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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定] 蜘蛛 BY 千年梦回/叶含露/无射 (点击:1261次)

蜘蛛 BY 千年梦回/叶含露/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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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 BY 千年梦回/叶含露/无射

第一章 DEREK(领导者)
1
"今天天气好极了,不是吗,亲爱的。"杰森把塞满换洗衣物的背包扔到沙发上,从背后勒住艾德里安的脖子,一脸神采飞扬,"这么好的天气不在沙滩、海浪和比基尼的包围中度过简直是对阳光的严重浪费。"
"你要去度假?" 艾德里安为了挣脱对方随时会犯罪的胳膊,不得不把视线从电脑屏幕暂时转移到室友身上。
"是蜜月,蜜月!"后者做出一个夸张的甜蜜表情,这使得他那双冻绿色的眼睛像夏日清泉一样泛着亮光,"去白沙海滩!我现在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意大利人的热情',德里克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彩票摇奖箱,你永远不会事先知道每次摸出的是什么号码。不过没关系,我喜欢这样!这让我觉得每天的生活都像《24小时》一样精彩刺激。"
"那么,这回是几天?"
"你问的是我外出的时间,还是恋情持续的时间?"
"......当我没问。"艾德里安兴趣缺缺地转过头,继续做他的编程,"我只是不希望你又在凌晨三点冲进我的卧室问我要晚餐,好像环球航班上除了擅长调情的空姐之外一无所有。"
"呃,你不觉得这正是我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你身边的证明吗?"杰森挠了挠一头灿烂的金发,露出了足以使十六到六十岁女性(或许也包括部分男性)沉醉的深情微笑。只可惜他的同居者正在键盘上运指如飞,完全浪费了这一番美景。
"你不回来也可以,但要记得把每个月的房租寄回来,我可不想为一个不存在的合租者付清洁费和草坪管理费。"
"你真是个无情的男人!"杰森作痛苦状趴在了他肩上,转头瞥见墙壁上的挂钟,忽然像被踩到尾巴一样跳了起来:"天哪,3点的飞机!要来不及了!德里克要是以为我放他鸽子,说不定会把他那套见鬼的收藏品--十八世纪的调教鞭拘束带什么的--用到床上来!说来他似乎曾经流露出这种倾向......该死的,我早就该把那些变态的东西沉到八百码深的海底去......"金发青年边骂骂咧咧,边手脚不停地收拾好行李,一阵风似的冲出房间。
艾德里安听到折叠式窗户被拉起的熟悉声音,从电脑椅上弹了起来:"杰森!我说过一万遍了别爬窗户!"
"砰"的一声脆响。艾德里安沉痛地闭上眼睛,哀悼他的第二十七盆美洲地锦,它们在这里似乎永远等不到繁茂的那一天。
"喂,艾德,偶尔也让屁股离开一下电脑椅吧!我可不想回来后看到你因为缺乏光照而长成一根满是青苔和蘑菇的树干!"草坪上传来杰森的笑声,像肆意生长的野蔷薇一样无所顾忌,充满了青春与野性的活力。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见那个开怀大笑的男孩在阳光下飞奔跳跃的身影,鹿一般流畅优雅的曲线,修长健美的肢体蕴藏着悸动人心的爆发力,似乎要扩张出一种磁石般强烈的吸引力来,金发炫耀得令人几乎无法直视。
简直就像肆无忌惮地追逐月桂女神的阿波罗,张扬的、叛逆的、耀眼的......艾德里安站在窗户后面,静静地看着,唇边浮出一丝笑意。
他放下窗帘,把过于灿烂的午后阳光阻隔在窗外,在电脑前坐了下来。屏幕反射出的白光笼罩在黑色的短发和干净利落的脸部线条上,他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把眼睛藏在浅蓝色镜片后面。
[德里克·德尔·贝拉尔迪,1977年生,意大利贝拉尔迪家族次子,BER财团董事......]
一行行资料在电脑屏幕上闪动,照片上那个男人有着一副典型的西西里阴谋家和情种的长相,那种将冷漠与狂热巧妙糅合在一起的魅力确实非常吸引人。
艾德里安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一杯加冰块的火焰咖啡吗,的确是那家伙喜欢的类型。"
杰森戴着墨镜躺在白色摇椅上,白沙海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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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vip中,一篇,作者坑了orz
大家想看就看吧,明显是系列文来着,但这位大人只填了一点点土,跳之前三思。


《蜘蛛》番外系列
蜜月危机

1
“我无聊得快要发疯了!”杰森朝艾德里安念叨,“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难道你就没有注意到吗?”
后者正埋头翻阅计算机杂志,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你已经说了不下一百遍,从飞机起飞到现在,我以为你在唱R&B。”
“那是因为从上飞机开始,你对那本破杂志的关注程度就远远超过了我。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我们是去渡蜜月,而不是去参加电脑技术研讨会!”
艾德里安抬头瞥了他一眼,“幸亏你还记得这是蜜月旅行,不是来给国际航空小姐选美大赛当评委。”
“噢,你在吃醋,艾德。”杰森得意洋洋地拖长了声调,“其实我对那些空姐的屁股和大腿的评论完全是美学范畴内的,你要相信我,亲爱的。”
“很可惜,你的信用度就跟你的银行存款余额一样呈负数状态。”
“艾德,你干嘛不往舌头上装个柄,这样我们就不需要带水果刀了!”杰森生气地叫起来。
被指责的人装作没听见,继续低头看杂志。
杰森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嘴角挑起一抹不怀好意的浅笑,凑到对方耳边说:“也许它忘了昨晚含着我的某个部位的时候,是多么柔软灵活、热情无比……”
艾德里安用力咳嗽了一声,脸部线条紧绷着,转向另一侧。
杰森不甘心地把整个身子挪过去,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诱惑地低唤:“艾德亲爱的……”
“闭嘴,杰森。”对方面无表情地说。
像是被当头泼了盆冷水,杰森垮下了脸,“可我真的很无聊,离马尔代夫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航程,你总得让我找点乐子消磨消磨时间。”
艾德里安捉住一只正在往他大腿根部爬行的手,毫不留情地丢回去,“想找乐子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就把杯子里的饮料喝光,那个‘屁股像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的混血空姐准会在十秒种内殷勤地过来问你需要添点什么,然后你就可以尽情挥发旺盛的雄性荷尔蒙了。”
上帝啊,看看你分配给我的另一半,一个装满黑火药的醋桶。杰森在肚子里怨恨地嘀咕着,重重地坐回原位去。
事实又一次证明,某位金发帅哥是天底下最耐不住寂寞的人,五分钟的赌气时间过后,他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艾德,你说我们乘坐的这架飞机安全吗?”
“……”
“听说最近的空难发生率上升了不少,万一——我是说如果,如果驾驶室里出了什么问题却没有人及时发现——”
“杰森,”艾德里安无奈地开口,“你该去翻翻字典,里面有两个单词,一个叫机长,另一个叫副机长。”
“可也许他们都不在里面。”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也许他们也有一些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于是一前一后地偷偷溜进了洗手间……当他们穿好制服准备回到岗位的时候,却发现门把手突然坏了,他们被反锁在里面,直到飞机失事的那一刻仍然出不来……”
艾德里安感觉太阳穴开始抽痛起来。他用修长的手指使劲按了按额角,“杰森,难道你的脑袋里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那码子事吗?”
“哦,当然不,”金发男人恬不知耻地回答,“我只在除睡眠以外的时间想。”
艾德里安忍无可忍地起身离开座位,走向机尾的洗手间。
杰森坐立不安地蠕动了片刻,解开安全带,跟着朝洗手间走去。
他在那道紧闭的门板前转来转去,过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意识到这种行为看上去傻透了。就在他转身准备走开的时候,洗手间的门突然打开一条缝,有只手飞快地伸出来,揪住他背上的衣服,猛地把他拖了进去。
杰森连一声惊叫都来不及发出,张开的嘴唇随即被一只手掌捂住,另一只手从背后绕过他的腰身,啪地锁上了门。
袭击者在他耳边说:“你看,这里没有欲求不满的机长和副机长,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杰森拉开捂嘴的手,低低地笑出声来:“可是这里却有一个欲求不满的乘客——很快就会变成两个了。”
他转过头吻住了身后男人的嘴唇,湿热柔软的舌头迫不及待地钻进对方的口腔,抵在上颚上灵活地搔刮,麻痒的感觉从那里传递到全身,抑制不住的喘息声开始在这个狭窄密闭的空间里响起。
肉体摩擦的热度旺盛地燃烧起来,杰森吃惊地发现对方的欲望已经勃发到根本不需要丝毫挑拨的程度——艾德里安把他压在坐式马桶上,近乎粗暴地扯去外套,撩起T恤舔咬他红色的乳头。
在这个拥挤到容不下两个人伸展开肢体的狭小空间里,杰森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火热坚挺的性器一触即发地顶在他的小腹上,早已经硬得要命了。
“艾德,你这个混蛋,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从喉咙里挤出因为快感的冲击而显得支离破碎的声音,“其实你在外面就已经勃起了,对不对?”
黑发男人抬头堵住了他的嘴,吞掉了后面的抱怨话语,用力扯下他那条该死的难脱的牛仔裤,连同内裤一起甩在洗手台上,接着开始快速解开自己的皮带。
“等等……”杰森把嘴唇从他唇上剥离开来,气喘吁吁地抗议,“今天是双号,该轮到我来做,我们约好了的!”
“我们也约好单号天数你洗碗,可你昨晚偷偷把用过的盘子藏进水槽下面的柜子里,12点过后才拿出来,不是吗?”艾德里安不为所动地回答,“你犯规了,所以我要收违约金。”
他坚硬的分身顶着杰森的臀部,前端一下一下地研磨戳刺着还没有松弛开启的后穴。杰森发出了一声带着惊恐意味的鼻音,手指胡乱扣在门把手上,身体使劲向后缩,像是想整个儿压进墙壁里去,“噢,艾德,我还没有准备好,你这样算强奸……好歹你得用点润滑剂!”
“我以为你刚才勾引我的时候已经做好准备了。”艾德里安紧按住他扭动着想要躲开的腰身,抬高他的腿,“如果你不希望有参观者破门而入的话,最好叫得小声点,这道门的隔音效果不太好。”
杰森咬咬牙闭上眼睛,准备为自己引火烧身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
艾德里安无声地笑起来,低头吻吻他的眼皮,伸手从洗手台上的衣服堆里摸出一支润滑剂。
等待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对方很有技巧地把分身挤进他的身体,一种被完全充满的刺激感包围了他,像是有一串串电流从他们结合的地方扩散开,接连不断地流窜到全身,杰森感觉自己在巨大而直接的快感中颤抖起来。
同时他也感觉到紧贴在他身上的男人无法遏制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欲望的闪电同样击中了艾德里安,在他的血液里燃烧起对身心交融的极度渴望。
他们年轻而健康的肉体在激情的汗水中冲撞厮磨,互相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并且沉醉其中,甚至连呼吸都无法顺畅,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模糊的意义不明的音节。
每当汹涌的浪潮即将没顶,他们就会不约而同地放慢节奏,更换新的姿势,希望快感的波峰能尽量多延长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杰森蓦地停止了律动——他正被侧着身子压在门上,一条腿被抬起挂在另一个男人的手臂上,承受来自后方的猛烈抽插与撞击——这道薄薄的门板果然如艾德里安所说的,隔音效果不太好,他听到了来自外界的嘈杂而清晰的声响,那声音中的内容令他的身体顿时僵硬了。
“……艾德!”他压低嗓音叫起来。
身后的男人不满地狠狠顶了他一下,“别突然夹紧,我还不想这么快完事。”
“不,你听,他们在干嘛?”
“管他们在干嘛!就算飞机真的失事也得等我们做完再说!”
因为高潮被打断而异常恼火的黑发男人加快了手上套弄的速度,试图把他的情人重新拖回欲望的旋涡。
他几乎就要成功了,如果杰森的最后一缕理智在飘走前没有挤出耸人听闻的一句话——
“他们……好像在劫机!”
艾德里安的身体剧烈颤动了一下,把灼热的精液射在了金发情人的体内,懊恼地咒骂了一声:“见鬼!这些该死的恐怖分子!”
杰森在他射精的同时释放在他手上,喘息未定地说:“他们好像有武器,正在朝这里过来,怎么办?”
艾德里安扯过旁边的卫生纸擦拭两人身上的精液,“先穿好衣服,否则我无法保证在其他男人看到你的裸体时保持冷静,就算他们手上端着AK-74。”

[ 本帖最后由 lychee 于 2008-6-26 22:48 编辑 ]
树在。山在。大地在。岁月在。我在。你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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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洗手间的门被重重拽了一下。“里面有人!”一个男人的声音叫道,随后门锁在轰响中爆出了一团火星。
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的瞬间,杰森条件反射地高举双手。
“别开枪!”他紧张地叫道,“我身上没有武器,也不会试图反抗,你看,我只想保住小命,绝不会妨碍到你们。相信我,我是个安全品!”
持枪的男人愣了一下。显然他并没有料到会撞见如此戏剧性的一幕--狭小的洗手间里挤着两个男人,看上去年轻英俊、衣裳不整。
空气中浮动着性事后浓郁的麝香味,类似某种刺激肾上腺素分泌的香水。他吸了口气,朝面前这个俊美到像个奢侈品的金发帅哥露出了嘲弄而玩味的表情:“抱歉打扰了好事,两只热情的小鸟儿,恐怕你们得冷却一阵子。”他摆了摆枪口,示意他们双手抱在脑后走出洗手间。
走道上躺着几个不省人事的机组安保人员,身上的配枪被掠夺一空。一群瑟瑟发抖的乘客正被迫保持安静,当枪口从他们头上威胁式地晃过之后,空气中漂浮着女人们惊吓过度的颤音,间或一两声抑制不住的呜咽。
不包括进入驾驶舱的,机舱里的劫机者共有三人,手持枪械,身形彪悍。其中两个是年轻的俄罗斯人,强壮得像一对北极熊。另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混血儿,大概在白种中糅合了中东或是西亚一带的血统,他有着浅棕色的皮肤、轮廓分明的脸和黑色深邃的眼睛,就算从最苛刻的角度看,也毫无疑问是个富有魅力的男人。
这个看上去像是头目的家伙抬了抬下巴,旁边那个大个子冲上来,反剪住他们的双手迅速搜查一通,然后把他们整个拎起来扔在座位上。
杰森叫了一声,捂着肚子开始抱怨:“噢,我的肋骨要被扶手撞断了,他们可真粗暴!同样是犯罪,跟那些只需要通过按几下键盘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半个银行的高智商罪犯比起来,这些只知道傻乎乎地拿把手枪对着空姐胸部的恐怖分子真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艾德里安低声说:“有时你该学会把嘴巴闭紧点,杰森,虽然这对你来说相当困难。别试图激怒手上有枪的亡命之徒。”
“可是你不认为作为人质的下场也安全不到哪里去吗?或许我们该想点办法--”
未出口的话立刻被截断了,黑发男人用一种异常严厉的语气说:“别、做任何危险的事!杰森,别轻举妄动,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在参加完你的葬礼后另找合租者的话。”
杰森瞪大了那双漂亮的冻绿色眼睛,恶狠狠地冲他咆哮起来:“什么?你说让某个混蛋小子住进我的房间,玩我的PSP,喝我冰箱里的啤酒,跟我的男朋友滚床单?你他妈的想都别想!就算我死了变成鬼魂也要捍卫领土主权!”
像头被人在尾巴上狠踩了一脚的苏格兰牧羊犬,陷入激动情绪中的金发帅哥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量已经远远超过窃窃私语的范畴,成功地吸引了周围无数道目光。
刚才把他们丢进座位的俄罗斯大个子两步跨过来,怒喝道:“他妈的给我闭紧嘴!”说着扬起右手,似乎想用枪柄在那头明媚的金发上狠狠来那么一下。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那个混血的男人微笑道:“别这么粗鲁,鲨鱼,我们又不是恐怖分子,应该更文明,更有品味些。”
他微俯下身,细心地拍了拍杰森衣领上被揪出来的褶子:“嘘,安静点,小伙子,我现在还不想对你动粗。你们对我来说很重要,知道吗,你们每一个人,就是一叠十万美元的钞票。你们国家很有钱,据说还很讲人权,那就让我们看看,它会不会为了本国公民慷慨解囊。”
杰森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你疯了吗,你要向联邦政府勒索1500万美元?哦得了吧,它投在我们身上的社会保障金连这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相信我,美国政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一毛不拔。”
他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面前持枪的恐怖分子头目,真诚地说:“我还以为你打算劫机飞往阿富汗或是巴基斯坦呢,如果是这样,我不介意这次的天堂岛之旅泡汤。我能理解你们的难处,真的,自从911以后,联邦政府总是把所有破事都栽在你们头上,换谁都会窝火的……”
持枪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淡青的血管在额际突突跳动起来。这家伙是个搞不清状况的白痴吗?偏偏每句话里都隐隐透着股讽刺味儿,实在让人想用什么东西--拳头,或者干脆用子弹--堵住那张滔滔不绝的嘴。
杰森正说到兴头上,冷不防被一管冰冷的枪筒塞进口腔,顿时岔了气,喉管里发出一串咕噜噜的轻响。他涨红了脸,猛眨着那双绿宝石似的眼睛上的浓密睫毛,可怜兮兮地瞅着持枪者,活像只撒娇讨饶的小狗。
劫匪头目深吸口气,把声音压得低沉而缓慢:“听着!如果你不能闭紧嘴的话,我情愿浪费十万美元教你学会,明白了吗?”
杰森使劲点头。他知道这个男人不只是说说而已,从枪口另一端传来的气息并不陌生,那种混合着血腥、欲望与漠视生命的眼神,令他想起曾经应付过的那些亡命之徒--眼前这个并不比他们更优秀,但麻烦的是,这个是现在式。
劫匪头目满意地抽出枪管,连带着拉出一条细长的银丝。他在嘴角撇出个有点暧昧的弧度,将湿漉漉的枪口在那双微启的红润嘴唇上擦拭了一下,凑近杰森耳边低语道:“你是个美人,可惜,这里不是午后的咖啡馆。”
他很快起身,吩咐两个手下看紧人质,然后愉快地朝驾驶舱走去,“来吧,连线自由之国,谈判游戏开始了。”
杰森在大个子兄弟的凶狠目光中瑟缩了一下,慢慢朝艾德里安挪过去,“我后悔了,艾德。当初该同意你的提议,去恶俗无比的夏威夷。”
艾德里安耸耸肩,“反正雨过天晴后你又会把后悔忘得一干二净,就像上次、上上次和上上上次。”
“这是最后一次,我发誓!以后我对你言听计从,只要你肯告诉我接下来的打算--你一定有主意对不对,把我们安然无恙地从空中监狱里弄出去?”
艾德里安翻了个白眼,杰森的誓言他半个字也不信,因而也从未指望这家伙能在牧师的祝福下手按圣经说“爱你一辈子”之类的空话。
“很抱歉,目前我们离地球足有三万英尺,我的聪明才智还没达到这个高度。”
“噢得了吧,你满脑子芯片,就跟你那台宝贝电脑一样。”杰森低笑着把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偷袭了他的嘴唇,同时手摸向他□□,“幸好这里不受理性程序控制……”
这两个男人很快就吻得如胶似漆、忘我沉醉,如同身处星级酒店的蜜月套房。不仅是劫匪,连蜷缩在座位上的人质们也看得瞠目结舌。
那个被头目叫做“鲨鱼”的劫匪似乎对即将上演的脱衣秀忍无可忍,冲过来给了他们一下,用带着浓重俄罗斯腔调的英语咆哮:“老实点!你们他妈的想干吗?!”
杰森一脸委屈地仰头望他:“你们BOSS禁止我说话,可没禁止我接吻。”

里奥.劳伦斯探员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正准备下班。当他的上司接到一通为时三分钟的电话,并且神情严肃起来之后,他知道接下来至少30个小时都别想回家休息了。
“又是什么案子?”他的老搭档肯尼思手上抱着资料、嘴里叼着咖啡纸杯,走进房间问道。
“劫机。一伙不明身份的匪徒劫持了从纽约开往马尔代夫的AU454航班。”里奥活动着有点滞涩的肩关节,顺手扒拉了一下利落的短黑发,“来吧老伙计,别磨蹭,开工了。”
肯尼思叹了口气:“我恨恐怖分子,他们没有作息时间表。”
“别抱怨啦,我们也没有。”里奥探过一台电脑,叫道:“伊芙,亲爱的美女,酒心巧克力,给我一份倒霉航班上的旅客表。”
伊芙一边运指如飞地敲击着键盘,一边对身边的女同事嘀咕:“酒心巧克力,什么意思?”
“我想他大概是想说甜心巧克力吧。”她的同事窃笑道,“你该知道里奥的调情水平,低下到连母蟑螂都难以忍受。”
“噢,别提那玩意儿,昨晚我刚在厨房的墙壁上用鞋底拍死一只--好了,里奥,你要的表格!”
里奥立刻接了过来,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投进名字堆里了,以至于完全没留意到伊芙想秀给他看的新款指甲油。
“150名乘客,18名机组人员……”他的手指突然在某一行顿住了,惊愕地望向肯尼斯:“杰森.斯潘瑟?艾德里安.韦切斯特?见鬼,这俩混球怎么也在里面!该死的,他们还嫌给我添的麻烦不够多吗!”
3
数辆黑色SUV沿着条穿越原野的公路扬尘疾驰,最后在离莫洛克机场数百米外停了下来。
机场内外已遍布全副武装的警察,戒备森严地等候飞机降落。半个小时后,里奥调整了一下挂在耳畔的联络器,抬腕看了看表。
“最新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要先听哪个?”他转头问正往嘴里塞早餐的肯尼思。
他的搭档就着咖啡咽下一口甜甜圈,“照顾一下我的胃口吧,先说好的。”
“劫匪看在谈判专家的面子上给我们打了七折。看来他们预备的伸缩空间还挺大,不过我猜一千万美元已经到底限了。”
肯尼思点头:“不然可对不起这么大的本。另一个呢?”
“飞机没有按谈判说好的停在这里加油,他们改变主意,飞去卡迪纳斯机场。我们又得马不停蹄地赶路了。”
“他们想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这群狡猾的豺狗!”肯尼思怨恨地说,“就是不肯让我安安稳稳地干到下个月退休。”
里奥吐了口气,脑子里不期然地浮现出一个金发帅哥的脸,正朝他满不在乎而又隐怀兴奋地笑:嗨里奥,你瞧,我又中彩了!劫机、人质、恐怖分子、FBI,跟拍电影似的,这可真刺激,不是吗?
他用手揉着额角,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杰森……你这个麻烦精!”

卡迪纳斯机场。
“飞机停了快半小时了,他们想干吗?”杰森对艾德里安耳语。他的嘴角破损了一块,沾着淤紫的血迹,那是刚才挨了一枪把的后遗症。
“他们需要加燃料、与政府讨价还价,以及在必要的时候当着FBI的面把一两个人质的尸体抛出机舱。”艾德里安用指尖轻触高高肿起的额角,无声地抽了口气。眩晕感在头骨里盘旋,他想自己可能有些脑震荡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私——希望那‘一两个’不是你和我。”杰森嘀咕着,同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刻意地捏了一下,又一下。
是后座那人,杰森对他还有点模糊的印象,一个三十来岁、打扮休闲的男人,身材长相都在水准之上——只是这种状况下还有性骚扰的心情?就在他准备回身给那个变态一拳时,一个压低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别转头!别引起他们的注意。听我说,我是个警察,受过专业的反恐训练,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杰森愣住了。
看吧,危机时总不乏救世主,男主角出现了。艾德里安嘴角掠过一丝嘲弄的冷笑。
后座的警察继续发言:“劫机犯应该有五人,两个看管人质,两个控制驾驶舱,头目负责用无线电与政府方面交涉谈判。他们封闭了机舱,准备跟警方死扛到底,必要的时候,可能会用高调手段对人质下手,造成舆论恐慌,胁迫政府满足他们的条件。”
“多谢你的形势分析,但现在不是上课时间。”杰森耸耸肩,“跟我说这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个平民百姓,帮不上你的忙,也许你可以去找其他人。”
“不,你跟普通人不一样——我是说,你和你的同伴,你们很有胆量,我能从你们身上感觉到一股……行动力。来吧,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在他们开始一个个往人质脑门上开洞之前。”
杰森眼神发亮地看着艾德里安。显然他被警察说动了心,冒险与刺激的因子在血液里蠢蠢欲动起来。
艾德里安试图用冷肃的表情扼杀他异于常人的热情:“这不是个好主意杰森,别冲动,理智点!”
“好啦,我知道你不是胆小鬼,只是冷静过了头。凡事并不是非要计划好才能实施,有时我们总得冒点风险,不是吗。”杰森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大腿,对警察说:“我们要做什么?”

“嗨。”杰森高举右手,像个在课堂上发言的小学生一样叫起来。
看管人质的劫匪立刻将枪口对准他,“又是你这小子,他妈的想干嘛?”鲨鱼气势汹汹地过来。
杰森在脑袋上再挨一击之前迅速解释:“别动手!我只想上个洗手间,憋得不行了。”
“老实坐着,哪也不许去!”
另一个劫匪嘲笑起来:“我记得两小时前刚把你从厕所里拽出来,怎么,得了前列腺炎?”
杰森毫不羞耻地回答:“不,那时我没顾得上,你该知道勃 起的时候是尿不出来的。”
“那你要么继续憋着,要么就自 慰吧!”鲨鱼恶意地说。
“别这样,”杰森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冻绿色的眼睛里几乎泛出水光,“只要一分钟,拜托,我不会惹麻烦的。”
见同伴似乎有些松动,鲨鱼不满道:“水虎,别多事!”
“你还没有命令我的资格!”水虎冷声说,上前揪着杰森的胳膊拎起来,把他推到过道里,“动作快点,别想耍花样。”
杰森走到机尾,进入洗手间。“开着门!”身后的劫匪说。
“可我没有在人前脱裤子的习惯——”后腰被枪口顶住,杰森立刻闭嘴,很干脆地解开牛仔裤的拉链,掏出家伙。
他一边释放内存,一边露出忧郁万分的神情:“你认为,我会活下来吗?”
水虎错愕了一下。这个俊美精致的男孩转过头,泫然欲泣地看着他:“你会杀了我吗?”
他不由自主地把视线从那张令人产生极大视觉愉悦感的脸上移开,粗声粗气地说:“那就得看你们政府的慷慨程度,以及我们老大的心情了。”
杰森像要掩饰即将落泪的情绪,猛地转向盥洗台,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撩起水花往脸上泼。突然,他带着哭腔惊呼起来:“——这是什么?!”
水虎警戒地抓住他的胳膊往后扯。
杰森脚下一绊,整个儿跌进劫匪怀里。
洗手间里骤然爆发出一声惨叫,曲折而痛苦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杰森扣住水虎捂着脸的右手,用尽全力往盥洗台上猛砸,手枪在掉落之前走火了,镜面砰然炸裂,无数不规则的尖锐碎片四下飞溅,多数扎进了大个子劫匪的身体。
杰森只觉脸颊脖子刺痛不已,视野里晕染出一片血光。顾不上检查自己是否毁了容,他飞快地弯腰捡起武器,退出洗手间,紧紧拉住门把,朝缩在角落里的空姐叫道:“钥匙!给我钥匙!”
棕发的空姐一脸惊骇地呆愣着,还没从顷刻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那对引人注目的情侣之一,戴眼镜的黑发青年,怀里的手提电脑不知怎的滑落到地板上,他俯身去捡,叫鲨鱼的劫匪立刻冲过去,用枪口顶着他猛踹了好几脚。与此同时,坐在后排的中年男人陡然暴起,他似乎练过格斗术之类的功夫,动作迅捷有力,突袭之下完全占了上风。劫匪枪已脱手,不知被踢到哪个角落去了,两人在过道上拼死搏斗,乘客们惊呼四起,场面一片混乱。
“嘿,钥匙!快点!”杰森恨不得冲过去搜她的身。
空姐如梦初醒地翻出钥匙。
杰森一把夺过,将撞得砰砰作响的门反锁起来。他背靠门板,大口喘着气,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然后把攥在手里的黑色圆筒丢给空姐。
空姐手忙脚乱地接住,“这是什么?”
“便携式催泪瓦斯。”杰森笑起来,“纽约警局发放,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另一头的战况也结束了,前后不过两三分钟。警察从打昏的劫匪身上爬起来,朝乘务员喊:“关闭驾驶舱!打开机舱门!”
“可是机长他们还在里面……”
“其余三个劫匪也在里面!别让他们出来,快动手!得先让乘客们离开!”警察边厉声道,边冲到机舱门边扳动钢栓。
一声枪响划破空气,将人们绝处逢生的惊喜定格在脸上。
四周一片死寂,谁也不敢举动分毫。
警察保持着面朝舱门的姿势,白色外套上,旋然绽放出一团猩红,眨眼间扩散到整个后背,如同裹上了一件血色披风。他没有回头,只是轻咳了几声,血沫从嘴角涌出。
他喘着气,极力绷紧手臂上的肌肉,试图将已经扳开一半的钢栓再往下压一些——这个动作终究没有完成。又一声枪响,他贴着冰冷的铁门缓缓栽倒在地,血泊在身下流淌,曼延出断翼般的形状。
“还有谁想出去?”劫匪头目站在驾驶舱外,手握枪支,眼神漆黑而冷酷,“没人,很好。全部退后,回到你们的座位上。”
人质像羊群一样被驱赶归位。暴徒们的枪口在他们头顶扫过,投下威胁与震慑的阴影。
杰森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盯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金褐色短发有些缺乏打理,眼珠颜色是天空的苍蓝,手捏住肩膀时力道很大,语调中总带着股习惯性的生硬与指使……他说:我是个警察。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得先让乘客们离开。
凌乱的记忆片段在杰森脑海里毫无规律地闪现,万花筒似的曳动着,锉痛了他的神经。他走过去,半蹲下来,将手放在警察僵硬的肩膀上,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一支枪顶在了杰森的太阳穴。他仰头望着杀人者的脸,绿宝石似的眼睛里满是浑然天成的悲伤与无辜。“下一个轮到我了吗?”他轻声问。
劫匪头目犹豫片刻,枪口慢慢下移,在沾染血迹而显得越发红艳的嘴唇上滑动了一下,“如果你肯乖乖听话,我会原谅你把我的手下锁在洗手间里。”他俯下身,用一种胁诱的口吻说,“别再挑战我对你的宽容,听见了吗。”
他抽回枪管,起身吩咐手下:“把尸体丢出去,让警察给他做祷告吧。告诉他们,每隔十分钟,尸体就多一具,直至我拿到那姗姗来迟的一千万美金为止!”
4
掀开一角的尸布从指间滑落,里奥起身,指节压了压因睡眠严重不足而隐隐涨痛的眉心。“很快会有第二个,如果政府十分钟内没有给出答复的话。”他对肯尼思说,墨蓝的眼睛里透着愤怒与憎恶,以及一丝意有所指的担忧。
他的搭档凝重地点头,“这种事只要开了头,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谈判专家和特警队到底在干什么,还打不开缺口吗?”
里奥望向那架硕大的客机,它静静矗立在机场中间,像一座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
“记得三十八年前吗,那个D.B.库珀?”他突然问,“那家伙单枪匹马劫持了一架飞机,利用人质敲诈政府二十万美金后跳伞逃脱,至今逍遥法外。”
肯尼思微愣,挫败地吐了口气,“好极,史上最成功劫机案的升级版——我们的媒体又有猛料大书特书了。”
场中似乎又有了动静。机舱的门开了条窄缝,一个男人被推出来,从半空中坠落于地,发出一声毫无生机的闷响,水泥地面转眼间又多出一团血泊。
几个警员随即冲上去,将人抬上一旁的救护车,但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谁都看得出来,那个年轻人脖子垂软地歪向旁边,已经断气了。
里奥用力地咬着后槽牙,连带两腮的肌肉都抽动起来,“Son of bitch!”他低声咒骂起来,强迫自己用理智压抑不断升腾的怒火。
耳畔的通讯器在此时闪烁起来,他抬手按住,以便听得更清晰些,而后转头望向他的搭档。
肯尼思显然也收到了通知,一脸的愤恨不甘与无奈:“上头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一千万!见鬼,短时间内哪来这么多现金!”

“又是老一套。你们这些联邦特工除了用假钞糊弄人之外,就没有更好的创意了吗?”劫匪头目对着话筒讽刺地冷笑起来,“知道吗,我身边站着的空姐,一个个都年轻漂亮得像花儿一样,不过很可惜,她们得为你们的不守诚信付出代价,准备接收尸体吧。”
他故意将听筒扬起,示意手下动手,机舱里女子尖叫哭泣与苦苦哀求的声音,凄切地划破空气,而后骤然终止在几声枪响之下。
在听筒另一端急切的反应中,他怡然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物价上涨了,伙计们。现在是两千万——不要现金。”

“两千万!”肯尼思叫起来,“他们疯了吗?”
里奥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个被提高了一倍的价码上。“银行转帐……”他忽然挑了挑嘴角,在阴郁中露出个类似兴奋的笑意,“他们没疯,只是太愚蠢。”
“我说也是,上头怎么可能同意这个数!”
“不,上头会同意的,而且会毫不犹豫。”里奥迅速钻回车里,打开接通总部的视频。“伊芙,我猜你又有活儿干了,银行?”
屏幕上的褐发女孩在手指飞舞的间隙,不忘朝他送个甜美笑容,“Bingo!我正往一个傻乎乎的国际帐号里存入两千万美金,同时再安一个小小的追踪程序,就算对方在刚果金取出其中的一块钱,也会立刻触发警报系统,不论怎么转帐,追踪程序都能咬死他们,这笔钱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看样子我们很快就可以在家里的床上睡觉,而不是在硬梆梆的工作椅上了。”说到最后一句时,她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红,连忙把目光从里奥身上移开。
里奥对她的话中之意完全没有领会,或许这方面他是天然的迟钝。
交易既然谈成,劫匪也没必要再花精力去处理一百多个人质。机舱边架了个简易的舷梯,舱门谨慎地开了条逢,乘客们安静地鱼贯而下,直到脚底接触机场地面,他们才像从惊恐过度后的麻木中突然清醒似的,尖叫哭泣着乱哄哄地朝警员们飞奔过去。
杰森走到舱门边,在透进的一线阳光中深吸了口新鲜空气。这可是个难得的经历,惊险刺激,他对自己说,要是不死人的话就完美了。他忽然怀念起那个警察生硬的语调,与他的手握住自己肩膀的力度。
回去后查查对方的资料,去墓前献一束蓝色勿忘我吧,那颜色跟他的眼睛很配。杰森这么想着,正要探出舱门,胳膊蓦地被人从后面抓住了。
杰森愕然回头。
那个有着漂亮的深色皮肤与混血儿特质的劫匪头目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充满深意地眯起了眼睛。“你不许走,跟机组人员一起留下来。”他命令道。
“为什么?”杰森不满地撅起嘴角,“这不公平!虽然我买的是打折票,但也有权跟其他乘客享受同等待遇,你们不能搞消费歧视!”
劫匪头目愣了一下,愉快地笑起来,这令他看上去越发显得成熟且有风度,充满一种残酷与优雅交融的魅力。他在手上使了点劲道,把这个引发了他的兴趣的金发男孩拽过来,“公平?对于制定规则的人来说,这个词毫无意义。当然,你也可以投诉——如果找得到受理部门的话。”
劫匪们不怀好意地嗤笑起来,水虎摸着仓促包扎过的伤口,朝杰森龇牙冷笑,活像头准备扑上去把猎物撕碎的野兽。
“留下他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会让已经达成的交易节外生枝。”一个人影从舷梯上返回,在枪口的威慑下走到杰森跟前,面不改色地对头目说,“这家伙刚开始或许让你觉得新鲜有趣,但是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这种感觉远远比不上由此带来的麻烦。相信我,他就是个超级麻烦精。”
“嘿,你不能这样诋毁我的名誉!”杰森抗议道,“那些麻烦到最后不都解决了吗,干嘛老揪着过去的事不放,小心眼的家伙!”
艾德里安没有理睬他,对劫匪头目继续说:“放他走,我会给你一些你肯定感兴趣的东西作为交换,怎样?”
对方露出了嘲讽的表情:“你?”他向前两步,枪口顶上黑发青年的眉心,手指扣在扳机上,一触即发,“就算你现在哭着求饶,我也没有半点兴趣。”
杰森扑上去推开了他的胳膊,几乎把整个人都送进他怀里:“别开枪!我留下来,让他走吧!”
艾德里安皱了皱眉,声音里透出一股烦闷与下定决心似的坚硬:“你会对我拥有的东西感兴趣的,我是——”
“艾德里安!”杰森一声厉喝。
不能让他就这么不计后果地公开身份!国际黑客榜上排名前三的“蓝星狼蛛”,只要有电脑网络的地方就是他的控制领域,得到他的犯罪组织会乐疯的!他们会强迫他效力,直到把他的最后一滴精血榨干为止。杰森用一种异常凶狠的目光瞪着他的男朋友,寒声道:“听着,咱俩玩儿完了!我爱跟谁走是我的事,你干吗不识趣点,赶快消失?”
艾德里安面色铁青地回瞪他,眼底跳跃着愤怒的火苗:“你他妈的又想怎么样?!”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杰森冷淡地回答。
两句莫名其妙的对话后,艾德里安的脸色变了变,一言不发转身走出机舱,头也不回地下了舷梯。
杰森把视线从他的背影里挪开。
头目用两根手指钳住他的下颌抬起来,把那张脸当展示品似的朝手下晃了晃,笑着说:“一个漂亮又心狠的小东西,很合我们的胃口,对吧?”

“里奥•劳伦斯!”
里奥闻声转头,见到最令他头疼的俩混球之一朝他直直走过来,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们不能让飞机起飞!”艾德里安直截了当地说,带着毫不客气的语调。面前这个年轻的FBI曾被他绑架过,而他也挨过对方一顿狠揍,他们之间算是扯平了,但事过境迁,再次见面时气氛依旧好不到哪儿去——或许是缺少了杰森这支润滑剂的缘故。
“这是警方的事,你和你的男朋友只需要做个笔录,然后回家。”里奥转身打开车门,不打算跟他继续任何话题。
艾德里安一把揪住他的肩膀翻过来,粗暴地压在后车门上。
“嘿,小子!你想干吗!”几个探员立即拔出手枪对准了他。
里奥条件反射地正要挥拳,艾德里安一句话将他的动作钉在当场。“杰森还在飞机上,他们要带走他!”
“杰森?”里奥怔怔地说,“……见鬼!我就知道他又要惹麻烦!”他烦躁地抹了把脸,示意其他人放下枪,“听着,劫匪只同意先释放乘客,机组人员还被他们扣在手里,他们需要飞机逃走。我们对此已有追捕计划,不能因为杰森一个人而改变,明白吗?”
艾德里安正要开口,肯尼思从车里出来:“伊芙那边有麻烦了!”
里奥甩开艾德里安的压制,钻进车里,对屏幕上的褐发女孩说:“怎么回事?”
“那个帐户有问题!”女孩一脸焦急,“转进去的钱在十分钟后不翼而飞了!”
“这怎么可能!没有转帐记录吗?”
“有,超过二十万个转帐记录,每一笔金额都不上一百元……这是个病毒程序,该死的,我们一把钱打进去,这个程序就被触发,自动生成无数伪装帐户。这笔钱化整为零,在这些户头里无休止地转来转去,从一个到另一个不停流动,每个帐户停留的时间都极其短暂,我们根本没法追踪!”
“他们只要等下一个银行营业日,明天九点之后,就能把汇合的钱提走!”伊芙拼命抓着蓬松卷曲的长发,像是要把它们全部揪断,趴在桌面上几乎哭出来:“天,这是我干得最失败的一次!我没脸见人了!”
里奥不得不先安慰痛不欲生的同事:“放松点,伊芙,我们会有办法解决的,离明天九点还有十二个小时不是吗。”
“不,我搞不定……”伊芙抽过一张面纸按在眼眶下吸水,同时小心避开棕色眼线部分,“我从未见过这种病毒,它非常复杂,而且完美,我至少要花三天时间研究破解方式……里奥,我搞不定它,我不想活了呜呜……”
里奥揉着额角,感觉头大了整整一圈。两千万美金!要是把这笔钱送到劫匪手上,上面会把他们丢进禁闭室隔离审查的!
“想把这笔钱拿回来吗?”艾德里安挣开拖拽他的警察,俯身朝车窗说道。
里奥诧异地抬头,看见一双狭长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沉静而锐利的光芒。他蓦然想起这个黑发青年的身份和手段,“蓝星!”他探过头去扯住对方的领口,压低嗓音说:“你能办到吧?”
“当然。”艾德里安不以为意地翘了翘嘴角,“但我有两个要求,你们必须同意。”
“第一个?”
“找到杰森,保证他的人身安全。第二,不要追查这个病毒程序的来源,消除相关的一切记录。”
里奥睁大了眼睛,“你……这个病毒是你制造的!”他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该死的,你还把它卖给了谁?”
艾德里安耸耸肩,“不知道,黑市里注重的是买家的信誉,没人在乎他们的身份。”
里奥挫败地吐了口气,“卖出几份总知道吧!”
“三份。建议你们最近要特别关注一下银行方面,我猜愿意出大价钱买这东西的人,不会为了用来进行家庭理财。”艾德里安给了他个忠告。
里奥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要把你关进联邦监狱……”他喃喃道。
艾德里安哂笑起来:“那你就要和两千万彻底分手了。”

八个小时后,被劫持的客机降落在泰国图鲁帕机场。由于当地警方接获国际刑警的通知,及时出动人手,飞机不得不再次起飞,重新开始在航线上漂泊。
劫匪们准备实施第二套方案,跳伞。他们选择了块平坦广阔的原野,命令驾驶员低空飞行,而后背着降落伞包一个个跳下去。
杰森被迫套上伞包时,头目在他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威胁道:“降落后别乱跑,就在原地等着,听到没有?不然我会叫几个人,用‘棍子’把你这里打开花!”
杰森疼得抽了口气,眼中泛起朦胧的水雾:“我怕屁股开花之前,脖子就先给摔断了。”
头目忍不住笑起来,侧头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好孩子,别怕,跳吧。”随即一脚把他从舱门口踹了下去。
杰森拖着乱七八糟的系带躺在草丛里的时候,觉得明丽的蓝天令人眼晕,耳中充满了尖利呼啸的风声。片刻后,他终于分辨出来,那些不是风声,而是此起彼伏的警笛。
额际与脖子上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痛着,他咳嗽了几声,突然无法控制地放声大笑。
里奥甩上车门,对下车的艾德里安语带恶意地说:“如果让他知道,你在送他的手表里装了追踪器,猜猜结果会怎样?”
艾德里安不为所动:“如果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你这个控制狂!我真难以想象,谁能忍受得了你!”里奥的语气有些愤恨,听上去倒像是为杰森打抱不平。
“杰森和我,我们是天生一对。”艾德里安停下脚步,朝他微笑了一下,“你不会明白的。”
杰森从七晕八素的症状中恢复了一些,被人搀扶着从地上起来。他搂着艾德里安喋喋不休着“幸亏我看了《兄弟连》知道跳伞应该屁股先着地”的时候,不经意间见到了张熟面孔。
“里奥!”他惊喜地叫起来,朝FBI跑过去,“你是来救我的?不远万里……天,这太令人感动了!”
杰森猛地扑到里奥身上,仿佛满腔感激不知如何表达,于是选了个最为熟悉与拿手的方式——他重重吻住了他的嘴唇,并把瞬间僵硬的FBI压倒在草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肯尼思震惊了。
周围的警员们愕然了。
一个女孩掏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用一种郁闷致死的口吻哀叹:“伊芙,我们没希望了……里奥是弯的……”
泰国曼谷。
“天堂岛——情人湾,这个落差巨大得令人提不起精神。”杰森朝艾德里安不满地抱怨,“我们的蜜月计划就这么泡汤了?”
艾德里安抓住对方在他大腿上乱摸的手,安慰道:“其实也差不多,反正都是海滩。”
“那怎么一样——”出租车陡然刹车急转,杰森抱着险些撞玻璃的脑袋叫起来:“搞什么?!”
司机转头,操着一口破烂不堪的英语解释:“前面过不去,红衫军,政变,暴动,你知道的?”
杰森用他那标志性的,满不在乎又隐含兴奋的神情望向情人,嘴里咕哝道:“这个世界可真危险啊,亲爱的。”
“可不是。”艾德里安微笑。
—END—蜘蛛番外之《蜜月危机》

[ 本帖最后由 蓝蓝天 于 2009-5-16 21:4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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