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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 贱子 BY 非菜 (点击:344次)

贱子 BY 非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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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子 BY 非菜

文案
水花笺,妖孽瞎子受一个,贪吃嗜睡又懒散。
不小心强吻了腹黑儒雅攻,勾引了风流聒噪攻,救下了面瘫忠犬攻……呜呼悲哉啊!
几个大男人莫名其妙的凑在了一起,阳气十足,奸|情重重。
看腹黑儒雅攻如何一心爱“子”?
看风流聒噪攻如何一路追“妻”?
看面瘫忠犬攻如何一生护“主”?
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武林说大不大,纠结起来就是:相当混乱的一家子怪胎,相亲相爱又相杀的故事。

~﹡~﹡~﹡~﹡~﹡~﹡~﹡~〖.菜菜公告.〗~﹡~﹡~﹡~﹡~﹡~﹡~﹡~

①别被无能万恶的文案给骗了,攻受1V1,多属性CP,甜虐结合,绝对HE。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报仇雪恨
搜索关键字:主角:水花笺,云凭语 ┃ 配角:林瑾希,秦有心,诗萱,水落颜 ┃ 其它:相爱相杀,伪父子,帅攻靓受一大串

从天而降的神仙

夜色弥漫,风声微微,重峦叠嶂之中一片空静,一片黑色的狰狞。
然而,没有人会知道,在深林之中,几处灌木丛簌簌作响,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两具交缠的身子。
动情的呻|吟声和低沉的喘息声忽高忽低,时断时续,两人之间勃发的欲望在搏击碰撞着,时而耳鬓厮磨,时而又强取豪夺,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气中弥漫着的污秽之气也越来越重……
森凉的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投映下来,照在那被压在地上的男子身上,男子随意舔了舔唇边还挂着的浊液,细密的睫毛下,一双含情的丹凤眼竟是魅惑的紫眸。
只是,紫眸看似风情万种,实则空洞无神。
“好哥哥,舒不舒服?”紫眸男子面对着自己身上的男人,笑问道。
赤|裸的男人半眯着眼睛,一脸的无比享受:“嗯…嗯啊,太…太棒了!”
“是么,但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紫眸男子的笑意瞬间变冷,可想必,此时此刻沉浸在温柔乡中的这个男人是绝对无法察觉到的。
“代…代价?”男人愣了愣,声音里透着情|欲中的沙哑,“美人儿,你就算让我死,我…我也愿意啊…啊……”
“呵呵,这可是你亲口说的,那么——”
紫眸男子一勾唇,杀意顿起,片刻间,一道冷光划破漆黑的夜幕,难以置信的震惊闪过男人的双眼,熏人的血腥味随即便在密林中蔓延开来……
“那么就如你所愿。”
今夜的任务,结束了。
入夜的云雾渐重,逐渐遮盖住清冷无颜之月,不知何时,多出了另一道黑影,这双冷冽的眸子在暗处看起来愈发的厉烈,这个男子只是站在不远处里,静默的注视着,不知等待了多久。
“你来很久了?”
紫眸男子问,只见他墨发如漆,肤光胜雪,但此刻却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他的乳|尖被揉捏的红肿不堪,黏湿一片的下|体更是不堪入目。
“……嗯。”
男子恭敬的点点头,从黑暗中闪现出的身姿颀长挺拔,他的手里还执着一件洁净的白衫,温柔的替紫眸男子披上了。
白色,天生是纯洁无暇的色泽,可偏偏穿在紫眸男子的身上,就变得妖娆美艳。
“呵,你还是这么贴心。”
“……”男子不语,只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人儿。
“要开始了吗?”紫眸男子又问。
“……嗯。”
“终于,要开始了。”
紫眸男子静静的敛下妖冶的眉目,淡淡一笑置之,无形中又平添了几分魅惑之容。
次日,靖州禹城首富之子陈有善的尸体出现在城郊树林外,与此同时,陈家无故被盗金银万两,这也使得长期与之来往合作的林家庄,这个天下第一庄失去了一大重要财源。
对此,众说纷纭。
……

佑天朝一百二十年,辰景年间,不提朝纲之事,光是江湖武林,便也是腥风血雨,大大小小的争乱不断 ...
................

TOP

番外二
菱洲离恨崖周边,不知名的小村落,地处南村村尾的小屋中。



  日子久了,村民们也都知道了,这小屋的主人是两个绝色男子,一个俊雅无双,一个素雅绝俗,他们常常是一紫一白的衣着,手牵手的在路边走着。



  起先,整天都有一群姑娘家在小屋前闹腾,到了后来,但凡村里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关系甚是亲密,便也少了很多献殷勤的姑娘家。



  这日,小屋中有客来访,两位男主人热情的接待着访客。



  “现在想想,该死的玉霖,说什么医者父母心,当年还真是骗得我们好苦好惨,把我们林家人个个都当白痴,耍得团团转!”



  每次来到这个不入世的小村子,林瑾希总会想起那段同时失去云凭语和水花笺的痛苦日子,每每一想到这事,“玉霖”这个他认为的罪魁祸首,自然也是免不了挨上一阵痛骂。
  

  “哼,要不是他乖乖交代出你们的藏身之处,我还真的懒得花费财力人力,帮他去找金火那小子,好让他们在海外逍遥。”

  

  “唉,好弟弟,都过去几年了,你就别气了。”水花笺拍了拍他的肩,劝道,“其实,若不是你执意要见我们,我们也不会让你找到的,我们只想单独过着平淡的日子。”

  

  “哥,你这是不对的!”林瑾希态度一强硬,反驳道。

  

  “你拜托玉霖让你假死,再让瑾怜姐陪着你找到小叔,然后你们就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可我们呢?难道就要留下我们为你们伤心流泪,一辈子都活得愧疚不已,到死也不能安心吗?”
  

  林瑾希叫道,颇有些心痛:“我们也是你的家人,我们林家人即使再坏再丑恶,也是你和小叔的家人啊!你们这么做,难道不觉得自私吗?”

  

  “……”水花笺愣住,被林瑾希这么一说,他顿时意识到:他,他和云凭语,真是为了保全他们的幸福而太自私了。

  

  “我,我们……”事到如今,水花笺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瑾希,你今日到此,看来还另有目的?”云凭语道,眸光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是的,小叔。”林瑾希点头,干脆直接承认道,“我…我希望你们能跟我回林家庄一趟,去看看爷爷奶奶,五叔,还有,我们的家人。”

  

  云凭语眸色一变,平添了几分幽暗,他径自握起水花笺的手,语气冷了许多:“林瑾希,你听好,我只是云凭语,云凭语除了水花笺,就不再有任何家人。”

  

  水花笺心中一热,也下意识的回握过去,并且用力三分。

  

  “……我明白的,可是五叔都已经出家了,爷爷也终日卧榻,得过且过,奶奶她……始终不肯原谅爷爷和她自己,明明白白的对他说了‘老死不相往来’,还剩不到三天……”
  

  林瑾希语调悲伤起来,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落寞:“还剩不到三天,奶奶就要去了,哥,小叔,你们难道真的忍心,不去看她最后一眼吗?”

  

  他们,被伤害了太深,才有了来之不易的爱,甜腻的爱情将两人紧紧的包裹住,让他们彼此的心互融在一起,心意相通,并且也都卸下了彼此的伪装和防备,柔软了许多,学会了原谅和宽恕。
  

  耀州遥城,林家庄,水花笺和云凭语两人首先就去看了林义天。

  

  才不过五六年不见,曾经精神矍铄的林义天完全褪去了昔日的庄主锋芒,已然耗尽了所有心力的他,如今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垂垂老矣的老头子罢了。

  

  拄着拐杖,勉强才能起身的林义天缓慢的走到两人的面前,眼里才找回了一丝丝的光彩。
  

  “爷…爷爷……”

  水花笺轻唤着,他对林义天,远没有像云凭语从前那般仇恨怨憎的感情。
  

  “好…好孩子,回来就好。”林义天直点头,激动得拍了拍水花笺的手。
  

  “……”云凭语始终不发一言,自始至终,都没给过林义天一个正眼。

  

  林义天并没有半分责怪之意,而是把一直挂在脖子上,贴身保管的金钥匙从衣襟里抽了出来,颤抖着双手递给云凭语。

  

  “林家的传家宝刀我已经亲自传给了小希,咳…咳咳,如今这把林家地下金库的钥匙,我…我守了一辈子,都没能真正的传出去……”

  

  曾经,林宁逸是林义天心中认定好的最适合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中途有过林宁珏,林瑾希等,但至关林家生死根脉的钥匙,他也始终没有假手于他人。

  

  “还好能在死之前,等到了你,在小希真正长大之前,你能为我们林家好好保管吗?逸…逸儿……”

  

  水花笺一惊,究竟是怎样的情感,才让这个顽固不化的老人,时隔了二十多年,终于唤出了这个称呼。

  

  时隔了二十多年,原来,心中的认定好的那个人,也始终未变。

  

  “逸…逸儿……”用发颤的声音,又唤了一声,林义天叫得有些生涩,但不失浓重的父爱。
  

  “……”云凭语没有接,眸光扫过了金钥匙,十分不屑,“这里没有你的‘逸儿’。”
  

  “咳咳!咳咳咳……”顿时,林义天猛然一阵咳嗽,好像快要将整个肺都咳得快要碎裂一般,生生的咳出了血,一滩血沫溅在了金钥匙的上面。

  

  “爷爷!”水花笺见状,急忙扶住将要发晕倒下去的林义天。

  

  “这里,已经没有逸儿了,是吗?”林义天绝望无助的问着云凭语。

  

  “是。”云凭语点头,眸中不起丝毫波澜。

  

  “那么,你就帮我把它交给我的逸儿,好不好?”

  

  “……”林义天近似哀求的语气,让云凭语眸光微变,林义天居然在求他?!
  

  懂得云凭语内心波动的水花笺,不自觉的牵起了他的手,安抚着他。

  

  “好不好?”

  

  “……好。”

  良久良久,云凭语才答出这一个字。

  

  这仅仅的一个字,却已经让林义天,等了太久,太久。

  

  林家庄附近的山头小庙,水花笺拉着不太情愿的云凭语,还是踏入了这里。
  

  “对不起,我知道你心有芥蒂,可我……”

  

  云凭语轻轻吻了水花笺的眼帘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微笑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理解,放心,我没事。”

  

  水花笺鼻头一酸,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是感动得想哭。

  

  兴许是上天垂怜,竟让这样脏透了也坏透了的自己,遇上这样好的男子,而这样好的男子,竟还是这样的深爱着自己。

  

  “乖,别哭。”

  云凭语柔声道,点了点水花笺的鼻头,他不禁有点苦恼,如今怎么反过来要自己安慰他了?
  

  林宁远剃度出家,身着一身僧袍,手持扫帚,在主殿门前虔诚的扫着地。
  

  还好水花笺眼尖,要不然两人就要将林宁远当作是路人,直接与他擦肩而过了。
  

  “五叔,你…你还记得我们吗?”水花笺问道,打量着林宁远,这真的是一个再陌生不过的男人了。

  

  “……”林宁远不语不笑,只稍微的一点头。

  

  “五叔,你过得还好吗?”

  

  水花笺又问,林宁远还是一点头,然后径自扫起地来,似是再不想理会两人了。
  

  “我们要去看她。”云凭语说了一句,林宁远扫地的动作立即滞住了。

  

  他垂着头,指了指身后的屋门,只道一声:“施主请入内。”

  

  某间禅房内,由两个小和尚照顾着林老夫人,看她苍白消瘦的脸,就知道她已经是奄奄一息。
  

  都说,人死之前总会有那么一刻的回光返照,见到了水花笺和云凭语两人的林老夫人瞬间便有了精神,瞪大了双眸,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瑾奕,逸儿,你们,总算…总算都回来了,都…都回到我的身边了。怎么办?我…我太高兴了……”

  

  林老夫人激动着抓着两人的手,然后拉到一起,让三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好像再也不能分离一样。

  

  林老夫人笑着笑着,就止不住的流泪。

  

  一滴滴的泪水,落在三人的手上,温暖的,湿热的,仿佛也落在了三个人的心上。
  

  “你们,是不是以后…以后都会陪在我…我的身边啊?”

  

  “嗯,当然会。”水花笺强忍住悲痛,微笑着应和老人最后的话,而云凭语也没有拒绝的意思,随着她最后的心愿。

  

  忽地,林老夫陡然松开了云凭语的手,哭得更厉害了:“下…下辈子,千万别…别再做我的儿子了,我对你…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好!”

  

  “我知道。”

  

  云凭语无奈的一笑而过,却主动去握住了林老夫人的手:“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下辈子,我才更要当你的儿子,你,可记得要好好偿还我。”

  

  最终,林老夫人安详辞世。

  

  晚间,两人回到了林瑾希为两人在林家庄准备好的房间。

  

  云凭语一只手抱着水花笺,一只手轻轻点着他的鼻头,是很轻很低的耳语。
  

  “笺儿……”

  

  “嗯?”水花笺睫毛微颤,应了声,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云凭语轻笑:“我有你,才有了家人。”

  

  他们之间,到底是爱情多一点,还是亲情多一点?他们,早已分不清了。
  

  “嗯。”

  嗯,水花笺知道的,林家的那些人都只是林宁逸的家人而已,云凭语并不在乎,他唯一的家人只有自己。

  

  只因为,那些人是他水花笺的家人,才是他云凭语的家人,仅此而已。

  自私也好,无情也罢,仅此而已。
番外三
  弥补了爷爷奶奶心头最大遗憾的林瑾希,终于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但是呢,如果再由着水花笺和云凭语这么在林家庄住下去,他非要被念叨折磨死不可。

  

  话说,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林瑾希林盟主会这么急着赶走这二人呢?

  

  嘿嘿,当然还是因为只要是与阿望小仆人沾边的一点事情,林瑾希就绝对没辙了。
  

  林家庄,桂花庭院,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之中,桂子飘香的时节了。

  

  入夜时分,总有琴箫和鸣,双双对对,以一曲意境悠远的《云水禅心》,水花笺和云凭语两人以曲诉请,诉请以曲,一时间,天地万物都仿佛被这一浓烈痴缠的爱意所感染……
  

  听闻此曲,林家庄的女眷们纷纷闪着星星眼,怀着一颗少女心,好生羡慕,感叹着各种浪漫。
  

  其他的林家人则也是以祝福的心态,欣慰的一笑。

  

  但是唯独呢,林瑾希被“吵”得睡不着觉,抱着头翻来覆去,内心十分抓狂不已。
  

  “可恶,这两个家伙又在秀恩爱!”

  

  怨念着的同时,林瑾希忽然很想张口大喊“阿望”,但却梗死在喉咙之中,他免不了一阵失落无力……

  

  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不习惯没有那个傻仆人的存在。

  

  “笺儿,你我五年没见,你这琴技……”云凭语的话到唇边,别有意味的笑了笑,没有继续下去。

  

  水花笺冷哼一声,撇撇嘴:“你少卖关子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我的琴技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进展,怎么弹都不好听嘛。”

  

  云凭语还在笑:“我的笺儿,还是这么有自知之明。”

  

  一瞬间,水花笺又忍不住想要砸琴!

  

  “你少得意了!等我哪天把琴弹好了,就直接把你杀了,嘿嘿~”水花笺一挑长眉,不怀好意的冷笑两声。

  

  “哦?”云凭语一愣,故意拖长尾音,话中还是含着不变的笑意,“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好,云凭语,那你给我等着。”

  

  云凭语,吾爱,没用难听的琴声把你的耳朵折腾骚扰死,我才舍不得让你死呢~
  

  林家庄的白日里,云凭语慵懒的倚在树上半眯着双眼,十分享受的瞧着树下的水花笺,以一个哥哥的姿态在“教育”着弟弟林瑾希。

  

  “好弟弟,你看看你,阿望小仆人怎么就对不住你了,非要如此伤人家的心?这下好了吧,人家都离家出走好几年了。”

  

  水花笺说得一脸惋惜遗憾,可林瑾希这怎么听,怎么都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幸灾乐祸。
  

  林瑾希反驳,非常不认同,话也说得酸溜溜的:“他才不是离家出走,是很乐意的被精虫上脑的色老千带走了!”

  

  每每回想起晋王爷突然出现,声明阿望是他的人,要带走他那时的情景,林瑾希就气血攻心,恨不得直接挥剑一剑砍了过去,一了百了。

  

  “不管怎么说,你不去找他就是你的错了。”

  

  “为什么是我错?他每次给林家庄添麻烦,我都没有怪过他,总是尽力帮他。”
  

  “那是你该的,在别人冤枉他时,我也明白你为了护他周全,才假意与他断绝关系,可你也应该及时跟他解释清楚。”水花笺连连摇头,皱眉道,“你看看你,白当了几年的武林盟主,这一点男孩子家的心思也不懂?”

  

  “谁说我不懂,我是不屑于解释,再说阿望那个超级迟钝的脑子,就算我说了,他也听不懂!”林瑾希一瞪眼,气愤道,“他就笨死了傻死了,才会被那么多人抓到把柄来威胁我的,气死我了!”
  

  “好吧,你真心是没救了。”水花笺一扶额,深深一叹气。

  

  “哥,什么我没救?我怎么可能没救,没救是他好不好?”

  

  “唉,就算阿望笨死了傻死了,你常常被他气死了又如何?到底,你还是那么喜欢他,就是爱死了这样的他,不是么?”

  

  水花笺笑笑,这一句话说的,活生生的堵死了林瑾希接下来想好的一堆反驳之词。
  

  见林瑾希一脸阴晴不定的愣在原地,树上悠闲的某位叔叔伸了个懒腰:“呵,笺儿,你真爱闹。”

  

  “好了,好戏看够了,您老人家也该下树了吧?”水花笺说着,对于云凭语的行为,还有些意外,“还真是看不出来,你怎么这么喜欢呆在树上,像只猴子似的。”

  

  云凭语有点不高兴,一眨眼,飞身下来抱住水花笺,身形一闪,又飞身飞回了树上。
  

  隔着衣衫,两人在树上摸摸索索的,不到片刻,居然又要做出亲热之事来,又一次完全将林瑾希当成空气,他这明明上一刻还在大声说话的活人啊!

  

  “啊!你们…你们两个!!!”

  林瑾希一声大吼,震住了树上的两人。

  

  “阿望的事,我…我知道了!你们赶快有多远走多远,不要总是在我面前秀恩爱刺激我啦!”
  

  最后,林瑾希咆哮着,将云水夫夫两人华丽丽的,给“吼”出了林家庄。
  

  耀州遥城,被嫌弃被驱逐的云水夫夫,手牵手的走在大街上。

  

  “凭语,接下来我们要去那儿呢?是回我们的家,还是先去其他地方逛逛?”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呵呵,难得这次出来,不如我们就到处逛逛吧。”水花笺露齿一笑,一脸天真浪漫,一副迷惑人的小样子。

  

  云凭语无奈,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依你这闲不住的性子,定是要这样的,你从小就不让我省心。”

  

  水花笺垫起了脚,伸长手臂勾住了云凭语的脖子,又是一脸坏笑:“嘿嘿,云凭语,我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你的。”

  

  “嗯……”云凭语轻轻应了应,又趁机亲了调皮的瞎子一下,“遥城这里离福城不远,我们就去见他吧。”

  

  “见他?谁?”水花笺一惊。

  

  “秦有心。”

  

  盛家庄和林家庄同在耀州,不过一个是在偏南的遥城,一个地处北边的福城,此地势地形,或许也注定了两家的针锋相对。

  

  雇了辆马车,再加上少许的脚程,两人很快来到了盛家庄的庄门前。

  

  云凭语欲要再向前,却被水花笺拉住了,他的手开始变得冰凉。

  

  “怎么?在害怕?”云凭语一点水花笺的鼻尖,悄悄的问。

  

  水花笺点头:“在盛家庄,他是盛凌,盛凌不会想见我的。而且……”

  

  他冰凉发颤的手,下意识又握紧了云凭语的手:“而且,杀了他的人,是你。”
  

  “嗯,你说的这些,都没错。”

  云凭语的坦然反而让水花笺心凉,然而他话锋一变,“但是,盛凌不想见林瑾奕,不代表秦有心不想见水花笺。”

  

  “……”水花笺怔住,心头一暖。

  

  “那时候,他想和我公平的争一回,不惜代价,不论生死,结果他输了,盛凌输了,可是秦有心赢了,最后的一刻,他还是回来了。”

  

  “有心他,最后走得好吗?”

  

  “嗯。”

  越来越多的时候,云凭语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总能平复水花笺的心,让他安心。

  

  水花笺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他根本就离不开了。

  

  有了信心和勇气的两人,正要去敲盛家的门,却正巧撞见了粗暴不和谐的一幕。
  

  大门被人猛地从里面打开,两个家丁往外扔出了一位身着粗布裙的妇女和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娃,其中一个一脸凶相的家丁恶言恶语道。

  

  “滚!你这个臭娘们,带着你这娃快滚,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求…求求你们了!”妇女跪在他们的脚边,还在不停拉扯着他们的裤脚,哭诉着,“我…我真的不是骗子!我…真的是来找秦郎的……”

  

  “呜呜…呜呜呜……”不明所以的小女娃,一直在哇哇大哭。

  

  “这里没有你的‘秦郎’,我家三少主叫盛凌,而且早几年就不幸死了。”另一个家丁道,说罢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怎…怎么会这样……”

  妇女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绝望,低下头,伸手抚摸着小女娃的头。

  

  云凭语一眼就瞧出了端倪,若有所思,听闻这个妇女她是来找秦有心的,水花笺一个激动,立刻就快步走了过去,摸索着扶起妇女。

  

  “这位夫人,刚才你说,你是来找秦有心的,那你……你和有心是什么关系?”
  

  “你!公子你也认识秦郎他吗?”妇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水花笺的双臂。
  

  “嗯,我们都认识十年多了。”

  

  近些年来,愈发醋意大发的不只是某瞎子受,某位紫衣翩翩的衣冠老禽兽也是如此,他眯了眯眼,一手把水花笺揽入怀中,唇边浮现一个优雅深沉的微笑。

  

  “这位夫人,你带女寻夫,结果,他们盛家却根本不认你们母女俩?”

  

  妇女还来不及惊讶面前这两位夫夫的关系,就被云凭语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给戳中,她的面色一白,咬唇,算是默认了。

  

  秦有心还在离恨教执行任务时,人大多在外,纵使再沉着冷静,也难免一时会犯糊涂,这一犯糊涂,也就招惹来了这一情债。

  

  这位妇女,名为孙梦卿,算来算去,大概也算是秦有心的一夜情人。

  

  两人共度一夜巫山云雨之后,孙梦卿珠胎暗结。

  

  责任心很重的秦有心说了以后会对她负责,留下了写有自己真实身份的一封信,还注明过几年一定来找她。

  

  可惜,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秦有心根本不知,孙梦卿那时就怀有身孕,这几年她一直含辛茹苦,受着别人的白眼,艰难的把孩子养大了。

  

  既然算是秦有心的妻女,水花笺和云凭语两人自然得尽力相助,给他们找了住处,帮忙打点好一切,然后又丢下许多银两,让孙梦卿对两人感激涕零。

  

  “谢谢你们!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孙梦卿不知要如何表达感激之情,拉着女儿,就差没跪下来向两人磕头了。
  

  “这些都没什么,若是你真的想要报答我们,就请好好照顾有心的孩子长大吧。”水花笺道。
  

  “嗯…嗯!当然会的。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吧。”

  

  “这孩子我一直唤她的乳名‘阿宝’,原想着等秦郎亲自给她取名,没想到……”孙梦卿叹了一声,求道,“你们能不能帮她取个名儿?”

  

  “……”水花笺一愣,取名字这种事,让他似曾相识,让他不由的怀念,当初“秦有心”这个名字。

  

  “笺儿,你说叫什么好呢?”

  

  云凭语问,他有心让水花笺取名,有些缘分,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真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了。

  

  水花笺蹲下身子,手指攀上女娃肥嘟嘟的小脸蛋,再慢慢上移,抚弄着她纤细的柳眉,女娃感觉到很舒服很安心,冲着水花笺笑了笑。

  

  “秦有爱。”

  

  秦有爱,请有爱。

  有了一颗正直善良的心之后,也必须学会爱,爱自己,爱他人。

番外四
  

  溪州元城,温家庄。

  

  “真没想到,在老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们两位。”

  

  在身旁两侧婢女的搀扶下,年迈的温老庄主捋着一把胡子,慢条斯理的感慨着。
  

  “温庄主,想必我们此行来的目的,您是知道的。”

  

  明人不说暗话,水花笺也懒得多说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

  

  “嗯,老夫自然懂得。”温老庄主微微一点头,眸子却倏地转暗,“不过,我并不想让你们再去打扰萱儿她,两位还是请回吧。”

  

  温老庄主也是快人快语,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两人,还准备要送客。

  

  水花笺一愣,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却还是不愿就此离去。

  

  “我们来这里并无恶意,庄主您真的要执意如此?”

  

  闻言,温庄主一个气急,面色沉了下来:“老夫还想问你们,何苦要如此呢?已经过去几年了,萱儿她也早已安息了。”

  

  “是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云凭语突然出声,语气含着微讽之意,立刻就吸引了温庄主的注意力。
  

  “所以,您是认为她这些年是真真正正的安息了?”

  

  “你!”温老庄主脸色一青,拧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不到我,她是不会安息的。”

  

  简单而笃定的短短一言,带着云凭语专属的从容和自信,活生生的把温老庄主要说的话堵死了,他一震,打量着云凭语的目光变得复杂。

  

  云凭语,眼前的这个男子,是萱儿她倾尽一生,深爱的男子啊!

  

  温老庄主忽然间就明白了,诗萱那么傻那么执着的原因。

  

  随后,两人得到了温庄主的允许,在诗萱的灵位前上香祭拜了。

  

  送走两人之后,温老庄主发现,灵位旁边摆放着的青花瓷瓶中多了几束橘色的萱草,忽地,有风拂过。

  

  忘忧草,忘忧护法,忘忧忘忧,诗萱你该忘了,忘却所有的忧愁。

  

  诗萱,爱情不该是你的全部。

  

  若有来世,要好好的为自己而活,不要再为了爱情而迷失自己,记得看看你的周围,你的身边明明还有那么多爱着的人,不是吗?

  

  若有来世,若你我还能相见,请千万别再爱我了,因为——

  因为,我的来世也是许给他的,凭语唯一的花笺。

  

  日暮时分,微风徐徐,远远凝望着身后的温家庄,云凭语的心声随风而去,传达给了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好傻的女人。

  

  “我从温家的丫鬟口中得知,前几年,小月也经常来看她。”这时,水花笺提到了别的事情。
  

  “你是指苏小月?”

  

  “是啊,就是当年的那个丫头,如今可是飞黄腾达,嫁给了大将军,只可惜……唉,不说了。”
  

  水花笺又一次提醒着,本来是笑着说的,但一想起年爱烈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了,就是一阵伤感。
  

  “总之,你可知道?在你失踪的这五年里,小月她又重新开了萱衣坊,学着诗萱那样,用心经营着,因为她是年爱将军的妾室,所以主店开在锦城那里,其余各大洲各大城镇都有分店,生意都很红火呢。”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是想要去看看她?”聪明的云凭语很快就猜出了水花笺的心思。
  

  水花笺干笑两声:“呵呵,反正我们很闲嘛。”

  

  半个月后,锦州锦城,两人站在了年爱将军府气势恢宏的府门前。

  

  对于这两个稀客的到来,苏小月真是喜出望外,连忙吩咐下人,热情的招待了云水夫夫,这可着实让贪吃的吃货水花笺舍不得离开了,厚着脸皮赖在将军府里,云凭语也不恼不急,由着自家瞎子媳妇,也在锦城逗留了好久。

  

  一开始的几天,夫夫两人还和苏小月闲聊些愉快的话题,其实在云凭语看来,大多都是家长里短,一堆琐事,见自家瞎子媳妇聊得很是开心,云凭语每每都在心里偷笑,暗自在谋算着别的事情。
  

  话说,自己的笺儿,和十几岁那时,成天只会打打闹闹不得消停的熊孩子真的不一样了,现在越来越有为□子的样儿,他是不是该考虑找个小笺儿给他养养呢?

  

  今天,苏小月却是讲述了很沉重的话题,关于她的兄长苏阳和她的丈夫年爱烈这两人的事情,三人一直避免不提,以免徒增伤心,但没想到,苏小月还是主动提了出来。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他了,和以前懵懂的感觉很不一样,那就叫怦然心动吧……”
  

   回想起多年前的初见,苏小月怀着忿忿不平的心情冲上将军府,要和那什么年爱烈算一算拐带自己哥哥的账,可谁知,骏马之上,火红的披风张狂的飞扬,脚蹬长 筒战靴,肩扛冲锋快枪,一身金甲加身的年爱烈面容冷峻,一双似鹰般的双眼被鲜血洗礼,见惯了生死,只剩下幽暗似海的平静。
  

  这样的初见,让乡镇上的丫头一瞬间便傻了眼,半晌说不上话来。

  

  “可我很自卑,觉得自己完全配不上他,也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苏小月眉目含情,自嘲似的一笑而过:“不过后来啊,哥哥跟我说,他是喜欢我的,我当时好傻好天真,还真的以为他喜欢我。不过我渐渐发现,这是哥哥的谎言……”

  

  “他娶我,根本就是为了留下哥哥。他喜欢的是哥哥,不,他是好爱好爱哥哥。”
  

  她的嗓音变得好低好低,起初还会心痛难耐,时隔多年,如今只是死水般的平淡无波。
  

  “那苏阳呢?听说他送回年爱将军之后,就不告而别,失踪了。”水花笺问。
  

  “那都是外界的说法。其实,哥哥没有失踪,他不想再被任何人打扰,所以隐姓埋名,然后在锦州边境的一个小村子当教书先生了,这是他最初的心愿。”

  

  “哦,原来如此。”

  

  “哥哥他,他这个人,我……”苏小月低沉的语调一转,一抬头,眼角竟早已泛红,“我真是好讨厌他!”

  

  “讨厌他总是对我这么好,宁可牺牲自己的爱情也要对我这么好!他…他,真是好可恶,可恶啊!”

  

  压抑多年的苦闷和怨憎,终于在这一刻宣泄出来,苏小月整个人反而轻松很多,面对这样的她,水花笺只淡淡说了一句:“想必,苏阳也是很爱他吧。”

  

  “哥哥他…他虽然一辈子…也没亲口说上半个字的喜欢,可我知道,我是知道的啊,他…他……”

  

  泪水不争气下落,她抹了又抹,却就是怎么也停不下来,说到了后面,苏小月几乎是泣不成声。
  

  苏阳他,他呀,天天叫嚷着要离开,天天声明自己喜欢女人,天天嫌弃大将军这个不好那个又不好,可是他,他呀,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爱着啊!

  

  战事结束的那一年,苏阳随着年爱烈的棺木一起入了府门,苏小月至今还能清清楚楚的回忆起当时的那一幕——

  

  苏阳微笑如水,澄净柔和的目光里柔情万千,满是眷恋和不舍,他俯身,低头,轻轻的吻了吻溢出腐臭的棺木。

  

  最后,只说上一句:“大将军,我们到家了。”

  

  既然在锦城内,云水夫夫自然是不会忘了同在这里的金家大贾,也就是金火的家了。
  

  前几年,金火和玉霖好不容易从海外回来了,之后就没什么动静了。

  

  实际情况是,林瑾希忙着头疼武林的其他大事,心疼自己的阿望小仆人,根本是再也懒得管这两人的消息了,他都不清楚,水花笺和云凭语当然也是不知的。

  

  结果,两人去了金府才知道,金火早就将金家的事业转手托付给了堂弟金木,不要任何金银财宝,商人出身的金火,抛下了自己的一切,孑然一身的离开金家,和玉霖一起回了玉家隐秘在山林之中的村落。

  

  以前从玉霖的口中有所耳闻,玉家人虽是医圣一族,但一代代的皆是短命,最多活不过三十五岁,像玉霖的玉霆,享年也不过三十三岁。

  

  医者的宿命,终是救得了所有人,唯独救不了他们自己。

  

  掐指一算年月时日,怕是玉霖早已不在人世,金火陪伴守护着的,寥寥也不过一方坟茔,一具枯骨。

  

  说实话,水花笺很意外,没想到金火竟能为玉霖做到如此。

  

  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这样,才是爱啊。
番外五(长)
  锦城,繁华似锦,然而终究不是水花笺和云凭语的归宿,他们的家并不在这里,所以,云水夫夫告别了苏小月,又踏上了新的旅途。

  

  悠哉悠哉的逛了沿途的各大城镇,云凭语陪着水花笺吃喝玩乐,难得在心里存了个越来越重的心事,毕竟是老了,这只是一件心事就压得他胸闷不适,时常是提不起精神来。
  

  呵呵,哪里还像早些年他还年轻的那时候,云凭语的一颗心,自打记事以来,就装满了东西,太多沉重复杂的东西。

  

  他满满的心机城府,要和别人勾心斗角,他冷冷观摩着这个江湖武林各大门派的明争暗斗,然后自己从中获利。

  

  呵呵,这一颗心偏偏还又冷又硬又狠,对别人,对他的笺儿,更是对他自己。
  

  说了这么多,咱们万事淡定自若,微微一笑的万能云教主,他最近的心事到底是什么呢?
  

  那还用说嘛,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出来,绝对就是为了他的心头肉,贪吃嗜睡又懒散的水花笺了。
  

  “如果我有了‘小笺儿’,你不会吃醋吗?”

  

  水花笺反问道,他很奇怪,怎么今天好好的,云凭语忽然跟他提出要领养一个小孩子的想法。
  

  “呵呵,我哪能和你一样呢,是个醋大缸。”云凭语一笑,有意无意的,总喜欢戏弄水花笺。
  

  “是嘛,可我……”水花笺一嘟嘴,一摇头,“还是不要。”

  

  “……你是不是怕自己笨手笨脚,连一个小孩子都照顾不好?”

  

  “喂,你别小看我!”

  

  水花笺不以为然,得意的笑笑:“虽说我看不见,可我还是有自己的一套照顾人的方法,要不你瞧你,这么个天天发情的老禽兽,我不也是伺候得妥妥帖帖的!”

  

  “那是为什么?”

  

  “我不想要分心照顾别人,我有你,就足够了。”

  

  说罢,水花笺就扑进云凭语的怀里,还紧紧的收紧手臂,生怕这个自己等了整整五年的老男人跑掉似的。

  

  云凭语顺势拍着水花笺的后背,淡淡道:“笺儿,我老了,已经很老了,再过不久,就会更老更老,我……”

  

  “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想法。”

  

  水花笺又不是傻子,这几天云凭语心事颇重,他也是再了然不过的。他们早已心意相通,这个老男人的一点破心思,他又怎会不知?

  

  他在顾虑自己,他在担心自己,他怕自己过得不好不开心,他啊,忧心来忧心去,到头来,不过就是为了自己一人。

  

  “你怕你走了,我一个人会很寂寞很伤心吧?”水花笺面容沉静,说得也很通透,“就像苏阳守着心中没有说出来的爱,就像金火守着玉霖的墓,就像就像,很多生离死别,阴阳两隔的人们一样……”

  

  “嗯,我怕,很害怕。”

  

  云凭语稍微一低头,轻轻吻了水花笺的额头:“我怕我走了,留你一个伤心难过,想哭的时候,我再也无法像这样抱着你,亲亲你,逗你笑了。”

  

  “别怕,我说过,我们要从此结角订百年的,就算我一个人,也会好好的过,不会哭,只会笑,会比苏阳、金火,会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过得都好,都幸福快乐。”

  

  “笺儿,不要骗我哦?”

  

  此时此刻,云凭语反倒像是个小孩子似的,呆呆的,傻傻的,带着太多的忐忑,缓声缓气的问去。

  

  “嗯,绝对不骗你!”

  

  一夜过后,两人相拥而眠,水花笺还没有醒,云凭语却是睁开了双眼,借着窗外的微弱曦光,细细的端详着枕边人安逸恬静的睡颜。

  

  云凭语看了好久好久,能有多久呢?

  从水花笺七八岁看起,堪堪的看到了现今,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笺儿的一切都是他的。

  

  云凭语忍不住了,自己的嘴唇又凑了过去,亲了亲水花笺的眼睑,低低的问:“笺儿,你真的不要小笺儿吗?”

  

  “嗯?”

  清雅瘙痒的热气喷在水花笺的脸上,他发出一声鼻音,在迷迷糊糊中就被云凭语弄醒了:“你还惦记着这事呢,都说了,我不需要。”

  

  “不过,要是你给我生一个,我就不得不要了,呵…呵呵。”一逮到机会,水花笺也会调侃起云凭语。

  

  云凭语笑笑,并不理会他的玩笑话,问得愈发认真:“那往后,没了我,你苦不苦?”
  

  “……”水花笺愣住,心底瞬间有股酸涩上涌,但是双眉和唇角却是一弯,扯出一个微笑,“苦,可我不怕。”

  

  水花笺苦不苦?自然是苦的。

  就像是人世苦不苦?自然也是苦的。

  

  佛说,人世有七苦:一生苦,二老苦,三病苦,四死苦,五怨憎会苦,六爱别离苦,七虽复希求而不得苦。

  

  “笺儿,你真是好看得很。”

  

  “呵呵……”

  浅笑中,水花笺宛转的眉头,像弯弯的一轮明月,皎洁明亮,闪耀在云凭语的眼眸中。
  

  耀州邺城,言心小筑。

  

  桌案上,铺纸蘸墨,云凭语一只手从背后搂住水花笺的腰,另一只手包着水花笺的手,两人共同执着一支豪笔,由云凭语引领着水花笺,两人共同作画。

  

  一笔一画,一个低眉一个浅笑,点点滴滴皆是情,不一会儿,画纸上就呈现出了两人,一个还是俊雅无双,另一个还是素雅绝俗。

  

  他们相依相偎,时时刻刻,云凭语的眼里都是柔情似水,水花笺的心里都是缱绻万千。
  

  “这般,这才算是一幅画。”云凭语颇为满意,笑了笑。

  

  瞎子受却觉得什么都会的云凭语明摆着在嫌弃自己,他的心里面肯定还在记仇,自己把他画成一个大黑心的魔鬼的事情。

  

  “哼,算是啦,反正我看不见,说不定你这画,也不见得比我画得好看到哪里去?”
  

  “呵,是呢,我哪能有笺儿那般厉害。”

  

  云凭语虽是轻轻柔柔的笑着,可水花笺一听,还是听出了他内心掩饰不住的笑意,这个老男人明摆着又在挖苦自己。

  

  “不错,你知道就好。”

  

  咬牙,脚下用力,气闷的水花笺毫不留情踩了满肚子坏水的老男人一脚。
  

  重回故地,很多记忆都不知不觉的浮现,云凭语不敢再欺负自家媳妇,买了一袋香瓜子,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外加又亲自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自然,水花笺的最爱,香喷喷热腾腾的肉丝面也是必不可少的。

  

  “哇,难得啊,这几年都是我服侍您老人家,现在您老人家总算晓得讨好我了?”听水花笺这话,似乎还在生着气,但其实,瞎子受的内心早就投降了,恨不得立马扑向饭桌。
  

  云凭语也不说什么,只笑着点点头。

  

  下一秒,水花笺二话不说,立马化身为“饿狼”,没有丝毫的形象,他看不见,手边一抓到什么,就一个劲的往嘴里头塞,“啊呜啊呜”大口大口的享受着美食。

  

  “慢点,别噎着。”

  

  看着这头“饿狼”,云凭语哭笑不得,只得伸出手,替水花笺擦拭着嘴边沾着的肉沫子。
  

  倏地,水花笺张嘴一口,含住了云凭语修长的手指,然后竟然不由自主的吸|吮起来。
  

  云凭语心头一喜,带着刻意的挑|逗,也趁机轻轻在他的口腔之中搅拌起来,使得水花笺情不自禁的发出低低的呻|吟。

  

  “呵,笺儿,你好色。”云凭语忍不住笑了出来。

  

  某瞎子一听,立马变了脸色,“啊呜”一口,水花笺开咬。

  

  接下来,某人只好对着自己发肿的手指,无奈叹息了。

  

  晚上,被衾里面,是两具光洁温热的身子,云凭语和水花笺唇齿交缠,双手却还是不得安份,一只手揉|捏着水花笺胸前两个早已挺|立的乳|珠,另一手顺着水花笺的背脊一路下滑,不费力气的找到了那个幽谧之处的入口,那个只属于自己的领地。

  

  “嗯嗯…嗯唔……”

  水花笺早已被吻得神志不清,只能发出迷|乱的轻哼声,这无形中的诱惑,听得云凭语小腹发紧发热,手指一下子便探了进去,水花笺的身子愈发的敏感,只稍微搅弄几下,就泛起了粘|稠的水声,里面濡|湿一片。

  

  随后,云凭语停下了亲吻,转而含住了水花笺的耳朵,灵巧的舌不断往里,舔着他的耳蜗,哄着他道:“笺儿,放松点,我想进去。”

  

  水花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能鲜明的感受到自己的那处是如何紧紧的吸着对方的指节不放,他的浑身下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双脚却是不自觉的勾住了云凭语的腰身,颤栗的等待他的进入。
  

  “嗯,真乖。”

  云凭语轻笑,又探入一指,愈发的扩张着,然后把自己下面那根坚|硬如铁的东西抵在入口,来来回回的摩擦着,却不着急。

  

  云凭语很有耐心,直到水花笺的紧张感全无,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我要进去了?”云凭语又放软了声音。

  

  水花笺呆了呆,发出了一声羞涩的呻|吟,从嗓子里小小的“嗯”了一声。
  

  又亲了水花笺紧闭的眼睛一下,云凭语将自己一寸一寸,缓慢而又坚定的顶了进去。
  

  “啊!”水花笺的细腰又一次的绷起,起先是疼痛的,但很快就被异常的酥|痒所代替,传遍了全身。

  

  强忍着的云凭语瞧见他的眉头逐渐舒展,这才动了起来,先是退出三分,而后又狠狠撞了进去,撞得身下的人儿一阵发颤,冲撞之间,两人紧紧契合的秘处不断的发出濡|湿的水声,浸湿了床褥。
  

  抓紧了云凭语的手臂,水花笺的眼底泛着泪光,呜咽道:“疼……”

  

  “疼么?”云凭语笑笑,死不正经的又问,“是比较疼,还是比较舒服?”
  

  “……”水花笺一下子懵了,红着脸,咬着唇,根本懒得回答这个老禽兽的话。
  

  泪盈盈的小脸,水花笺委委屈屈的小样子看得云凭语一个失神,咬了咬他的唇瓣,哄道:“笺儿,唤我声‘相公’。”

  

  水花笺的脑中又是一炸,骤然清醒了许多,蹙了蹙眉:“嗯?”

  

  “乖,叫我相公。”厚着脸皮,云凭语不依不饶。

  

  水花笺被他弄得燥热难耐,感觉热气把自己从头烧到了脚,最后还是无奈妥协,声如蚊呐:“相…相公……”

  

  “乖,让相公好好疼你,吾妻。”

  

  妻子,那是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会说给心爱之人听的,这一个称呼里,饱含着太多太多的眷恋与不悔。

  

  只一瞬,水花笺哭了,这话他是听不得的,曾经费尽心思去欺骗去伤害云凭语的水花笺,是最听不得的,云凭语啄去他的泪珠,又堵住他的嘴,把他所有的悲喜一起咽了下去。
  

  漫漫长夜,一切才刚刚开始……

  

  明明身心都已经紧紧相连,云凭语却还是贪婪的想要更多,恨不得将这具身子揉碎了,嵌到自己的身体里,让他们的血肉筋骨都融为一体,呼吸都是一致的,心脏也是一起跳动着的。
  

  这种时候,不光是是云凭语容易发狂,水花笺骨子里的魔性也会被激发出来,继承他亲生父亲的残忍和母亲的狠心,也想着要把云凭语的血都喝下去,肉都咽下去,就连骨头也是一根根的嚼碎了吞下去。

  

  是啊,剥皮拆骨,吞进肚里,那样强烈的占有,让他们再也不分开。

  

  但是,他清楚,他做不到,根本舍不得啊。

  

  “凭语,你说,我在等你的五年里,你都在哪里,都在做些什么?”事后,头枕在云凭语的胸口,水花笺喃喃的问去。

  

  抚弄着水花笺的黑发,让他的黑发和自己的银发交缠在一起,云凭语笑了笑。
  

  “我,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

  

  “什么?”

  

  “我哪里舍得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所以,一直都在远远的看着你,我在观察,看你的表现到底如何,我也在等待,等一个最佳回来的时机。”

  

  “云凭语,你混蛋!”水花笺生气了。

  

  “呵,是,我是,可你不就是喜欢。”云凭语坏笑,点点水花笺的鼻头,安抚着他。
  

  五年内,发生了很多事情。

  

  熙城的李翠云小姐苦苦等着云凭语,等着她的“神仙哥哥”安然无恙的回来,十六七岁的姑娘家等了到二十出头,真是愁死了爱女心切的李老爷。

  

  无计可施之下,李老爷只好顺应天意,给李翠云办了个抛绣球招亲,倔强的李翠云也无奈同意了。

  

  那次招亲,水花笺也是去的,他就想看看这个有着非比寻常,独一无二魅力的翠云小姐,她的最终的归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但是,他可没注意到,云凭语也尾随着他去了,还偷偷的见了李翠云一面,云凭语劝了她很多,李翠云这才肯乖乖的听李老爷的话。

  

  那次抛绣球招亲,倒是招到了一位来熙城游玩的锦城大户公子,缘分天定,两人看对了眼,这亲事也就办成了。

  

  另一方面,离恨教彻底瓦解之后,任雄领着愿意跟随他的弟兄们,重新建立起新的黑龙堡,自己也当了新一任的黑龙堡堡主。

  

  不到两年,堡中有了喜事,大牛二虎到处嚷嚷,他们的老大要成亲了。

  

  新婚第二年年底,任雄添了一子,取名为任祺。

  

  水花笺装作路人,混在黑龙堡的喜宴之中,喝了一杯孩子的满月酒,当然,云凭语亦是如此。
  

  说来也巧,这几年真是喜事不断,水落颜的姻缘也随后而至,独自行走江湖的侠女偏偏碰上了一个死皮赖脸,打也打不走的江湖小混混。

  

  两人的相识也是荒唐,小混混纯属一方恶霸,恃强凌弱,水落颜看不过当地老百姓再继续受他欺凌,一口气冲上山头的贼窝,和小混混打上了三天三夜,结果两人还是平手。
  

  不打不相识,小混混突然就把水落颜惊为天人,一颗心也偏呀偏,不知怎么着,就彻彻底底的到了水落颜的身上。

  

  于是乎,小混混开始猛追侠女,几乎是怀着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死缠烂打,时日久了,水落颜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还真的被小混混感动到了。

  

  再然后,水落颜拖着小混混面见家长,经过严格家长水花笺的重重考核,总算是认可了这个妹夫。这期间,云凭语也躲在暗处,看着自家笺儿如何恶整着凄惨的小混混,禁不住笑了好几回。
  

  在水花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云凭语还跟着水花笺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
  

  邺城的桥头,老船夫已经去世,换成他的小外孙,守着自家的老船,年年在湖面放着一盏盏的莲花灯。

  

  水花笺在纸笺上写了“我等你”,放入了莲花灯中,等着云凭语回来;云凭语在水花笺走后,偷偷的取出纸笺,稳妥妥的攥在了手心里。

  

  熙城一年一度的花灯会上,桑阿妹也回了家乡,由着他的姊妹桑阿姝代替姐姐,继续找寻有缘人,问出他们的真心。

  

  水花笺又去抽过一次竹签,抽出来的,竟然还是“生死”之题。

  

  “如果你的心上人死了,你会怎么办?”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陪他。”水花笺微微一笑,不假思索道。

  

  这个答案,云凭语听入了心底,久久不能释怀。

  

  又过了一年,云水夫夫叫上林瑾希,水落颜,一起去了珠珠的家。

  

  珠珠早就出落成了一个妙龄少女,不过有些地方始终没变,还是喜欢“嘻嘻”的露齿大笑,脸颊两边的小梨涡也是一如既往的讨喜。

  

  “云大哥哥做的饭太好吃了,人间美味啊,可惜花笺哥哥你都不在。他还说,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喊上你,我们大家再大吃一顿呢。”

  

  “嗯,一定还有机会……我们大家一起,好好的吃一顿。”

  

  如今这个时候,也总算实现了当年水花笺和珠珠的约定。

  

  大家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顿,真是太好,太好了。

  

  之后,云水夫夫给林瑾希和水落颜留下书信,没有说明他们要去哪里,天大地大,他们结伴而行,浪迹天涯。

  

  虽然,水花笺等了云凭语五年,但这很值得,因为往后他们就会在一起五十年,甚至是更久更久。

  

  夕阳西下,已经七老八十的云凭语懒洋洋的,靠在雕花摇椅上,根本是一动也不想动了,水花笺蹲在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头也枕在他的大腿上。

  

  “笺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是不是只剩下彼此了呢?”

  

  “嗯,你是我的唯一,我也是你的唯一。”

  

  摸了摸水花笺的头,云凭语清清浅浅的一笑,落日的余晖投映在他满是温情的眼里,血液里的疲惫感却慢慢的传遍了全身。

  

  “笺儿,我好累,想睡一会儿了……”

  

  “嗯,你睡吧,我就在你身边。”水花笺抬起头来,面对着他,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笺儿,不要骗我哦?”

  

  还是这么一句,人越老心性就越像小孩子,云凭语呆呆的问。

  

  “嗯……”

  

  闭上了双眼的云凭语不会看见,顷刻间,水花笺哭了……

  而这一次,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吻去他的泪了。

  

  他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却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凭语,你瞧,我笑得多开心!我说过,绝对不骗你的……”

  

  云凭语,吾爱,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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