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爱·恋
（上）
对手一掌拍在他的心口，他冷静地将剑送入对手的心脏。
结束了。
剑滑出死人的尸体，鲜血自剑身上滑下，他还剑入鞘。
胸口传来闷痛，这掌使他伤得不轻。但他却微微地笑了起来。
终于可以回家了。
末鬼赶了十天的路，回到家时已是很深的夜，他站在屋外，听着屋里沈匀的呼吸声。
这是他所熟悉的呼吸声，他感到安心了。
胸口的闷痛感又更加扩大，他微微蹙起了眉。这次的行动是他过于急躁了，如果能再忍耐地久一点，也许也可以不要再受伤。
但他也并不真的在意。
现在他已经回家，少仲就在自己的身旁，他等会就能将少仲拥在怀里。他感到愉悦，这样舒畅的情绪使他觉得那些痛啊苦啊任务啊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末鬼走向水池边，脱下衣物，然后进入池里沐浴。
他得洗掉这一身血迹，才能去拥抱少仲。
＊＊＊＊＊＊
屋外传来水声，濮阳少仲立即从沉睡里清醒了过来。他闭着眼睛，仔细倾听屋外的动静。
淅沥、哗啦……是从水池那边传来的……是末鬼。
一个月没见了，末鬼总算回来了。濮阳少仲笑了开来，张开眼睛撑起上半身自窗口看出去。
末鬼背对着他站在池里，露出肌肉贲起的背部。
濮阳少仲立刻掀开棉被，打开门冲了出去。
「末鬼！」濮阳少仲高兴地喊道。
末鬼听见他的声音，微笑着侧过头来，看见已经趴跪在水池边的少仲。
末鬼打从心底升起一股既温暖又感动的感觉，倾身在少仲靠近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天气很冷，你先进去，我等会就好。」末鬼说。
濮阳少仲脸上带着笑容，说道：「知道冷怎么还跳进去洗澡？干嘛不先进屋里？」
末鬼一笑，「想抱着你，又不想弄脏你。」
濮阳少仲脸上一红，「我不是说我不介意吗？」
末鬼笑笑，不说话，又继续沐浴。
濮阳少仲轻吐了口气。虽然他跟末鬼说过好几次他不介意了，但末鬼每次接任务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一定是先洗澡，洗好后才会碰他……
「我去拿毛巾。」濮阳少仲说着便站起身冲回屋里，抓起一条大毛巾，又冲回来。
末鬼走上岸来，濮阳少仲看着他健美的身材，忍不住脸上一红。他用毛巾围住末鬼赤裸的身体，一边忙着替末鬼擦拭身上的水渍。
末鬼微笑着看他，突然矮下身将他抱了起来。
「喂，你……」
末鬼就这样抱着他走进屋里，扣上门，将他放在床上。
「毛巾掉了啦……」
末鬼俯身亲吻他，他感觉到末鬼压上来的重量。他觉得有点无奈却又觉得甜丝丝地在心头，便放松身体任由末鬼抱住他。
呼吸急促了，心跳变快了，两具火热的躯体互相接触，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彼此都很熟悉，但是……「末鬼？你受伤了！」
濮阳少仲吃了一惊。
他想推开末鬼仔细看一下末鬼的状况，但末鬼却抱着他不放手。
「末鬼，你放手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啊。」
「不放。」末鬼低喃了声，又在他身上亲吻了起来。
濮阳少仲又好气又好笑，说了声：「急什么？我又不会跑掉……」但他身上的火也被末鬼撩拨起来了，只有和他一起燃烧了。
情事过后，渐渐平静，末鬼又想起身去替他清理，他连忙拉住末鬼的手，「真的不用了，我并不觉得这样不舒服。明早再洗就好了。」
末鬼好像想要爬起来，他只好翻身压住末鬼，嘿嘿笑道，「不让你去。」
末鬼也笑了，轻抚着他的头发。
「少仲，你真好。」
濮阳少仲脸上一红，有点害羞，「我哪有什么好啊，是你才好吧，每次都……」
「都让你欲仙欲死吗？」末鬼笑道。
濮阳少仲瞪了他一眼，「你最近怎么愈来愈不正经了？」
末鬼微笑着，并不说话。
好半晌没有回音，濮阳少仲抬起头看着末鬼，「你要睡了吗？」但末鬼并没有闭上眼睛。「我下来好了，这样压着你你也没办法睡。」
末鬼却搂着他不放。
「末鬼……」
「为什么爱我？」末鬼突然问道。
「呃，」濮阳少仲呆了呆，以为末鬼要取笑他，吐了口气，故意说道：「我哪知道啊！早知道爱你这么辛苦，我就去爱别人了。」
「这么说起来，我不过运气好，先遇见你了。」末鬼故意说道。
濮阳少仲顺着他的话，嘻嘻地笑道，「或许吧，谁知道呢！」
末鬼没有回话，但双手却环得更紧了。
濮阳少仲愣了一下，他觉得末鬼好像不开心了。「开玩笑的，我又不会去爱别人。难道你不相信我？」
末鬼沉默了一会，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我真的是运气好吧。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别人，」末鬼的声音很轻却很沈，「我一定会杀死那个人。」
濮阳少仲愣住了。
「所以，」末鬼笑了笑，脸上又恢复了轻松的模样，「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别人，一定要在离开我之前杀了我，这样我就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了。」
濮阳少仲吓了一跳，连忙捧住末鬼的脸，眼睛对眼睛的看着他，「末鬼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突然很怕被你抛弃。对不起，吓到你了。」末鬼轻吐了口气，略略放松了手臂的力道，闭上了眼睛。「没事，睡吧。」
这样叫他怎么睡得着？他觉得末鬼好像很不安，但是他不懂这是为什么。他们在一起好几年了，总是末鬼在接任务，他虽然也会接任务，但多半是跟末鬼一起行动，自己一个人的情况很少，因为他觉得每次他要单独出门，末鬼都很担心……虽然末鬼并没有说出来。
他不想让末鬼难受，所以后来就尽量不接任务了。
还是末鬼这次接的任务有问题？但是末鬼已经回来了啊！再说现在和过去不同了，末鬼并没有以前那些恩怨的牵挂，任务想接就接，不想接就算了，放弃也无所谓，就算因此名声难听了点，末鬼也从不在意不是吗？
……难道还真的是担心自己去爱上别人？
濮阳少仲忍不住好笑，侧躺在末鬼身边，伸手推了推末鬼，说道：「你真的要问为什么爱上你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我发现我爱上了你，然后就不可自拔了。」他有点赌气的翻开末鬼的眼皮，说道：「而且，该担心被抛弃的是我才对吧，我被你抛弃了两次耶。」
「对不起。」末鬼说道。
濮阳少仲想了想，「还有一次。」
「对不起。」末鬼又说。
濮阳少仲笑了起来，「好了，都陈年旧帐了，既然你都说了两次对不起，我就原谅你了。」
「不过，你可不要再来一次喔。」濮阳少仲认真的说道，「那时我真想去死。你要是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揍扁你。」
末鬼听着，说道，「你真该揍扁我。你为什么不动手？」
濮阳少仲不由好笑，「都过去了，没事啦。」他轻轻拍了拍末鬼的脸颊，却意外发现那里湿湿的。
濮阳少仲吓了一跳，没揍他让他这么感动吗？「末鬼？」
「少仲，我爱你。」末鬼说。
「我知道了啦。」濮阳少仲脸一红，微微屈身，躺进末鬼的怀里。
末鬼环抱着他，而后双臂环抱的力量渐松，呼吸也逐渐匀称了。
睡着了。
「这么累，其实应该先休息够了再回来啊，竟然还放着内伤不管……而且也不用一回来就急着和我温存，我又不是因为你技巧很好才爱你的。」濮阳少仲低声呢喃着，说得自己脸都红了起来。他拉过被子覆住末鬼赤裸的身体，把自己和末鬼一起包在棉被里。
『只有把你抱在怀里，才能安心。』濮阳少仲想起末鬼之前说过的话，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个甜蜜的微笑。但他也有一点儿担忧，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一起愈久，末鬼反而像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一样，总像是很怕失去他，一定要紧紧地搂在怀里才能安心。
而且，末鬼接任务受伤的机会好像愈来愈高了，难道是因为急着回来，才会变得不小心吗？
「明明就说过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啊！」
濮阳少仲苦笑着轻抚末鬼的头发，和他一起坠入梦乡。
＊＊＊＊＊＊
早上濮阳少仲一睁开眼睛，末鬼已不在身旁。
他坐起身来，才想着末鬼会到哪里去了，就见末鬼捧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搁在床边的小几上。
「这是补昨天的。」末鬼说着拿起毛巾就往他身上擦拭。昨晚他们两个都是赤裸裸的入睡，他一大早刚起床自然也没半点蔽体的衣物。
不过这种事情，不管多少次他都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末鬼，其实你不用这样。而且都已经早上了，我自己可以走去洗澡。」
末鬼只是笑了笑，说道：「我喜欢帮你洗，不行吗？」
温热的毛巾在他的下腹部滑过，竟然又勾起了他的反应。
他脸上发红，末鬼倾过身去吻他的脸颊，手也不规矩了起来。
他开始喘气，末鬼压上他的身体，「等等，」理智突然冲回他的脑海，「你身上的伤……」
「不碍事。」末鬼说着已经毫不客气的一指探入他的身后，他呻吟一声，脑袋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好半晌，喘息又渐渐平静下来。末鬼坐起身来说道：「水都冷了，我再去换一盆来。」
「真的不用了啦！」他爬起来巴住末鬼的肩头，「一起去洗澡嘛！不用费劲烧水了。」
「都快下雪的天气了，你不冷？」
「运功抵挡一下不就得了，不会冷啦！」
末鬼露出宠溺的笑容，这就样背着他走向水池边。
末鬼先他一步下水，等他下水就一把从背后抱住他。水是冷的，末鬼的身体却很温暖，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们在水里又做了一次，然后末鬼把他抱上岸。
一整天都在欢笑里渡过，一起去煮饭，又练了会功。末鬼和他对招时并不容情，招式凌厉地简直像要杀人一样，只是不带半分内力。一开始时十次里他大概只能接下五次，四五年训练下来，他已经可以接下八九成了。
「你又进步了。」末鬼吻着他汗湿的额头说道。
「嘿嘿，怎么样，是不是快要赢过你了啊！」他高兴地说道。
末鬼只是笑。
「赢过你后，就换我去接任务吧！」他又说。
末鬼愣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接任务危险，担心你受伤。」
「我也会担心你啊。」他抚着末鬼的脸颊，「你最近常常受伤回来。」
「下次我会注意。」末鬼说。
「你的伤还好吧？」
「不碍事。」
「那就好。」他微笑道。
＊＊＊＊＊＊
三天后的夜晚，濮阳少仲突然自熟睡里醒了过来。
他感到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所以醒了过来。他并没有张开眼睛，而是维持着睡着的模样。这是以前在组织里学到的。末鬼也教过他。
他仔细倾听着，身旁是末鬼沈匀的呼吸声，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他开始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多心，正想继绩睡，却突然听到末鬼沈匀的呼吸声里带着一点急促。
他没有立刻翻身坐起，因为末鬼非常的敏锐，只要他有任何动静，都会使末鬼醒过来。他不想冒然吵醒末鬼。他还在想会不会是末鬼在作梦什么的，但是那种急促的呼吸尾音又出现了一次。
不对。那不是在作梦……末鬼是在疗伤。而且听呼吸声，这并不是轻伤。
怎么会？他以为末鬼的伤不碍事，末鬼也说了没事，而且白天时并没有任何异状啊！
还是末鬼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才……
想到这里，他真想用力打自己的头。他真是太粗心了，整天都和末鬼在一起，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且每天早上都拖着末鬼一起下水，水还那么冷……
他怕打扰到末鬼，只好继续装睡。
一直到鸡啼，他才睁开眼睛，末鬼的呼吸恢复平常的样子，笑着和他道早安。
他坐起身来，看着末鬼
「怎么了？」末鬼躺在床上，好像刚醒过来的样子。
「你的伤还没好吧。」
末鬼愣了一下，笑了笑才道：「被你发现了。」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濮阳少仲追问。
末鬼顿了一下，突然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伸出手去拨他垂落在额前的发，一边说道：「我想测试看看我的少仲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啊！」
濮阳少仲格开了他的手，凝起眉头瞪着他。
末鬼只好说道：「并不严重。没事的，」他又笑了一下，「其实若是你没发现，几天后我也会痊愈的。」
「我不喜欢这样。」濮阳少仲觉得有点生气，「你在忍耐痛苦，而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一点也不信任我的能力。」他伸出手抵着末鬼的胸口，「每次呼吸时，这里都会痛吧！」
末鬼好像有点惊讶。
「我好歹也受过二年的训练啊！」濮阳少仲瞪着他，「受伤后无法疗伤只能压抑痛楚的训练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末鬼用心疼的目光看他。
「我现在没事了啊。」濮阳少仲轻抚着他的脸庞，诚挚地说道：「末鬼，我不是以前那个毛头小子了，我可以帮你的。」
末鬼突然将他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好一会才说道：「谢谢你，少仲。」
「谢什么，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少仲，我爱你。」
「喂喂，我和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啊！」末鬼松开手，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你——」濮阳少仲脸一红，不晓得该怎么回话，只好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很快就会好的。」
「好吧。」濮阳少仲拗不过他，「不过以后别这样了。如果你受伤了就要告诉我，不要瞒着我。」
「嗯。」末鬼微笑。
＊＊＊＊＊＊
之后的几天，他尽量不去吵扰末鬼，好让末鬼能够专心疗伤。
但末鬼却像浑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一样，常常他走到哪就跟到哪，他煮饭末鬼跟进厨房，他洗衣末鬼跟到河边，他只好回到卧室陪末鬼打坐，末鬼露出孩子般地笑容，一把将他抓进怀里抱着。
「这样我才能安心嘛。」末鬼说。
「你——」濮阳少仲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是在疗伤，但末鬼常常抱着他就哼起歌来，有时抱着抱着就抱到床上去了。有时想想，他还真有点不能相信，现在在他身边的人，就是过去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杀手。
今天一大早就出大太阳，冬天里难得有这么温暖的时候，濮阳少仲望着外面充满阳光的道路，有点想出去走一走。可是末鬼的伤势还没全好，他也只有算了。
「少仲，今天我们出去走走吧。」末鬼见他一副很想跳到阳光里的样子，笑了笑提议道。
连续七天，连大门都没踏出去过，濮阳少仲好动的性子实在也有些待不住家里了，可是……他看了看末鬼，说道：「你的伤还没好。」
「不碍事的。」末鬼说道。
濮阳少仲心里动摇了一下，却又摇头，「不行。」
末鬼笑了，突然靠过去一把搂住他，「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实在很高兴。可是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又怎能忍心？」
「我才没有愁眉苦脸的样子……」濮阳少仲抗议道。
「少仲。」末鬼微微一笑，说道：「虽然我的伤势还没有全好，不过也很难有人能伤我的。」末鬼伸出手在他腰间虚按了几下，「比方说这几下，你觉得如何？」
濮阳少仲忍不住笑了，他竟然忘记末鬼是多么厉害的一个杀手。
「好啦，那我们走吧！」
（中）
街上人来人往，新鲜的玩意儿也出现了不少，濮阳少仲这里摸摸那里玩玩，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去，末鬼不由得微微一笑，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
突然，街角起了一阵骚动，一群人大声喳呼着，好像就要拆房子了！
末鬼抬头看去，那里有一间药铺。
「好像是新开的，一个月前还没有看见。」濮阳少仲回过头来，对他说道。
一个男人恶声恶气的声音传来：「你开的药吃出了问题，难道不要赔偿吗？」
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跟着传来，「胡说八道什么？玥开的药方绝对没有问题，一定是你们拿错药，要不然就是没有按法煎药！你问问之前来过的病人，哪一个不是药到病除的？」
「玥？」濮阳少仲愣了一下，这么巧？而且这人的声音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
「末鬼，我们过去看看！」
还没等末鬼回答，濮阳少仲已经一溜烟似的往前跑了。
一看果然是玥！
玥的身边站了一个少年，约比玥高半个头。
濮阳少仲吃了一惊，这少年他真的见过，在他刚进修行之门不久，还在找末鬼的时候，有一天经过一条小河边，见到这个少年整个人躺在水里，几乎要窒息了却还不知道挣扎。他把人拉出水面，见对方伤心便聊了几句，后来这少年匆匆离开，他们也就没有再见过面了，没想到过了这许多年，竟然还能在这里遇见。
争吵还在持续着。
「那你把人带来啊！说个几句就想叫玥去那个什么府里，大门大户的了不起啊！」少年说道。
「人都起不了床了是要怎么带来？」男人也不肯退让。
「我去替你把人带来如何？」濮阳少仲突然插了一句话。
说话的那个男人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到他的脸，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啊啊，大侠，不、不用了。」
「告诉你家主子，如果生病了，我随时可以去替他看病。」濮阳少仲眉头一扬说道。这群人以前吃过他的亏，没想到竟然还敢在这里作怪。
「啊，是、是，小的回去就转告、就会转告的！」
街上顿时一片哄笑声，那男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赶忙离开了。
「濮阳公子？」玥疑问道。
「嗯。是我。」濮阳少仲笑道。
「你……」玥身旁的少年凝起眉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濮阳少仲露出笑容。
「啊，我想起来了！」少年一拍额头，「你还救过我一命呢！」
「月？」玥问道。
「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少年兴奋地说道，又转回头对濮阳少仲说道：「不好意思，那时太匆忙忘了问你的名字。请问恩人大名？」
「我叫濮阳少仲。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你也叫玥？」濮阳少仲好奇地问道。
「哈，我是月亮的月啦。你可以叫我小月，比较不会搞混。」月说道。
「小月。」濮阳少仲笑道。
「哈哈，少仲！」月跟着叫道。话刚出口，一阵寒意陡升。他下意识抬头望去，不远处有个男人正看着他，那男人静静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
月吓了一跳，背脊僵了一下。
濮阳少仲见他表情奇怪，回头看去，末鬼还站在那里，濮阳少仲不由得一笑，「抱歉，忘了介绍。那是末鬼。」
「末先生也来了？一起请进来坐一下吧。」玥微微一笑。
濮阳少仲已经抬脚要走，但身后却没有任何动静，他忍不住回头唤道：「末鬼？」
末鬼暗暗吐了口气，压抑自己那一瞬间闪过的情绪，跟着走了进去。
＊＊＊＊＊＊
濮阳少仲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小月则个性开朗，性情直率，两人简直一见如故，还没坐下来就聊得火热，彼此都在争着讲话，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时辰有余。
濮阳少仲很快就知道玥和小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玥想到各处去游历，小月便陪着他来了。他们才刚到这里不久，玥的美貌便引起有心人的觊觎，也因此才有刚才那件事。
「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们。」濮阳少仲立刻说道，「我们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刚刚那几个人我之前也教训过的，要是敢再来的话，你就报出『夏勒雁』的名号，我再去修理他们一顿！」
「好啊好啊！那你能不能干脆教我几招啊？说不定我只要报出『夏勒雁的徒弟』，那些恶霸就吓得屁滚尿流了！根本不需要师父出手！」
濮阳少仲哈哈一笑：「那有什么问题？你什么时候有空？看是我过来这里，还是你到我们那里去？啊，你不知道我们住哪里，不然现在跟我们走一趟？临时有事也知道到哪里找人。」
「好啊，那现在就走？」小月高兴地说道。
小月说着便站了起来，濮阳少仲也站了起来，但是玥和末鬼都还坐着。
「怎么啦？」两人同时回头问道。
「月，我有点累，改天好吗？」玥微笑问道。
「咦？玥，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小月一听立即紧张的追问。
「没事的，只是不想走路而已。」玥说。
「还是我画张地图给你们？」濮阳少仲问道。他看着玥，心里觉得有点奇怪，因为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累了。难道玥并不希望和他们有过多的连络？
「好的，那我们改天再去拜访。」小月连忙说道，「我先扶玥去里面躺着，纸笔那边有，麻烦你了！」
＊＊＊＊＊＊
回家的路上，濮阳少仲边走边想，还是想不通玥为什么不希望和他们有连络？他们并不是陌生人，玥没有道理不信任他们啊！
「末鬼，你看玥是不是有点怪怪的？」濮阳少仲问道。
「有吗？」
「有啊，他明明不累，为什么不肯跟我们回家？知道我们的住处，对他们也是一种保障啊！」
「怕你抢了他情人吧。」末鬼扫了少仲一眼，彷佛漫不经心地说道。
濮阳少仲没有注意到末鬼的视线，呆了一下道：「你说什么？什么情人？」
「那个『小月』不是他的情人吗？」末鬼说。
「是啊！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濮阳少仲问。
「你比他有魅力的话，他的情人不就要被你抢走了。」末鬼说。
濮阳少仲愣了一会，才明白末鬼在说什么，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在说什么啊？我没事干嘛去抢别人的情人啊！而且，我和小月今天才刚见面耶。」
「刚见面就把家里的地图画给人家，那不是代表对对方很有好感吗？」末鬼淡淡道。
「小月很可爱啊！」濮阳少仲又笑，「帮帮朋友不是应该的吗？」
末鬼突然回头，一把将他拉入怀里，紧紧地抱着。
「末鬼？怎么了？」濮阳少仲吃了一惊。
「我现在很想要你。」末鬼说。
「啊？」濮阳少仲脸一红，连忙挣扎道：「可是、可是现在是在大马路上……」
末鬼一把将他抱起，大踏步向前走去。
＊＊＊＊＊＊
回到家，连门都没有进，末鬼就直接将他抱到水池边，开始脱他的衣服。
濮阳少仲觉得有些好笑，他的确也会在某些时候突然很想要末鬼，然后就直接扑上末鬼了，可是那通常都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但刚刚可是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耶！
末鬼明明就比他更擅长忍耐的啊……但他很快就没有办法再多想了，末鬼的动作太快了，很急似的，脱完他的衣服，自己的衣服竟然直接撕下来就丢在一边，他看见末鬼早已精神起来的欲望，忍不住笑了，末鬼看着他还萎软的地方，很不满意似的，一把抱住他，便将他拖入水里。
濮阳少仲在水里咯咯的笑着，躲避末鬼，末鬼好像真的有点急了，竟然用了擒拿手，于是他和末鬼在水里过起招来。
他毕竟不是末鬼的对手，而且也不是真心要闪，很快便被末鬼压靠在池边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末鬼进入他的身体，狠狠地动作着，他很快便喘息了起来。
又酸又麻的感觉从身体的中心蔓延开来，他全身都酥软了，那刺激的强度却突然慢了下来，他忍不住伸手向自己的下体探去，末鬼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是惩罚。」
「喂……」
抗议的话还没说出口，末鬼突然带着他转了个方向，变成面对面的姿势，末鬼的唇压住了他的唇，他的双腿被末鬼的躯体压迫而向两边大大的打开，末鬼的手则从他的膝弯下穿过，进一步抬高了他的大腿，也抓住了他的手腕。
「唔……」
末鬼的唇舌追着他的唇舌，激烈地缠腻着，但下半身的动作却温吞缓慢，埋在他身体里的部分像突然找不到能使他获得极大快乐的那一点似的，只在附近绕来圈去，坚硬柔韧的小腹若即若离的擦过他敏感的顶端，时不时的刺激一下，可一旦激起他的欲望却又轻轻放过不管。
濮阳少仲很快就觉得火热难耐了！这种要去不去的方式简直是折磨！
他想用大腿圈紧末鬼的腰，迫使末鬼与他更加的贴近，但末鬼却用手肘格开他的膝弯，并将它们更压向两侧；刺激从不真正停止，却又不让他得到满足，他很想出声抗议，但末鬼的舌头卷着他的舌尖，他说不出话来。
他的脚趾蜷曲起来，全身都绷得紧紧的。
末鬼离开了他的嘴唇，轻轻地吻着他的眉毛，他连忙求救，「末鬼，可不可以……快点……这样很难过……」
「少仲，你爱我吗？」末鬼问道。
「呃？」濮阳少仲呆了呆，蓦地脸一红，「你在说什么啊……」
「少仲，我爱你。」末鬼说，「你爱我吗？」
「我……」濮阳少仲实在说不出口，他扭动着身体抗议道：「哪有这样的？你到底要不要做啊？」
「要啊。」末鬼再度吻上他的嘴唇，并重复着与方才同样的动作。
濮阳少仲很快就受不了了，但末鬼不让他动也不让他说话，就那样压制着他，他很想推开末鬼，全身却虚软地没有半点力气，他感到很难受，不是痛不是痒不是酸不是麻，而是这些全部混合在一起，像几百只蚂蚁同时在啃蚀一样。
「呜……」眼泪滑出眼角，他生气了，气得忍不住哭了起来。
末鬼离开他的唇，吻着他的眼睛。
「要说爱我吗？」末鬼在他耳边诱惑道：「马上就让你快乐喔。」
「不要！」濮阳少仲瞪着他倔强地说道，「你放开我！」
末鬼的脸压了下来，好像又要吻上他的唇，濮阳少仲气得大叫，「末鬼！」
末鬼马上省起自己做得太过火了，连忙抱紧他，低声道：「抱歉，是我不好。我会让你快乐的。」
这次末鬼不再折磨他，而是迅速地取悦他。
完事后，濮阳少仲立刻就推开末鬼。
他的脚在发软，膝盖向下一沈，末鬼连忙扶住他，他想要推开末鬼，末鬼却紧紧的把他箍在怀里。
「放手！」濮阳少仲吼道。
「不放。」末鬼说。
濮阳少仲做势举起手来，「放手，不然我要动手了！
末鬼仍然没放手。
濮阳少仲气得一掌向末鬼肩膀拍去。他以为末鬼会闪避，至少会运功抵挡一下，但末鬼什么都没有做，就那样毫无防备的任掌力侵入他的身体。
一口鲜血立刻溢出末鬼的唇角。
濮阳少仲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他的手臂，迭声道：「末鬼！你怎么……」
「消气了吗？」末鬼温和的说道，「还没消气的话，你可以打到消气为止。」
濮阳少仲一愣，觉得不甘心却又生不出气来，半晌才愤愤地说道：「你这样太卑鄙了！」
「嗯。」末鬼点点头，却问道：「少仲，你爱我吗？」
濮阳少仲呆了呆，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
「你爱我吗？」末鬼又问。
「你是问认真的还是想逗我？」濮阳少仲有点难为情的别过头去，「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
末鬼静静地看着他。
濮阳少仲觉得自己的脸像着火了一样，「……你刚刚那样，真的只是为了想问这句话？」
末鬼认真的点了点头。
濮阳少仲又好气又好笑，「我、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如果、如果没有感情，怎么可能让你……」
「所以，你爱我吗？」
「还问？」濮阳少仲觉得很别扭，忍不住推开末鬼，「别再问了！你可别跟我说你听不出来我的意思！」
濮阳少仲推开末鬼，一转身，稳着发抖的脚上岸去了。
＊＊＊＊＊＊
虽然早上那件事情让濮阳少仲很生气，但他不是会记仇的个性，而且末鬼也好好道过歉了，于是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情丢到脑后去。
晚上末鬼又跟他求欢。
「我早上才伤了你，不要紧吗？」濮阳少仲有点担心。
「有什么要紧？我是要跟你温存，又不是要跟你打架。」末鬼笑谑道，「难道你担心我气力不继，没办法满足你？」
濮阳少仲脸一红，说道：「要做就来，少啰嗦。」
末鬼便抱住了他。
几度翻云覆雨后，末鬼竟然还想再继续，濮阳少仲忍不住抵着他的胸膛说道：「够了吧？」
「不够！」末鬼又想去亲吻他。
「都几更天了，你不累啊？」
「不累。」末鬼笑道：「还是你不行了？要是你不行了，那就算了。」
被这样一激，是男人都会逞强。濮阳少仲忍不住道：「哼，谁不行了还不知道呢！」
后来是什么时候停止的，濮阳少仲也搞不清楚了。只记得他晕睡过去时，末鬼还埋在他的体内。
朦胧中他感到末鬼捧来温热的毛巾擦拭他的身体，他很想跟末鬼说不用了，但眼皮却睁不开来，后来便完全熟睡了过去。
（下）
以往缠绵过后，清醒的早晨，他们总是会多依偎一会。但濮阳少仲却觉得有点不对劲。末鬼的体温好像太高了。
他睁开眼睛，凝视着就在他眼前的末鬼。末鬼还没有醒，但脸上却泛起一种不自然的潮红，身体烫烫的。
他伸出手去摸末鬼的额头，一摸吃了一惊，真的发烧了！而且脉搏很快。
他得去找个大夫来替末鬼看看才行。
他翻身坐起，匆匆穿上衣服套上鞋袜，正要离开床边，末鬼却突然捉住他的手。
「你要出去？」末鬼睁开眼睛看他。
「嗯。你在发烧，我去找个大夫来看你。」濮阳少仲说。
「不用。」末鬼又合上眼帘，「我很快就会好的，你不用去。」
「末鬼，你几年没发烧了，一定是内伤又受寒的缘故，我去请个大夫……啊，对了，玥就在镇上，我去请他来！」
「我的伤，可以自行处理。」末鬼淡淡地说道，「我很好，你不必担心的。」
末鬼翻身坐起，缓缓地吸了口气，脸上的潮红立刻便退去了。
濮阳少仲不禁凝起眉头。末鬼是用内力在压抑伤病。以前末鬼虽然也曾经用内力强压伤病，但那时是情势所逼，不得不然。但现在并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啊！
「我还是去请玥过来一趟好了。他医术高明，一定很快就能治好你的。」濮阳少仲说。
末鬼却道，「我真的没事。你不信的话，可以试着看看能不能走出那道门。」
濮阳少仲愣了一下。末鬼的语气太平静，他很清楚这样的语气代表什么。
「你在顾虑什么？」濮阳少仲问道。
末鬼没有回答。
濮阳少仲吐了口气：「你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末鬼仍然没有回答。
濮阳少仲转身就走，末鬼出手阻拦。
一招过后，濮阳少仲退了两步。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是真的打不过末鬼，但是末鬼却尽了全力在阻挡他，如果他硬是要出门，结果一定会打伤末鬼。
他只好收手了。
他觉得很怒，血气都冲上头顶了，「你在搞什么？真的想死吗？」
末鬼嚅动了一下嘴唇，但是没有出声。
他气得甩头就走。这次末鬼倒没有拦他，他直直地走出门，又砰的一声将门甩上，然后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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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家附近的树林里晃了一天，踩死了好多苔藓，又折断了一堆树枝，还是气得眼眶发红。他不知道末鬼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刚在一起时，末鬼明明是那么开朗，每天都很快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跟他说，若是受伤了，也会立刻告诉自己，让自己为他疗伤，或者一起去找大夫。
为什么现在却变成这样？受伤了先是瞒着他，现在又不肯治病，心里在想什么也不肯跟他说！
末鬼已经不信任他了吗？末鬼和他在一起已经不快乐了吗？那为什么每次接任务都还要急着回来？还要一直说爱他？说着好玩的吗？还是骗他很有趣？
眼泪滑下面颊。他倔强地擦掉，想着是不是该和末鬼问清楚？末鬼若是真的不想再和他在一起，就直接说出来。他想他还有足够的坚强可以自己一个人过下去。
想到可能即将要和末鬼分开，他突然伤心地无法遏抑。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末鬼为什么不肯让自己去接任务，连和他一起行动的次数也愈来愈少？末鬼觉得自己会拖累他吗？还是末鬼心里有了别人……
他没有办法再想下去了，悲伤淹没了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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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鬼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又走回去坐了下来。
他觉得很烦躁，他也很清楚自己为什么烦躁，但他没有办法解决，甚至连说出口都做不到。
刚开始和少仲在一起时，他非常的快乐和满足。但随着时间过去，当他每天每天都体认到少仲的美好的同时，却也愈来愈觉得惶惑不安。
少仲像灿烂的阳光，开朗乐观，温纯率直，而且充满了勇气与希望。他深信不止是自己，任何人只要和少仲相处的久一点，都会像他一样深深地着迷而不可自拔。而他却是深沉阴暗的，依靠着少仲给他的爱才能活下去的人。
他依恋着少仲，他需要少仲，但少仲是不是也同样依恋着他、需要他？
他知道自己无法忍受少仲离开自己，甚至连想象也不敢。
他只有尽一切的力量对少仲好，期望少仲在自己身边时，能够快乐而无忧无虑。他想，或许这样少仲就不会兴起想离开他的念头。于是他开始隐瞒伤势，希望自己不会带给少仲任何的愁绪。
他不想让少仲担心任何事，不想让少仲置身在危险中，于是他不让少仲去进行任何任务，即使他明知道少仲已是不输给他的强者。
他也不想让少仲去认识别人，不想听见少仲和别人愉快的交谈，不想看见少仲对别人笑。他担心有一天少仲会找到另一个比他更值得爱的人……为此，他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任何人。
末鬼重重地抚了下自己的脸。他觉得这样充满妒嫉又毫无自信的自己真是可笑。明知道现在少仲还深深地爱着他，但他就是无法停止心里的不安。
他很不安。而且愈来愈无法克制自己的不安。更糟糕的是，他把这份不安发泄在少仲身上了。
少仲对他的爱仍然使他感到温暖和快乐，可是他给少仲的爱呢？或许早已成为绑缚住少仲的枷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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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少仲一个人坐在逐渐暗下来的树林里想了很久。慢慢又打起精神。他想，问题还是要面对才能解决。不管原因是什么，他都应该要问出来，然后再看看要怎么处理。说不定情况不像刚才想得那么灰暗也不一定，搞不好末鬼单纯就是讨厌吃药看大夫罢了。
濮阳少仲勉强自己弯起唇角笑了笑，然后擦掉眼泪，走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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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少仲发现末鬼坐在门前等他，见他走过来就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是我不好，你别介意。」末鬼坐在屋子的阴影下说。
濮阳少仲愣了一下，他走近末鬼，略弯下腰，伸手去触摸末鬼的额头。末鬼这次没有再掩饰，他的身体在发烧，而且脉搏很不稳定。
他蹲跪了下来，担心的看着末鬼，「我们去找玥好吗？你这样，我很难受……」
濮阳少仲说着，眼泪又禁不住滑下来，他连忙低头想擦掉眼泪，末鬼伸手捧起他的脸，吻去他的泪水。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们一起去找大夫吧。」末鬼说。
「嗯。」濮阳少仲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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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鬼要不要紧？」玥收回放在末鬼腕上的手，濮阳少仲立刻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玥微微一笑。
濮阳少仲松了口气。
「我开几帖药，服了就可以痊愈。」玥又道。
「谢谢你！」濮阳少仲笑道。
「药的煎法有些复杂。」玥转头对一旁的少年说道：「月，你去教一下濮阳公子好吗？」
「咦？喔，好啊，少仲，你跟我来。」小月立即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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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两个人都走得不见人影了，末鬼才开口说话，「谢谢你当年的帮助。」
「不谢。那是我份内之事。而且因为您的关系，使我完成了心愿。」玥一顿，说道，「有件事，冒昧请问。」
「嗯？」
「您最近两年内，一直在压抑内伤？」玥问道。
末鬼苦笑了一下：「看来瞒不过你。」
「虽然一开始并不是沉重的内伤，但是长期压抑，仍然对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玥说。
末鬼不再否认，只简单地点点头。
「服药后，不要再压抑伤势，半年内，应该可以完全痊愈。」
末鬼听着，却没有回答。
「欺骗，一开始或许不是有意的，但年深日久，却会成为两个人最沉重的负担。」玥轻轻地说道。
末鬼陡然盯视着他。
玥的表情很柔和，「这只是医者的一点感触，让您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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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少仲和小月走到药房，小月才说道：「我把每天的药量分成一包一包的，煎药时只要把所有的药材都放进瓦罐里，五碗水煮成三碗水就好了。」
濮阳少仲不禁笑了，「这叫很复杂？」
「玥只是想支开你啦！」小月耸耸肩，「他有些话想单独和你那个情人说吧。」
濮阳少仲脸一红，「说什么我不能在场？」
「这我可不知道了。」小月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不是说他们有话要说？我们这么快回去行吗？」
「我是无所谓，不过我们再不回去，你那个情人可能要抓狂了。」
「啊？」濮阳少仲愣了一下。
「你没注意到吧？我要和你出来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简直想将我大卸八块。」小月说。
濮阳少仲呆了呆，忍不住嗤笑了声，「你在胡说什么啊，你跟他有仇吗？」
「其实上次见面就那样了。我叫你『少仲』的时候，突然觉得脖子冷飕飕的。」小月缩了缩脖子。
濮阳少仲一脸疑惑。
「简单说就是，他怕我把你抢走。」
濮阳少仲更是莫名其妙，「我有什么好抢的？再说，你不是喜欢玥吗？」
「欸，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小月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刚认识玥的时候，我也很怕别人把玥抢走，有时候连他和别人多说两句话都会觉得很不高兴。」
濮阳少仲忍不住笑出来，「末鬼才不会……」说到这里他突然愣住了。『他怕你抢走他的情人啊。』他突然想起当他问末鬼，玥为什么不肯跟他们回家时，末鬼说过的这句话。
「反正你自己多留意一点，如果不是，就当我乱说好了。」小月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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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双月药庐』，两人意外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一路沉默。
回到家里，濮阳少仲先去煎药，药好了，才把碗捧进末鬼打坐的卧房。
末鬼望着他，说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濮阳少仲捧着药碗让他喝下，收了碗，停了一会才说道：「末鬼，能够这样煮药给你喝，我并不太担心。我担心的是，有一天我煮好了药，却再也找不到你了。」
末鬼愣了一下。
「你用药使我昏睡，然后自己一个人走进修行之门的时候，我才刚从睡梦中醒来，快乐地张罗着要给你喝的药，当哥哥告诉我，你已经走了时，」濮阳少仲低下头，很轻地说道，「你知道当时的我是什么感觉吗？」
末鬼感到自己的心颤抖了。
「我拼命地问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濮阳少仲忍不住哽咽了一声，又笑笑道：「后来我整整想了三个月，才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你。我只是自以为是的爱着你而已。」
「现在，我又开始觉得一点也不了解你了。」濮阳少仲擦掉眼泪，抬头望着末鬼，直率地望进他的眼睛里，「末鬼，你想什么告诉我好吗？如果你还爱我的话……」
末鬼忍不住一把将他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眼泪滑出杀手总是压抑的眼睛，末鬼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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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过后，末鬼整整发烧了一个月。之后的半年，他每天都认真地疗复内伤。
之后，他恢复和少仲一起执行任务。他又开始觉得每天的生活都过得快乐而满足。只有一件事使他觉得不太高兴。
那就是……
「少仲，我来啦！」小月还没到门口就大声喊叫。
濮阳少仲连忙推开在他身上的末鬼，整衣出门迎接。
「『一字横渡』我已经学会啦，再来再来！」小月拉开架势，演了一遍。
「嗯嗯，学得不错。」濮阳少仲高兴地点头，「那今天我教你另一套拳法吧！」
末鬼倚在门边冷冷地说道：「光练招式不练内力，能有什么用处？」
小月回头对他扮了个鬼脸，又故意拉住濮阳少仲的手臂，「我高兴，你管我？」
「喂喂，小月……」濮阳少仲忍不住好笑道，「你不要随便刺激末鬼，他要是想宰了你，可是连我都救不了你。」
「嗯哼，我这是在帮助他习惯嘛，总不能因为他嫉妒，你就连半个好朋友都没有了。」小月一笑，又回头对末鬼道，「放心啦，我有玥了！而且，少仲有跟我说过，他真的很爱你喔！」
「小月！」濮阳少仲脸一红，大叫一声，小月立刻跳走，指着前方道：「去树林里练啦，他在那里盯着，我哪练得下去啊！」
末鬼放下环抱着的双臂，向他走来，边问道：「少仲，真的吗？」
濮阳少仲看着早已不见人影的小月，有点难为情的勉强点了点头。
「那怎么不直接告诉我？」末鬼笑了起来，一把将他拉进怀里。
「你知道就好了嘛！」濮阳少仲脸埋在他怀里说道，「每天都在一起，我哪说得出口……」
「不行，今天你一定要说出口。」末鬼说着已经把他往屋里拖，「怎么可以只说给别人听，不说给我听。」
濮阳少仲连忙挣扎，「小月还在等……」
「让他等去。」末鬼轻哼了声，「敢打扰我们的好事，我就宰了他。」
「放手……喂……唔唔……末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