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番外
他在歐洲已經呆了三年。
那一千多個日子裏,他馬不停蹄,每一個歐洲的小城鎮他都去過,每一處鬱金香盛開的地方都有他的足跡。
因為那人最最喜愛的就是這高貴秀麗的鬱金香。
那人喜歡並肩站在他的身邊,卻很少會靠在他的胸口。
那人並不溫順可愛。
以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是細腰長腿溫順美麗的女孩子,但時間長了,漸漸的,他膩了,太多的江湖仇殺讓他無暇再去應付那些鶯燕軟語,他想要的是一個可以讓他休息的地方。
真正的平靜安寧的放松,而不是嬌柔的奉迎。
那人也是細腰長腿,但很少說話,只是笑容清透明朗,耀眼的讓人看了便覺身心一輕。
喜歡那人的人很多,但那人似乎總不在意,微微笑著,並肩的與他站著,戰鬥著。
一次次的戰鬥中,他發現那人總是會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候,幫自己化解。
甚至有一次,完全沒有必要,他已經知道背後有暗槍,他已經准備好俯低身體了,但那人竟還是毫不猶豫地撲了上來。
子彈沒有射中他,他毫發無傷,對方卻被打成了馬蜂窩,而他取代了對方,成為黑道最年輕的老大。
從此以後,再沒人敢直呼他的名字,所有人只敢從他的名字中取了一個字,龍,他們尊稱他為龍少。
所有人對他都開始小心翼翼的恭敬對待,只那人卻還是老樣子。
跟在他身邊,不卑不亢,從容磊落,不過有一點略微有些改變,不細心的人根本看不出來。
那人與他,不再是並肩了,而是落後他半步,但還是那樣緊緊的待在他身旁。
只是這麼細微的距離,他便覺得很不舒服,他喜歡看著那人站在自己身側,他習慣了轉過頭就能看到那俊秀精致的容顏和熠熠發亮的眼眸。
他喜歡看著那人的側面,看著他蹙眉凝神細思的模樣;喜歡看他長睫微翹,看著天空出神的模樣,有一絲孩子氣的執著和純然。
他喜歡……
他忽然驚悟過來,他喜歡。
是的,他喜歡,那個人。
那人呢,也喜歡他麼?
蔚,你喜歡我麼,他在心底歎息。
一次喝酒,弟兄們都多了,三三兩兩的散了,包廂裏只剩下他和那人。
他看看杯中的酒,嫣紅的,看看那人的臉頰,豔紅的。
應該喝的差不多了吧,現在可以問了。
“蔚,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那人歪歪頭,尖尖的下巴抵在手臂上,大眼睛眨了眨,裏面水光瑩然,似乎能滴下水來。大約是喝多了,那人的舉動似乎有些孩子氣來。
也是,那人本來就比他要小。
“我喜歡……喜歡麼……”那人秀氣的眉頭皺起,似乎在苦苦思索著。
他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加快,在胸前怦怦作響。
“……喜歡的人呀……要高標……唔……要桀驁……要倜儻不群……要……有氣度……”那人水汪汪的明眸忽然轉到了他的臉上,凝視了一會兒,就在他以為那人要繼續說的時候,那人突然眼睛一閉,洋洋自得地倚在自己的手臂上沈沈睡去。
黑翹的長睫,紅潤的嘴唇,俊秀的眼角眉梢因酒意而染上的嫵媚嫣紅,都讓他看的目不轉睛。
更別提襯衫領口處微微露出的鎖骨和肌膚,晶瑩細膩,單是這點風情便將他之前見過的所有美人都比了下去。
他心跳更亂,怔了一會兒,伸手去推,不料那人真是醉了,一骨碌就倒在了地上,嚇了他一跳,連忙將那人抱起,細細看了有無摔傷。
再抬頭,卻正好落入一雙清明的眼中。
那人……竟然沒醉!
他還來不及細思,那人卻躺在他的懷中,雙手一伸,將他脖頸攬住,炙熱美麗的嘴唇緊緊貼了上來。
離得這樣近,彼此的眼眸情緒都清晰可見。
那人眸色深邃,口中熱情似火,眸光卻固執地鎖定著他的眼睛。
他縱容著那人,任由他帶著幾分粗魯和莽撞的索取,沒有推開也沒有敷衍。
半晌,那人眼眸微彎,極輕地笑了一下。
“龍,我們做吧。”
未完,嘻嘻,溫馨吧!
半晌,那人眼眸微彎,極輕地笑了一下。
“龍,我們做吧。”
他心跳如雷,燈光映著那人俊秀的側面,半明半暗,魅惑難言。但是在這個地方,他看了眼高雅的包房,天,這是餐館!隨時都可能有侍者進來!
那人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他則再度面如火燒。
“跟我來,”那人拉著他,不顧忌周邊詫異的目光,瀟灑地走了出去。
坐進車裏,他被安排在了副駕駛的位上,他不是沒有做過這輛跑車,但從來沒有像這次這般的曖昧不安。
那人看著他,笑了,“龍,你有美色,我很稱心。”
他詫異的險些暈倒,但嘴角卻不由揚了起來。
他喜歡這樣,那人會露出真實帥性孩子氣般的一面,也許那人也很緊張,和自己一樣,所以才故意說些奇怪的話來沖淡氣氛。
他也笑了,“蔚,你有膽色,我亦中意。”
那人哈哈朗聲大笑,然後打開天窗,夜風頓時灌進了車廂,清新又狂野,將二人的氣息緊緊融合在了一起。
那夜,是狂亂的,是炙熱的,也是……幸福的。
是的,是幸福,他想,看著在身邊沈沈睡去的那人,美麗的面容雪白瑩潤,在黑暗中都仿若發光一樣。
那人,竟是這般的美貌!
他以前怎麼都不覺得呢?
以前只是覺得那人是個好兄弟,動起手來也是不要命的樣子。
現在想起來,心裏忽然湧上了淡淡的不舍,他想要保護那人,他想要那人平安!
“蔚,以後你就在堂裏主持一些日常事物吧,不用跟著我往外面跑了。”
他挑了一個十分好的機會,那人受了點小傷,靠在沙發上,滿不在乎地看著他小心地塗藥。
話一出口,那人眉頭幾乎倒豎過來,冷怒地看著他,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人發怒的模樣。
“龍,你嫌我累贅!”
“不是……只是堂裏也該有個信得過的人才行……”他有些慌了,不知所雲地解釋著,說了半天,那人還是一副冷漠生氣的樣子,眉眼冷冷地斜睇著他,沒法他只能妥協,“好吧,那你記住以後千萬小心,做什麼事之前,先要保護好自己。”
那人用受傷的胳膊攬住他,嚇得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任他抱著。
那人凝視了他一會兒,笑容得意洋洋,“……和你。”
但是那人沒有做到,那人又再次救了他,自己卻墜入身後的海域,從此再也找尋不到。
他幾欲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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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繼續中……
這裏可以看出素清明節的了吧,嘎嘎!
但是那人沒有做到,那人又再次救了他,自己卻墜入身後的海域,從此再也找尋不到。
他幾欲瘋狂!
他動用了一切關系,嘗試了所有的辦法,想過了全部的可能,只差將海水抽幹,來讓他尋到那人。
而那人就如同天邊的一抹微雲,再不見蹤影。
周圍人看他的眼神已帶著憐憫和不安,他知道自己這樣撐不了多久了。
所有人都不忍心告訴他,其實那人的生還希望太渺茫了。
他忽然覺得身邊空落落的,心也像是被挖空了一般,任何的榮耀和成就對他而言都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沒有了與他分享的那人。
這般的孤寂和痛苦簡直可以將人逼瘋!
再也無人會在夜半時,用那磁性清亮的聲音,眷戀的一遍又一遍的喚著他的名字!
他是孤家寡人,從來都是!
他狠狠的把自己灌醉,他要對跟著自己的兄弟們負責,他決定從明日起,重新振作精神,直到他能夠找到一個合格的接班人,這樣他才能放心的去找他,去追隨他的足跡。
“龍……”
聲音清淡若煙靄,吐氣如嵐的緩緩接近他。
他狠狠一震,一瞬間連骨髓都為之震痛!他睜大了眼睛,室內昏暗不明,可是那秀尖的下額,那明媚的眼眸,分明就是那人!
“蔚……”
他的心跳狂亂,隨時都像要破胸而出!多少天,不敢說出口的名字,此刻暗啞難辯的從他口中被狠狠逼出,同時伴落的還有眼角溫潤的濕意。
肢體緊密炙熱的糾纏著,周身陰影更重,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籠罩在他身畔,他想那人終於還是來了,回來自己身邊了!
但當第二日他從宿醉中清醒,看著睡在懷中那柔媚起伏的曲線時,手指竟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不是那人,不是!
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緊再收緊,天,看看自己都幹了些什麼!
懷中的女子被動醒,睜開了那雙及其相似和美麗的眼眸,“龍少……蔚是我的雙生弟弟。”
他挪開手臂,用被單將那雪白的身體蓋住,卻再無夜裏的半分情意,冷漠的像是在對待一個路人。
她垂下眼睫看看身上的被單,淺藍的底色,上面有一朵碩大又妖冶的白色牡丹,那是……蔚喜歡的。
以前她還笑話過蔚,說他像個女孩子,喜歡這種嬌媚的花朵。
蔚卻滿不在乎的坐在電腦前,專心的繪制著牡丹,他說將來要與最愛的人天天蓋著這床被單瘋狂做愛,一直到終老……
她不由緊了緊身上的被單,咬咬下唇,雪白的貝齒嵌在嫣紅的嘴唇上,楚楚動人,“蔚有信,讓我轉交給你。”
他果斷地接過信紙,沒有碰她細膩的指尖。
她看過這封信,很短,蔚仿佛知道自己的命數,只說讓她代替他自己去陪他,然後要他等幫派做大最強,才能去找他……
她抬起頭,著迷地看著眼前夢一般迷人的男子。
昨夜他的真情,他的淚水,他的狂熱都深深的撼動了她!她明白縱使自己來的時候是那樣的不甘願,但此刻,當她與他有了雲雨之歡之後,她無怨無悔。
蔚是明白她的,這樣的男子怎會不讓她動心。
她並不是無知少女,可此刻她卻彷徨若豆蔻年華的少女,憧憬又膽怯,她顫巍巍地伸出手指,摸上了那只拿著信紙的手。
修長的手指幹淨有力,骨節分明微微凸出,仿佛帶著一種魔力般,只是輕微的觸碰,就讓她面紅過耳,心跳如雷。
輕微的觸碰讓心髒有種被電流麻痹過的感覺,這讓她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她以為有了蔚的信,她就能這樣永遠的伴在他左右。
但她錯了,自從那日開始,她能得到的,只有淡漠有禮的疏離。
唔,明天差不多就完了,這篇應該算是應景的吧。
以前吵著要看龍少番外的親們,這下應該滿足了吧^^
一個多月過去了,她得到的是最好的生活待遇,可是再也沒有見過他,就連偶爾交錯的身影也沒有。
她知道他是與她生活在一棟房子裏的,但他總不出現,每次回來都與她的作息時間錯開。
她知道那是刻意的。
時間慢慢在期待和煎熬中過去,她的心也開始慢慢冷卻。
原來她所有的希望都是奢望,就像他發現是她時,眼神中的熱切變成濃重的失望,滿是空洞與絕望。
然後,她發現自己的一貫很准的月事竟然沒來。
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覺,喜悅、惶恐、悲傷……她甚至害怕他會如同拒絕見到她那樣,拒絕這個孩子。
終於,她熬了整晚,在淩晨的時候,等到了他的腳步。
她戰戰兢兢地開了口,果然他沈默了,負手站在窗前,修長挺拔的身影越顯清孤寂寥。
良久之後,他沈沈開口,“……我對不住你們。”
她心中一滯,瞬間明白過來,尖銳的痛楚頓時從心底蔓延上來,他不要這個孩子,他不要!
他沒有看她,依舊語氣沈緩,“我會安排最好的醫生,你不用擔心害怕。”
“不──!”她突然高聲叫道:“我要留下他,即使你不愛他也沒關系,他會有媽媽愛他!”
但她的激動憤怒絲毫影響不了他,他只是佇立良久,等待她的哭聲漸漸微弱。
“求你了,好不好,求求你讓我留下他!”她分不清心中漲滿的酸楚的感覺是痛還是恨?
他終於回頭,朝她看去。
縱使光線昏暗,他的視線依舊炯炯迫人,她被那目光一凜,竟是忘了呼吸忘了說話。
僵持了片刻,他扔下一句,“不能留,”便要斷然抽身離去,她忘形地撲了上去,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擺,哭喊道:“龍,那不只是我們的孩子……也是蔚的骨肉啊!”
他身影一頓,陡然停下腳步,銳利的眼神帶著幾分難得的仲怔看著她的肚子。
“……蔚的骨肉?”
如果孩子出生,那就是蔚的外甥,是和蔚血脈想通的孩子!
他一把拉起了跪坐在地上的她,看著那極度相似的面容上盛滿了悲哀,不由蹙眉道:“別哭了。”
她緊緊地抓住遞過來的那雙手,力氣之大宛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後的稻草,“龍,我只要孩子能夠平安長大,別的什麼……我都不會再想,也不會再打攪到你……留下他吧,好不好?”
他沈默了半晌,終於低聲道:“好。”
他遵守信諾,給了她最好的照顧,也絕口再不提不要孩子的事情。
十個月後,她終於在痛苦中品嘗了人生的極致歡樂和驕傲──她生下了一個男嬰,足足七斤重!
他也是欣喜的,她知道,雖然他只是匆匆而來,匆匆地看上一眼,但她明白只這一眼就包含了太多的愛和眷戀。
他費盡了苦心,要讓這個得天獨厚的孩子受到最安全的保護,他只能拿著自己用雙手打下來的基業去和別人做交易。
那個叫林天龍的人本來是個不起眼的小頭目,但仿佛在一夕之間,就腰纏萬貫,實力大增, 並穩穩坐上了南區老大的交椅。
只有她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來的,可是她不感動,是的,她有些惡意的想。
他並不是為了她才這樣做的,他這樣耗盡自己的心裏只為了一個人,從來都是為了這個人!
孩子如他所願健康安全的長大了,他卻開始漸漸退隱,公開露面的機會更是幾乎沒有。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他最後留給她的訊息就是他要去歐洲了。
然後再無半點音訊。
有人說他去聯絡意大利的黑幫,甚至有意開始染指軍火生意,也有人說他被歐洲古老的家族看上,有意接納……
傳言很多很多……
盡管很多年過去了,可是人們對於他的去向依舊津津樂道。
他就像是最璀璨絢麗的煙花,在本城的黑道中閃電般的出現,獲取的成功讓所有人驚訝,又隨即又離奇的消失,留下的那段令人驚豔絢爛的故事仿若傳說一般,美麗而遙遠。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究竟去做什麼。
只有她知道──
他是去祭奠自己死去的愛人!
因為那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