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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 [美少年之36计之阿飞外传]舞将攻略 第一部 今生 飞燕瑞影 下 BY 林海雪原 (点击:433次)

[美少年之36计之阿飞外传]舞将攻略 第一部 今生 飞燕瑞影 下 BY 林海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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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年之36计之 阿飞外传]舞将攻略 第一部 今生:飞燕瑞影 下 BY 林海雪原

睿武门

骑在马上之人,衣服散发出一股熟悉的熏香,淡淡的,沁人心肺。
阿飞心旌摇摇,双手轻扶在那人的腰间,身体僵硬,鼻子隐隐发酸,柔声问,“你好吗?”
那紫袍官员好像受惊过度,默默无语,斜斜地靠在阿飞胸前。
阿飞心湖荡漾,犹如千帆驶过,拥着那人纵马提缰,一路慢慢往前行。
他有一个隐秘的念头,希望时间可以停止。
这样,他就能留住这一刻。
下一瞬间,他想到了仁杰哥,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或许自己也应负某些责任。我别再情思恍惚了,正事要紧。
阿飞趴在那人肩膀,轻唤,“燕子,你指点一下,在哪里,我还是自己去。”
那人忽然挣扎起来,身子变得滑不溜手,嗖的一下从阿飞身前窜了出去。
阿飞心口又酸又软,叹了口气,脚不沾地,从马上腾空而起,姿态飘逸如世外飞仙,紧紧地跟随在那人后面。
阿飞原本很笃定,这人就日思夜想的心头人。可是他的轻功身法与吴燕似是而非,以阿飞的眼光,可以察觉细微不同之处。
他忽然有一丝疑惑,足尖互踢,陡然加速,掠到那人前方,猛地转身,强逼对方停顿。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
阿飞吃了一惊,从半空中坠落尘埃。
这人有一张平凡的脸,很普通,混在人群里,一晃眼你便不会记得。他的五官端正,与吴燕并无相似之处,只有那双眼睛宝光流转,如一汪碧泉清韵无边,显出一抹惊人的亮色。
“你……不是他?”阿飞盯着那人,失望,惊异,不信……几种感受混杂在一起。
那紫袍大官摇摇头,“我是我,他是他。”他的声音很低沉,沙哑而富有磁性。
忽然间人影微晃,阿飞右手一探,在那人的耳鬓用力拉扯,似乎想揭开猜想中的易容面皮。
“啊!好痛!”那人有些惊怒,挡开阿飞的手,退后了两步。
阿飞双目炯炯,认真地问,“那么,你是谁?”
“莫庭。”他抚着自己的脸颊,急道,“这里有很多羽林军,你别过来,快逃命去吧。”
“莫庭?莫庭……”阿飞长长的睫毛不停的轻颤,道,“你,不怕我害你?”
“怕,请你放过我……”他缩了缩颈子,神色紧张。
“别说话,有人!”
“那我先走了。”莫庭转身就跑,嘴里呼喊,“别追来,救命!”
阿飞飞身跃上前,衣袖轻扬,在莫庭背心的“神通”穴上点了一指,左手捂着他的嘴巴,“你是故意的吗,既然不让我追,还叫那么大声?”
莫庭上身酸软,瘫在阿飞怀中,又气又羞,却说不出话,他横了心,就势捉住阿飞的手,要狠狠咬他一口。
阿飞任他抓住自己左手,手指抖动,拂过他鼻边“迎香”穴。莫庭只觉鼻子酸痒难耐,直想打个大大的喷嚏,可是被阿飞堵了嘴,根本发作不出来。
他难受得眼泪都快流下了,狠狠的咬着阿飞的手掌不放。
阿飞搂着他一路飞掠,进入前方的松树林藏身。
不久,马蹄哒哒踏踏由远处而近,一群骠骑营士兵巡视而过。
等一切回归平静,阿飞松开手,笑吟吟地问,“莫庭,你哭了?”
莫庭很火大地哼了一声,伸手掏出绢帕,轻拭面颊,“胡说!你真是胆大包天,戏弄朝廷命官,我不会放过你!”
他刚才憋了许久,鼻尖泛红,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恍若秋水潋滟,为平凡的面容添了一抹魅力。
阿飞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巾,异常小心地为他擦去眼泪,嘴里不住道歉,“对不住,你不要生气。”
莫庭神态有几分骄傲,几分难堪,“你作什么,在我脸上抹来摸去的,我警告你……”
阿飞出其不意地捧起他的下颌,笑问,“你准备如何?”
莫庭大嗔,反手一拳,猛往对方脸上击去。阿飞伸出右臂,格开了他一拳,将手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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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对垒
大漠的夜晚,温度骤降,风沙如冰刀,似可割裂人的肌肤,也将阿飞的魂魄吹得漂漂荡荡,失去了主意。
他靠着紧闭的大门,坐了很久,头发和衣服上蒙了一层薄沙。小白狐的毛色变灰,脑袋藏在他怀里,睡得安稳。
过了午夜,暗卫云十三来来报,敌军日夜兼程已逼近白烟城,阿飞沉着脸,骑马夜巡城防,作了一些新的调整。
几匹轻骑行在寂静的街道,他的命令道:“全力防御,谨守城门。”
阿飞一直忙至凌晨,不顾属下的劝阻,重新守在吴燕的卧房外。
东方的天际一片黑暗,屋内不时传来轻咳声,每一声都如剑刃凌迟着阿飞的心,他默默地搂着小白狐,等待黎明的到来。
过了半个时辰,一轮朝阳冲破束缚,跃上天际,又是新的一天。
不久,吴燕推门而出,阿飞立刻站起身,殷勤地想去扶他,不想,吴燕面色如水,轻轻一掸衣袍,不着痕迹地避开,径自前行。
阿飞的手臂僵在空中,只愣了一下,就默默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护城墙哨楼,五百精兵已经在此候命。
朝阳普照,沙尘扑面,吴燕朗声喊话:“沙漠作战,最忌缺水,敌军远道骑马而来,粮草水源困乏,我们先坚壁防守,再将其诱入八卦阵歼之,各位将士,白烟城的命运,就掌握在我们手中!”
阿飞长身玉立,微笑着站在吴燕身边,拔出宝剑,往空中一举,寒光闪动气势凌人:“钦差大人明察秋毫,早已安排了制敌妙计,迟将军的几千精兵很快就到,我们定能打败回鹘军!”
云十三不失时机地高呼:“弟兄们,我等誓与白烟城同存亡!”
城墙上五百士兵齐声应和,士气高扬。
依照吴燕的判断,城东胡杨树林旁的碧湖之水,是兵家必争之处,阿飞已在有限的时间内,带人加固了东面的护城墙,并将城外的壕沟加深拓宽,全力保卫水源。
当晚,剌里将军率两万回鹘士兵,前来扣城门未果,驻扎在城外。
阿飞带十几位紫衣暗卫,神不知鬼不觉地漏夜摸进敌营,将大批水囊刺破,并在粮料中混入泻药。
阿飞回城后,照例到吴燕的房外站岗。
一整天,燕子神情冷淡,恢复了当初可望不可及的高傲。
阿飞心里焦急无措,试著将姿态放得最低,去关怀讨好对方,却连连碰壁,沮丧得一塌糊涂。
夜雾浓重,他独自徘徊中庭,为伊消得人憔悴。
房内的咳嗽声渐剧,阿飞忍不住敲门问:“燕子,你要紧么?”
没有人回话。
阿飞去厨房热了药,破窗而入,来到吴燕床前。
他单腿跪地,从被子下面握起吴燕的手,慢慢地说:“燕子啊,我是个笨人,请你告诉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大漠气候变化莫测,阿飞的心也陷入荒漠,找不到正确的出路,只盼燕子指明方向,他一定会改正,会追随的。
只是,要他放弃为展家洗冤,他却过不了心中那道坎,父亲一生精忠报国,为救自己背负叛国骂名,还有展家冤死的百口人命,他如何能不闻不问,独自苟活于世?
如果吴燕不容许吴王受到伤害,他可以尽量不去追究旧怨。
其实,他的要求不高,为爹娘洗怨,和燕子并肩相偎,人生便无憾了。
他觉得心乱如麻,只希望对方能睁眼看看自己:“燕子,请别不理我,阿飞以后会听话……”
吴燕背对着他,身体有些微颤,没有答话。
室内灯光温暖如故,阿飞趴在床边,喃喃地念着道歉的情话,慢慢睡了过去。
下半夜,阿飞好像听见吴燕幽幽地叹气:“傻孩子……”
阿飞蓦地醒了,又惊又喜!压在心口的大石头,顿时不见了,他快活地几乎跳起来,忙不迭地端起药碗说:“燕子,我去给你热药。”
等他从厨房喜滋滋地回来,吴燕已倚在床头,精神好转了些,问道:“这是新药?好像有股血腥味。”
阿飞道:“袁笙的爹爹,以我的血为引,配百种草药,炼制了这味血灵丹,或能解你所中的寒毒,你试一试,如果灵验,我就日日熬给你喝。”
吴燕瞥到阿飞的手腕绑着纱布,脸色苍白如纸,他的胸口中不由荡起柔情,唉,阿飞受苦了。
他心思玲珑又沉稳,处事果断有魄力,一转念,决定暂将两人的矛盾放下,度过白烟城的难关再作道理。
阿飞喂吴燕服下药,期期艾艾地不愿离开。
吴燕心知肚明,也不点破,道:“晚安。”
阿飞将吴燕视为心肝宝贝,今番失而复得,更是一步也不舍得离开,他厚着脸皮扑到吴燕背后,将脸凑到其颈间,眼里满是抱歉和期盼:“燕子,别赶我走,让我一辈子守在你身边,好不好?”
吴燕暗自叹气,一辈子有多长?我的一生还有多长,几个月,还是几十年?
我也不想辜负你,阿飞,奈何世道艰难……
两人各怀心事,十指紧扣相拥而眠。
一夜无话,次日,回鹘兵临城下,团团围住白烟城,一时喊杀震天,尘埃蔽日。吴燕坐镇军中,阿飞身穿银色铠甲,挽弓专门射杀敌军大将,每次三箭连环,百发百中,令敌军首领望而生畏,不敢贸进。
五百后傏精兵,在阿飞的指挥下,不断发射飞弹硫磺火把,城下的马匹受惊乱了阵形,开始相互冲撞践踏,骑兵纷纷坠马,场面混乱。
剌里将军此次率部南下,本以为顷刻就可扫平小城,未料到对方有正规部队防守,令他头疼不已。
在沙漠烈日的曝晒下,不少士兵中暑晕厥,大量马匹腹泻软倒,加上粮草被毁,饮水短缺,士气大挫,先锋部队发起了多次进攻,都未能攻上城头,剌里没有什么突破战略,只得命令大队暂缓进攻,先回营休养。
到了晚上,阿飞故计重施,再次偷袭敌营,毁损其粮草水袋。
次日,刺里心焦身乏,城外的大军暂由副将池晖指挥,此人彪悍善战,善于攻城掠地,见少士兵腹泻软倒,进攻不力,冷笑了两声道:“谁也不许后退,否则,立斩不赦!”
他的亲信校尉持刀上前,将两名畏缩的士兵当场砍头,血溅沙尘,吓得周围官兵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阿飞在城墙上看得分明,对方出此狠招,绝不能姑息,他取弓抽箭,射向那名校尉,那人正提着人头炫耀,神态嚣张得意,只听飕的一声,他毫无备防,利箭钉入额头,扑通倒毙于马下。
池晖副将一惊,拨转马头,急命士兵在挡在他身前,排出厚厚的人肉盾牌。
阿飞屏气挽弓瞄准,射出石破天惊的两箭,第一箭将池的红缨头盔击落,第二箭将他的坐骑立毙当下。
呜呼哀哉!
池副将惊呼一声,拔腿就跑,三脚两步抢过一匹战马,赶紧逃往安全之处。
阿飞英气勃勃地说:“吴大人,请为我助阵,我要出城擒下此人!”
吴燕点头,立刻命令弓箭手,射下一排排箭雨,将城门附近的敌军逼退。
城门一开,少年将军阿飞,银鞍照黄马,飒沓如流星,持弓跨剑,纵缰驰入敌阵,奔腾之间,御剑杀敌斩下无数敌人,刀剑相交铿锵巨响,势不可挡,他英姿飒爽,令人不由想起《侠客行》少年游侠之遗风:“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池晖逃了几步,忽然记起,自己乃是回鹘堂堂一员猛将,竟被一位少年追得慌不择路,在自己的手下前丢尽颜面……
作为军人,只能战,不能降!
他心中的豪情一起,头脑便发热,勒马停步,拔出宝剑欲与阿飞正面对抗。
阿飞看准时机,极速射出一箭,快如风,疾如电,破空的气场太过惊爆,箭羽几乎要擦出火花来。
池晖听后面弓弦一响,转身躲避,已是不及,恰巧箭入咽喉,立时晕倒。
阿飞奔上前,拔剑下斫,枭取首级,立即翻身上马,跑回城门前。
大门一开,将他迎入,迅速关闭。
几下起落快捷无伦,敌军尚未看清,阿飞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城墙上,身边的士兵将那池晖首级悬在槊上,擎示两军。
回鹘失去了指挥将领,惶惶不知所以,当日攻势陷入瘫痪。
第三日,回鹘军已经困乏不堪,战斗力大减。
阿飞带队出城,二百精兵掩杀过去,与敌军前翼稍加接触,就拍马直奔城外的八卦阵。
剌里吃憋许久,好不容易等到正面开战的机会,立刻挥军直追。
追兵渐渐近了。
阿飞一拨马头,反方向驶向队伍后面,手握一把黑色强弓,从背后箭筒里取出两箭,屏气凝神,挽弓射出。
这两箭破空之声呜呜作响,气势惊人,避无可避,噗!噗!将来敌跑在最前方的两人射落马下。
剌里见己方损兵折将,气得头顶冒烟,下令全军扑杀过去,不计一切代价消灭对方。
阿飞且战且退。
刺里双眼发红,在后猛追,他跑了一阵子,眼前的景色变得昏暗迷蒙,四面八方九宫八卦,彩旗飞扬,共白、黑、红、蓝、黄、紫、绿、青,橙九色,一队一队的人展开轻功向他们扑来,动作整齐划一,一战即走,掩入土木阵势后。
他勒马举目观望,烟尘遮天蔽日,大部队陷入沙海,望不到出路。
剌里心里吃了一惊,唯恐中了什么陷阱,立刻掉头率部突围,谁知,不论往哪个方向奔走,那里就有一面彩旗招展,沙尘蓦地涌动,眼前的景物陡变,似有无数高手们埋伏出没,防不胜防,将大军的去路截断。
他开始感到惶恐,中原的战阵果然非同小可,莫非我二万军士将要命丧于此?
他料想得不错,这个九宫八卦阵,相传是三国时期诸葛孔明御敌时所布,以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当十万精兵。吴燕在此基础上略加改进,辅以胡杨树、沙丘及陷阱,利用大漠的特有海市蜃楼现象,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镇守在此的大将,是前日秘密赶到白烟城的迟钟瑞,带领四千多名士兵,与略影,少弥与玉郎配合训练,已基本掌握阵势要领。
此时,吴燕坐在城墙上挥动大旗,阵中九旗因应变化,指挥士兵随机化为群英、长蛇、卧龙、十面埋伏等阵势,牢牢地困住了回鹘军队。
黄昏时分,阿飞带了几位亲兵回城休息,他整日未进水米,嘴唇干裂起泡。
阿飞上了城楼,见吴燕倚在墙头挥旗指挥,满脸倦色,他顿时忘了自己的疲劳,飞掠过去,扶着吴燕的腰,心疼地劝其休息。
吴燕累了一天,靠在他怀里喘气,吩咐身边的小涛阁主:“你和袁笙替我顶一下。”
随即,与阿飞回房。
三天的攻防战役中,阿飞多次出生入死,身上有了几处小伤口,只粗粗地包扎了一下,忙到此时,尘满面,鬓如沙,衣袍沾血,双目发红。
吴燕看在眼里,心中悸动,示意阿飞脱下外袍,坐到床边,亲自舀水为他洗脸擦身。
小白狐从沉睡中抬起头,观察了一下,跳到阿飞膝盖上继续打盹。
水哗啦啦地流淌,屋内气氛恬适,阿飞颇感安慰,在外敌入侵的危机关头,燕子和我始终是一条心。想到那晚的冷遇,他又有些惶惑,低声问:“燕子,你还在生气吗?”
生死未卜
吴燕沉默不答,为阿飞擦干上身后,就自行上床安歇。
阿飞披上外袍,在床边蹭了一会儿,他心里很焦急,却使不上劲,只好垂头去厨房端来饭菜和汤药。
两人相对无言,用餐服药后,吴燕继续还是不肯看他一眼,淡淡地命他退下。
阿飞抱着小白狐,站在树下,银灰的长袍融在夜雾中,有一种忧郁与茫然的气质。半夜,吴燕咳嗽着醒来,发现阿飞仍旧伫立于院中。
他心里一酸,暗叹,傻孩子,这些天他也辛苦了。
阿飞听见屋内的动静,立刻进来询问:“燕子,你渴了,饿了,还是要喝药?”
等了一会儿,吴燕道:“喝水吧。”
这一句话,恍若天籁。阿飞欢喜得不得了,赶紧扶吴燕坐起,献上糖水:“这是西域的梅花露,甜吗?”
“嗯。”吴燕神情仍很矜持,这小傻瓜呕得他几乎吐血,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阿飞无邪地问:“那我可不可以尝一口?”
吴燕不疑有他,轻哼一声,好。
阿飞闻言,托着情人的后颈,迅速地吻了下去。吴燕惊讶地忘了合拢嘴,只觉阿飞温热的气息,瞬间充斥了口腔,舌尖亲昵嘻戏,一边幸福地呢喃:“燕子,果然很甜,味道真好!”
阿飞的痴情不悔,吴燕怎会不感动?今后生死莫测,情缘难续,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眼前人。
少年充满怜惜爱恋的吻,如雨点密密地落在他的眼角、眉梢、面颊和唇瓣。吴燕轻轻地叹气,一种晕眩的幸福,慢慢地涌入心间,原本的隔阂冻结如厚冰,融化为薄纸,一触就消散了。
这几天,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此刻,一旦抛开心结,不满和误会顿时烟消云散,年轻的胴体,被火热的欲望激荡,热烈地相拥,忘情地纠缠。
阿飞的身子在发抖,呻吟压抑不住,溢了出来:“燕子,我不能没有你,请别丢下我……”
他的声音嘶哑,入耳却无比清亮动人,是世间最好的情话。
吴燕也失去了冷静,胸口暖意流动,沙哑着喉咙答道:“嗯,阿飞,抱紧我。”
“真的,可以?”阿飞激动得几乎语无论次:“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吴燕笑着俯身封上了他的嘴,闭着眼,放任自己沉浸在激情中。不过,当阿飞的灼热顶在他后穴时,他还是迟疑了,想起了横在两人之间的烦恼。
阿飞感受到恋人的抗拒,微笑安抚:“燕子,没关系。”
他一低头,亲吻着吴燕的锁骨、乳尖,下腹,一直来到半挺的玉柱,轻柔地舔吸,然后含在了口中,起起伏伏,舌头灵活地刺激着,撩拨着,一点点刺痛,快感和诱惑汹涌澎湃,无法抵挡。
吴燕的神智迷惑了,微张着粉唇,脸上有挣扎,有情热,低头见阿飞埋在自己的腿间,神色虔诚,那簇白发飘动,脸颊绯红,眼波流转盈盈如秋水,那样子,极端美丽,极端妖魅,让他的心也变得狂乱,身体像一朵花慢慢地打开来,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阿飞面前。
吴燕的眼神渐渐迷蒙,不参杂质的愉悦和兴奋,将他心底的一点忿然逼出,驱散他的排拒,不由娇吟出声:“啊,阿飞……”
阿飞受到鼓励,变得更加热情,甜美的恍惚中,两人衣衫尽褪,赤裸着相拥亲吻,身体紧贴在一起。
吴燕的欲望不断攀升,还想更亲密,心里有一个声音叫嚣着,期盼与对方融为一体。不知不觉间,他与阿飞现对而坐,彼此热烈地爱抚着,下身如着了火,纠缠在一起。
阿飞将吴燕修长双腿搁在自己的腰上,托起他的臀部,温柔地、却坚定地顶到最深处。
无穷的快感,占据了吴燕的身体,让他血液沸腾,意识模糊,心镜却奇异地舒坦了,神情既痛苦又欢喜,上齿咬着下唇,主动地摇摆起来,对阿飞所残存一点芥蒂,终于消失了。
他姣美的面容,如白玉生晕,光芒四射,那种耀眼妩媚的风情,阿飞做梦都想不到,恍若走进了一场绚艳多彩的美梦,完完全全地沉醉了。
黎明来临,阳光照在阿飞的眼帘,他一看枕边空空的,不见吴燕的身影,赶紧更衣出门,骑马直奔城门。
远远地看见袁笙飞马跑来,大声招呼:“云飞哥哥,出事了!”
阿飞心里疑惑,问:“怎么回事,吴大人呢?
袁笙急道:“今日凌晨,起了小型沙风暴,八卦阵中的将士看不清主旗,行动滞缓,被敌人钻了空子,开始强行突围前来攻城,吴燕大人方才亲自带兵迎战。”
阿飞听了,大惊失色,昨晚两人相亲相爱,动作激烈,而且燕子中毒体弱,如何能上阵打仗?他扑到墙边眺望城外,十里外漫天沙尘,隐隐传来喊杀声。
他定了定神,留下袁笙守城,自己带了几位亲兵,骑马出城追了下去。
阿飞心急如焚,风吹沙石打在脸上,也不觉得疼痛,只盼早日见到吴燕。
到了战场,他看见略影和少弥等人,正与敌军将领对阵。
玉郎带了些兵,接应他进入军中,一面解释:“剌里带着回鹘大军撤了,吴燕大人与迟将军追击,命我和小影殿后。”
阿飞心想,敌人既已败退,正常的作法是回城布防,沙漠气候变化无常,以几千骑兵对付万余敌军,很难取得优势。燕子熟读兵书,智谋高明难测,此时为何要犯险追敌?
或许,他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玉郎接下来的话,证实阿飞的想法:“吴燕大人今天神色反常,打仗冲锋在最前沿,好像故意寻死,简直是不要命了!”
阿飞惊问:“他怎么了?”
玉郎道:“吴大人原本挺好,谁知,小涛阁主带了个信使来见他,说了一番话,他悲叹一声跌下马来,我们赶紧围护……”
“他受伤了?”阿飞大骇,心脏好像被一个利爪拽着,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声音抖得有点破碎:“玉郎,你快告诉我,那人可是带来了京城的消息?”
玉郎点头道:“是!听说,其父吴王病危,其兄被大理寺收押,吴燕急得连吐了两口血,衣襟染红,脸上湿湿的好像有泪。”
阿飞只觉当头一棍,打得他晕头转相,心中又急又痛。
可怜的燕子,定是伤心过度……
他一勒马缰,强制镇定心神,向略影交代:“小影,你和少弥镇守城外,避免敌军反攻,我和玉郎继续追击,与吴大人汇合。”
阿飞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顶着烈日急追。
眼看大傏的旗帜就在不远处,斜刺里忽然冲出一队回鹘士兵,将他们拦下。领头的校尉是位神箭手,曾在军中射击比赛中独自占鳌头,当下,颇为自信地向阿飞发出连环三箭。
阿飞心系燕子,满腔激愤化为杀敌动力,他一言不发,放缓马速,运功连续射出三箭,这一次气势更是惊人,犹如流星后发先至,第一枝将对方的前面两箭击落,第二枝与对方最后一箭正面对撞,将其剖为两半,第三枝箭迅如疾风,正中那那人的胸口,当场穿心而过。
阿飞的箭法高明,更胜在其盖世武功,杀气凌人。对方则是过于轻敌,没有做好防备。
这一手,意在立威,震慑人心。
阿飞一人一骑一弓一副筒箭,身边有玉郎高手掠阵掩护,将挡在前面的回鹘军官兵,一个接一个射下马来,
时近中午,阳光正明艳,照着他年少英俊的脸庞,恍若上古的战神一般,莹莹生辉,威风凛凛,无人敢攫起锋芒。
回鹘民族多为勇士,最敬重英雄好汗,剩余的士兵为阿飞的神威所慑,不知是谁吆喝一声,竟然齐齐收弓勒马,任由阿飞通过。
阿飞一点也不耽搁,飞奔向阵中。
很快,他看到吴燕身穿紫色战袍,纵马御剑与剌里战在一起,迟钟瑞与另一位敌将互斗。
他心里欢喜又担忧,恨不能肋下生出双翼,立时飞到吴燕身边相助。
忽然,他身后的暗卫高手云十三惊呼:“不好了,沙风暴来了!”
远处,狂风卷起几层楼高的沙柱,飞旋着袭来,满天沙雾昏天遮日,就好象死神的脚步,冷酷地捏碎所有人的喉咙,沙旋风所到之处,人扬马翻,哭喊声震天,尸体像纸片似的被抛到半空中,惨烈之状,从所未见。
大自然发威,人类的挣扎,变得如此渺小无奈。
阿飞心惊胆战,不顾沙尘阻挡,发疯一般掠向吴燕,狂吼:“燕子,危险,快回来!”
吴燕恍若未闻,继续与剌里缠斗。
阿飞连发数掌,击散了移动的沙丘,却无法阻挡沙风暴的进攻。大风过处,四周起无数个沙柱,向敌我两军撞来。
他眼睁睁地望着吴燕被困其中,心中的惶急升到最高点,激发出无限的体力,竟然逆势闯入了沙风暴风眼。
他只有一个念头,要将心爱的燕子,安全地带回来!只要燕子愿意,从今后,他会放下一切仇怨,远离江湖朝堂,与燕子荡舟湖上,忘情于山水。
他们说好了生死相依,一定要让燕子好好地活下去!
阿飞笔直跑向风暴中心,这里声音失真,光线扭曲,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方向,没有时间,空气散布着破碎的骨头血肉,以及望不到边的细沙。
在这一片恐怖的黄沙中,吴燕的紫发带迎风飞扬,是阿飞心头唯一的亮色。他冲过去紧紧抱住情人:“燕子,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吴燕沙尘满面,睫毛都打结了,眼眸仍清亮如晨星。他淡淡地笑着,依偎在阿飞怀里喘息:“阿飞,父王重病,我胸口很痛,行事有些失控了……不过,能见到你真好!”
阿飞拥着他,难过得泪眼模糊:“燕子,吴王的事,我已去信给仁杰哥,他会秉公宽大处理, 你莫难过伤了身……”
他的宝剑划过长空,如风雷电闪,将周围的敌军一一击倒,却无法推延风暴的袭击。
狂风掀起巨大沙浪,向他们无情地席卷过来。
阿飞被风沙迷了眼,封了嘴,肺部空气被抽干,他牢牢地搂着怀里的情人,柔声说:“燕子,我们同生共死,永远在一起。”
以他的绝顶武功,独自逃生还有希望,但他已下决心,宁死也绝不放开吴燕。
阿飞的身体轻飘飘,被风卷到了半空,吴燕却滑出了他的怀抱,施展最后一分残力,运掌将他推出旋风的刀锋!
他耳边依稀传来吴燕的叹息:“阿飞,今生无缘,但愿来生再聚。”
啊!燕子,我的燕子!
他大惊,沙土淹过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萍踪难测
几日以后,舞将云飞带几千精兵,击溃两万敌军的事迹,传遍了西部大漠。
他以昼夜行军百里之速直追敌军,行至西疆高壁岭,士兵们已非常疲倦,孤军深入重地,凶险异常。迟钟瑞拉着他马辔,恳请他回头,别再继续前进。
阿飞毫不迟疑地说:“良机仅此,生死度外。”
他两日未进食,叁日没解甲,连番追杀,一日数战,节节胜利,万般奋勇。最后在边界小城决战,大将迟钟瑞,李略影及少弥等亦立下大功,尽歼敌方一万余穷寇。
这次战役,史称“白烟城大捷”,奠定了阿飞在后傏军中的卓绝地位。
打了超级大胜仗,阿飞却心如槁木,了无生机。
那一日沙风暴过后,他清醒过来,发现四周肢体倒伏,吴燕踪影皆无。
他脑海中空空如野,扑到高耸的沙堆里,双手用力挖……
迟钟瑞与玉郎将他硬行拖开,反被揍得满头包。
过了一会儿,阿飞慢慢回过神,集合了所有士兵,掘地三尺,将整个沙地刨了个底朝天,并没有见到熟悉的紫色衣袍。
他心乱如麻,猜想,吴燕可能被回鹘军队劫走,因此带领部下全力追杀过去。
谁知,吴燕这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回到白烟城,阿飞将自己关在吴燕的房内,抚摸着小白狐,不断地追忆,那一晚,他们亲热时,吴燕曾说过些什么,为何舍得丢下自己,独自赴死。难道是毒发不治,还是吴府被审,吴燕着急赶回京城?
可暗卫查遍了周边驿站,没有发现吴燕的身影。燕子,你还活着吗?到底因何不愿露面?
阿飞锁了房门,拒绝访客,一直没有用餐。略影和玉郎等人很担忧,屡次敲门却得不到回应,便轮流在院子里守护。
阿飞一夜思绪恍惚,辗转难眠,思念和担忧,啃噬着阿飞的心,他追悔莫及,如果时间可以倒转,他一定要紧抱着吴燕,绝不放开!
他的心在泣血:“燕子,请你回来我身边,别这样惩罚我!”
一轮红日跃空,金辉洒进小屋,阿飞的思路渐渐明朗起来。
记得燕子曾说过,下半辈子会陪着我,他素重承诺,一定会想法活着……说不定他受伤了,正在某个地方,等候自己去救援?
那么,燕子可能去哪里?
紫衣侯吴燕聪慧过人,富有责任心,即使他很想念吴王,也不会抛下与回鹘会谈的国事,贸然回京探望。
阿飞心中一动,除了白烟城,吴燕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凉州!
阿飞一旦想通,立刻跳下床,推门而出,微笑宣布,即刻启程赴凉州。
略影高兴地迎上去,真诚地说:“阿飞,你别难过,吴老师那么聪明,才不会有事。”
阿飞道:“我们先拜访凉州节度使,打听吴燕的行踪。”
离开白烟城之时,大家都有些伤感。
袁笙送上大半截千年人参,恋恋不舍地说:“云飞哥哥,谢谢你们保全了白烟城,爹爹这几天已经研制出新的解药,你带给吴大人试一试。”
略影拍了他一掌:“喂,女妖怪,你干嘛眼红红?又不是见不到面了。”
袁笙小声说:“我没哭,是风沙迷了眼。”
阿飞温言道:“袁公子日后若来京城,由我做东为你接风。”
“好,一言为定。”袁笙眼睛发亮,露出欢颜。
阿飞一行急行军赶到凉州城,令人失望的是,接待的官员并无吴钦差的音讯。
阿飞亲自带人在城中搜索了两日,毫无收获,这时,亲信云十三来报,在石河小镇发现了貌似小涛阁主之人。
阿飞心里一动,决定留下迟钟瑞等人镇守凉州,先与回鹘官员接触,自己带着几十名精兵往石河镇。
依据万悠当初的描述,阿飞很快找到了亡父之墓。
夕阳西下,石河镇镇外,荒山老树前,黄土淹没了当年的名将,晚霞投在墓碑上,映出“展荷之墓”几个灰黑大字。
墓前清扫得很干净,不知是谁,留下一把雏菊,花瓣粉嫩新鲜。
阿飞激动地跪在父亲坟头,虔诚地磕头,心中默念:爹,孩儿不孝,终于来看您了!
他鼻子一酸,眼框含泪,爹,你死得好惨!
而我,却喜欢上仇家之子!
阿飞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期望父亲谅解,自己心系吴燕,不愿对吴王斩尽杀绝,但是会竭力为展家洗怨,为父亲正名。
他取了一支菊花,回到镇中他与吴燕曾住过的客栈,与小白狐好生休息一晚,次日凌晨带领士兵,到父亲坟头不远处的小树林埋伏。
云十三悄悄地问:“阿飞,这里有何古怪?”
阿飞道:“父王去世多年,我想知道,是谁为他扫墓献花。”
其实,阿飞心里抱了一个朦胧的想法,父亲之墓地,知道的人不多,他只同吴燕略微提起过,这个扫墓者会不会是燕子呢?
一想到可能很快见到燕子,他就浑身充满精力,心口砰砰乱跳,又欢喜又惶恐。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瞬间,对阿飞都是一种煎熬。
等到午后,一个农夫慢吞吞地往这里晃过来,手里捧了一把菊花,置于展父坟头,正欲转身离去,阿飞掠过去,搭着他的肩膀道:“这位大哥请留步。”
那人回头,见周围皆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吓得抖成一团:“将军饶命。”
阿飞温声安抚: “你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想请问,你与墓中所埋之人有何关联?”
“没关系,小人与他毫无关系。”
阿飞眉轻蹙:“那你为何送花?”
那人颤抖地回答:“小人前几日算了一卦,说我若每日来此祭奠,就会财源滚滚。”
阿飞沉吟片刻,让云十三取出百两银子相赠:“这位大哥,请你继续扫墓,并告知那位算命先生现在何处?”
那农人得了银两,心中大乐,便忘了害怕, “是位游方郎中,小人可以带你们去。”
他指引阿飞等人来到镇中集市,十字路口摆了个小摊,一副布幡迎风飘扬,上书:妙口神算。
椅子上空空无人,听隔壁店铺的伙计说,那算命先生去吃面了。
阿飞谢过农夫,与站在路口,静静等候。
他的思路又开始活跃起来,莫非,吴燕扮成算命先生,指点农夫为我爹上坟?这的确象吴燕神龙不见尾的作风。
不久,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低头走了过来,身形与吴燕有几分相似。阿飞的心脏咚咚咚跳得很欢,快速跑上去,轻拍那人肩膀:“请问……”
那人讶然抬起头,一照面,五官轮廓有点熟悉,却不是吴燕。
阿飞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都凉了。
他勉强打起精神问:“你是小涛阁主吧?”
小涛道:“是啊,阿飞也来了。”
“你变瘦了。”阿飞细一打量。
简单的一句寒暄,引出小涛满腹辛酸:“阿飞,沙漠的风沙大,气候酷热,我都快脱了一层皮了,打仗的时候,我差点就葬身大漠了。”
阿飞紧张地问:“你见过吴燕吗?”
小涛叹了口气,摇摇头,满腔心酸:“我从战场上一直追到这里,吴大人头部受伤,记性时好时坏,一直不怎么搭理我。”
阿飞忽略失忆一节,只知道吴燕还活着,实在太好了!他的心跳变得很有力量,嘴角止不住上扬:“太好了!请带我去看他。”
“好的,”小涛收了算命摊,扛着布幡往镇中心大道走去。
阿飞命大部分士兵去客栈休息,只带着几位亲信随行。他心情忐忑又兴奋,聊起方才镇外之时,好奇地问:“小涛,你为何让人去祭奠爹?”
小涛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前些天,吴燕大人曾在此算卦,定是他指点那人去的。”
“原来如此。” 阿飞嘴角笑意更浓,心里骄傲地想,当然了,我们家燕子聪敏绝伦,料事如神。
小涛的神色扭捏,继续说:“为了接近大人,我一直在附近徘徊,毛遂自荐当他的副手,大概为了躲我,今晨,他才露面就走开了,我刚才在酒楼看见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镇中最大的酒楼,看见吴燕正在耍戏法,他身上的紫袍洗得有点泛白,头发简单地束着,别有一种气闲深定的俊朗,他的面容清雅如昔,只是眉头微蹙,多了一抹轻愁。
阿飞忘了周围的喧闹,视线胶着在吴燕身上,屏息凝神,生怕惊扰了对方。
吴燕随意往空中一捞,变出一块玉佩,空空妙手再一晃,多了把江南山水绢扇。
某桌的客人立刻兴奋地叫起来:“是我的,那玉佩是我的!”
那人上去接了玉佩,慷慨赏了一块碎银:“玩得不错。”
“多谢公子。”
吴燕眼波流转浅浅一笑,当真是冶艳无比,风情万种,阿飞的小心肝一荡,只觉得美人如玉赛天仙,放吴燕一人在这边陲小镇,实在是太危险,不知惹来楼中多少粗汉痴痴的目光。
他心内酸意乍现,双足自动走到吴燕跟前,水汪汪的眼睛,像小动物似的渴求地望着对方:“燕子,我总算找到你了!”
吴燕淡泊地扫了他一眼,无喜无悲:“这位公子,你踩痛我了。”
阿飞一愣,赶紧往后移开,他离吴燕三尺远,根本没沾到对方半根寒毛,分明是燕子不待见自己,阿飞满涨的喜悦泡泡,被戳破了一个。
他赔笑道:“燕子,累吗?早点回去休息吧。”
吴燕没有看他,抱拳向四方行了个礼:“今天就到这里,谢谢各位赏光。”
他闪过阿飞,慢吞吞地往里走,左脚在前,右脚辛苦地拖着跟上。
阿飞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风月无边、完美无暇的燕子,竟然一步一拐……
心疼的感觉如海浪,一下子将他卷入深渊。他倒吸一口凉抽气,咽喉堵得难受。这一定是幻觉! 燕子怎么会瘸了?
吴燕在一个方桌坐下,要了一碗牛肉面,端在手里,吃得津津有味,
阿飞占了旁边的座位,又替他要了一桌小菜,倒茶布菜,忙得不亦乐乎:“燕子,你多吃点,见到你我真高兴!往后,我得守在你身边……”
吴燕冷冷地打断他:“这位公子,我不认识你!”
怎么回事,燕子失忆了!?
阿飞虽有心理准备,依然心口大震,颤抖着放下汤勺,双手无助地拧着,痴缠地凝视着对方,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墨玉般眼睛,清亮不见底,里面有细细的光点在闪动,住着一位叫吴燕的美人,其他的东西,全以那人为中心。
吴燕完全视阿飞为空气,虽未冷脸赶人,也不搭理。
他用餐后,慢悠悠地走出酒楼,阿飞殷勤地追上,伸手去扶,被他冷淡地避开。
阿飞垂着手,老老实实地跟随着,心里好像炖了一锅汤,嘟嘟地冒着泡,他很想盛一碗请对方尝尝,把他积蓄多日的满腔情谊都献上,可是又怕火候不足,调味不好,汤料不够……
就像每一个热恋中的青涩少年,阿飞患得患失,挖空心思,却不能讨爱人欢心。
小涛和几位亲兵远远的坠在后面,他好像忽然懂了吴燕的心思,又好像完全不明白,不过,压在他心口的失落感,淡了许多,因为有人比他更倒霉。
阿飞就算是威震四海的年轻大将,在吴燕面前,还不是笨拙地摇着尾巴?
阿飞像只可爱的忠犬,跟着吴燕回答客栈,他一边无邪地笑着,一边腆着脸,凭蛮力挤进房间,霸占了吴燕的小床,赖着不肯离开。
他心里柔肠百转,燕子受伤失忆,因我而起,是我的错!
这一辈子能遇见他,真是幸运,不能再失去燕子了!
吴燕漠然地望了他一眼,居然没赶人,转身来到院子里,负手仰望星空,吟道: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阿飞掠到他身边,文绉绉地接了一句: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燕子,我好想你。”
吴燕淡淡一笑,清妍如寒梅绽放,举手抱拳:“这位公子请了。”
阿飞的小心肝激动得乱跳,太好了,燕子肯与我说话了!
谁知,吴燕闪身跃回房内,没等阿飞回过神来,门砰的一声关上,将他独自留在院中。
阿飞嘟起嘴叹气,我是个没人疼的娃,今晚又得吹冷风了。
精诚所至
阿飞在外面呆立了一会儿,多次闭门羹的经验告诉他,傻等太过消极,不是上策。想到吴燕数次舍命救他,他就热血沸腾,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立刻暗渡陈仓,攻其不备。
他施展绝世武功,攀着窗棂,轻手轻脚地钻进屋子,当双足落地时,他内心有只云雀在欢呼,燕子啊,我来了!
可是,没等他站直身体,一个钝器重重地敲上他的脑袋。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在战场上威震八方的舞将云飞,居然被砸得晕眩倒下!
他不甘心地睁开眼睛,依稀看见心上人俯身,凑到他面前,明媚的眸子似笑非笑,亮得像夜星:“哪里来的小淫贼?”
唉,真丢脸,阿飞脸上一红,生怕被吴燕赶出门,索性装晕躺倒在地。
过了一会儿,阿飞透过微启的眼帘,望见吴燕倚在贵妃榻上小歇,眉头微蹙,长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好像在梦中都满怀心事。
啊,燕子不快活。
阿飞心生怜惜,起身来到床榻前,单腿半跪着,伸手轻触吴燕消瘦的脸,缓缓将那眉头抚平,开始述说多日的思念:“燕子啊,阿飞脑子不灵光,猜不透你的想法,请你别不理我,阿飞会听话,陪在你身边,让你快活,好不好?燕子……”
他的声音清柔悦耳,如山涧泉水,舒缓跌宕,萦萦绕扰,让人的心胀得满满的,酸酸的,说不尽的柔肠百转。
这般缠绵情话,锲而不舍地送进吴燕耳中,他总算有了一点回应,睁开迷离睡眼,问:“请教这位公子,阿飞是谁?”
霎那间,阿飞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郁郁地答:“我就是阿飞。”
吴燕翻身朝里,将冰凉的背脊留给他:“知道了,你很吵。”
阿飞闷头发呆,心里下起了小雨,呜呜,燕子真的不记得我了?
不过,他很快振作,再大的困难都经历了,没关系,我会设法让他想起的。
他握着拳头为自己打气,悄悄跃上床,紧紧地贴在吴燕身后,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吴燕手肘猛地后击,将阿飞撞下床去,他探身坐起,一双好看的凤眼危险地眯起,冷漠地说:“阿飞,我看你有些面熟,才没赶人,你可别太过分!”
阿飞生性单纯乐观,听燕子言下之意,就算失忆仍对自己有几分旧情,他顿觉浑身充满了干劲,一咕噜爬起身,不屈不扰地扑过去:“我就知道,你没忘记我!”
回答他是吴燕的又一记重拳。
咚!阿飞坠地……
不愧是绝世无双的少年英豪,他再一次展现超人意志力,热情地猛扑上去:“燕子,啊!”
“咚!”又一下,响亮的撞击声。
“燕子!哎哟……”
室内战况激烈,各种奇怪的声音不断,月牙儿从黛青色的云层中穿过,静静地注视着人间平凡的喜悦。
第二天,阿飞在床上醒来,满心欢喜,神清气爽,昨晚多次交锋后,武功高强的阿飞终占上风,将吴燕点了昏穴,牢牢地圈在怀里。
阿飞搂着吴燕柔韧的腰,磨蹭那光滑的肌肤,闻着发间淡淡的熟悉味道,呼吸着他特有温和的气息,那种空虚得发闷的惶恐消失了,只是莫名地欢喜着,每时每刻相拥都不够,真的很喜欢,喜欢得心在发痛,涨得满满的,这就是幸福吧?
虽然后脑和背部有点作痛,但是,这一切是值得的!
偷亲了几次后,阿飞想到当务之急,是要唤醒吴燕的记忆,与回鹘和谈,稳定西疆安定秩序,完成钦差大人的使命。
由于吴燕武功计谋出众,随时可能从眼皮下溜走,阿飞不敢掉以轻心,趁他昏睡,将其小心抱上轿子。
时当正午,艳阳高照,吴燕悠悠张开眼睛,对着阿飞拍出一掌打下:“小贼,居然劫持我!”
阿飞摇着纸扇为美人纳凉,还没数清对方有几根眼睫毛,就被逼得往后翻倒,他避开那一巴掌,笑嘻嘻地求饶:“燕子,别打人,我是你的好兄弟!”
吴燕未着袜,雪白的玉足踏在阿飞的脸上,冷哼:“我没有弟弟。”
阿飞久经考验,神经坚强了许多,抱着燕子漂亮的腿,面不改色地坐起身悲叹:“燕子,唉,我是你最宠爱的娈童,陪大人出游西疆。"
吴燕就势蹬了他一脚,不屑地转开眼光:“胡说,我只喜红妆。”
“啊,你记性不错,”阿飞啧啧称奇,追扑到对方身上,愉快地宣布:“其实,我们是一对爱侣。”
吴燕腹中饥肠辘辘,懒得理他的风言浪语:“快让我下车。”
阿飞眼里慢慢聚起一层雾气:“燕子,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想呆在你身边,你真的……不愿给我一次机会?”
吴燕心里一荡,侧身揭开轿帘看街景,避开阿飞灼热的视线。
两人见面后一直没有交谈,阿飞已经憋坏了,他灵机一动,将吴燕温柔地圈着臂弯:“燕子,别生气,我前些日子已经送信去京城,请他们网开一面,不牵连无辜之人,我最近才知道,你爹受杖击卧床,你不要难过……”
吴燕靠软椅上,剑眉轻蹙,推开阿飞:“好了,先用膳。”
多日奔波令阿飞身心疲惫,他拥着吴燕,笑容中透出一种耀眼的坚定:“从现在起,让我来照顾燕子吧。”
阿飞言出必行,回到凉州后,投宿最高级的客栈,请当地名医诊治吴燕的失忆症,并以千年人参为引清除寒毒。他每日亲自熬药端茶送水,服侍得无比周到。
吴燕偷偷溜出去几次,摇着扇子,拖着伤腿在闹市闲逛,不多久,阿飞就会追上去陪着。
吴燕往哪里多看两眼,他就立刻走过去买下,走了一圈,吴燕腹中饥饿,来到酒楼叫上一大桌菜,阿飞便殷勤地倒酒布菜。
下午,吴燕玩得累了,阿飞提着一大堆小玩意,半扶半抱,将他护送回客栈。
这么闹哄哄地出游了几回,吴燕觉得,身边有个体贴的跟班挺不错,就半推半就地留下来享福了。
他唯一不满意的是,一日三餐定时喝药,苦得他泪涟涟,浑身发软。
于是,吴燕想出种种借口,躲避那碗药,比如:“太烫!”
没问题,阿飞端碗坐一旁,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地吹气,等他感觉差不多了,双手恭敬递上。
吴燕瞥了一下热气散尽的药汁,红唇微启:“太凉!”
阿飞二话不说,捧起药碗到厨房,倒入药罐子中加热。,
重熬的药汁变得浓稠了,美人黛眉略蹙:“太黑!”
阿飞蹬蹬跑去厨房,带来一碗热羊奶,作势要兑入黑沉沉的药渣中。
吴钦差掩鼻,淡淡地来了一句:“太腥!”
阿飞倒了羊奶,半跪床前,举案齐眉,将药碗送至大人唇边:“燕子,身体要紧!”
吴燕见床边所跪之少年,眉目俊俏如霞飞,神情诚挚实堪怜,只好委屈地接过瓷碗,勉强地喝了一口:“啊,太苦!”
他五官皱成一团,差点吐出来。
“我有办法。”阿飞摸出一块西域果子糖,含在嘴里,覆上病人的粉唇,舌尖轻巧地推开牙关,将甜美香浓的蜜糖和满腔柔情,也一起送了过去。
吴燕温热的口腔就是战场,唇舌纠缠嘻戏,为蜜糖的归属而龙争虎斗。
最后,药碗空了,吴燕的俊脸红了,嘴唇肿了,阿飞的气息乱了,眼睛亮了。
第二天,吴燕又会故技重施,偷偷跑出门逛街,闹别捏不肯喝药,从前深沉潇洒的贵公子,变成了任性撒娇的顽童,谁让他失忆了呢?
病人有特权,不是吗?服侍的人更是甘之如饴。
过日子就是这样,苦涩与甜蜜交织,平淡中有激情,只要和心上人在一起,就算是再苦再难,也赛似神仙。
到了与回鹘和谈的日子,吴燕独自上街溜达,心情异常舒畅,今天阿飞没有跟在他身后,虽派了几位暗卫相随,但眼不见为净,只当他们透明人。
啊,自由的感觉真好。
他东瞧瞧西看看,有些钟意一只碧玉扇坠,可惜,付账的小跟班没来,叹口气,继续往前。
满目繁华似锦,他走着走着,兴致索然,便上酒楼,照例点了一桌好菜,身旁没人夹菜劝酒,胃口略减,少了试汤之人,他险些烫了嘴,再看茶杯有点脏,心中不快,平日阿飞都会擦得锃亮……
他勉强吃了半饱,提着两个食盒回客栈,装的都是阿飞喜欢的菜色。
吴燕坐在客栈中庭小花园,摇着逍遥扇,虽是盛夏,却隐隐有悲秋之意。
习惯,真是个奇妙的玩意,就像缘分,说不清,道不明。
这些日子,阿飞整天围着他团团转,任他搓扁揉圆呼来喝去,他变得悠然自得,变得有些依赖那少年了。如今不见了人影,他忽觉怅然若失。
好容易等到傍晚,夕阳斜横,阿飞身披金辉,步入庭中。
吴燕紧皱的眉头展开,正要微笑相迎,眼前一花,多了几位年轻官员,其中紫衣玉带,容貌与他有九分相似,恭敬地过来请安:“小涛拜见大人。”
吴燕道:“好了,不必多礼。”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追随阿飞,见略影嬉皮笑脸地勾着阿飞,亲密地咬耳朵,声音低得听不清,他眉头一紧,冷声唤道:“阿飞!”
“燕子!你今天精神真好。”阿飞将略影二人打发走了,扶着他回房。
吴燕昂着头,像只美丽骄傲的孔雀,冷冷地问:“你去哪里寻欢了?”
阿飞噗哧笑出声:“燕子,你身体不好需要休养,小涛阁主就扮作你的模样,与我去参加和谈。”
其实,是吴燕稍动脑筋就头晕,不肯前去揽这档子事。
吴燕坐在高背椅子上,脸色稍霁:“谈判结果如何?”
阿飞蹲下身,将脸靠在吴燕的膝上,哀叹:“不好,很不好,我们没有经验,被对方弄得手忙脚乱。”
吴燕抚摸着少年的黑发,心中有了主意。第二天清晨,阿飞带队出发时,吴燕穿戴整齐,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将小涛拉到一旁,沉着脸吩咐:“你留在客栈,今天,我亲自去。”
吴燕一回首,撞见阿飞专注热烈的目光,他嘴角上翘,神采飞扬:“阿飞,有我在,回鹘人别想占你的便宜。”
和谈在友好平和的气氛中进行,双方尽弃前嫌,结为互惠友好联盟,保证十年内互不举兵进犯,如对方有事想求,会尽力协助。
吴燕代表后傏国,在草约上签字盖印后,礼貌地告辞。
一出会馆,他甩开阿飞扶过来的手,跃上一匹健马,纵缰飞驰而去。
阿飞一惊,连忙骑马追上去,大声问:“燕子,为何不乘轿?”
吴燕面带寒霜,咬着牙挤出几句话:“阿飞,你行啊,居然敢作弄本侯?”
阿飞脸上有点发烧,顾左右而言他:“燕子,小心前方路面颠簸。”
吴燕气呼呼地说:“云飞将军威风八面,白烟城大捷,令回鹘不敢妄动,哪里有胆来欺负你,而且,和谈明明今天才开始,你昨天却骗得我好苦,连觉也没睡好!”
阿飞御马贴过去,跃到吴燕身后,露出孩子气的笑容:“燕子,我只是想帮你恢复记忆……”
“我一直以为你淳朴忠厚,毫无机心,没想到,你也会用计试探本侯。”吴燕捉起阿飞环在他胸前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阿飞咧嘴含泪喊冤:“燕子,是你一直在耍阿飞,啊哟,我不敢,不敢了!”
吴燕轻舔阿飞手腕上的咬痕,迷人的凤眼里泻出一丝狡诘的光芒:“哼,我还没有原谅你,你等着瞧!”
马匹狂奔,两人肌肤相贴,渐渐升起莫名的热意,阿飞的手开始不太老实地往下滑。吴燕嗔怒地回眸一瞪,正遇上阿飞饥渴已久的唇:“啪”两人的唇舌吸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
正在情热意浓之时,座下马失前蹄,二人神魂颠倒,一起摔落尘埃。
阿飞竭力将燕子护在怀里,自己承受了坠地重力,没想到,吴燕的脑袋还是撞上树杆,双眼紧闭,晕了过去。
阿飞捧着吴燕的脸,焦急地呼唤:“燕子,燕子!”
过了不久,吴燕清醒过来,双眸柔如秋水,清净无暇,捂着额头的大包问:“我怎么了?你是谁?”
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吴燕姣美的容颜光影闪烁,有一种梦幻般绚丽的气质,让人以为,只要轻轻伸手一触,他就会消失不见了。
阿飞瞪圆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难道说,燕子真的失忆了?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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