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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 远交近攻 第二部 附新增番外 BY 梅花五 (点击:381次)

远交近攻 第二部 附新增番外 BY 梅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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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交近攻 第一部http://death19.com/xl/viewthread.php?tid=17591&extra=page%3D4
远交近攻(叔控请进)
作者:梅花五
人人都说大叔好
成熟隐忍好推倒
人人都说大叔妙
历经沧桑有味道
大叔好,大叔妙
大叔的滋味呱呱叫
大叔妙,大叔好
日常生活离不了
大叔是心中的一面旗
大叔是圈里的一块宝
我们都来爱大叔
嘿哟嘿哟嘿哟嘿

1、子
范睢倚坐在窗边,从这个位置,恰好可以看到楼阁下的街道。
不知不觉,他在秦国已住了将近一年。由于王稽的关照,吃穿住用方面还算过得去,作为一个外国逃来的宾客,白吃白住的,一直以来倒也没有受到什么很大的慢待。
但是,这又算什么?
王稽过去时常来看他,对他说自己又向秦王提过几次,但是秦王一向鄙薄凭着一张嘴四处游说的人,张禄这个名字又压根闻所未闻,所以虽然没有把他撵走,也根本没提过接见之事,想来早就把这事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稽和秦王虽然关系不错,却没有什么很大的权势地位,事情如此,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渐渐的,范睢这边他也不太过来了,这两个月,更是连人影都摸不着了。
范睢什么也不提,他像个被遗忘尘封的东西,默默地沿着自己的轨迹过活。
一无所得。
如果非要说说这一年来的收获,那就是闲来无事,读了不少各家各派的著作,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对秦国国内的情况和诸国的形势更加地熟练于心了。另外,安稳平静的生活,让他破败的身体得到了极大的休养,虽然未能完全恢复健康,但是已无大碍。瘦依然是瘦,可是气色好了很多,连青白的皮肤也变得莫名光润起来。
万物复苏的时间,百花齐放的年代,一些沉睡了很久的东西,在心底慢慢醒来。
街道上有点骚动,范睢知道,是秦昭王的车马过来了。
士兵在前面开道,街上的人有的绕行,避而远之;有的低头,毕恭毕敬;有的拱手,偷眼觑之。
四匹雪白的马拉着一辆乌云华盖的车子,不急不缓地颠过来。
一袭缁衣的人,笔直地坐在车厢里。他的手指细长,柔荑一样搭在伸出的辕木上,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就是秦昭襄王嬴稷。
秦昭王虽然年轻,但是即位多年,功绩赫赫。向南曾陷楚国十六城,将楚怀王囚禁致死,向东曾伙同诸国攻破齐国,霸占齐国大片土地,他笃信强国武略,还多次围攻韩赵魏等国,努力扩展领土。
似乎这个人的高傲强势,是与生俱来的。
虽然只是偶然经过,却有崇拜者自发地朝他们的君王欢呼了。嬴稷毫不在意地朝那些人瞥了一眼,依然是面无表情。熙攘芜杂的街道中,他像一座冰封千年的雪山,冷冷地绝世矗立,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和他毫无关系,都无法在他身上沾染分毫。
路边有个卖桃子的少年想来从未见过这场面,张大嘴巴在那里呆望。手一抖,捧着的一箩筐鲜桃就稀里哗啦地落在地上,四处逃窜,几个趋炎附势之徒还争先恐后地滚到秦昭王马车的前方、轮下。
少年啊呀一声,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拾,却又不敢冲上去冒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挥手挥脚的,倒弄得周围你推我攘一片混乱。
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嬴稷微微挑起嘴角笑了。很奇怪,只是这么浅浅一笑,千里冰封的雪山瞬间融化,登时阳光普照,流水潺潺,繁花似锦。
早就听说过,秦昭襄王是个俊美非常的人物。
范睢觉得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便站起身来离开,把喧嚣隔绝于窗外。
他走到案前,掂起昨天就写好的一册书信,慢慢把它卷起。
是个值得跟随的王吧。
范睢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如果真的决定要做什么事,他会不遗余力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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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魏齐与平原君

番外 魏齐与平原君
1
“什么?要丞相的脑袋?” 安釐王大吃一惊。
须贾拼命点头,心有余悸。第一次,他出使回来没有先去魏齐那里报到,而是直接来找魏王。
“这怎么能行呢……”安釐王紧皱眉头。魏齐是魏国的贵族,执掌大权多年,也算个一言九鼎的人物,怎么能说杀就杀呢?何况,因为惧怕秦国,把自己国家的相国斩了奉上,传出去之后魏国还怎么立足,自己这个王还当个什么劲儿?可是秦国势若虎狼,若惹恼了他们,真个不依不饶,打将过来,自己岂不是完的更快?
他愁肠百结,不知如何是好:“你看那秦相……难道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臣看不太可能,实在是不好办……”须贾也跟着叹气,秦国的一趟惊魂之旅,让他现如今什么也顾不得了,“范雎对丞相怨怒极深,臣看定然不能善了,秦王还给臣定下一月之期,也是铁了心想要相国的命……不然,大王您再和信陵君商量商量?”
安釐王苦着脸又想了一会儿,摆摆手:“你先下去,让寡人再琢磨琢磨吧。对了,这事先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尤其是不要让相国知道。”
“是是是。”须贾连忙答应着退了下去。阳光耀眼,照得他晕晕沉沉,昏昏噩噩。
“相国,你不要走,你走了妾身可怎么办啊?”小妾哭哭啼啼地抱住魏齐。
魏齐不耐烦地挣脱她,往日里流光溢彩,令他宠爱非常的美人,现在看着竟十分厌烦起来:“他们要的是我的头,又不是你的,你哭个什么劲儿!”
小妾又附上身来,嘤嘤哭泣:“妾身就是担心相国您啊,相国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没有相国,妾身可怎么活啊!”
外边有人咳嗽一声,魏齐愈加焦躁起来,“那你就去死好了。”
小妾一愣,哭得更加厉害:“那相国就把妾身赐死吧,反正妾身的一切都是相国的……”
“好了好了。”魏齐烦躁地阻止她,“我要走了。”
“相国。”小妾执着地扑上来,“相国带我走吧,妾身不怕奔波受苦,跟着相国,还可以伺候您的饮食起居……”
魏齐停下来,叹了口气:“行了,你老实呆着吧,难道我走了,这里还会有人敢为难你不成?我只是去赵国暂时躲避一下,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他说完,不再理会小妾在后面悲切切的啼哭,随着那报信的心腹去了。
“相国跑到赵国去了?”安釐王牙疼似的吸气,“这可怎么办啊……”
众臣摇头唏嘘,牙疼的比安釐王还厉害。
信陵君上前一步:“算了,大王不想作战,就把范雎的家眷好生送去,再多准备些金银,且看看他们口气再说吧。”
安釐王想了想:“……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这是给寡人的?”嬴稷瞟了一眼箱子里的珍奇异宝。
“是的。”侍者恭恭敬敬上前,把一封帛书呈上,“这是魏王写给您的信,使者就在外面,大王要不要召见他?”
嬴稷看也不看那信一眼:“头呢?”
侍者道:“没有……据那使者说是魏相听到风声,逃到赵国去了,住在平原君家里,魏王也没有办法……”
“哦?”嬴稷挑起眉,“你不是跟他先从丞相那里来吗,丞相怎么说?”
侍者道:“丞相什么也没说,下臣估计他忙着与家眷相见,一时顾不上许多……”
“哼。”嬴稷哼了一声,“丞相的夫人,长相如何?”
侍者犹豫了一下,不知秦王何时变得如此八卦起来,“丞相的夫人,自然是品貌端庄,温良淑德……大王,使者等在外边,您到底见是不见?”
嬴稷不知哪里冒出一股火来,一把把书帛扫在地上,“见什么见!把寡人的话当耳旁风吗?寡人要的是魏齐的头,没有头,他们滚过来做什么!”
他站起来在地上兜了两圈,怒气冲冲地道:“秦和赵在渑池会上曾结为兄弟,一直交好,如今他们竟敢收留丞相的仇人。丞相的仇人就是秦国的仇人,这次寡人非出兵向赵国问罪不可!”
侍者见秦王发火,忙战兢兢地跪好:“是是是,臣下这就去叫那使者走。”
嬴稷尤不解气,一脚踹在箱子上:“送一箱破烂来就完了?以为寡人希罕这个吗?”
侍者道:“是是是,臣下这就叫他们抬走,退回去。”
嬴稷又是一脚:“退回去干什么!留着吧!”
马车已经行驶在赵国的土地上了,魏齐斜着身子靠在里面,紧张的心情渐渐松弛,取而代之是更大的失落。
他向来是个装酷爱漂亮的人,自十三岁回到魏国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尽管一直仍然不能相信真的会有人来追杀他,可是事到临头,还是紧张得要命。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怕死,现在才明白那原来是因为死亡没有真正来到面前。
由于权位之争,他十三岁前一直在外流落。鸡鸣狗盗之人见过不少,为了生存也曾和他们打成一片,但是在他心里,对那些血统身份根本与他无法同日而语的人,是深深的鄙视的。在那些困窘的日子里,他只能靠想象来安抚自己不能平衡的心,他发誓,无论怎样的不择手段,将来也一定要登上自己想要的位置,一定要高高在上一定要俯瞰众生,一定要让别人臣服于自己脚下仰视自己,时时刻刻过着掌控自己,掌控别人,掌控一切的生活。
然而现在,他谁也掌控不了,就连拉车的马,都不听使唤地放慢了脚步。
魏齐胸中憋闷,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安逸骄奢的日子,已经过得习惯,本以为没人能再让自己为难,却没想到,会为几年前一个并没有怎么重视的小人物,逼到这幅田地。
马车越来越慢,魏齐恼怒地叫道:“没吃饭吗,快一点。”
马车夫吓了一跳,尽管逃亡在外,相国的暴脾气可是说来就来,他赶紧抽一鞭子,催促那匹疲惫不堪的马。
魏齐喊了一句,自己也没想到会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暴怒,原来是来源于恐惧,一种他从来就不肯承认的恐惧。
他一下子觉得冷到发抖,探出头去,景物已经变得似曾相识。脑中浮现出平原君赵胜那好像永远带着微笑的温文面孔,那双亲切无比的褐色眼睛,不知怎么的,魏齐顿时就感到安心了不少。他,一定会帮我的。
“放心,我会帮你的。”平原君果然这么说,脸上浮现着万年不变的和煦笑容。
他没有表现出久别重见的惊喜,也没有拍着胸脯给他保证,但魏齐的心一下子就落得很实。他知道,平原君不会拒绝自己,而且,他见到自己很高兴。
当初在魏国,是平原君主动与他交好的,打破了本应该是的泛泛之交。而且,平原君是好人,是温文尔雅的君子。
他的君子与信陵君不同,信陵君是体贴,对每个人都能做到关心,周到得有些可怕;而平原君却是温和,来源于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气质。魏齐从没见他喜怒形于色过,他,就是那么个不紧不慢的人。
就这样,魏齐在平原君家里住下了。
平原君并没有三天一宴,五天一席的招待魏齐,周到细致却不见外,让他住的很舒服。
但无论多么舒服,寄人篱下毕竟是寄人篱下,魏齐堂堂一个相国,躲在朋友家里作缩头乌龟,这心里又怎么能安定的下来。
共同进餐时,魏齐食盒里的饭没动多少,酒倒下得极快。平原君看了他一会儿,探过身子按住他的手:“别喝了。”
魏齐抬起头,眼中失神,好脾气地顺着他把酒推到一边。
平原君反倒叹了一声:“这都不像你了。”
魏齐轻嗤:“什么才像我?”
平原君没有回答,转换话题:“住得还习惯吧?”
魏齐道:“还好。就是每天半夜里醒过来,总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平原君沉默了一会:“你是喜欢热闹的。”
魏齐道:“热不热闹的也无所谓……不说了,总之都怪我当初一时糊涂……”他停下话头,目光落在上来奉水的平原君侍妾身上。
侍妾个子不高,娇小玲珑凹凸有致,一张脸干干净净很是可喜。魏齐盯着她愣了会神,才发现人家姑娘还端着水等着自己接呢。他忙伸出手去取,恰好侍妾等了半天,也正伸出手要送,两相一碰,水洒了出来。侍妾雪白的小手顿时见红,嘤的一声,求助般地望向平原君。
平原君隔着魏齐看了看,轻声道:“没什么大碍,自己下去处理一下就好,叫她们拿点药膏给你。”
侍妾答应一声,抽回魏齐要给自己擦拭的手,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魏齐望着她的背影道:“她叫什么?”
“虹女。”平原君道。
魏齐自语:“叫人好好看看她的手啊,玉葱似的,别糟蹋了。”
他寡然无味地扒了几口饭,站起身来:“赵兄,我今天不和你下棋了,先回房休息去了。”
他走之后,平原君自己又坐了很久,终于转过身去对旁边的人说:“今天晚上,叫虹女去魏公子房里伺候吧。”
秦昭襄王命王翦为大将,发兵二十万,攻打赵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占领了三座城池,一时间赵国危在旦夕。
此时赵孝成王刚刚即位,赵国由太后摄政,虽有廉颇蔺相如平原君等人文功武略,共同辅佐,但新旧交替之际,国内动荡不安,国力大不如以前,再赶上这么一出,更是应接不暇,岌岌可危了。
赵国无奈之下求助于齐国,却又被齐国拿捏一把,要求赵太后必须送儿子长安君入质,方能出兵。赵太后宠爱小儿子,自然不舍,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朝廷里乱作一团却又无计可施,最后多亏了左师触龙挺身而出,劝通了太后,这才得以搬来救兵,阻住了秦国来势凶猛的进攻。
总之,于赵国而言,国外比较乱套,国内形势不妙。
但是这些,平原君一点也没对魏齐说起。
魏齐初得虹女,心中大慰,流亡在外的愁苦寂寞得到了缓解。他身在赵国,周围心腹耳报都不健全,又是借居别所,养在深闺,外边的事也很少能传得进来。而平原君每次见他依然是一幅平心静气的模样,魏齐自然从未多想,住的倒是舒心的很。
这已经是秦国第三次派使者来找平原君了。
还是在平原君的书房,还是那些老话:“我国攻打赵国,所为只是魏齐,如果公子把魏齐交出来,我国立即退兵,决不侵犯。”
平原君也还是面目平静,气定神闲的老样子:“魏齐并不在我这里,请回报秦王,不要误听人言。”
使者磨蹭了半天,依然无果,只得悻悻而归。
“送客。”
“魏公子最近身体怎样,心情如何?”
平原君问送客归来的近侍。
“回公子,很不错。昨天小人还看见魏公子和虹女姑娘游园来着。”
“好,你先下去吧。”
平原君沉默地坐着,犹如老僧入定,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被眼底泛上的褐色抑郁一点点吞噬。
魏齐,有我在,你放心吧。
五天后,赵王急召平原君入朝议事。
平原君赶到,朝中大臣已经都等在那里了。
太后不在,赵孝成王虽然脸上少年稚气尚存,却也像模像样:“平原君,秦国已经退兵了,你知不知道。”
平原君道:“臣知道。臣听说秦国的军队已经退回了函谷关,齐国的军队也折回去了。”
赵王道:“秦王给寡人写来书信,说他们无意与我国为敌,三个城池归还我们,要和我们恢复过去的友好。”
平原君道:“是。他也给我写来书信,说要与我交朋友,邀请我去咸阳相会。”
相国虞卿马上站出来:“平原君万万去不得。秦国如狼似虎,信用缺失,从前孟尝君进了秦国,几乎难以脱身。现在他们正疑心魏相魏齐藏在你那里,叫你过去,摆明了是不怀好意。”
老将廉颇道:“打又没法打,和又不能和,平原君再不敢去,赵国真是怕了秦国,被秦国吃的死死的不成?”
赵王十分头疼:“好了好了,诸位少安毋躁。平原君,秦国说只要交出魏齐,他们就再也不会和我国为难了。依寡人看,你把他交出去得了。”
平原君把头微拧,淡淡的笑容未敛,语气却是出奇的坚定:“没可能。”
赵王狂捏太阳穴:“这……怎么办……”
廉颇道:“平原君名气身份在那里摆着,料想秦国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干脆就去他们那里一趟,堵了他们的嘴算了,否则,这事没个完,倒让赵国总不能安生。”
虞卿道:“不可,就算他们不敢拿平原君怎么样,他要脱身回来也是困难……”
“好了。”平原君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我决定去了。”
“不可……”
“三思……”
“有危险……”
他的话说完,反对声四起。
然而平原君一言既出,尘埃落定,对所有劝解与分析都置若罔闻。
最后的结果是,那些反对平原君入秦的大臣终于发现,看似温和的平原君,原来性子执拗的很,认定了的事是怎么也不会更改的。
“你要去哪?”魏齐疑问,一只手还搭在虹女的纤纤玉指上。
虹女羞涩地抽回来,两人当着平原君的面相视一笑。
跟虹女厮混了那么久,他当初的些微不好意思早已没有,变得习惯,直接把她纳入自己人的范畴了。
平原君眼神一黯,微笑未改:“大王派我去齐国商议一些事情。”
魏齐道:“我怎么听说赵国现在有些不太平,都说秦国打了过来,是真是假?是不是因为我?”
平原君道:“没有的事,赵国现在安定的挺好,你不要想太多。就算秦国真的打过来,那也是看我国新旧交替动荡,想趁机捞一把,这么大的战事,又岂会是因为你一个人。”
魏齐佯做不满地翻眼睛,道:“切,谁说我是一个人。”
平原君笑容变深:“对,你不是一个人。”
魏齐听得这话有歧义,一掌击打在平原君肩上:“你这个人就是阴坏啊,我是说我抵得过千军万马,可不是一个人这意思。”
平原君笑着摇摇头,并不与他争辩。
“说真的,真的没事吗?”魏齐又问。
“真的没事。”平原君望着他清朗的眉目,回复了英气勃发的脸,心里虫咬一样的痒痛。
“那你要去齐国干什么?多久回来?我怕你回来我都要走了。”魏齐懒洋洋地道,在这种被迫的情况下才发现,不用操那么多心的生活还真是舒服。
“赵国的国事,就不用你事必躬亲了。”平原君开玩笑地说。
“切。不说就不说,我也懒得管。你那一大家子亲戚可都在哪里呢。难不成还对我们魏国有什么阴谋不成?再说,有阴谋我也管不了了,他们那些人,可真让我心寒呢。”魏齐说着,脸上阴沉下来。
“好了好了。”平原君劝道,“你这争强好胜不吃亏的毛病得改一改了,先老实呆着,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好。”魏齐答应得出乎意料地爽快。
“你怎么这么听话了?”
“你办事我放心啊。”魏齐笑得开怀。
平原君愣了愣,花开一样的笑容绽大:“放心就对了。”
番外2
双目交接,两人俱是一愣。
秦王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平原君竟会是这么一个温和纤弱的翩翩公子,站在那里,仿佛散发着春风一样的气息。
平原君也没有想到,传说中行为果敢而相貌漂亮的秦昭襄王可以俊美到这个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但是两人很快都掩饰了自己的惊讶,相互行礼致意。
秦王笑道:“久闻平原君礼贤下士坚忍不拔,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平原君淡淡一哂:“大王谬赞了,跟大王的风采一比,就是星辰映日了。”
秦王挽了他的手:“秦国和赵国是兄弟之国,公子是赵国的丞相,那就和我秦国的丞相没两样,来来来,寡人已布下盛宴,我们边吃边说。”
一晃三天过去,秦王天天摆宴,夜夜笙歌,宫里前所未有的热闹,简直要把平原君包围在花天酒地里了。
这一天,秦王显得特别高兴,举起酒来朝向平原君:“公子,在我们秦国住的可还高兴?”
平原君道:“多谢大王热情款待。”
秦王道:“寡人敬重公子人品,这才全力相邀,为的是要和公子交个朋友,若是别人,就是上赶着求我,我未必会看他一眼呢。”
平原君道:“赵胜多谢大王厚爱。”
秦王道:“既然是朋友,寡人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现在寡人有件事要求公子,公子如果答应,请饮了这酒。”
平原君不饮那酒,口中道:“大王有命,怎敢不应。”
秦王道:“好,很爽快。寡人且问公子,我丞相范雎的事,公子听说过吗?”
平原君道:“有所耳闻。”
秦王道:“那就好。丞相兢兢业业为我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他的仇人就是寡人的仇人,寡人不替他出气,谁替他出气?如今他的仇人魏齐就躲在您的家里,请您打发人回去把他的脑袋砍来吧。”
平原君手中把玩酒器,沉默不语。
秦王继续说道:“寡人知道公子和魏齐是朋友,必然有些为难。不过魏齐迫害丞相,寡人必然不能放过他。大家都是朋友,公子难道要为了魏国的朋友拒绝秦国的朋友吗?”
平原君突然站起来,声音倒没提高,但是从头到尾都挂着的微笑一丝也无:“酒肉朋友不足道,患难之交才可贵。魏齐与我相交甚久,是我赵胜倾心相护的朋友。他如今身处患难,别说没在我那里,就是真在我那里,我也绝对不会把他交给你的。”
见他说的坚定,秦王顿时变了脸,他把酒一顿,拂袖而去:“那公子就自己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不说秦王这边翻脸比翻书还快,把平原君软禁于馆驿,且说赵国那边,又是混乱一片。
秦王送来书信,说平原君已经被囚,现在要赵国拿魏齐的人头来换。
平原君是赵孝成王的叔叔,国家的栋梁之臣,这消息对赵国来说,不能不是个大问题。
赵王召集群臣商议一番,最后得出一个压倒性的意见:为了一个别国的逃亡臣子,不但害平原君不能脱身,还得罪了强秦,没准又会引发战争,实在不值。所以,献出魏齐,救回平原君。
主意议定,赵王立即派人去平原君府上捉拿魏齐。
士兵把平原君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魏齐的人影。
魏齐跑到哪里去了呢?
原来,平原君临走之前交待了自己的门客,让他们时刻关注局势,小心关照魏齐。于是乎,宫里刚传出点风声,就有人及时通知魏齐,让他躲了出去。
魏齐毫无准备,慌慌张张落荒而逃,连声招呼也没顾得上和虹女打,从天堂一下子掉到地狱,实在是窝囊极了。
奔逃在外,想起平原君临走时两人的交谈,串明白这一系列发生的事,魏齐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实在没想到,平原君竟然会为自己做这么大的牺牲,而且,还根本就不欲让自己知晓。
魏齐心乱如麻,不知该何去何从,宾客却不停催促他速作决定,因为如果被赵国的军队逮住,绝对没什么好。魏齐也明白这点,也感到害怕,可是看不到平原君那令人安心的笑容,他在赵国,简直无法思考。
宾客十分着急:“公子,您不是和相国虞卿也有交情吗,而且虞卿与平原君私交甚好,公子不如去投奔相国吧。相国是大仁大义的人,绝对会为公子安排去处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魏齐跟着他,狼狈不堪地找到了虞卿的相府。
宾客一打听,虞卿竟然就在家中,没有入朝,不禁大喜过望,连忙送魏齐进去。
魏齐见到虞卿的时候,他正坐在略显寒酸的薄毯上沉思,下颌上的胡子纹丝不动。
魏齐叫了他一声,虞卿没有回答。
魏齐尴尬地站在那里,如今的他,崩溃而敏感。他觉得虞卿是不愿意收留自己的,毕竟,他们的关系很一般,而且现在的自己,到哪里都是个麻烦。要是以往,自尊心极强的他早就转身离去了,士可杀而不可辱,死皮赖脸的事魏齐做不来。但是此时此刻,他被巨大的恐惧包围着,他不敢去面对自己的混乱,不敢去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
虞卿却突然站起来:“魏公子,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一些事情。”
“你……”魏齐不知该说些什么。
虞卿径直走向屏风后面,很快又走了回来,手里提了一个蓝布小包裹。
他打开包裹,里面是赵王赐给的相印,他把相印端端正正地放在门口,然后对魏齐说:“我们走吧。”
魏齐吃了一惊:“您这是……”
虞卿道:“赵国现在是不能呆了,我想他们很快会搜查到我这里来的。我已备好马车,我和公子一起去魏国吧。我听说信陵君是个讲义气有道德的君子,去找他应该没错吧。”
这下魏齐是真的惊呆了,自己和平原君一直很好,他肯为自己做那些牺牲也就罢了,可虞卿说到底跟自己也是个泛交,他不把求上门来的自己撵走也就不错了,竟肯为自己放弃相位逃亡,这份仁义和恩情,真真是难以想象。
“走吧。”虞卿见他不动,催促道。
“不……您何必为我……”魏齐犹豫。
“公子不必多想。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坚持的东西,老夫也有。所以老夫这么做不是为了公子,只是为了自己要坚持的东西,归根结底是为了自己,是老夫心甘情愿的。”虞卿不由分说,自己先走了出去。
还以为他的沉默是在犹豫要不要收留自己,没想到实在做一个彻底的决定。魏齐又是感激又是愧疚,跟着虞卿坚定的步伐,他头一次感到自己做人做的非常失败。
但是信陵君的犹豫却是真的犹豫。
他们两个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地赶到魏国,看到的就是信陵君这样犹豫的脸。
他沉默着什么也不说,不让他们走也不让他们坐。虞卿什么都明白了,他甩甩沉重的头,拉起比自己还要憔悴的魏齐:“我们走吧。”
魏齐摇摇晃晃地跟着他走了出去。前夜,赵国的追兵在身边擦过的声音,几乎要让他溃不成军了。铁骑的气息,是死亡的味道。他宣判甚至亲自给与过许多人死亡,却从不知道,这东西竟然是这样的可怕,所以,他才会无法抗拒虞卿的安排,回到了魏国。
信陵君张了张嘴,什么也没发出声来,眼睁睁看着二人消失在门口。
站在破败的马车前,虞卿叹了口气:“我们逃到楚国去吧。”
魏齐摇摇头,自己的国家都不收留,还要再千里迢迢跑到楚国去丢人现眼吗?
他突然觉得很累,疲惫到一步也不想走,一句话也不想说。自己曾望着高远的天空立下同样高远的誓言,难道那时候所谓的追求,就是这样丧家犬一样地逃命,蝼蚁一样地求生吗?
他开启干裂的唇,声音低哑到几不可闻:“虞相,我不走了。”
虞卿道:“别。我们再坚持一下,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有容身之处了。我们先去楚国躲避一下,等平原君放回来,再作打算,好不好?”
魏齐看着他同样干枯的嘴唇,心里是满满的挫败和绝望,他强打精神笑了一下:“虞相,你还真是能坚持。”
他语气仿佛是轻佻的嘲弄,这让虞卿微感不悦,但是亲眼看着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一点点瘦削和萎顿下去,不忍还是占了上风。他抓住魏齐的肩:“是啊,我这个老头子都能坚持,你也得坚持才行啊。”
魏齐低声道:“虞相可不老,您也不必为我抛了相国不做,等您回到赵国,还要干出好大一番事业来呢。相比而言,我废都废了,还坚持个什么劲呢。”
“胡说。”虞卿提高了声音,“我是年纪大了,该看透的也看个差不多了,你却怎么能说这话,难道我奔波至此,帮的会是一个废物吗?”
魏齐笑笑:“是我胡说了。虞相,我听您的。可我现在实在是走不动了,我到那林子里面去歇一下,您等我一会儿好吗?”
虞卿道:“好吧,我看你脸色实在是很差,去吃点东西吧。我叫他去看看马车,我们天黑后就动身去楚国。”
魏齐点点头,向林子里走去,背过身去,脸上浮上一个凄惨的笑:因为我得罪了范雎,连累了平原君,拖累了你,现在是众叛亲离无处可逃,再长途跋涉去楚国,怎么对得起你,我又怎么好意思呢?
其实,是自己把事情搞复杂了。
要解决,也简单。
再往前迈一步,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虞卿正和车夫对着那破车犯愁,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马铃声。他回头一看,却是信陵君的马车。
原来,待虞卿魏齐走后,宾客侯生讽刺劝诫,把他好一阵数落,说虞卿能为魏齐舍却相位千里奔波,信陵君徒有好客之名,却连自己的朋友都不敢收留。
信陵君被他说的赧颜,心想自己做的确实不够地道,便快马加鞭,追了上来。
虞卿看见是他,哼了一声:“信陵君是来抓我们回去的吗?”
信陵君脸上红了一红:“虞相就别再讽刺我了。魏齐是我的朋友,秦国仗势欺人,我又岂能坐视不管。只不过形势严峻,我须得替他想个好去处,刚才我是多考虑了一下,没想到你们不声不响就走了。”
虞卿道:“那信陵君你预备怎么办呢?”
信陵君道:“先到我那里去,我打点一下,再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其实虞卿也是咽不下气嘴硬而已,既然信陵君肯帮忙,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他点点头,指指树林:“那好,跟我去找他吧。”
两人一进树林,就觉得不对劲。
信陵君抽抽鼻子,他领过军作过战,对这隐隐传来的血腥气很是熟悉。
循着气味找过去,两人都是大吃一惊。
但见魏齐配剑落在身边,自己则斜着躺在地上,脖子上一道深深血痕,血还在汩汩向外冒着,对面的树干上,喷溅了大片骇人的血迹。
二人扑身上去,发现他脸上还有余温,却早已死去,挽救不得了。
信陵君呆了半天,抚尸痛哭:“我来晚了一步,是我,是我的过失啊。”
他哭了一会儿,抬头一看,虞卿早已不见踪影。他命人四处搜寻不果,知道他是心中怨恨,不愿再和自己相见,心中又是悲伤又是懊丧,却也无计可施,只得让手下收敛了魏齐尸体,装进马车带了回去。
很快,赵王派来的追兵就到了魏国,并得到了魏齐已经自刎的消息。于是快马加鞭回奏赵王,紧接着又奉赵王之命,向信陵君索要魏齐的头颅,以便赎回平原君。
信陵君起初不肯,但是使者劝他道:“平原君就是为了保护魏齐,才给秦王扣押起来的,如果魏齐还活着,我们是绝对不会也不敢要他的头的。但是现在他人已经死了,平原君又是您的姐夫,为了一个死人的脑袋,让平原君在秦国当一辈子人质,有必要吗?您忍心吗?”
不仅使者再三劝说,安釐王也恼不起秦国,派了人到府上来要求,信陵君无奈之下,只得忍痛割了魏齐的头,装在匣子里,交给赵国的使臣。
平原君木雕一样伫立在窗前,同样一个姿势已经保持了好几个时辰。
案几上是秦王差人送来的食物和酒,十分的丰盛。他被软禁于此,除了没法出门和传递信息之外,吃穿住用上倒从没受过亏待,所能见到的人也都对他颇为尊重。
就像现在,不用回头平原君也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探头探脑。无非是今天的晚餐没有动,看守他的人怕饿坏了他,向秦王不好交待罢了。
平原君挑挑嘴角,如果不是不屑于做那愚夫愚妇所为,他倒真想试试绝食给他们看。不知道那样,他们会不会因为怕担责任而放自己回去。
平原君并不想死,一想到有魏齐这种鲜活的存在,就会让他感到生活还是十分美好的。
不知道魏齐现在还在不在自己府上,希望自己的被囚禁不要给他带来麻烦才好。
我会回去见到你的,只要能见到你就行了。事实上,就算见不到你,如果你过得开心,我也会很欣慰的。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啊,魏齐。
第一次见到魏齐,是因为平原君去魏国迎娶信陵君的姐姐,信陵君当时不在大梁,魏齐作为地主接待了他们。
平原君一开始并不喜欢魏齐,这个人趾高气扬、装腔作势,而且一交谈就知道,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聪明有才。同样是贵族,跟彬彬有礼、见微知著的信陵君简直没法同日而语。
但没想到的是,喝醉了酒的魏齐,却出乎意料的可爱。
那天的宴会上,魏齐不知为何就喝过了量,完全地失态了。听下人说这位年轻的相国平时就很喜欢喝酒,每次私宴,都要喝到微醺才罢休,但他酒量很大,像今天这种状况几乎没有出现过。
喝醉了的魏齐和白天的样子完全不同,堂堂一个相国站上案头,高声谈笑,什么话都说,有时还会蹦出一句他们这个圈子里闻所未闻的市井粗话来。
好在场合比较私人,宴会已至尾声,大家也都薄醉,没太在意他。平原君是永远要保持头脑清醒的人,他好笑地观察着魏齐的一举一动,觉得这个人的本质还是很天真和有趣的。
他观察魏齐,魏齐也没放过他。不知怎么的,魏齐就跌跌撞撞地跌到他身边来了,先是要和他喝酒,被他委婉地推脱后就开始骂人,骂了几句,竟然又哭了起来。平原君很少看到男人哭,不免有点无措,没奈何陪他喝了一些,听他嘟囔什么谁谁谁瞧不起他,他又怎么要把谁谁谁踩在脚下之类的,然后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开始放声大笑。
又哭又笑闹了半天,魏齐身子一歪,靠着他就睡了过去,一只手还紧紧抓着平原君皱巴巴的衣角。
平原君推不动他,也挣不出来,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相国,一时间真是哭笑不得。魏齐贴着他哼了几声,平原君歪过身子去看他的脸,俊朗的剑眉高鼻不知怎的竟带了几分荏弱和可怜的气息。
就在那一刻,平原君不无惊诧地意识到,在迎娶妻子的前一晚,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
收回奔到过去的思绪和不知停在何处的目光,平原君自嘲地笑了。
爱他,但与他无关。
这么默默地爱下去,也罢了。
“公子,既然饭还没吃,……正好,秦王请您过去赴宴。”看守的人突然走过来道。
平原君嘴角扬的更高:这个秦王,又有什么花样?
让他吃惊的是,宴席设得很隆重,不但秦王来了,大臣也坐了一大片,秦王左手边一个书生似的恬淡人物,估计就是那颇具传奇色彩的丞相范雎了。
疑虑中,平原君不知为何会有不好的预感。
秦王又换作了一张欢喜喜的脸,美好耀眼的笑容恨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想陪着他乐。
他站起身迎接平原君:“平原君辛苦了。”
平原君道:“我不辛苦,大王辛苦。”
秦王嘿嘿地笑了:“大家都辛苦。寡人这个东道没有当好啊,对不住平原君,今天设宴,一为赔罪,二为饯行。”
饯行?平原君脑子里嗡的一声。如果秦王肯放他回国,那么魏齐一定是不在人世了。
他几乎失去理智,难以置信地又问一句:“你要放我回去?”
“呵呵,是啊,平原君这等重要人物寡人也不敢多留……咦,平原君你怎么了?”秦王惊讶地看平原君晃了几晃,用手扶住柱子。他有些担忧地转身去看范雎,却发现范雎已经低下头去了。
平原君头晕目眩,艰于呼吸视听,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秦王道:“平原君没事吧?请入座。”
习惯与束缚促使平原君一步步向自己的坐席走去,每走一步,他就感到自己的心被剜去一块,等走到座位那里,胸腔内已经完全空了,只有灼热难忍的鲜血,一点点地向外冒着。
“平原君,请用。”
“平原君,请喝。”
“平原君,……”
耳边是秦王与大臣的劝祝声,但平原君什么也听不到了,因为自己的心,都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魏齐,你是不是又犯了执拗的傻气?
魏齐,早看出你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你走的时候,哭了没有?害不害怕?
魏齐,最后一刻,……有没有想我一下?
直到宴会结束,平原君也没有吃一口饭,喝一口水。
秦王的眉头蹙成了川字:“他还是颗粒未进?”
侍者拼命点头:“这都快三天了,他是一点东西不肯吃,开始只是呆坐,后来就一直躺着,要不是看守他的人趁他意识不清的时候强行喂了他点水,小人看他都快奄奄一息了。”
秦王自语道:“他是恼恨我们,不吃我们秦国的东西还是怎的……”
侍者闻言道:“依小人看,倒也不是,平原君那个样子不像赌气,失魂落魄的,倒像伤心得不能自已似的。”
“伤心?”秦王沉思,“平原君果如传言,是个重情重义的君子。为了朋友,可以做到这个境地。可惜啊,这个朋友寡人是交不上了……”他突然回过神来,“赶紧的,准备马车把他送走,别等着赵国来接了,再等下去,死到秦国可就说不清了。”
侍者应承:“这就走吗?”
秦王道:“这就走!马上动身,路上能碰上赵国来人最好了,交接给他们再出什么事就和我们无关了。”他想了想,又嘱咐道:“不行就强迫他吃点东西,照顾好他啊,否则坚持不到回去了。”
为示礼貌和尊重,也确实是因为担心,秦王亲自送别平原君的马车。
平原君已经被人搀上车靠着了,几天的功夫,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憔悴失神到让人不敢相认。
平原君行尸走肉一般坐在那里,秦王客客气气说了一大堆送别的话他一句没回。秦王无奈地朝车夫摆摆手:“动身吧。”
春意已经踩上了冬季的尾巴,一颗柳树的嫩芽在萧瑟一片的枯枝中格外显眼,也格外孤单。
秦王望着平原君渐渐模糊的侧脸,突然发现:原来笼罩他的那种情绪,不是悲伤,而是孤独。
是的,是孤独。就是那种全世界的人都围绕在身边,也挥之不去的孤独。
如果没有了他,寡人也会这样孤独的。
(本部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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