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番外
高考当天, 梁沐特地从隔壁市来给沈洵陪考。段偏然原本也要陪同，但一听到梁沐要来的消息就乐颠颠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不知是不是沈洵的错觉，他总觉得段偏然晚上回来的时候衣角里露出来的东西是个高倍望远镜的残骸……
考前题海刷多了，上考场时沈洵也并不觉得多紧张。走进考场前时，校门口挤着人山人海的家长，都压住心底的焦躁，或温柔或洒脱的和孩子叮嘱几句，只盼望着他们能毫无心理负担的答题上场。
顾杭也亲自送沈洵直到边界线外。沈洵原本还想洗耳恭听顾先生有什么话要叮嘱, 不想对方深吸一口气, 快速的眨着眼小声道：“你想听什么？”
沈洵一愣，下意识的去摸顾杭的掌心, 却摸到了一手温热微湿。
他竟然比自己还紧张。
意识到了这件事, 沈洵心里原本还有几分绷紧的状态俱化作了恰到好处的跃跃欲试。他反手把顾杭的手掌一握：“你慌什么？等我凯旋吧。”
顾杭哭笑不得。
沈洵想了想, 又偏头添了一句：“之前一直不能做是要等我高考结束吧。你瞧着, 高考马上就要结束了。”
说完了这句话沈洵便微微一笑，松开手指，顺着看门的警卫身侧轻巧的滑进了考点的校园。徒留顾杭一个人在人海中挤成个心猿意马的饼饼。
撩完就跑真刺激。
不过高考结束的当天晚上沈洵就为自己轻佻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考试结束后大约一个月放榜，这段空窗期是已经学了十二年的学生们难得轻松的日子。顾杭照着他的计划带沈洵去江南好生玩了一通。等他们回到了本市后, 顾杭依旧天天翘班, 不务正业，带着他的小男朋友散步逛街看电影，行为非常之昏庸。
总裁办公室的白小姐难得享有了一段清闲，喜笑颜开的为她老板**的朋友圈连点了一串赞。
这天这两个狗男男正肩并着肩进了电影院，去看一个据说最近最火的爱情电影。进去之前顾杭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沈洵扫了一眼无奈道：“你真是热爱甜食啊。”
顾杭的口味沈洵一早就知道，要是有的选择，顾杭连喝酒都要果酒。然而此人在如此嗜甜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拥有六块腹肌和一口闪闪发亮的白牙，真是让人眼红不已。
整部电影沈洵只看了个片头，他旁边顾杭吃爆米花发出细碎的动静，一想到那两片自己不久前刚亲密接触过的嘴唇叼着甜甜的爆米花动啊动，沈洵就很有些心痒。
不理会男女主角的嬉笑怒骂，沈洵伸手在爆米花桶里抓了一把，正碰上顾杭的手。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爪子就在底下勾搭上了。
接下来有关电影的情节全都没人在乎，他们非常默契的不断重复着伸手-两两相碰-手指勾缠一会儿-恋恋不舍的随便拿点爆米花收手的步骤，倘若天公有知也会看瞎了眼，恨不得一个雷下来劈了这一对蜜里调油的夫夫。
电影散场的时候身边的男女各自挽着手离开，低声交谈着对影片内容的评价。顾沈两人却是二脸茫然：“电影讲的是什么？”“不知道，不过你的手真暖和。”“喜欢就好，你的手也凉的很舒服。”
他们也像模像样的交流了一下“观影心得”，爪子早就因为爆米花里的糖分粘在了一起，只得扣着十指四处找水洗手。
从电影院出来后，顾杭又带着沈洵去公园里划了一圈船。两个人上岸的时候沈洵被晒的有点口渴，顾杭把目光巡视了一圈，落在不远处的一架自动售货机上。
“你坐一会儿吧。”顾杭笑道：“我去买两听冷饮来。”
沈洵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的功夫，身前就遮下一片阴影。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便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长头发女孩子。
女孩子眼里还含着几分不好意思：“抱歉打扰了，这位小哥，你知道往明珠塔怎么走吗？”
明珠塔是本市一个景点，在本地人这里还很有几分名望，离这个公园也不远。沈洵很轻松的就给她指了路：“你往北走一千米，再向东走五六百米就是了。”
女孩子：“……”
她困惑的眨了眨眼，却不好意思再问，只是点了点头，慢慢道：“啊，谢谢……”
“小洵，路不能这么指。”顾杭正握着两罐冷饮从沈洵身后走来，也把这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同学，你沿着公园大门的方向直走，连续走过三个道口，右转一直走就能看到了。”
“谢谢！”女孩子惊喜的点了点头，看了看沈洵，又看了看顾杭，不知是不是从这两个男人的神态气质中窥得半分蛛丝马迹，跑出老远后突然转过身来冲两人比出两颗心的手势，又把两手的小心心慢慢靠拢贴合。
看的沈洵和顾杭对视而笑。
“喝吧。”顾杭把冰凉的饮料罐贴在沈洵脸上：“喝完去找地方吃中饭。”
沈洵接过饮料，却不拉拉环，只是握在手里冲着顾杭笑。
“怎么了？”
“真厉害啊，顾先生。”沈洵弯起眼睛笑：“又体贴又能干。”
“哪里哪里。”顾杭赶忙谦虚道：“不如你能干啊。”
他这句话在某个字上加了奇怪的重音，听得沈洵愤怒的拉开拉环，用碳酸泡沫喷了顾杭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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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洵心里向来有数，估分也估的足够准——他的真实成绩和他所估的成绩不过一分上下，考s大的经济系绰绰有余。
在开学之前，段偏然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张协议给沈洵签，言明是沈洵母亲的遗产转让。沈洵疑心段偏然是拿了他的私房来贴补自己，不想对方却义正言辞的说没有。
那还真是沈洵母亲的遗产。
段偏然讲的事情可信度不低，但吞吐间很是有点含糊。大概是沈洵和段偏然的母亲都是同胞姐妹，当年两个人一起参加了一项实验，段偏然的母亲成功了，而沈洵的母亲却失败了，而实验的副作用是这对姐妹今生都不能再相见。
当年这笔实验的补偿金一直没有正式批下来，段偏然母亲那边也不太在乎这些，从来也不曾催。不过得知沈洵这些年的情况后，段偏然转头就回去把这笔补偿金磨了下来。
这笔钱共有一百多万，不太多，勉勉强强能付得起本市条件差点的小区首付。但沈洵拿到钱后还是松了口气，第一件事就是把欠顾杭的那笔债都还了。
顾杭收的很痛快，却还是一边收一边笑：“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呢？”
“一码归一码。”沈洵正经道：“这笔钱一定要还的。”
高考成绩放下来后离开学还有一个月。这一个月时间顾杭不再那么游手好闲不做正事，反而把沈洵拉到自己公司放在身边做助理。
顾杭身边的人都足够机灵有眼色，也都知道沈洵和顾杭的关系。所以沈洵在这里不懂就问，秘书助理们也都答的殷勤。有几次沈洵觉得太麻烦人家了，不大好意思开口。顾杭知道了这事后就亲自过来给他讲了一遍，从那以后，就是沈洵不问，也会有人主动凑过来教他。
开学的时候，顾杭一路送他到了宿舍。s大男生基本都住四人寝，顾杭本来想给他订个两人寝或一人寝，被沈洵推了——他本来就不大住校，用不着这么浪费资源。
乍一见面时舍友们都非常有礼客气，等晚上家长们都离开了，四个人一做交流，沈洵就摸清了这些室友们的性格。
当晚沈洵在廊下给顾杭打电话时还忍不住笑：“都挺好的，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坏心眼的也不多。一个室友很本分，就是个安静的学霸；一个男孩能玩得很，附近的网咖酒吧游戏厅没有他不熟的；还有一哥们儿展翅欲飞，张口闭口都是人脉学生会……”
顾杭一听也要笑：“相处得来的话可以交个朋友。你上个大学不用那么累，喜欢谁就可以一起玩，喜欢什么事也可以顺着心意做，你有分寸，我是知道的。”
大学里的日子沈洵过的并不像从前那么谨慎——或者说，从他遇到顾杭开始后就不必活的那么小心慎重，多虑多思。他竟然在大学校园里找回了几分少年气。
沈洵在篮球社、羽毛球社和网球社里过得如鱼得水，学生会体育部里也赫赫有名，有空的时候拉赞助做活动，连校报都上了一次，俨然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校草。
他平时不太住校，和自己的室友借着军训时的情谊混个面儿熟。但系里同学提起他印象却多半深刻——这就是那个家里很有钱，上学下学好车接送的沈洵。有一次段偏然骑着个越野摩托来学校里找沈洵出去玩，还有女生在背后偷偷问沈洵段偏然的联系方式。
沈洵喷笑。
s大这种地方本来就不缺有钱的学生，又有钱又帅学习还好外加很有才华的学生不多，但还不至于稀少成大熊猫的地步，每届总会有那么几个。故而没有多少人讲过沈洵的闲话——背地里可能有吧，不过沈洵真的不怎么在乎。
跟在顾杭身边见的越多，沈洵就越觉得大学只是个模拟室，顾杭那里才是他真正的训练场。
其实刚和沈洵交往的时候，顾杭身上很有几分懒散的气质，还不止一次表达过比起家庭来工作并不值得一提的想法。直到沈洵飞快的成长起来，眼看就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顾杭身上的锐意也被慢慢打磨出来——他们互相是彼此的磨刀石，在一次次目光对视和双手相握中把对方变成和自己更贴合的模样。
顾杭和沈洵之间本就默契非常，做事时又齐心协力，家庭工作完全可以一手抓，天天加班也不影响两个人交流感情。他们之间的距离只隔一张办公桌，一如当年沈洵刷着自己的作业题，顾杭翻看公司文件时那样。
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没有人特别遮掩，这两人并肩而立时就如同两把出鞘的宝剑，一人所指之处必是另一人未来的方向。
顾杭本来就是个低调的老板，平时根本不沾娱乐版的边。业内人士或许对这两人之间的传闻心领神会，普通大众对此却鲜有听闻。沈洵和顾杭一直都对此任其自然，他们不特意宣扬，却也不会故意隐藏。
在大三那年，沈洵用他这两年攒下的所有工资订做了一对男戒，设计师在业内小有名气，这对戒指也被冠以一个美好的祝福作为名字：“今生今世”。
伸出手来让沈洵把那个金属环套上自己无名指的时候，顾杭长出一口气，调侃道：“沈先生总算愿意给我个名分了，我苦尽甘来，终于盼来今天。”
沈洵哼笑了一声，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顾杭的手：“我后来也有说过你可以选购戒指，你偏偏要一直等我。”
“等你嘛，再久也要等的。”顾杭笑吟吟的说道，反握住沈洵的手，自己也捏起首饰盒里剩下的那枚戒指小心的给沈洵戴上：“不要说两年，二十年也愿等，一辈子也愿等。只要你说句话，生生世世也肯等得。”
就像是他昔日那样，一直耐心的等待至今天，直到他的爱人变成眼前这样耀眼又契合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