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走不可 番外 日记
之 雅各:关於父亲的记忆
父亲去世了,医生说他的腹腔内长满了大小不一的肿瘤。
我觉得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从未告诉过我他的痛楚,我也从未料及饮食作息规律得不行的人如他,居然会在这麽年轻的时候患上癌症。
要知道,他只有40岁啊!对於岩兽来说,是刚刚英发的年龄,但他却是如斯地苍老。
当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赶去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瘦成了皮包骨的模样。
那蜡黄的皮肤,那如雪的头发,形容槁悴,让我不忍面对。
在我印象中,父亲虽然不高不壮,但是却是一个十分精神的人。
他走路总是那麽轻巧,行为总是那麽优雅,而从肢体到灵魂都透著一股细腻与柔软。
他从来不似爹地那麽粗犷,那麽爱笑,常常是恬淡如菊的,静静在一边微笑看著。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会同爹地偷偷躲在他的舞室外面,透过大玻璃窗观看在镜前宛若孤芳自赏一样的舞姿。
爹地总说,“小雅,你的父亲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雄兽,为什麽你偏偏长得那麽像我?”我以前总觉得他说这个话的时候,一半是得意,一半却是遗憾……很莫名的混合,让我无法理解,也许某一天,我也会这麽体会到吧。
佝偻在白布床单中,垂暮的人,让我难以相信,他就是我的父亲。
可是我不得不接受事实,在爹地发生车祸之後,在父亲默默牵著我的手,什麽都不带地离开那不勒斯,那我们一家住了许多年的大宅之後……
他便开始凋谢,极速苍老,也不过是三两年。
“小雅?”他转动著无法聚焦的眼珠,望向站在病床边的我。
这便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他醒来,犹如风中最後一星烛火摇曳。
沙哑的声音,用日语同我交谈,“你长得跟你爹地相像的地方真多,让我差点以为他来接我走了。”
“父亲,你不要这麽说。”我蹲在床前,抓住他冰冷的手,感觉到他枯瘦而粗糙。
“也许他不会来接我了。”父亲自顾自地说,浑浊的泪顺著他眼角流下,在枕头上留下浅黄的痕迹。
“父亲,你不要小雅了吗?”见他如此脆弱的模样,我心如刀绞。
“小雅,小雅……”他抬高手,我将头伸过去,牵引他的手抚摸我的头发,然後咧嘴露出一抹笑,“你的头发跟他一样,都是卷卷的……哎,你已经18岁了,成年了,我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以前,总是你爹地追著我跑……现在轮到我去追他了。”
我抓著他的手,仿佛能感觉到他的生命从指尖一点一点流失,我害怕起来,这几年,就我们父子俩相依为命,如果失去他,我就成了没有家的孩子。“父亲,不要走不要走……医生会治好你,你会陪著小雅的。”
“傻孩子,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你的人生还很漫长,父亲不能陪你走过每一天的。小雅,我很抱歉,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在美好的环境下长大成人,让你这麽早就离开的学校,赚钱养活自己。自从你爹地那天同我争吵离开,然後……出事了以後……我的心也随他而去了……对不起,这几年来没有好好照顾你……”
岩兽,是对爱情极其虔诚的生物。一旦爱侣死去,便会活得了无生趣,很快枯萎……
“其实,夏佐,他不是个坏孩子。是我不好,我是个卑鄙的人,抢走了属於他的家庭,属於他的父亲。他的妈妈那麽诅咒我们,是我该受到的。这麽多年的幸福,都是从她那里偷来的。以後如果有机会,请替我向他道歉……他再怎麽都是你哥哥,跟你有一半的血缘,如果可以好好相处,就好好相处吧。虽然他把我们父子赶出来了,但是我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附近看著的。”
“父亲,请你不要这样……”我不知道父亲与哥哥的母亲,还有爹地,三个人之间,是什麽样的关系。我只知道,我一直看到爹地很爱很爱父亲,而父亲虽然淡淡的,却眼中全是爹地。
为爱的人,用一生去浇灌,甚至付出生命,是否值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是不是在谈恋爱呢?也许我无缘见到你牵著你未来的伴侣来见我了,也无法在婚礼的殿堂上祝福你们……但是我希望你能得到美好的爱情,岩兽的生命这麽长,如果一个人寂寥地过,未免太过凄凉。要多多包容,相互扶持……咳……咳……咳……当你碰到爱的人,会不顾一切的。”
是吗?我不知道,对於路乐曚,我才交往不久,完全出於好奇与恶作剧,只是似乎也同时被他吸引。也许只是因为他像父亲一样,东方人的面孔让我格外亲切吧。为他付出一切,不顾一切……会吗?似乎想这些还太遥远。
“不要抗拒,因为,你无法抗拒……咳咳咳……”父亲咳嗽著,从颈子上解下一把小钥匙递给我。我认识那把钥匙,是爹地为他用白金打造的,连同一起的还有一只木匣子,里面放著父亲历年来的日记。父亲的习惯很好,每天晚饭以後,半个小时会独自关在书房里,写他的日记,然後关进那只紫檀匣子里。
“我知道,我活不了太久了……等我死了以後……把这些日记本,都烧了吧,连同我的骨灰,撒到你爹地的墓前。这样,我就可以瞑目了。”他将钥匙塞进我掌心,然後费力地推我的手指让我合上手。
我望著他靠在枕头上粗粗喘息,精疲力竭的模样,出的气比进的气还要多,脸上出现灰白的色泽。
“父亲,我去叫医生来。”我起身要走。
他竭力抓著我的手,微微摇头。“就让我……追你爹地……去吧……我好像看见了他……穿著我最爱的灰色西装……在桥头……等我……”
他的眼球在薄薄一如枯纸的眼睑下稍稍转动,然後随著手的放松,喉头的气梗而停下了。
我感觉呼一声,残烛熄去,满室黑暗,只剩半缕青烟,嫋然,离我远去。
满腔的伤痛与孤独充斥了我……可是我却哭不出来……只能呆楞地在一旁,看著医生护士进来,将他身上的仪器管子取下来,将白色的被单盖住他的脸,然後退走……
他们说,要节哀顺变。
我只觉得,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有种剐心的痛。雅各,从今以後,你就只有一个人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离开的医院,我只记得,我在雪地里奔跑,世界是那麽的冷……周围的房子似乎都笼罩在圣诞的气息中……每个灯火通明的窗口中,都是合家团圆,只有我一个人。
然後,我就发现自己停在了路乐曚家门前。
“我在厨房就看见你发疯了一样在跑,只穿这麽一点,不冷吗?”他穿著围裙,站在门里。
眼泪忽然就止不住流下来,“柠檬,我父亲,去世了。”
他一怔,随即走上来拥抱我,像父亲一样抚摸我的头发。
我把脸埋在他肩膀上,他身上有厨房的油烟味,还有美食的香味,很温馨,让我的眼泪更加停不下来。
“哭吧,如果哭出来会好过点……”
我的眼泪浸湿了他肩胛的布料,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小雅,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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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YY了一天小雅家包子和罗大叔的故事……TAT
那什麽,小雅包子还米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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