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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VIP]重生之任家二少(种田文)附番外(11.9.21全文更正) BY 曲终人散漫 (点击:848次)

[VIP]重生之任家二少(种田文)附番外(11.9.21全文更正) BY 曲终人散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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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重生之任家二少(种田文) BY 曲终人散漫

【内容简介】
身为人臣霍乱朝纲,是为不忠;
身为人子害父身死,是为不孝;
身为任少背叛父族,是为不义;
身为男人媚主惑上,是为不耻。
这般不忠不孝不义不耻之人,竟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简单来说,本文讲述的就是一个曾经背信弃义,遭人唾弃的纨绔子弟重生故事。
本文虽然不小白,但偶尔有狗血有天雷,慎入!!!

内容标签:重生 穿越时空 强强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任刃 ┃ 配角:林泽生,萧天弘,任封疆,任锋,凤娘,王娉婷等 ┃ 其它:伪种田文

1、楔子 ...

任刃闭着眼狠狠的吸了口气,扑满口鼻的干燥炽热的气息却让他弯了嘴角,缓缓睁开眼,有些不适应正午的烈日阳光,眨了眨眼,微眯起眼睛却牵动了脸颊处的伤痕,疼的眼角有些抽搐。
伴随着粗鲁的骂声,身后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他推的一个踉跄,腿脚有些酸软差点摔倒,及时稳住了身体才站好迈步,避开了一顿无妄的鞭打,任刃突然想到,错过了人生中最后一次鞭打,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可惜呢?
幸好刑场并不远,他连刑车都不需坐,一路在百姓的围观下走了过去,不多时就挂了一身的蛋黄菜叶,任刃伸出舌头在嘴角舔了舔,觉得有些可惜,弁京的百姓生活真是不错,鸡蛋用来丢人也不心疼。
被打了一会儿还是有些疼了,任刃干脆低下头看着地面,赤着脚走在青石板上,有些烫脚。
他恍惚的想起,弁京的道路似乎都是他负责铺设的,这一块块的石板都是他的功劳,当年为那人铺设这一条条康庄大道时,他又怎会想到其实是为自己铺好了一条通往死亡的道路呢?这还真是有些讽刺。
不多时,就已经到了刑场,被粗暴的拽上了行刑台跪下,任刃才从恍惚中回过神,甩了甩凌乱的长发抬起了头,四周被隔绝开来,稍远处是围观的百姓们,他们谩骂着,叫嚷着,声讨着他大逆不道的罪行。任刃面无表情的想着,百姓总是愚昧的,其实那些罪行虽是我做的,但其实上面的那位才是指使者。
就连这次对他的赐死也一样,他的死罪罗列了十几条,父亲更是意图弑君夺位大逆不道,但却只要他和父亲的命,免了将军府一干女眷和下人的罪过。此举又赢得了朝堂上下和百姓的一致称赞,大叹陛下仁慈。任刃暗暗好笑,谁想过他和父亲死后,将军府自然不复存在,那一干女眷和下人之后要如何处置就无人知晓了,此时却在这里卖一个帝王的仁慈出来,一是为了安抚父亲手下的将士们,二也是为自己博个好名声吧。
此时那所谓的仁帝,正坐在监管行刑主位在南方——太阳的方向,任刃跪对着方向。然而任刃的目光却一刻不曾向那边投射过,他知道那人来了,来亲眼观赏他的死亡,那么他没有必要再为那人增加多一点的观赏价值,也许那人想从他眼里看到怨恨或者是爱恋?那他就偏偏不看过去,虽然看来这种反抗方式更像是赌气,但他其实觉得,小小的任家二少真的不劳天仁帝大驾亲自监斩的。
侧过头,距离他所在的行刑台几步远的另一个台上,是一个苍老的身影,双鬓的白发整齐的梳理到了发髻之中,有些皱纹的脸庞上没有死刑犯的灰败,老人的嘴角甚至挂着淡淡的笑,那笑容有些看透世事的从容不迫。
任刃早就死寂的心突然狠狠的缩了一下,喉咙有些酸涩,他开口唤道:“爹!”下一刻被身侧的行刑官狠狠一巴掌掀翻在地。先行着地的手臂几不可闻的一声脆响,伴随着熟悉的痛感,任刃知道这胳膊怕是又骨折了。突然觉得,这样的身体,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老人闻言侧过头,淡淡的瞟了一眼与自己有些相似的面庞,旋即面无表情的回过头,连眼神都没有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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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啦,就是跟种田没啥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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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任家二少
作者:曲终人散漫
提亲事件
这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小城,四季如春,气候宜人。
从泽州离开四处周游的任刃和林泽生到了这里就不舍得离开了,于是租了一个小院,打算长住段日子。一来这里的气候既不干燥也不潮湿,很适合林泽生休养身体;二来气候导致山林中植被丰富,深山中有很多别处难以采集到的药材。
这日,任刃早早的进了山,以他现在的武功进入深山采药实在是轻松得很,一路运起轻功在林间飞纵,有强大的内力支撑,到了山林深处时任刃一点都不觉得疲累。运极目力,小心的将看中的草药采摘下来,不损害到根茎,轻手轻脚的放入身后的背篓之中。
而此时的林泽生端坐在前院,打开院门迎接着病患前来就医。两人已经在小城中居住了一个多月,自从半个月前林泽生只是看了几眼就诊断出几位老人的旧疾,并帮忙治疗后,立刻出名了。如今小城中无人不知来了一个年轻的神医,就连周围几个城镇都有慕名前来求医的人。
过了午时,任刃开始从山中返回。背着满满一篓的药材,任刃心中隐约有些兴奋。当然不是因为今天收获颇丰,而是为了今晚将要进行的反压大计。在泽州林泽生答应了他的要求,但在泽州时,在老爹的眼皮底下,两人不敢放肆,离开泽州又一路赶路。现在彻底安顿下来,任刃开始保暖思那啥了。
今天一早,在任刃委婉的提醒下,林泽生爽快的表示今晚履行承诺。于是任刃干劲满满的直奔深山,决定多换些银子,给林泽生多买些好东西,毕竟身为男人照顾好“妻子”是应该的。——显然这孩子忽略了从事实角度出发到底是谁在压谁。
当到了小城最大的药铺时,天已经有些暗了,好在任刃一天的忙碌没有白费,采的几种药材被高价收购。几种长于深山很难被采集到的自然是不便宜,但即使是稍微普通些的药材都开出了很高的价码,因为恰好赶上了药店急需这几味药。任刃更加高兴,觉得今天真的是走了好运,心情欢畅的揣着银票向家走去。
然而到了院子前时,往日里排队看病的景象没有出现。心里疑惑的走入院中,看到的是坐于石桌后淡笑着的林泽生,而坐在他旁边的是个不认识的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很是庸俗。
皱了皱眉,任刃走到林泽生身边,疑惑的看着那个从他进门就热情盯着他的女人,觉得被那种眼神盯的有些发毛,问道:“不知两位是……”
这是一个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岁的女人,穿着一身淡绿的外衫。这个颜色本会衬得人肤色更加亮白,但穿在这个岁数的女人身上,只会显得她脸色格外老相,即使脸上扑的粉多到几乎都要掉下来了。这女人看着任刃,眼睛里亮的几乎冒出火来,热情的走到任刃身边,边打量着边谄媚的笑着说:“这位就是任少爷吧,真是个整齐的人才!怪不得呢~这样的人物真是天上地下的难寻啊~我这个老婆子看了就心喜得很~!”
任刃一愣,有些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那女人显然认为任刃脸皮太薄,被这个她的热情镇住了,于是转向林泽生说道:“林大夫啊,您这个当兄长的,可要替弟弟把好关哪。这孙家小姐我们这几个城镇中谁不知晓啊,长得清丽温婉,性格又和善温柔,家世也是极好的,跟任少爷真是一对天设地造的一双璧人呢~”
任刃懂了,这是媒婆?!可是,孙小姐是谁?他每天只是出门采药,然后去药店卖掉,其他时间大多陪着林泽生一起诊病,什么时候见过什么孙小姐啊?
茫茫然看着林泽生应付了几句,将媒婆打发走,任刃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看到林泽生面无表情的进了房间,任刃才忙回过神跟了过去。
林泽生平日总挂在脸上的温润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冷着一张脸,坐在圆桌旁自己倒了茶默默喝着。任刃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坐到他身边笑着说:“今天的药材卖了高价,我们接下来两个月的花销都够了。”
林泽生默然不语。
任刃见他对自己冷淡的态度,心中就有些恼了,今日这事本来他就不知情,如今居然摆脸色给他看?他也很委屈的好不好!气呼呼的拿过另一个茶杯,愤愤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用力之下将茶水都溢了出来,桌布都被打湿了一大片。
于是越加气愤,只觉得之间的好心情在这么一会儿都彻底消失殆尽,心中只觉得无比的烦躁。他不明白林泽生为什么要这样,他们都已经在一起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还不信任他?为什么还要在意这样的事情……
“小刃。”手腕被握住,然后整个人突然被拥入熟悉的怀抱中。林泽生紧紧抱着他,在他的耳边低喃:“今天的事情提醒了我,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做错了。我爱你,我想要在我身边,我把你扯上了这么一条路。可是现在你长大了,也许你该去娶一个贤惠漂亮的妻子,生儿育女,而不是陪着我这个无根的人……都是我的错吧……”
任刃霍然抬头,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恨声道:“你说什么?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你怎么还会这么想?我是什么样的人……”
“是我的错,我知道的。你还小,不该你来背负的。”在任刃耳边轻吻着,林泽生忽然笑了:“所以不管谁来提亲,即使是皇帝赐婚也不行,我绑定你了,即使是我的错,我也绝不更改。”刚刚流露出的淡淡迷惘不见踪影,语气中的坚定,一如往昔。
心忽的就软了下来,任刃咬了咬唇,紧紧回抱住了他。
任刃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总是认为即使他不说,林泽生也该懂他,理解他的。可凭什么他要这么要求他的爱人?他什么都不讲,林泽生怎么会知晓呢?再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委屈,任刃放柔了语气,解释道:“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孙小姐的,你相信我。我不会后悔,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其实,有些事情,没必要让相爱的两个人猜来猜去的,不是吗?
“我相信你,一直都是。”林泽生气息一松,轻笑着微微低下头。如今少年已经褪去了些许青涩,渐渐长成了俊秀的青年,如今只比他矮了半头,很轻易的,就能吻住他的唇。气息在唇齿间交融,暧昧的水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响亮。即使早已习惯了与爱人这样的亲密,任刃还是忍不住红了脸颊。林泽生最爱看他有些羞恼的样子,圈在他腰际的双手猛地收紧,两人的身体没有一丝缝隙的紧紧贴合,舌头纠缠在一起,甚至有些发疼。很快的,从对方温热的身体,传来的热度几乎将人融化。紧紧贴合的部位产生的变化瞒不过彼此,然后不约而同的,几乎有些急切的撕扯着对方的衣物,并渐渐向床边靠去。在倒向床上的瞬间,任刃突然敏捷的翻身,将林泽生压在了身下。红着脸,任刃气息不稳的提醒:“说好了,今天我在上面的。”林泽生眨眨眼,轻声一笑,不算出众的面容上两个小小的梨涡突然弯出狡黠的弧度,点头应允。于是任刃得意的一把扯开两人身上仅余的衣物,压了上去。不甚熟练的吻从脖颈慢慢向下蔓延,学着林泽生以前的举动,任刃先是轻吻几下,然后认准一个地方用牙齿小小的用力咬一下,再用舌头吮吸,成功的在他的颈间和肩膀种下了一个个红色的痕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任刃得意一笑,然后咬住了胸前的小点。  
“嗯……”林泽生身体一僵,随后又骤然软了下来。
任刃调皮的运用舌头将那突起的部位舔了又舔,吸了又吸,直到变得发硬,才用牙齿轻轻叼住,往上一拔。然后满意的听到身下人急促的喘息,以及贴在他腿部愈发坚硬的部位。同样的照顾过另一边的小点,满意的看到两边都变得一样殷红硬挺,任刃才继续下移,吻向了他的腰腹。
林泽生躺在床上,沉沦在欲望中哭笑不得,这孩子打算吻遍他全身吗?他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双手不去紧紧抓住身上调皮的男人,然后将他按倒,再狠狠地进入他的体内?而偏偏这个孩子一点自觉性都没有,还在慢条斯理的玩火……
终于,任刃看到林泽生变得红红紫紫的上半身才满意的停下来,稍微犹豫了一下,就伸手握住了那个坚硬火热的地方,脸色红红的张口含了进去。
“小刃……”林泽生声音突然变得暗哑,几乎是呻吟出声。他没想到任刃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所以毫无防备之下几乎就那么射了出来,狠狠掐住了手心才勉强将喷薄的欲望压抑了回去。
任刃生涩的转动着舌头,抚摸着柱体的头部,小心的用嘴唇包住牙齿免得伤害到脆弱的表皮。努力的下压,将柱体含的更深,但也只进入了口中一半而已。双手握住没能含住的部位,随着头上下的摆动一起搓弄着。
“小刃,你转过来……”林泽生的气息已经彻底乱了,勉强说出连贯的话。
任刃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这样的事情他一直觉得是肮脏的,他居然会用嘴……可是他看到林泽生为他失常,沉入欲海中的模样,居然让他无法自拔,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如今已经大脑迷糊的任刃,只是下意识的听从林泽生的命令,转过身体,让自己已经硬到发胀的部位对准了爱人的脸。
很快的,任刃也尝到了林泽生的感受,最敏感的部位被温热潮湿的口腔紧紧包裹,一吸一吮之间,快感没有停顿的一波波袭来,让人几乎喘不过气。任刃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动作,只能无力的贴在爱人的小腹处喘息着,而那个部位还在他的脸颊旁轻微的抖动。
突然,什么东西被塞入了身后敏感的秘穴。
“你……”任刃终于找回了一点神智,哑声询问,却被接下来对方的动作弄的再也发不出声音。身后被塞入了两根手指,转动,拉扯,已经被体温融化的药膏让他的动作没有半点阻碍。林泽生对任刃身体的敏感点了解的十分透彻,一手握着任刃的柱体慢慢套弄着,一手以相同的频率扣挖、辗转,很轻易的,手指增加到了四根。
将身上已经瘫软的男人转过身,坐起身,林泽生扶着任刃精瘦的腰肢一点点的按下,坚硬如铁的部位轻而易举的进入了那个他最迷恋的部位。这样的体位,让他能够进入爱人的最深处,直直的戳到了最敏感的那一点。
“混,混蛋!”任刃无力的靠在林泽生的肩头,觉得自己连直起腰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软软的靠着他抗议:“明明说好我在上的……”
“你是在上啊。”林泽生轻笑着回答的同时,腰部已经开始上下的摆动了起来。双手还偏偏抓着他的腰,让他在进入最深处时扭动着,将任刃戳弄的再也忍不住呻吟起来。
任刃抑郁的唤起仅存的理智,恨不得狠狠给这个人一巴掌!他明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然而偏偏身体不听他的使唤,已经完全被这个人掌控。
“小刃……”将他牢牢按在怀里,暂时停止了运动,林泽生缓缓转动着腰部,让自己的欲望在爱人体内转着圈,轻声在他耳边呢喃:“证明给我看,证明你爱我,证明你愿意和我一起错下去,证明你不想要女人只想要我……”
任刃的怒气就像薄弱的水泡,无声的消除掉了,无迹可寻。他明白林泽生还是不安的,还是害怕他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害怕这对以后长大的任刃来说,只是个年少的错误……于是,再也生不起反抗的心思,放软了身体,任由这个人为所欲为。
然后这一晚,任刃一次次的被林泽生彻底吃干抹净。
情事稍歇,紧紧抱着昏睡过去的爱人,林泽生一脸餍足的眯起眼:很好,镇压成功。
在两人翻云覆雨的同时,另一边。从他们家门走出的无辜的婆与另一位媒婆不解的诉说着:“说来那个林大夫真是奇怪,明明是他说他的表弟任小少爷至今还未定亲的,他提起这话不就是暗示我们为他寻门亲事吗?怎么我今日去提亲,林大夫却一拖再拖,不给个答复呢?那孙小姐多好啊,难道是他不满意?还是我理解错了林大夫的用意?”另一个媒婆猜测:“我看这两位都是有背景的人物,这浑身的气度,家世怕是不简单。会不会是孙小姐的家世匹配不起?不过也可能林大夫只是顺嘴一说,没有让我们说亲的意思?”于是,无论这位媒婆如何猜测,她都不会知道,其实这只是林泽生临时起意想利用此事,唤起爱人的一点点虚心来维持自己总攻地位不动摇而已。作者有话要说:中间的肉肉,在此:我发现我写第八个字母有进步有木有?

[ 本帖最后由 流金岁月 于 2011-9-21 09:32 编辑 ]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大魔王 美型度 +1 谢谢更新番外 2011-9-21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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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狗血不断啊,有些地方还是有漏洞的,而且皇帝最后到底是放弃了还是怎样也没有交代,他还是很重要的啦。不过总体来说还可以。
爱恨嗔痴,不过人间百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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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提亲后续
               

    提亲后续

     任刃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遇到这样俗套的,在话本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事情。看着眼前一脸趾高气昂的女人和面目威严的男人,以及周围一圈手持长刀棍棒的武夫,心中默默无语。

     事情还要从早上说起。

     被欺负了一晚上的任刃第二天根本起不来床,直接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天。等到第三天才终于爬了起来,可即使是这样仍旧是腰酸背痛,浑身酸软。明明已经武功高绝,但居然还是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任刃的心情实在说不上好。他除了生气某人的说话不算数外,更气自己的心软!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的同时,任刃把桌上的早饭当林泽生狠狠地嚼着。

     用过早饭天色已经快到午时,任刃实在是身上难受,尤其某个部位让他无论怎么调整姿势都坐不舒服,所以今日他打算在房间里继续窝着,哪也不去了。可没一会儿,林泽生就从前院走了进来。

     任刃完全理都不理他,捧着医书全神贯注。

     林泽生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仍是温润的笑着,装作没看到任刃的冷淡,笑着说道:“刚县城有人来求医,说家里有重症的病人,已经不能移动。所以请我们上门问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任刃心中一动,但仍旧没有抬头。

     林泽生再接再厉道:“据来者描述,病人是突发的病症,突然昏迷并且七窍流血,血是青紫色。我怀疑是中毒,但来者说请了许多大夫都查不出到底是什么毒。”

     任刃低头盯着书本,在面子和医术之间挣扎了半天,终究抵不过对于医术的兴趣,只好妥协的终于扭头看了某人一眼,才站起身来向外走去。面色很冷清,态度很漠然,只是那实在是诡异的走路姿势让他的态度怎么看都让人发笑,于是任刃的脸更黑了。

     林泽生轻笑着摇了摇头,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病人显然是出自富贵人家,来迎接大夫的是上好的双马马车,车身都是黄桃木制成,车内更是舒适奢华到了极点。任刃和林泽生心中有些疑惑,即使是县城中,能有这样身家的人物也是不多的。但是在这里居住了许久,县城又就在近旁,却没听说哪个大户人家出了这样严重的事情。

     平坦的石板路加速了行程,马车不过是两个时辰就停了下来。任刃和林泽生下了马车,就看到眼前的高门大院上的横匾:孙府。两人对视一眼,想起了昨天的事情,然后任刃脸一红,瞪了林泽生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出乎预料的,病人竟然是孙家的小姐。

     孙家是这附近几个城镇中最富有的家族,孙老爷嫡亲的儿子在京中任职,虽然是个不大的五品官,但对于这偏僻的靠山县城来说也是顶天了的地位。因此孙家在此地也算得上是一霸,加上孙家小姐确实长得清丽动人,自及笄后,求亲的人络绎不绝。

     但不知为何,昨日这孙小姐正吃着午饭就毫无预兆的晕倒,人们一阵手忙脚乱将人抬到床上,却就开始七窍流血,最可怕的是那血是青紫色的,十分骇人。这明显是中毒的症状将孙老爷和孙夫人吓得不行,四处寻医,可附近城镇的大夫都找遍了,却无人能说出孙小姐到底是中了何毒。无奈之下,有人提起了最近声名鹊起的林大夫。

     林泽生收回搭在孙小姐脉搏上的手,面色沉吟:这种毒他听说过,是一种很罕见的蛇毒,可问题是那种蛇是海蛇,这里根本不临海,这蛇是从哪来的呢?虽然他知晓这种毒,但短时间内根本连解毒的药材都凑不齐,更别提解毒了。可是毒素蔓延极快,再有不到一天,这孙小姐即使是神仙来了也没救了。

     任刃并没有林泽生丰富的行医经验,并不知道这孙小姐中的是什么毒,但看着林泽生为难的神色,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林泽生都解不了的毒,怕是世间没人能救了。

     犹豫了一下,林泽生还是将解毒需要的几种药材说了出来,果不其然看到孙老爷一脸苍白:“其中有几味药材库房中没有,不过我可以立刻让人去买,多少钱都没关系,我立刻就去……”可见他是真的心疼这个女儿的,慌乱的甚至说话都不利索了。

     只是试着问了一下,结果果然并不乐观。林泽生摇了摇头:“来不及的,明日之前如果还不解毒……”

     此话一出,孙夫人抽了口气直接就晕了过去。孙老爷的脸色也白的更厉害,看着林泽生,声音都在抖:“大夫您想想办法,一定能救活的,她才十六岁啊……”

     林泽生看了看任刃,抿了下嘴唇,似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办法不是没有,但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而且,方法有些……”不待他说完,孙老爷已经眼睛一亮,重新燃起了希望,哪还计较那么多,忙不迭的按照林泽生说的叫人准备。

     其实方法并不难,那就是用医圣蛊蕴含的内力来驱毒。

     当年林泽生只一息尚存都被医圣蛊救了回来,医圣蛊疗伤的能力自然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但那仅限于经脉的受损,若是断了胳膊腿是不可能仅靠医圣蛊治好的。但好在这孙小姐虽是中毒,但却不是被毒蛇咬伤,而是误食了毒液,所以毒素并不是直接渗入血液之中,而是先侵蚀经脉,否则她的血就不会是青紫色而是纯黑的了——这就给了她一线生机。

     可内力是需要直接的身体接触才能传递,而且需要根据穴位一一驱毒。在头上、颈间等位置的穴道自然没有问题,但有几个大穴位于胸口和腹部等位置,若是直接的接触……虽然本朝男女大防并不严重,但这样的接触也着实过了。

     林泽生是犹豫的,他自然不愿意任刃和任何女人有这样的接触,但这样的犹豫只是一瞬间。毕竟人命关天,医者父母心,在医者的眼中并无男女老少之分,救人才是重中之重。任刃对于此也没有什么推拒,虽然对他来说解毒本身比救人更引起他的兴趣。

     于是在孙小姐的贴身丫鬟的帮助下,只是用剪刀将林泽生指定的几个部位的衣服剪开,露出指尖大小的洞,随后任刃自上至下逐一用指尖点上,然后缓缓传送内力。

     幸运的是,孙小姐误食的毒液并不多,似乎也是经过稀释了的,所以还没有中毒太深。只是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毒素已经被引导直孙小姐的双手。林泽生在双手变得青黑的瞬间用匕首划破了她的十指,如墨汁般的毒液立刻从伤口中涓涓流出,大概了半柱香的时间,流出的血才终于变成了红色。

     任刃和林泽生同时舒了口气,向那丫鬟点头示意解毒完毕。

     能够顺利解了蛇毒,任刃和林泽生也是开心的,简单整理了一下,又留下了补血养气、日后调理的方子,两人也不打算要什么酬劳,便要起身离去。

     可没料到的是,迎接他们的是孙家夫妇的另一副嘴脸。

     任刃勾着唇,嘲讽的看着正首的位置上那跋扈威严的孙老爷,他身边的孙夫人也一改之前的端庄模样,正审视的看着二人,眼中闪着锐利刻薄的光芒。

     “我没听错吧?”任刃双手环胸站在厅堂正中,看着上首的二人说道:“让我认罪?我要认什么罪?难道为你女儿治病不是功劳反而成了罪过?”

     “哼!”孙老爷狠狠地拍了桌子,怒声道:“小女历来为人温和,从不与人结怨,怎么会有人害她?前日有媒婆前来说项,提起的就是你,只是我女儿怎能匹配给无名无姓的小子,自然是拒绝了的。在加上为何所有的大夫都解不了的毒偏偏你们就能解?这分明是你们心存不忿蓄意下毒!”

     任刃讶异的扭头看向林泽生,这是怎么回事?那媒婆不是到他家也去了说媒吗?他们都拒绝了,怎么会还到了孙家来说起这事?林泽生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是那两个没有搞清状况的媒婆,在一通讨论后,觉得任刃和林泽生的背景一定不差,于是想着若是能成就了美事自然对自己有好处。被钱财蒙了心的二人就颠颠到了孙府提起了任刃,直把人夸得天上地上少有。孙老爷虽有些动心,但终究没摸清底细,并未答应,谁料到第二天女儿就出事了!

     其实最初孙老爷并没有往任刃这边怀疑,毕竟他们在隔壁的小镇中,下毒的几率实在太低了。可今日看了任刃轻描淡写的就解开了众多大夫都束手无策的剧毒,外加上他确实触碰了女儿冰清玉洁的身子,孙老爷就不得不想歪了——会不会是他故意下毒,然后趁此机会与女儿肌肤相亲,然后让他不得不把女儿嫁给他,或者为了报复出去破坏他女儿的名声?

     怪只怪这孙老爷在县城中说一不二几十年,即使县令都得给他几分面子,早已不知了天高地厚。外加上他的女儿的确说得上是千人追万人求,之前也的确有人使用过一些龌龊手段,才让孙老爷自觉甚高的同时,也有点对自己女儿担忧太过了。

     心中狠了狠,孙老爷眯了眯眼:无论是哪种可能,这两人是不能留了!

     多说无益,手一挥,孙老爷家的护院打手蜂拥而上,足足上百人将任刃和林泽生困在了正中。不怪孙老爷轻敌,任刃如今虽有高绝内力傍身,但仍旧是还未长成的少年人,看起来并不强壮;林泽生虽是青年人模样,而且并不瘦弱,但毕竟一人之力有限。外加治病时孙老爷并未亲看,只以为是什么特殊的解毒方法,毕竟能用内力逼毒那只是传说中的事情。所以上百人还收拾不了两个文弱的大夫?

     任刃冷笑一声,伸手拉过林泽生,环着他的腰一跃而起,众人眼前根本只是人影一晃,任刃二人已经飘出了厅堂,站到了高墙之上。在追出来的众人瞠目结舌中任刃一身青衣飘扬,居高临下冷冷地睨着孙老爷。还未等人们反应过来,手掌平直伸出,动作缓慢,却蕴含了千斤之力,磅礴的内力蕴含其中,直直推出。

     肉眼可见的,那奢华堂皇的厅堂外墙在寸寸龟裂,不过几个呼吸间,裂缝越来越大,终于承受不住屋顶的重量,轰然倒塌。随着外墙的倒塌,里面的承重柱也开始歪斜,很快这间房屋就要彻底损毁。

     “天啊……”上百号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的看着眼前的奇观,这些普通人最多也只是修炼出了一点微薄的内力而已,哪里见过只远远的一掌就能毁了房子的高人?回想起刚刚似乎还想对着高人刀剑相向,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夫人,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夫人啊!”孙老爷回过神来,大吼道。可怜的孙夫人一介女子动作自然是没有男人们快的,刚刚走出门口身后的房子就轰然倒塌,虽没有被压倒,但那气势却生生将人吓晕了过去,同时飞起的灰尘却将她整个人都镀了一层黑灰,十分狼狈。

     冷眼看着下方闹哄哄的众人,任刃的声音含着内力在半空响起,将正欲动作的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你!”任刃食指指向孙老爷,冷笑着问:“如今你还认为,我会看得上你的女儿吗?”

     孙老爷脸色铁青。他当然明白是他想错了,这样的人物哪里是他们配得上的!可无论怎么说,在众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不只是让他面子扫地,他的女儿更是……

     “哼,什么东西!”冷冷瞟了他一眼,任刃根本不屑和这种见识短浅的小人物计较,最后留下一句:“今日放过你,你好自为之。”言罢,扶着林泽生飘然远走。

     运起轻功,任刃毫不费力的带着一个人疾走了一个时辰,很快就回到了小镇的家中。收拾了东西,两人打算离开了,得罪了本地一霸,虽然不怕他来,但两人还是不喜欢麻烦的。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持续了不到半天的冷战宣告结束。

     一边整理着衣物,任刃将在心中徘徊了一路的疑问问了出来:“为什么媒婆不给你提亲?”没道理啊,就算是提亲也是由长者开始啊,为什么没人注意林泽生呢?怎么就自己倒霉被盯上了呢?

     林泽生淡淡一笑:“因为我已经娶妻了啊。”说着,已有所指的看了任刃一眼。

     任刃大怒:“谁是妻?!”

     林泽生从善如流:“我是,我是。”态度诚恳的成功将少年哄的没了脾气。

     反正口头上的便宜无所谓,我都是让事实说话的,林泽生笑眯眯的想。

番外3

宫中五年
               

    宫中五年

     天仁十年。

     弁京永容宫。

     “娘娘,和贵妃那边有喜了!”杏红冲进内殿,大声说道。

     “杏红!有没有规矩了?”正伺候着纯贵妃用饭的徐嬷嬷皱眉斥道。

     “嬷嬷,都是自己人,别拘了她了。这宫中到处要谨小慎微,到了自己的地方,就放松一下也无妨。”纯贵妃一脸笑意,温柔的替贴身大宫女说话。

     “谢娘娘!”杏红高兴的打了个千,心中感激,她家娘娘绝对是为人最和善的妃子了,从不苛责下人,外人都羡慕他们永容宫的奴才呢。

     徐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有些难过的低声说道:“和贵妃这一胎若是男孩,那娘娘你……”她是真为自家娘娘难过的,自从将二皇子送走后,娘娘就再没有孕了。现在后位一直悬空,没有嫡子之说,所以妃子们的母族势力就起到很大的作用。贵妃本就只有两位,纯贵妃的二皇子失踪,和贵妃如今终于有了第二胎,若是个男的,这边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纯贵妃——王娉婷不急不忙的将手中的碗放下,掏出锦帕擦了擦嘴角,笑道:“即便是她生了儿子又如何?本宫又没有子嗣,与她无忧。”

     可是架不住您受宠啊!杏红和徐嬷嬷在心里同时大喊。虽说没有子嗣,但自家娘娘的受宠程度是宫中无人能比的,陛下一个月能有半数时间都歇在这里,这么多年都不变,着实是圣宠不衰了。所以,就算明知她不会对储君之位有什么机会,但其他女人还是把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娉婷在宫中这些年,早就已经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心中所想。内心自嘲笑笑,面上却仍旧一派优雅淡然道:“和贵妃没那么傻,她现在该防的是宫中其他有儿子的女人,哪里还有时间理会我?不能下蛋的母鸡,终究也不能变成凤凰的。”

     “娘娘!”两人大惊,仓惶跪倒喊道。

     娉婷看了她们一眼,说道:“起吧,这本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这是本宫自己做的,所以早就不在意了。”语气淡漠,但袖中的手掌却在悄悄地捏紧。是的,是她自己喝下了自己调配的绝育药,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该难过更不该后悔的。

     她是一个女人,怎么会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她有什么选择呢?从那个帝王对她坦白的那一刻起。

     还记得那天,陛下神色黯然的来到了她的殿中,命人紧紧把守住外面,取了许多的酒坐在她的面前一言不发的酗酒。她当时除了惊惶更多的是震惊,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这样一个男人绝望失态到这种地步。

     一个坐着忐忑不安,一个只埋头喝酒。

     后来,自然是男人醉了,然后他开始含含糊糊的说话:“为什么?朕真是傻了,追过来干嘛呢?来了又得不到了,心再痛他也不在乎了,不在乎了……”一遍又一遍的喃喃自语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她以为他彻底醉了的时候,却突然抬眼看向娉婷。

     娉婷被他吓得一抖,以为他清醒了过来,却见他瞳孔没有焦距的样子,才明白他的确是醉得厉害了。然而还不及她松口气,手臂却突然被抓住。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要朕死……为了别人,他要朕死,可那人本就不是朕害的!我以为……我以为他至少会舍不得我死的,至少会的!!”随着人称的转变,他的声音就突然哑了起来,其中蕴涵的悲伤和绝望让她听了都心有不忍。

     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娉婷愣愣的望着他。她起初以为他会哭的,可是他没有,即使醉的口无遮拦了,也一直没哭。但娉婷突然就明白,这是一种已经痛到哭不出的苦。后来这个帝王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娉婷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忐忑去,只是做了一个妃子的本分,起他将他带到床上,为他简单擦洗了一下,哄他入睡。

     然后,自己整夜未眠。

     娉婷知道,她也许快死了。她身为妃子,居然会见到了一个帝王的真心和软肋,更何况还看到了他的狼狈,这是决不允许的。她不禁猜测,这个人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他对任刃的心思,所以才会特意到她的面前来说这番话?或者他也许只是想找个同样对任刃有好感的人,说说他的爱情。

     可无论是哪种,她当时都以为这是她最后一夜了。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第二天他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同样的起床、上朝、处理政事……好像头一晚失态的人根本不是他,也好像她根本没有知道什么。

     不知这个帝王的心思,娉婷更加小心谨慎的活着。她除了每日的请安外,基本足不出户,不争宠,不闹事,倒让自己渐渐淡出了后宫女人们的视线——直到她有了身孕。

     她是懂医术的,自然比太医先知道自己的情况。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快乐,并不想他们在这个牢笼之中勾心斗角,心思扭曲,她真切的希望她的孩子健康地活下去。怀孕的几个月,后宫的女人们手段层出不穷,若不是她略懂医术外加皇帝确实护着,她的孩子早不知死了多少次。她对这个孩子既期盼又担忧,而这时,这个帝王居然说,可以将她的孩子送出去,送到医圣谷。

     王娉婷先是震惊,然后狂喜。她不在乎孩子会失去皇室身份,也不在乎孩子永远离开她,对比孩子的生命和幸福,她觉得这些都微不足道。于是孩子被任刃接走,她和他总是默契的,见面只是两句话,他就了解了她的意图,点晕了她,从此二皇子销声匿迹。

     五年过去,宝宝也该长大了。玉手托腮,娉婷浅笑着想象他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觉得胳膊有些酸麻,娉婷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天色,说道:“安置了吧。”今日是十七,每月的这个时候,陛下都一定宿在御书房,不会来的。

     *

     御书房。

     龙檀香袅袅的飘漾淡淡的香气,应和着的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屋内明明有三个人,却几乎连他们的呼吸都听不到,静谧到让人有些心惊。

     萧天弘一身常服,捧着一本密奏细细的看着,时不时嘴角会微微上扬,时而会皱眉不悦,但无论如何的表情,他的心情却绝对是整月最好的一天。深知这一点的暗卫首领趁机开口道:“陛下,关于孙景迟……”

     萧天弘抬起头,有些不悦被人打断,但随即想起了手下提起的这个人是谁。几年前自从任刃离开,他在全国建起了情报网,无论任刃走到哪里,他都能收到相关的情报。他知道他离开医圣谷,知道他与别人一起在华国游历……之后他知道了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中发生的事情。

     由于一直关注任刃的消息,萧天弘的手下们也不是呆子,自然意识到了帝王对这个人的不寻常态度。于是负责那片山区的一个眼线接到居然有媒婆向任刃提亲的消息时,立刻意识到了陛下必然会大怒。于是自作聪明的,向那位孙家小姐下了毒手。结果反而弄巧成拙,把事情闹大了。

     这事传到萧天弘耳中,自然是勃然大怒。他一直让手下的人不动声色的控制药铺高价收购任刃的药材,也一直帮他挡住官府方面的一些为难,却没想到手下反而闹出了事。幸好任刃和林泽生被孙家人惹恼了,没有继续追查中毒的事情,否则他可以想到任刃一旦查到他做的事情,怕是会立刻离开华国吧。到时候即使他再有能力,他恐怕也要彻底失去任刃的消息了。

     但不管怎样,那个不长眼的孙家自然不会放过,称霸一方几十年,孙家的龌龊事必然少不了。一道密旨,当地县令当然全力而为,孙家覆灭只是一夕之间。而孙景迟就是孙家那个在京中为官的,唯一逃脱的人。

     当孙景迟知道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他本打算为自家奔走的,但隐约感觉到这似乎是上面的意思时,立刻果断认罪,但明里暗里却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似乎与孙家并无情谊。

     这样冷心冷情的人,让萧天弘心中有了计较。

     “怎么?他任务做得不顺利?”萧天弘问道。

     “不,是太顺利了……”暗卫首领忙道,心里提起此事也有点发凉,那杀人的手法干净利落,若是不说谁能想到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更何况那杀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啊!没经过暗卫的特殊训练就能做到如此的冷血无情……

     “那很好,朕要得就是这样一把刀。”萧天弘轻抚过手中的密奏,仿佛这样就能碰触到千里之外的人:这样的事情,朕如何还能忍心让你去做?你看,找到一个代替你的人,让他将坏事做尽,替你下地狱去好不好?

     可这把刀终究不能让他放心,要严格的监视着,他可不想培养出一把双刃剑。

     “这次孙景迟做得好,忠义王爷回京途中一家被乱贼所害,那京中的王府便无用了,过些日子便赏给他好了。”萧天弘满意的点点头,这忠义王爷是先帝册封的,因救驾有功封世承王爵,赏了一大块封地,虽离弁京较远,但着实是一块沃土。萧天弘早就想收回那块地方,加上忠义王确实心怀不轨,他自然就先下手为强了。

     如今国内最大的一颗毒瘤拔除,他还要做些什么呢?

     萧天弘突然有些迷茫。五年前,任刃彻底与他决裂,他悲伤绝望,却只是几日的事情。他身为一国帝王,不能被情绪左右,他还有他的职责。他的重生是以任刃为契机,却不是唯一的目的。得不到任刃,但他仍要打造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世,他要他的国家称雄大陆,他要他的子民安居乐业。

     于是他收敛了全部的心思,以为探查任刃的消息为名,将情报网迅速发展起来,遍布全国。期间也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但在他的坚持下,华国的消息网依然前所未有的完备起来。他的确是关心任刃的,的确是想要知道他的消息的,但绝没有到了要如此兴师动众的地步。那一次的离京赶赴医圣谷,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也是最后一次。

     一次次命手下探查任刃的消息,塑造一个深情不悔的帝王形象,萧天弘并不介意。这样做一来可以锻炼手下的情报能力,毕竟任刃总是往偏僻的地方钻;二来他可以用这个软肋来试探众人的心思。

     果不其然,有自作聪明讨好的,也有不自量力出手的。

     但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错的离谱。对任刃下手的人身份不低,甚至最初瞒过了他,调集了一小批军队,而任刃却不费吹灰之力将近千人全部抹杀。那是完全的抹杀,当萧天弘知道消息时,那近千人的军队已经彻底地消失,痕迹、血迹、尸骸,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隐藏的很好的眼线远远的目击到了一些:他们的身体先是痛苦的扭动,然后好像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吃掉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别人也许认为这很荒谬,但已经有了几只帝王蛊母蛊在手的萧天弘却知道,那是蛊,只有蛊可以做到。他突然就想起孙太医将这几只母蛊给他时留下的一句话:“万物皆有源,陛下。”

     这时候他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蛊也不例外,也有其源。他终于知道,这个由于欠了他华国皇室一个人情所以才不得不在宫中任御医多年,最终将帝王蛊母蛊拱手相送后翩然远游的老太医,到最后也是留了一手。

     于是萧天弘突然就觉得自己是那么好笑。

     处心积虑得来的,终究也不是他的,他能做到的只是一国之主而已了。开疆扩土、杀戮征战似乎都没了必要,萧天弘的野心突然就收缩了起来。消灭了北漠与水寇,周围再没有了能够威胁到华国的国家,然后就安定下来,专心内政。

     萧天弘明白,万蛊之源必然会由医圣保管,知道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性命都捏在别人手中的感觉并不好。如果是林泽生,萧天弘虽然会愤怒挫败,但却能稍微安心些,因为他是彻头彻尾的医圣谷人,绝不插手俗世。所以才会在他将任刃带到宫中时,林泽生都没有什么直接的动作。但如今医圣谷谷主之位已经传给了任刃……

     他忽然就明白了那个看起来温温润润的林大夫的心思,当着他的面将医圣传承,就是看准了他的忌惮。他了解任刃,如任刃了解他。逼急了,任刃是一个不管不顾的人,不能插手俗世的规矩根本不会被他放在眼中——大不了灭了所有人。更何况,他爱着任刃,不可能也不忍心对任刃做什么,即使任刃有着那样的利器。

     所以他反而要帮任刃保守这个秘密,也更加忌惮医圣谷,林泽生打得好算盘。

     当初那个北漠的人真该一掌拍死他的,萧天弘不止一次恨恨的想。

     萧天弘的回忆忽然被殿外有些嘈杂的声音惊醒,不满的抬头,问道:“怎么了,什么人在外喧哗?”

     “回避下,是谨妃娘娘和四皇子殿下。”门外守门的小太监走进来低声回话道。

     不悦的皱眉,萧天弘对后宫这些女人的勾心斗角实在是厌烦的很,包括几个不到十岁就开始互捧互踩的儿子。挥挥手让太监将他们打发了,萧天弘突然想起了那个失踪已久的儿子——萧越忍。

     他肆无忌惮的为这个儿子取了一个不该取的名字,因为他早就决定了将他送走——他希望他的儿子成为医圣的弟子,他总要将那个神秘强大的势力拉拢过来,即使不能控制也不能敌对。这是娉婷的儿子,他就知道任刃不会拒绝的。

     可现在他忽然有些思念,思念这个五年不见的孩子。不是当做一个影响医圣谷的工具,不是牵制王娉婷的筹码,而是单纯的他的儿子。心中有些庆幸当时一时心软的决定,只是说这孩子失踪而不是死亡。

     ——或许,几年后让这个孩子回来吧。

     萧天弘眯着眼,根本不想看到站在门外那个见了他就虚假微笑的儿子,而是回忆着五年前一个小小可爱的婴儿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于抽啊抽的jj无奈了,回评统统不行,你们的评论我都看了哦!可是真的回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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