼,光溜溜的美人儿,诱人的姿态,好一个春光乍泄!不吃就不是男人了!
急不可耐的扑到庞句身上,男人贪婪的抚摸着汗湿的皮肤。掌下的身体很快挣扎起来,但是力道小得像猫,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镇压。
不管是谁让庞句变成这样的,男人都想要真诚的谢谢他。
虽然剧烈的挣扎和搏斗能带来不少乐趣,但是现在这种模样的庞句十分少见,先尝个鲜,以后再慢慢品尝强悍之美显然更划算。
柔软的皮肤包裹着结实的肌肉,摸上去的手感非常好,男人越摸越着火,很快就不满足的低头亲吻起来。
原本充满爆发力的肌体正虚弱不堪,十分容易摆布。单手就能按压住庞句的双腕,令男人的征服欲得到些许满足。
原本充满爆发力的肌体正虚弱不堪,十分容易摆布。单手就能按压住庞句的双腕,令男人的征服欲得到些许满足。
半趴在庞句身上,男人用淫秽的火热目光从头到脚欣赏即将入口的美食,很快视线就停在了那双微显干裂的嘴唇上。
如果庞句有平时的体力,他必定不会允许男人亲吻他的嘴唇。而深知这一点的男人立刻抓紧机会贴上柔软的嘴唇,粗暴的亲吻舔咬,还将舌头伸进无力的唇中戏弄翻搅。
用膝盖顶开挣扎的双腿,左腿插进双腿中间,断绝闭合的可能。同时另一只空闲的大掌顺着庞句的身体曲线下滑,很快罩住垂软的分身恶意的揉搓起来。
身体被玩弄,又被动的涌起情欲,庞句的神智被逼得清醒了几分,但是久卧的身体虚弱而无力,几乎不听使唤。
“放……开……”吃力的出声拒绝,明明是强势的命令句却只剩下微弱的气音,连庞句自己都听不清。
而男人亲吻庞句嘴唇的啧啧水响更是将这抗拒完全掩盖。从头到尾男人只觉得庞句的唇舌动了动,并没有听见他的说话。
虚弱的身体,无力的抗拒,无法阻止的侵犯,令庞句慌乱起来。他挣扎着拼命反抗,却仍是被男人掰开大腿侵入了身体。
当男人将第二根手指刺入他体内的时候,庞句突然觉得好笑。
因为对纪寒一见钟情,所以他将自己的身体完全交给纪寒摆布。无论抱还是被抱,他都任凭处置。可惜纪寒只对折磨他有兴趣,所以他只能努力让自己去适应,想着有一天纪寒会发现并响应他的感情。但不幸的是,在那之前纪寒就先一步对他感到厌倦。
然而现在,对纪寒来说毫无价值的他竟然也会被别人如此渴求,甚至不惜霸王硬上弓。
原来他竟然还有被他人觊觎的价值。
真有趣。
“你笑什么?”男人自然没有忽略庞句脸上的笑容,他用惊异的目光瞪着这笑容,正急躁动作的手也停住了。
庞句没有回答,他也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也耗尽,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呵呵,真乖。”男人明白他放弃了,笑着夸赞。同时抽出手指解开裤带,将灼热肿涨的欲望抵上不安收缩着的后穴。
肮脏的灵魂就应该配上肮脏的肉体。在被狠狠刺入的同时,庞句模模糊糊的想道。
男人很凶猛,像一头食人的野兽,毫无怜惜的在庞句的身上耸动。他的衣着几乎仍是整洁的,只露出分身不停抽插着庞句柔嫩的后穴,对比光裸无遮掩的庞句,场面有一种淫邪暴力的色情味道。
扩张不到位,又是初次,紧窒的后穴难免受伤,血丝像红线一道一道顺着臀部的曲线滑下,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即使男人粗暴的抚慰着庞句的分身,他也感觉不到一丝快感,只有时而剧烈时而轻缓的疼痛贯穿他的整个身体。
男人把庞句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很多次,久到庞句全身布满淤痕昏迷不醒他才罢手。
尽情享用过这具性感的身体后,男人才发现庞句的情况十分不乐观,不仅全身潮红发热,而且不停轻颤着,显然烧得厉害。
怪不得他越做越觉得又热又紧,欲罢不能。下回再试试好了。
一边意犹未尽的回味着,一边整理好衣服,男人随便扯过床单把庞句包裹住,然后把他打横抱起,抬腿踹开门,大步向医疗室走去。
纪寒不在。
男人有点儿失望。他一路上都是怀着害怕又混合着炫耀兴奋的复杂心情走向医疗室的,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华连皱着淡淡的眉,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冻人:“放下他,你可以走了。”
男人虽然不悦,但仍照做。他还没有能够得罪医生而无恙的实力。
“封所”里没有女人,又不能随意出入,所以同性之前发生关系互相泄欲极为平常。庞句的情况已经算是轻的,除了被使用过度的后穴外没有什么凌虐的伤痕,最多也不过是体力耗尽再加上高烧而已。
按惯例给庞句输液,然后华连就把他丢在病床上不管了。
也许是感觉到异样,庞句在两个小时后醒来,入目的是熟悉得令人心颤的白。
竟然又是这里,看来他跟这里蛮有缘的。苦中作苦的想着,庞句侧头,然后果断伸手拔下针头。
血与药水混合在一起顺着手背滴落到地上。于是庞句就顺手想要撕一条床单来包住手,没想到撕了又撕也没有撕下一条来,倒是手先被拉痛了。
算了。裹着床单撑着轻颤的手下床,然后毫无意外的跌落在地。
犹豫了几秒,庞句拢了拢床单让它包得更严实一些,然后俯下身开始缓慢爬行。
庞句想他现在的样子一定愚蠢透顶,否则纪寒不会似笑非笑的倚在门边盯着他看。
“怎么不爬了?”纪寒笑眯眯的,勾人的桃花眼弯成危险的弧度。
瘫趴在地上剧烈喘息,庞句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连爬行都变得十分困难的地步。
“你本事了嘛,几天不见就找了个饲主。”一步一步优雅走近,纪寒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却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速度并不快,但是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庞句的心上,本已经成为血洞的地方又剧烈的疼痛起来。
最狼狈不堪的时候,似乎总会被纪寒看见。
这大概也可以算是孽缘的一种吧。
“他对你怎么样?有比我好吗?看你这一脸饱受疼爱的样子,啧啧。”嘴唇中吐出剧毒的言语,纪寒走到庞句跟前蹲下,漂亮的手指一转,雪亮冰冷的手术刀立刻转了个圈儿。
“哟,包这么紧啊。有了主人就是不一样呢,连看都不愿意让别人看了?”一边打趣般的说着,一边用手术刀快速划开庞句身上的床单。
布满性爱痕迹的身体很快暴露在空气中。庞句打了个冷颤,从心里一直寒到皮肤。
“走开!”庞句咬牙,偏开头不想看纪寒的脸。
侧面的位置反倒突显了他被吻得红肿的唇,眼中寒芒一闪,纪寒抿了抿唇,笑容有一瞬间从他脸上消失了。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上左臀,庞句一惊,头一转纪寒的脸近在眼前,鼻息几乎吹进眼中。
“独占欲还挺强,这些脏东西把你喂得很饱?”
被使用过度的后穴红肿着,血迹和体液混合在一起,红红白白的淫秽色彩直刺进纪寒眼中。手不自觉用力,掐红了庞句的臀。
──明明是他的玩具,他的东西!只是一眼没看住,就被别人得了手。甚至还像示威一般送到自己面前!
纪寒很愤怒,他绝对要把那个动了他玩具的男人千刀万剐!但在那之前,他要重新教导庞句身为玩具的本分。
“滚开。”深吸一口气,庞句勉强积攒了一些力气,却全用来提高音量,以及更加激怒纪寒。
“没有人能让我滚开。”冰冷的手指插进依旧湿热的小穴中,凶恶的抠挖着其中残留的液体。
毫不温柔的动作令未好的伤口再度撕裂流血,庞句难受的直皱眉,喉中发出痛苦的气音。
“你竟然敢让别人碰这里,胆子不小。”
庞句后面没有过经验,纪寒早就知道,同时也料到在“封所”里肯定保持不了多久。但是他没有想到庞句会在还属于他的时候被玷污,更没有想到看到这些的自己会如此愤怒。
庞句止不住冷笑,笑声越来越大。
庞句止不住冷笑,笑声越来越大。
白送上门的时候他不要,被别人先占用了反倒一副质问的嘴脸,这就是他庞句第一次锺意爱慕的人,与其它浅薄恶劣的男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管不顾翻身抵抗,庞句咬紧嘴唇忍住呻吟,仍细细颤抖着的手抓住纪寒的手腕向外抽:“放开我。”
“不要。”
任性的回答配上邪气十足的笑容,纪寒眯眼危险地打量着庞句,突然抽出手指,然后不顾他微弱的挣扎,将他抱到私人的沐浴间里。
将庞句的身体按在冰冷的墙壁上,纪寒将开关调到最大,拿着花洒对他猛冲。
冰冷的水流猛冲到身上,又刺又痛,庞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能的蜷缩起身体。
麦色的肌体在水流的冲击下泛起淡淡的红,纪寒舔了舔唇,将花洒插进墙上的凹槽,一边继续按着庞句的身体,一边单手扯开自己的衬衫,然后贴了上去。
“滚、滚开!”如愿的与所爱恋的人相亲近,感觉却很糟。庞句皱眉,连声低吼着:“滚!”
“这里被侵入的感觉怎么样?”手指抵上红肿小穴,然后凶狠插入,纪寒的声音比水更冷。“肿成这样,你到底被插了多少次?”
粗俗下流的言语,恶劣轻蔑的动作,令庞句一颤,再度挣扎起来。
向外抠挖着浊液,纪寒的心情越来越恶劣。
“竟然被射进这么多,你到底是有多淫贱?扭得这么欢,是还想要勾引我吗?”
身前的身体闻言一颤,挣扎得更用力了。
而这行为更加激怒了纪寒,猛然将五根手指全都挤进小小的孔穴中,残忍的向前侵入。
“啊!啊啊……”眼睛瞪大,健壮的身体激烈的颤动,庞句张大嘴,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一缕一缕鲜血混合着水流顺着结实的大腿滑下,在洁白的瓷砖上绽开大朵大朵的血色花朵。
“可惜这里太脏了,脏得令我想吐。”贴着冰冷的耳垂,纪寒继续吐出残酷的话,像蛇喷洒毒液。“干脆撕裂它,让它真正变成一个洞,你说好不好?”
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是心的寒冷,庞句疲惫的闭上了眼,意识在冰与火之前摇摆,渐渐变得模糊。
身为医生,纪寒自然能够把握适当的尺度,并没有真的弄坏庞句。虽然庞句被别的杂碎碰过这一点让他很不爽,但是在没有玩够之前,他不会弄坏或者放开庞句。
“这样就晕了?你的体力怎么越来越差了?”纪寒不满的发现庞句的身体正在缓慢下滑,不由得出声抱怨。
抽回深入庞句身体的手,带出更多的血,纪寒啧了一声,大发慈悲的扛起软顺的身体,向他的休息室走去。

雪白的床单,苍白的脸,比例完美的身体,放在一起真不错。若是这具身体上没有那么多其它人留下的痕迹就更好了。
拄着下巴坐在床边,纪寒慢慢的仔细看遍庞句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情欲痕迹,心头一股火越烧越旺,表情却冷静得像块冰。
也许是本能感觉到纪寒的怒火,庞句慢慢的又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很可怜。
纪寒盯着他双腿间的红肿后穴看了几秒,果断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
不行,他还是火大得很!既然庞句已经虚弱到承受不了他的怒火,那么他就去找那个杂碎好了。
男人正志得意满的向朋友们吹嘘庞句身体如何够劲,他的滋味怎样堪称极品,还答应等驯服庞句就请大家一起品尝。
突然头顶落下一大块阴影,对面朋友的脸上也露出惊惧万分的表情,男人警觉的一偏头,却仍是没有躲过划向脖颈的手术刀。
锋利的刀刃切开动脉,血液几乎喷涌。紧接着又被补上一脚,尸体被踹歪,软在沙发里。
血如溪流源源不断的从切口中流出,吓得刚才还一脸猥亵的众人瑟瑟发抖,面色惨白。
“刚才,”微翘的唇轻轻一弯,沾着血的手术刀在修长的指间转了一个漂亮的圈儿。“谁说想尝尝庞句的味道来着?”
只能抖着嘴唇颤成一团。说什么都是死,他们心知肚明。

无论身还是心都受创严重,庞句晕迷了三天多才在傍晚的时候清醒过来。
他醒的时候房间空无一人,实在是绝妙得令他惊喜的时机。但糟糕的是他的身体太虚弱,连动弹手指都很困难,更别提下床逃走。
是的,他想逃。
曾经的爱恋化为胸口无法愈合的血洞,曾经深爱无悔的人变成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再不逃难道要留在这里被凌虐至死,然后分尸吗?
耳朵突然一动,庞句立刻又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变得微弱而平缓。这对虚弱至极的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脚步声很快逼近,停在门外。
然后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床边。
“还没醒?”熟悉的声音响起,出乎庞句意料又在他意料之中。
是纪寒。
竟然是他。
这算什么?没玩够所以继续玩?即使脏了也不嫌弃?
真恶心。
满心的厌恶几乎要溢出身体,庞句不想见纪寒,更不想听见他的声音、闻到他的气味、感觉到他的气息,于是就干脆的睡了过去。
盯着睡得毫无防备的庞句,纪寒有些郁闷的鼓起脸颊。
竟然还是睡着的,到底什么时候会醒?好无聊啊,他的耐性快没了。
恶劣的伸指到庞句脸上戳了又戳,稍稍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颊触感一般,但纪寒却舍不得移开手指。
人大约都有这样一种心思:最初喜爱着珍贵的明珠,但是看久了就觉得无趣平庸。直到有人觊觎,才又再度如珠如宝的护着,生怕一眼看不住就被别人抢走了。
本来纪寒以为“封所”里没有人大胆到敢抢他的玩具,特别他还放过话。但是事实证明,这种不要命的人不是没有,而是以前的玩具都不够珍贵稀罕,没有令他人冒险的价值。而庞句显然就具有这种争抢的价值。纪寒只是几眼没看住,就被他人钻了空子。
没想到那个男人只是得到了错误信息的纪寒错误的重新估算了庞句的价值,对他生出了更浓厚的兴趣。而本应该从此各奔东西的交叉线弯曲转向,再次靠近。

纪寒再次对他产生了兴趣,而且比以前更浓厚。
庞句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什么感觉也没有。
没有爱,更没有恨。
他看着纪寒的眼神像看着陌生人。
而纪寒显然没有理解,他还以为庞句在跟他呕气。
“你再看也没用,我不会离开的。”雪亮锋利的手术刀在修长的指间流畅的“行走”,削出一个个漂亮的苹果兔子。
“拿开。”庞句毫不掩饰的在脸上表现出厌恶。
他不喜欢一切水果甜食,任性得近乎偏执。不过以前纪寒拿来这些的时候,他都会硬勉强自己咽下去,即使每次吃完后他都想吐得不得了,下一次他还是会继续忍耐。
但是,现在没有忍耐的必要了。
“不喜欢苹果?还是不喜欢我……削的?”庞句的厌恶表情太真实,起码纪寒完全看不出破绽。
“都是。”淡漠的闭上眼,庞句的声音很轻。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自找的。如果没有迷恋上纪寒,他不会沦落到这么悲惨的境地。但是,已经没什么好怨恨的了,纪寒也不值得他怨恨。
庞句心平气和的想着,只是觉得身体和心都很累。
也许跟老爷子商量商量,他就不必待在“封所”里了。
庞句从来都没有在乎过继承人的位置,也不在乎别的表兄弟堂兄弟上位后会除掉他。所以他根本不必像其它人一样挣扎硬撑,在“封所”里耗费时光。
算盘打得很好,然而纪寒像知道庞句的打算一般,将他所有的联络线都堵死掐断。而且连续几天都脸色阴沈得像要下雨。
下雨就下雨吧。庞句无所谓的想着,活动着仍旧发酸的身体慢慢做着体操。
窗外的阳光很足,灿烂的金色攀爬在每一条合金窗棱上,看起来很漂亮。
享受的微微眯了眯眼,庞句果断决定晒太阳,体操什么的下回再做好了。
费力的拖过座椅,庞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然后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舒舒服服晒起太阳了。
站在庞句身后已经被无视整整半个小时的纪寒脸色更加难看,黑得像锅底。
庞句到底怎么了?其实纪寒隐隐知道,却下意识排斥否定那个念头。
盯着庞句的侧脸看了几分锺,纪寒不爽的走到他跟前,挡住了温暖的阳光。
没道理他郁闷着,玩具却在舒服享受。他不痛快,庞句也别想痛快。
庞句没有如纪寒所想的睁开眼,而是侧了一下头,继续舒服的闭着眼,似乎完全不受他的影响。
“睁开眼。”纪寒臭着一张脸弯腰逼近庞句。
一巴掌拍了个响脆,庞句张开眼,微张嘴,吐出两字:“滚开。”
“给你点儿颜色就开起染房了!”凶狠的抓住拍上他脸颊的手,纪寒双手用力,几乎能听到骨头的咯咯声。“你是我的玩具,看来你需要再调教了!”
他以为庞句会露出恐惧的神态,他以为庞句起码会动摇。
但是,都没有。
庞句的脸上只有一片漠然,眼神幽暗如死水。
心中一跳,纪寒一下松了手。
庞句又漠然的闭上了眼,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纪寒反而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了。
想来想去,纪寒想了一个奇渣无比的主意,再把庞句弄到私人刑室去重新调教。

迟钝的感觉似乎更加坏掉了。
庞句漠然的看着纪寒在他身前“忙来忙去”,唇边露出一丝怜悯的冷笑。
相信纪寒发现这一点后,必定很快就会丢弃他。到时候他就可以跟老爷子搭上线,离开这个活地狱。
这里是生者的地狱。
无尽的欲望和绝望能将所有的人心吞噬,将人变成欲望驱使的傀儡。
第一次爱上人,第一次为别人做尽傻事,第一次被他人所伤害,第一次学会死心放弃……许许多多的第一次,都在这里发生,在这里灭亡。
庞句脸上的冷笑更加扩大了。
这算另一种增加人生阅历的方法吗?这么说来,他进一趟“封所”也并不算是毫无收获。
“你在笑什么?”纪寒下意识又向下瞄了一眼,确认庞句身上的伤口深浅。
“笑你。”也笑我自己。
后半句话,庞句咽下了。
“我有什么可笑的?”手术刀一挥,庞句身上又多了一处伤口。纪寒笑眯眯的问道,桃花眼中满是阴沈的冷意。
“哪里都可笑。”整座“封所”就是一个大笑话。什么磨练场所,根本就是畜化所!就算是好好的人进了这里,也会变成食人的凶兽!
纪寒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了庞句一回。麦色的结实肌体,每一寸几乎都完美无暇,配上纵横的鲜血与伤口,简直是一件艺术品。可是最画龙点晴的表情却糟到令人惨不忍睹。
“别笑了。”像个死人一样,简直就是没有灵魂的玩偶。
“把我的脸皮剥下来,肌肉切开,骨头拆掉,头砍下来,我就不能再笑了。”无比“好心”的建议着,庞句脸上的笑容如同面具,僵硬而虚假。
“你想这样?那么我成全你!”纪寒眼中的寒意更胜,冰冷的手术刀抵着庞句的左脸,缓慢而残酷的一点一点刺入。
鲜血从缓变急,越来越多顺着庞句下巴的曲线滑落,与他赤裸身体上其它的血混合在一起,爬过腹部,抚过大腿,一直滑下小腿。
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庞句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变化哪怕一丝一毫。事实上,他感觉到的疼痛也的确有限。
纪寒的脸色变了,但他没有鲁莽的拔下手术刀,而是突然手掌成刀劈向庞句的后颈打晕了他。
这个玩具坏掉了。
即使不想承认,纪寒也已经无比确定的发觉了这个事实。
有些失望,还有一丝丝不舍,纪寒觉得他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如此特别的玩具以后也许不会再碰到了。
真是可惜。
留恋的从庞句的脖子抚过肩膀、手臂,再到腹部,纪寒感受着指下舒适的触感,陶醉的微微眯了眯眼。
看在庞句曾带给自己很多愉悦的份儿上,他就花费点工夫治好他,也算是给他的“报酬”。
可惜,庞句并不稀罕纪寒的“报酬”。第三天,他就从病床上消失了。
庞句并没有离开“封所”,而且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和A区新来的某个偏好强壮男人的家伙混在了一起。
庞句被上的事不是秘密,上他的男人被纪寒杀了的事大家也心知肚明,因此竟有不少人觉得敢接收庞句的那个家伙相当够胆,同时也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等着后续。
可惜,没有后续。
纪寒又盯上了新进的另一个人,根本没有去警告或者收拾掉那个家伙。
而即使庞句从头到脚都是伤,包裹得仿若木乃伊,那个家伙仍像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不仅请来华连为庞句治伤,还整天粘在他跟前,怕他疼怕他冷怕他饿,喂他吃饭抱他出入,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在对方的精心照顾下,庞句的身体很快有所好转,态度也渐渐发生了转变。纵然以最挑剔的眼光来看,庞句对那人的殷勤也不像毫无反应。
而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则基本没有人关心,因为他们在“封所”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吃豆腐吃够了没?”被对方抱上床,趁机又东摸西摸揩了不少豆腐,庞句才倚着床头淡淡的说道。
“没吃够,还给吃吗?”抹了抹嘴,带着几分贪婪的回味着,男人笑眯眯的俊脸看上去竟与纪寒有几分相似。
心里不爽,庞句就一巴掌甩了过去,男人竟然也不躲,乖乖受了。
“心里舒服了?”顶着印着红通通巴掌印的半边脸,男人仍是笑眯眯的。
“……嗯。”庞句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让我亲一口吧。”一边说,一边快速俯身在庞句唇上一点,在庞句推开他之前,男人先像鱼一般滑开,舔着嘴唇像一只偷腥成功的贼猫。
“你玩不腻啊?”已经数不清到底被男人偷了多少个吻,庞句所能做的反应只剩下无奈。
“是亲不腻。以前我哪有这种机会。”灼热的目光盯着庞句性感的唇,男人琢磨着下一回偷吻的方法。
“你以前不是也不愿意进这里来的吗?什么时候怎么想通的?”
也算从小玩到大的交情,男人的想法庞句却从来没有猜透过。以前反抗家族死也不愿意进“封所”的人是他,现在又大大方方走进“封所”的也是他。
“我不是不愿意进来。”男人点燃一支烟,递给庞句。笑眯眯的看着庞句把他含过的烟含住,继续说道:“当年是你先说不愿意进来的,为了怕你在离开我视线的时候被坏虫子啃了,我才也不肯进来的。没想到我就出国一趟,三个月都不到,你就被你家老爷子踢进来了。而且还被两条坏虫子啃了。”
手中茶杯升腾的热气暖不了男人眼底的阴寒。
“什么啃不啃的。我又不是苹果。”不是不知道他对自己怀抱着的是哪种心思,但在进入“封所”之前,庞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爱上一个同性,甚至为此甘愿雌伏在对方身下。
庞句曾经设想过未来,先铺好后路,再把继承人的位置让给别人,然后找一个合心合意的女孩,生两个可爱的孩子。这些就足以构成他的幸福。
然而,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他的心爱上过男人,他的身体被男人侵入过,这样的他已经配不起任何一个可能合他心意的女孩。更何况,他现在又被另一个难缠的男人粘上了。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诱人的苹果。我恨不得狠啃几口,将你吞下肚。”粉红色的舌尖在唇间一滑而过,男人的眼中满是狂热的情欲和贪婪的渴求。
庞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双手伸向自己的衣扣,一边解,一边淡淡的道:“那要先试试味道吗?”
顺便试试他的感觉是不是全部坏死了。
伤痕累累的胸膛一点一点显露,没有完全痊愈的伤口充满凌虐的残酷美感,男人的目光渐渐变得更加灼热。
解开最后一个扣子之后,庞句的手伸向裤带,这幅诱人的画面和清脆的皮带声令男人的喉咙艰难的吞咽了几下。
解开皮带,拉开拉链,庞句抬头向男人勾了勾手指。男人立刻迫不及待的靠近。
抬起一条腿踩向他的肩膀,赤裸的脚在他的衣领附近蹭了蹭,庞句又笑,声音微微有些低哑:“帮我脱裤子。”
抬起一条腿踩向他的肩膀,赤裸的脚在他的衣领附近蹭了蹭,庞句又笑,声音微微有些低哑:“帮我脱裤子。”
情不自禁按他说的做,男人的手有些抖,掌心甚至冒出冷汗,但他脱去庞句裤子的动作却没有半分停滞。
很快,长裤退下,露出包裹着庞句最隐密位置的三角形黑色内裤。因位置关系,男人可以清晰无比地看到每一处凸起的线条,每一处凹下的曲线。
一边用目光不停的描摹着,一边下腹发热,不仅下半身的裤子紧得不可思议,男人的喉咙也更加干渴难耐。
“看了这么多次,还没看够?”他重伤未愈的时候,男人借着无数机会已经看过无数次,庞句有点儿不理解对方怎么就看不够。
“不一样。”情景不一样,心态不一样。
男人的呼吸慢慢粗重起来,眼睛也微微发红,鼻翼扇动的频率明显变高。
“继续脱。”脚下用力,双腿大开的庞句舔了舔嘴唇命令道。
也许是男人的表情太急切太渴求,也许是男人的视线太灼热太露骨,让庞句的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
但是男人没有脱下他的内裤,而是轻按上去,挑逗的揉按捏抓,意图挑起庞句的情欲。
敏感的分身不堪诱惑,很快翘起,将黑色的布料顶起。而下方的布料则因此更加紧绷,边缘微陷入挺翘的臀部,让映入男人眼中的画面变得更加诱惑逼人。
手指微颤着伸向那两瓣臀部中间的凹陷,隔着布料摩擦那处小小的柔软入口,男人不自觉的舔着嘴唇,缓缓压向庞句。
因对方的动作而使踩着他肩膀的腿曲起,下方的门户更加大开,庞句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腰,立刻就被固定住。
“太磨人了。要么快点,要么滚开,选一个。”另一只脚踩向男人的分身所在,用力磨蹭了几下,庞句轻喘着不耐道。
“两个我都不选。等了这么久,我要慢慢享受一番。”抓住挑逗他的脚,用力抬上另一侧肩膀,男人笑着埋进庞句的双腿之间,隔着布料舔了上去。
男人的舌头又热又湿,舔上敏感处的感觉很奇怪,但又很舒服。看来,他的感觉并不是全都坏了,起码“快感”这一区目前没问题。
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的庞句喉头滚动,胸膛剧烈起伏着,任男人将他的股间舔得湿哒哒一片。
瞄着庞句享受的表情,男人得意的滑动舌尖向下舔去。然后在庞句柔软的穴口试探着点了一下。
沈醉在美妙感觉中的庞句并未注意到他的动作,眼中一片湿润的水光。
小心翼翼地掰开庞句的大腿,让诱人收缩的后穴更清晰的暴露在眼前,男人邪笑着将舌尖刺了进去。
“唔!”闷哼一声,庞句的腰颤了一下,伸手去推男人的头。
但没等庞句用力,男人的手指就猛然替代舌尖插进他的后穴,用力搅动了两下,在柔嫩的穴壁上狠狠刮了一圈。
毫无防备的被侵入,庞句的手一下忘记了初衷,只记得抓住男人的头发,口中发出惊喘。
“混、混蛋!”狠狠的骂了一声,庞句本能的收缩后穴,反倒将男人的手指更用力夹紧。
“不要这么热情,会害我忍不住的。”男人不再碰庞句的前面,而是笑着将手指更用力插进他的后穴,还一边观察着庞句的反应一边在柔软的穴壁上到处按压,寻找他的敏感点。
“鬼才热……!呜啊!啊!”话突然被呻吟声打断,那声音甜腻得令庞句脸红。
后面、后面的感觉好奇怪!光是被摸按,他就快射了!
“拔出来……啊!快拔出来!”庞句惊慌的踢动双腿,想要挣扎逃开。
感觉越来越奇怪了!怎么不仅没有变迟钝,还似乎更敏感了?他的身体……好陌生!
感觉越来越奇怪了!怎么不仅没有变迟钝,还似乎更敏感了?他的身体……好陌生!
“哟,弄到敏感点了?”男人得意的感受着后穴突然剧烈起来的挤压,用力朝着刚才找到的那处戳了上去。
“哈啊──!”声音拔高,腰肢剧颤,黑色的内裤中弹跳了几下,瞬间一片湿热。
“我就知道你的敏感度棒极了,真是淫乱的身体。”男人拔出手指,拉出粘滑的液线,看上去格外淫靡。
“哈啊哈啊……”大口喘息着,强烈的高潮过后,庞句有几秒的短暂失神,几乎没有听清男人说了什么。
而男人则趁机把他发软的身体翻过去,将他按趴在床上,然后扯开自己的腰带,拉下拉链,掏出分身抵上庞句的股间。
男人几乎也已经忍到了极限,却仍不急着进入,他等着庞句慢慢调整呼吸,慢慢回神。
“只用后面就高潮的感觉怎么样?”男人一边低头舔着庞句汗湿的后背,一边邪恶的问道。“虽然你不是第一次了,但我仍会对你温柔的。”
男人恶趣味的不脱下庞句的内裤,而是拨偏湿透的黑色布料,用湿润的顶端去磨蹭不停滴出淫液的后穴。
“想要吗?”
灼热的呼吸吹拂在耳畔,庞句轻颤着咬紧嘴唇,下腹像有一团火在烧,被侵入过的后穴从内部开始麻痒,想要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捅进去用力摩擦。
跟第一次的感觉截然不同,是因为人不同,还是因为方式?
庞句的脑子有点儿糊,他的腰部不自觉的轻轻扭动,甚至毫无自觉的翘起臀部去迎合追逐身后的硬热分身。
“呵……”男人低低的笑出声来,紧贴着庞句背部的胸膛轻轻振动着。“没想到你在这种时候会变得这么可爱。真是嫉妒夺走你第一次的家伙!”
感觉到杀意,庞句被情欲冲昏的大脑陡然清醒,他刚想挣扎,却在下一秒被凶暴贯穿。
淫靡的水响和肉体摩擦碰撞的声音顿时在房间里回荡着,令人脸红心跳。
“连小穴的深处都紧紧吸着我呢,好淫荡,好可爱啊。”用力挺动腰部,插进柔软的内里搅动,男人的大手抓住庞句的臀部用力揉捏着,将穴口掰得更开。
“闭、闭嘴!哈啊……嗯!……”抓紧床单,庞句一开口就无法停住呻吟。
似乎对于“疼痛”,感觉仍无比迟钝,但对于“快感”却成倍增加。屁股里被激烈抽插的地方热得像吞了一团火,一股无法形容的快感直击向分身,令它再度翘起,丢脸的滴出欲液。
“好像已经记住小穴的使用方法了,是第一个男人教会你的吗?挤咬得我好舒服,真是令人生气!”几乎连囊袋也挤进紧热的后穴中,男人更加卖力的撞顶进庞句的身体,将他的臀部拍打得啪啪作响。
“我跟他谁让你更爽?”突然停住动作,男人咬住庞句的后颈,力道不重,但也不轻。
大手隔着一层薄布抚向庞句身前滴个不停的分身,齿间泄出一声轻笑:“我干得你快射了,他也做得到吗?”
后穴抽搐着收缩,将能带来快感的粗壮分身咬紧再咬紧,庞句腰软得几乎撑不住,上半身全趴在床上,乳头被摩擦得红肿,硬挺挺的立着。
“不要咬这么紧。”从强烈挽留他的小穴中退出来,男人看着庞句湿得不成样子的股间,咽了咽口水。“你竟然这么淫乱,我早该扑倒你的,我就知道。白白便宜了别的男人,我真笨!”
“你自言自语够了没有?”急促喘息着,庞句努力翻了个身,而男人没有阻止。“把这碍事的东西给我脱下去,我没力了。”
即使满脸红潮仍毫无羞涩的命令道,庞句示意男人脱下他的内裤。他受够男人的恶趣味了。
“我还够力吧,比你第一个男人如何?不过你的身体淫乱成这样竟然二十几年都没有过男人,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男人戏谑的说道,嘴里一直离不开“第一个男人”,烦得庞句快要翻脸了。
“比他强多了。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庞句烦躁的说道。“继续动。”
“遵命。”男人利落的扯下庞句湿透的内裤甩到床下,然后把两条性感的麦色长腿架上肩膀,俯身压下,迅速用力顶入不停开合的红肿穴口。
“唔嗯!”发出一声过分甜腻的鼻音,庞句主动伸手抱住男人厚实的肩膀,将对方更深的迎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种让脑子都快烧糊的快感真不错!他喜欢!
生平第一次品尝这种极致的快感,庞句很难不沈醉其中。特别是这种快乐得仿佛飞起来的感觉,可以令他忘记一切烦恼,恰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生平第一次品尝这种极致的快感,庞句很难不沈醉其中。特别是这种快乐得仿佛飞起来的感觉,可以令他忘记一切烦恼,恰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庞句的样子有些不对劲。男人早就隐约发现了,却仍然顺水推舟,因为这种机会太难得了。也许错过了这一次,就再没有下一回了。
不管怎么样,先吃个痛快吧。
在庞句唇边诱惑的啃咬着,男人试探着将舌尖探进他的唇中,勾挑着庞句的舌头,引诱他。
几乎是立刻就得到了甜蜜的响应,庞句发出更加浓重的鼻音,贪婪的几乎想要将男人的舌头吃进去般缠上来。
强健优美的身体紧紧粘上来的感觉如此之好,男人甚至有一种错觉──他要死在庞句的身体里了。
疯狂的做爱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男人的肚子咕咕作响,手脚发软。但庞句却仍不觉疲惫似的绞紧后穴,翻身坐到男人身上,感受着被深深填满的满足,一边故意轻缓的扭动腰肢,一边愉悦的轻笑不止。
从男人的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之前射进庞句体内的白浊液体不停的顺着两人的交合处漏出,将他们的下体粘糊成一片淫秽的狼籍,刺激着他埋在庞句身体中的分身再度肿胀硬挺。
“不行了?”
明明不久之前才被做得求饶不止,这个时候却恢复活力的庞句双手抚摸着男人结实的胸膛,布满水汽的眼亮得惊人,微红的眼角、红得过火的嘴唇更散发着浓浓的诱惑气息。
“再做下去我就精尽人亡了。”贪恋的玩弄着庞句胸前红肿不堪的乳头,男人的声音微微发虚。“你竟然还有体力做?”
“因为一直是你在动,我都在享受啊。”红嫩的舌尖自微合的唇间滑过,庞句试着撑住男人的手臂抬起后臀,让男人的分身滑出一些,然后再重重坐下去。
“呜嗯!”舒服的轻吟,庞句爽得仰起头,背部绷紧。他的身体被欲望染得一片粉红,声音沙哑低沈:“你的东西真不错。”
虽然第一次做的时候他几乎没什么好的感觉,但这一次的经历绝对刷新了庞句对做爱的认知。怪不得那么多人沈迷于性爱,这种事做起来果然让人欲罢不能。
“我还以为我已经把你喂饱了。”男人的表情和声音掩不住惊诧,他盯着眼前令雄性血脉贲张的色情画面,差点儿控制不住又想挺腰刺进庞句湿热紧窒的体内。
带着几分惊叹,男人伸手摸向两人的交合处,食指钻进庞句被填得满满的后穴中。
更多散发着腥味的液体从被撑开的缝隙中流出来,沾得男人一手都是。
庞句的脚背绷直,身体剧颤着再度射了出来。
软瘫在男人身上缓缓调整呼吸,庞句再次积蓄了一些力气,推开男人抚摸他身体的手,摇晃着站了起来。
男人的分身仍硬着,滑出庞句身体的时候发出“啵噗”的淫秽声响。而堵住穴口的分身离开后,大量浊液顺着庞句的大腿滑下,一直流到床单上,把沾满体液又皱巴巴的床单弄得更湿更脏。
其实庞句的情况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好,腰又酸腿又软,几乎站不稳。但如果男人这个时候扑倒他再做一次,庞句大概也不会拒绝。
后方不停流出液体的感觉很奇妙,有点儿麻又有点儿凉。被摩擦了无数次的穴口红肿着,因使用过度有些合不拢,更有一种空虚的感觉自那处向全身攀爬。
“不做了?”盯着流淌着自己东西的紧翘臀部,男人笑着问,眼中难掩贪婪之色。
虽然的确没什么力气了,但是还是想做。不枉他多年的等待,庞句的身体绝对是他这么多年来上过的最舒服的。
“你还有力气?”一边反问道,庞句一边回头扫了一眼男人瘫在床上的身体,然后嗤笑一声,再度抬腿向浴室走去。“我出来之前,把这里收拾干净。”
站在温热的水流下,庞句才不管男人怎么处理他的下半身和房间。
仔细的擦洗每一寸皮肤,还撑着墙壁伸手进后方抠挖出体内的浊液,庞句一直洗到他觉得干净为止,才关了开关,伸手将掉到眼前的发丝抚向后面。
被雾气水点弄花的镜子里映照出模糊不清的人体,但隐约仍可以看见遍布的情欲放纵痕迹。
轻轻勾起唇角,性感的唇弯成诱人的弧度,庞句大手一抹,将镜面扫出一块可以清楚映人的范围。
光滑冰冷的镜面上映照出一个色情淫荡的男人。
庞句捂住眼睛低声笑起来,声音透着哀伤的绝望。
老爷子把他弄出“封所”的条件之一就是拉拢男人。否则就任他死在那里面。血肉至亲都可以毫不犹豫的作为工具利用,这种作为上位者应有的狠辣他永远也学不会。
所以,为了活下去出卖尊严,为了得到自由出卖身体,他全都做了。
在爬出这个肮脏可怕的地狱之前,他会先堕入地狱的最底层,染上一身污秽。
也许,他永远也爬不出去了。庞句抱紧手臂蹲下身,蜷缩成一团。

直到男人在外面砸门,庞句才活动僵硬的肢体撑着墙缓缓站起。他慢条斯理的调高水温,用热水温暖身体,然后重新洗了洗,才裹上浴巾拧动门把。
“吵死了。”庞句冷冷的瞪着男人。“我多泡一会儿不行吗?”
“呃……”男人语塞,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别装了,怕我逃走就直说。”把毛巾甩上男人的脸,庞句冷笑。“龙五,你是对自己的东西没自信,还是对自己的腰力没自信?”
“被你发现了。”摸摸鼻子,名为龙五的男人收起窘迫样,嬉皮笑脸的凑近庞句亲了一口。“我不是怕你后悔嘛!”
“吃都吃过了,还后悔什么?”照着龙五的脸咬了一口,庞句舔去牙齿间的血丝,狞笑。“还是你后悔了?”
捂住印着庞句牙印的左脸,龙五连忙摇头:“不,不后悔,我一点儿也不后悔!”
事实上,他满意极了。他爱死庞句现在这种性格这种气势了!要不是怕明天起不来,他一定要再压着庞句滚几回床单。
“让开,你挡到我了。”推出去的手改为搭上龙五肩膀,庞句的声音突然出现颤音:“我的腰……”
“怎么了?怎么了?”色狼之爪立刻搭上庞句的腰,毫无赘肉的健美腰部让龙五色欲又起。“做太狠,腰酸了?来来,我给你按按。”
“我的腿也难受。”有人可以支使,庞句就大方的用了。反正该舍弃的已经舍弃了,现在再坚持也没有意义。“抱我去床上。”
“非常乐意。”半裸着上身行礼实在不伦不类,特别是龙五还笑嘻嘻的。
虽然龙五常年锻炼,但抱起高大健壮的庞句还是很费力。然而基于男人的自尊心,他还是咬牙硬撑着一步一步把庞句抱向大床。
听到骨骼咯咯作响,看到紧绷的肌肉块,摸到爆起的青筋,庞句暗笑到肠子打结。“体贴”的环住龙五的肩背。
“累不累?”紧贴着青筋爆起血管凸出的脖颈吹气,庞句觉得他的腰没那么酸了。
“不累不累。”压抑着急促喘息的冲动,龙五默数还有五米、四米、三米……
终于把庞句放到床上,龙五劳累过度的肌肉酸痛无比,恨不得瘫平到床上装尸体。
“不累的话,来帮我按腰。”翻身趴好,庞句从肩膀扭头对着龙五笑。“用力点儿。”
龙五差点儿吐血。但看到庞句腰背优美撩人的曲线,他又乐颠颠的凑过去,认命的开始推按。
享受着力量适中的按摩,庞句悄悄翘起嘴角。
如果真的永远出不去,那么跟这个人做个伴也不错。
大大方方坐在龙五大腿上,庞句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周遭投来的目光,一口一口吃下龙五喂到嘴边的食物。
“饱了。”推开又递到嘴角的叉子,庞句拿起水杯喝了几口,冲掉嘴里饭菜的味道。
“我还饿着。”龙五扁嘴做委屈状,可怜巴巴的看着庞句。
挑起一边的眉毛,庞句拿起根黄瓜塞进他嘴里,坏笑:“饱了没?”
幽怨的盯着庞句,嘴巴不闲着嚼嚼嚼把黄瓜吃下,龙五继续扁嘴:“没饱。”
拿起一颗草莓咬住,然后亲昵的凑近龙五,庞句眼中含笑,看着他张开嘴咬住草莓的另一端。等到龙五咬下去,庞句立刻吻住他,把嘴里另一半草莓也送过去。
草莓肉在两人唇齿的交缠中被分食,庞句向后退开,舔了舔嘴唇,再次问道:“饱了没?”
“更饿了。”用勃起的分身猥亵的顶了顶庞句的臀,龙五眼中盈满焦渴的情欲。“都是你害的。”
“回房间,我会负起责任喂饱你的。”恶劣的用挺翘结实的臀部压了压顶着他的那块凸起,庞句倾身到龙五的耳边轻声道。
立刻拉起庞句奔向房间,龙五迫不及待想要插进庞句又紧又热的身体里。但是没想到还没跑上几步,面前就站了个拦路虎。
“我有话跟他说。”勾人的桃花眼一挑,纪寒难得没有笑,一张俊脸冷得像冰。
“你们慢慢谈,我回房等你。”亲了龙五的脸颊一口,庞句理所当然的认定纪寒有话要跟龙五谈,识趣退场。
“是你。不是他。”纪寒的目光冷冷的钉在庞句身上。
“我没话跟你说。”懒洋洋的靠在龙五身上,庞句漠然的瞥了一眼寒纪,拒绝的态度十分明显。
“你,不要碍事。我有话要跟他说。”纪寒选择从龙五身上下手。
即使在“封所”之外,龙五也久闻两位医生的大名,因此他犹豫了。拒绝会带来麻烦,不拒绝也是麻烦。
“你先离开,我一会儿就追上你。或者,你也可以在床上等我。”亲昵的咬了龙五的耳垂一口,庞句似乎完全不受纪寒态度的影响。
回吻庞句的脸颊,龙五又看一眼纪寒才点头离去。
“所以,新玩具玩腻了?”防备的抱臂站直,庞句不耐的讽刺道。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不答反问,纪寒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庞句,目光凝在他印着鲜红吻痕的脖子上。
“这样是哪样?我听不懂。”庞句冷笑,觉得自己以前的眼光真差,纪寒也不过是个放不开的软弱男人。
“为什么不离开这里?我以为你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庞句跟老爷子的交易是家族隐密,因此纪寒并没有渠道可以得知。
“因为他进来了,所以我舍不得走了。”对答如流,庞句的笑容冷意更深,一步一步走近纪寒。“你在关心我?”
“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轻佻又放荡,简直跟以前不是一个人。
“干我屁事。”庞句凑近纪寒,对着他的脸轻佻又挑逗的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很好。你不喜欢可以离远点儿,我又没求着你靠近。”
曾经放下尊严只求能得到纪寒的一丝爱意,现在就算纪寒把心捧在手上献给他,庞句也懒得看一眼。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追不回。有些感情消失了就是消失了,不可能再死灰复燃。庞句爱的时候执着热烈,决意舍弃的时候也异常干脆彻底。
纪寒的眼神复杂起来。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庞句太过逆来顺受,他还以为他就是那种性格。没想到,他竟然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庞句。
但这也怨不得纪寒,毕竟他以前感兴趣的只是庞句的身体,至于他是什么性格纪寒不感兴趣,并不想深入了解。
“想说的都说完了?那我要走了,还有人等着我呢。”露出一个情色轻佻的笑容,庞句绕过纪寒就打算离开。
“等等。”一把抓住庞句的胳膊,纪寒抿了抿嘴唇才认真问道:“你真的不想离开这里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
“你要帮我吗?”抢断纪寒的说话,庞句真想放声大笑。“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么好心?代价不会是让我再做你的玩具吧?可惜啦,我早被你玩坏了,没有那个价值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封所’这么大,肯定有很多人抢着当你的玩具,我就不凑那个热闹招人恨了。”
狠力甩开纪寒的手,庞句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去,没有半分迟疑。
若有所思的盯着庞句高大的背影,纪寒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灿笑。
“真快。”前脚刚打开门,后脚庞句就出现在身后,龙五故意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结果招来庞句迎面一巴掌。
“太假了。”庞句把龙五推进门,顺脚踢上门,背靠着门板开始解扣子。
把衬衫甩到地上,庞句抬高下巴,命令道:“脱!”
“等不及了?”龙五觉得庞句的情况又有些不对劲儿了,于是故意调笑。
扯开皮带,庞句把裤子和内裤一起脱掉,然后光溜溜的坐到扶手椅上,修长笔直的腿分开搭上两侧的扶手。他对着龙五眨了下左眼,握住自己的分身揉搓撸动起来。
身体最有感觉的地方只有自己最清楚,分身很快挺立,滴出欲液。庞句的身体也染上一片薄红,呼吸渐渐急促。
龙五舔了舔嘴唇,即使下半身勃起,却转身坐到床上,选了个观赏的最佳位置。
庞句没管他,继续把手向下摸,一直摸到敏感收缩的后穴,试探着刺进一根手指。
侵入自己身体的感觉很奇妙,他的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但很快欲望占了上风,按揉着后穴附近的皮肤,努力深呼吸放松,然后他又刺进了第二根手指。
然后庞句试着把那里撑得更大一些,因为现在显然扩张得不够。
清晰的看着红通通的穴口翕张着,龙五的喉咙动了又动,连咽几口口水,下身更是硬得撑起帐篷。但是他仍是忍耐着,想要看到庞句更多淫乱不堪的样子。
然而,庞句却突然抽出手指,还把腿收回来,并且跳下了椅子。
“怎么……?”龙五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庞句一边把衬衫捡起披到身上,一边反问道:“我真傻,是不是?”
“啊?”这又是什么发展?龙五一头雾水。
“‘封所’里最不缺的就是男人,又不是非你不可。竟然又钻了牛角尖,我真是太傻了。”一边扶额一边讽刺的笑,庞句大步向门口走去。
“你给我回来!”龙五一愣,然后凶猛的扑上去抓住他的肩膀,恶狠狠的吼道:“你敢去找别的男人!”
“反正你又不想做。”懒洋洋的伸手在龙五的胯间隆起捏了一把,庞句不耐的抬手打向他的手腕。“放开我。”
“你是我的人!别试图激怒我!”狠狠掐住庞句的脖子,龙五贴着他的耳边冷声警告道。
庞句的回应是干脆的抬腿曲膝上顶。不过他有注意控制力道,免得不小心废了对方。
闷哼一声,捂着下身弯成虾米状,龙五瞪着庞句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
庞句抿了抿唇,淡淡开口道:“我没有废了你,放心。”
“你、你这个贱货!你敢走,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满心的愤怒化为恶毒的言语全向着罪魁祸首发泄,龙五被怒火烧糊的脑袋甚至没考虑到这时候他正处于劣势,不应该再去激怒庞句。
但也许,他是有恃无恐也说不定。
庞句再次抿了抿唇,心中发凉,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不过一试,就试出了对方的真实心意,原来他在他心中竟然是这样的污秽不堪。龙五甚至都没发觉这只是一个带着些许试探意味的玩笑。
值得庆幸的是,他也并不怎么相信龙五,所以谈不上受伤。只是他的男人运真的太差,每次都遇不到好人。
但话说回来,“封所”里真的会有好人这种稀有物种存在吗?
无视龙五的高声叫骂,庞句一边认真的思索着一边拉开了门。
然后,一张熟悉又厌恶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庞句反手就把门摔上了。
险些被门板砸扁鼻子的某人终于撤下笑眯眯的面具,眼中的阴冷狠厉令人不敢直视。
但很快门又突然被打开了。
纪寒几乎难掩脸上的错愕。
“你这什么鬼表情?”庞句嫌弃得皱紧了眉,声音中传递出清楚的不耐。“有事?去别的地方说。”
他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是有些皱,但该扣的都扣上了,下面也穿了裤子,比方才半裸的模样强上不少。但在纪寒看来,只觉得比刚才更加不顺眼。
状似无意的伸手把门合上,隔绝了仍趴在地上的龙五嫉恨恶毒的视线,纪寒再次弯起唇,笑眯眯的道:“跟我来。”
“有烟吗?”跟着纪寒走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他停下来,庞句干脆自己站住,靠到了墙上,懒洋洋的问道。
纪寒脚步一顿,终于也停了下来,转身有些不赞同的道:“你以前不抽烟的。”
“你这么以为?”庞句似乎觉得很好笑,而他也真的笑出了声。
“你以前的确……”话刚起了个头儿,纪寒便明白了,笑着的脸顿时染上寒霜,眼中厉色尽显。“你骗我?”
“没有。”庞句不承认,因为他的确没骗过。
纪寒的眉皱了一下,竟没有追问,而是声音冰冷的说道:“我不抽烟。”
所以这便是原因了。想博得喜欢的人的好感,便注意收敛对方不会喜欢的习惯和爱好。但如果对方问起,仍会坦诚相告。可惜,对方甚至吝啬给予他坦诚的机会。
庞句有些自嘲的想着,又一次觉得自己大概是有M的倾向。
不,他肯定是有这种倾向吧。
干脆明天找个人来试试好了。
“你在想什么?”纪寒的目光像刀子一寸寸刮过他的脸,像在审视些什么。
“我在想……你要不要跟我做做看?”庞句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露骨的引诱邀约。“虽然脏了点儿,但是干过我的人都说味道不错喔,你想不想试试?”
“你……真的要跟我做?”纪寒的目光冷冽中带着复杂。
他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心中翻涌着说不清的感觉。
“啊,如果你肯的话,我当然没有不愿意啦!”无所谓的笑着耸耸肩,庞句一步一步走近纪寒。
英俊的面容奇异的带着诱惑的媚色,眼角眉梢都漾着勾人的春意,既矛盾又魅力十足,让人想要将他狠狠压倒,疯狂肆虐,看他眼角发红啜泣求饶的脆弱模样。
纪寒困难的吞咽着口水,全身都在发热,小腹更像有一把火在烧,指尖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我的身体干起来很舒服的,现在……试一试?”凑过去对着纪寒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庞句的神情既放荡又轻佻,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这里?”在布满监视器的走廊里做?
“不敢?”挑起左眉,庞句伸出手指轻轻触上纪寒的脖子,然后缓缓向下滑。
纪寒突然勾唇一笑,刚要回答,庞句却瞬间收回手,快步退开。
“我逗你玩的啦,别介意。”灿烂的笑容绽放,庞句微微歪了歪头,颇有几分顽皮的道:“我知道你不屑碰我,我太脏了嘛!放心,放心,我不会做自不量力的事的。”
自说自话着,他转身竟然就想要离开了。
“……你去哪儿?”纪寒眯了眯眼,笑着的脸竟显得异常危险。
“去找跟我一样脏的男人。毕竟我只配跟那种人做不是吗?”庞句连头都没回,脚步更是不曾停顿半秒,只是抬起手随意挥了挥。
“站住!”纪寒心中的火一团一团往外冒,几乎能把他烧死。“不许去!”
庞句全当一阵风刮过,脚步都没顿半下,继续快步离去。
如果再不拦,他就要消失在拐角了。
纪寒连想都没想就几步抢上前去,一把扯住庞句的小臂,冷冷的道:“你真要继续自甘堕落?”
庞句挣了挣没挣开,不耐的挑了挑眉,同样冷冷的回道:“关你屁事!”
“再说一遍。”冰冷的手术刀紧贴着颈动脉处,纪寒的声音却突然柔和了起来。
“再说一遍。”冰冷的手术刀紧贴着颈动脉处,纪寒的声音却突然柔和了起来。
“割下去啊。”充满讽刺意味的一笑,庞句不仅不躲,甚至还向刀锋处贴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胸口突然抽痛了一下,纪寒手一抖,成缕的艳红血丝顿时顺着刀刃与皮肤相贴处滑下。
“割得不够深呢。”伸出手指轻轻抹了一下,庞句看着手上的血,声音更加的冷了。“需要我帮你?”
看着往日最爱看的鲜红,纪寒竟然感觉不到兴奋,反倒有些古怪的排斥感。
“……别闹。”张了张嘴,也只能吐出这样没有什么劝服力的话。纪寒未免有些挫败。
“你骗小孩子吶?”庞句觉得快要吐了,表情也很自然的带上了厌恶。“装好人不适合你。”
“我没有。”纪寒感觉更加挫败了,连总是向上翘起的眼角都仿佛瞬间耷拉下来。
“关我屁事,不用向我解释。”
庞句觉得纪寒今天好奇怪。不,该说是他最近都很奇怪,该不会是发觉他又有玩弄的价值了吧?
真恶心。
连眉也紧皱起,庞句脸上的厌恶满得几乎溢出来。
纪寒觉得他的胸口又抽痛了一下,虽然轻微,但仍带来一丝疼痛。
“好啦,你没什么想说的了吧?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奉陪了。”
洒脱的挥了挥手,庞句刚抬腿要走,下一秒又顿住。他扭过头,用一种布满尖刺的笑容看向纪寒:“当然,如果你不满的话可以现在就割断我的动脉,我知道你很容易就做得到。”
纪寒默默的收回手,注视着庞句得意的笑着转过身去,然后一步一步远离他。
似乎……再也触摸不到的感觉……
低头把玩着手中沾着血的手术刀,纪寒唇角一勾,突然笑了起来。
想要触摸就伸手扯过来,哪怕令对方遍体鳞伤,只要变成他的,什么状态又有什么关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庞句用看怪物的眼神瞪着纪寒,因猛力挣扎而带动的铁链撞击声哗哗作响。
“把你变成我的。”纪寒笑眯眯的,对眼前这副景象满意至极。
四肢被两指粗的镣铐所束缚,坚实的铁链将庞句的行动范围限制在床上,让这具充满了力与美的强壮男体赤裸着在洁白床单上扭动的画面显得无比淫靡。
“你觉得这样做就行?”庞句讽刺一笑,眼神冷得像利剑直刺纪寒,恨不得将他扎得满是窟窿。
“差不多吧。”纪寒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弯着桃花眼回答道。“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变态!”庞句实在找不到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他。
“多谢夸奖。”看着床上的美妙景色,纪寒全当他在赞美,心中升不起一丝怒意。
冰冷的手摸上这具引起他强烈欲望的身躯,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嘟哝。
“滚开!”庞句情愿跟最肮脏最丑陋的乞丐做,也不愿意让纪寒进入他的身体。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最后的坚持,玷污了灵魂中最后一片净土。
初恋总是特别的。
纪寒毕竟是第一个。
第一个庞句心甘情愿为他奉献一切,第一个庞句被他伤害到刻骨铭心,第一个教会庞句什么是残酷痛苦,第一个让庞句领教冷酷薄情滋味的男人。
庞句爱过他,也怨过他,更恨过他。但是最终除了选择形同陌路之外,庞句最多只能让自己厌恶他。
纪寒对他来说太不同了。即使他怎么样的说服自己,怎么样的催眠自己,这种特别还是无法改变。
庞句为此而深深的憎恨软弱的自己。
纪寒并不知道庞句对他的感觉有多复杂矛盾,他也并不关心。
现在支配纪寒身体的除了控制欲,也只有情欲。
苦恼的摇了摇头,他按住庞句踢腾不休的两条长腿用力分开,双手灵活的动了几下,铁链就在对方的脚踝上紧紧的缠了两圈,让不安分的腿变得无法合拢,脚背几乎贴上了床尾的柱子。
“你这个疯子!变态!不要碰我!!!”与前几天主动勾引纪寒的判若两人,庞句从身体到言语都表达出浓浓的抗拒,就算镣铐和链条深深的咬进了皮肤里,他也没有停止挣扎。
纪寒摸了摸被庞句无意间打中的下巴,唇齿间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弥漫。
舌头破了呢。
嘴角无法控制的拉高一点弧度,纪寒感觉到下腹涌上一股更强烈的灼热。
他爱血的颜色,爱血的味道,只有血能让他真正兴奋起来。
简直没有比血更美妙的情欲佐餐了。
纪寒的表情是如此的甜美并危险,以至于庞句的警戒本能在疯狂的叫嚣着逃离。
可是,他逃无可逃。
在被纪寒真正进入的剎那,庞句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破碎,有什么东西慢慢的伸出了触角,渐渐扩张。
如果没有爱上纪寒就好了,那么他不会沦落到这么悲惨的境地。他还会是原来那个奇怪的固执的干净纯粹的自己。
如果能够忘记这一切就好了,他就不会后悔不会悲伤不会怨恨。他还会是原来那个奇怪的固执的干净纯粹的自己。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就好了,他不会再爱上纪寒也不会再次堕落。他还会是原来那个奇怪的固执的干净纯粹的自己。
多么美好的“如果”啊。
多么美好的“奇怪的固执的干净纯粹的自己”啊。
在被纪寒拖入疯狂可怖的情欲深渊之前,庞句睁着干涸的眼如此想着,然后闭上了眼。
他愿意付出一切──无论鲜血还是骨肉,无论理智还是灵魂,只要可以实现这些奢侈的愿望,什么他都会去做,什么他都愿意献上!
或许是神终于肯给予一丝悲悯,又或许是神仍觉得庞句不够惨,他的愿望竟然实现了,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式。
最先发现的人是纪寒。
当他直视庞句的眼睛,却在那里面找不到任何一丝熟悉的憎恨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什么不在控制内的事情发生了。
特别是当庞句紧紧抓着他的手,带着几分兴奋和羞窘问他的名字的时候,纪寒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是一种十分荒谬并且毛骨悚然的感觉,是纪寒从来没有有过的感觉。
起初,纪寒以为庞句是装的。毕竟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失忆,又不是在演电影。可是试了又试,他不得不相信庞句是真的没了来到“封所”之后的记忆。
再次被庞句用那种灼热的爱慕的目光盯视,纪寒的执着顿时消减了大半,颇有一种索然无味的无聊之感。
本来纪寒还有些担心庞句没了势力又没了记忆会不会死得很快,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不知道庞句对庞家的联络员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本已经放弃他的庞家掌权者竟然又恢复了他家族继承人的位置,令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好像中间发生的事被彻底切除一样。
庞句又开始围着纪寒打转了,纪寒仍把他当成耐磨耐用的工具。
偶尔,纪寒会被庞句性感的身体勾起情欲,但是却总会在做到一半的时候做不下去。
总觉得差了一点儿什么。纪寒一边想,一边神情冷淡的拍开庞句的手向病房走去,今天对方犹犹豫豫的欲言又止令他极为不爽。
庞句连忙吐出纠结了一整天的坏消息,却因此险些被纪寒用手术刀刺穿身体。
突然得知朋友死讯而心情烦躁的纪寒翻脸无情,甩下庞句头也不回的离去,也因此错过了对方如变脸般陡然阴沈如厉鬼的神色。
直到后来纪寒突然发现龙五早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封所”时,他才恍然察觉庞句虽然的确患有人格分裂,却并非心因性失忆症,而是另一种──多重人格症。

很多事情只要习惯了之后,就会发现以前以为的“做不到”“不可能”等等想法通通是笑话。
比如与同性性交,比如杀人。
庞句一边哼着歌一边脚步轻快的走到一间房门前,略微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才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不等对方应门便径自打开了门。
“好久不见。”
样貌连清秀都称不上的男人笑眯眯的倚靠着床头挥手,完全是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
庞句的目光微闪,下一秒无比自然的抬起手,同样挥了挥,笑着回道:“好久不见。”
“过来。”男人故作风流的勾了勾手指,无比猥亵的模样简直让人想吐。
“急什么,我衣服还没脱呢。”嗔怪男人太心急,庞句游刃有余的在对方色迷迷的目光注视下一件件脱起衣服来。
虽然庞句有一段时间疏于锻炼,但因为很快又捡了起来,所以健美的身材仍在。细腰翘臀,皮光腿长,看得男人几乎化身为狼,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用力干得他啊啊直叫。
“快过来,别让我等了宝贝儿。”男人急不可耐的舔了舔下唇,一双色眼盯着眼前逐渐变得赤裸的诱人身体,不自觉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满是渴望之色。
被一声“宝贝儿”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庞句差点儿控制不住把衣服丢到他头上。
悄悄深吸一口气,庞句微笑着向对方伸出手:“如果你等不及,不如来帮我?”
在他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的时候,这个邀请无疑又香艳又挑逗。
果然,男人难以拒绝,不仅立刻扑向他,一双微凉的手还贪婪的直接伸向他的下半身。
肌肤刚一接触身体便本能的颤抖退缩,庞句忍住踹人的冲动以诱人的微笑鼓励对方继续。
但是对方却突然改了主意。
只见他收回手,抱臂上下打量庞句一番,唇角一勾,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你趴到床上去,自己把内裤拨开露出后穴给我看。”
听到这话,庞句暗暗啧了一声。“封所”里的人果然都是人精,不好糊弄呢。
虽然觉得有点儿可惜,但庞句也不觉得这样的结果有多么难以忍受,更挑战极限的要求他也遇到过。
摆出如对方所愿的姿势,在对方挑剔的“屁股翘起来点儿!”“腿再分开一些!”等等要求中调整身体,埋进柔软的被中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庞句无声的对自己嘲讽道──看啊,你已经低贱到这样的地步了,还有什么脸出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不如与“封所”一同埋葬,让世界上少些肮脏与罪恶。
感受着粗壮的分身带着急切顶进身体,庞句的笑容登时变得更大了一些。
这短暂的欢愉就尽情享受吧,之后他会拿走昂贵的报酬的。
庞句其实还有几个朋友的。虽然基本上都是利益高于友情。但眼见他越来越向深渊里堕落,他们忍不住有时会良心突然发现劝他几句。
而面对这样的好友的时候,庞句会恢复本来的人格,令看过他与纪寒相处的朋友们怀疑他在打什么别的主意。
不过,这些“朋友们”里绝对不会包括孔雀。因为他远比其它人更关注庞句的动向,所以对方暗地里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你就不能振作点儿?每天都在不同男人身上爬来爬去你也不嫌恶心!”个头小小却声音洪亮非常,孔雀特有的凉薄声线袭向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庞句。
“越朗怎么不在你身边?”微微转了一下头,庞句不答反问。
他其实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孔雀。当初孔雀是最早劝他离纪寒远一点儿的人,可惜他没有听。于是如今只能自食恶果。
“他、他在房间休息。”声音陡然变小,孔雀圆圆的大眼左看右看,明显在心虚。
“……你又给他下药吗?”庞句简直要败给他了,随手把毛巾抛到椅背上。“你也不怕把他吃出毛病来?”
“谁、谁让他一天到晚做做做,也不怕肾亏!”不说还没觉得,一说就觉得腰酸腿软,后面那个使用过度的地方也非常肿涨刺痛,难受得让孔雀直皱眉。
“他应该不会肾亏吧。”庞句别有深意的盯着孔雀的下半身,意味深长的说:“如果有一个人会肾亏,那个人绝对只会是你。”
“封所”里谁不知道越朗最喜欢玩的就是SM,有道具辅助怎么可能会肾亏。况且他看起来也不像那么虚的人。
“喂,你嘴巴越来越毒了!”明明以前还是很纯良的。孔雀不开心的直翻白眼儿。
“谢谢夸奖。”庞句微微一笑,悄悄挪换了一下姿势。
昨天那个男人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那里很大技术很好又精力十足,害他现在动弹一下就全身酸疼。除了对方玩的花样太多,他们的身体还真的蛮合的。可惜,没有下一次了。
“我不是在夸奖你!”孔雀气鼓鼓。“你到底要不要振作?你要是想,我就借人借势力给你。”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家越朗的势力也可以借你。”大概吧,他家情人应该不会太小气。
“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我家的就够用了。”庞句不想把对自己好的朋友牵扯进来。这是他做的死局,不需要更多的牺牲者。
“那你能不能别这么堕落?”孔雀故意激他:“你不会是想学欧阳非吧?”
“学不来。”起码他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否则当初也不会连一个纪寒也搞不定。
“也对。”孔雀赞同的点点头,然后面露不屑的道:“虽然他看着没什么特别,但是真的太能招人了。偏偏一个两个还像飞蛾投火一样,着了魔似的争抢,怪可怕的。”
还好他家越朗没有随大流跟着抢,否则他一定要他好看!
“但是看着也挺有趣的不是吗?”庞句微微一笑,顽皮的眨了一下左眼。
“你还觉得有趣?那个纪寒也挺喜欢欧阳非的。”孔雀愤愤的道。如果不是越朗不许他去招惹纪寒,他早就把对方狠狠收拾一顿了。
不过一个医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他已经跟我没关系了,你别去招惹他。欧阳非和纪寒你都离他们远点儿。”庞句认真的告诫好友,怕他一时冲动闯大祸。
“那就好。他不是好人。”说完之后孔雀觉得有点儿尴尬。因为“封所”里所有人其实都算不得好人。
“你不回去?越朗该醒了吧?”庞句无比同情越朗,毕竟隔几天就要被情人下一回药,到底是有多被嫌弃啊?难道是技术不好?应该不会吧?
“会、会吗?”孔雀抬腕看了一下表,发现的确是过了挺久的,立刻变得慌张起来。“我得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
“慢走。”目送他慌张的奔出门去,庞句又挪了几下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然后轻舒一口气。
这种轻松的时刻,以后恐怕难得再有了。
华连死了,欧阳非又失踪,肖仁杰更像发了疯似的正大光明的跟旧情人“帝”对上了,“封所”里简直乱得简直令人崩溃。站队的观望的浑水摸鱼的更是一堆一堆。在这个当口,被海找上门,庞句并不觉得意外。
事实上,庞句还挺担心海不来找他呢。
“你倒是挺清闲的。”海看着啜饮着红酒的庞句,有些不爽的皱了下眉。
“封所”里总是不缺怪人,像海这样有着阴森诡异声线又喜新厌旧的反倒十分普通。起码,比起纪寒那血淋淋的爱好来,的确普通多了。
不过,庞句还是不喜欢他。
“还好。要不要来一杯?”举了举杯,又偏头示意了一下还剩下大半瓶的红酒,庞句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
“……不必了。”客气得太勉强,酒喝到嘴里也没味道。
“哦,门在那边。”庞句特别“好心”的用脚尖指了一下方向。
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儿,海的额上暴起两根青筋:“这么急着赶我走?”
“对。”庞句答得理所当然,顺手干掉杯中红酒,把酒杯丢到茶几上。
叮当!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在房间中回荡,空气一时之间紧绷得像扯开到极限的纸张,时刻有崩裂的危险。
“可是我不想走怎么办?”海微微一笑,阴森诡异声线像粘滑冰冷的蛇,一点一点缠上庞句的脖子。
庞句也回给他微微一笑:“那你就待着呗。”
无所谓去,无所谓留,对于无所谓的人,庞句的态度便是无所谓。
海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暴虐的情绪压回去,可惜面部神经不太配合,表情稍显狰狞。
“你不怕我把你做的事告诉纪寒?”
庞句连眉头都不抬:“随便你。”
海一点儿也不信。看庞句每日光明正大的围着纪寒献殷勤,谁不明白他又犯贱贴回对方了。
“我可以帮你追到纪寒。”海压低了声音诱惑道。
“不必,谢谢。”庞句简直快被逗笑了。他看起来有那么在意纪寒吗?看来另一人格做得十分成功呢。
“别装啦。”海的笑容变得猥琐起来。“男人嘛,谁不明白谁。只要你答应帮我稳住纪寒,别让他也掺和进势力争夺战中,我就把他的底儿全倒给你。”
筹码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是有多少是真,这便是秘密了。
海有自信庞句一定会上勾。是人都有弱点,而庞句的弱点更是有眼睛就看得见,明显得他都不好意思不设套让对方钻。
“那种东西……”庞句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抬眼看向一脸得意的海,淡淡的说:“要我帮你稳住纪寒也可以,不过要用我要求的东西来换。”
海很意外,还有什么东西在庞句心目中比纪寒更重要?
“你要什么?”
庞句露出一个带着一丝期待意味的笑。
一个一个杀不知道要杀到哪一年才能完,最好最省力的方法当然就是一锅端。可是老爷子对他看得太紧,如果知道他弄危险品的话一定会猜到他的用意。没想到他正愁着呢,就有人自动送上门。

纪寒快要忙死了。
因为,又有人死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个人。不知道是哪一方势力下的手,除了赤身裸体这一点死状还算体面,下手的人很是干净利落,死之前应该没遭什么罪。
不,应该说他死前一定是十分欢愉的。毕竟是正在高潮中,恐怕死也死得毫无所觉。
锋利的手术刀在指间转了一圈,纪寒微微有些疑惑──选在那个时候结束对方的生命,这个杀人者到底是厚道还是不厚道呢?
真想当面问一问他。
不过当纪寒看到仪器上显示出的指纹和DNA检测结果时,脸色却慢慢变得阴沈。
──庞句,你到底在想什么?
用力拧断客人的脖子,庞句微颤了一下,然后支着床头抬起身体。
浊白腥臭的精液立刻顺着他的大腿滑下一道淫秽的痕迹。
在高潮中迎来死亡,客人的脸上依旧是兴奋的潮红表情,显然没有感觉到任何一丝死亡的恐惧。
很好。
满意的欣赏了一会儿对方死去的面容,庞句向床下跳去,膝盖却突然一软,险些扑倒在地。
狼狈的挂在床沿,庞句轻啧一声,不高兴的瞪向男人虽然疲软下来但仍然很可观的分身。
长得大却工夫不好,一样白费。只会横冲直撞,他后面肯定肿了伤了,否则不会一动就疼。
他不该让对方死得这么舒服痛快的,起码也要对方像他一样疼才公平。这次就算了,下一次下手慢一些好了。
这样想着,庞句挣扎着下床站直,被掰开太久的腿仍有些合不上的僵硬感,只能微微呈八字脚向浴室进发。
“果然是你。”手刚握上浴室的门把,一道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十分耳熟。
皱了一下眉,庞句留恋的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浴室,不甘不愿的转过身,面对难得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纪寒。
啧,这副像抓到偷腥的妻子的嘴脸,真令人恶心。
庞句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烦躁的闭上眼,顺势向后倒去,完全不顾地上铺的是坚硬冰冷的地板,重重的砸了上去。
纪寒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摔昏过去,桃花眼微眯,并没有立刻去查看庞句的情况。
而事实上,庞句也的确不用他来关心,不过短短几十秒,他就自己醒了过来。明亮的眼眨了又眨,就手撑着地想要爬起来。可下一秒,他僵在了原地。
后面羞耻之处传来的异样感让庞句的脸色慢慢变白,从脚底一路冷到发顶。
过了几分锺,在纪寒若有所思的注视下,并没有发现他存在的庞句慢慢的把手伸向了身后。触手的湿滑感让他的身体颤抖起来,脸上是一片不敢置信的惨白。
纪寒终于发觉庞句的情况有些不对。
他怎么像是搞不清楚情况似的?装的?看起来不像。难道是突然的记忆丧失?可是为什么?总不至于是打击过大这种可笑的理由吧。他明显不是第一次做了。
“这里……是哪里?”强忍着难受从地上爬起,庞句下意识扫视四周,在看到纪寒时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但在瞥见床上的裸尸时立刻转为恐惧和震惊。
“这……他……我?”仅仅不连贯的三个字就充分表达了庞句有多么错愕和惊诧。
“对。”纪寒一边思索着一边抛出一块铁石压上他的神经,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庞句当然不会辜负他的殷切期待,再次眼一闭非常干脆的晕了过去。
这种反应……纪寒阴沉着脸瞪了他很久也不见庞句再次爬起来,面色顿时又黑了几分,最后不得不不甘不愿的走过去扯下床单把他包起来带走。
毕竟总不能把庞句留在凶案现场等着被抓包,到时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自从那天之后,庞句便躲纪寒如避瘟疫,远远看到对方一块衣角他就能立刻窜出几十米。
虽然仍然有些搞不明白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但他与裸尸于床上的那男人发生过性关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每每一想到这里,庞句总会觉得身上奇脏无比,恨不得拿刷子把身体刷掉一层皮才好。
不过,人总是肉做的,没那么经刷。只不过拿着软软的刷子试了几下,身上就不仅破了一大块还红肿得像过敏。虽然庞句以前常常跑去纪寒那里找虐,但是他的确没有自虐自残的爱好,立刻就果断的放弃了这种自伤的行为。
但是躲纪寒这件事却是不能放弃的。庞句简直快纠结郁闷死了。
怎么……怎么就让他看到自己那么不堪的一面了呢?以后他还拿什么脸去见纪寒啊!
而且他之前明明在自己屋里午睡啊,怎么一睁眼就睡到别人的地板上去了?还是以那种被侵犯后的模样……
越想头越疼,庞句最后只能选择不想。
可是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不会想,纪寒越琢磨越觉得那天庞句的反应很奇怪,总觉得哪里跟他预想的不太对劲儿,想去找庞句弄个清楚却偏偏抓不到人。
不想见的时候天天在眼前晃,想见的时候却连头发都见不着,世上最气人的事莫过于此。
气得不轻的纪寒在治疗时下手越发的狠重快,整得爱打架爱闹事的刺头儿们最近全都变得安分无比,就算一个不小心搞到头破血流,也只是拿药随便涂涂再用纱布胡乱一包,宁愿手残包成木乃伊,也不想被纪寒放血放成人干。
除此之外,纪寒并没有掺和进越演越烈的权力争夺战中,倒是歪打正着的合上了海对庞句的要求。
庞句其实是一个很有韧性的人,这一点从他以前执着不怕死的缠着纪寒就可以看出一二。而目前他所要做的一是躲,躲纪寒;二就是等,等到这场权力的游戏结束,等到胜者产生的那一刻,用从海那里换到的生物武器毁掉整个“封所”。
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因明争暗斗产生的重伤员越来越多,纪寒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空来抓他。
等“封所”中的争斗终于消停了一些的时候,死掉很长时间的某人又诈尸在纪寒的眼前。
“帮我。”华连的面容憔悴得像鬼。
“你……是鬼还是人?”纪寒还有心情开玩笑。
“别闹了。”华连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疲惫在他身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像即将咽气的老人。
纪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华连,所以他挑了挑眉,不再开玩笑:“要我做什么?”
“脑移植。我一个人无法完成。”
纪寒认为华连一定疯了,否则他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你该吃药了。这种手术没人能做,不会成功的。”他连连摇头,连连否定。
“除了你,除了我,的确不会有人成功。”华连回得十分狂妄自负。“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可是我不相信……
看着华连说完话后似乎又衰老了几年的模样,纪寒吐不出这句否定来。
“试试吧。”在华连久久的执着注视下,他终于妥协了。
之后为了保证脑移植成功,纪寒几乎每天都跟华连凑在一起研究。他们有很多问题要解决,更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渐渐投入进去的纪寒便有些忘记了庞句身上的未解之谜,哪怕十几天后那个迷恋他的庞句又开始出现并转着他打转,他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理会探究对方了。
直到一切结束,纪寒才终于有时间有精力去解读庞句。
的确是解读没错。庞句看上去越来越像个谜了。无论是他反复无常的性格,还是他奇特莫名的行为,都透着一股子诡异劲儿。

奇怪。真奇怪。
庞句怎么安分得像无害的小动物一样?
仔细观察了对方十几天,纪寒又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
──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事实上,庞句还真没在玩花招,只不过是还没到主人格显露的时候罢了。
在纪寒的耐心告罄之前,“封所”内流言疯起。
有人在制造病毒炸弹。
有人在研制细菌战剂。
有人在投放慢性剧毒。
诸如此类。
全是可以大规模致命的东西,而且查不到流言传播的源头。这无疑是对赢得最后胜利并再次完全获得“封所”掌控权的东门帝的挑衅。虽然“封所”是注定要被废弃的,但在还没将所有势力整编完毕之前 ,它仍有存在的必要。东门帝绝不会在没将他们完全捏在手里之前放任何一个人离开“封所”。
因此,这流言几乎已经等同于宣战。
作为“封所”仅存的唯一医生,纪寒对东门帝找上他并不感到意外,他意外的是东门帝手中抓着的人──庞句。
“难得您肯大驾光临。”纪寒弯起桃花眼灿烂的笑,声音却透着刺骨的冷意。
“不来不行啊。”东门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压迫感,他的面容在经历了最近的血洗之后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得麻烦你给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把面无表情的庞句用力一推,准确的扔到纪寒面前。
伸手扶住庞句,却被立刻甩开,纪寒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如刀锋般冰冷厌恶的眼。
“滚开。别碰我。”一旦快要完成目的,庞句为了逃避所推出来的第二人格就没什么用了。反正那个人格的力量也很薄弱,只有在庞句不愿意面对纪寒的时候才有机会出来发挥作用。
事实上,最初连庞句都很意外他竟然会产生了第二人格,他曾经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的。但是现实一次又一次给了他血淋淋的教训,让他不得不清醒的看到真实。
──他也不过是软弱可鄙的一个人,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对方不让他碰,纪寒也不会自讨没趣。
“听说你们的关系很好?所以我想麻烦纪医生劝劝他,乖乖的把藏毒的地点吐出来才不会吃更多苦头。”事关自身安危,东门帝干脆的把事实摊在纪寒面前,一是试探,二是结盟。“纪医生也该听说了最近的流言吧,那是真的。罪魁祸首就站在你眼前。”
“你真的这么做了?”纪寒的心重重一跳,瞪向一脸漠然的庞句。
如果东门帝的话是真的,庞句这回真是闯了大祸。他已经站在了整个“封所”所有势力的对立面。
“对啊。”唇角突然大大的向上挑起,庞句露出一个骇人的张狂笑容,“都一起死吧。”
纪寒扶额,这种中二重症的发言……是嫌会死得不够快吗?
“是吗?”东门帝冷笑,这种性命被他人控制的感觉早就让他很不爽了。“你不怕死?”
“怕死就不跟你玩了。”庞句大概是嫌火烧得不够旺,所以在东门帝的怒火上又浇了一桶油。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满足你。”东门帝歪了一下头,从身后的手下那里拿了一把枪,然后在纪寒反应过来并阻止之前,五弹连发打烂了庞句的膝关节。
看到庞句被自己以外的人伤害,纪寒的感觉有些微妙,心更是有点儿疼。
庞句即使不稳的摔跪在地,冷汗直冒的脸上也没有半分后悔的神情,反倒笑得更加猖狂。
“哈,哈哈哈哈!一点儿也不痛呢,你就只有这点儿手段吗?”
有道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庞句简直是自找死路不回头。都到这个地步了,他竟然还敢去挑衅东门帝。
东门帝拿着枪,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他怎么能跟疯狗一般见识呢?
虽然有心保下庞句,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下,纪寒不得不更加小心慎重。只不过当他捕捉到东门帝脸上一闪而过的无聊与厌恶时,他就知道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等等,我有办法。”冰冷的手术刀将微热的枪口顶偏原来的方向,纪寒皱着眉对东门帝道。
“你没有办法的。”冷汗已经将衬衫打湿大半,庞句却仍是笑得无比得意。“已经晚了。”
什么意……
纪寒脑中刚闪现这个疑问还没有问出口,他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很轻,很淡,像兰花一样的雅致味道。
“你……”东门帝正想说话,眼前突然一片模糊,晕眩偷袭了他的脑袋,让他的身体微微摇晃起来。
很快,不仅是他,还有他的手下们也跟着眼花头晕起来,周围的物体好像在慢慢旋转,一种马上要跌倒的感觉让他们慌乱地抓向最近的东西,结果却是摔成一团,狼狈不堪。
“感觉到了吧。”身体前倾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庞句咧着满是黑血的唇狞笑。“晚了喔,一切都晚了哟。”
他的语气简直荡漾到不行,纪寒也终于注意到他膝盖上流出的血也是黑色的。
也许……他们是被……算……计……了?他也站不住了,半撑着墙才没趴到地上。
东门帝的抵抗力显然比一般人要高得多,他竟然还有力气冲过去掐住庞句的脖子,将手枪抵上他的脑袋:“解毒剂……在哪里?”
“呵,你们活该!”毒素侵入人体很快,东门帝的手并没有剩下多少力气,所以庞句还能比较清晰的吐出字句。“没有解毒剂的,呵呵呵呵……”
“你也想……死?”东门帝的手已经拿不住枪了,只能颤抖的看着枪从掌中掉到庞句身上。
东门帝一生见过无数疯狂的人,像庞句这样的当然也见过,只不过像他这么聪明的太少见了。他甚至到现在也猜不到对方用了什么生物武器,又怎么将它散播出来的。
“对啊……”庞句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听到了最想听到的话。“都死了才好呢……”
软弱的自己,肮脏的罪人,地狱般的“封所”,一切都毁灭了才是最好的。这样,他也算对这个世界做出了一点贡献吧。
庞句才不会去想第二人格会不会也想要死掉,也不会想突然失去了这么多领头人物的各方势力会不会陷入混乱,更不会去想社会会不会因此而变得动荡不安。他现在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都要死了,真好。
“疯子!”不知道是谁在咬牙切齿的骂,也许是自己,又或者是别人,被毒素侵蚀了身体的人们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庞句用仅剩的力气摸向地上纪寒掉落的手术刀,然后一刀又一刀的划在自己身上。刀刀见血。
纪寒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脑袋很快就无法思考了,眼前渐渐被黑暗占领。
兰花的香气越加浓厚,渐渐开始向整个“封所”扩散。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去,静寂慢慢笼罩了这座充满欲望和罪恶的特殊监狱。

东门帝当然没有死,他早有准备。毕竟要坐稳他这个位子,如果连后备计划123也没有早就死无全尸了。
早在流言开始传播的时候,东门帝就已经派人去组建生化实验室和急救队了,这次正好派上了用场。虽然还是有一小部分人丧生,但是大部分人救回来了,而且全都因此欠了东门帝天大的人情,让他的整编计划得以更加顺利的进行。
只不过,一切都得先等他恢复过来再说。
由于离毒源太近,东门帝的身体受的损伤很重,好在他的底子好,才能被抢救过来。但是纪寒就没有他的好运气了,不仅虚弱的躺在高危病房里,还时刻都有可能咽气。
至于罪魁祸首的庞句,他在急救队冲进屋子之前就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这就是将自身作为毒素载体的代价。
然而幸运的活下来的人们也并不轻松,毒素无法被完全清除,后遗症也时时发作彰显存在感,庞句成功的在几乎所有人身上都留下了存在过的痕迹,让他们深深的记住了他的名字。不过除了恐惧和憎恨,也许这些人还有一丝隐约的后悔,如果当初他们用心的交好庞句,是不是也会和孔雀他们一样事先被支出“封所”逃得一劫?
可惜他们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了。
十个月后,纪寒终于从死亡在线挣扎着醒了过来,然而这个时候庞句的尸体已经被销毁到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半粒的程度了。
得知这件事后,纪寒安静的发呆了很久,然后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孔雀在隔离监护室外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直到越朗催他才阴沉着脸离开。
第五天晚上,一道黑影潜进了隔离监护室,几分锺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半个小时后,连接医疗仪器的管子全部被拔掉的纪寒在睡梦中安静的停止了呼吸,唇角微翘,看上去竟似一个浅笑。
至此,一场错误的疯狂的爱恋伴随着鲜血与痛苦,最终以双方的死亡作为终结而结束。
爱恨究竟缠住了谁的心又绊住了谁的脚,也许连画地为牢的两人都弄不清楚。
然而无论有多少爱,多少恨,谁爱过谁,谁又恨过谁,最后都会湮灭在时间的无情流逝中,等待着下一次的重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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