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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魔界之伴君(奇幻灵异) 附番外(12.2.23更) BY 怜书 (点击:1453次)

圣魔界之伴君(奇幻灵异) 附番外(12.2.23更) BY 怜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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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魔界之伴君(奇幻灵异) BY 怜书

文案:
他是圣魔界的君皇,拥有天下,却只在意一个美丽的存在──玥。可是他心底最温柔的守护,却只挂意着另一个人,濮阳柔羽。朋友之情竟比君臣之义重要!?这一点,想叫他不讨厌濮阳柔羽都很难!就算他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就算他永远都是站在理字那方,但他让玥遭受到了危险,甚至几乎要丢掉性命……光是这点,他就无法原谅濮阳柔羽!可命运却将这两个打开始便互看不顺眼的两人,给紧紧系到了一起……

第一章
「老王,是我啦,开门啊!」寒风细雨中哆嗦着的一群伙计轮流拍着门,为这个不寻常的现像交头接耳议论着。
太师府侧门本是运输食物杂什的出入口,平常不到五更天就有专门负责的人等在门洞前,与送货到太师府的商家交割货物。数十年如一日从来不曾耽误,今天却已经迟了半个时辰依然没有人应门。
太师府正门矗立的两只石狮子旁,站得钉子也似的卫兵像是没听到这边的动静一般,依然直挺挺的站着。几个等得不耐烦的伙计忍不住走了过去,几声「这位大哥请问一下……」没有回音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轻轻拍了卫兵一下。
「呜哇哇~我的妈啊!」杀猪似的惊骇声在消停几拍后震天嘎响起,「碰!」的一声,本来伫立的卫兵一言不发的倒了下去。死人苍白的脸色,咽喉处有一道早就干凝的血痕。
「嗳呀!你听说了吗?一夜灭门哪!」
「是啊!真可怕,太师府上上下下百来口人,竟然连个声儿都不出,就全部死光了!」
「听说是一窝盗匪……」
「血多的一直流到街上呢!」
「我表哥在衙门里当差的,今儿个听仵作说是同一种杀人的方式,断定凶手是同一个人!」
「嘿!搞不好是濮阳少仲嫌未来的老婆太丑,干脆宰了的;濮阳少仲不是听说刚艺成下山?」
「濮阳少仲?不可能啦,他爹指望着这门亲事给家楣添光,别说是丑了点,就算是母猪也得娶啊!」
「什么!哈哈哈,这倒有趣哪~」
小客栈里热闹得像一锅煮沸了的开水,正冒着一个又一个的传言气泡。说的人口沫横飞,听的人也不时加入意见,到最后这个凶手从一个人到十来个杀手组成的集团,从京城的权力斗争到濮阳家毁婚杀妻,各式各样五花八门比元宵灯节还热闹。
这里是皇城附近的大都城。都城里最壮观的一座建筑就座落在朝安胡同里。那是当朝除了宰辅之外最有势力、算得上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太师靳向的府第。要巴结奉承的人多如牛毛,当然欲杀之而后快的人也数不胜数。
两天前的一个深夜里,一场大雷雨掩住了所有可能有过的凄厉呼喊,一整个偌大的府第,在第二天,一早被发现的时候,连司晨啼叫的公鸡都死得干干净净。
凶手成谜。
「王大人,这件事情老夫已经听说了。」说话的人头发已经小半苍白,两颊微微凹陷,椒豆一样的小眼镶在稀疏的三角眉下,看上去倒十分精神。「真是造化弄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说着连连嗟叹,「您知道的,小犬已经和太师的掌上明珠定了亲,这会子大受打击,信誓旦旦说要替未过门的媳妇儿报仇,老夫怎么样也拦不住,现在早就不在府里了。」
老匹夫!王翼在心中暗啐了一声。谁都知道这老家伙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要说才能或许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升官之道却是人人望尘莫及。一个儿子上山学艺,回家之后二话不说就带着去给太师府提亲,明着说是要娶太师的女儿,其实是打算让自己的儿子去入赘。都城里谁不知道太师的女儿天生是个有缺陷的,屎尿都要别人照顾了,谈什么贤慧淑良?
王翼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宰辅大人的意思,要调查所有和太师府有来往的王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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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师兄

楔子
只要能够杀死那个人,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我要做一件事。
我就是为了完成这件事而存在。
我要扼死你那张虚伪的嘴脸,向全天下揭发你那些肮脏的假道学;我还要狠狠地践踏你那高傲的自尊,让全天下都听见你从云端掉进泥泞里的痛苦哭号。
该被排挤被瞧不起的人,是你!
而我,才是那个应该绽放光采、爬上荣耀的顶端,接受众人的尊敬与膜拜的人!
现在,我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尽管前方的道路铺满了荆棘,汗水和鲜血已经浸渍了我的脸孔,我仍然一步一步地,毫不迟疑地向前走去。
就要到了。
出口那点灼亮的光芒已经在前方。
就要达成心愿了。
我慢慢地笑了起来。
你是不应该存在的。
「知道吗?你死了,就好了!」
没有你,就好了。
******
「啊!」他惊呼一声,猛然坐起。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刺痛了他的眼。
「怎么了吗?柔羽?」
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在外头关切的问道。
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动听的声音是不是在唤他,于是他怔怔地坐在床上,望着声音的来向,没有回答。
「柔羽?」好听的女声又唤了一遍。略停了会,「我要进去啰?」
门被打了开来。窈窕的身影款步走入,映着天刚蒙亮的光,看不怎么真切。
一盆水被轻轻搁在桌上,女子皱起眉来看了他一会。「柔羽,你不大对劲喔。」说着向前走来,一只柔软的手按上了他的额头,「没发烧,却出了一身的汗。」女子自然的倾向他,眼里满是关怀,「你做恶梦了吗?喊得很大声,我在外头都听见了,你还好吧?」
刹那间他看清楚了她的容颜。一股悲伤的感觉瞬间漫上了他的胸口。
他刚才醒来的时候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他是那么爱她,他当然知道她是谁。「柔羽很好,谢谢净姑娘。」
乔净微微噘起了唇,又望了他一会。「以前不是都称我乔姐姐吗?今天怎么改了称谓了?」
「我想当一个能让净姑娘依靠的男人。」他很坚定的说道。
「……你的乔姐姐可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先把衣服穿好如何?你今天睡得有点晚,早课要开始了。」乔净抿唇一笑,随即摊开一旁折得整整齐齐的袍子,轻轻覆在他肩上。「你今天真的有点不对劲。」
「柔羽很好,请净姑娘不用担心。」他微微一笑。
女子温软的手按着他的肩,略略一紧,「你哭了呢,柔羽。」
******
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扎着最简单的发型。好看的脸蛋,不高的身量,站在他面目严峻的义父身边,竟一点也不觉得小。
少年有白皙透红的肌肤和自然红润的嘴唇,微弯的眉载着一点英气。淡蓝的袍子包裹着纤瘦的躯体,修长的五指不突骨。干净的手、干净的书卷气。
他看得眼睛一亮,不知哪来这么个粉妆玉琢的漂亮少年?
「这是我的义子,也算是你的师兄。」
义父大人冷锐的眼神好像数万根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昨晚不该在行院里喝到那么晚的。他一边低下头,一边不由自主的偷看着少年。
「初次会面。在下濮阳柔羽。」少年十分有礼貌的点了点头。话说得老成,带点沙哑的声音却略嫌稚嫩,似乎还在变声期。
啊啊,原来是那个在万庆楼大出风头的濮阳柔羽……居然还这么小。
他抬起还有些迷醉的双眼,热切的对着少年笑道,「师弟好,我是晁爽。」
少年也笑了笑,「大公子好。」
******
他坐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脸。面如敷粉、唇若点朱,大抵就是形容他的模样。黑夜一样的发和眼睛,让他整个人更增生动美丽。
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着镜面。眼睛、鼻子和嘴唇,全都是无懈可击的完美。
镜面映出后边靠墙一排书柜。闭上眼睛,他可以感觉到脑海里满藏的知识,随便想到哪一本,他都立刻可以背得出来。他也练剑,很短的时间里,学会了别人十年不一定学得来的武艺。
大家都说他是天纵英才,百年难见的文武双全。
他应该既得意又骄傲,为什么他还觉得如此空虚?
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一样。
「柔羽,该练剑了。」
乔净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你该不会从刚刚我出去后到现在都在发呆吧?」拿起一旁梳发的篦子,乔净自顾自动手替他梳起头来。「末鬼出几天任务,你就浑身没劲,活像魂儿跟着末鬼飞了一样。瞧,这不就回来了吗?今天你可以和你的师兄好好切蹉一番啦。」
「柔羽的魂不在师兄身上,在净姑娘身上。」他很认真的说道。
「呦!」乔净不认识似的瞅着他,「哪儿学来这些油腔滑调的?乔姐姐可要警告你,没事少和晁大公子混在一起!他可是有名的花花太岁,沾惹上,小心被卖了。」
「净姑娘,我说真的。我……」
「好了。」乔净放下发篦,双手一拍,「你可以出去见人了。」
他微微低下头。突然感到一阵伤心。
「柔羽,」乔净叹了口气,安抚似的拍着他的肩膀,「我们不适合。我虽然拒绝了你,也还当你是我弟弟。你振作点。」
他深吸了口气。
「去练剑吧。让你的末鬼师兄久等可不好喔!」
******
「师弟,不知道师兄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一起读书、钻研功课?」他抱着一迭从各地精心搜集来的佚本,很故意的摆在案上显眼的地方。
「严史!」就见少年眼睛一亮。
「喜欢就拿去吧。」他故做大方的说道。
「这本书柔羽看过了。」少年微微一笑,「原本以为家里的是仅存的一本,没想到这里也有。」
「喔?那它说些什么呢?」
「是说圣魔界的历史。」
「历史有史官记事不是吗?」
「史官记事有时为了当权者的威势而不能中肯,这本严史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大学者严基的着作,因为揭露皇家夺权的丑事,获罪于元明帝,而成禁书。如今还能见到的,都是当时人冒险藏住的。」
「喔喔。」他一句话也接不上,心里却高兴得不得了。他一个朋友叫姚广之的,听说和花魁李鼎香好上了。李鼎香那婊子就有本事随抽随问随答,唬弄得姚广之把她捧成了天上圣女!师弟看来厉害十倍不止。虽然是男孩,这么漂亮装扮起来只怕不输给李鼎香,哪天带他出去让那群狐朋狗党见识一下,别老让姚广之一人独占锋头!
「那这里头有没有你没看过的?」
少年一本一本翻过,末了摇头笑了笑。
「呵呵,师弟果真博学多才!实话说,师兄本来是为了讨师弟欢心,好进这间奋进斋,看能不能沾师弟的光,也多少念点书增点书卷气!」
「大公子太客气了。」
「那这样,明天师兄就搬进来啰?」
「随大公子方便。」少年礼貌的笑笑。
******
练剑原本是他最喜欢的事之一,可是今天他却没有心绪。
黑衣男子的攻势不论何时都是那么犀利,他心情一黯,招架着想闪开时,剑就已经划过他的臂膀,他「啊——」的一声低呼,臂上渗出鲜血来。
黑衣的男子微微皱起眉,放下剑过来看他的伤势。「怎么突然闪神?」
「对不起。」他低下头说道。
末鬼没有说什么。动作十分利落的替他上药裹伤。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末鬼将剑还入剑鞘,淡淡的说道。
「师兄,」他心里一阵难过,突然起了想哭的冲动,「我、我……」
末鬼回过身来,望着他。
他在对方冷静的视线下,渐渐平静下来。「我昨天向净姑娘说了,但是,」他咬了咬下唇,「净姑娘不要我。」
末鬼没有说什么。
「师兄,我、我这样是不是很难看?」他的泪水止不住的掉下来,「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她,真的真的,我……」
末鬼露出一抹温柔的神色。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便在一旁的树根坐了下来,合眸听他如泣如诉的哭了一个早上。
******
「嘿!几个月没见了,听说你现在在读书?」常在一起玩乐的友人们用一种彷佛不认识的眼光看着他。「姚兄你看看,晁公子现在是不是浑身透着书臭味啊?」
「唔。」被称为姚兄的姚广之摇头晃脑的看了半天,「哪,背一段书来听听?」
「好啊!嗯咳。」晁爽十分故意的清了清嗓子,「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呼呼,真不得了!」友人以手拍额,凑趣的说道,「走,我们去找李鼎香那婊子!她不是说只要能和她互相问答三题,晚上就陪着睡吗?让我们也沾沾你晁大公子的光嘛。」
晁爽这几个月来和濮阳柔羽一起读书,和这些人的连络也就少了。眼睛看的、耳朵听的,都是正经规矩、温文儒雅的言谈。他也开始觉得像柔羽那样说话,听来才真正是风光体面。而且柔羽长得很漂亮,他看着看着连李鼎香长什么样子都快忘光了。今天因为柔羽回家了,他才又突然间想到这些朋友。本来想出来走动走动连络一下感情,乍听这些自己过去熟悉的粗俗言语晁爽却觉得有点儿降低了自己的格调。「……李鼎香不是姚兄的老相好?没事干嘛巴巴地去败人家的兴?」
「哼。」姚广之轻哼了一声。
「怎么?」晁爽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这样的啦,」同行的友人觑了一眼姚广之,略微压低了声音道,「自从万庆楼的舌辩之后,李鼎香就说,除了那个濮阳柔羽,旁的人要见她一律都要答出她的三个问题。」
「咦?」晁爽呆了一下,陡然爆出一阵大笑,「这女人在想什么,师弟还不到十六岁耶!」
「师弟?」
「是啊,你们不知道?我义父大人最近新收的徒弟,濮阳柔羽。」
「喝!你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我现在每天都跟他一起读书呢!」晁爽得意万分的说道。虽然其实他发呆看着柔羽的时间多过自己读书的时间……
「该不会是你在胡吣吧?」姚广之摇着扇子怀疑的看着他,「我在万庆楼见过濮阳柔羽一面,别说李鼎香,就是在场十来个饱学耆宿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能当他师兄,和他一起读书?」
「谁说不能!」晁爽被姚广之那种轻蔑的眼神看得受不了,赌气大声道,「这样吧,这几天师弟回家去了,过几天等他回来,我带他出来给大伙子见见,看他是不是我师弟!」
******
他坐在案前,像往日一般翻阅着书本。
其实这府里已经没有多少书是他没看过的了。于是宰辅给他安排了一些由邸报上抄录下来的汇集本,让他练习着去处理政务上的事。他一直都十分有兴趣的,但今天却实在没有心绪读书。虽然哭过了一阵,感觉心里舒坦了一点,但其实还是一直惦记着。
他微微低着头,听到一阵脚步声向他靠了过来。
「师弟,你怎么了?」
晁爽亲切热络的声音让他起了一阵恶心。虽然说是和他一起读书,但其实晁爽根本大半的时间都花在注意他。每次他一抬头,晁爽不是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就是望着他笑,那笑里有一种奇特的欲望,好像要透过目光,将他整个人剥光,一寸一寸的剖解。他经常被晁爽看得浑身不自在,有时客气的提醒,晁爽不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不就是干脆说什么喜欢看美人的话。碍着对方身份不好发作,为这种小事去烦扰宰辅,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于是他只能装做不知道。
他尽量维持着客气,「没什么。」
「可是你眼睛都哭肿了呢!」
……真不识相的人。他已经连理由都懒得找,别过了头,淡淡的回道,「谢大公子关心,我想出去松泛一下。」
「啊,那我陪师弟一起走!」
晁爽说着居然动手抓住他的手臂,他一阵厌恶,想也不想就甩开了他。
晁爽似乎呆了呆。
他毕竟是客气成了习惯的人,何况宰辅大人也提过,要成大事必须先要有容人的度量。再说这人是宰辅大人的义子,也不好太不给面子。于是他吸了口气,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谢大公子,我真的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
******
还没进院子,晁爽就听见谈话的声音。
「师兄,我这招浮云夕日,这样使对吗?」说话的少年笑着,冬日热出一身汗来。
「浮云要轻、看得见却是绵软一片;夕日余晖虽美,却要收敛。你的浮云太沈而夕日太耀眼。」低沉的声音应道。
晁爽脚步略略一顿。听这个声音倒像是那个杀手末鬼?不过又有点奇怪。末鬼讲话从来没超过两个字。不是『是』,就是『不是』。反正就是个只会完成任务和回答问题的奴才,怎么今天话突然多了起来?
「唔。」少年思索了一阵,很快脸上就现出飞扬的神情,「我明白了!」
少年翻身跃起,柔软的身躯在半空中扭转出一个似圆的弧度,剑尖平刺微转,挥洒出万点的银光。
晁爽一脚跨进院里的时候,少年的剑光恰好笼住了他。少年练剑的时间还不长,陡然有人出现在自己的剑光里,吃惊之余,应变已经不及,一声惊呼,一旁的末鬼已然出手,从旁弹开了他的剑。
「谢师兄!」少年松了口气,对末鬼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回身看见是晁爽,微微一愕,略低了头,很有礼貌的说了声,「对不住,大公子。」
晁爽着实吓了一跳。他虽然知道柔羽也练剑,但因为练剑的时间是午后,刚好是他午觉的时间,所以从来也没有看过;原本他以为柔羽坐在案后专心读着书那种白皙沉静的模样是最好看的了,没想到练剑的时候,发着汗脸色整个泛红的柔羽,别有一番标致……
他心里一阵颤动,突然想到末鬼从以前就一直和柔羽一起练剑,不知怎的,心中竟泛起一股妒意。晁爽干笑了两声,说道,「没关系。不是说要回家吗?怎么在这里练剑?」
少年似乎十分高兴,笑道,「师兄前一阵子出任务,我一直没有机会讨教,现在师兄回来了,能把握当然就多把握。」
「原来是这样啊!真用功。」晁爽赞许似的拍着少年的肩膀,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他使尽方法要讨好柔羽,古书、古玩、玉器,只要是能找到的珍品,他都在所不惜,但柔羽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笑得这么开心过。
「呃,抱歉,大公子,我要练剑,能不能请您让开?」
『大公子』?柔羽叫他大公子,却称呼末鬼『师兄』?
「嘿嘿,」他突然不想将手自少年单薄、隔着布料却透出热气的肩膀移开。「宰辅府里除了义父大人还没有人能叫我让开的。」一抬眼看见末鬼站在稍远的地方,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淡漠——他妈的,好屌嘛——「我说话你杵在那里做什么?没的惹人厌烦!」他向末鬼吼了一句,低头再望向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柔羽,脸上已换了笑,「对了,你没必要叫末鬼师兄啊!他在我们府里只是个奴才而已,地位远远比不上我——啊,对了,当然也比不上你。你是我师弟嘛!」
少年似乎有些生气。抿了抿唇,语气略微不客气了些:「我想练剑了。刀剑无眼,请您离开。」
「既然师弟都说了,」晁爽尴尬地笑了两声,「我这个做师兄的也不好占着师弟用功的时间嘛。哪,等会有空过来我的勤勉居坐坐?还有许多好玩的小玩意儿呢!」
「有空我会去拜访大公子的。」少年勉勉强强的应道。眼睛已经望向了别处。
******
宰辅遣人将他唤了去。
『见过大人。』
『我的病大约是好不了了。』宰辅说。
他抬起头来,宰辅的脸色比起上次见到,似乎是更黄瘦了些。『……大人别这么说。一点微恙,好好的调理,很快就会复原的。』
『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宰辅唇角微微一扬,慈爱的注视着他,『叫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重要的事。』
『大人请说。』大概是继承人的事吧。他想着,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你觉得晁爽如何?』
『大人问哪一方面?』
『德行、才具。』
他知道晁爽是宰辅的义子,原定的继承人。他也知道宰辅这样问他的意思,他应该替晁爽说点场面话,但他讨厌晁爽,于是他选择不多说。『弟子在宰辅府的时间不长,大人应该比弟子更了解才是。』他恭敬低头。
『是吗。』宰辅沉默了会,『我明白了。』
他十分了解宰辅今日的意思。看来接管宰辅府、入主朝政,都在眼前了。
净姑娘之前不肯接受他,把他当弟弟看待,一定是因为他还身无功名,还没闯出一番成绩的缘故,但这一切很快就要改变了,他就要成为像宰辅一样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净姑娘如果知道,说不定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他不禁微微一笑。看向这个壮阔的大宅院。不久的将来,他就要成为这里的主人了呢。
******
「唷~是晁兄嘛!」一张熟悉的脸凑了过来,「怎么,不是说要读书?看来圣人之道也比不过杜康销魂哪!」友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晁爽没有答理他,只自顾自的喝闷酒。
「别这样嘛,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姚广之冷眼看着,忽然一笑,「突然消失了几个月,现在又在这里喝闷酒。我猜呢,大概是叫不来濮阳柔羽,怕给大伙子笑吧?」
晁爽举杯的手顿了会,然后又是咕噜一声,一口吞了下去。
「这也没什么好沮丧的嘛!」友人耸了耸肩,「看学堂里那些老古板,还不就是那副德性?心里头巴望着升官发财,可是明面儿上还不是装得一副清高的模样?我看呢,这个濮阳柔羽也就是这么回事!他爹不是才一个小小的郎中吗?哼哼,这么个骄恣性子,以后晁兄继承了宰辅大人衣钵,再来好好整治他!」
「宰辅衣钵!」晁爽突然拿起整瓶酒对着瓶口就灌,酒液沿着他的口角流下来,他也不抹不拭,一边喝一边咕哝着笑,「衣钵!哈哈哈。」
众人见晁爽突然大笑了起来,夜枭一样的笑声却比哭还难听,心里都有点发毛。
难道宰辅竟然不把衣钵传给晁爽?那……
姚广之眨了眨眼,突然意会了什么,转头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他们这群人原本都以晁爽为首,晁爽最近不常走动,渐渐大家也就听姚广之的。看这情形,也都知道有什么事要生出来,识趣的一一告辞了。
姚广之看人走得差不多了,这才凑近他,低声说道,「晁兄,我有个好方子呢!借一步说话?」
晁爽喝得醉醺醺的,连路都走不稳,让轿子给抬了回来。
他怀里揣了几包药,是姚广之从一个据说是神医的朋友那里拿回来的。
『这宝贝叫芙蓉膏。掺在茶里喝一口,能让一个聪明人变成白痴。』
『你不用顾虑。芙蓉膏的药效很慢,大约一年的时间才看得出功效。你掺在茶里让他喝下,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你该不会真想把宰辅府的一切都留给那小子吧?嗯?』
『你有什么好良心不安的?宰辅府的一切本来就是你的啊!要不这样吧,要是觉得心里不安,大不了将来照顾他一辈子就好了嘛!』
好像是这句话?
『拿去吧!』
于是他接了过来。
现在他头痛得发昏,神智却异常的清醒。他从老家带来的老奴才偷听到宰辅与柔羽的对话。宰辅病入膏肓,自知没有几年好活,有意要把地位传给柔羽——那他要怎么办?他跟了宰辅二十几年,叫过不知多少声义父——天底下哪有父亲不把衣钵传给自己儿子,却要交给一个来不到一年的外人?
何况以前在外头花天酒地,欠下不知多少风流债,都要用银子填还,人家看在他是宰辅义子的份上,才肯让他一直赊欠到现在。万一风声走漏,他竟然不是宰辅府将来的主人——这些杀才找上门来讨债,以义父的作风,可能要直接把他打入冷宫、父子恩断情绝了……
正胡思乱想间,轿子已经到了宰辅府。宰辅府的死规矩,除了君皇来访和宰辅自己以外,其余人的轿子一律不准直入府邸。他也只得下轿来,一脚高一脚低的踏了进去。
恍惚中见到院子里有灯亮着,他也辨不清方向,推门就直闯了进去。
濮阳柔羽正在写策论,突然见他满身酒气、颠着脚步进来,吃了一惊,本想唤人,但他声音不大,深夜里奴仆盹着了,也没有人应声。眼见晁爽咕咚一声倒了地上,濮阳柔羽赶忙站起身来扶他,「大公子,您喝醉酒了,我先叫人给您煮点醒酒汤。」
「呕~呕~」
但却来不及了,晁爽靠在他身上就是一阵狂吐,濮阳柔羽从来没见过人醉成这样,一时也慌了手脚,看他捂胸控背,一副难过得要命的模样,只好不断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大叫:「来人!」
「不、别、别叫人、」晁爽苍白着脸一边吐一边艰难的说道,「嘿、嘿,给义父……知道了,还不扒我一层皮……」
濮阳柔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他吐了一阵已经止住,站起来倒了杯水捧给他喝。
晁爽接过水来,却没有立即喝下。冬夜清冷的灯光下,濮阳柔羽本就清秀的脸庞显得更加白皙,透明得好像能掐出水来一样,黑的深夜一样的瞳仁正担心的看着他。胸前袖上到处是他吐出来的秽物,酸臭的味道一阵一阵的。
晁爽呆看着他,眼泪突然滚下来。
濮阳柔羽给他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大公子,您怎么、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柔羽,你叫我一声师兄好不好?」
「咦?」
「你是我的师弟啊!叫我一声『师兄』听听……」
「您喝醉了……」
「喝醉?哈哈哈哈哈哈。」凄凉的笑声陡然响起又猛然顿住。晁爽突然盯住眼前的少年,一点一点的,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看得十分专注。
濮阳柔羽让他这样异样执着,既怜惜又似阴狠妒嫉的目光看得心里发寒,正不知如何是好,晁爽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吐了口气道,「你衣服脏了,去换一换,顺便叫人进来给我清理一下。」
「呃,好。」濮阳柔羽站起来走向门去,临出门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一般,这才快步去了。
******
神智有点昏沈。
这是哪里?
他张开眼睛,视线所及全是陌生的摆饰。陌生里却又有一份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
他摇摇头,仔细回想昏迷之前遇到的事。
他记得宰辅遣人将他唤了去,谈论到继承人的问题。
他想起自己怀着兴奋的心情,正打算去找净姑娘时,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住他,好像要跟他说什么重要的事,他就踏进了屋里,好像后颈一疼,然后……
「师弟你醒了啊?」一个男人突然推门进来,随即迅速的关上门,好像怕人家看见的样子。
他眯起眼睛,一时间想不起这张熟悉的脸孔到底是谁?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轻拍着他的胸口柔声哄慰,「很难过吗?要不要喝点水?」说着已经端了杯茶过来。
他想起来了,这人是晁爽。靠着身份地位吃喝嫖赌,一无是处的纨裤子弟公子哥儿。是他最讨厌的人。
他想打掉男人的手却力不从心。于是他别开头,倔强的一句不吭。
「喏,你念这么多书,听过『芙蓉膏』吗?」晁爽的一只手转着瓷杯,另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摩挲着少年光滑的脸颊,「嘿,可能你念的书都讲经世大道,没提过这种可爱的小玩意儿也说不定。」
他感到一种似啮似咬的感觉从身体内部升起。被啮咬过的地方就失去了力气。
「身上的力气渐渐消失了对吗?」晁爽呵呵的笑了起来,「谁叫你平常都不听师兄的话?」
「请你放开我,大公子。」他皱着眉头说道。
「不要叫我大公子。」晁爽温声劝道,「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才腻着我叫大公子,你又不是——」
男人的手隔着布料抚摸着他的身体。是那种,很……下流的抚摸方式。他渐渐感到难以忍耐,一股躁热的欲望自身体深处爬升了上来,带动难以言喻的快感。他喘着气忍不住呻吟了声,「师、师兄……」
「咦?你叫我?」晁爽惊喜得张大眼睛。
「末鬼、师兄……」
「啪」的一声,晁爽甩了他一个耳光。「就知道也是个淫贱材料。怎么,末鬼让你很爽吗?」晁爽低下头,伸着舌头舔着他脸上热辣辣的红印,再顺着他被剥敞开的衣领一路向下,呢喃着道,「来,也叫我一声『师兄』看看。我会立刻让你舒服的。」
「你无耻!」
晁爽抬头,揉杂着复杂情绪的目光阴狠的瞪着他,突然低头,「你这张嘴,不要说话比较可爱……」
「唔,别碰我!」他用力别过了头,唇擦在肩膀上,拼命要擦掉他印上的温热。
「唉嗳,原来师弟喜欢师兄亲在身上是吗?」
他感觉晁爽紧贴着他的下身蠢蠢欲动。他害怕的想逃,晁爽已经掀起袍角用力抱紧他纤瘦的躯体。
「砰!」的一声,精雕的瓷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
「啊!不要、不——」
他猛然惊醒,喘着气,浑身都在颤抖。「呜、呜呜……」
「柔羽?柔羽?」乔净一拍他,他就吓得躲到床角去,缩成了一团。乔净微微蹙起了眉,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末鬼。
「晁爽一下手,我就出手了。柔羽只是昏过去而已。」
「那你救回柔羽的时候,还有发生其他事吗?」
末鬼凝着眉心,思索了半晌,「没有。」
一男一女相视疑惑,又全都回头看着他。他的神智渐渐清醒了过来,开始可以理解刚刚只是他昏过去了在作梦。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慢慢想起他们是他最喜欢的两个人。
「师、师兄……」他迟疑的唤道。
末鬼闻言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
他怔了一下,突然感到整个脸颊都烫热了起来。被末鬼握住的手更是热得像要融化一样。
男人的体温……
他突然抽出手来。
「嗯?」
「我、我没事了。」他勉强笑了一下,止不住剧烈跃动的心跳,「我、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嗯。」末鬼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走。
「有事叫一声,我会在外头。」乔净说着也退了出去,「对了,大人把晁爽关起来了,你不必担心他再作怪。」
晁爽?
他咬了咬下唇,努力要挥去脑海里淫糜的画面。他刚刚、刚刚梦见什么了?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影像一幕一幕的,都是自己干净白皙的躯体……那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啊!为什么自己会用那种蹂躏凌虐却又怜惜崇慕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好像那不是自己的身体似的……
明明那么讨厌晁爽,为什么还会梦见和晁爽在一起……
虽说是梦,那种交织着恶心痛苦和愉悦欢快的感觉却那么真实……唔,真的是梦吗?
他忍不住扯开自己的衣扣审视自己的身体。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舒了口气,想起身走动,这才发现衣衫底下,那一片湿黏的情欲痕迹。
******
雪已经下了一整天,鹅毛似的铺成了银白大地。
白天已是冻入骨髓的冷冽;入夜以后雪停,气温又下降了几分。充当牢房的僻静屋子没有炭火,即使使劲将一床棉被裹得浑身密不通风,晁爽仍然冷得无法入睡,只能抱着膝瑟缩在角落,阴郁地瞪着从窗台空隙里透进来的一点月光。
晁爽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好好刮胡子理头发、甚至洗个舒服的热水澡了。依着白天夜晚算日子,靠着那一点点的希望,一天捱一天的苦撑。
不知道义父大人打算关他多久?半年了,他被关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每天只能吃青菜喝白开水,「读书」与「面壁思过」。
一开始,还有不少人冒险偷带些他喜欢的玩意儿、酒啊肉的,说是感同身受、埋怨宰辅的处置太严苛等等;安慰他「不定明天就放出来了!」
渐渐的,来的人愈来愈少,说是「宰辅大人最近忙,没提起公子您,恐怕还得再忍忍……」最后只有一个他小时候从自家府里带出来的老奴才偶尔还会来看他。
现在,连老奴才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都巴结濮阳柔羽去了是吧?几百双眼睛就看着外人大大方方的取代他的地位,也没有一句公道话!以前左一句大公子,右一句主子的,眼下没权没势就变得连条狗都不如!狗还窝着灶边取暖呢,这贼冷的天,几百个奴才就没有一个知道要给他送件毯子送个火!
「呵呵、哼哼。」
走就走,反正你们都一样。表面上尊敬谦恭得什么谄媚样都有,骨子里根本不是尊敬我、根本都瞧不起我!
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你们干嘛用那种悲怜又不屑的目光看我?我不过惩罚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是下药了又怎样?他要喝那一杯茶还不是我一手摔掉的?根本没喝下去,装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光靠那一张脸要人家同情!
「咳咳!」
唾沫溅在他寸许来长的胡子上,一点一点,映着星月的冷光透着诡异的青芒。
哼哼、嘿嘿,你很好嘛!你很优秀嘛!大家都宠你嘛!等我出去,你就知道了!
我要打折你的手脚、拔光你的指甲和头发,再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喂猪!
我还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求饶,伸出舌头像狗一样舔我的靴子!
你清高是吧?嘿嘿,我要把你吊起来,叫府里所有干粗活的男人从后面操你!长一张女人样的脸,不就是预备着给人骑在下面?唔唔,就由我带头、然后王老五、张哥子、李福儿……一个一个轮番上!等大家玩够了,就卖给外面的行院,每天朝秦暮楚送往迎来,保准对你这淫贱材料的脾胃!
等我出去、等我出去!
晁爽突然一阵兴奋,一张苍白的脸变得异样的潮红,一把掀开被子踉跄着向屋子一角走去。
角落里有一堆被他践踏得乱七八糟的书,折揉成一团的纸页子丢得到处都是,许多字迹糊了又干,变成黏腻的一团。
你爱书、你很爱书嘛!每天都看你在读书,光会读书有什么趣味?不如让『师兄』用书好好的疼惜你一番。
晁爽抓起一本早已残破不堪的书,粗暴的撕下几页,扯着裤头对准下体就是一阵搓揉。
『啊啊……师兄……师兄……』
对对、就是这样!再叫几声、再叫几声啊!
「呼呼喝喝哈哈!」疼痛里夹着快感,晁爽更加卖力地套弄,不一会浊白的液体喷出,溅在那一堆书上。
「嘿嘿。嘿嘿。」
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十足十的小人一个!我用芙蓉膏害你,还会一时不忍心推倒药水,你呢?你呢?哼哼,还不是觊觎宰辅的衣钵,怕义父大人不传给你,还要想方设法把我关在这里。
装得一副不屑攀权附贵的模样,也不肯叫我师兄,说到底,骨子里还不是龌龊污秽得很?既然这样的话,给了我有什么关系?也不必累得我自个儿在这里夜夜春宵。
晁爽满意的吐了口气,闭上眼睛享受回味。他这阵子常常做梦,梦见濮阳柔羽。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扯开少年的衣服,贪婪地注视着那一副纤细柔软的躯体,享受着少年的哭泣和恳求,还有后来忍不住的高声吟哦。
比较遗憾的是,少年从来不肯叫他一声师兄,连在梦里都是。
哼,他当初实在不应该用那什么芙蓉膏,该弄点春药才对;就算用了芙蓉膏,也不该一时不忍心推倒,应该趁濮阳柔羽喝下的当口打昏他,外褂包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房里享受一番。搞不好是他把濮阳柔羽想得太清高了,衣服一脱真的压上去的话,说不定一下子就叫哥哥了。
正想得兴起,一阵风刮起,掀得窗纸簌簌作响,冷寒的气流刀子一样卷了进来,冻得他浑身哆嗦。
晁爽不由得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全天下只有他知道濮阳柔羽是伪君子,那有什么用?濮阳柔羽还不是照样被捧在手心,受众人爱顾怜惜?
再说,现在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处?这么冷的天,想想有谁肯给他送个炭火还是棉袄来才是正经。
晁爽慢慢地站起身来,正想走回床上休息,突然窗边人影一闪,一个声音轻轻唤道,「大公子?」
那是他梦里带点沙哑的少年声调。连月光映在窗纸上人影的一举一动都是他熟悉的温雅,晁爽全身彷佛电击一般,瞬间一动也不能动。
「大公子?」不见回音,来人迟疑了一下,矮下身似乎放下什么物事,转头就要离开。
师弟……晁爽勉力压抑着几乎要跳出胸口的心脏,想说点什么,却是张大了口发不出一点声音。
「其实我无意和您争夺宰辅大人的衣钵。」人影突然停步,自嘲的说道,「明年我就会参加朝廷的岁试,凭自己的力量步入仕途。」
凭、凭自己的力量?他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在做梦?!
现成的宰辅继承人不干,要去参加考试从最基层的小官儿做起?
晁爽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走向窗边。
「宰辅大人非常重视大公子,只是恨铁不成钢。大人和我提起您的时候,言语里流露出一种悲伤和无奈;将您关在此处,也是为了让您体会没有永远可以依靠的人。我走了,请您体谅大人的用心。」
义父的用心?对了,一定是这样!晁爽突然跳起身来,猛然打开窗户,急促的问道,「等等,是义父叫你来的?」
月光下,少年回头,「是我自己要来的。」
「你?」晁爽咬了咬牙,「我不信!」
少年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忽然微微一笑,「随您。反正再一个月,我就要离开宰辅府了。」
晁爽张大了眼睛。
映着雪光,少年白皙的容颜透明了般澄净。「我的意见和宰辅大人不合,一旦出仕将来必成政敌。宰辅大人教了我许多,我不想连仕途都要藉大人的帮助。」少年庄重的说道。
濮阳柔羽走了。他的思绪却乱成一团。
他呆呆的站在窗边任视线追着早已看不见的背影,感觉胸口被一股沉重的窒郁挤压得透不过气来。
窗下摆着一件暖裘,还有烘着热炭透着红光的小火盆。
他伸出手去,炙热的温度立刻灼伤了他的手指。
他瞪大眼睛,看着泛红起水泡的手指。痛的感觉由手指一直蔓延到胸口,再钻进他脑海里最深的地方。
这算什么?
不要在手的权势,推掉眼前的富贵?
「啊、哈哈。」
那为什么要关我这么久?关了我这么久以后,又来送温暖卖人情?
不过是怕我出去了报复,才趁着这时候来假意关怀!
「哈。哈哈。」
这算什么?
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不会信的。
我不信!
******
最近他的心情都很好。
「师兄!」
黑衣人闻声回头,就看见他飞也似的跳到面前来,红着脸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要成亲了!」
末鬼微扬起眉毛。
他兴奋的拉着末鬼的衣袖像个孩子一样晃动,「净姑娘说要嫁给我!」
「哦?」
「是宰辅大人说的!」他高兴地转着圈圈,却又带点不好意思,「大人说,只要我两年内不离开宰辅府,就把净姑娘许配给我。」
「嗯?」
「啊!师兄别误会,不是我自己去找大人说条件的。」他笑咪咪的道,「是大人把我叫去,告诉我净姑娘对我有意,问我是不是愿意……师兄也知道,我喜欢净姑娘很久了,原先我还以为净姑娘真的不要我,」他有点扭抳的说,「原来是我不懂女孩家的心思。」
末鬼一瞬间似乎陷入沉思。
「师兄?」他突然一惊,「师兄该不会也喜欢净姑娘?你们常在一起……」
「别胡猜。」末鬼笑了笑,有点言不由衷,「我只是有些惊讶。」
「嗯,我要好好习武,将来有需要的话,就可以保护净姑娘。呵呵,现在我还不是师兄的对手,不过再过两年,可就难说啰!」
他说着提起剑就向末鬼刺去,末鬼似乎猝不及防,脚步稍慢了些,略略一退勉强避开,回了一剑,两人也就一来一往的拆起招来。
那天他笑得很灿烂,全心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没有注意到末鬼瞬间恍惚与异样的神情。
******
大家都说,晁爽被放出来后,大有长进。宰辅关他一段时间果然是明智的做法。
冬天里的某一夜,关着晁爽的小院落突然起火。还好晁爽被救出来的时候,身上除了沾了不少黑灰外,并没有旁的损伤。他跪在宰辅面前痛承自己的过错,火也是他自己放的,他想离开那个封闭的小院落,想见义父大人,也想重新振作。
后来他也真的安份在府里读书,连大门都没有迈出一步。
「义父大人是不是为了师弟的事烦恼呢?」晁爽关心的问道。
宰辅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一皱,「柔羽要离开,我也留不住。」
「孩儿不才,但知道有个方法能留下师弟!」
「喔?」
「义父知道师弟很喜欢府里的大丫头乔净吗?」
宰辅的目光凌厉逼人,看了晁爽好一会。
晁爽心头一颤,突然觉得宰辅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他一阵心虚,微微垂下了头,「孩儿以为,一个女人比不上留下一个人才。」
「你不怕柔羽留下来,我将衣钵传给他?」
晁爽苦笑了一下,「孩儿被关起来这段时间里,想了不少事。师弟的能力的确高过我许多,我在他手下做事,也不委屈。」
宰辅垂下眼帘,思索着,很快就有了决定。
「去叫乔净来见我。」
「义父大人英明!」晁爽笑道。
「你要好自为之。」宰辅缓缓的,突然这么说了。
晁爽一愣,瞬间像是有什么被清楚的透视了,「……是。孩儿告退。」
奉宰辅的命令,晁爽亲自将乔净带入密室里关了起来。
实话说,濮阳柔羽长得俊、家世清白,能力也不差,一个女人要能嫁给他,眼前就是享不尽的好处;末鬼不过一个杀手,又是府里的奴才,哪点都不能跟濮阳柔羽比——不知为何乔净居然反应如此激烈,宁死都不愿意。
两天不肯吃饭也不肯喝水,一个大美人儿憔悴地叫人心疼。一双散着烈焰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双膝一落,咬牙道,「您替婢子送封信,就是婢子的再造恩人,您说什么乔净都应了!」
他为了哄她吃饭也就应了。
信里头只用血写了四个字:『我不愿意』,说是要交给末鬼。
乔净喜欢末鬼,这件事全宰辅府的人都知道。所以原本晁爽就打算利用新婚夜,找杀手化妆成末鬼的模样潜入新房杀人,再嫁祸给末鬼。当然啦,如果末鬼肯自己动手,就免了刺客化妆被戳穿的危险。现在再加上这封血书,末鬼就是跳到河里也洗不清了。
事情很顺利、太顺利了。晁爽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牵动了一下嘴角。反正,濮阳柔羽非死不可,至于乔净嘛,如果没看到刺客的脸,就饶她一命好了。
走出密室,远远就听见濮阳柔羽的笑声,似乎正在和末鬼过招练剑。他想起乔净那双眼睛。
挺开心的嘛!他捏着那封信,冷冷地笑了起来。
知道吗?如果没有你,乔净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当然啦,我也是。
所以,只要你不在就好了。
只要你死了,就好了。
晁爽在奋进斋遇见濮阳柔羽。
「是师弟嘛!你今天似乎很高兴?」
「见过大公子。」濮阳柔羽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我可能会在宰辅府多待两年。」
「我知道啊!」晁爽微微一笑,盯视着他细白的颈项,想象着只要轻轻一扼就可以将他杀死。「你可要好好对待乔净。」
「咦?」濮阳柔羽一下子红了脸,「大公子您、您……」
「乔净很小的时候就在宰辅府了,和我可算是青梅竹马呢。」他的声音带着装出来的醋意,「但她偏偏喜欢上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濮阳柔羽一听张大了眼睛,脸上已是掩不住的欣喜,「原来净姑娘真的是喜欢我的,本来以为是宰辅大人误会……呵呵,我去找她。」
「听师兄一句劝,现在别去找她。」
「咦?为什么?」
「义父大人不是把成亲的时间都订下了吗?这时候去找乔净,只是让她不好意思罢了。搞不好,她会因为不好意思而反悔喔。」
「大公子您说笑了!」濮阳柔羽一惊,立刻忙着解释,「因为几天没见到净姑娘了,想问问净姑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他看着濮阳柔羽幸福地泛红的脸蛋,突然有一种冲动。他很想告诉濮阳柔羽,乔净为他受了多少苦。不过,他更想看那张快乐的脸露出被喜欢的人背叛的痛苦神情。「三天后就要成亲了,你还是好好充实一下自己吧。」
「充实……什么?」少年疑惑地问道。
「要不要师兄我,教你一些叫人脸红心跳的事儿呢?~嘿嘿~」
******
红色是很漂亮的颜色。
他张着有点迷醉的眼睛,瞧瞧自己一身大红的衣装。新房里贴着红色囍字,艳红的大蜡烛散出温暖的光芒,烘得人暖熏熏的,又有点儿飘飘然。
他最爱的女人端正的坐在床上等他。凤冠霞披,刻意妆点过的脸容艳丽无双。只除了那双英气的眉敛着一抹冷淡,看见他进来时也没有特别高兴的表示。
唔,也难怪净姑娘生气。他在外头被一群人围着灌酒,也真的是太晚进来了啊。
……啊,从今天起,要称呼『净』或『夫人』了。
他笑着走向她,唤了一声「夫人」。
乔净晶亮的瞳眸凝视着他,唇角一勾,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向烛光笼罩的桌边,纤纤素手捧起桌上的酒杯,举杯齐眉,「贱妾敬夫君一杯酒,望夫君不弃。」
什么贱妾不贱妾?净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
还是说是因为新婚夜的缘故……
他又笑了起来,满足地凝视着她艳丽的脸庞,接过了那杯酒。
******
「大公子?大公子!」
门外传来一阵拍门声,带着十二万分催促的意味。晁爽心头一跳,脸上立刻泛起笑容。他已经躺在床上等了大半夜,专等好消息传进来。
嘿嘿!成了成了!
「什么事啊?」晁爽装出一副睡觉被吵醒的不耐烦声音,期待门外的仆人告诉他濮阳柔羽遇害的消息。
「宰辅大人有事,请大公子到大厅。」
「哦?喔。」晁爽止不住兴奋,「是是,就来了!」
远远就见大厅灯火通明。拿刀执斧的宰辅府卫兵分列两排,气氛甚是肃杀。晁爽心头一震,突然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前后从人紧紧包夹住他,都是低头疾行,他连想缓下脚步先探问一番都没有机会。
一进去,立刻就可以看见跪在中央双手被反缚的黑衣刺客,又见一旁侍立的末鬼,手里的剑还在滴血。晁爽脸色一变,心脏噗通直跳,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人,你认识吗?」宰辅冷冷地问道。
事迹败露了!晁爽突然想到义父曾对自己说过要『好自为之』,该不会义父早就料到他会招徕刺客?以义父大人的聪明才智,这不是不可能……义父既然猜到,还放任他去做,一直到逮到证据才叫他来,一定是决心要除掉自己,好让濮阳柔羽名正言顺的接掌衣钵!晁爽愈想愈是害怕,只知道认了就是死路一条,他勉力稳住颤抖的双腿,疾走向前,向刺客瞥了一眼,「回、回义父,孩儿没见过此人!」
「哦,那就是这人胡乱攀咬了。来人,拖出去。」
宰辅一声令下,两旁的卫士立刻饿虎扑羊一般涌上来,刺客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急着大叫,「大公子,你不能见死不救!是你叫我来杀濮阳柔羽的!」见晁爽低着头不理睬,刺客一怒,索性全兜了出来,「我身上还有一封你亲笔写的信!」
此话一出,大厅顿时一片死寂。晁爽脸色灰败,上下排牙齿紧张得格格相撞,拼命苦撑道,「……本公子的字迹随便一个奴才就能偷了出去!你一定是濮阳柔羽派来的,故意要陷我于罪!好让濮阳柔羽能顺利继承义父大人的衣钵!」
满大厅的人都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不屑神色,冷冷地望着他。
晁爽心里又恨又怕,突然想到放在身上乔净的那封信,一咬牙,噗通一声俯伏在地,一方面是要演戏,一方面也是生死关头真正害怕,一开口就声泪俱下,「义父大人,孩儿是无辜的……孩儿身上还有一封乔净要给末鬼的信,孩儿事先看过了,为了怕末鬼心怀怨恨伤害师弟,还特地藏了起来不敢交给末鬼,孩儿、孩儿比不上师弟,早就认命了啊!」颤着伸手从怀中摸出信来,本来要双手呈上,却抖得抓不住,信飘下了地。
末鬼伸手一探抓在手中抽出信来。
「!」
只见末鬼脸色微微一变,黑色的身影风飘一样,掠了出去。
******
如果绝不动摇的信任可以在瞬间毁灭,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坚固的城堡。
「净、净……」他在剧烈的呛咳里困难的呼唤,挣扎着向她爬去,「谁、谁来,救……」
门啪的一声被推开来,他看见他最信任的黑色身影卷了进来。神情是他从没见过的惊惶。
「师、师兄、」暗黑的血溢出他的唇角,他笑了起来。师兄来了他就可以安心了。「救、净……」
末鬼却是直扑向他,一把将他揽在怀里,右手按在他的胸口上,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运动功力的结果,额上立刻就渗出汗来。
我不要紧的,快救净姑娘啊!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拼命抗拒末鬼输入的内力,吃力地指着地上的女子,用眼神祈求着。
红色的鲜血染了一片。从匕首没入的地方,还在不断向外溢流。
末鬼终于向前抱起她的时候,她的脸已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看见她侧转着头,幽幽地注视着他最信任的『师兄』。
他看不见末鬼的神情,只见到她缓缓地举起手来,像是想打师兄的脸,最后却是轻柔的一抚而过。
空中没有着力的手很快落了下来,末鬼接住了她的手。他看见她长睫底下那一串泪珠。
呵、呵呵。原来,原来是这样……
******
乔净死了,濮阳柔羽好像也跟着死了。他就像个人偶一样,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
已经没有人去注意那天晚上的刺客了。每个人都想尽办法要让濮阳柔羽恢复原状。听说宰辅去过,末鬼也去过,濮阳柔羽都毫无反应。
他虽然因为这件事被关了起来,但义父念着情份毕竟没有杀他。晁爽开始明白,只要濮阳柔羽离开,他仍然是宰辅府的继承者。身在囹圄他带着点得意,静静等待时机的到来。
一个月后的晚上,宰辅叫人带他走出牢笼。
「义父。」晁爽俯伏在地上。美梦成真,他浑身激动地颤抖。
宰辅望了他好一会,「你去见柔羽。」他一向宛如铜墙铁壁般严峻的义父今晚却带着一股深深的叹息,那堵坚固的屏障好像突然间松垮了下来。「他父亲明天要来带他离开了。你没必要再害他。」
所以最后还是要靠他才能救濮阳柔羽吗?晁爽抬起头来,看见宰辅仰着脸,神情似悲似叹,「这样一个人才!」
晁爽突然感到一阵好笑。他本来以为义父没杀他是因为他是他的义子。到头来,没有谁真正在意他。他的生死都因为濮阳柔羽。
「孩儿知道了!」晁爽重重地叩了头。
月光很明亮,晁爽遣退了所有的奴仆,走入濮阳柔羽的卧室。
濮阳柔羽安安静静地坐在镜子前,没有反应也没有表情。张大的眼睛空洞地注视着镜子,好像看着自己又好像透过镜子在注视着过去的某一点。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濮阳柔羽真美。透明的、没有心的,可以让他恣意怜爱蹂躏的。
「多可惜啊,这么一个人才!」他嘿嘿地笑了起来,学着宰辅的表情装出叹息。「可惜啊可惜,你这么好的才能,也只能看着爱人死去无能为力。」他向前走去,双手并出扼住少年的颈项,「我真想杀了你,濮阳柔羽。如果没有你,如今的宰辅府就不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你,乔净就不会死了。啧,你以为大家都爱你吗?你知不知道乔净是义父大人关起来的?嘿嘿嘿。」他的双手游移着抚上少年的脸庞,低头吮着少年的发香,「还有啊,义父一句话,你叫他『师兄』的那个人就没告诉你实情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有什么好骄傲的?『师弟』?」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晁爽冷冰冰地说道,「你死了,就好了。」
镜里同时映出他和他的脸庞。
泪水突然自少年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
他端坐在镜前,看着镜里映出的自己的脸。
「我什么都愿意做,柔羽,」晁爽紧抱着他,眼睛里透出一种卑微地祈求,「只要你肯叫我一声『师兄』。」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从镜里看着这个可悲的男人。没有才能没有实力,只能靠人家给他的一点恩惠苟延残喘。
「你不知道我努力了多久。」晁爽低下头拼命舔吻他的身体,好像要记忆他的每一寸肌理。「如果我有你的才能就好了!这样每个人都会看见我,都会尊敬我。」泪水沿着他的眼角迸流出来,「如果我是你就好了!」
他轻蔑的笑了。
「好啊,只要你能让我解脱。」他冷冷地说道。
他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伤害、悲哀、背叛。他的存在给所有人带来痛苦,包括他自己和他最爱的人。死对他而言就是一种解脱。
泪水糊了他的眼,镜里的影像也朦胧重迭,两张同样悲哀的脸交缠替换,他渐渐分不清楚谁是谁。
如果我是你,就好了。
「你死了,就好了。」
「净,我来找你了。」
山风吹拂着少年单薄的身影,少年望着写了她的名字的墓碑,微微一笑,突然倾全力将额角碰了上去。
夕阳晚照,一片殷红。
******
「呜哇!娘,那个人那个人——」
「啊啊!」女人的尖叫声陡然响起,向后跌坐在地上,「保儿快去叫你爹,有人一头撞在柱子上了,快去叫官府的人过来!」
「净?是你吗?」他听到女人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看见眼前一片血红,他呵呵地笑了起来,「你来接我了,是吗?」
「呜哇,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
他抓着她的脚踝,吃力地吐字,「我、我是最爱你的柔羽啊,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呜啊啊啊~」
「你说他自称是什么?『若与』?」官府办差的衙役一脸疑惑,看看身旁的同事,用嘴角呶了呶,「我倒觉得这人像那天和老爷喝酒的那个叫什么晁公子的呢?」
「管他叫什么,找人画张像,贴出来叫家属来领就好了!世道不同啰,听说连宰辅也要被免职了。嘿,要真是晁爽哪,搞不好连棺材钱都没有啦。」
「耶?是这样吗?那你说我们老爷会不会替他办后事?」
「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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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承载很多我的回忆~很喜欢君王和柔羽这一对,还有好玩的王爷,但是讨厌末鬼和其他一些人,还有,这个故事似乎最初是霹雳同人,蓝发帝君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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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真的是挺好看的…………不但两个主角出彩,配角也很出彩,特别是
君皇和濮阳柔羽两人从一开始互相敌视到因为玥而互为君臣,之后更是在慢慢的相处中爱上了彼此,那种君臣之间不用言说的信任,那种爱人之间互相扶持的爱情,可以算是君臣之间爱情的典范了
唯有一点,这篇文在上部的时候,作者还用大半部的篇幅描写君皇和玥的感情,君皇对玥也是十分的深情,然后,突然之间…………到了下部就换受了,CP变成了君皇和濮阳柔羽两人,让人有些适应不了啊

不过,除开上述那唯一的缺点外,不得不说,君皇和濮阳柔羽的感情真的是让人听感动,特别是君皇真的是爱惨了濮阳柔羽啊,明明知道濮阳柔羽与自己的生命不同,自己将要面临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衰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亡,然后,自己孤零零的渡过余生的结局,君皇还是义无返顾的投入了自己的感情
他会为了濮阳柔羽随意的一句话,就陪着其实不爱看花的濮阳柔羽,看遍宫中每一次的花开花落;他会为了濮阳柔羽一句想要在上面的玩笑话,就下定决心让濮阳柔羽在上面,自己主动做受,若是濮阳柔羽高兴,君皇甚至愿意一直让濮阳柔羽在上面

只是君臣毕竟不似普通人,想要在一起必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也要克服和面对极大的压力,因为作为皇帝,自己的人生就已经不单纯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国家的了,这就是所谓权力有多大,义务就有多大吧
君皇和濮阳柔羽也一样不能例外,既是爱人,又是臣下的濮阳柔羽为了继承人问题…………可以克服自己心中的不甘和委屈主动劝说君皇立后生下子嗣,而君皇却坚决的不愿意妥协
直到濮阳柔羽被刺杀,君皇才不得不下定决心为了保护濮阳柔羽而立后……………………不得不说,若是真的立后,那么,君皇和濮阳柔羽之间的关系不论怎么样都无法回复到以前了
幸好,作者最后手下留情…………最终让君皇和濮阳柔羽有生之年获得了只属于两个人的幸福

[ 本帖最后由 muzeqing 于 2015-1-20 17: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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