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新话题

[奇幻] [VIP]重生之贱受逆袭(修真)下 BY 妖月空 (点击:1092次)

[VIP]重生之贱受逆袭(修真)下 BY 妖月空

←点击可下载保存txt~扣除钞票1

引用:
                 

                                欢迎来到☆地狱十九层☆=\(^o^)/


由于还木有注册到地狱,所以只能阅读部份内容哟,请注册或者登录,谢谢^-^


地狱小说文库立志推好文~不文荒~欢迎爱看BL的你加入哦>_<~



+部分预览+


☆、第197章 多谢苑主

小世界乃无上秘宝自古广为流传,而今却很少有完好的。
长老们得知这小世界的不凡之处后,一个个简直像年轻了百岁。
既惊又喜而后开始发愁,该将小世界门户置于何处更为妥帖,吵了整整三个时辰还争执不下。
齐木只得说这是地府秘宝,正好给西苑弟子修炼一用。
众长老感激不已。虽以前没听说过地府有此重宝,但既然是重宝,封锁消息不让外人知道也是好的。
为封锁消息,召集弟子前来并未告知缘由。
“这一方小世界是地府秘宝,破例让你们进入,不得声张。”
当着五千多弟子的面,长老很严肃地说明规则。
说完后,齐木准备直接打开小世界,让这些弟子提前进去修炼。至于没来得及赶到的弟子,直接去地府找他。
底下没有人能够淡定,个个看着站在上方的青年,眼里的火热无以复加。
更有弟子感叹不已。
不曾想过,当年这还是和他们一同参加初级历练,四苑大比,而今却已经站在完全不同的高度,给予机缘为他们提升修为。
就好比不久前还把他当做对手奋起追逐,不知不觉已经被甩开好远,差距太过悬殊,以往的敌意不满甚至是嫉妒都变得淡薄,只剩下敬意。
“一去十年,既为西苑弟子,修炼为上,避免不必要的争端,不然会被驱逐。出关后成绩卓越者会有奖励,这是地府一贯作风,相信诸位该有所耳闻。这些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事不宜迟,准备好后便会打开门户,”
齐木顿了下,环视下方,又道:“众弟子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刻钟时间。”
实际上听闻小世界修炼,在场的所有弟子已经迫不及待了,再等一刻钟也是煎熬。齐木自然看在眼里,越是着急,不重要的话肯定不会说。
“苑主,弟子有一事相求,”一中年道修有些急切,喊道:“若出关后弟子能达到要求,能换其他奖励么?”
“你想要什么?”齐木问道。
那弟子躬身抱拳,神色极为恭敬:“弟子想入地府,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恳求苑主恩准。”
齐木面无波澜,心里却有些惊讶。
那番话一出,顿时打破沉寂,不少弟子两眼发光,连连应和,顿时偌大的空地炸开了锅。
“苑主,弟子也想加入地府!”
“府主大人明鉴,弟子是真心实意想入地府……”
“算我一个,我也一样!”
……
并非三五个,几百人闹腾,还有更多雀跃欲试,不动声色的也是紧紧盯着齐木。周围长老也不知作何想法,一个劲地咳嗽,面上有些挂不住。
毕竟虽然掌事者是同一个,但西苑是西苑,地府是地府。
这下就连齐木也暗自吃惊了,他经常不在,虽然知晓地府名气越来越大,但府内弟子却并不多,区区五十万左右。
地级洞天福地十万里疆域,整个玄天内殿弟子过千万,一个普通大宗派万里疆域百万弟子根本不足为奇。
几乎齐木每次回去,就听见书生就在那抱怨,人太少。
地府最异于各门各派的是赏罚,多劳多得,虽然弟子并不算多,但贵在精。这些事都是智囊团在安排,执法堂操办,齐木身为府主干得最多的就是补充宝库。
齐木道:“既然如此,通过考核自然能入地府。”
他可是知道,比起宗门隔几年才大开山门纳新,地府可是每个月都有一次,很是自由。
底下顿时哀嚎遍天。大大超出齐木预料。
“太难了,没见过那么困难的考核!”
“据说一千个人里头有八个人合格算多的,一旦失败,就是有过人天赋也没用……”
“还得通过子虚幻境,这也太变态了。”
“考核次次不重样,都有人拿它当历练锤炼心性,有人通过考核直接突破一个小境界,短短几日而已,太逆天。”
本来以为齐木成为西苑苑主,门下弟子近水楼台,结果这是异想天开。
这奇怪的考核法的确前所未见,众长老有所 ...
................

TOP

可无奈了-_-#花了两晚看完竟然是个悲剧结束,还能在虐一点吗?

TOP

☆、306·幕后主使

天劫下必成劫灰,连魂魄也不会剩下。
从天宫仙殿苏醒赶往仙域战场,可以说齐木根本是冲着死亡而去的,靠一人之力硬生生扭转乾坤,他做到了。于是死的时候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没想过死后还能有片刻意识,他竟然看到渊落像疯了般冲进雷霆中,抱住仅剩的残躯,说出了他梦寐以求的话。仙尊甚至还想随他而去,整片天地震悚,亿万人跪地,景象极为壮观。
“骗人的吧。”
齐木不敢相信,那种话其他所有人说出来都不奇怪,唯独从渊落口中说出,却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至高无上的仙尊彻底没了从容,整个人像被抽空了般,对着那截焦黑得看不清形貌的躯干,仿佛怀里的人就是整片天,如今天塌了,什么也不剩下。
彻底溃不成声,当真是仙尊?
仙尊无上,早已堪破生死,洞悉轮回,连赴死都能平静面对,齐木自认做不到那么从容,如今看到这一幕,齐木后悔了,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活下去。
一定要鱼死网破吗,一定要这样惊天动地,才算刻骨么!
“我要回去!让我回去!”
不能就这样结束,怎么能就这样结束!
画面斗转,灵魂撕裂的刺痛湮灭了所有意识。
再睁开眼,他花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是谁,大吃一惊。
没死!为什么!
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宇宙,周边是混乱的星河,群星荟萃,静寂无声,他就像一团意识漂浮在虚空,没有形体,四处飘动。不能说话,称不上是生命。
不远处混沌气滔滔,传来一声鸟叫,呼唤他前去。
齐木心念一动,飘了过去。穿过重重迷雾,眼前豁然开朗,顿时大吃一惊,想不到这种孤寂的地方还有人居住。
一个木屋,一棵柳树,一桌,一椅,一人。那人面对着一幕巨大的水镜,墨发很长,没有束起,任它及地,发尾在脚边绕了几圈。
“你总算来了。”
世间还有这样的存在!
这人是谁!是在跟他说话?齐木愣了半晌,左右无人。
那人转过身,齐木彻底惊住。他看到了自己的脸。
“你是谁?”他发现自己能说话了,无形的意识聚集成型,碎裂的灵魂从一片虚无中缓慢凝聚,聚成灵体。
与对面之人有着相同的脸庞,气质相差悬殊。
“我的身体,你用的可还习惯?”
那人玄衣赤边,高冠如玉,那种凛然之气呼之欲出,不怒自威,极为高贵。和当初在万化圣池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答案呼之欲出,何其荒诞!
齐木感觉到自己整个灵魂都在震颤,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你是原主!”
眼前的这位才是正主,魔皇转世躯的真正主人,继仙尊后仙元大陆大陆的最后主宰。
那人诡异一笑,而后身影幻化成一个熟悉的人,漆黑兜帽包裹全身,眼角漆黑妖冶的纹路布满半边额头。
“無灾也是你!不,他太弱了,只是一抹印记,無灾不是你的本体。”
原主颇满意地笑了下,恢复原身,道,“这是时空乱流境壁,时间与空间交汇的拐点,我花了上万年才找到这里,如今也不知道外界过去多少年。”
木屋对面是混沌瀑布上,映照着仙元大陆的场景,一幕幕转换,而原主独自居住。这地方古朴而沧桑,承载了千万年岁月流光,时间在这里汇聚,空洞无边,再无生灵。
齐木瞳孔微缩:“除了無灾,还有谁?”
“我杀了圣姚,死后灵魂还给了仙尘。”
“什么意思,全都是你做的!你在这里关注着仙元大陆发生的一切,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把你带到那个世界,是想让你完完全全变成我,以便在你死后我重回大陆,取代你的位置。”原主一概告知,并无隐瞒,他就是主宰,他远比仙尘强大百倍不止,能拘禁残魂逆转往生,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用把齐木放在眼里。
齐木有太多疑问,心底更是五味陈杂,他现在只想回到仙元大陆,想见尊上……原本回天乏术,此刻有了希望,却有种不祥的预感,“让我回去,你会这么好心?”
这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简直无处不在!
尊上说过有人在催促着他迅速成长,原本以为那是石人师父,还毁了石人躯。而今竟是另有其人。
不在一个时空,根本不可能猜到,的的确确存在却又最容易被忽略的人。
齐木只觉有些骇然。
这是仙尊魔皇死后独掌位面,活了多少年的存在,实力之强大以及超出了人类范畴。
“我可以让你再次回去,重新开始。反正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你的决定从来都没变过。我的元神与我原来的时空相连,回不到过去。每一次逆转往生都只能把时间推前一点点,只好麻烦你重新来过一次又一次,等到你回到我出生的那刻,经历了那样的折磨之后真正变成了我,重走和我一样的路,到时候你就功成身退了。”
齐木听到功成身退,他魂魄陡然一震。
如果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原主对尊上极尽疯狂,杀了之后再后悔也已经晚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换个人取代他,这简直在胡闹,一步不同发展就是天壤之别,可最后还是回到了仙域大战。
無灾不过是个小角色,却一直给他一总诡异的感觉,为人低调得很,明明天赋不凡却太容易被忽略。也就是说刻意引导剧情走向的都是原主,最后所有报应落在自己头上。
自己不过是工具,是他一人的棋子,从始至终,没有选择。因为原主,他才能与渊落相识相知相爱,但只要原主还在,他跟尊上从来就没有未来!
原主笑得冷漠,嗓音也是淡淡的,了无波澜,“到时候作为回报,会让你回到以前的世界,抹消掉所有记忆,你的生活不会变,也只是回到了原本的轨迹,普通人的生活,本来这一切就跟你毫无关系。”
“不行,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不能失去记忆。”
如果记忆没了,那算什么!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你比仙尘还该死,他是求不得,你是得到了。你觉得我会容忍你带着记忆存活下去?因果自有定数,我在逆天改命,你也牵连在内,不同位面法则禁锢,最后你的结局我决定不了。你该庆幸我还不能打破两大位面时空,否则如果能杀了你,我不会手软。”
原主才是最狠的那个,他能一怒之下杀死尊上,连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也能耐心地坚持了无尽万年,更能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一切,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我逼不了你,一切但凭自愿。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失去记忆重头开始,我可以让你回到过去,你可以珍惜以前……又或者回到现代,带着记忆一辈子郁郁而终。”
这算什么选择!
齐木突然想起了天宫仙殿那面墙上,铺满的印记。如今回想,只觉毛骨悚然。
“为什么是我?就因为这故事是我写的?”
“故事?”原主一怔,然后轻蔑地笑出声,“并不是你写了那本书,而是你写之前,仙元大陆已经存在了。我也想问,你明明是另一个位面的普通人,怎么知道仙元发生的事?知道渊落,甚至是我的事,几乎分毫不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齐木震惊,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莫非……
“我没死不可能转世,你我没有关系。这个问题无果,每隔几百年你回到这里就会问我同样的问题,时间不多了,剩下的也一并问完吧。”原主望向虚空某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过会,也该做选择了。”
齐木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个无限循环的死局,就像这个人疯狂到空坐无数载,看着同样的场景无数次一样。他自己更是困在其中,明明知道结局,还死死不愿走出。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选择根本没有悬念。有那么多同伴亲友,一同出生入死,更何况渊落还在那里。
是啊,怎么能就这么结束!怎么能甘心!
“就这么结束,你甘心吗?”原主道。
叮。
一声脆响。有些熟悉。
时空境壁方寸空间出现一出空洞,荡出重重波纹,里头有景物变换全是现代化的建筑,吸引了齐木的注意。
“还有半个时辰,你先做决定。是重新回去,还是放弃。”
原主起身,走了过去,下巴朝里头扬了扬。
从那处时空空洞,能清晰看到里面的场景。
齐木看向里头,灵魂彻底僵硬,惊骇得无以复加。
现代化的房间熟悉得格外陌生,房间很整洁,电脑屏幕还亮着,论文写了大半。
沙发上搭着衣物,浴室传来哗哗水声。没多久浴室门开了,男人穿着睡衣走了出来,边走边拿白毛巾擦头发,到电脑桌前,一屁股坐了上去。
头发湿漉漉的,有些长了,刚好遮住眼睛。
齐木这才发现自己侧脸挺帅身材偏瘦也还凑合,就是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大学时每次通宵都会在外租房子,免得影响舍友。那时候正忙着交硕士论文在外闭关几晚就快做完了,其他人加班加点夜以继日,估计还在忙活。
短发齐木点开文学网站,猛地抓乱头发,低骂了声,又关掉。
貌似开了新文,底下又是一堆骂。心情糟糕透了。
无论他再怎么不敢相信,那分明是穿越前的最后一幕,后来似乎是摔倒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跑到另一个世界去的。
“逆转往生是把时间提前,也就是说你现在所在的时间是在你穿越之前。无论你怎么选择,这便是因,你得让自己灵魂穿越,才会拥有现在的记忆。没有这个开始,就没有现在的你。你是那个位面的灵魂,能自由进出那个世界,不用我教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最宝贵的就是记忆,无论结果怎么样,他不后悔经历的一切,也不后悔认识大陆那些人,无论是好的、坏的、善良或是丑陋,没有最开始的一环,那么也没有现在的他。
只是,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
齐木神情几乎崩溃,灵魂整个都在颤抖着,不受控制地朝着空间洞门走去。
房间内,那人不死心点开旧文,脸色旋即多云转阴。把下巴磕在键盘上,叹了口气。
“这烂文主角没多大魅力,连文名都给忘了,可剧情不错,结局这样安排也是合情合理。怎么大家总提这茬,放过我吧,这本新的写完干脆封笔算了。”
此时,齐木的魂魄从时空洞中走出,洞悉一切的灵魂整个木讷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的一角。
空间风暴呼啸,房间的温度顿时降了大截。
“好冷。”坐在电脑桌前的人搓搓胳膊,椅子后退与地板摩擦声刺耳,起身去拿衣服。
突然,齐木走过去,猛地推了他一把,灵魂普通人看不到,灵魂能触碰到的也只有灵魂体。
刚拿到外衣的身体倾斜,肉眼可见地有道灵魂脱体而出,跌进大开着的时空洞中。
本体脸色僵硬在最震惊的一刻,身体维持着倾倒的姿势,连斜飞的桌椅也呈诡异的姿势停住。
画面冻结。
时间静止。
他把自己推进了时空裂缝!


☆、307·大手笔

齐木看了看自己在现代的身体,又看了眼自己的手,紧接着整个越抖越厉害。光影闪过,回过神来,他已经回到了原主所在的空间。
“这是,这是我……做的?”
他懂了,震惊得彻底说不出话来。如果现在还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简直白活了这千万世。
从穿越到现在,是一个循环,时间往前进了一小步。从现在再穿到最初,重新来过,等到仙域战结束灵魂回到这里,又是一个循环,整体时间再往前进一小步。
一点点推进,一直到与原主的一生完全重合。
“这是最高境界,牵扯到太多,法则也多,凭你不可能洞悉,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没关系,你不需要知道原理。只要照着我说的做,你还能活下去,还能和你最爱的尊上相濡以沫好些年。”虽然过程多坎坷,但那最好不过。原主眯着眼,微笑。
齐木不动声色,却震惊到无以复加,果然他想的没错。
领悟空间的最高境界就是扭转时间,原主成了大陆的主宰,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简直耸人听闻。
竟有人靠着两大位面的时间差设下如此庞大的局,齐木所在的现实世界在他穿越的那刻完全静止,仙元位面从齐木出生到死亡这段其间,却从结尾向前推进,无限次重复进行。
就像是螺旋向上攀登的山峰,山体纵向是时间轴,横向近乎平行的每一条路线都是齐木的一生,从山顶往下画条线,与路线的每一个交点,他都在经历相同的事情。
这是个精心设计接近无限次的循环,操控着他一步一步走下去,是个近乎完美的局。而这个模拟出的程序极尽复杂,却只能无限逼近原始轨迹,做不到完全重合。
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发展,想到这里,齐木蓦然平静了。
“你以为能掌控一切吗,就算我重走一遍你的旧路,和尊上朝夕相处的还是我,这个时空,让他心动的人是我!直到天劫后我死了,仙域大战结束等到时空相同的节点,你再回去,真以为尊上不会觉察出不同吗,当他傻啊。你的目的根本不会达到!”
原主无所谓地道:“到时候那就是我的事了,与你无关。你该庆幸的是我现在无法干预那个时空的天劫,但也已经可以分出小部分心神附身小人物,若是能早一步吸引尊上的注意,或许你就不那么重要了。”
“你还不明白吗?”
齐木觉得好笑,这看似天衣无缝的局,有个最大的漏洞,无论如何也改不了悲剧的结尾。大陆不稳,必须有人以身殉道,就算自己性格做法和原主完全一样,就最后代替渊落去死,事后同样的时空,原主临尘。
仙尊再蒙蔽双眼,也不会认不出来,齐木是完整的灵魂,人格本身就不一样。
齐木吼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那个人已经不是你熟悉的尊上了,他跟你喜欢的那个冷血无情的仙尊完全不一样,以后他就算对你再好,也只是把你当成了我而已!”
“那又如何?”原主淡淡道,“不就是替身,我一开始就是仙尘的替身,以后是你的,都已经习惯了,不过是再走一遍,花上千年万年再得到他,毕竟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挥霍,那时多亏了你的自我牺牲,大道稳定,仙尊还在,我也没死。”
等待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我的要求并不高,能再看到仙尊,哪怕只是远远瞥一眼,就觉得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所以你不懂。万物凋零后再度复苏,生灵死去后再一度轮回转世,可仙胎就那一个,渊落就那么一个。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简直无法理喻,齐木听得越发震惊,第一次觉得胆寒。
……如果对于原主来说,结局只要渊落还活着,把对自己为他而死的愧疚转移到原主身上,哪怕是替身,就已经足够了。齐木目露骇然之色,这是真的,由不得他不相信,这才惊恐。
他在现实世界的原身是静止的,一瞬间的灵魂脱出,现实世界中的他还在,等原主目的达成,他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继续他自己的生活,依靠这个悖论,魂魄才死不了。
对于仙元位面来说他就只是局外人,只是被带进那个世界以别人的命格活着,那段路太艰辛,没有未来,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一旦回到现世,另一个位面与他再不相干,无论是地府妖域魔域,秦休,陌戟,宫漠,书生瘦猴,暮钰凤颜,还是……渊落。
齐木神魂不稳,他望向原主,有些无力。
这是怎样的对手,根本没有半点赢面。
突然,原主道:“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你也并非孤军奋战毫无所得。无论任何时空,尊上不愧是尊上,无尽岁月来,我无法记忆突破时间空间界限回溯到过去,可他却好像做到了。”
齐木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什么时候?我们有碰面吗?”
“有,他真身魂魄回去过一次,也只有那一次你走了狗屎运得了亲睐,否则哪会短短几十年走完我的过去。不止这个,渊落的灵身也回去过,如果不是他交给你仙尊令,连我都差点被糊弄了。”原主笑得猖狂,额上青筋直冒,无表情的脸总归是有了其他的神情:“你真的没有发现么,你不是还喊他……师父吗?”
恍如晴天霹雳,齐木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难沦陷的人是仙尊,这话真的不假,一开始穿越那么多次,你取代了我,一直到最后死亡,尊上都对你毫无所感。一次又一次终于有所改变,这一回要不是你师父有意为之,尊上不可能这么简单对你上心,可笑你根本一无所知。花了多少年,费尽多少心思,而今终于彻底沦陷,你舍得放弃?世世积累才得到的人,你甘愿前功尽弃?”
原主笑得诡异,石人石身不灭,能贯穿古今万古不朽,仙尊一抹灵身附在石人躯上瞒天过海,也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这倒是给了他灵感,他有把握,下一世绝不会这么简单收场。
听到那句称呼,齐木大脑阵阵轰鸣一片空白,双腿一软,竟是直直地跪了下来。头垂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流不出眼泪,灵魂震颤不已。
是回音珠。一开始尊上拿到后,肯定就看出倪端了。
天纹只有仙尊才会,回音珠里铭刻的传音天纹从未流传到世间,这些陌戟也曾说过的,他却忽略了。
其实早该想到的。
师父,师父……
原主似乎很乐意看他这副模样,这个人哪怕把仙尘耍得团团转,可现在面对自己,败得彻底。
明明是一样的脸,前者像蒙上了一层阴云,脸庞格外坚毅冷峻,看破了生死偏偏有个怎么也放不下。为此,千万年布局,千万载等候,始终如一。
“当然,那是最后必然的结局,哪怕到了最后,也不过是回到最初罢了。如果没有我,那本身便是你的一生。过程还很漫长,算算还需要多久,千年还是万年……换言之,你还有足够的时间,还可以和尊上在一起千年万年。还有一点你会感兴趣,穿过去的那刻秩序抹杀掉你的记忆还需要一些时间,若是运气好,还能再见到尊上一面,甚至说上几句话,如何?没时间了,告诉我你的选择。”
原主自信地弯起嘴角,几分悲悯地看着他。
根本不用选择,这本身就是个死局,这段对话几乎每百年就要重复至少一次,从古至今无数次的选择,明明知道所有的一切,依旧不会改变。
齐木抬起头,像是失了魂魄,空洞无边。
“我……”他动动嘴唇,又默了一下,这才下定很大决心,嗓音沙哑得像变了个人,“我选第二个。”
原主一顿,还以为听错了:“什么?”
齐木道:“我选第二个,回原来的世界。”
此话一出,齐木猛地荡了出去,冲进连接原本世界的时空空洞,在它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刻,灵魂尽数没入其中。
原主脸色变了,瞬移过去,却被挡在了位面空间外。
他神色莫辨,半晌弯起唇角。
“逃也没有用的。”
齐木冲进自己原先的身体,刹那天旋地转,血液重新流动。以头朝下的姿势,连带着桌椅翻倒,全砸地上了。魂魄归位,静止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在异位面的一生称得上是轰轰烈烈,回过头来,却只有一秒。不,一秒都没有,只是一瞬间,算不上真实。
他龇牙咧嘴揉揉额头坐起身,头晕目眩,柔和的灯光下房间熟悉得有些模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直到脖子僵硬,齐木也没有动一下。
头很疼,这不是做梦,他真的回来了。
突然门嘭地一声被撞开,一人冲了进来。普通的外套t恤,头发有些凌乱,个高单眼皮,喘了下。
“齐木!方教授让你去实验室一趟,把上次叫你整理的菌种资料和数据表拿过去给他,手机也没人接……你怎么坐地上去了,一个人也弄出这么大动静,我算服了你了。”
江耀见他表情奇怪地看着自己,莫名其妙。
“喂,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敲了门是你没听到,一听这么大动静才闯进来的。你这什么表情,又不是在屋里藏了什么人,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说着一脸八卦地往屋里瞅瞅,看到整洁的床颇失望。
齐木甩开他的手,揉了揉脑门,古代装盔甲长袍见多了,这么简单粗暴的装扮还真有点不习惯。废了半天劲才想起这人是谁,对他说的还有些云里雾里。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谁是方教授?”
“卧槽,你不会摔傻了吧,你导师都不认识了。少装傻了啊,教授找你真有急事,貌似有个去研究所的名额,你很有希望!这可是好事,又不是要你去实验室帮忙打杂,这几天可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几个干的,你也悠着点感激着。”
齐木深呼吸了一口气,任谁刚才还修真悟道经历生死,转眼回到正轨,又是实验又是论文还准备就职,也会转不过弯来。
“哦,你说,我好像想起来了。”
“就你淡定,我可听说省里的研究所,我们学校就一个名额,几个老教授都挺看好你的。这么好的事落你头上,你说要是教授知道他的得意门生还写小黄文,他不得气死才怪。”
江耀见他冷了脸,视线停留在额头上,顿时乐了,抬手想去摸:“头肿这么大一包,要不去医院看看,材料我帮你拿过去。”
齐木别过头,避开他的手:“小事,不用了。我弄完了明天会过去,正好找教授有点事。”
江耀和他一个宿舍,还有刘宇,都是方教授带的研究生,平时熟得很,他写文的事自然瞒不过舍友,不过这两个纯工科学术狗对小说没兴趣,倒是佩服他搞研究的还有俩文艺细胞,觉得新奇,也讲义气没说出去。
保密工作不错,他也安稳了六年。
齐木端起水杯,刚喝下一口,转过头猛地一顿。
“喂你干什么,别动我电脑,论文还没保存。”
“放心,我没那么手贱。”江耀把u盘插在电脑上,手握着鼠标晃了下,正好碰到另一个网页页面,看到文案也是一愣,“怎么,这旧文害你被骂得那么惨,怎么又翻出来看了,想改结局了?”
“别提了。”齐木一手挡了挡眼睛,完全没听出舍友这话哪里不对。
江耀盯着屏幕,点开文件夹,迅速调出界面,头也没回:“帮我改改,你不在,我们两宿舍都整了六个晚上了,这程序一直下标越界,怎么也弄不好,刘宇哭了都,我们可都指望你了,大神,学霸!”
“神你妹,他妈谁写黄文了?”
“我写我写我写,你最正经。岛国动作片经典的多得去了,谁还小黄文,字多头晕。”江耀瞎点头,他面色古怪,明明自己一米八五的个头,怎么每次在齐木面前就自觉矮半截,明明论坛贴吧闹得最欢脱的就是他。当然这话说不得。
“正事正事,这个一天能搞定吗,急!弄好请你吃饭!”
齐木看那一堆字母有点眼晕,他学的是c++,比vb难一些,但有时候需要用到也就看了看,以前倒是找得出来,现在这节骨眼上半点缅怀过去的时间都没有。还得弄程序,感觉一辈子都没碰过这东西了,都叫什么事!
手捏住桌边,坐在椅子上滑到电脑前。齐木坐稳,看了看屏幕。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调试出来,先看看吧,一天应该够吧,我尽量。”
江耀走后,又过了十分钟。
齐木把程序过了一遍,有用到黄金分割法,比斐波那契简单。重新定义了下子程序,改了个范围,点了运行。
按and,数据出来了。
“操。”齐木一甩鼠标,差点没直接吼过去。这点东西好意思说六天没弄出来,耍他的吧。
把程序发过去,又互侃了段时间。写完论文,已经是傍晚。齐木背朝后仰,靠在椅子上,静下来像虚脱了般。明明很累,却没有睡意。
叹了口气,点开旧文,从头开始,重新看了一遍。
久久不发一语。
最后戳了下编辑。
齐木:我想联系出版,要怎么做?
消息发过去才想起来编辑应该下班了。谁知,一声轻响,秒回!
小兽王:你不是不想走这行吗,怎么!终于改变主意了!!
齐木:不可以吗?自费出版也行。
小兽王:当然可以!!怎么可能自费!就你固执,老夫都推了三五家出版社了!
齐木发愣,黑得发青,他的确没打算走这行,被骂的多出版了估计也没人买,想着印个上十册就行,主要想自己收藏。
小兽王:没问题,你想收藏多少都行。我让助理编辑去联系,校对那些都不用你管,到时候封面做出来你要自己挑选还是?有什么要求自己去跟出版编辑说,过几天把编辑qq发你。
齐木:没要求,封面随意,能拿到书就行。
小兽王:……
小兽王:你是有多随便!爱呢?
小兽王:出版哪本?是新文吗新文吗新文吗?
齐木:不是,是旧文。
小兽王:哪本?
小兽王:主角齐木渊落那本?
齐木:嗯
好半会才收到回复。
小兽王:哦
齐木:怎么了?
小兽王:没事。
小兽王:我很激动。
小兽王:最不能提的文又被推到风浪尖上,你在找死。
齐木:嗯,骂就骂吧。习惯了。
小兽王:你真淡定。
……
齐木表情古怪,都没问是哪本就答应出版了,现在出版都是这么普及了么。那本怎么了,真没觉得哪里很差,虽然过程结局都惨,但毕竟……
哎。要说惨,谁比得上他。
齐木倒回床上,没力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的确很难懂,有点复杂。
人的一生有无数种选择,无数个人纠葛难分复杂程度呈指数增长,每一个差错都会导致天差地别的未来,原主要让个完全不同的人在这个庞大的环境里,朝着自己所走的路原封不动前行,通俗点讲,类似于就是用他最原始的一生模拟出复杂的方程。由于这方程实在复杂到匪夷所思的程度,不能求导。
然后他用三次样条插值法求极值点,只能无限逼近,不能完全重合,精度小到能忽略不计,那就必须无限次模拟。代入到文里就是——齐木穿了无数次。
悖论是指,齐木在异次元位面中作为普通人活了一生,当原主把他扯进仙元大陆的争端,现实世界中的时间静止在穿越的那一刻,如果齐木在仙元大陆死了,那么在现实世界中活了一生的又是谁?所以齐木的魂魄死不了,而且他肯定会回去。
回去的条件就是原主说的那样,既然齐木会回去,那么那个复杂的方程肯定有解。虽然很复杂,会花很长很长时间,但原主有那个耐心耗,因为这个悖论显示,他必胜。
他用尽一切方法,摆了个必胜的局。
齐木就是最悲剧的那个,他被原主牵着鼻子走,铁定必败无疑。
他回来是为了破局,至于要怎么破,齐木自己也不知道。【亲儿子!一切交给亲妈。
这奏是真相,原主有多聪明可想而知= =
最后声明:结局皆大欢喜,作者目标见专栏,最后还剩几章


☆、308·庞大的齐黑团

原主是魔皇转世,一魂一魄残缺,一生只怒一次,只恨一次。
他怒,怒到覆灭了上古皇朝,那片土地无一人生还;他恨,恨到杀了仙尊,悔了无尽岁月不得解脱。
仙尘当他是棋子,操控一生。最后见渊落故去,当场了断,被原主吞噬余魂,下场凄惨。
仙尊死了,却没有败。最后只活了一人,大道复苏,欣欣向荣。
这是原著的结局。
如今虽然是他死了,仙尊却还活着,那片天道依旧有最适合的人在守护,无论是仙元大陆,还是现世。
现在不就是最好的结局?
谁说他什么也没有得到,至少知道那些人还无比鲜活地在另一个世界活着,他现在还能清晰地记住每一个人的音容笑貌,那些人存在过,并且不会消失。仙尊孤独终老也罢,至少能自私地让他一个人活着,也总比跟别人在一起要好。
不管怎么样,这场闹剧真该结束了。
凌晨五点多,天还没亮,齐木续写了旧文结局,把重新整理好的文档压缩,传了过去,像是终于做了个了断,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睡了两小时,醒了直接去实验室,一直呆到下午,整天下来头重脚轻,有些不在状态。
下午下楼透透气,对面俩美女推让着眼神一个劲往这边瞅,前不久还找来实验室找过齐木,刘宇注意到很久了,人家都要走过来了,齐木还没半点反应。忍不住拐了下他的胳膊。
“管院系花追你都追到这儿来了,上次不还找过你吗,不去打个招呼?”
“不用了,被误会了不好。”
“你真不打算找个女朋友?”美女走后,刘宇恨铁不成钢,很是惊讶。
“以后或许会,现在算了。”实验没结束午饭没来得及吃没,齐木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把纸杯扔进垃圾桶,往实验楼走去。
刚走两步,两眼发黑,齐木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把同行的几位研究生吓了一跳。刘宇眼疾手快,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站好,对另外不熟的人摆手。
一低头,阳光照在齐木脸上,黑眼圈格外明显,刘宇明显不淡定了。
“我靠,这一两个月都没见你休息过,都已经熬了这么多个晚上了,白天黑夜都不分,是想英年早逝吗。以前也没见你对实验这么上心,不就是进研究所吗,就凭你真没必要这么拼,让人很有压力啊。”
“没吃早餐,有点头晕,没事。”齐木脸色有些苍白,把人推开自己站起来,就觉得胃有点不舒服。
“爷!这都下午三点了!你当是在修仙啊,别逗了,还去什么实验室,走走走,我请你。”
齐木一顿,没动了。
见他不配合,刘宇一脸菜色。
江耀正巧赶过来,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三明治,又从包里拿出一个:“谁没吃饭?我这还有多的。”
旁人惊羡:“学长们宿舍感情真好。”
刚立冬,下午并不太热。齐木在湖边长椅上坐下,吃了点东西,胃好受了很多。
“我下个月要去参加作者大会,貌似出版的作者都会参加。哈,我只是去走个过场。”
江耀跟齐木差不多算是无所不谈,至少有时候齐木写文一时兴起,会聊起来,宿舍几人也欣然听着。这个非人哉的舍友,也只有聊起他写的文也就像个正常人。江耀倒吸一口凉气:“你真打算抛头露面?究竟怎么想的,我听导师说你决定好要进研究所了,还没来得及问你。”
齐木觉得奇怪,江耀的惊讶程度不亚于编辑。
其实去不去参加大会他也考虑了很久,答应的时候也把编辑剑光吓了一跳。
小兽王: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露面了。
小兽王:怎么突然改变主意。
他写了本文被黑了这么多年,出版也好,露面也好,只是想把这件事做个了结,到此为止,两不相干。以后渊落这两个字,也与他无关。
齐木想了想,说:“晚上不是在弄课题,我把原稿定好,加了个后续,传去出版社。新文提前写完,以后也不用管了。”
听这口气像是不想写了,江耀手心冒汗。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完结了当然安心安逸干正事,写什么都不对,我干嘛要自虐死赖着不放,只能说不适合这行。”
“又没人说你写得不好,你不上论坛,你是不知道你……”
“我不找虐,”黑粉在论坛贴吧叫得最欢,齐木奇怪地扫了他一眼,“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意义的地方,更何况一心二用也不现实,再说吧。”
江耀震惊了,并不是写得烂才被黑,写得差谁还费心费力地黑啊!损人不利己闲得蛋疼。
这也是江耀后来逛了贴吧常驻论坛才看出来的,网上水深得很,齐木这种上个网除了查资料也就更新回个评,别的一概不理会,说是高风亮节还是高冷,不如说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走这行。
“瞎说什么呢,以前一心两用不还游刃有余么,好吧,那实验都叫小打小闹,你是想说如果准备搞研究专攻科研方向,不读博士直接进研究所,压力不小,估计会很忙,也没闲心操心别的……啊,我他妈说些什么!反正实话告诉你,我看了你的书,每一本都看了!
你写得叫人耿耿于怀,被骂也是活该!”
作为同学,江耀没道理说这话,但是作为一个常年蹲踞在论坛网站,差点被舍友掰弯了的直男,他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感到无法接受。
“再说什么叫没意义,怎么说也是六年,说放弃就放弃,总得给个理由吧。别说什么男的写不像话,如果是因为太多人黑你,那我替他们给你道歉,你根本不知道喜欢你的人有多少,骂你的话有多少是违心的,你从来不跟读者有半点交流,一刚露面就想封笔甩手不干,真有你的啊!”
齐木有些懵。
江耀还没冷静下来:“……从来不管不问,既然没想要名气,还不如冷高到底。”
静寂。
两人相顾无言,刘宇刚走过来见这气氛不对,有些无所适从。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到齐木说。
“每个人都有言论自由,既然你看了,让你不舒服我很抱歉。无论哪个行业都得付出心血,我没有歧视这个行业。人在一个领域再怎么厉害,在其他领域依旧什么也不是,我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所以谈不上高傲,只是要认清现实。”
“喂,齐木……”刘宇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天之后,江耀闷闷不乐了半天也就恢复如初了,和刘宇打打闹闹,监督齐木吃饭,一块做实验,晚上和几人玩游戏赶报告睡觉,也不打扰另外的人码字。
周末约上些人一块出去玩,别的人带上亲属,无论成没成,齐木总是一个人,相貌出众又抢眼,他自个没觉得哪里不对,其余几人怎么看怎么怪异,隔三差五给他介绍女朋友,他就找事推脱,后来也渐渐有苗头。
有个学妹死缠烂打,齐木走到哪她跟到哪,后来宿舍也就默认了,没听齐木提起过,也不知成没成。
终于到了作者年会当天。齐木背了个包出门,宿舍就只有江耀一人在。
“我走了。”齐木拉开门。
“等会,我跟你说个事。”江耀长腿往外一伸,取下耳机。齐木回过头。
“什么事?”
江耀摸摸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什么让你灰心丧气,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没自信的样子。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也是方教授的得意门生,你就是很聪明,教授总拿这点教训我们,大家也都习惯了。”
“谢谢。”齐木没好气地说。“哪有很没信心,就是实话实说。”
“算了,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注意安全。”江耀看向他,“我、刘宇还有隔壁宿舍都要随教授出去几天,估计一星期后才会回来,到时候宿舍就你一个人,记得带上钥匙。”
“嗯,知道了。”
齐木离校,到会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毕竟是大型场合,外面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整个海峡会展中心被包场,里头焕然一新。
到场的嘉宾除了作者还有网站编辑,不少工作人员,外加上远道而来的读者无数,进去时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从一点到四点,有三个小时的签售时间。
网站出版作者席位整齐摆放了一排,桌面上,写着作者笔名的牌子和矿泉水放在鲜花一侧。
“来的大神超大阵容,这一趟来得太值了!好激动!”
门口处挤满了各样的人,围在一块神情激动。年纪大大小小基本上都是女的,有男的大多也是跟女的聚在一块,正常点的估计也属于家属团。
时间差不多刚好,人潮涌入。
齐木远远地望了一眼,看不真切,他没有相熟的作者,黑成发青,是人都得跟他保持距离,时间一长关系也就淡了。齐木一直没以为黑成狗被骂得多也叫有名气,估摸着找他签名的也只是顺便。
到场后直接往候签队伍最短的地方走却没看到自己的座位,边掏出手机打编辑电话。
没两步,居然听到几人正谈着自己,齐木觉得有些新鲜,脚步顿了下。
“网上爆说齐大长得很丑见不得人,别吓我,我想回去了。你看这里哪个男的正常点的,给个心理准备。”一女生一边划着手机,一边拍旁边的人。
“大概是那样吧。”另一人仔细环视一圈,回答。
齐木顺着手势望过去,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二十七八岁,一脸狠样。
拿着粉色手机的女生松了口气:“还好,比我想的稍微好点。”
齐木忍不住噗嗤一声,那两女生望过来,蓦然一呆。齐木朝两人点头一笑,正巧手机震动。
“你到了吗,门口右边数第三张桌子是你的,你在哪?”剑光编辑,很清冽的女音。
“我在往人少的坐席走,哪个右边?”齐木停住。
“你走错了,我这边人很多。好,我看到你了,就站那别动。”
齐木不动了。
拿着粉色手机的女生走过来,耳朵发红。
“你找不到地方了吗,我上午就过来的,这里我都熟,你喜欢那个大神,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我……”
齐木话还没说完,突然几个人朝着这地方走过来,中间那个顿时眼睛一亮,晃了晃手机。
“我是剑光,请问您是齐木吗?”
“嗯,我是。”齐木点头。
“这边请,您的坐席在另一边,出版新书的签售正准备开始,样书这几天应该就会收到。书还没来得及发,就签在明信片和海报上,个人志也可以。”
先前那几个女孩呆若木鸡,齐木对着那女孩说了声谢谢,离开好久后,那几人才恍然回神,目瞪口呆。
“我没听错吧,是叫齐木,刚才是在叫我男神是吧。”
“卧槽!超帅!”
时间刚到,人山人海地往这边涌。从上往下看景象极为壮观。
齐木原本是往人最少的地方走,刚到另一边,顿时被那么多人给吓了一跳,还以为走错了。
人声鼎沸,嘈杂不堪,偌大的会场几乎被齐黑占了大半,远远望去很多大神粉丝那儿都是一脸幸灾乐祸。
“据说能见到我男神他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姓齐的玩低调玩上瘾了,不敢露面估计都是无颜见江东父老,没想到这次竟然会出来,他要是敢临阵退缩,回去后往死里黑,挂死他!”
“哈哈连姐霸气。也不知道他的脑残粉来了几个,这次之后会转黑多少。”
“最低调的大神也耐不住寂寞要露面了呢,反正我单反都带来了……”
“写的男作者不是弯的,我真信了他的邪!肯定是受,而且还是一脸后妈相的那种。”
出来混特么都是要还的!
工作人员维持好秩序,准备好桌椅,齐木硬着头皮走上前,刚往桌前一站,微微点头,礼貌一笑。
“我是齐木,很高兴能见到大家。”
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脸上,全场诡异地死寂,片刻后轰然沸腾开来。


☆、309·轮番上阵

现场闹腾的人脸色僵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走到齐木面前签了名,往外走的时候忍不住扭过头来看,还一直心跳加速。
一些工作人员惊诧不已,编辑笑容满面,当初她拿到齐木照片的时候脑子里都被卧槽刷屏,现在看别人震惊心里无比痛快。
“齐大!!我我真没想到你长这样,等会能一起拍照吗,我朋友也很喜欢你的书,只是太远了没赶过来,能签两张吗!”排到她的时候,背着双肩包的女孩直接扑过来,两眼冒光。
“可以。”齐木笑了笑,落在对面人眼里简直会心一击。
“非常喜欢齐大的新文,后来的文也都不虐,想问问是不是打算按顺序出版,真的每本都想收藏!”
“大大你那本文让我哽了三年,到现在还释怀不了,现在出版是真续写了结局不是谣传吧!虽然一直觉得原结局很神,但反正是假的也不用那么合逻辑吧,忽悠一下也行啊,反正我书都买了,如果还是超级绝望我会骂你的哦。”又一人说。
“这里这里,签玄天殿齐木,一直觉得齐大你名字太帅了,人也很帅哈哈。”
“谢谢。”
齐木认真地签了名,无论是骂他的夸他的还是无理取闹的,都回以微笑,没有阴霾,很是淡然。
签售会一直持续到下午,整整三个小时,签到手断,一句怨言也没有。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安静听着,笑着回答,神情无可挑剔。
编辑在幕后看着,暗自惊叹。她先前还担心齐木会紧张或者失态说错话,毕竟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镇不住场也很正常,现在看来是想多了,本人看上去泰然自若,也没怎么没把这人山人海的阵势当回事。
想想也能释然,被骂六年还岿然不动的大神,从来也就这一个,心性绝非常人能比,情商肯定不低,不能因为年纪轻轻就小觑。
一个下午,连书皮都还不清楚,整整五万本预定一扫而空,有的粉丝一买就是五六套,预先发放的明信片跟海报拿了一打,后面还有不少没买到只能等正式出版发行。
光是数量就让齐木很惊讶,算起来他顶多也就签了上千号人,原本只打算卖个上十本自己收藏,算是祭奠过去,而今太多人提起那书,提起齐木暮钰凤颜秦休,有种没完没了的趋势,让他心情有些复杂。
不只是他本人,所有到场的同行或非同行都惊得说不出话,对比出差距更为明显。黑与红其实没有太大界限,人气才是唯一标准。到场的不少或早红或晚红的大神中,齐木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但这样子人气再大,就算真有同行会羡慕,也不会有人想取而代之。从起步开始就只有谩骂和贬低,在这个行业能坚持走下来的,寥寥无几。
见齐木转身,编辑朝着他竖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一小时是大会互动环节,包括抽奖和游戏,奖品丰厚,惩罚跟真心话大冒险差不多,恶搞多一点,基本上遭殃的是大神作者和抽中大奖的幸运者。
落座后不少作者间相互交谈,来搭讪的不少,一是看人气,二是惊看长相。说多了其实重要的还是看脸。
“也就还凑合,比我好看的多的去了。”齐木摸了摸鼻子,说的是大实话。
“太谦虚了,真的。”
最开始在座各位还算矜持,到后来气氛活跃,现场格外欢腾。到后来被问到的很多人都变了脸色,齐木更被轮番攻击,喜好性向被问了个遍,他回答的滴水不漏,很多人意兴阑珊也不死心。
没多久,现场有人抽中苹果电脑,顿时全场沸腾。
那名幸运观众被请上台,男的腰细腿长,深棕色头发,打扮潮流,个性张扬而惹眼,五官精致到让人一眼惊艳,笑起来还有俩酒窝。那人嗓音中性,开口一句话,震惊全场。
“大家好我是个gay,很荣幸能上台,看来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能见到一直想见的人,非常感谢主办方。奖励我可以不要,我想借这个机会做一件疯狂的事,希望大家做个见证。”
“哦~~~同意!做!做!”全场起哄。
齐木好奇地望上去,正好和那人对个正着,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请说。”主持人笑得意味深长。
“刚才听到我仰慕的大神说话到现在,通俗点讲就是男女通吃,目前还没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所以说我还有机会。我想把奖励做个ge,换成大神的kiss。”那男人摸了下性感的唇,十足开放,钻石耳钉闪耀,笑容迷倒众生,放肆地对齐木眨了下眼睛。
“越洋飞回来就为了见你,还请齐大大赏脸。”
太火爆了!
全场亢奋,一个个腐女魂在燃烧,眼里火光四射。
“这不太好吧,也看个人意愿。”主持人很为难,主办方也面面相觑,毕竟奖品再贵也是死的,换成人的话不愿意也不能强求。
齐木坐着没动,表情冷了下来。
“这点算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换成吻也没什么!”底下人不乐意了。
“大大你上去啊!人生大事相貌般配,不要感谢我们,这都是应该做的!”
“表白的都来了,哈哈,绝配!齐木你敢写肉还怕这个?别笑死人了,你还怕被掰弯吗!”
齐黑团总算从小女生状态觉醒,个个能以一当十,唇枪舌战令人汗颜。
直到齐木起身走上台,顿时两眼放光,声音洪亮。
“kiss!kiss!kiss!”
齐木站定,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人,凑近,压低声音问了句。
“你是谁?”
男人受宠若惊:“没想到你真会上来,我叫姜铭,是……”
“我问你是谁!”
“啊?”姜铭一头雾水,“我姓姜,是姜子牙的姜,铭是钟鼎铭文那个……”
齐木没在他眼里脸上看出半点熟悉的影子,條然后退两步,用手挡住半张脸。
“喂,还没亲到吧,怎么这样!”全场唏嘘一片,很不尽兴。
姜铭漂亮的眼睛里很是困惑,他看到齐木放下手,已经恢复一脸平静,不像远远望去那么温暖柔和,眼里古井无波,离近看格外冰冷。
“换个惩罚吧,抱歉我做不出来。”
姜铭皱眉,他本来就没想过事情会顺利,也有些失望,反倒是齐木太冷静了,似乎有种无形的气场,并没有把他看在眼里,这让他很受伤。
“算了算了不强求,齐大眼光真高,这么帅的人表白都没反应。果然只有尊上能搞得定。”
突然又一阵起哄:“齐木就有喜欢的人嘛,谁都知道齐木喜欢渊落,他问你是谁你就说你是渊落嘛,484傻!”
一句话拯救全场尴尬气氛。
姜铭愣住了,回头看发现齐木表情整个僵硬了。
“齐大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说我是渊落,你就肯吻我了吗?”
齐木没有动。
“尊上就是完美到无人能及,你现在说也没用,就是要出其不意嘛……”
底下阵阵沸腾,齐木所有文里面最不能提的就是渊落,基本上这个人已经被完全神化了,最开始资深级黑粉怒到狂骂作者的原因,十句就有八句与渊落之死有关。
话题一挑起来,越想越火大。
“反正不能就这么算了,惩罚换成……”有人指着姜铭,对齐木喊道,“就当他是尊上,齐大你就对他说一句‘渊落我爱你,我永远只爱你一个’。”
“对!要看着他说,深情并茂!”
“这个简单,相信齐大大会满足我们吧。”主持人也松了口气,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齐木缓缓转过身面向他,走了几步,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开口的意思,看得姜铭有些不自在。
“不会这也说不出口……”
衣襟猛地被抓住,嗓音戛然而止。
齐木突然靠近,闭眼狠狠堵住了他的唇!姜铭猛地睁大了眼,大气不敢出,动都不敢动了。
顿时底下尖叫声一片。
“卧槽!攻受立显!”
“齐大攻了,这不科学!”
“赶紧拍下来,肯定要火,太养眼了!”闪光灯,咔嚓声不断。
片刻后两人分开,姜铭脸有些红,捂住下唇喘气,嘴角勾起,笑得暧昧了几分。
“原来齐大喜欢主动,哈……这是什么意思。”
齐木对着全场面不改色,微侧身,嗓音冰冷到极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嗓音开口:“你没戏,少惹我。”
说完也没等他回过神,直接抛下人走到最前面,脸色很冷。
“有件不大不小的事,想在离开前和大家说……”
没等他说完,一声高呼打断他的话,语调很怪异:“哈哈我懂了,齐木你低调六年,该不会就等这天吧!”
“之前说是直男惹喷子赚名气,刚露面就跟男的打kiss公开出柜,其实台上那男的你私下认识吧,为了红还真他妈不要脸,你根本就是个心机婊!呵呵,那张脸也是整的吧,以前网上传的照片那么丑,这么多年不露面其实是去整了也说不定!”
“以前这些话你都不敢回,隔着屏幕也就算了,现在你既然公开露面,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得注意形象吧,刚才说是逼不得已吻了也就算了,趁着这么多人都在,你怎么不解释解释,高冷直男怎么还主动吻男的。想红想疯了。”
喧闹声一片,顿时不少人面色古怪,有许多工作人员也都冷了脸,出来维持秩序。这种骂见多了,说是黑粉都算污了粉这个字,其实比这更难听的网上比比皆是,说是人身攻击都算轻的。
反正齐木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坚持了六年。
骂得多,反骂的也多,附和的更是不少。
姜铭刚走下台,听了这些恶语中伤的话脸色很不对,却被工作人员挡着,不知说了什么没让他冲上去。
齐木静静地听着,看了眼手表。待稍微安静了,反倒弯起唇角笑了笑。
“多谢费心,大家有想说的先说,说完了我继续说下关于我要封笔的事。”
此话一出,全场静了三秒。
“你这什么意思?”
“别开玩笑了,吓死人。”
“齐大你别冲动,就只是说说而已,不是就不是,没必要这样吧。”
恶语伤人,足以把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人逼到自杀,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只是齐木跟软弱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止。
“封笔的意思是作者齐木不再写文,也不会开另外的笔名发表任何小说,以后不再出版任何作品,从此退出网文圈,我是认真的。”
明明此刻底下不满声一片,越是靠后越嘈杂,越是靠前反倒是安静下来,有的甚至光顾着看了,大气不敢出。先前说齐木为了名气不惜一些手段的那几人大受打击,此刻也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大我知道你很生气,但黑粉就是这样的啊,有爆点才有人气,我们也是想让你被更多人知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不说了,别封笔啊,别走!”
这就是逻辑,诬陷谩骂,让人不得安宁,还有合情合理的理由,这是为了提高你的名气才骂你,无论这名气是好是坏,谣言是真是假,你得理解他。否则看都不看你一眼。
先前以黑粉为荣的一些人此刻也坐不住了:“如果是我们说得太过分没站在你的角度上考虑,那给你道歉,对不起。”
“齐木一直都很渣,你们没骂错,干嘛要认错。”齐木弯起唇角笑了。
“我微信qq玩得少,也不逛论坛贴吧,封笔这件事如果不在正式场合说,或许不太合适。这次公开露面也是最后一次,主要是想到或许喜欢我的读者们想见我呢,至于黑粉没关系的,抱歉我记不住你们的名字长相,说的我不会放在心上,所以谈不上生气。”
“我本来就是工科,以后会继续忙于工作,希望不被打扰。齐木这个笔名就此作废,无论是骂还是夸赞,谢谢你们陪了我六年。”
此话一出,让许多人眼睛一热,忍不住捂住了嘴低声哭泣。
整个会场近大半的群众都是冲着他而来,以往没有哪一届这么热闹过。而选择在最见证人气的时候封笔退场,这场风波可想而知。后来齐木提前离场,整个会场都冷了。
还有许多提前了半天到场的观众,有的甚至哭着离开。
走的时候齐木的心情很平静,刚下动车就收到快递短信,宿舍人不在,让他在去快递点领取。效率挺高,想不到样书这么快就到了。取了快递,走回宿舍楼天已经黑了。
是谁说来着,这世上每个人都会消失,与之亲近的人便会悲伤,悲伤之后,就会忘记。反正已经结束了,以后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齐木单手开了门,打开灯,很冷清,一个人都没有。
他把快递放下,拆开包装,一套书有三本,难怪很沉。包装很精美,还用专门的盒子装着,盒子上白板黑字,是书的名字。这也算是这六年的最后收获,算是留作纪念,至少什么事都经历过了,也是值得的。
去倒了杯水,刚喝下一口,叼着一次性水杯,齐木眯着眼把盒子拆开来,封面很精美,他拿起一本书。
只一眼,笑容僵硬在脸上。嘴唇抖动着,水杯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溅了他一身。
封面是一幅画,画里有个人。修长的手指微微揭开玄黑面具,露出大半张脸,漆黑的眸子斜睨着,透着冷漠的光。
不怒自威,睥睨天下。
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哽咽出声。齐木颤抖着手完全不受控制地抚上那张熟悉的、却不敢想起的脸,眼前有些模糊。
“尊上,尊上……”
只有最上面这本是渊落的脸,用水墨画出,动作神态浑然天成,不是真人却跟本人一模一样。
打开后门,风涌入书页哗哗作响,轻轻摆动。
齐木把那本书抱在怀里,跌跌撞撞来到阳台,像是脱力般,整个瘫倒下去,泣不成声。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冥冥中自有注定,还是有人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就是要揭露他强装淡定,就想看他彻底崩溃的落魄模样。
“喂無灾,你能听到吧,出来啊。是你说的,如果重新开始,我的记忆不会立刻消失,我还能见到尊上对吧。”
原主无处不在,齐木不用想都知道,只是刻意无视了。
“我可没说一定会,这得看你本事。就因为你突然变卦导致时间整体后移,也就是说你累积一世的时间前功尽弃,这次穿回去的时段还是跟上回一样,差不多又重走一遍和前一次一模一样的路,还得费心禁锢这片时空,再把你弄过去,真不嫌麻烦人。”一声轻笑,像划破时空直接出现在脑海中。与他意识交流。
“你赢了。我要回去,我要见尊上。”
齐木蜷缩在角落里,没有出声,眼泪却顺着脸颊一直滑下。
好不容易能平静地听到这个名字,他已经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到一个人过下去。没有渊落也可以,一个人也可以。
可真正想起那个人,脑海中全被那人填满,却再也受不了了。
这是个死局,无论怎么也摆脱不了,哪怕再怎么挣扎也还是会选择回去。
“既然是你自愿成全我,我当然很乐意,那恭敬不如从命。”原主好奇,“为什么突然后悔,我看你装得挺像那回事,不然还以为你能走出来。”
“谁知道呢,世上再没有那样的人了。”
与另外的人相处后才发现,所谓的平等观念早就被扭曲得一塌糊涂,那些怒到极致的狠话,所有的无理取闹也只有对着渊落发泄,他才没有半点后顾之忧。
根本不用为自己的失言解释或者道歉,甚至不用感到愧疚,就已经被原谅了。
全是被他宠出来的!
“谢谢。”如果没有原主,他也不可能遇见渊落。就算到最后他会难过,但也不会后悔。
原主听到这句,顿了下。
齐木擦了把脸,手还没来得及放下,笑容在脸上冻结。
时钟停止跳动,树叶留在半空中,桌上随意摆放的两本书,下册最后一页竖起,不在颤动。时空静止世界静寂。


☆、310·循环

玄天殿四大苑外沿,一处别院,这里靠近内殿,蹲踞此地之人平时与内殿长老来往,地位相对于四大苑普通弟子而言高了不少。正值双修大典,许多人前来。
“这屋里的人昏了好多天了,反正一时半会也醒不了,难得双修大典开放玄天内殿,八殿道友慕名而来的好多,要不我们也去凑热闹吧,总比干站在这儿要好。”一位蓝衫弟子仰头朝上,眯着眼望了望,“看着天色,也快要下雨了。”
“可、可是长老吩咐过,这里面的人大有来头,听说是尊上远赴齐皇朝亲自带回来的!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可担当不起!”另一人急忙道。
那弟子不屑地呿了一声:“不就是修真界闹得沸沸扬扬的齐国弃子么,废物一个,来了魔域难不成还得供着不成?被带回来的时候不成人形奄奄一息,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命贱死不了,你怕什么!还是别太……”
嘭!
一声巨响,房门应声而开,一团黑影撞了出来。蓬乱的黑发中,苍白无血色的脸一晃而过。
“谁!!”守在院内的两人当机立断,拔出法器挡在眼前,就要向前杀去。
窜出门的那人身法诡秘出乎意料的灵活,以无比刁钻的角度避开杀伐,尖锐的手指直逼一人咽喉,径直洞穿。另一只手掌穿胸而过,又狠狠抽出,夺过乾坤袋,一脚把人踹开。
从这怪人出现不过片刻,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一名弟子倒下。
“你不能出去!快来人,抓住他!”另一人尖叫出声,吓得脸色惨白。
一番动作耗尽了齐木全部的气力,这具身体比他想的还要糟糕,真元闭塞,丹田破碎,四肢还蜷缩着没有伸展开,无不告诉他这一令人疯狂的事实——他回来了!
回到最开始,他还一无所有!
尊上,尊上在哪里!
齐木拖着残躯,颤抖着手从抢来的乾坤袋中拿出仅有的两瓶丹药,不过黄阶下品,来不及细看全部倒进嘴里,动作轻敏了不少。
“尊上!!!”
他辨认出此地方位,直接往内殿方向跑去。谁知刚到内殿外,却看到浩浩荡荡的人群。均是修为过人,就凭他根本难以靠近。
双修大典,没想到一开始是这个。齐木望着百级台阶上满满的道修,眼里尽是敌意,露骨的嘲讽!除了我你还敢找谁双修!
闹翻了这里,是不是你就会出现了。
“混账!竟敢在玄天殿放肆!”
此地的骚动引来了不少弟子,紧跟着齐木身后围堵,后者没有痛觉,打起来毫无章法。虽然修为不高,但命硬肉厚硬是靠着肉身杀出一条血路,冲上百级台阶。抢夺乾坤袋、法宝、灵珍,不止出手残忍还将旁人辛苦攒积的至宝掠夺,然后毫无保留自爆。
他的打法令所有弟子勃然大怒。
头一次有人敢在玄天殿魔尊眼皮底下大闹,竟还狠下血手。
一打听竟然是假仙族天女生的废物儿子,最让人不耻的是他竟敢不分场合大肆杀戮,众人越发怒不可遏,
“拦住他,别让他在大典上捣乱,这就是齐国养的一条疯狗,没教养的东西!”
慕名而来双修,愿为魔尊分忧的各大殿弟子,立在百级台阶上旁观,不知所措。这是玄天殿的事,外人也不敢贸然出手。这地方相对神圣,毕竟是在魔尊眼皮底下,双修究竟是怎么回事,挑选规则不定,突然发生变故,大多数人选择静观其变。
依旧有少数人挡了过来。全是元丹境以上,甚至元婴,还有几位极境参与其中,齐木修为低微,前后围攻,必死无疑。
没时间了,齐木左右四顾没有出路,心脏狂跳不止。
“全给我滚开!”齐木表情狰狞而僵硬,说话时嗓音沙哑而喑哑,割破喉咙般满口腥甜。一眼望去铺天盖地的黑影,全是模糊的样子,没有熟悉的气息,一道都分辨不出来。
“无知小儿。”元婴境强者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稍稍动用术法,破空声袭来,齐木手臂咔嚓折断,鲜血横流,皮肤寸裂。
“阁下请留手,既然魔尊陛下把他带回来,就算他罪无可恕,也轮不到我们做主。”
四下混乱不堪,长老打扮的人看向一地血骨,额上青筋直冒,恨不得把始作俑者杀之而后快,却有堪堪忍住,“这是玄天殿分内之事,他所犯罪孽也该由内殿处置,把他压回去,鞭笞三百以示惩戒!”
齐木朝着那些人冷笑,表情冷漠毫无痛觉,不惜一切砍杀左右。
“你究竟想干什么,还不快停下!”长老厉声道,动用极境威压,当头压下。
“我要见尊上,全给我滚!”齐木浑身染血,看上去像从炼狱回来的厉鬼,有种无敌的气势,横推向前,根本不受压制。
“痴人说梦!”所有人嗤笑,简直不屑到无以复加。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魔域主宰功参造化,日理万机,岂是你这种废物刍狗想见就能见的,初生的牛犊不知天高地厚。”
“看来你还不清楚情况,别以为被带回来就得意了,就凭你这种下三滥……”
“尊尊上?”齐木蓦然睁大了眼,这一举动令众人俱惊,还没待人回神。
下一瞬凛冽的威压惊天而现,仿佛天地初开,厚重的压力令人喘不过气来。整片天地被掌控,似有一道冰冷的视线俯瞰下方,全场所有人瑟瑟发抖,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连头也太不起来。
“叩见魔尊陛下!”
百级台阶上,数位太上长老恭敬垂首立在身侧,大气不敢出。
最前方那人黑发黑袍被混沌雾霭遮掩,冰冷的黑眸散着渗人的寒气,熟悉得让人想哭,明明是这么冷的一个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就是完美得无可挑剔。
齐木从台阶上站起来,摇摇欲坠,扒开挡在面前之人,冲上台阶,脚步不稳,差点摔倒。他快步走上台阶,什么都顾不上了,竟是栽倒在他脚下的台阶!
“尊上你听我说。”
黑眸冰冷,眼里没有任何人,也没在看他。
威压令他头都要裂开了,意识逐渐模糊,却连扬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想要抬手触摸,才刚探进混沌气中,指尖被狠狠电了一下,麻痹僵硬无法动弹。
“放肆!”太上长老冷声道。
齐木无视所有,眼里只有一个人。
想狠狠抱着这个人,想发泄想愤怒想把所有委屈全部给他看,是你说你爱我的你知道吗,走到那一步是有多不容易,现在我回来,你怎么能不看着我了呢!
他怀着满腔情意而来,真正看到渊落,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微微失神。
“不论你是谁,日后不准再踏足内殿一步。把他带下去。”渊落道。
“遵命!”
“慢着!”齐木條然清醒了,猛地挣脱开来,一个趔趄超前一步,不小心抓住渊落衣袖。
“我被植入骨中蛊封了血脉,我不是废物!”
此话一出,有太上长老变了脸色。殷老出手迅速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手指在几处大穴点了几下,紫红的血液被逼出脊椎半寸,又迅速蜿蜒流回去,殷老眉头皱紧,轻嘶了一声,对着尊上点了点头。
骨中蛊阴毒无比,却是上古神物,被植入小孩体内,可见非同小可。
“至于被废了丹田落到这个地步,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根本不在乎!这样刚刚好,神蛊能抑制血脉还能吞噬魔气,总之用处很多!尊上如果要双修,对象只能是我!我可以帮你,你想怎么样都行,就算被噬体也没关系,通通由我承受与你无关!”齐木紧紧握住衣袖,不肯松手。
疯子疯子!胡编乱造些什么!跪地的无数强者听到这番话只觉万分诡异,甚至毛骨悚然。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渊落眸光一凛。
太上长老大惊,退居一旁。
“当然。”快没时间了。齐木眼前又是一阵漆黑,他攀着渊落的衣袍站起,眼睛聚焦想看清他的脸,鼻子酸涩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我撑不了多久尊上,等醒过来我或许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性格,”齐木琥珀色眸子冷静而睿智,他吸吸鼻子,努力让嗓音平稳。
“他会很天真也很傻,把事情都想得无比乐观,他还什么都不懂,不通人情世故,会做错事也会说错话,但都是无心的,他会想要逃走请您一定要把他抓回来……无论变成什么样,我敢肯定他的心情和我一样,是认真的。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鬼话连篇!尊上,别听他乱……”什么另一种性格,有太上长老心生警惕。
话到一半却被殷老拦下:“你有什么目的?”
渊落也看向他。
“我能有什么目的,就这点修为,废体凡躯?”齐木心念一动,“我不想看你和别人双修。我比他们有用。”
“够了,本尊没空理会小家心思,想活命就别再来找本尊。”渊落冷冷道。
眸光有些涣散,穿得邋遢破烂,说得越发像疯言疯语。齐木意识不清,眼前阵阵发黑,什么也听不见了。
现在还不说些什么,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齐木裂开嘴,笑得很难看。
嘴唇颤抖着,放肆地想要再靠近一些,身体却不受控制后仰,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周遭冰寒刺骨,听不到半点声音,闻不到血腥之气,世间万物都沉寂了。
“我就知道还能见你一面。还是值得的。”
齐木拼命地睁大眼想要看清楚些,借着仅剩的意识,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吼,眼泪夺眶而出。
“渊落,我爱你。”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跌下百级台阶的时候,那双毫无波澜的黑眸微缩,却没有任何动作。身体狠狠砸下,骨头被撞碎,完全无知觉,像是已经脱离了躯壳。望着上空,天色昏暗,暗云滚滚压下。
隐隐有电光,是要下雨了。
摔得浑身粉碎,背靠着地面,面朝着苍穹,眼睛是睁着的。
大雨淅淅沥沥而下,砸进眼睛里,嘈杂的声音混杂着钧钧雷霆,闪电撕裂虚空,狂风呼啸伴着暴雨将偌大的内殿整个笼罩。

时空节点。
小屋旁巨大的水幕上,正显示着这一幕。画面跳跃,正是仙元大陆正在发生的场景。原主一身玄色华袍,漆黑长发垂地,拿着酒壶往嘴里倒。眼睛却没有移开过水幕分毫,或者说是水幕里的那个人。
虚空之上,大雨不侵身。
魔尊冷眼旁观,眸光有几分复杂:“带他去疗伤。”
“尊上,那双修之事……”殷老试探着询问,正对上尊上的视线,浑身一颤,旋即躬身道,“属下遵命。”
“来人!即刻把弟子齐木带去清洗,治愈伤口,安置妥善。双修之事已定,遣送剩余弟子回去。”压在头顶的恐怖威势终于轻了些,殷老一抬头,这才发现面前没人,尊上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
透过雨幕,望着长老护送那小弟子远去,殷老眯着眼微微点了点头。
光幕外。
树梢上一只绿毛鸟扑腾着飞到原主肩上,却被不耐烦打发走。他摊开手。
一团团白色的光点从仙元所在的时空节点飘散而出,聚集在他手上。
这是‘记忆’。
如果同样的灵魂回到过去重新经历相同的一生,那么先前的那段记忆不该存在。会被大道抹除。
所有不被大道认可,会被抹削的悖论之物,按理说如果使些手段,会在唯一衔接的空间节点停留一时片刻,才会消散。如果守在着一刻不离开,的确能收集到。
这是齐木没想到的。
光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跳动,随着时间往后推进。原主着迷般捧着那团记忆,深呼吸一口气,把神念融入其中,他沉浸在齐木的世界里,当经历那些事的人就是他本人。
他与尊上手牵着手在亭外湖边漫步,同榻而眠,喝醉酒后渊落明明不耐烦却还是一再忍让。
地府府主名声也来越响亮,越来越多人敬畏他憧憬他,他看到自己出了事后暮钰跪下来求魔将去天外空间救人……
尊上没了双眼,被他压在身下。
嘭!
原主條然睁开眼,面露潮红喘着气,扔了酒壶,猛地捂住半张脸,再放下却是一脸暴戾。清冽的酒溢出,醉人香气扑鼻。
“啊!!——”原主抱头痛苦不已。
“不是,全都不是!”
他从没建立过地府,不是他的同伴。那个人有同样的脸,却根本不是他的尊上。他的尊上,没有那么温柔,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他对仙尘很好,他从来只对仙尘很好!
鸟儿像受惊般扑腾飞远。
半晌原主安静下来,突然像失了魂一般,又哭又笑,他怎么就想不开呢,他和仙尘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如今究竟是让齐木变得越来越像他,还是他自己变得越来越像齐木了?
否则他跟暮钰相交不深,却会不忍心看他魂飞魄散,反倒骗齐木用神草助他轮回往生。
如果那人知道,肯定会嘲笑他的不堪,竟然沦落到靠着他的记忆支撑着存活下去。
齐木我真羡慕你,可惜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那不是他的尊上,他的尊上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他给杀了。
原主把头埋进膝盖中,点点白光在凛冽的煞气中摇摇欲坠,狠狠稳住心神才没有把‘记忆’捏碎。


☆、311·万灵俯首拜仙尊

过了许久,玄衣男子站起身,抬手。
“此人鸠占鹊巢不过得意一时,哪能和神主相提并论!他过得安逸也好麻烦缠身也罢,既然都让您如此不痛快,神主不如先回去一段时间,这里我来守着。事成之后要让他灰飞烟灭,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尖嘴雀儿这才无声地落在他手指上,一身羽毛泛着妖冶的绿光,金眸森然,能口吐人言。
这是头恐怖的无上凶物,却以幼小无害的形态侍候在其左右。
“六道,你倒是好心。”原主把它放在肩头,动用禁忌伟力划破位面时空,踏入空间漩涡,来到现代。
时间还静止在第二次穿越齐木才闭上眼的那刻。年轻的男人蜷缩在阳台角落,书紧紧抱在怀里,崩溃的表情维持得恰到好处。
位面穿行绝非易事,玄衣男子脸色有些苍白,皱眉看了他一会,这才走进屋。
门开着,书桌上包装盒随意摆放,另外两本书零乱放着,下册摊开,书页恰好被吹到后记前一页竖起。
“这是……”原主扫了眼,倒吸一口凉气,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结局改了。
有后续。
从原文中引出一条生路,有迹可循,而且有理有据,这才算是最完整的,纵观全局就该是这样。跟原本彻头彻尾的悲相比,是好结局。
“这怎么可能!仙胎是天地孕育而生,生而为仙,上哪去找另一个。”原主手都在颤抖,齐木给他指了条明路,他不敢相信,明明他把那人一次次逼到崩溃,轮回重复得绝望,比死还可怕。
齐木却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谁知道呢,神主回去吧,您离开大陆有多少年了,仙元位面变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如果那位真能通天,或许已经回来了也不一定。”绿毛鸟道。
原主双眸嗜血般的通红,黑炎翻滚,扭曲了虚空,竟是直接横渡时空乱流,不惜以魔血为引动用逆天手段,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他所在的原始时空。
仙元大陆,苍茫大地,万物欣荣。
这一大世与以往相比,有许多不同,二者相差悬殊。
上个纪元末,仙尊以身殉道,撤除了禁锢虚空的己身道法,补全了残缺的道则,还大道清明,亘古不朽。距今足有百万年,早已成了传说。
修道本是逆天之举,如今大道越发坚固,逆天与雷劫相伴,悟道难上加难。能引灵入体踏上道修之路的人万里挑一,甚至能凝丹结婴者少之又少,踏入极境的更是寥寥无几。
境界至高者非神皇莫属。
原主刚现身,横渡虚空动静之大,惊动了方圆千里之众。
“陛下回来了,速来迎接!”绿毛鸟尖利怪异的嗓音震天动地,身体积聚变化,盘踞四方天穹,遮天蔽日,如蛇如凰,是冥蛇返古臻至巅峰的形体。
无数人抢来观望,个个神情激动,望向虚空。
“吾等恭迎神皇回归!”
“恭迎神皇临尘!”
神识之下整个位面情况了然于心,没有异常,依旧祥和。玄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至高殿堂,钟鸣九响。不少仙修驾鹤腾云而来,匍匐在殿堂之下,先对着虚空云层上巨大的白玉雕像俯首。
“拜见仙尊。”
再朝着立在台阶上那道独一无二的身影,埋头。
“拜见神皇。”
仙尊的丰功伟绩历来被人们传颂,百万年来,没有人忘却,终究太过遥远没有实感。反倒是这位神皇本人,喜怒无常,行踪飘渺,难得现身却没人不服他。
所有人都记得,新纪元之初位面神战,正是这人统帅参差不齐的千军,以一人之威镇压敌军,令麒麟圣皇仓皇逃窜,仙元得以保全,皇尊之位才被天地承认。
胜战后万灵来朝之际,这位无上皇主指着白玉雕像轻蔑地说了句话,我有做过什么了不得的事,你们要这样拜我,要拜就拜他。
他说,神皇之位永在仙尊之下,魔皇之上,无论再过多少年,这点不会变,都给我记清楚。
纪元初就能战败至尊神兽,没人有那个荣幸能知晓神皇真名,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也没人知道他究竟到了何等境界,举手投足之间大道为之让道。
玄衣男子黑发垂地,抬手让他们起身,一句话又是惊雷平地起。
“不必拜我,今后也不必再拜。”
话音刚落,在场千余高阶道修肉身碎成齑粉,魂魄往生。落在络绎不绝慕名而来的道修眼里,惊恐无法用语言形容。
地面很快血流成河,凄厉嘶吼声惊天动地,人人面露恐惧。
“神皇息怒,神皇息怒!”
“为何要这样,我等做错了什么,请神皇明示!”
来不及转身逃窜,根本逃无所逃,那是怎样的强大,举手投足间就能掌控生死轮回。他要人死,没人能逃脱。
“你们没做错,错在我。我回来灭世,复原大道。”
地面龟裂,血肉万化的灵气滋养山林,草木荣枯,再节节攀长,大陆以大殿所在的山巅为中心,转眼天翻地覆。
上天降下雷罚,玄衣男子凛然无惧打进苍穹,动用无上秘法与天相抗,竟是直接将天劫打穿,轰碎了一角虚空。
一道刺眼的白光撕裂虚空,遁去。
原主嘴角溢血,受伤不轻。但见此状心脏剧烈颤动起来。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唯有那遁去的一,谓之为天道。天道化为仙胎降世,冠以仙尊名号。
万灵俯首拜仙尊。
无尽神纹铺天盖地从碎裂黑洞处,业火降世焚尽万物,万灵怨声载道还来不及嘶吼就被吞没,但凡有升灵居住之处全部倾覆,其余荒林在原主刻意引导下幸免于难。
整整四十九日,大陆沦为炼狱。
“我本就不是好的守护者,从来都不是。”
当初魔皇想毁了大陆千年谋划,步步为营,拉了五域陪葬,搅得惊天动地才闹了那一出。如今大道巩固逆天更难,而覆灭大陆,神皇一人足矣。
六道化形助他大杀四方,而后被抹除了神智,废除血脉打回原形,坠落深渊下毫无怨言,留了一命。
遁去的白光化作滚烫的洪流自九天苍穹落地,将山脉夷为平地,又整个凹陷万丈,形成巨大的深渊。
无尽灵气汇聚而来,白光在衍化,慢慢凝练成型,以天地为熔炉淬炼,最开始只有细小的一点石体,却比烈日还要刺眼。熟悉的仙道韵律若隐若现。
和齐木所预言的分毫不差。破了整合的大道,让其一遁去,重凝仙胎,能让尊上回来!渊落从不曾离开,仙元大陆的真正主宰,以身殉道哪怕死去也是和大道合二为一。
原主眯着眼,缓缓落下深渊,靠近无穷神纹包裹的白色光点,心如擂鼓。天道神则化为锁链挡在二者之间,阻止他靠近。电光肆掠,将那粒石胎雏形护住。
“现在的我走了太多弯路,有太多杂乱的记忆,混乱不堪,甚至都分不清原来和您在一起是什么样的了,我把最宝贵的都给弄丢了,怎么也找不回来。”
见大道排斥他,玄衣男子没继续靠近,只是近乎痴迷地看着白光,伸出手,闪电灼伤了躯体也不自知。
“我屡犯杀戮累教不改,罪孽深重大道难容,配不上无垢的仙躯,辜负您的厚望,也没脸见您。您新生什么也不记得了也好,我们从头开始,重新认识。”
原主在深渊边沿掘出一方空地,盘腿坐在上方,望着天地初光在浓郁灵气中央汇聚,止不住的眼泪直往下落,條然望向虚空嘴唇动了动。
“多谢。”
已经足够了。我从不信善,做不到你这样以德报怨,到此为止,互不相欠!
神皇怒吼一声,全身真元毫无保留破体而出,神纹空间法化为粗壮的灰黑光柱冲霄而上,神皇道法没有在仙元大陆留守片刻,凌驾于道则之上,直接洞穿虚空去往其他位面。
与此同时。
一道黑芒从天而降,将现代建筑敞开的阳台那道闭目的身影笼罩。
万千位面中仙元大陆所在的时空节点处,人为构建的巨大水幕轰然崩塌,木桌石椅翠木破碎开,无数道雪白的记忆光团飘散而出,融入虚空无视域界全部回到齐木的身体。待黑芒消散,人已消失无踪。
时空节点坍塌,两大位面断了联系,现代静止的时间继续流动。

深渊下,就在仙胎雏形对面,玄衣男子修为几乎全废,肉身开始化道,化为点点白光消失在空中,毫无痕迹留下。魂魄没有消散,徐徐上升,停在深渊上的小树上,汲取余韵温养灵魄。
天地灵气仙韵汇聚在仙胎处,而幽暗凶煞之气则上升,被吸引至小树处,灵魄无意识全部吸纳,两个极端。
千年,万年。
仙胎化形,落地为尊。
仙瑞涛涛,虹霞漫天,仙灵滋养河山万物,大地一片宁静祥和。
生灵复苏,幸存者们繁衍生息,再度形成规模。在仙尊之前没有至强者生存过的痕迹,土著皆是不开化的愚民,道法体系不全重新被演化开拓,万灵为答谢仙尊,命名仙元纪。
大道更迭,终究再度稳定下来,
仙尊出世后,万载悠悠而逝。
小树也脱了凡躯,幽气滋养的神皇灵魄也孕出实体,落地成人。
仙域坐落在大陆以北,华美的宫殿鳞次栉比,玉宇琼楼连成一片。一行人随同仙尊才出仙域正要往南,就被拦下。
“尊上,深渊下有异动,疑是新生了一脉和仙族所为大相庭径,他们祸害百姓,荼毒生灵,已经快要波及到仙域了,此事不可不管!”远望着那行人,一位仙族老者追赶而来,也不敢太过靠近,朝着最前方的白衣人行礼,面带敬畏。
“以往那里相安无事,之所以上来祸害他方,似乎是诞生了位皇者,但没有找到人,前些日子那么大的动静就是那位出生惹出来的。具体如何,属下也不知。”身侧又一人道。
白衣人皱眉,正要说话,蓦然咦了一声,转过身,望向前方不远处。那里有煞气隐现,时强时弱。
来者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正跌跌撞撞地往这方向走。冰冷的煞气正从他身上传来,每走一步,脚下的绿草就枯败几分
“站住!仙域重地,不穿内衫随处走动,成何体统!”一长老厉声道,这一声倒是把那小孩吓了一跳,后者脸色煞白,险些栽倒在地。
他没穿衣服,皮肤像新生儿一般嫩白,神情木讷,步伐蹒跚一路跌撞,竟然也没划伤。
“不对,这孩子有古怪,尊上这……”
话还没说完,渊落走上前,站在那小孩面前,他浑身纤尘不染,能令草木枯败的魔气并不能沾染仙尊分毫。
“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很冷却很好听。少年抬头,一下子看呆了。像是所有的光都照在眼前这人身上,空洞的眸子聚焦,有些刺眼。
飘渺若仙,不落凡尘。
“……仙,尘。”小孩牙还没长全,结巴道。
“你说什么?”有长老没听清,有的听清了还在惊讶。
见仙人正看着他,小孩完全移不开视线,心里砰砰直跳,更是说不出话来。
“仙尘,名字不错。”渊落弯起唇角。
小孩赶紧点了点头,呆呆地朝前几步,抱住了仙尊的衣袍。这一不要命的举动还没消化,下一刻则令众仙族吓得差点丢了魂。
他个子矮还没到腰际,手臂也短,想了想一屁股坐地上,抱住渊落小腿不放了,哈喇子贴上去,浑身脏兮兮的在白袍上蹭了个干净。
像是回到原点,一切诡异的吻合,令人毛骨悚然。而小孩前尘过往尽忘,甚至还咯咯发笑。


☆、312·大结局

恐怖黑芒带着本体破开位面壁垒,回到仙元位面。
陨石天降,像是忽然间有无上之物横空出世,恐怖波动惊动无上强者,纷纷动容。那片荒林被劲风肆掠,似人形之物被黑芒笼罩,安静落地。
待光华散尽,却是一位奇装异服的青年,五官清秀。留着利索的短发,一开始没人发现,这容貌竟和大陆信奉之人的雕像一模一样。
齐木睁开了眼,看了眼周围气势凛然之众,转而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装束。
“你是哪个门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赶来的不少道修目光聚集在那人身上,面上疑惑万分。
明明是个普通凡人,却从高空坠落毫发无损,方才降世时那种恐怖灵力波动就连无上大能也不能及,可令天地黯然失色,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凡人,这是武国重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有人冷着脸,上前一步。
“看来的确是仙元大陆,不知地府变成什么样了。”齐木置若罔闻,看向虚空,淡淡道。
众人闻声色变:“你是什么人!”
地府雄霸仙元,且有恃无恐,短短六百年间,将爪牙伸向乃至虚空界的各个角落,后台最稳,但凡与地府扯上关系,甚至上古古国也得避其锋芒。
“原来仙域之战已经过去六百年了,仙尊还好吗?”齐木问道。
此话一出有人当即怒了:“狂妄!仙尊是你能随意称呼的,装神弄鬼虚张声势,少在这丢人现眼,这里轮不到凡人猖狂,找死!”
“小辈,老夫看你有几分眼熟,你老实交代方才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夫可饶你一命。”
一道苍老的嗓音传出,震人心魂。拦住正要出手的那人,极具威严。
“老祖!”认出来人,那人脸色大变赶紧躬身行礼。
一位老者从人群中走出,众人连连避退为其让道,老者置若未闻,森冷的眸光如毒蛇般直勾勾打在齐木身上。
那奇装青年嘴角上扬,与他对视,老者却像遭受天大打击般,浑身巨震。
并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真元波动,落在老者眼里,刹那间眼前景象完全变了。噬骨阴风横扫地面,眼前出现了无上恐怖的灭世之景,尸骸遍野,铺天盖地的杀伐席卷血骨,血流成河,毁天灭地之威,杀气滔天直逼心神。
“不对,所有人不得往前!你、你究竟是谁!”
老者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后退了数步,此刻看向青年的神情尽是恐惧,战意全无。那一瞬间顿觉己身渺小如尘埃,差距难以形容,太可怕,这是无上恐怖的存在,绝不能招惹。
周遭弟子一脸莫名,视线在两人间往来,没看出倪端,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分明是凡人之躯,反倒是修为最高者对他极为畏惧,在场任何人都比他修为高,但被困住处境危险,这古怪的凡人太冷静,眼里似乎没有恐惧这种东西。
有眼精之人轻咦出声。
“你们不觉得他长得很眼熟吗,好像在哪见过。”
“虽然不认识,但看着很……”偏偏想不起来,急得跳脚。
齐木弯起唇角笑着。
似乎才回到过去大闹一通,重新见到渊落无比动容,直到意识陷入黑暗,身体失去控制。陷入轮回,重新开始。如果还能苏醒,那原主必定走了那条路,无限轮回没了操控者,意味着自己也解脱了。
只是没想到原主竟会送了这么大的礼,万世记忆加身,会彻底洞悉前尘过往,他回来了。自此超脱。
“是在问哪个身份?我曾是地府府主。”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齐木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双脚离地徐徐升空。
“当然,你们也可以称呼我为——造物主。”
真身来到这个世界,所有记忆回归,彻底洞悉前因后果,睁开眼的刹那,他有种掌控天地的感觉。
齐木面朝这天,徐徐腾空,没有任何阻扰,畅游九霄,万里山河尽在眼底,再没了恨怒怨那些情绪,他能清晰地知道自己是谁,想要什么,能做到什么。
他能感受万物。
生命勃发,竞相生长,天高浩淼,起伏波动,灵气飘动聚集……这才是世间本该存在的样子,他能听到万灵的呼吸。
这种感觉很玄异,体内没有半点真元,手无缚鸡之力,却能通天地。
所有不甘和怨恨,谁是谁的棋子,谁输谁赢,其实根本没必要。千万世积累只为了这一刻,连他自己也没料到,原文的出现并非阴差阳错,一开始就是为了主神归来,而创下的局。
若有机会,或许该称赞那位也不一定。
古老的仙乐奏响,玄奥而艰涩。天穹降下五彩瑞涛,凝聚成光路,横亘在虚空中,出现在齐木脚下,路的尽头一直延续到天边。
远远望去,虚空降下神台,迅速衍化。一栋虚幻的古殿雏形,由神纹勾勒,轮廓皆是金光构成,被金光吸引而来的无数强者几乎全被阻挡在外,唯有功参造化的无上大能没入其中。
“主神殿堂,上古传说竟是真的!”有来者倒吸一口凉气,惊而色变。
“果真是造物主!”
“天,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齐木落在光殿殿堂,俯瞰下方。不知何时黑发已长至脚踝,光着脚,穿着白衬衣却并没显得不伦不类。
“不必多礼。”
沿途观光,倒是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各大古国甚至大教都立有他的雕像,栩栩如生,供人信奉朝拜。难怪这些年过去,也没有人忘了他。
是谁这样做的,结果不言而喻。地府再强盛,也不可能命令古国。
“虽然我不需要信仰,却也有劳仙尊了,望能当面道谢。”
仙域大战,死去的仙脉境甚至羽化境数不胜数,地府府主犯下滔天杀孽,最后却以死打破了仙尊铭刻天地间的道则,创立新纪元,得了天地认可,功罪参半。可仙尊袒护他。
地府府主造下的恶果,死后留下的一堆烂摊子,仙尊一并收拾。重获自由的主宰原本没有责任守护这片大道始终一如往昔,新的道则重新演化,六百年后逐渐恢复鼎盛。令世人动容。
如今就连造物主也现世,仙元有救了。
为大道而来的大能们,只能看到一片玄光,挡住了那人真容。上一纪元除仙尊出行外,而今六百年来从未有人能令天地共鸣到这等地步,这一庄严光殿也还是第一次见。
“造物主……是什么意思?”
外界众人不解,但至少也是与仙尊同一等级的存在。
空间波动当初,走出一道雪白的身影。
仙尘银发及腰,仙韵缠身,紫眸冰冷,踏入光壁之中。
“仙尊远在他界,只怕是来不了了,还望主神不要见怪。”
魔皇出现的刹那,人人噤若寒蝉不敢造次。
一般新主降临,羽化境以上道修都得来参拜,以示敬意,但这些年魔皇安分下来整顿魔域,仙尊却性情大变,行踪诡秘,三百年未曾出现过,不现身也是正常。
“主神想住在何处,可吩咐众人去修建,只是本皇很好奇,不知主神怎会……”魔皇地位超然,稍稍放低了身段。
“仙尘,好久不见。”
一道嗓音径直打断他的话,齐木走出玄光,神态平和。
仙尘直接走上前,想穿过玄光一探虚实,便看到青年光着脚走出光幕。蓦然一惊,下意识屏住呼吸。
“你!齐木!!——”
但见此人真容,在座所有羽化境大能呆若木鸡,仙域之战曾亲眼见到这人被天劫吞噬,地府府主不惜以死助仙尊超脱还大道清明,那一幕震撼了整个仙元。
谁都知道新纪元的创始者已故,仙尊费尽心力也没能把人救活,却没想到还能见到活着的地府府主本人!
“是我。”齐木道。
“你竟还活着?”仙尘紫眸睁大。
齐木微微眯了下眼。
仙尘彻底失态:“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现身!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渊落他……”
齐木没说话。
“你真狠!你成了劫灰,灰飞烟灭,他甚至还想凝聚躯体救活你,不惜一切逆天改命救你回来,可你到死都摆了他一道!根本不是这个位面的人,死了就连灵魂碎片也找不到!”
“呵。”齐木表情意味不明。
仙尘无力苦笑:“你真该看看他那个时候的样子,你快把他逼疯了。”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话题。”齐木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既然仙尊没来,我有事要先离开。”
“站住!不准走,你还想去哪里!”
“你有资格挡住我?”齐木道。
仙尘看着他,突然浑身一震,毛骨悚然。
越是强大者只要心生敌意,所受的恐怖压迫都不能用语言形容。仙尘额上冷汗直冒,骨骼震颤,却死死挡在齐木身前。
“你不能离开!你的死活与本皇无关,但本皇永生不愿再看到渊落那个样子,若是你又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尊上会疯的!”
“我还能去哪,你想多了。难不成他十年不出现,我得在这里等他十年。别闹了,让开,我没那么多时间。”齐木绕过他,正要往前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仙尘皱眉,“渊落若知道你回来了,不可能不来见你。”
齐木停下脚步。
仙尘思忖片刻,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直接施展禁忌秘法,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虚空划开一道细长的狭缝,连接到不同时空。
“仙尊快回来,造物主你非见不可!”一道神念传了进去。
半晌没有回应。狭缝闭合。仙尘继续撕开空间传音,反复四五次无果,顿时脸色阴晴莫辨。
“怎么了?”齐木问道。
“仙尊正忙无暇顾及其他,竟然无视本皇!”仙尘手一挥,“本皇不管了,你走吧。”
齐木微怔:“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
“哼,你觉得呢。”仙尘表情古怪,片刻恢复平静。微风拂过,银发拂过白玉般的鼻梁,映在紫色瞳眸中,冷傲不可一世。
“他变了很多。”仙尘缓缓吐出一口气,第六次撕裂空间。
终于,一道神念从里头传来,很不耐烦的语调。
“何事?”
“你自己跟他说!”仙尘没好气地道,朝着狭缝扬了扬下巴。
齐木看着狭缝,默了半晌,直到狭缝开始缩小。这才吐出一口气。
“渊落,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漆黑竖直的狭缝消失不见。估计仙尊没听到,仙尘戏谑地看着他,笑他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
齐木淡笑道:“是吗。”
下一刻,恐怖的时空波动荡漾而出,天地黯淡,大有风卷云涌之势。
修长身影从扭曲的虚空中走出,冰冷的气息可令天地失色,满座俱惊。
“仙尊陛下!拜见仙尊!”
仙尊气息冰冷,气势凛然,恐怖威压让人抬不起头来。话说出口,尽是嘲讽不屑。
“造物主算什么,本尊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叫的!”
齐木了然无惧,竟是纹丝不动。抬头看他。
“你确定要和我动手试试?”
恐怖的威压瞬间凝滞,渊落空无的眸子怔了怔,神情微微僵硬。空气凝固了般,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黑发青年朝前走了两步,半晌传来渊落不确定的声音。
“……齐木?”
“嗯。”齐木摆摆手,“我就先走了。至于地位高低的问题,等回头有空,再和仙尊一争高下。”
没走几步,手臂被紧紧扣住,怎么也挣不开。只听背后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
齐木皱眉,转过身,顿时浑身僵硬——
渊落拉着他的手,头垂下,单膝跪在他面前。
周遭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仙尘僵在一旁脸色铁青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人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无敌的仙尊,至高无上的位面主宰,竟然跪在那人面前,俯首称臣!
这简直就像在做梦。
齐木脸色缓和了些,條然弯起唇角,笑道:“尊上,你这是在求婚?”
渊落紧紧拽住他的手,捏得生疼,猛地一拉,把齐木狠狠扯进怀里,按着他的头,像是要把整个人揉进身体里!
冰冷的脸贴着他的脸颊亲吻,一直到耳畔,压抑得无比低沉的嗓音,极为清晰地传到在座所有人耳中。
“本尊说是,你会答应吗。”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
好想写完本感言,写后记,写感想……嗯写完了。
——2015.2.7
鞠躬,感谢大家一路相伴,爱你们。
番外至少是两天后,这两天小修前面章节,看到有更新大家表点咩 抱住么么哒!


☆、313·番外一 宠溺

造物主回归,渡死灵往生,能令亡者复活。不久万物欣然,大道焕发新生。
更有甚者声称造物主和原地府府主长得一模一样,一时掀起滔天骇浪,人云亦云,很久才得以平息。诸多势力大能担忧造物主与仙尊终有一战,迟迟没有到来,不知为何越发胆战心惊,反倒只有地府气焰更甚。
一战是免了,齐木这凡躯成了造物主,充其量就是个凡人,手无缚鸡之力不说,打架免谈,顶多也就能救人。再者他也没那么无私伟大,至于救活死人,总共也只有暮钰和陌戟。
他到哪里渊落都跟着,本就凡躯,神魂再不凡,逆天改命也得元气大伤,再后来昏了过去。
仙尊忍无可忍,直接把人拖回去软禁,至今未让他在人前露面。
原本的玄天内殿成了仙尊的居所,又新建了不少宫殿楼阁,还有一处玄黑圣殿立在云端,通体漆黑夜间便融入夜色中,隐于云间,肉眼难见,偶有侍女来往。
渊落却从不许他入内,齐木不悦却也没多想。
有时心血来潮想问问他死后六百年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渊落却始终只字不提,齐木直觉有些古怪,但想来也八九不离十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也就兴致缺缺,懒得再多问。
依旧当初的寝宫,只是寂灭海水不再,有阳光照进来,侍者来往,也不冷清。
“反正你眼睛也快好了,用不着我照顾,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不要跟来。”齐木收拾东西,放进储物空间,满屋子药味让他直皱眉。
仙尊双眼蒙着白布条,正在炼药,丹炉天火正旺。闻言,面色一冷。
“去哪里?”
“我都回来快一年了,总有故友需要见见。”齐木没好气地道。
“什么故友,要见见本尊就够了。”
渊落端着碗灵药液,递到他面前,“外面危险,凡人体质太差磕磕碰碰也能伤着,这药能延年益寿,你每日都得喝。”
“就算是凡人我也还年轻得很,死不了。丹方给我,炼药还怕他不会。”齐木捏着鼻子喝完灵液,浑身冒汗,体内空空如也依旧半点真元也没有。
“你去见谁?”渊落皱眉。
“秦休啊。”
“不准去!”渊落一把揪住齐木后领,把储物空间从他手腕上取下,摔得粉碎,拖着人就往门外走去。
“喂!对我客气点,你敢这样对造物主!”
“你若答应本尊求婚,本尊会对你温柔些,无所不能的造物主。”最后一句甚是讽刺,明显当初大庭广众下齐木没吭声,估计仙尊至今还耿耿于怀。
进了屋关上门,周围暗了许多,齐木被摔到床上,渊落欺压上前,前者挣扎着差点抓住他的脸。
“你身上好冷,别脱我衣服!小心你的眼睛!”
“无妨。”体温自动变暖。
“床板太硬了,背硌得难受……嗯唔。”
“明天换新的。”
“别、你摸哪里,我怕痒哈啊。”
渊落拍了拍他的腰:“不欺负你,一个时辰就准你睡觉。”
“你倒是有事就离开……到底怎么样才肯让我自己出去。”
“想都别想。”渊落冷冷道。
“我能让仙域恢复原状”
“没必要。”
“我得要去告诉地府高层,不然他们都不知道我还活着……”
“本尊命人去说。”
……
“我担心暮钰。”
“少管闲事,担心你自己就够了。”
“先前大战的残局,道则只有我能补全。”
“本尊替你收拾。”
齐木火了:“那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你待在本尊身边,有本尊在,你便无所不能。”
很直接的口吻说的是事实,齐木怔了怔,微微眯起了眼。
好半晌,他趴在渊落身上喘气,汗水打湿了颈边黑发,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无力苦笑。
“可我是普通人,我也会死。”齐木又道,“我放不下这片大陆,所以仙尊要好好守护。”
只觉搭在他头上的手一紧,渊落侧过身,亲吻他的眉心。
“明日带你去悟道。”
“嗯。”齐木轻叹。
“睡吧。”渊落道。
第二日齐木还没睡醒,渊落去了趟云端玄黑殿堂,回来时午时未到。另一人银发白袍跟在身后,脸色黑了一片,白袍下摆还有个小黑脚印,像是小孩踩上去的。
“这事齐木知道吗?”
渊落停住,面色冰冷:“他不必知道。”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发现那孩子的存在?你就不怕我把这些全部告诉齐木。”仙尘紫眸阴鸷,怒火中烧。
“你不会说的。”渊落面向他道。
“怕被他发现你这六百年来所做的蠢事,怕他接受不了,你就让本皇给他养孩子!这像话吗!”这算是求人帮忙的口气吗,分明是威胁,仙尘气到不行。
“这孩子什么也不是。”
“尊上难道不曾想过,既然是你用齐木的骨肉混着仙血做成的灵胎,比他自己找女人省事多了,除非他本人不承认,否则不可能接受不了。”
“不必了,本尊不想为此多费口舌,你自己好好考虑,趁早把孩子带走。”回到寝宫前,渊落下了逐客令。
仙尘瞳眸微缩,他回过头,不远处还有不少长老紧随其后,隔了段距离,隐隐能看到有个小孩,被围在中央,正透过人群看着这个方向。
突然,屋内一声巨响,紧接着很低地一声呻/吟。
仙尘正要开口,陡然狂风迎面,光影扭曲了一下,仙尊已经不在原地,宫殿门大开。
都午时了寝宫还有谁在睡觉不成?仙尘疑惑,好奇心驱使着他进屋,往声源处走近,看到一幕,呼吸一滞。
渊落正把一个青年抱在怀里,揉着他红肿的额头,嗓音冰冷带着些微的责备。青年睡眼惺忪地缩在他怀里打哈欠,有些悻悻然。
在齐木看不到的地方,渊落的脸,那张脸无意识流露的情绪,让仙尘愣了很久,直到出了寝宫,才恍然回神。
“独占欲啊,哈……难怪。”
他出来,长老已经带着那孩子走了,仙尘表情怜悯。拍拍手去云端走了一遭,又空手离开。
“本皇为什么要做这好事,就让他打扰你们不也很好吗。”
齐木跟着仙尊出门,踏入大山,巨木参天苍劲挺拔,无上仙尊隐匿气息,凶兽嘶吼声不绝于耳。
所有道则造物主都理解得透彻,哪里用得着人教,造物主能扭转生死,唯一的缺陷就是寿元有限,这些渊落当年就跟他说过,齐木还记得一清二楚。
所谓的悟道,其实也就是跟着瞎晃悠。这些年魔域变了许多,却也有不少和当年一样没有变化。
“我记得当初就是在那里领悟的空间法则。”齐木指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说到。
“去看看。”渊落拉着齐木,两人瞬移至山巅。
“就从这儿跳下去,一遍就会了,领悟空间法也不难。”齐木指着下方。
“你悟性是不错。”渊落弯起唇角。
“怎么以前没夸过。”齐木白了他一眼,说完应声跳了下去。
渊落下意识伸出手,也跟着下去,猛地拽过他拉进怀里。停在半空中。
“你在做什么!”
“有必要这么大反应,我又不是不会飞。”他的御空那才是真正的御空,天地开道。齐木不乐意了。险境悟道不就是这样的吗。
“你除了会飞,什么也不会!”渊落铁青着脸,手臂伸向腋下和膝盖弯,把人换个姿势打横抱着。缓缓下降。
“本尊抱着你,你来感悟。”
“……”
同样是凡体,前后待遇天差地别,齐木也懒得计较了。
人在半空,齐木远远看着一栋宫殿,在云层之上,通体漆黑,很是壮观。
“那是哪里,新建的?”换个角度看很不一样,半晌才认出来这就是先前渊落不让他靠近的地方。
“等过段时间再带你去看,现在别去。”渊落皱眉,眸光深邃,片刻撇开视线。迅速在一片空地上落下。
“那地方有什么见不得人,哎,算了。”问了也不会说,齐木也没多大兴趣,握紧他的手看了看,十指修长形状很好,连手也好看到爆。
齐木摸了摸他的脸,手掌停留在眉心处,心念一动幻化出一处石椅,把渊落向下拉了拉。
“坐下,我看看你的眼睛。”
揭开白色缎带,双眸闭着,五官精致完美,冰冷而尊贵。
“可以睁开了,能看见我吗?”齐木仔细端详着这张脸,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长长的睫毛颤动,渊落睁开眼,漆黑的瞳眸静如止水,里头映着他的影子,有种蛊惑人心的意味。齐木面色一滞,腰被双手环住。
渊落轻笑出声,把人拉近自己,吻上他的唇。
“等等会,你没发现我有哪里不一样吗?”齐木挣扎着,捧着他的脸,“是真看得见,还是假的。”
“再笑给本尊看看。”渊落扯了扯他的脸。
齐木脸疼,不配合地皱眉:“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这样,你又看不见,光凭脸长得一样,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渊落弯起唇角,就看着他没有说话。
“笑什么,说话。”
渊落轻叹:“无论你是谁变成什么样都好,容貌不过是皮相罢了,本尊怎么可能连喜欢的人也认不出来。”
齐木呼吸微窒。这还是第一次渊落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喜欢二字。
“类似的话我好像也说过。”
“本尊不是乱说。”
“你的意思是我先前是乱说!”
渊落冷冷看着他:“难道不是?”
齐木哑口无言。的确那话说后不久,后来尊上遇难露出真容被他碰巧救了,他都没认出来,下手丝毫没手软过。
“你在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你认不出来,情有可原,如果本尊认不出你来,定不会原谅自己。”
渊落说话,只有字面意义,如果是情话,远不止是动听那么简单。
“往生又一世轮回,尊上还能认出我来?”齐木搂住他的脖子,最不能提的话题,每次说到这个,渊落总会避开或者干脆不回答。这次难得例外。
“能,只要你愿意。”
回去的路上,有长老神色匆匆前来,对着二人行礼。
“拜见尊上,拜见造物主。”
几人借一步谈话,齐木安分地站在原地。也不知说了什么,渊落眸光冰冷,嗓音抬高一截。
“什么……不见了?”
那几位长老当即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齐木好奇地走过去:“发生什么事,丢了何物,要不我也帮忙去找。”
“不用,小事而已,你先回寝宫。床换了,你若还嫌不舒服,就吩咐下人再换新的。”渊落临走时,轻轻抱了他一下,“本尊晚些回来。”
“嗯。”齐木安分地点头。
寝宫不再阴森,却空荡无比。
布置还是老样子,正中央皇椅极具威严,泛着莹莹白光。齐木走上前,手指在椅面上抚摸,几分怀念几分复杂。
“皇灵你该醒了,出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皇椅金光大盛,荡出波纹,走出一道虚影,双膝跪在齐木面前,激动无比。
“主上万安!吾无能抵不过岁月,劳烦主上出手相救,才有望见主上登临绝峰,不知主上想问什么?”
齐木神情淡淡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多活个十年百年?”
皇椅灵魄困惑了,很不解:“办法自然有,但这又是为什么,待这凡躯阳寿尽时,正是您渡劫功成成就上仙位,重临上界之日。身为凡人的最后一世不该早早了结么。”
“我提前触及上仙壁垒能动用部分魂力,还救活了两个死人,这一世还不想这么快结束。”
皇椅大惊:“主上,您横渡位面而来,历经厄难万世轮回,这异界大陆是您所选历劫之地,如今气候已成却归服天道,日后如何与您无关,如今自红尘仙超脱正是关键时候,若是屡犯大忌把死人救活,成上仙位最后浴雷劫时必会凶险万分。您怎能以身犯险!”
“此事我自有分寸,不止万世轮回,积累足够了,不会有事。”
齐木眉头皱了下,眸光冰冷,他是上界之人,死后灵魂一定会回归上界,渡劫成上仙。真想看看那些禁区、九州圣皇、十方正道若知道他还在世,又会是什么表情。
“仙界虚无,或许根本不存在。当年打通的是死路,害我沦落至此受尽摆布,这笔账一定要算!我会回去,你留下,替我看着这里。”
“遵命。”皇椅灵魄猛地一震,它知道自己回不去,也觉得有些遗憾。它将天地初开,主上死后它魂魄尚存时,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到最后感慨万千。
“吾谨遵您的意志,旁观世人自相残杀,原本以为最后能不漏痕迹地葬尽仙尊魔皇,整个位面的气运足以让您复活,却没想到变故太多,连属下也没能顶住岁月险些散灵。好在您演算了结果,过程太过曲折耗费太多年,吾没能帮到您,实在愧对于您。”
大界三千,芸芸众生,道途千千万,包罗万象。仙元不过是其一,当初红尘中仙拖着残躯降临异界,此处还是一片荒芜混沌,临死前演化道则初开天地,凝练天地玄黄,倾尽红尘仙全部残躯化道复苏了死地,他死前布置了一番,在虚空铭刻纹路刻意引导冥冥天意,使之朝着所想要的结局发展。
仙胎出世是最大变故,好在也算阴差阳错,最后也没叫他失望。
成也仙尊,败也仙尊,隐忍至今,最不欠的也是仙尊。所谓情爱,经历那么多世坎坷,怎么可能还看不透。
齐木道:“都过去了,你做得很好,不必自责。我想多活几年,追人追了这么多年连我都佩服自己的耐心,总得收些报酬才公平。”
散灵之前,这寝宫里发生的事,这两人的关系,皇座再清楚不过。
此刻也忍不住轻叹:“日后您还会回来吗?”
齐木道:“这些记忆斑驳繁杂总归圆满,我倒觉得还好。不过变回以前的我,定会当成耻辱彻底封尘。”
皇座之灵曾跟随过那位征战九天十地,威震大界。
深知同样的人容貌虽一样,但性格上却只能看到当初的丁点影子,修为着实差得太多。皇座太了解那位了,以其高傲自负不甘人后的天性,若知道自己曾委身于人,不动杀心还好,肯定不会回来。正因为这主上性情还算好,皇座才敢多说几句。
“那仙尊……”
“让他来追我。”
仙尊生而为仙,找到路径要打入上界不难。但依着尊上的性格,到时候要让主上动心,实在是……皇座不敢恭维:“追不上呢?”
齐木一脸也没办法的表情,耸耸肩:“那也没办法,看他的本事了。”
话音刚落,表情陡然一凛。
什么人!
竟然在眼皮底下悄然无声,就连皇座也没发觉,来人绝非等闲,齐木手一挥,皇椅灵魄凭空消散,并未打草惊蛇。
几乎是同时,殿门应声而开。门口却没有一人。
“你在跟谁说话?”软糯的嗓音如在耳畔。
齐木一低头,便看到个大约十岁左右的男孩,个子不高,身着玄黑长袍,端着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冷冷地望着他。眉眼怎么看怎么熟悉,神情却和渊落如出一辙,齐木微惊,还以为是前者变小了来忽悠自己,谁知那小孩皱眉,又说了一句话。
“你为什么在我父皇的寝宫?”
齐木猛地一僵,如遭雷击。
“谁是你父皇!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那小孩惦着脚看他,眼睛條然睁大,似乎比齐木本人还要惊讶。一把抓住后者衣袖,齐木怎么也甩不开。


☆、314·番外二 父皇在后面

他犯不着跟小孩计较,但这一次渊落是真触及他的底线了。
好啊,几百年不见,连孩子都有了!
齐木表情平静得可怕:“你是渊落的孩子?那你的娘亲是谁?”
小孩嘴唇一抿,沉着脸,拉着他衣袖。
齐木索性不动了,突然弯起唇角讥诮道:“莫非你以为我私闯仙尊寝宫,要把我扣留在这儿等你父皇回来处置?”
小孩紧紧盯着他的脸,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谁。”
齐木若有深意地眯了下眼睛。
“听说你能救活死人,我有事要你帮忙,跟我来。”小孩表情严肃,狭长的眸子像极了渊落。他望了望左右,拉住齐木的胳膊就往外走。
“你娘在哪里,先带我去见她。”齐木道。
“就在那里。”小孩指向虚空某处,齐木眼皮一跳,那里被层云环绕,一座巍峨的玄黑色宫殿屹立在云端,正是渊落不让他去的地方。
“我带你去。”
云端宫殿看着不远,实则还有不小的距离,那里布满了禁制天纹,强大妖兽不少,硬闯好比龙潭虎穴。这小孩不出意料战斗力可怕得惊人,就连极境妖兽霸主也不是对手,估计是偷跑出来的,避开耳目花了不少时间。
凄厉嘶吼声戛然而止,轰地一声重物落地般,大地一颤。
小孩站在一具庞大的凶兽尸身之上,鲜血沾了满手满脸。跟这妖兽相比,小得可以忽略不计。跳下来,落在溪水边,洗干净手,这才走到齐木身边。
身高才到膝盖上三寸,很难想象就是被这么个屁丁点大的小孩,徒手斩杀了那么庞大的妖兽。
齐木眸光骤冷,要说不是渊落的种,怎么可能有这么变态的神力。
突然,小孩仰头问道:“你饿不饿?”
“不饿。”齐木心情差到极点,刚拒绝,谁知肚子适时叫了一声。
“我烤肉给你吃。”
没等他说话,小孩转身,生起火,挥手砍下一段兽肉抛向空中,法器朝天,直直地穿过大块肉,放在火架上烤,这番动作潇洒而自然,像是做过无数次。
握着一端缓缓翻转,熟练地拿出辅料灵药浇在兽肉上面,很快香味扑鼻。熟透后肉汁饱满,色泽金黄,一看就很有食欲。
小孩咽了咽口水,把比他身体大过很多倍的伸到齐木面前。
“给你。”
这法器非凡,哪怕在火上烤了许久,两端温度没有丝毫变化,并不烫手。
齐木微笑着摇头,并未接过。
小孩漆黑的眼睛望着他:“你不吃吗?”
“我怕有毒。”
“哦。”小孩一愣,漆黑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默默地撕下一大块肉,塞进自己嘴里,“那我自己吃。”
日落西山,林中阴冷了不少,齐木搓了搓胳膊冷得打了个寒战。小孩迅速吃了一大半,望了眼对面的人,而后放下。
“我去给你找件衣服,你别到处乱走。”
齐木表情古怪。半刻钟不到小孩就回来了,喘着气,身上几处黑,脸也不知被什么划伤,扔了件崭新的衣袍给他,便蹲在一旁不说话了。
气氛有些沉默,一路上这小孩也不知在搞什么鬼,对齐木好到没话说,保护得当,肚子饿了不愁吃,晚风冷也不忘出去找件衣服来给他披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旦承了他的情,所谓的忙不就非帮不可了。
哎,算了……
齐木捡起地上的衣袍穿上,走到小孩身边蹲下,手指抚上他脸,伤口自动愈合,就连伤痕也渐渐消失:“这伤是怎么弄的?执法长老的衣袍也敢弄来,那地方可不好进。真要找衣袍随便问个人借,这附近人不少。”
小孩一怔,发觉脸不疼了,有些惊讶地看着齐木,飞速移开视线,面朝地面。
“执法殿离这里最近。旧的衣服,我怕你不穿。”
齐木心念一动:“你多大了?”
“今年三百岁。”小孩道。
大器晚成。齐木暗自惊叹。
就像天地兽勾暝,最开始灰毛团子调皮捣蛋得要命,神智一开,便能统帅妖族,连妖皇陌戟也心服,不与之争。这小孩日后长大了,不得了。
“看你食量不小,堂堂仙尊之子还亲力亲为,难不成谁敢不给你吃。”
“他们都不用吃东西。”
小孩认真道,“反正也没人管我,我把附近的妖兽都吃遍了,就这种还行。”
还有些温热,肉质很嫩,口感上佳,齐木一口气吃了几大口。连连点头:“还真是,的确很好吃。”
小孩弯起嘴角朝他笑笑。齐木蓦然一愣。
这脸眉眼还没长开,神态举止甚至说话的口气都像极了渊落,唯独笑的时候……却很像他。
“走吧,太阳下山之前要回去。”小孩收敛了笑容,又恢复了一脸老成,刚才的一笑就像错觉一般。齐木自嘲地弯起唇角。
虚空圣殿,通体漆黑,隐在夜色中,压抑而沉重。
谁知一入内,眼前豁然开朗,宫殿恢弘浩荡,极为大气,神霞漫天,终年如同白昼。
“呵,还会金屋藏娇。”
齐木眸光冷到极点,面上还带着浅浅笑意,让人不寒而栗。唯独那小孩离得最近却毫无所觉,依旧紧拉着他的手,抱着他小腿贴着站好。
齐木推了他一下:“带我去找你娘。”
“好。”小孩不情愿地往前走,走得很慢,穿过回廊,越往深处,更有圣洁神辉,有种熟悉的气韵流露,铺天盖地的信仰源力,让他呼不过气来。
突然,凌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天际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隐隐能听到嘈杂的声音,正往此处赶来。
小孩难得神情慌乱,猛地加快了速度:“这边!”
越往内信仰越盛,没有排斥却有种盛情邀请的意味。这孩子虽莽撞,却没有半分杀气,这地方太过平静,平静得不正常。
“你带我去哪里,你娘在哪?”齐木古怪非常,正要停下,谁知看清楚眼前之物,倒吸一口凉气。
“到了。”小孩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嗓音有些喑哑,像极了哽咽。他低下头,半晌才开口。
“我……”
“少主!小少主在这里,快来!”陡然一声惊呼打破沉寂,便有数之不尽的人往这里冲来。
“这里不能进,全部退后。是哪位执法长老,竟敢将小少主带到这里……”
“既然是尊上亲自下令,还请小少主移居别处!”
……
声音吵杂,太多人涌入挤满了这里,也不知究竟是忌惮什么,没人敢上前拖人。齐木呆呆地望向前方,什么也听不见了。
眼前是一处四方祭台,三耳鼎分居三个方位。
中央竖立着一座雕像,足有一丈高。那人面无表情,手握黑剑,指向地面,很随意的姿势,却有种无敌的气势,让人诚服。
无尽信仰聚集于此,将那人的面目弄笼罩得有些朦胧。
栩栩如生的人是假,那柄黑剑是真,无缺的至尊神器,经过信仰之源的温养,早已褪去凡尘,震人心魄。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手,想要把小孩抓走。齐木这才回神,脚下有异动。
那小孩正拽紧他衣袍下摆,一手指着雕像,认真开口——
“我没有娘,父皇不要我,那是我爹,你帮我救他。”
“说什么傻话!”齐木心脏漏跳了一拍,低下头,却发现那小孩光下那双眼睛竟是耀眼的金色。
“父皇说,我爹就长这样。”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齐……”
“越儿!”冰冷嗓音远远传来,渊落撕裂空间,一步踏出。
小孩眼睛一亮,身形一闪跃上半空,扑进来人的怀里,挂在他脖子上:“父皇!”
一众人等躬身行礼:“参见尊上。”
“来人,把他送走。”
渊落把齐越从自己脖颈处扯下来,朝下方扫了眼,蓦然一僵。
“你怎么在这。”
齐木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他。
齐越眉头皱得很紧,他瞬移到齐木身旁,想了想又站近了几步:“我叫齐越,你好好吃饭,下次有空我再来找你玩。”
说完转身,听话地朝众人走去。
“站住。”齐木喊道,齐越听话地不动了。
“三百岁了还哭像什么话,他不要你,我要。”
齐木把小孩抱起来,越过阵法,径直走到祭台正中央,握住黑剑一端,把它拔了下来,然后朝外走去。围在此地的一干长老但见是造物主,纷纷躬身让道。
掠出殿门,落地,天已经黑了。
“太重了,你下来自己走。”齐木抱得手臂发酸,把人放下来,把至尊神器护在胸前。黑剑锋利无比却听不到里头的半点声音——器灵还在沉睡。
煤大爷,你也算救了我两次。希望这辈子还能见到。
走了两步,脚步重得不行,一低头,齐越把衣袍紧紧抓在手中,皱眉看着他。表情沉稳,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莫名有些喜感。
“父皇在后面。”
“别理他。”齐木不耐烦道。
话音刚落,一阵冷风呼过,双手手腕被握住,身体被提起来转了个圈,紧接着嘭地一声背撞到树上,头晕眼花。
齐木睁开眼,正对上一张放大的脸,渊落黑眸冰冷,将他双臂抬高按到树上,膝盖顶进双腿间,重重吻上他的唇。
“唔……”
齐木皱眉偏过头,冲着不远处茫然望着这方向的小孩说道:“我饿了,想吃烤肉。”
齐越点点头,身形一闪没入前方树林中。
渊落堵住齐木的唇亲咬,把他衣袍往下推,按着脖颈顺着背脊一路向下直到尾椎,侧头添咬脖子上的嫩肉,留下道道暧昧不清的红点。
“该生气的是我,你气什么!”齐木恼了,怎么推也推不开,体力差快感再多,还是没多久就气喘吁吁。
被进入的时候还是疼得厉害,偏过头,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齐木轻哼出声,手指掐着树干留下道道划痕。
“你为了不相干的人,跟本尊生气。”渊落牵起他的手,亲吻指尖。
“这怎么叫不相干,那孩子喊你父皇!”
“他是本尊造出来的生命。因为他刚出生的时候看着你的雕像喊爹爹,本尊才留在身边。”
“那怎么姓齐。”
“因为长得像你。”
齐木怒火中烧:“有他就够了!我不回来你俩过得好好的,现在就要送走是不是等我死后就再召回来,为什么叫齐越,怎么不干脆取名叫齐木算了。”
“终究不是你。”
渊落按着他的脸仔细抚摸着,把长腿抬高些,重重地挺了进去,齐木捏着他的肩膀说话的声音都不对了,皱着眉只剩轻哼。
“我喜欢你生气,你可以再埋怨我一点。有些话就算你不说了,心里也是在乎本尊的。”渊落把头埋进颈窝中,握着他的腰,重重动作。
“混蛋哈啊……轻点。”
“你要是不喜欢这名字,可以再取一个。”
事后,齐木背靠在树干上,扯开长袍披在身上,站起来的时候浑身都在打颤,他没力气穿亵裤,白皙的长腿光溜溜地露在外头。
扶着树,手掌伸开把渊落挡住。
“你别碰我,我自己来。”
现代这身体后面第一次被拓开的时候,就算对象是渊落还是因为不适应疼昏了过去,后来也是忌惮他体质弱,渊落都照顾着他。
刚才这姿势对他来说还是太激烈了,一下子去了半条命,等齐越回来,后面还一抽一抽地疼。
齐木脸色铁青,额上热汗涔涔,面向渊落吼道:“我还要迁就你到什么时候!我明天就去见秦休,之后会在地府过上一段时间冷静冷静。齐越跟我一起去,至尊神器我带着,路上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段时间不想见到你,等我想通了再回来。”
“你这是在迁就,还是在享受?”渊落弯起唇角不屑轻笑,捏着他的手指,欺压近身,在他脸颊处亲了亲,不顾反抗地抚上大腿往里,托着顿时好受了许多。
齐木冷眼和他对视,毫不避退。
渊落却像是看穿了他:“用不着扯借口,要去就去吧,本尊不拦你但是会看着。别想乱来。”
“哦。”齐木表情古怪,干涩道:“那跟不跟来随便你。”

TOP

发新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