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季劫看着管天任的眼睛,低声说:“管天任。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没时间跟你玩下去了。”
管天任脸色一变,他做出吞咽的动作,不敢置信地问季劫:“玩……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是在玩?”
季劫放开他的手,道:“你很烦诶,这么晚来我的房间……很没意思你知道吗?”
管天任别过脸,说:“现在知道了。你让一下,我……”
季劫从他身上站起来。管天任狼狈地坐起身,将要从房间离开时,喝酒喝多了的季劫不耐的吼了句:
“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管天任扶着门框。“……好。”
“我很讨厌你这样。”季劫不顾父母和保姆是否会听到,声嘶力竭地说,“说分手就是真的分开了,你为什么还……”季劫好像被噎住一样,顿了顿,道:“还,这样粘着我。”
管天任背对着季劫,一言不发。
接着季劫好像还说了些什么,但记忆有些模糊,完全忘记当晚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现在是十一月底,北京没有集中供暖,暖风吹得房间里又热又干燥。季劫跟管天任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期间管天任好像给他喂了点水,记忆中好像是天快亮了管天任才离开。
管天任也怕季劫真的烦了自己,白天出去工作,只有晚上到别墅吃晚饭。
也不知道管天任是哪里让季妈妈突然看得顺眼,反正有事没事季妈妈就把他跟季劫一块撮合。要知道以前管天任跟季劫稍微亲密一点季妈妈就横眉冷对。
这天季劫刚回家,季妈妈就喊:
“天任啊,赶紧给季劫拿条热毛巾擦擦手。”
管天任看了看季劫,说:“好。”
季劫迟疑地看了看正在泡茶的季妈妈,伸手让管天任给自己擦手。
管家父母早就凑过来,追着季劫问:
“小季啊,你今天累不累?干什么去了?有没有看见喜欢的小姑娘啊……”
季劫:“……”
季劫:“没有。年底了,我去给事务所的人拜年。”
管家父母露出十分欣慰的笑容。
季文成插嘴:“拜年好啊,怎么不带着天任一起去?”
季劫没跟季文成详细解释过自己和管天任的工作,一提到事务所,季文成总觉得是季劫和管天任一起开的。
季劫怒道:“我带他去做什么。”
季文成点点头:“也对,没有老板先给员工拜年的,天任你初七再去。”
“……”季劫是解释不清了,干脆不解释,将季远怀里的彤彤抱过来,道,“彤彤又胖啦。”
季远甩甩手臂,道:“可不是。”
家里多了小孩,很快就热闹起来。彤彤性格活泼,自来熟,家里来人时她最高兴,平时也很闹,好像没有一秒钟能安静地坐着。
宝宝就乖巧的多,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喜欢黏着季劫,一被季劫抱着就咯咯笑。眼看季劫抱住彤彤,宝宝口中发出‘嗯,嗯’的声音,示意也要季劫抱。
季劫的生日也就在这几天了。杨怀瑾带着唐括参加季劫的生日聚会,正吃着饭,杨怀瑾突然指着季劫的脖子问:
“季劫,我给你那挂坠呢?”
因为只是亲近人才被邀请的一场小型聚会,人并不多,杨怀瑾一问,餐桌上就安静了。
季文成问:“什么挂坠?没看见季劫戴过啊。”
季劫不喜欢挂饰,季文成见过他唯一戴过的,就是父母送给他和管天任的戒指。
只是现在那戒指也摘了下来。
杨怀瑾说:“你……不会给弄丢了吧。”
翡翠本来就不便宜,再加上种水极好,颜色庄重,价格不菲。杨怀瑾有种想掐死季劫的冲动。
季劫看了杨怀瑾一眼,说:“没有。在家里搁着呢。”
搁在以前和管天任一起住的复式里,现在还没拿回来。
杨怀瑾叹了口气,说你这是暴殄天物。
季劫道:“我随身带那么贵重的东西,别人怎么看我啊?”
杨怀瑾心说你竟然会在意别人的眼光,这么稀奇?不可能,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杨怀瑾不由看了管天任一眼。
管天任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悄悄凑到季劫耳边,说:“你都吃了五个菠萝派了,喝点汤吧。”
季劫:“……”
季妈妈急切地想撮合季劫与管天任,明显到孙梅都看出来了。她和婆婆的关系不像一般的婆媳关系,因为孙梅的父母离得不近,孙梅平时就把季妈妈当亲妈,关系很好。
背地里季妈妈没少跟孙梅提季劫与管天任的事儿,孙梅虽然一开始不赞同,但看季妈妈如此强烈的渴望两人和好,无奈之下,竟然也开始帮忙。
让孙梅帮两个男人谈恋爱是绝无可能的。她最多也就是劝劝自己那个不知哪里出了毛病的哥哥,让他离季劫远点。
孙海被妹子说的恼羞成怒,道:“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怎么看你哥呢?”
“我怎么想,”孙梅冷笑,“你看看你那个样,看见我季哥跟苍蝇看见……哼,哥!您岁数也不小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孙海扔下一句:“你别管了。”
季劫和管天任的关系变得非常微妙。
说和好吧,季劫也没让管天任和自己一起睡,那档子事是再也没做过。说没和好吧,但管天任对待季劫还是那样,没过几天又不让别人碰季劫的东西了。
好像时光倒转,回到了两人年幼的时候,两人还是……彼此的好朋友。
也就只能这样了。
杨怀瑾曾经私下问季劫:“你跟管天任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
“你俩吵架了,对不?”
“……”季劫正在工作,一听这话,‘嘶’的吸了口气,摘下眼镜,道,“我俩的事你怎么这么爱管啊?闲得慌?闲的帮我查查……”
季劫还没说完杨怀瑾连忙摆手。季劫工作时处理的那些数字看着都觉得心烦气躁,也不知道季劫是怎么耐下心做完的。
性格急躁的季劫做会计这样精细的工作不足为奇,像管天任这种脾气温和的人去当直截了当、咄咄逼人的律师,才是反常。这其实也是一种平衡吧。
杨怀瑾对季劫说:“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没欺负我,我一大老爷们,谁能欺负我?”季劫听他说得阴阳怪气,不高兴了,“……我就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杨怀瑾‘哈哈哈!’大笑三声,道:“你俩怎么不合适?我看你们感情挺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合适了呢?”
“我以前觉得他很好。特别好。”季劫说,“可是现在……管天任他,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杨怀瑾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叹了口气。
他说:
“能找个一心一意爱你的人,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季劫说:“我以前也这么觉得,以为我离不开管天任。现在想想,其实也不是。”
杨怀瑾拍拍季劫的后背,道:“如果可以的话,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只要肯该,没什么不能原谅的。我不是给他求情,我担心的是你。”
“骗人。”
“真的。我不想你三十好几还孤苦伶仃一个人。”杨怀瑾笑道,“管天任先招惹你,就让他陪你一辈子吧。”
季劫和管天任不温不火的继续当朋友。有时候季劫都恼了,觉得两人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很不恰当。他拽着管天任的领子大吼大叫,可管天任就是不生气,温吞的继续追季劫。
他真的不生气吗?
不见得。
有一次季劫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晚上六点多,还没吃饭就穿衣服出去。那时已经是一月份,天气又冷又干,天黑的很快。
管天任看季劫走到玄关穿外套,问:
“你现在出去?还没吃饭。”
季劫‘嗯’的一声,也没解释要去哪里就出了门。
等他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已经是晚上一点多,季劫饿得饥肠辘辘,本想忍一忍,但到了家还是忍不住往厨房跑。
他不会做饭,冰箱里倒是有草莓酱、沙拉酱之类的,季劫观望了一下,自觉自己没可能用到,顺着厨房无奈地走回客厅。
如果回家后他径直走回房间,那么说不定季劫就不会看见管天任。但那天就是如此凑巧,他看见管天任坐在客厅门口的台阶上,一副要走不走的模样。
“……”季劫皱眉,走到管天任身边,问,“喂,你做什么呢?”
管天任没有发出声音,季劫弯着腰刚要凑近,就闻到管天任身上那种强烈的酒味儿。
季劫一愣,随即扶住管天任的双肋,想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谁知管天任死死抱住客厅玄关的鞋柜,就是不跟季劫走,口中还在模模糊糊地喊:
“你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原谅我……”
他说的可怜巴巴,季劫都忍不住低头去看管天任。只见管天任喝的脸上通红,不小心蹭到,热度烫手。
喝醉的管天任反而很温顺,只是死也不离开季劫家的玄关。季劫为了将他拽起来,摸到管天任的手,那人手脚有些凉,十分干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这里坐了多长时间,
季劫无声的叹气,过了一会儿蹲在管天任身边,对他耳语着说:
“我是季劫。”
管天任浑身一僵,回头看着季劫,眼睛很是湿润。
季劫只开了一盏夜灯,管天任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放开握住鞋柜的手。
管天任怒吼着说:“你凭什么跟别的女人见面?啊?你凭什么不要我……”
说着说着声音颤抖,竟然是要哭了出来。
他反手搂着季劫的脖子,哽咽着说季劫我好想你。
季劫看他喝得烂醉如泥,连自己都认不清,想了想,将他抱起来,走到自己房间。
这四个月看管天任的反应,总觉得他好像很平静,对什么都不在意。现在看看,也并不是这样。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其他人靠近季劫。
季劫感受怀里人的颤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季劫做人、做事从来都是认定一个理后放手去做,不撞南墙不回头。长大后步入社会稍微有点收敛,本质上却还是那般顽固执拗。
但面对管天任,季劫却是松了手后又忍不住想去抓住。
像是很久以前,季劫喜欢上别人送给弟弟的一个孙悟空泥人。
季劫知道那是属于果果的,身为哥哥,不能抢弟弟的玩具。可当果果握住泥人的竹签时,季劫又想把它拿回来。拿回来又觉得自己这么大了,不能玩这种东西,应该让给弟弟。
来回来去,心情复杂,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栩栩如生的泥人。
最后季文成把泥人给了季劫。因为大儿子鲜少有伸手跟父母要东西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他喜欢的,还是尽量满足。
那个泥人一直被季劫珍藏在小箱子里,这么多年过去,干燥皲裂成七八块碎片,季劫还放在卧室书架最显眼的地方。
一个人,一件东西,如果被季劫喜欢上,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下定决心要扔掉,到头来,心里还是想,舍不得。
第二天管天任头晕目眩地从床上爬起来,朦朦胧胧间看见季劫的身影。
管天任侧趴着,微笑对季劫说:
“早上好,季劫。我又梦见你了。”
季劫睁眼,一动不动地看着管天任。
过了一会儿管天任就发现不对劲儿了,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四处看看,震惊地看着季劫。
季劫眼睛又黑又亮,直视管天任时,眼神严肃而幽深。
管天任感觉喉咙好像卡着什么,吞吐不能。
季劫什么都没说,安静地穿衣服,穿完衣服走到洗漱间洗漱。
管天任愣了一会儿,做梦一样走到洗漱间。他的牙刷还没被扔,管天任迷糊地拿起牙刷要刷牙。
结果季劫捏着牙刷就往垃圾桶里扔。
管天任:“……”
所以说季劫一点都没原谅他是吗,也许是管天任自己晚上做梦梦游到这里。
管天任心情沮丧,刚要说抱歉的话,季劫就背对着他,说:
“你恶心不恶心啊,那牙刷放四个月了,还用?”
“……”
家里人看见管天任从季劫房间里走出来,都愣了一下,随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只留下管天任一人如在云里。
他不懂啊!真不懂,怎么昨天晚上季劫还跟他横眉冷对,第二天早上醒了就躺在季劫身边了呢。
晚上管天任试探着敲开季劫的门,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看季劫没轰他走,就坐在床上,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看。
季劫正坐在书桌前写写算算,客厅的大钟敲响十一下时,季劫摘掉眼镜,爬到床上。
管天任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了,他勉强保持镇定,紧紧捏着手中的书,等季劫整理被子时,‘兹啦’一声,那页纸都被捏出两条裂痕。管天任一怔,连忙合上书。
“……”季劫揉了揉鼻梁上的眼镜痕,无奈道,“关灯呀。”
“啊?啊,好。”管天任脱了衣服,关上灯。
房间里很安静。
季劫感觉到管天任凑了过来,试探性地亲了亲季劫的脸颊。
季劫翻了个身,没让他继续亲。
管天任沮丧地躺回去。
……天气干燥,季劫的唇炎又犯了。他是绝对不想接吻时流血了。
可不知是不是季劫的回绝让管天任不敢放肆,反正自那天之后管天任就一直规规矩矩的在季劫房间睡觉,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两人都三十多岁,这年龄在长辈看来还是年轻,总觉得年轻人的感情不应该多管。加上季劫、管天任事业有成,在家里都是顶梁柱的存在,也就没人想给他们指点指点。
管天任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让季劫回心转意,重新接受自己。可又担心自己太过主动反而会让季劫感到厌烦,一边心痒难耐,一边苦苦等待。
季劫也烦,烦管天任这样不温不火一点都不知道主动,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自己把他往外推得太狠,话说的太绝,弄得管天任现在都不敢上前了?
五月,季远的两个孩子都学会走路,可以说些简单的日常用语了。
彤彤最先学会的话是‘妈妈’,而宝宝最早学会的是‘大大’(四声,一声)。
‘大大’是彤彤和宝宝对季劫的称呼。其他地方也有叫‘大伯’或‘大爷’的。
季远不知道两个孩子该怎么称呼管天任,到后来就让孩子干脆叫管天任‘叔叔’。
叔叔也好啊,管天任很喜欢季远的两个小孩,彤彤性格豪爽,自来熟,还比较喜欢叔叔,宝宝永远靠在季劫的怀里,眼巴巴地看着管天任,不让抱。
管天任的事务所组织了一次全体员工到桂林旅游的活动,为期两个星期,可以携带家属,也算是公司员工的福利。
本来去桂林旅游没什么吸引力,可能带上家属就让人心动了。管天任事务所事业繁忙,很少有能陪家人出去游玩的机会,难得带薪休假,公司老板也一起去,大部分人欣然同意。
晚上管天任跟家里说起这件事,管爸爸说:
“那挺好啊。你能带家里人去吗?”
管天任笑:“当然可以。你们愿意去吗?”
家里人都没有那种极为繁忙的工作,请个假,表示愿意。
除了季远和孙海以外,所有人都去了。
桂林气候温和,雨量充沛,景色迷人,这一团人去得很多,分了两辆巴士才把所有人都带走。
季劫不晕车,就把前面的座位让给其他人,管天任集合了员工后,最后上来,四处寻找季劫,看见他后,亟不可待地小跑过来,坐到季劫身边。
跑过来的时候还踩到了公司女同事的高跟鞋。那女生气势凌厉,看了看管天任,笑着调侃:
“boss,这位帅哥是谁啊?”
管天任微微笑,道:“你说呢?”
女同事一愣,没想到老板会将问题反抛给他,于是不由多看了季劫几眼。
季劫人高而瘦,相貌英俊,眉清目秀,乍眼看过去觉得他也就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女同事娇羞一笑,问:“这是你弟弟吗?”
看上去对季劫很有兴趣。
那女同事今年也三十多岁,是最早跟着管天任的一批人,两人同甘共苦这么多年,管天任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对她感到不满。
“不是。”管天任脸一沉,起身凑到女人身边耳语一番,女人惊讶地发出‘哦’的声音,再看季劫时眼神就不一样了。
季劫看着两人,没说话。
一团人到了桂林后,休整一番,先去溶洞,各种溶洞,一天内游览了七八个。正是夏天,天气炎热干燥,但溶洞内湿润冰凉,让人怀疑不远处是不是有个大功率的空调。
六月初还不到旅游旺季,溶洞内只有他们一团人,游览起来很是爽快。季劫牵着刚会走路的宝宝,因为宝宝太矮了,必须弓着腰,季劫走得十分辛苦。
管天任几次想抱过宝宝,都被躲过去了。这小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亲季劫,估计是遗传了爸爸果果的基因。
季劫让他走了会儿,怕地上滑摔着,就将孩子扛到肩膀上。小孩像一坨泥一样软绵绵的趴在季劫头上,非常可爱。
游览过溶洞后,第二天到河边划橡皮艇。这里的旅游策划比较完善,是竞争式比赛,拿到第一名的橡皮艇小队有奖品。更有趣的是,在不同关卡上还可以捡到工作人员藏起来的水枪,可以用来攻击对方橡皮艇小队。
管天任事务所的员工年龄普遍不大,租过橡皮艇后摩拳擦掌,对管天任说:
“老板,看我打的你落花流水……”
橡皮艇不大,两个人一组。季文成和季妈妈带着彤彤一组,管家父母一组,孙梅带着宝宝和管天任公司的一位女士一组,管天任自然选择和季劫一组。
虽然说是比赛,但因为一个旅行团内都是相互认识的熟人,竞争并不那么激烈,就是为了玩的开心些。
橡皮艇刚推出去没多远就遇到漩涡,不少人在那里原地转圈,季劫以前没少划船,他跟管天任配合默契,很快将这群菜鸟落在后面。
划出去没多远就找到一把水枪,季劫伸手勾过来,装上水,对准离得最近的一队人毫不犹豫地打了过去。
那对被水枪的水弄得啊啊乱叫,大喊:“老板你不厚道。”
这队正是说要把管天任打得落花流水的人。季劫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晃得管天任睁不开眼睛。
“我厉害吧。”
季劫这样说,弄得管天任很想舔舔季劫的牙齿。
管天任划水的动作停了,他握着水浆,沉默了一会儿,认真道:
“你很厉害。”
季劫别过脸,有点不好意思。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做//爱时,管天任醒来就夸他说你很厉害。
两人面对面坐着,过了好一会儿也没人主动说话。直到后面的队伍赶过来,嬉笑着朝两人喷水。
让季劫哭笑不得的是,季文成和管家父母不知从哪找来水枪,仗着季劫和管天任不敢主动喷他们,乐呵呵地朝自家儿子猛烈攻击。
尽管最后季劫和管天任的橡皮艇小队得到了第一名,可也被众人拿着水枪彻底浇了一身。季劫头发都湿了,恨不得直接跳到水里。
平日里不敢跟管天任开玩笑的员工闹开了,攻击这位压榨员工每一份剩余价值的老板。管天任躲也躲不开,干脆挡在季劫面前,两人面对面蹲在地上,后背承受着众人的攻击,但看向对方时,总觉得周围像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季劫看着管天任,看他湿漉漉的头发,和下巴上一滴欲流不流的透明水滴——
橡皮艇获胜的奖品是一朵晒干的某种花卉标本,以及迷你的小橡皮艇钥匙链。
季劫和管天任浑身都湿透了,于是团内决定先回酒店,让两人洗澡、换衣服。晚饭就在酒店内的餐厅解决,等他们换完再过来就好。
这次旅行预定的都是标准间,有两张单人床,季劫和管天任住在同一间房间,浴室只有一个。
季劫脱下衬衫,对管天任说:
“你先洗吧。”
管天任顿了顿,听话的走进浴室。
房间很干净,可外面的东西看起来干净,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季劫曾经听说有一家人在酒店的总统套房住了一晚,全家男性包括一名九岁的小孩都得了性//病。也是这样,每次住酒店季劫都不会脱衣服睡觉,毛巾也绝对不碰。
季劫脱了衣服才发现管天任进去时没带毛巾。他怕管天任用酒店的,就拿着毛巾敲了敲门,说:
“给你毛巾。”
管天任伸出一条光溜溜的手臂,揽住季劫的脖子,把他拉到浴室里。
浴室里蒸腾的都是水汽,简直要看不清对面的人。季劫模糊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人勾住脖子,亲了过来。
那种光滑、湿润的感觉,是季劫熟悉而陌生的。
这是两人分手近一年来的第一个吻,管天任试探着,过了一会儿,有些迫不及待。
季劫搂住管天任的腰,亲吻过程中吞下不少顺着两人脸上流下来的水,季劫的身体从冰凉到火热,也仅仅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
男人喘息着,凑到季劫耳边,声音温和,用商量的语气说:
“季劫……咱俩……和好,行吗?”
季劫摸着他的后背、腰,说:
“你知道错了吗。”
“嗯。”
“你……说来给我听听。”
“我错的地方很多,我会改。”管天任凑上来亲季劫的下巴,说:“有些时候我不懂,你来教教我,行吗?”
季劫不善言辞,但乐为人师,此刻只是皱了皱眉,就说:“我最讨厌你的一点在于,你从来没想和我一直在一起。”
“……?”
“你对我很好,”季劫坦诚道,“我喜欢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一直的意思就是一辈子,管天任,你懂吗……”
第七十五章
这澡一洗就洗了好长时间。
管天任黏在季劫身上,死活不松开,两人说了不少温情脉脉的话。有些话腻歪的季劫日后回想都不好意思,也幸亏对方是管天任了。
当然,也不可能是别人。
季劫和管天任快一年没有亲密,□□,两人贴在一起像是一个人一样。只是季劫在摸到管天任接近尾椎的地方时,突然想起什么,皱眉,说:
“爸妈还在等咱们吃饭呢。”
管天任不停亲吻季劫的唇,听他这么说,也觉得万一自己明天下不来床不太好。公司里那么多人看着呢。
但心里的火灭不下去,管天任挂在季劫身上,口中说许多话。
季劫听得面红耳赤,紧紧搂住管天任的后背,用唇轻触管天任的耳朵。
季劫和管天任从房间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他们来到安排好的饭店,就看一群人谈笑风生,唯独没有季劫与管天任的空位。
管爸爸笑得抬头纹都展开了,回头跟管天任说:
“天任啊,你跟小季出门随便吃点。这里没位置了。”
这种饭桌的位置都是随便加椅子,挤一挤就有的。最近管家、季家父母一直撮合季劫与管天任,明显到外人都能看出来。
管天任‘嗯’的一声,道:“好。”
季劫和管天任外出找其他饭店。由于口味并不合适,两人也不饿,就只点了三道菜,两碗米饭。
南方菜盘比较小,点心精致,季劫和管天任没怎么动筷子,只挨在一起说话。
他们坐在情侣座位上,座位可以移动,管天任都快贴着季劫了。
聊着聊着,旁边坐了两位年轻的女性。她们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性格豪爽,看了看季劫和管天任,先用方言主动搭讪。
管天任心情大好,笑了笑说:“我们不是本地人。”
对方就用普通话问:“你们两个是大学生吗?出来旅游?”
难得他们三十多岁的人还被当成是大学生,管天任起了开玩笑的心思,点点头说:
“是呀。”
“哎呦,”女人立刻做出长辈的夸张皱眉表情,说,“现在的大学生,就是亏待自己的胃。两个大男生怎么吃得饱哟,喂!给这边加两个菜!”
女人的豪爽让季劫和管天任一怔,随即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
女人执意要给他们添菜,口中还安慰道:
“没关系,没关系撒!我们来付钱。”
无论季劫怎么拒绝,最终她们还是加了两道菜过来。
管天任无奈了,开玩笑地跟季劫说:
“……这个看脸的社会。跟着长得好看的人一起吃饭就是有福利啊,我自己一个人从来没有美女过来请客。”
这句话说的并不准确。实际上之所以有人过来请客,是由于季劫和管天任刚和好,两人脸上都露出微不可见的笑容,看上去极为吻合,温和、亲切的人总是招人喜欢的。
季劫低头没说话,等两人出门时,餐桌上的菜几乎都被季劫吃光了。
管天任知道季劫并不喜欢那种发甜的菜式,曾经劝季劫不要勉强。季劫摇头说不勉强,吃完却皱着眉让管天任陪自己走走。
管天任估计季劫也有点吃多了,两人顺着购物广场慢慢溜达,管天任说:
“你这个人……就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别人给的,只要是出于好意,季劫硬塞着都要领受。
管天任勾起嘴角,‘哎’的一声,抱住季劫的脖子,说:“你真好。”
季劫低头嗅管天任的头顶,道:“你也是。”
从桂林回来,管天任休整一天后就要上班了。
当天晚上管天任趴在季劫身边,看季劫的手机。他要把自己的名字从季劫手机的黑名单里拖出来。
管天任找来找去都找不到自己的名字,过了一会儿,问看书的季劫:
“这个aspz是我吗?”
季劫扶了一下镜框,说:“黑名单里就一个人,你说是不是你?”
管天任琢磨了好半天,问:“aspz是什么意思?爱死胖子?”
季劫翻身背对着管天任,道:“死胖子,你也知道自己是死胖子。”
“骂人不能骂的太戳人痛脚,”管天任笑了,顿了顿,说,“爱哭鬼。”
季劫哼的一声,看他挪了半天都不能把自己的名字从黑名单里挪出来,就把管天任手中的手机拿到自己手里,轻轻触碰几个键,然后说:“好了。”
季劫靠到管天任身边,说:“你看,这个手机通讯录都是看第一个字母的顺序排序的。我平时总是给你打电话,就在前面写了个a,你就排在第一方队了。不然你就是倒数第七方队。”
季劫看着管天任的眼神,好像是在说‘我对你好吧’。
管天任点点头,又说:“不对啊,我应该是正数第七方队。你看,管天任,gtr。”
管天任骑在季劫腰上,说:“谁让你给我起外号,啊,我要疯了。”
季劫捂着脸,不让管天任咬到自己的脸颊,口上说着:“……谁让你翻我手机的!快认错,拿回来!”
管天任顺手翻了翻季劫的相册,然后就看见……
季劫手机的相册里都是自己的照片,有的真心丑,能看得出都是偷拍。
管天任一愣,退出相册后就看见季劫的手机屏幕竟然也是自己的照片……
季劫看他有段时间没有声音,脸从手下抬起来,猛地把手机拿回来,才想起自己屏保的事情。季劫说:
“你真讨厌诶,竟然随便看别人*。”
管天任说:“没关系,你以后也可以看我的。”
两人工作繁忙,手机里也有不少秘密,轻易是不能给别人看的。尤其是管天任,但他一点都不把季劫当外人看。
季劫:“……你好烦。”
管天任还跨坐在季劫的腰上,拿着自己的手机,道:“我以后也要给你起独特一点的昵称,万一手机被别人偷走,他们也不会看见你的名字给你打电话骗钱。”
管天任给季劫的备注是‘我家的’,这种备注亲密感一眼可见。
季劫问:“什么昵称?”
“爱哭鬼。”管天任右手拇指灵活的游走,笑道,“这样你也成第一方队了,亲爱的。”
“你敢?!”季劫拽住管天任的手臂,一下子就把他从上面拽到自己面前。管天任手机都扔到了床上,他趴在季劫身上,两人贴的很近,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了。
季劫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摸了摸管天任的后背,一个用力,翻身压在管天任身上,右手摸了摸管天任的眼睛,季劫压低声音说:
“……你以后,不许再扔下我。”
管天任眼睛一下子湿了,他用腿勾住季劫的腰,紧紧搂住季劫的脖子,说: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两人刚刚洗过澡,季劫的手一伸,很顺利的滑到男人的睡衣里。管天任侧过头亲季劫的耳朵,柔软的发丝蹭在季劫的耳朵里,激得季劫手都在抖。
季劫用手摸管天任的头。他一直喜欢管天任头发那种柔软的触感,从刚认识那人的时候起。
管天任闭着眼让季劫摸,痒得忍不住才想躲,但那人不让他躲,扣住管天任的腰和手,他就动弹不得。
等到季劫完全进来时,管天任忍不住倒吸冷气。他和季劫很长时间没有做过,现在的感觉跟刚被他开//苞时差不多。
季劫顿了一下就开始大力抽//动,按着管天任的大腿不让他躲。管天任浑身发抖,又痛又痒,想叫出来,却怕被父母听见,于是搂住季劫的脖子,在他肩膀用力咬了一口。
第二天管天任半天没从楼上下来。自从两人从桂林回来,父母就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缓和了许多,季妈妈高兴的很,很直白地对季劫说:
“以后你们两个多出去玩玩。别总在公司赚钱、赚钱,钱那么多,下辈子都够花了,扯着年轻能走动,四处看看。”
季劫‘唔’的一声,说:“好。”
管家父母也感受到了两人微妙的变化,焦急地想问他们到底有没有和好。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毕竟人家感情的事也不好多问,只能干着急。
自从两人分开,管家父母一直围着季劫转,季劫看着他们欲言又止就知道他们想问什么,早餐喝茶时,季劫垂着眼帘对父母说:
“爸,妈。我明天跟管天任搬回家里住去了。”
季文成和季妈妈早就知道儿子要说什么,相视一笑。管家父母一听季劫这么说,真正放下心来,乐呵呵的。
季远和孙梅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口中说:
“等孩子该上幼儿园,咱俩也搬回去吧?”
只有孙海倏然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
中午管天任从床上爬起来,感觉腰快断了。他眼皮肿了,看上去没有精神,本来想再睡一会儿,可父母已经过来敲门,让他下去吃饭。
中午吃饭时孙海已经出去上班,只剩下季家、管家父母,季远、孙梅,两个小孩儿以及季劫、管天任。趁着保姆去厨房端菜的功夫,季文成看着猫一样眯着眼睛等管天任跟自己说话的季劫,道:
“你们俩人,……和好啦?”
这话根本不用问。季劫和管天任手上的戒指都重新戴上了。
季劫:“嗯。”
季文成松了口气,用筷子轻轻敲碗的边沿,对季劫说:“两人过日子要用心。别总是吵闹,让人看笑话,家长也跟着操心。”
管天任笑,说:“对。爸说的对。”
管家父母想起季劫生气时快要气出心脏病的模样,还是心有余悸,对管天任说:“小季心脏不好呢,你能让着他的事儿就让着,别总惹他生气,好不?”
季远‘噗’的一声笑了,道:“天任哥,脾气够好了,这都能惹我哥生气,那我得问问,除了我大哥以外,还能有谁能更合适?”
孙梅也笑:“当时相亲那么多女孩,全都是见了一面就走。哥哥啊……”
季妈妈担忧地说:“季劫这脾气够大,天任你可真得多关心关心。”
季文成也对自己的儿子不放心,说了不少季劫的坏话。
季劫听得面红耳赤,却也不好发火。
最后季远问了句:
“哥,你怎么原谅天任哥的啊?”
“我为什么不原谅他啊。”季劫即暴躁又娇羞,脸红得像是暴走的螃蟹,他伸出手抱住管天任的后背,躲在他身后,不情不愿地说,“……我要他一辈子给我当牛做马。”
全文完。
(不定期更新番外,暂时先别取消收藏,么么。
第七十六章
番外:村庄
季远和孙梅的孩子一岁半时,季家全体到平谷看望亲家。
孙梅家里住在平谷比较偏远的地方。季劫开车走在平谷的高速公路上,宽阔的公路没有几辆车,开起来非常痛快。虽然平谷也属于北京,可北京城内与郊区发展水平差距悬殊,谁住谁知道。
像是孙梅家里,几年前还在种田,下山时靠马。只不过最近因为拆迁政策,孙梅以及旁边的邻居都成了百万富翁,拥有了小小的财富。但他们并不愿意离开生他、养他的地方,只是换了个住的地方,将土房变成楼房,邻居还是原先的那些人。
山里人朴实、热情,一看见有车过来都开始沸腾着欢呼。季劫车还没停稳,后备箱那边就有人凑过来,想帮他开车拿东西。
混乱中还有人撞了季劫的后视镜,管天任苦笑着说:“真够热情的。”
家里开了两辆车过来,都是能装许多东西的,本来季妈妈还在犯愁怎么给亲家搬过去,但村里人一瞬间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孙梅嫁了一个好人家,好人家里十分有钱,这件事在整个村庄都是知晓的。孙梅回来自然有乡亲过来叙旧,尤其是得知孙海也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时,邻居都发出赞叹的声音。
孙梅的妈妈人长得如同男人一般强壮,声音也是粗哑低沉的,她的手心像是树皮一般粗糙,拽住季劫的手,上下抚摸,说:
“哎呦,多水灵的娃娃。”
平谷人说话自成一调,一听就知道是平谷那地方的,呆了这么一会儿,季劫说话都不自觉带着那边的口音。
孙梅的妈妈絮絮叨叨地跟季劫说:“我家孙海找工作劳你费心。不过小海是个好孩子,肯吃苦,以前总是摆架子看不上村里的职位……到了你们那边就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嗨,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孙梅的妈妈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很不见外。
季劫也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孙海的工作其实是唐括一个电话的事儿,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不过如果不是自己跟杨怀瑾的关系、杨怀瑾跟唐括的关系,孙海也找不到工作。姑且也算是自己的功劳吧。
孙家在村口摆了二十桌宴席,宴请村里的人。季劫和管天任坐在四腿儿的圆形板凳上,总担心那凳子会不会坏掉。
宴席上大部分都是圆的,餐桌、餐盘,菜尽量摆成圆形,季劫面前的鱼都是两条鱼首尾相连构成不规矩圆。
餐桌上的饭菜意外的合季劫口味。季劫用筷子夹起一颗小辣椒,放到馒头上,一口咬下去,睁大眼睛跟管天任说:
“这个好吃。”
管天任看他表情震惊,被他的反应逗笑了,道:“等吃完了,我问问他们用的是什么辣椒。”
季劫点头,口中做出吞咽的动作。他是那种遇到喜欢吃的东西恨不得一直吃、吃到吐,不喜欢的东西一口不碰、性格偏激的人,虽然知道自己容易上火,但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撒着不少辣椒的烤鱼上看。
管天任给他夹了点鱼肉,说:“这也是辣的。别吃辣椒了,来吃些肉。”
季劫低头吃了两口,感叹道:“这个鱼做的也很好吃。”
管天任又笑了:“那我再问问他们是怎么烤的。”
由于季劫爱上火,家里做饭要么清蒸要么水煮,很少有让他吃煎、炸鱼的时候。别看现在季劫吃得痛快,晚上就得喝管天任给他熬的梨汤。
季劫觉得梨就够甜了,再加上冰糖,那感觉……
中午的宴席结束后,季家、管家一起到孙梅的家里做客。那是一个有两百平米左右的小型复式,分上下两层,一共有六间卧室,平米都不大。孙家只有两位老人现在在住,有的卧室都被孙家当库房使,不是每间卧室都有床。
由于季家的拜访比较突然,虽然卧室数量够,但床不够,两间卧室只有弹簧床。
不能让老人睡弹簧床,季远、孙海,以及季劫、管天任就义不容辞了。
弹簧床软,一翻身就往中间掉。季劫坐在上面试了试,很不适应,这时管天任也凑过来,扑到季劫身上就开始亲。
季劫扶住管天任的腰,扬起下巴躲了一下,被咬住喉结时‘啧’的一声,厉声道:
“别闹了!”
管天任没听,他握住季劫的手臂,轻轻咬了一口,在大臂内侧留下一个牙印,笑:“我看看这比山茶花还白的小男孩。”
说的季劫大为尴尬。这不伦不类的形容词是孙梅某家远房亲戚见到季劫时震惊地说出来的。那女孩说完就脸红了,因为季劫明显比她大,她却不由自主称他为‘小男孩’。
季劫倒也没觉得怎么样,转脸就忘在脑后。实在是没想到管天任竟然听到了,还现学现用。
季劫人长得好看,走到哪里都有人夸,管天任这一天表面上微笑,心里可酸气腾腾,现在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当机立断咬了季劫一口。
“你……”季劫看了看自己手臂内侧,说,“你有病啊!”
管天任看季劫这幅模样,叹了口气,凑上去亲了亲。
季劫看他突然服软,忍不住揉他的脑袋,说:“……哼,知道错就好。”
“你为什么这么着小姑娘喜欢。”沿途,无论是大婶儿还是小妹妹,就连家里刚五岁的小女孩都掐一朵野花递给季劫,“这么讨人喜欢啊。”
管天任揉季劫的脸。
季劫仰着下巴,口中发出安抚的‘嗯嗯’声,搂着管天任的后背,说:“谁说的。他们都是跟我逗着玩呢。”
是不是逗着玩只能日后见分晓。管天任趴在季劫身上,有些不高兴。他在某些事上可以表现的大度,但恋人不能与任何人分享。
季劫翻身把他压在床上,说:“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管天任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季劫的手就摸到了他胸前的凸起。他本想说自己没那意思,但声音还没出口就变成忍耐的喘息声。
弹簧床发出暧昧的‘吱嘎’声……
两人这一闹一直闹到下午四点。洗过澡,季妈妈就敲了房门,让他们过去吃饭。
宴席不止摆中午,而是要摆一天,包括中午、下午两顿。
下午的菜式与中午没什么不同,季劫的手下意识还往烤鱼那边伸。管天任别住季劫的筷子,手上灵活的给他剥虾壳,放到他碗里,然后就是苦瓜、莲子……怎么去火怎么来。
季劫难得没耍小性子,管天任给他布菜他就吃,多余的一口都没要。
孙海就坐在两人对面,看着管天任看季劫实在是太听话,忍不住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季劫嘴里,猛地喝了一口酒。
孙梅性格奔放的母亲抱着孙女到外面玩,由于孙子宝宝十分怕生,暂时还不会亲近自己的奶奶。
彤彤站在姥姥肩膀上大声唱歌,她刚刚一岁半,但极为聪慧,已经会说不少话,但是歌词只学会了一句。一句歌词来回来去能唱半个钟头,她姥姥就在下面洪钟一样大声笑。
宝宝羡慕地看了彤彤一眼,张开手臂朝季劫那边跑来,口中软软道:
“大大!大大!我也要……站……”
季劫三下两下把碗中的饭菜吃完,看着管天任苦笑一声,口中应道:“好,等会儿啊。”
管天任指着季劫嘴边的油渍说:“擦擦嘴。”
季劫不慎在意的用手背一擦,转身一下子将宝宝拥在怀里。宝宝在他怀里不停打挺,说:“站!站!找姐姐……”
拍着季劫的肩膀。
季劫把他高举到头顶,对管天任说:“我先出去一会儿,你先吃,别等我了。”
“行。”管天任看着季劫走远。
村里人见到管天任如此照顾季劫,只当两人关系好,没往那边想。只有孙梅抿嘴一笑,跟着季远给亲戚朋友敬酒去了。
结果过了一个多小时季劫还没有回来,管天任急了,就看季妈妈匆匆跑来对管天任说:“天任啊!季劫带着宝宝到村头买糖去了,我跟你说一声,别着急啊。”
管天任一愣,说:“哦,好的,我知道了。”
季妈妈就知道管天任肯定会着急,一看他重新坐下,才放心的离开。
现在已经七点多快八点,餐桌上没有几个人,管天任为了等季劫,一直坐在这边。
山里的蚊子非常狠毒,都是那种黑白花纹的大蚊子,一叮就能手指肚大小的包。坐在这里管天任都快被叮死了,打开手机希望蚊子能被手机光线吸引,不要再叮他小腿。
等到餐桌上只剩下管天任与孙海两人时,孙海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管天任。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管天任抬起头,就看孙海满身酒气,醉醺醺地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充满敌意,让管天任皱眉。
孙海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怎么没去死?”
管天任一怔,放下手机,看着孙海,问:“你说什么?”
以前孙海在他事务所工作时,虽然谈不上毕恭毕敬,但也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孙海好像被管天任激怒一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慢慢走,然后拽住管天任的领子。
管天任比孙海高,两人的姿势有些好笑。
孙海红着眼睛,说:“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一直粘着他……要不是你……你……”
管天任一把拍开孙海的手,说:“我什么?”
他的声音一瞬间变得非常冷漠:“没有我,你能怎么样?”
孙海被他冰冷的语气激了一下,有些清醒,但不依不饶地拽住管天任的领子,说:“你……我……我想、我想……他……”
管天任听懂了,皱着眉,用力掰开孙海的手,将他推开。孙海喝多了,一下子没站稳,摔着地上,把旁边的椅子撞倒了三四只。
嘈杂的声音将零星坐着的几个人目光吸引过来,他们以为是有人喝酒喝多了找事儿,连忙吼了句:
“怎么回事?你们那边?”
管天任站在孙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孙海喝酒喝得脸色通红,眼神凌厉,扔下几句:
“别给你点脸,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死。但我知道你一定死在我前面。”
最后一句:
“他是我的。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