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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这家儿子 BY 浓墨重彩 (点击:233次)

这家儿子 BY 浓墨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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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预览+


第 1 章

遥纪老爸是个老实人,最得意的事就是,当年在追他老妈的那群从县城头排到县城尾那浩荡的青年才俊中,只用了三天就脱颖而出,抱得美人归.做为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公务员,而且是工作了二十年,毫无升值空间的小公务员,这是史无前例的.所以他一日三餐,洗衣做饭,甘心的侍候遥纪老妈,并引以为荣.
遥纪老妈是个心高气傲的职业女性,最得意的事就是,在遥纪上小学的第一天就防患于未然,将遥纪的身世说了个一清二楚,清清白白,并告诫遥纪,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所以不用花太多心思在他老爸身上.不过没想到的是儿子居然倒戈相向,自从知道这老爸非彼老爸之后,居然比以前更粘老爸了.一口一个老爸叫得亲热无比.
就这事足足让她气得跳脚,当然做为一个高知识女性是不会跳脚的.所以她的高压政策实施得如鱼得水.遥纪从小就被教育要优秀得体,要自强不息,把儿子身边的朋友实实在在的筛选了之后,只剩一个,那就是遥纪他们班上的班长.恰好遥纪正是学习委员.
遥纪是县城出了名的乖儿子.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不简单.
“遥记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名字后面就形容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帅哥,而且还关系了遥纪的亲生父亲的谜语.
说起这事,就不得不落俗套了,遥纪那个传说中的亲生父亲,当年是因为家里的政治原因从城里下放来的,据说老爸还是个高官,当然这不排除在心上人面前吹嘘的可能.难得进县城一回,就和他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订终生,这不老套的情节上来了,说家里出事了要回去一探,等稳定局势最多也就一年就回来.这不一年还没到两月,他妈肚子就有了,权宜之计不得不找个好欺负的人嫁了,到时候再离.
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儿子都快可以娶媳妇了,当初的小姑娘都快熬成婆婆了,当年那个娇弱的女子,就这样被生活给彻底征服了.
而遥纪最得意的事就是,经过了三年严寒酷暑的苦读,一千多个磨刀霍霍的日日夜夜,终于在十八岁还差一个月的时候,踏进了这个梦寐以求的离家老远老远的大学.
这可把老妈乐坏了.儿子终于有机会小小的接近那个男人一步了.
遥纪一下火车就看见恶俗的铺天盖地的大红,某某大学,某某学院等等,好不容易找到组织,上了所谓的临时校车,左看右看,家长比学生多.
遥纪再看看自己,大包小包的,一个人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也不一样过来了.所以说,有人的贵一点有的人就便宜一点,恰好遥纪就属于那种很便宜的,老妈一千块的生活费就把他打发了.而且还要随时打电话回家报告这边的进展.
遥纪可是压根就不想上演什么千里寻父.
遥纪心想,反正天高皇帝远,一没地址二没电话的她也找不着自己,先混到寒假再说.
一下车,透过满眼的绿色看着那高大的建筑群,遥纪就像响下小孩进城,将手臂甩了个大圈,斗志昂扬的踏进校门找报名处,一进系里的报名处,就见门后的一男一女激情热吻,刷的脸就红了.
这大城市就是大城市,果然够实在.
男的一见有人进来,挑了挑眉,意犹未尽的说, “宝贝,十分钟后我打电话给你.”笑得那叫一个淫荡.
那女的腰一扭,红唇一嘟,白了遥纪一眼, “拜…”一个字被说的弯弯曲曲,蕴味十足.遥纪打了个寒颤.
“拜…”男的挥了挥手走回桌前,若无其事的开始办理了入学手续, “名字?”
“遥纪.”
翻都不用翻就在第一页, “嘿,成绩不错阿.”见遥纪看着他的工作证,把牌子在他面前一晃,“将,念第一声.”
事实上遥纪压根就没看清楚那上面写的什么东西,又不好说你再拿过来让我瞧瞧,只好扮演好学生,“那个,是将计就计的将还是将错就错的将?”
他皱眉,“有区别吗?”
遥纪脱口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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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儿子(中) BY 浓墨重彩

第 19 章
有些事发生了,双方当事人把它当作从未发生,而在另一个人心中铭心刻骨,会不会很好笑.但是遥纪每看见雷蒙德和艾伦如常的交谈争吵,总觉得有什么刺在心头.不能去想,不该去想,可是,控制不住自己脑海中出现那天早上两人在床上纠缠着身体那一幕.遥纪接受不了雷蒙德太过亲密的动作,似乎他身上还残留着艾伦的气息,甚至忍不住怀疑情人节那天带自己去酒吧,是不是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肉欲和心灵可以完美的分离,不要太在意.
这天遥纪从图书馆出来,给一个同样来自中国的学弟补习完顺道一起去取生日礼物,三月二十日,雷蒙德二十八岁生日,说好晚上两个人好好庆祝.雷蒙德越接近生日越爱抱怨自己老了.而事实上,这正是他散发成熟魅力的时候.
遥纪特别听同学的建议挑了一对样式简单的纯银尾戒,因为据说现在流行.遥纪的手指太过细长,男士的戒指都过大,还需要加工.学弟好奇的凑过去看加工戒指.
电话响,遥纪接起来,久违的妈妈的声音, “小纪,在那还好吗?”
“恩,学习都还不错.妈妈,这个时候你那是凌晨吧,天亮了?”遥纪接过戒指往手上套了一下,很合适,朝收银台走去.
“还没,外面很黑呢,妈妈睡不着,小纪,答应妈妈一件事好吗?” 遥妈妈的声音有些疲倦.
“妈妈,你说.”将卡递过去.
“先答应.”语气强硬.
“恩.不管什么,我都答应.”输入密码,遥纪对收银的小姐微笑.
“不管发生什么事,毕业之前都不要回国.”
“好.” 遥纪回得很爽快.
那边沉默了一会,“小纪,你恨妈妈吗?妈妈做了这么多过份的事.”
遥纪不由笑出声来,“怎么会呢,妈妈.”
遥妈妈的声音越来越沉,缓缓的说,“周信来找过我,我看到一些照片,也知道结婚那晚发生了什么…”
戒指掉落地上,微弱的 “叮”的一声.就如遥纪微弱的声音.“妈妈,对不起.” 脑子已经无法思考.除了道歉,其它什么也不知道,
遥纪甚至不敢想像妈妈现在的表情,是自责还是厌恶.
遥妈妈的声音沉稳,没有什么不妥,“不需要为别人犯的错道歉,遥纪.”
“恩.”
“遥纪,千万不要回国,他会毁了你,知道吗?”
“恩.”再毁也不过如此了.自信,骄傲,纯真,还有妈妈的快乐,都被他夺走了.如果没有那一晚,
遥纪不会甘心就这样放弃刘振,不会这么无助的想找个人依靠.
“遥纪,你保证无论如何都不和周信扯上关系.”
拾起地上的戒指,“我保证.”能扯上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小孩和玩具的关系.
“遥纪,记得你是男人,要坚强.别像妈妈一样总是感情用事,害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连儿子也…”
“不是的,妈妈”
“妈妈也不想这样,人总会有想要自私的时候,其实,你爸他找了我们很多年,只是妈妈一直没有告诉你,还记得你十岁的那年暑假吗?妈妈送你去学写作,那天家长会老师表扬了你,说你写的童话很美,小振和你在老师面前争吵,他还把你推到地板上,当时你哇哇大哭呢,有个人把你抱起来,告诉你男孩子不可以哭,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是爸爸吧.好久以前的事,那时候写的童话真的很美呢,是关于王子和他最爱的花园吧,粉的白的蓝的花迎风微笑,现在都写不出了.
” 遥纪有些怀念的说.
“恩,那一天我就告诉他我们家很幸福,后来他来看过你很多次…”
“恩.我明白的.”我们家真的很幸福,那时候的遥纪什么都不缺,在同年级的小孩眼中骄傲而幸福.
“遥纪,记得爸爸对你说的话,男孩子不可以哭,知道吗?”
“恩.”c
“遥纪,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遥纪沉默着,看着收银的小姐将戒指装进盒子,将单据摆放在他面前.
想要的,不过是最简单的最平凡的最虚无的,已经一去再也回不来的,幸福.雷蒙德再好,也无法替代亲人间那血浓于水的幸福.雷蒙德无法让心如家人般平和宁静的牵绊着.如果让遥纪选择回到没有遇见雷蒙德的时候,他一定会毫无犹豫.
遥妈妈在那边轻叹,“妈妈累了,想睡一会.再见,宝贝,妈妈爱你.”
“我也爱你,妈妈,再见,”电话挂上.遥纪接过卡,在付款单上签字.看着那越写越熟练的英文字母,瞬间失神,直到被学弟唤回神.说中文的生活早在两年前就被英文覆盖了.
※※z※※y※※b※※g※※
路过银行,同学进去取钱,遥纪顺手查询余额,一惊,里面居然有近100万英镑.遥纪以为自己看错了,数了位数,再数了手指,再次确认,九十八万五千三,没错.换成人民币…遥纪瞪大眼,呆了.
任谁突然变成千万富翁总会狂喜,可遥纪觉得害怕,总有不安的感觉.才想起买戒指时答应了妈妈什么,毕业前不回国?为什么?再次拨电话过去,却被告之已关机.心里总隐隐有些不安.这个时候的中国正是睡眠正好的时候.
打电话回周家,一直没人接,不会连个佣人都没在吧?妈妈不在家?周先生也不在家?
学弟一拍他肩膀, “怎么了?钱不够?”
遥纪笑笑, “没事…”不是不够,是太够了.
学弟将手朝街尾一指,兴奋的说,“我刚才看见你家大保姆,恩,还在那呢…”他从遥纪同学那听来大保姆这称呼一直觉得特别有趣.
并不远的街尾,大大的玻璃橱窗,或站着或坐着的模特,雷蒙德正望着艾伦,艾伦披着雷蒙德的外套,望着橱窗说些什么,比划着什么,眉飞色舞,雷蒙德大笑着摇头.
雷蒙德好久没笑过了吧,自从那晚以后,他对遥纪总是小心翼翼的…深色的棕大衣,是早上出门前遥纪帮他披上的,上面一定还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洗衣粉的香味.
学弟在一边感慨,“那男孩好漂亮呢.”
“恩” 遥纪笑着补充, “还很可爱,”犹豫了一下, “你说他们两像不像情人?”
学弟诧异,“开什么玩笑呢,两个男人?”
遥纪一僵,随后有些不自在的笑, “这笑话不好笑?”
学弟哈哈大笑,“遥纪,你还会说笑?很冷呢.”
“是人都会,” 冷笑话?遥纪在心里苦笑, “我还会说更好笑的冷笑话,”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一个第三者…好笑吧?
遥纪站在银行门口,看着艾伦有些微怒的瞪着雷蒙德,转身抬脚就走,雷蒙德笑着讨好般搭上他的肩膀,拉过他的手臂,两人消失在转角.
学弟装做深沉的样子,磨着下巴, “你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两个男人也可以亲密得就像一个人阿.这要在中国…”
遥纪转回视线,打断他的话, “走吧.还有课业没做完呢.”
一路走在学弟身后,
遥纪握紧大衣口袋中的戒指盒,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看,害怕着他们突然会出现,他们突然会拥抱,突然旁若无人的接吻,四方形的盒子在外套里硌得手疼.遥纪被一种难言的恐惧侵袭着.
雷蒙德,我要如何才能把你紧紧抓在手里?

遥纪摆弄着食物,艾伦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都不说话.两个人过生日,这明显不可能,雷蒙德却还能说得信誓旦旦. 遥纪抬头对艾伦笑,
“你说他几点进门?”
艾伦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六点五十五,“七点.”
“错,七点零五分.”停车到上楼到开门,十分钟.雷蒙德果然七点零五分进来,
遥纪看到他弯了弯嘴角.对自己又多了两分自信,毕竟是朝夕相处的情人.
雷蒙德看到艾伦皱眉, “你不是要出去聚会吗?”
艾伦直视他,面无表情, “取消了,你比较重要.”雷蒙德一把拉过艾伦就要把他拖进房间,艾伦倔强的看着他.
遥纪将雷蒙德的手掰开, “我准备了很多吃的,艾伦在没关系的…”
雷蒙德看了眼艾伦,重重的坐下. 遥纪调皮的揉雷蒙德金色的头发,大笑着说“真乖…哈哈..”被雷蒙德扑倒在桌子上,
雷蒙德将遥纪圈进怀里,“这些都留给他,我们进去.”
遥纪被他丢在床上,吃吃地笑, “你不饿阿?”雷蒙德耙耙头发,打开门,随后把门关上,
遥纪听到外面低低的说些什么,艾伦的声音哽咽,随后雷蒙德急切的说些什么.
遥纪将视线从闭合的门上移回,躺下望着雪白天花板,想到自己在医院那一天,也是这样,外面热闹而房间里无比冷清.雷蒙德进来,提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吃的,给遥纪,
遥纪看了看,没有自己特别定做的香草蛋糕.
遥纪看着雷蒙德吃东西,拉过他空下来的左手,将手心贴上他的手心, “我新学的,书上说只要念咒,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雷蒙德笑, “宝贝,那我现在在想什么?”
遥纪也朝他笑, “不是好事.”将戒指套上他的无名指, “生日快乐.”
雷蒙德反握住遥纪的手,在他掌心轻轻一吻,
“有你,我每天都快乐.”吻从掌心落到额头,眉间,唇上,锁骨,遥纪下意识的闪躲,被困在雷蒙德的身体和床中间,雷蒙德轻咬他的耳垂,
“宝贝,不行吗?还要我等待吗?一个多月了..” 遥纪垂下眼,将头埋在雷蒙德的胸口.一个多月了吗?还是无法释怀呢.
雷蒙德见他没有摇头反抗,将遥纪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在他耳边色情意味十足的说,“宝贝,你是不是嫌我老了?”将他侧过身,亲吻着遥纪的背部,
顺着脊椎下移,“我的生日愿望,宝贝,我们如此幸福,所以要一直这么幸福…”
遥纪扬起嘴角,带着浓浓鼻音,“嗯”难受地咬紧牙关,忍耐着撕裂般的强烈痛苦,无助的任由他如狂风暴雨般的啃咬.一个多月没有碰到的身体,让雷蒙德疯狂得失去理智似的索求.将瘫倒在床上的身体整个捞起来困在怀里,不停歇地穿刺,深入地挺进,冲撞的动作迅速而剧烈,
遥纪忍不住呻吟出声,紧紧的攀住他的脖颈,宛如一叶暴风雨中的小舟,被巨浪冲击. 纷乱的思绪被潮水般冲刷,一切不真切得恍如梦境.
想说些什么,可是张开嘴,除了难耐的低吟,其它的声音一点也发不出来,只能无力的坐在雷蒙德腿上,紧紧的攀附着雷蒙德的身体,似乎只要如此,就可以依旧亲密无间,就可以不被风暴吹翻,沉入海里.
无休无止的占有,身不由己的战栗,压抑的呻吟,断续的暧昧喘息,最原始的方式,紧密融合的身体,能留住幸福吗?
雷蒙德沉醉在情欲中的蓝色的迷离的眼睛,金色的晃动的发,让遥纪仿佛看到灯塔下的花园,阳光下正夺目的盛开着各色的花朵,浅蓝色,金黄色的碎花在草地上,迎风摇摆.
高潮过去,雷蒙德还埋在他体内,喘息着,亲吻遥纪的唇. “出来.” 遥纪精疲力竭,通红着脸,低低的开口,
气息紊乱声音暗哑暧昧.腰被雷蒙德紧紧扣住,挪动不了分毫.
“不.”雷蒙德带笑的蓝眼睛正对上遥纪委屈的眼.这样的羞涩诱人的遥纪,让他不由想更深的压进怀里. 舍不得放开.
“恩,” 遥纪推了推他,纹风不动,不得不乖乖的埋下头,
“ray,今天接到妈妈的电话,我很不安,想回国看看.可是妈妈要求我毕业之前都不准回国.”
雷蒙德听后沉默半饷,“没事的,宝贝,刘振前不久回国了,我要他帮你看看.”
遥纪将头发在雷蒙德火热的脸颊上蹭,“恩.”
雷蒙德将吻落下柔顺的黑发上,“宝贝,留在我身边,不准离开.”
遥纪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恩.”突然感觉到雷蒙德缓缓的动作,惊悸着颤栗着,可怜兮兮的闷呼声,”ray,不要.唔..”唇被堵上,
“不准不要.”
“宝贝,我爱你.” 雷蒙德得意的又开始了强悍的冲刺,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遥纪只能柔顺地迎合他的撞击,在有节奏的似乎永无止息的律动中朦朦胧胧睡去,疲累到了极点…
雷蒙德,你爱我到我已经无法分辩出,你到底是不是爱我.

雷蒙德起身,打开门,走到阳台.阳台很小,不过两个人正好转身的大小,连一张椅子都放不下.遥纪感受到温暖的离开,疲倦的睁开眼,侧过头望着阳台上一点红色的光亮.雷蒙德依着扶手靠着,黑暗中的侧脸,是遥纪所不熟悉的模糊迷离.食指与中指夹着烟,半眯着眼,很慢很慢地吸,再缓缓把烟吐出来.
艾伦走过去,语气嘲弄,“宝贝,我爱你.多美的话.我是应该为你高兴呢?还是为你悲哀?”雷蒙德将抽到一半的烟丢下楼,火光在黑夜里滑了一个微弱的弧度.
艾伦从盒子里抽出一支,“大保姆,你成功了,你的娃娃又被你抓在手里了.你在这伤感些什么呢?”雷蒙德掏出打火机,点上,放到唇边.
艾伦不急不徐的说着,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雷蒙德一直沉默着.
“你的娃娃太会体谅别人,这半年来对我们之间不闻不问,连爱中最基本的忌妒都没有,更别说自私和独占,他是什么都不懂呢?还是一味的只知道隐忍?”
“这半年多来,他连争取都没有过,信了你一次又一次,他离不开你了,你满意了?”
“他只是需要你,害怕你离开他.这你知道吧?”雷蒙德又抽出一根,点燃…
“遥纪他没任何错,只是个可怜的迷路的小孩.你们两都没有爱,这样的感情有什么意思?你坚持些什么?”
“将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你有没有希望过他是那个人?”
艾伦仰头望着黑幕般的天空,“有吧?看见没有,你的宝贝正在天上哭泣.你这么快就忘了他.”
“这场感情本来就是错误的,RAY.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但是,只有我最爱你,只有我适合你.”艾伦从背后抱住雷蒙德,雷蒙德将烟丢下楼,又点燃一支.
艾伦见他没有回应,开始疯狂,“你爱他什么?那张精致的脸?爱他的黑头发?爱他的天真?还是他的无知?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一口一个宝贝,叫的是谁?”
雷蒙德将手中的烟再丢下楼,推开艾伦,“这样就够了.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爱一个人,如果不是他让我遇见遥纪,我可能还在中国守着他.这样就够了,遥纪很好,太好了,你比不上他任何一点,他只是需要我也没关系,我不会放开他.艾伦,你就不能乖乖的做一个弟弟?”
被无情的丢下楼的又一点红光熄灭了.遥纪闭上眼睛.
“弟弟?真好笑,那你为什么在那年圣诞节前一个月和我滚到床上去?因为他还没有接受你吗?那一个月,你把我当弟弟了吗?”
雷蒙德的声音僵硬,“对不起.” 雷蒙德,何苦还要这样伤害艾伦.
艾伦对雷蒙德拳打脚踢.
“对不起?你对不起的地方还少了吗?我等了你三年,好不容易等到你回国,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别人抛弃我,我恨你,恨你…”遥纪苦笑,我连恨都没有呢.
片刻后,床的另一边陷下去,雷蒙德微凉的身体靠过来,伴随着烟草味,将遥纪揽进怀里,呼吸渐渐平和.遥纪在黑暗中睁开眼,面无表情.
雷蒙德,我该如何对你? 只是因为一个誓言而选择相守…
难道你认为我将身体给你是因为需要吗?原来,原来你从不相信我爱你,本以为情人节的那天早上那一幕已经是最深的痛了,原来,在事实面前,那时的痛也不过如此…
总觉得雷蒙德对自己太好,好到有些不真实,原来…原来…
这份爱太美,可它从最开始就是错的.
雷蒙德你说喜欢,那么就是喜欢,雷蒙德你说爱,那么就是爱,而如今雷蒙德你说我只是需要,那么就是需要了吧,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何必再去解释,算了,这一切都算了…
这世界哪有什么从天而降的幸福.
信任.理解,包容,这些我都不曾亏欠你.
从老爸到高泉,从刘振到雷蒙德,爱情,总能让人痛不欲生,那么,还是不要了吧.
雷蒙德,我早已经哭都哭不出来…

第 20 章

习惯了一夜未睡第二天照常上课,遥纪很诧异自己还能坚持着没有崩溃,照常准备早餐,照常吃饭,照常看书写报告回答问题,一切照常.只是多了些笑容.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下课后抱着一大堆的书,上地铁,下地铁,来到人来人往的商业街,行人脚步匆匆,各式各样的漂亮橱窗,各形各色五颜六色的招牌,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眼前闪过黑暗中那微弱的红光.
遥纪从超市里出来,各种牌子的烟都买了些,坐到角落边的长椅上,将书放在身边,拆开一盒,点燃一支,闻,味道不对,再拆一盒,点燃一支,还是不对,再试下一盒,终于在第五盒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放到唇边,闭上眼,轻轻吸一口,咳咳,止不住的咳嗽.再吸一口,这次咳得越发利害,怎么也止不住,好像心肺都要被咳出来.一瓶矿泉水递到遥纪面前,一个漂亮的女孩,满眼好奇的看着遥纪,遥纪接过矿泉水,对她说谢谢.
她坐到遥纪的身边,看着遥纪吸一口烟,再猛的咳嗽,再狂喝水,呛得无比狼狈的样子.指了指遥纪手中的烟,摇摇头,见遥纪毫无反应,掏出胸口的牌子.写上,
“为自己而活.”放到遥纪眼前,遥纪看着那一串英文,怎么看也看不懂.他被烟熏得已经无法去思考.
女孩打着手势,遥纪还是不明白,最后伸出手将遥纪的脸扯出一个僵硬滑稽的笑脸,呵呵笑着跑开了.
一个下午,无师自通, 遥纪得意洋洋的抽了近半盒,想说话却发现嗓音沙哑,发不出声音.
回到房间狂刷牙,喝果汁咖啡,直到闻不到那烟草味,
用力搓了搓脸,在镜子面前,扯出一个笑容,没有任何意义的淡笑,温柔的,单纯的笑容.摊开书,继续上午没完成的作业.
雷蒙德回来,遥纪和他打招呼,微笑着接吻,那温热的手掌,那熟悉的气息,那温暖的怀抱,那绵长的亲吻,都是一种折磨,再也感受不到那种情人之间的甜蜜,再没有心悸,有的难熬的疲惫.
雷蒙德没有注意到这一天遥纪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只是笑.
这份感情,它的本质就是错的,却欲罢不能.遥纪似乎能看见他们之间的感情正一步一步的往尽头走着,缓慢的,残酷的,离不开,断不了.可悲的是,依然爱他.
无力自拔,舍不得摆脱束缚,舍不得逃开.
高泉,玫瑰总是带刺,它又一次扎伤我的手,人说十指连心,可心却毫无知觉.我想,它可能安静的睡了.祝它做个好梦吧.
这封邮件没能发出去, 遥纪发现他的笔记本坏了.
艾伦已经搬进学生宿舍.走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就在一天下午遥纪打开门时发现房间空了,一种说不上是不舍还是愧疚的感觉漫在心头,对于艾伦,他还是很喜欢的,就像一个弟弟.
遥纪那时候说得对,自己不是看起来像一个第三者,而原本就是一个可恶的第三者.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抢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雷蒙德心里想着一个人,身边睡着另一个人,还有一个被他伤害着让他愧疚想补偿的人.
人的感情果然复杂,而遥纪,在他的心里,究竟分到了百分之几?可能连雷蒙德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要将遥纪牢牢抓在怀里.为什么这样做,原因已经模糊不清.
爱不是没有,只是没有遥纪希望的那么浓.
周家的电话怎么打都没人接, 遥纪正准备去图书馆上网问问,这时接到了刘振的电话,区号是中国.
遥纪没想到还能和他说上话,看来他和雷蒙德关系不错.刘振有些尴尬的说着,遥纪听着.
他说今天去了你们家,遥老爸一切都好,还谈到遥妈妈,也一切都好,听说周先生休了假,两人去旅行了,所以特别转告遥纪一声,都平安,不必挂心.他说他马上就满二十二了,他要在这边申请和艾琳结婚,到时再去英国举行婚礼.刘妈妈想邀请遥纪当伴郎.毕竟两个人同学了这么多年.
只是同学阿,遥纪找不到心痛的感觉,但是他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清楚,坚定,还带着笑,说谢谢还有恭喜.
挂上电话.
这事过后不到两天,雷蒙德告诉遥纪他参与了一个中国的诗词研究,请遥纪去帮忙,遥纪一边忙自己的课程,时不时出现的考试,因为期末将近.一边帮雷蒙德解析那婉转晦涩难懂却又优美缠绵的诗词,忙得昏天暗地,脑子里再没空去想其它.
研究告一段落,雷蒙德说为了表示感谢,约定暑假去欧洲各国旅游,拿走了遥纪的护照.
遥纪还是选择去图书馆偷偷问高泉,三天后高泉回信,说,
遥纪,你不能回国,你一回你爸妈的心血就完了.你妈妈最后要求你毕业之后再回国,你只管这么做就好,其它你管不着.
这样说,遥纪更不安.毫无疑问出事了.
刘振骗了自己,雷蒙德让他骗了自己,还拿走了自己的护照.看来他早就知道了.
遥纪视线停留在 “最后要求”那四个黑细的字体上,一阵从心底漫出的恐慌.心疯狂的乱跳.
遥纪从图书馆跑回来想找雷蒙德拿护照,一开门,就看见艾伦在遥纪的房间里摔东西,如受伤的野兽一样咆哮,雷蒙德紧紧将他困在怀里,急切的说些什么.
遥纪走过去,收敛自己被骗的愤怒,拉开雷蒙德的手, “我要回国几天.”
雷蒙德不满的语调里挟带着浓浓的愤怒扑面袭来, “艾伦吸毒,你看不出来吗?”
遥纪无奈,“我只是想回国看看,就三天.”
雷蒙德强硬的将接近疯狂的艾伦困住,“不,你会一去不回.”艾伦憔悴的脸上布满了泪水,难受的挣扎扭动.
遥纪扭过头,“RAY,别像个小孩,别不讲理,你知道我家出事了.”
雷蒙德烦了,“是你不讲理,这时候还来闹.”
遥纪眼睛深处布满了隐忍和几乎觉察不到的无奈. “我看看就回来,也许用不了三天.”
雷蒙德干脆转过头,不去看他,“不要惹我生气,遥纪.”
遥纪沉默.觉得心里某根紧绷的弦就要断掉了.
雷蒙德补充,“有什么事你等艾伦好了再说.到时我陪你回国.”
遥纪看到艾伦歇斯底里的样子,咬着牙才能发出声音:“不.”等他好了,那要什么时候?妈妈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他不是不理解雷蒙德的自责和愧疚,可是遥纪不是牺牲品.他有他自己要做,不得不马上去做的事情.
空气里面流动着诡异的感觉
雷蒙德将艾伦的手腕用一只手困住,另一只手扭过遥纪的肩,“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回国?艾伦他跑去鬼混,吸毒,你说要回国?你们两商量好的吗?为什么当初见到他的照片从不问我?我一直在等你开口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发脾气?为什么?我们说清楚,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现在?为什么?”一句一句为什么就像控诉.连艾伦吸毒这样的事也要迁怒到遥纪头上.
你不明白,雷蒙德,你永远不明白我.遥纪安静的望着他,似要望到他的眼睛深处,沉默着.
雷蒙德等不到回答,却被艾伦狠狠咬了一口,摔开艾伦,朝遥纪吼, “Go Out!!”
遥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转开了头,唇边慢慢地扯开一抹冰冷的苦笑,笑得有些酸有些涩. “好,我滚.”
雷蒙德慌了,一把扯住遥纪, “宝贝,对不起,对不起…”
遥纪任由他拉住,也不说话,就那样安静的看着他,雷蒙德微微地偏过头去,遥纪唇边漾出一抹奇异的笑.
雷蒙德,为什么你总在扇了别人一耳光之后,再说对不起…
房间瑞安静得只剩艾伦困难的喘息,艾伦累了,将自己缩到地板上,将头埋进臂弯里.
遥纪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地上很冷.睡床上吧.”把他小心的扶到床上,让他躺好,给他盖上被子,合上被角,对他露出让他安心的笑.雷蒙德看着遥纪做这些,一言不发.
遥纪回头对他笑, “今晚,学长有个庆功宴,可能会玩到很晚,你会来接我吗?”雷蒙德点头.

遥纪没想到会在庆功宴上看到徐将,原来学长说有财团支持,原来指的是徐将.徐将毕业一年了吧,
徐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整晚都和颜悦色的,和谁都关系很好的样子,亲热地搭着别人的肩寒暄.就是不和遥纪说话,甚至招呼都没打一个.
遥纪看着被众人围着的徐将,他犀利的言词,完美的微笑,一问一答间理性而又不失温和,对于别人夸耀他的功劳和成就,只是谦虚的笑.
这让遥纪想起了,当年得知他是学生会主席时,自己那大吃一惊的样子.
徐将脱去感情之后,确实是一个让人不得不佩服的人.
遥纪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和学长说些新课题之类的话,等着雷蒙德来接他.可是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走得差不多了,雷蒙德还是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遥纪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艾伦有些困乏的声音响起, “谁.”
遥纪没开口,只是拽紧了手机,电话那头,雷蒙德的声音很小,可是也很清晰,很简单, “挂了.”多相视的场景.可惜今晚不是情人节.
遥纪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爱情呢?有过吗?还是在这一年的纠缠间渐渐丢失了呢?为什么我一次次给你机会,却总被你踩在脚下?
不想再去找答案了,太累的,真的太累了.
遥纪笑着将所有人都送出去,拿过剩下的酒,混在一个大啤酒杯里,咕噜咕噜灌下去,不能浪费,不是吗?撑着墙壁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摸出门去,头沉重的好像要炸开一样,视线模糊.
在冷清的街道上跌跌撞撞,扶着路灯,摇摇头,酒劲上来,再也挪不动步子,靠着路灯,像一尊没有了生命的雕像.
好像想起了什么,扒下手上的尾戒,狠狠的大力的摔出去,银色的戒指被抛出很远,一点痕迹都寻不着.
遥纪顺着那股前冲的力道差点就跌坐在地上,费力的拽着路灯,头重脚轻,一点一点滑下来,蹲在地上,蜷曲着身体,止不住的笑,肩膀微微颤抖.
“你在哭吗?”徐将有些犹豫的声音,在冷清的幽暗的长街回荡,遥远而温暖.
遥纪的笑声渐渐大了些,“好冷,可是哭不出来呢.”笑声破碎凄凉.
整个人被徐将狠狠的拉起来,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不值得, 遥纪,他不值得.”
遥纪笑,
开始胡言乱语,“我昨天才知道呢,我们的祖先超有魄力,遇到喜欢的,就拿棒子往那人头上一敲,再拖进自己的山洞里,那时候的感情多单纯阿.那时的生活也简单,没事就拿石头丢,用棒子敲,木头和木头磨磨钻钻就可以生火,连衣服都不用穿,光着身子满山的跑,都不懂害羞…”遥纪说完,想到那种情形,一个人大笑,笑没五秒钟就笑不出来了,有些尴尬地说道,
“不好笑吗?”
徐将一言不发的将遥纪扶到酒店,用冷水浸湿了毛巾,放到遥纪的额头,给他醒脑.取过笔记本放到遥纪面前,严肃的开口,
“遥纪,你该回国了.” 遥纪将毛巾在脸上胡乱的摸,好像想到什么,动作僵住.
徐将将他遮住脸的毛巾拿下来,“周信想尽办法逼你回去,可你妈妈坚持不同意.所以, 他采取了报复,你爸他出事了,你妈,她走了.”
遥纪瞪大眼看他, “你骗我.”
徐将将他揽进怀里,将笔记本登录网站,输入周先生的名字,一个个大同小异的新闻列了满满的几十页.无非是周家父子绝裂,
周先生贿赂的事情被助手爆光,周先生被判入狱五年,周夫人病危.
]这些消息离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遥纪指尖冰凉的点开一个个页面,睁大酒醉迷濛的眼,仔细的读着.不是的,不可能的,疯狂的打开网页,希望有人告诉他这些都是假的,前不久不正是愚人节吗?
一定是的,骗人的.都在骗人.怎么可能呢.
遥纪机械地重复的点着网页,刷新点击翻页,再刷新再翻页…根本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徐将握住他的手,止住了遥纪疯狂点页面的动作,“你妈妈的病早就已经是晚期,我想这也是她坚持和你爸爸结婚的原因,临终时也拒绝将你交给周信,他们瞒着你,怕你受不了…”

遥纪确实受不了,这些事都没人和他说过,那时的他居然还和雷蒙德在一起,雷蒙德就这么狠心一再瞒着他,还把他的护照藏起来.因为雷蒙德觉得,遥纪绝对会一去不回,英国,毕竟不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就像那个人一样.
徐将侧过身平视遥纪, “你爸入狱这事你妈不知道,据我所知,那助手是被周信买通的,遥纪,你想救他出来吗?”
遥纪苍白着脸,吃力地从纷乱的思绪中理出一个头绪,软弱地笑笑,却比哭还要凄凉, “为什么特别跑来告诉我这些?”
徐将一点一点顺着他的发,“你明白的. 遥纪,我会帮你.”
遥纪沉默不语,洞悉一切的似笑非笑.徐将确实是遥纪所能想到唯一能帮上自己的人,因为他和另一个财团联姻,势力不比周信差,周信在失去了周先生的依靠之后,难免举步坚难,行内也会因为背叛而难取信于人,周信,他疯了.
不过徐将特别赶过来告诉自己这些,还说要帮自己,怎么可能单纯? 遥纪冷静的望着他, “什么条件?”
徐将看到了遥纪戒备的样子,宠溺的笑了起来,
“第一次看见你,新生的你看见别人接吻,还会脸红,忍不住逗弄你,发现你这人特别的可爱.高泉说你对我有意,可你怎么逗弄都不像有意,后来才知道是误会,那小子看到你漂亮,吃醋呢,害我丢脸丢大了,明知道,你不喜欢,可是,和你接吻,那种感觉,”徐将把遥纪扣在怀里,贴上唇,轻柔的辗转,在这带着浓郁酒香的柔软的唇上,寻找那种让他心动的味道,
“就是这种味道,不过,”徐将困惑的看着遥纪, “遥纪,为什么你接吻会瞪大眼呢,?”
遥纪被他这一问忍不住,喷笑出声.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徐将扶住他,讨好的端过桌上早准备好的盒子.“我带了你喜欢的香草蛋糕,那时见你那么想吃,特别叫那家西餐厅做的,呵呵,他们没有我就硬要他们高薪招糕点师,来尝尝…”遥纪被他这一弄,外带上酒醉,脑袋直打结.不过还是忍不了漂亮的香草蛋糕的诱惑,挖一勺放在嘴里品尝,味道真的不错,比雷蒙德生日那个被遗忘的有些变味的蛋糕好上太多,不愧是高薪聘请的.
徐将看他吃得满嘴的奶油,伸出手指帮它擦掉,放在嘴边,对不喜甜食的他来说,这奶油的味道还不错呢,看着埋头吃蛋糕的遥纪,“心情有没好些?”
遥纪一愣,没回话,继续吃蛋糕.甜食能让心情变好吗?为什么这香草的微苦被放大了呢,满嘴都是苦的.
徐将见遥纪神色又暗下去,揉乱他的头发,
“遥纪,你变了,那个会对着高泉得意的做鬼脸的遥纪,你把它放哪去了?失去了活力的遥纪,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你,有多委屈?
遥纪,站起来,什么事都会过去…”
什么事都会过去,是阿,雷蒙德,我非你不可吗?
雷蒙德心里住了三个人,徐将心里,高泉,徐太太,自己,也是住了三个人,三比三,平.想到这, 遥纪笑出声来.
徐将见遥纪笑,头一低,重重地吻上遥纪的唇,香草奶油冲散了酒味,轻咬着他的唇,逼迫他张开嘴,舌头长驱直入
灵活的纠缠他闪躲的舌尖,挑逗他口腔中的敏感, 辗转吸吮.良久,放开他的唇,看着他被吻得迷离的眼,郑重的开口,
“遥纪,随我回国,我照顾你,保护你,我来爱你.”
遥纪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半眯着眼含笑看他, “我不懂.”脸颊潮红,呼吸紊乱.
“你懂的,
遥纪,你懂的.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要我能.”徐将轻轻解开遥纪衣领的扣子,手有意无意地在他锁骨间摸索.眼中是赤裸裸的情欲.他知道,
遥纪不会拒绝,他爱他的家人.他将错已经全部推到周信的头上, 以遥纪的骄傲,自然不会需要周信的帮助,那么他就只能依靠自己.
艾伦吸毒?那么遥纪就玩儿更潇洒的.雷蒙德你看,你不要的东西,还有别人要呢.
遥纪眼波流转,带着一丝妖异的光芒,伸出舌尖,轻轻地滑过徐将的鼻尖,笑得天真无害,“任何事吗?那我可不可以先揍你?”
徐将一时不察,被一拳打中了眼圈,从床上弹跳起来,遥纪被酒精浸蚀,脚步虚浮,出拳也很轻,徐将就站在那,没有半点抵抗,任由遥纪对他拳打脚踢,被踹一脚,再踹,三脚,四脚……
“王八蛋,混蛋,混蛋,都是混蛋,混蛋,王八蛋…”遥纪反反覆覆骂着,声音不大.
一直都没有哭,可是他的眼里的痛苦挣扎比哭还让人难受.
遥纪打累的,摊在徐将的怀里,徐将一把搂住他的腰,看着他无神的眼,恍惚的被徐将拥着,目光没一点焦距,里面是深深的悲哀,“遥纪,知道我是谁吗?”
遥纪手心贴在徐将的脸颊上,笑, “徐将.”声音低沉暧昧.
“好.”徐将一口咬在遥纪的肩头,直到咬出血来,才松开,牙形的伤口, 渗出微微艳红的血,在遥纪白晢细腻的皮肤上格外醒目肩头,
“遥纪,你打过了,那么从今晚开始,你是我的.”说完压着他倒回床上,褪去了他的衣服,埋首在他的锁骨处啃咬,力道不轻不重,舔过他渗血的伤口,舌尖勾挑缠绵,遥纪忍不住微微颤抖,呻吟出声,没有挣扎反抗.
徐将突然放开他,‘你累了,好好休息,我明天回国,等你处理好这边的事.”将头放在遥纪的脖颈处,揽过他的腰,闻着遥纪身上的清淡的体香,混着酒香,满足的勾出一抹笑容,闭上眼睛.
遥纪是自己的,那么就不能操之过急.

第 21 章

遥纪醒来时,金碧辉煌的房间空荡荡的没有半丝人影.酒醉的头还是痛着,肩膀上的伤口被小心的上了药,带着微微药香,提醒他发生过的事,他把自己卖了,卖给了高泉最爱的人,一个有妇之夫,可是他别无他法.不过庆幸,这不值钱的虚情假意,还能卖个好价钱.
遥纪一路下电梯走出酒店门,走在大街上,头隐隐的好似被什么在里面沉沉的压着, 遥纪恨不得将脑袋拆下来.
因为他没有回国,周信告戒过他的,他却没有回国,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不然周先生就不会被冤入狱,他牺牲那么多换来今日的成就,就这样毁于一旦,更无法想像,他那样的人在狱中生活会是什么光景.
妈妈也不会走得不安.而自己还不在她身边.最后的那个电话,妈妈是怀着怎样难舍的心情说的,而遥纪居然就那么敷衍过了.妈妈,为什么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就因为要保护我吗?为什么自己不知珍惜,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你在费心保护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那时我在做什么?和一个男人在床上翻滚,缠绵.活该被人骗,活该被人耍着玩.
妈妈,我记得,男孩子不可以哭.
昨晚,被刻意压抑的悲痛悔恨,排山倒海.压得他步履踉跄,失去平衡.
回到房间,雷蒙德准备了早餐,看见遥纪歪七倒八的磨进来,将他拥进怀里, “宝贝,你怎么了?昨晚去哪呢?害我担心了一晚上.”
去哪?和一个男人在酒店,差点就献身就义呢,这么神清气爽的,担心一晚上?自己为他熬夜的时候,第二天出门简直无法见人.遥纪扯出一抹怪异的笑,推开他,
“把护照还我,雷蒙德,我们分手.”
雷蒙德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晚上遥纪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尖锐,绝情.雷蒙德愤怒的问,“为什么?”
遥纪走进房间找出今天上课要用的书,“为什么?我也不知道阿.”雷蒙德,我不想找借口骗你.
雷蒙德将他手里的书压住,“为什么?”像个委屈的受到不平等对待而讨要原因的小孩.一副没有解释就不罢休的样子.
遥纪缩在椅子上蜷起身子,缓缓开口,
“我不喜欢和别人争夺一样东西,不,应该说,我不懂怎么和别人争,可能因为我在美满的生活里长大,不需要和别人竞争,从小刘振就叫我万年第二,除了学习,其它的课程,比如音乐体育美术,我基本上在及格边缘.本来我也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我的生活方式就是要这么简单,可是我忘记了我一直在人群里生活,会爱人,会被爱,会有误解,会被伤害…因为害怕失去,我小心翼翼的维持自己的情绪,甚至不惜委屈,真的很辛苦…”遥纪望向雷蒙德的眼睛,面无表情,
“你们说爱是自私的,可我不懂什么自私,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有人难过…雷蒙德,为什么连家人去世的消息也要瞒着我?还找刘振来骗我,你看,现在我的家已经崩塌得一蹋糊涂,我要回国.我要回国,我要回国…”说到最后,
遥纪忍不住吼出来.
雷蒙德从没见过遥纪这样失常的样子,眼中的悔恨绝望刺痛了自己的心,他只不过想遥纪留在这,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回国也不能改变它,不是吗?过了好一回,他才终于憋出句话,
“遥纪,你爱我吗?”
何必问这个问题?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 遥纪垂下眼,叹息一声,“也许吧,我也不知道.”.雷蒙德,我爱过你,不过已经没有意义.
“好了,你要的答案给了,把护照还我吧,我还要去办理转学手续.”
雷蒙德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狠狠盯着遥纪, 脱口而出, “遥纪,除了刘振,你爱过谁呢?”
遥纪一楞,也不反对,将书从雷蒙德手中抽出来,走出去.
雷蒙德愤怒的声音在背后,“不爱是吗?好吧,你回国吧.手续我都帮你办好,机票我都帮你买好,你走就走…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遥纪走出门,合上门,走上楼梯,上到无人的四楼,不敢回头去看雷蒙德的表情,只能像个小孩一样无助的缩在冰凉的楼道夹角.
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命中注定,我们之间早该尘埃落定.
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来奔跑的脚步声,艾伦过来了,一脸的担心.遥纪听到艾伦的叹息,听着雷蒙德失望,愤怒的吼声,艾伦平和的劝解声,雷蒙德渐渐无声,最后的最后,都变成含糊的暧昧的另一种声音,
遥纪的牙齿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这样独特的安慰方式,这一刻,房间里的两个人,感情和肉欲合二为一了吗?
揪紧胸口的衣服,怎么用力也无法排解的胸口的痛,这么痛,痛得他无法呼吸.
早就明白,感情,也不过如此,再深的感情,也不过如此,雷蒙德连挽留犹豫都没有,就能和另一具身体纠缠.
想到最初见他时,在花坛边结结巴巴的说, “i…”
称呼笑容灿烂的他,“雷老师…”想到在音像店里那首歌,想到坐在自行车尾座的自己,想到那年圣诞有个男人抽了一夜的烟,叫着别人宝贝,想到在医药里两人流转的暧昧甜蜜,想到一起去参加的婚礼,他帮自己系领结,想到婚礼过后他的誓言,想到和他去市集上卖水果,想到他教自己开车,想到那半年的隐忍,想到发生矛盾的时候,心酸得想要放弃的时候,想到情人节的背叛…
当时都不觉得有多辛苦,回过去头,才看到自己的可笑.
遥纪想,自己大概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个星期五的早晨,他一个人无助的缩在冰凉的楼道夹角,听着不远处那装满回忆的房间里,暧昧模糊的喘息声,这就是他可笑的爱情.
恨吗?有什么好恨的呢?
遥纪对高泉说,孩子们远到而来,他们在海边戏闹,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古旧的灯塔,灯塔中有位守灯的怪人,听到孩子们爽朗的笑声,探出头来,好奇看着孩子们整日的嘻闹,开始厌烦每日守灯,责任和渴望煎熬着他.
船一直没有靠岸,直到天色以晚,孩子们将要归家,他忍不住用自己优美的歌声吸引了孩子们,他们快乐的交谈,
灯塔怪人羡慕着自由,他听从了孩子的呼唤,去远方游玩,灯塔熄灭了,小船在大海中迷失了方向.
船长将花种洒像大海,期望在这漫无边际的灰暗中开出美丽的花儿来.
神再次战胜了世人.
高泉回,幸好他走了,不然他会发现那是一艘要命的幽灵船.
虽然高泉言语刻薄,可是他也是唯一懂得遥纪的人.他一定也能谅解遥纪的选择吧?遥纪无权无势,只有依靠徐将的帮助才能帮周先生洗脱罪名.遥纪更希望周先生能官复原职或者得到更好的发展,这样他才会心安.
错过雷蒙德,就再也找不来了.也许以后还会恋爱,还会有另一个人,或者会爱上徐将,还会好好的继续生活下去,只是这两年在英国,却对他来说,是刻骨的舍之不去的遗憾.
这天,遥纪收到一份快递,只有一张A4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字体, “经过感情被背判的洗礼,亲爱的弟弟,你长大了吗?
我说过,那个位置,哥哥占了,其它人,只能想想…”字不多,可是遥纪看得背脊发凉.
忙完期末考试,原来的学校只承认他上一年的学分,这次回国的话还是得从三年级读起,遥纪认了.不过万幸的是辅修的经济学的学分全部被承认了,经济学和商务学都将从三年级学起,正好一起毕业.
不过国内的课程对遥纪来说,基本上构不成什么难度,本来国内的课业就轻松很多,一个学期,老师只会强调一些重点,遥纪回国之后的学习,可以说是,轻轻松松.
徐将几乎一天一个电话的寻问遥纪这边的情况,雷蒙德什么也没收拾,人已经不见.
遥纪嘲笑着自己,还以为他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舍的.自己这根回头草,看来是等不到好马了.
遥纪回国之前,最后一次去雷家告别.
雷妈妈拍着遥纪的肩,遗憾的问, “娃娃,是雷做错了吗?你不喜欢他了吗?”
遥纪只是微笑,没回话.
雷爸爸劝他, “虽然现在法律还没有允许,可是用不了几年一定可以结婚的.你家人会谅解的.”
遥纪拥抱了雷家父母,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累了,漂不动了,我想回家.”
走出雷家,看着在院子里不解的看着他的巴巴,说不出的倦怠涌出来,浸透到骨子里, 遥纪蹲下身体,久久也无法站起来.
忽然间很难受.妈妈,我答应你到毕业,可是我守不了约,我待不下去,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意气风发的出国,却灰头土脸的回国,这样的自己很可笑,不是?
一件一件收拾自己的书和行李,一件一件,一点一点,将自己的东西和雷蒙德的东西分开,隔离开.打包,托运,做得认真而仔细,好像在做一件最严肃最虔诚的事情.

一场感情的落幕,就只剩最后这个仪式.
遥纪收拾好东西,最后看一眼房间,租金已经结了,房东会在这两天通知雷蒙德回来取东西,最后,这间房将会有别的人住进来,掩盖掉这里的一切爱,恨,情,愁.
外面一片茫然的黑, 遥纪有些困难的跌跌撞撞的下楼.
转角,雷蒙德站在楼梯口,望着遥纪微笑, “我来送你.” 那笑容,没有丝毫情感的痕迹,
平和的,就像两个人之间从来都只是普通朋友.手中的黄玫瑰,在黑暗的楼梯口,刺目.
也是,好聚好散,还能有这点温情,已经足够.
接过那束黄玫瑰,两人在昏暗里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路雷蒙德沉默的开着车,直到机场门口,雷蒙德没有打开车门,将头埋在方向盘上面, 遥纪听着他有些困难的开口,
“可不可以,不要走?” 遥纪一僵,做不出任何反应.
雷蒙德抬起头来,手横过遥纪的前胸,将他困在怀里,
“我爱你,遥纪.不是其它任何人,只是你,这一个月来我把自己关起来,想了很久,伤害了你那么多,真的很对不起,我连自己也无法解释到底做了些什么,好像被人牵着走一样的忙碌.我自私,看着艾伦一天比一天疯狂,堕落,我放不下他,又不想把你放开,真的把事情处理得一团糟,我想等你毕业,英国不同意,我们就去别的国家结婚,结了婚我们再一起回去处理你的家事,这样站在你家人面前,我才能自信一点,我知道你深爱他们,为了他们你会选择放弃我,我不想见到那样…遥纪,我真的爱你.可是我总在做错事.”声音由平缓转为哽咽,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滑落遥纪的脖颈,圈住遥纪的手越收越紧,恨不得将他溶进血液里.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遥纪喃喃地回.真的太晚了.如果早一些知道的话…肩膀上已经好了只剩伤痕的牙印,和胸口那个地方,疯狂的痛着.
遥纪将雷蒙德埋在他肩膀上的头,扶起来,轻轻的吻着他,雷蒙德回应得绝望而火热,最后之吻,激烈缠绵,可是要走的终究要走.
进了安检,遥纪回过头来, “谢谢你这三年陪我,这一千多个日夜,我都很幸福.”
那满满的誓言,都不可能再实现.所有的痛苦就此抹去,关于你的记忆,只留幸福.
比说爱你更难开口的是,再见,我爱的人.
雷蒙德还是一言不发.这段感情,两人都走得很累,他也不想这样.这段时间,他试着去体会了遥纪的心情,只要一点他就想不下去,那些伤害,让他无颜以对.
遥纪那单纯快乐无忧的心,怕是已经被自己伤得千疮百孔了吧.
负他的人,一直都是自己,所以他连挽留都开不了口,只能放他自由.
中国有句话,明日天涯.
飞机越升越高,穿入云层,透过云雾往下看去,所有熟悉的景色都逐渐缩小,那间房子,那个人,离得越来越远.
那些曾经的一切都变得遥远,除了那个名字.
遥纪打开手中的书,一张照片滑落地板上,浅笑着手捧红玫瑰的少年,笑容明媚,灿烂如阳光,依着木质的墙.眉间的快乐似要将暗黄的墙点燃,浅色的格子衬衫被风卷起一角,自由的翻飞.照片被渡上金色的夕阳.
能想像在照片中少年的对面,一个蓝眼睛的男子打着手势叫着,宝贝,乖,别动.
空姐看着他手中的黄玫瑰,再看看手中照片上的火般燃烧的红玫瑰,将照片拣起来,还给他.在他面前轻轻放下一杯冒着热气的纯白的浓牛奶.
遥纪双手小心的捧起玻璃杯,抬头对她微笑,“很温暖,谢谢.”

徐将来接机,正好看见带着黑框眼睛的遥纪和一个空姐聊天,心里有些不爽,可看到他手中那束黄玫瑰,不由笑了.
遥纪,现在是他的.走过去,两人正交换姓名.那空姐红着脸,开口,“我叫左菲.”
遥纪笑,“四处乱飞的飞?”
“呵呵,菲律宾的菲”
遥纪扶了扶镜框,转过头来对徐将求助, “徐将,菲律宾是哪个菲?”
徐将接过他手中的行李,将手圈过他的腰,无奈的说, “草字头一个非常的非.”
遥纪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哦,那个阿.”惹来女生的轻笑.
徐将意味不明的看了遥纪一眼,将他手里的黄玫瑰,送给了左菲.
转角的时候, 遥纪得意的说, “怎样?我魅力十足吧?”
徐将半强迫的将他一路拉上车,取下他的眼镜就惩罚似的啃咬他的唇,放开遥纪的第一句话, “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遥纪轻拍他的脸颊,半眯着眼,笑得魅惑, “情人,亲密爱人,呵呵.”
徐将满意的亲吻他的耳垂,“想我吗?”
遥纪避开, 呵呵的笑,“不想.”z
徐将也不在乎他说这话,“我很想你.”吻落上他的脸侧,密密的细细的在他细腻的皮肤上轻咬.解开他上衣的扣子,在那粉红的牙印出轻咬,恶作剧般的在他胸口的樱红处咬一下,遥纪吓得叫出声来.徐将得意的在那附近徘徊,听着遥纪被他挑逗得紊乱的呼吸声.
遥纪等他满意,轻声开口, “去看爸爸吧.”
徐将在车里等着, 遥纪在探望室里看着苍老了许多的周先生,眉目间的严谨已经被疲倦代替,脸颊深陷,双目无神,
遥纪伸出手,握住他温热的粗糙的手. “爸爸,在这还好吗?”
周先生看到遥纪这张脸,就想到了遥妈妈,瞬间红了眼眶,“遥纪,爸爸不是不爱你,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爱你,在残酷的政坛生活了近二十年,什么场面都见过,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你说爸爸冷血也好,遥纪,我爱你妈妈这是真的…”
“我知道,爸爸,妈妈也爱你.”遥纪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周先生紧了紧遥纪的手,“不知道你妈妈为什么那么讨厌周信,可是他也是我养了十八年的儿子,他怎么说也是你哥哥,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这样我才安心.”
遥纪点头,这个要求,等他出去了之后再说吧.好好相处, 遥纪也想,可周信呢?
“爸,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早一些出来,妈妈留给我很多钱,我去请最好的律师…”
周先生只是笑笑,对他也没抱什么希望,一个乖得只会读书的儿子哪能体会官场险恶,人情冷暖.当知道他妈妈不让他回国,也就有这个意思,他能有这个心,已经很满足了.
“爸爸,我一定让你清清白白的官复原职.” 时间到,遥纪坚定的丢下这句话.
遥纪上车,从徐将身上找出烟和打火机,在徐将有些诧异的目光下,熟稔的点燃放在唇边抽着.徐将一把将烟扯下丢出窗外,
“哪学的坏习惯?”
遥纪扯开衬衫领口,对徐将笑,
“这边天太热,有些烦,今天才发现,他是我爸.真正生出我的人.有血缘牵绊的人.”随后将头转过车外,
望着郊外荒凉的草地,“这案子要怎么弄才最好,你和我说说吧.”
一路上徐将不急不徐的说些注意和要求, 遥纪默默的盘算.
周先生失败在被周信收买了助手,一个姓高的,这些都是栽赃的.周先生的上司,助手,律师等等如果想要翻案,这些人都要面面俱到.
酒店里, 遥纪洗去一身的疲倦,见徐将靠在床头若有所思,
遥纪将上衣拉开,走过去,贴上徐将的身体,任由他放肆的轻吻啃咬,徐将的左手无名指上还留有戒指淤血的痕迹,才取下不久吗?
两人正倒在床上,徐将的电话响起来, 遥纪弯起嘴角,听徐将气急败坏的说, “我就回来.”
遥纪坐起来,看着徐将懊恼的穿衣服,道歉,最后离开,随着关门声倒在床中间,长呼了一口气,笑出声来.
接过服务生买来的烟,一个人衣衫不整的在这富丽堂皇的酒店房间里,吞云吐雾.
从今天周先生的态度,和徐将提供的消息, 遥纪知道,要想翻案,真的很难.只有寻求帮助.
当自己甘心将身体变成谈判的工具那一刻,内心早就污秽不堪,谈什么骄傲,更别说那所谓的爱情.

第 22 章

凌晨时分,遥纪拉开厚重宽大的窗帘,从落地窗里往下望这阔别两年的城市夜色,万家灯火辉煌,星星点点,抬头幕似的夜空无星无月.想到不知道哪本书上说一盏灯就是一个家,那么,这里千千万万的家庭,都幸福吗?起码有人凌晨时还开着灯等待,对进门的人来说,怎么也是一种温暖吧?而这个时间,徐将一定是睡在他老婆的身边,脑中想着是可惜刚才没能完成的事情呢?还是那远在德国,正处于傍晚,弹着钢琴的高泉?
遥纪将头转向最北的郊区,那个地方的灯火并不多,隔得也远,那个方向,应该就是以前的周家了.昨晚还在英国难以成眠,而今天却能望见妈妈住过的地方,爱过的人.
遥纪想到今天看见的周先生那憔悴的脸色,希望他和周信好好相处的样子,不由心里发酸.给周信发信息, “爸爸从来没有亏欠过你.”
周信马上就回了,“亲爱的弟弟,你回国了.可惜他亏欠我妈.”
随后手中的手机响起来,不厌其烦的响了一遍又一遍,那熟悉的铃声,一个男人有些暗哑的唱着, so where do i
sail? a ship losing control, my cries swallowed up, lost in
the raging sea. so where has love gone? will i ever reach it?
the cape of storms echoes the pain i fell inside…..
音乐在宽敞的房间里回响,遥纪没有接.只是将手中的烟抽不上两口就掐灭,好似掐掉那烦人的铃声.那歌声中的迷航,让他的心一阵抽痛.
片刻后,短信提示声,遥纪打开新消息,“亲爱的弟弟,你要明白,不出十个小时,我就能抓住你.”
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徐将来叫遥纪起床,推开门就见遥纪缩成一团睡在床角,看样子隔外的瘦弱不安.
徐将轻轻走过去,踩在厚地毯上没有声音,蹲在他的床前,手指轻柔的在发间穿过,停在他的前额.晨光投下的阴影,模糊了他的五官,这让他想起来高泉,那个无数个早晨从自己怀里醒来,像个孩子一样胡闹的高泉.他还恨自己吗?如果恨的话,为什么要帮他将遥纪弄到手呢?提供给他千载难逢趁虚而入的机会,告诉他遥纪最爱香草蛋糕,并耍计让遥纪多读一年,这一切,是为什么?
遥纪微侧着脸,呼吸平缓,碎碎的黑发铺散在雪白的床单上,枕头全部被他推到床的另一边,被子外裸露出的肩膀上粉色的牙印,锁骨纤细修长,瘦削白晢的手臂全放在薄被的外面,手指圆润骨结分明.徐将想到了那只被他丢掉的尾戒,这真是适合带戒指的手.
将他的手腕圈量了一下,真的,很瘦啊.
为什么这张脸,过去了三年,越来越让人移不开视线呢?当初就那么几眼,就让他动摇了对高泉的感情.
长而浓密的睫毛闭合着.眉目清秀,鼻梁如精心雕琢的玉,红润柔软的唇,唇形饱满.下巴有些削尖,诱人的并不明显的喉结.徐将的手指,从他鼻梁滑到鼻尖,再到唇,再到喉结,如果没有皱着眉,
遥纪就像一个精致的娃娃,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他揽进怀里,温柔的亲吻.
可惜,娃娃的床头柜上,烟灰缸里布满了凌乱的烟头,有些甚至没有抽上两口就被掐灭的.
徐将的手指在他的脸侧耳垂边游移,想着自己这样做,有没有错,马上,这个想法就被自己否决了.
对于遥纪如果不强硬一些,那么就需要比常人更多的耐心,比如那个外国人,那么细心体贴的照顾他呵护他,徐将可以肯定,自己绝对做不到,他的事业正如日中天,所以,这方法虽然卑劣了些,总归是得到了.
扬起一抹浅笑,“小烟鬼.”徐将低下头在他有些凉意的脸颊上咬一口.
遥纪半睁开眼,困倦的看着离自己少许的徐将,随后略带惺忪的双眼慢慢清明,抬手覆在脸上,
咕哝模糊的抱怨,“好困.”声音沙哑微弱.
徐将趁他翻身欲睡之时,手伸进薄被,顺着腿形,轻易而准确的找到双腿间那个敏感的部位,掌心在上面一划,遥纪吓得立马一僵,滚到床的另一边,红着脸瞪着,
“你这人…”不是一样的反应,高泉遇到这时会贴上来,享受他的爱抚,低喘呻吟.
徐将手臂一伸,将他揽进怀里,品尝他带着烟草味的舌,遥纪的顺从,让徐将脸上荡漾着笑意.手慢慢下滑,到脊椎尾部轻按,遥纪一把将他推开,冲进洗手间,
“今天要去找房子.”门碰的一声关上.
“我准备了,你搬过去就好.”徐将贴着门开口.
“我要自己找.” 遥纪正在刷牙,声音含糊但坚定.
拒绝了徐将提供的房子,
遥纪在学生附近租了间很普通的房子,因为是暑假,房子很好租,一套有些狭小凌乱的两室一厅.一个人住,够了.如果能找一个合租的人,毕竟安全许多,也能免上很多麻烦,比如徐将,再比如周信.那种被人强要的痛苦,
遥纪不想再有第二次.
随便的收拾了一下房子,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徐将更是夸张的想买个家庭组合影院,不过这小房间可塞不下,他那可惜的样子,把遥纪乐得不行.
遥纪就买了些七七八八的小电器,弄了几个简单的家具,墙纸什么的.一天整理下来,累到不行.不过也总算将房子弄到满意的效果.
最后将存折交给徐将打点,请他帮忙将英镑全部换成人民币,用来舒通关系,打点上下.
陈旧的散发着霉味的房间让徐将面色有些铁青, 遥纪求之不得的送走了徐将,洗了个冷水澡,躺在床上,看着暗黄的天花板,盘算着计划.

回国的第三天,遥纪逛了一天的街,换下了自己千篇一律的简单衬衣,选了不少休闲时尚的T恤,花衬衣,将头发剪得更碎了些,长长短短的飞扬,将他的五官衬得更有精神,再带上那副黑框眼睛,
遥纪好像又进行了一次大变身.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遥纪就不喜欢别人直视他的眼睛,更多的是想在徐将面前掩饰一些怕会太过明显的情绪.
徐将一天都忙得不见人影,下午近五点才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取得了高助理的证据,剩下的就是让他们同意再审,并帮他约了周先生的上司,姓赵.让遥纪小心应付,他不能来,因为他老婆今天生日.
遥纪面无表情的听着电话,直到挂上电话都一言不发.
遥纪早早的来到约定的包间,这包间看起来特别豪华,还带有单独的洗手间. 遥纪一边喝着白开水一边等待.
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看起来很和善的男人,带着一个看起来像助手的女人.遥纪招呼他们坐下,他从上到下的打量遥纪,眼中的兴奋一闪而过.
服务员上过菜后,赵先生要求了多上几瓶茅台,要和小侄子好好叙叙旧,据说两年前他就见过遥纪,在遥妈妈的婚礼上,那时就对他印象特别深刻,说遥纪那时乖巧得讨人喜欢,当然现在更讨喜.
遥纪忙不迭的点头,笑得有点僵,真的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对赵先生那熟络的寒暄,七弯八拐的话,只懂得开门见山,“那个,关系我爸爸的事…”
“听说你和周*只是名义上的父子,没血缘关系吧?
真是可怜的孩子,为了他这么奔波,孝顺阿.”赵先生的语气非常和蔼可亲,可总感觉怪异.女助手没什么表情的扭开头去.
遥纪挂上笑脸, “哪里,这也是为了讨生活,毕竟爸爸也是个靠山.”
赵先生一脸的玩味,“讨生活?那就是卖过的?” 遥纪没听明白,困惑的看着他.
赵先生对遥纪这困惑的反应看似很满意,示意女助手倒酒.和遥纪碰杯,一口喝干,然后示意遥纪,
遥纪苦着脸看着他的小酒杯和自己的大玻璃杯,咬牙一口喝光.女助手赶紧又给遥纪满满的倒了一杯.赵先生直说,
“好,这孩子爽快….”
莫名其妙的赵先生说了近一个多小时的时事政治,乱七八糟的,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遥纪头开始犯晕,
看赵先生的头开始晃动,用手压住桌面,才没倒下去,晃了晃头,越晃越重.
赵先生的头凑过来,笑得诡异,“这么漂亮诱人的尤物,做徐将的玩具,还不如做我的宠物.不过,徐将眼色还真不错,那个案子就给他做吧.”女助手在一边点头.
遥纪一惊,想站起来,可是怎么也抬不起腿,这让他想起那年除夕的雪地,那种无助.徐将不来,老婆是真的生日还是想讲遥纪卖了?
遥纪有些自嘲的笑,原来自己这么值钱呢.
遥纪借口进洗手间,费力的掏出手机,这个时候,应该相信谁呢?谁都不可信.可是还是得自救,不能就这样等死.
翻到信箱,看到昨晚的那条短信,犹豫了一小下,就开始打电话,响了一声里面就传来周信有些冷意的声音,”亲爱的弟弟,想清楚了?想自投罗网?”
遥纪低低的笑, “是阿,给你玩弄总比给老头子玩弄强,亲爱的哥哥.”
周信诧异了一下, “你在哪?”
遥纪说了地址后,趴在冰冷的洗手台上,任由冷水冲刷越来越沉的脑袋.水流顺着脖子流进衬衣里,凉凉的,解了一些因酒意而泛起的火热.
外面传来赵先生的笑声, “小纪阿,怎么?喝多头晕了?小心别摔了.”
遥纪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笑意, “哪里,清醒一下还能陪您喝个尽性呢.”赵先生在外面哈哈大笑.
遥纪笑,他又学会了一样,那就是权衡.在最坏的情况和相对坏的情况中间做出选择.

头发上滴着水,衣服也被水浸透,薄薄的贴在身上,领口的扣子已经解开,半透明的若隐若现,格外的诱惑,遥纪打开门出来的时候,赵先生望着他眼睛都直了,女助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遥纪扶着墙坐到沙发上,扬了扬手中透明的玻璃杯,对赵先生魅惑的笑,
“还要喝吗?”晶莹剔透的杯子贴近他红润的脸颊,微弯的嘴角,挑逗的眉目,滴着水的下巴,活色生香,赵先生吞了吞口水,解开领带,就扑上来.
遥纪身体往旁边一滑,柔弱无骨的靠在沙发背上,将杯子往赵先生的嘴边一拦, “喝一点,比较有情趣.”
“小妖精.”赵先生想也没想,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将杯中的酒全部灌下去,然后再次扑上来.
遥纪呵呵的笑,再往旁边滚远了一些,带着笑意的蛊惑,
“还不够,多喝些,办起事来比较有力,才享受得到乐趣.”说完,往赵先生双腿间那个部位别有深意的看一眼,那里早已经有了反应,赵先生接过他手中的酒瓶望后面一丢,贴上来,
“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遥纪努力克制自己疯狂的心跳,维持着笑,再往旁边滑了一些,一个不稳差点掉到地上,紧了紧拳,指甲深陷肉里,让自己保持清醒.找各式各样的借口,边诱惑,边和赵先生不动声色的保持距离.冷汗混着水在额间滑下.
终于传来开门的声音,周信那独有带着嘲弄的冷笑声响起来,“亲爱的弟弟,听说你想翻案?”
赵先生一见是周信,马上整了整衣服,换上笑脸和周信打招呼,
“周侄子,你来了?呵呵,你们家弟弟还真贱阿,送上门来,不过,你放心,我和你约定的,不可能给他翻案.”说完,还特别亲切的拍拍周信的肩膀,有些狼狈的走出去.
遥纪一下松了防备,摊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周信神色有些复杂的只是凝视着遥纪,视线在他身上游走,仔细的打量喘息着的他,在凌乱的深色沙发上一身狼狈的遥纪,衣服扣子都被拉掉两粒,摇摇欲坠.最后停在遥纪摊开的掌心,那里已经是血肉模糊.他飙车过来,花了近二十分钟,还好,赶上了.
见周信半天没有挪动步子, 遥纪不耐烦的开口, “要上就快上.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
周信走过来,冰凉的手指在遥纪的脸上划圈, “答应的事不会反悔?那为什么不回国呢?恩?”
遥纪头昏昏沉沉,不理他,侧过身面朝沙发背,沉默.
“变得更加漂亮了,亲爱的弟弟,现在的你成熟,性感.”低沉的笑声回荡在包间.没有那份稚气,成熟得别有味道,湿透的身体诱惑力十足,安静闭眼的样子,比他每一位床伴高潮的样子都要吸引人.
将他虚弱的身体扶起来,抱在怀里,虽然比以前重了些,可对他来说,还是这么轻.将他放进车里,一路上遥纪都闭着眼,一付任君处置的样子,周信专注的开车,热闹的街道上五彩缤纷的招牌灯闪烁,
遥纪的眉间疲惫得让人心疼,却还是坚强的.
周信弯了弯嘴角,虽然残酷的逼他成长,可效果不错.这一年来得到的关于他的消息,让周信非常的满意.
路过药店买了些消炎的药和纱布,将车开到遥纪租房的楼下,将他放到床上,遥纪睁开眼,看到是自己的房间,脸色有些苍白,挣扎着要站起来,
“不要在这里.”
周信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起身走到茶几边用马克杯给他倒了杯水,逼着他喝下去.然后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小心的给他上药,怕他会痛,还轻柔的吹着气,直到完全包扎好.整套动作,温柔而仔细,遥纪有些反应不过来.
周信的背部紧紧贴在遥纪胸前,遥纪越反抗,周信就搂得越紧. 遥纪只好任由他.
唇就在遥纪的耳边,呼吸温热, “我用错了方法,可能要走一些弯路,遥纪,但我不后悔.” 遥纪不明白他这什么意思,只好沉默着.
伸出舌尖轻舔遥纪的耳垂,“你为什么不回来呢?只要你回来这一切都不会这样发生,亲爱的弟弟,是你的错.”
遥纪手脚麻木,无法去思考.
周信在他背后低沉的笑, “遥纪,你说为什么艾伦会吸毒呢?你说雷蒙德为什么会忙得分身乏术呢?
遥纪,你逃不掉的…”遥纪身体僵硬,原来自己的一切都被人操控着,可是雷蒙德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艾伦上床,这也是不可反驳的事实.
周信很满意遥纪平静的反应,“遥纪,你果然比高泉有趣的多,等你有能力从我为你导演的人生跳出来的时候, 遥纪,你才算长大.”
遥纪反驳, “别太自满,起码我现在有能力独立.“
周信笑,“独立?靠徐将?你以为高助理会这么容易妥协?亲爱的弟弟,你不可能不依靠我的帮助,” 遥纪挫败的垂下眼睑.
周信像品尝一碟期待已久的食物,在遥纪的脸颊上辗转,“亲爱的弟弟,你太天真,不经历伤痛你无法成长,这世上没有纯粹的爱情,那东西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品.”这话遥纪同意,没有吭声.
周信的唇沿着脸颊到他的嘴角,停顿,“我要的是一个成熟随信自我的遥纪,而不是一个自怨自怜的白痴,所以,亲爱的弟弟,好好抓紧徐将吧,你可以在他身上看到人性,自私软弱的人性,我期待脱胎换骨的你在我床上醒来的样子…”想到和徐将之间,
遥纪扯出一抹诡异的笑,那个说保护他的人,先是半胁迫他,再是耍弄他,最后居然想用他的身体去换利益,果真是没让自己失望.
事实上,半胁迫他,是高泉的主意,为了让徐将用错方法,得不到遥纪的心而对遥纪死心,耍弄他是因为想多留些时间让遥纪在他身边,想让遥纪从人情冷暖中知道自己的重要,最后换取利益,完全是赵先生见色性起,和徐将半点关系也没…当然,这也是在很久以后,
遥纪才明白.
放开遥纪,周信的手指在遥纪的眼角游移,
“遥纪,你今年快21了,恩,那么我再给你3年时间,等我30岁生日那晚,你将睡在我怀里,3年是你感情历练的轮回,直到终结在我手中…”
周信站起来,打量了一下这间干净简单又不失雅致的房子,对陷入沉思的遥纪微笑,打开门走出去.
完整的人生将要遇上三个人,一个他最爱的人,一个最爱他的人,最后才是相伴一生的人.他最爱的已经背叛他,最爱他的人,可惜满身的缺点,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得到遥纪的心,而遥纪,我的目标就是,你将要相伴一生的人.
你是我选择精心培养出来的伴侣,也是唯一有趣到让我心动的人.
遥纪,你不需要爱我,你只要睡在我的床上,直到停止呼吸,

第 23 章

第二天一大早,徐将来找遥纪,小心的问他昨晚的情况,遥纪笑得若无其事,只说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他把人得罪了.
徐将松了一口气,他也是昨晚才知道那姓赵的人面兽心,居然有玩弄男孩子的爱好.看到遥纪安好大为安心,也看出遥纪有些不大高兴,就开始转移话题,自得的说他昨天是怎么英明的从周信手中要来高助理的证据,听说周信昨晚还去闹了场,并表示为了保护遥纪,他将要和周信正式宣战.粉身碎骨也值.
遥纪看到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笑得开怀.就好像徐将说了个多么可笑的笑话.什么叫为了他?这让遥纪想起了特洛伊战争,好像是因为海伦吧,而究竟是不是因为海伦呢,那不过是个借口,就像徐将和周信的战争,总要将遥纪摆在口头上,换取一个战争的名目一样.
人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可自己这算什么呢?
接下来的几天,遥纪没日没夜的四处奔波,遥纪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是这么无情冰冷.那些周先生曾共事共近十载的人,那些在周先生手下被亲手提拔出来的人,连帮助提出再审这个案子都不答应.不管遥纪怎么请人吃饭,陪尽笑脸,说尽好话,甚至厚着脸皮的去堵截,哀求.那些人有些面露难色,只说帮不上.有些人满口答应一定尽力,应该尽力,可最后却什么都没做.有些人干脆的说,你就是拿再多的钱,我也不可能淌这浑水.
遥纪疲惫不堪,徐将又不准他抽烟,连酒都不让他多喝,总找人监视着,名义上是帮他的忙,可事实上就是提供和周先生有关的人员的名单,并时不时提醒他,徐将约他中午吃饭阿,徐将约他晚上去听音乐会阿,这些遥纪一点兴趣都没有,却又不得不去.
遥纪烦躁得直想找人打架.打电话给遥老爸说自己已经回国,并处理好了这边的事再回家.
遥老爸高兴的和遥纪说到他未来老婆,让遥纪回来见见,说很是感慨她,说是个很好的人,跟了他快两年,不挑不嫌的.遥纪这才想起老爸也该结婚了.
遥纪说,要不我回去帮你们把婚礼办了吧,不然又要等上半年多.你们先去登记.
遥老爸也没反对,是该给她一个名份.但是她有个儿子,好像不太同意这门亲事.
遥纪保证说,那小孩子就交给他来搞定,不就一小毛头嘛.
遥老爸在那头,一边笑,一边说,这事你回来再说,证我们其实已经拿了,只是没公开.
遥纪感慨,老爸,你手脚真快. 遥老爸在那头骂,臭小子.
最后还是周先生的律师听说遥纪正忙这事,而主动找上遥纪,提出如果想再审的话,只需要一个在行业内颇有名气的律师提出申请就好.
一番话,提壶灌顶.遥纪才知道这段时间算白忙了,对徐将的用心又鄙视了一番,自己在办公室里得意的吹空调,让遥纪在大街上丢人.
遥纪痛恨自己怎么总那么天真.
遥纪拉着上了年纪的已经退休的律师的手,感激得就差五体投地,直把老律师感动得抖了一箩筐的内幕.
说,周先生有个好儿子阿,他也终于可以心安了,然后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和周先生共事时的事,对于周信,老律师感慨,那是个好孩子,就是太爱记仇了些.周信和周先生本来也就是玩闹似的,喜欢做对,从小叛逆到大,这回可看不得他妈受欺负就把事闹大了.周夫人把也就是那种标准的没脾气的人,你说一她就一,你说二吧,她决不说一.所以周先生说离婚,她二话没说就签了字.
本来周信也就只想让周先生吃点苦头的,让他回到没遇到他妈前的困境,不想他继续在政坛上混.可就是没想到遥妈妈因病回了湖南,让他们两错过了.不过,周信还特意去陪了遥妈妈一段不短的时间,听说两个人处得可精彩了,
遥妈妈一见周信就生龙活虎,一点都不像病了的人.
遥纪颇有同感,说周信就是个只有针眼大小心脏的疯子.
这时他才明白,周先生入狱,和自己的关系是有,但是也没自己想得那么大,那么严重.没有遥纪,周先生还是得受这牢狱之灾.再次鄙视徐将夸大其词.
想到妈妈最后的那个电话,神色又是一暗.不知道那段时间,妈妈看到周信是什么感觉?特别要求自己和他不要有任何关系,除了保护遥纪,还有些恨意的吧.
这场战争本不应该这样爆发的,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爆发的,归根究底,还是自己的错.

遥纪开始跑各大小律师事务所,可是老牌律师对这种事都选择明哲保身,毕竟牵涉到官家,止不定拉出个什么大人物来,小小的施压,就白忙活了.而新牌的律师,有这气迫,但名气不够.
遥纪在网上查出前不久,从国外归来了一位女律师,姓雷,很年轻,因为在国外打赢了好几场大官司还上了电视,
遥纪记住了她的长相,问明了她住的地方,开始最蠢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守株待兔.
高级别墅的戒备深严,可是遥纪是那种一看就是好人的,所以他顶着毒辣的太阳,万分狼狈的坐在人家门口的台
阶上,.这里的保安不但没赶遥纪,还好心的给他送了一瓶水,让遥纪这几天快要被人情冷暖折腾得干涸的心灵注满了希望.徐将的助手有些受不了的跑开了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遥纪看着从车门口下来的一男一女,兴奋莫名, 对那位男的大力挥手,“警察大叔.”
男的回过头来,那深遂有神的目光一看到是遥纪,弯了弯, “小鬼,是你阿?回国了?”
遥纪跑过起,兴奋的说, “我就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姓雷的呢,这位大律师姐姐,是你妹妹?”
雷女士一听,乐了,拍遥纪的肩膀, “你叫他大叔,叫我姐姐?这可得亏大了,我可是他大姐呢.”
遥纪不好意思的耙头发, “那个,你看起来太年轻了.”
大律师拍拍他的肩膀, “我喜欢.雷炎,你怎么认识这小鬼的?”
雷炎没什么表情的说, “在英国.”
“哦.”她了解的点头,没再问下去,朝遥纪伸出手, “我是雷灵.”
“你好,我是遥纪,” 遥纪大力的握上她的手,今天阳光灿烂,果然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你找我有事?”大律师就是大律师,那眼光不比常人锐利.
遥纪将周先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口气中不由夹带了满满的自责.
雷灵安抚似的对他笑,斗志十足的说,“我回国正愁没什么大案子呢,你放心,我保证帮你爸爸复职.”
遥纪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一路随她进门,接过她端过来的冰果汁,还没能从惊喜中回过神来.
雷炎有些受不了的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计, 遥纪这才回神,笑笑,和雷灵将案子再具体讨论了一遍,
遥纪需要先去取得周先生的委托全权代理权,再来委托雷灵,两人最终敲定起诉高助理这个途径来解决.
这一席话虽然专业,可遥纪却没听得晕呼呼,毕竟学过经济法的,对于法律还是懂一些,也知道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得很.看雷灵这小菜一碟的样子,
遥纪也开始信心十足.
雷灵第二天就整理好了需要授权的文件,果然是高水平,高效率, 遥纪佩服到不行.当天下午两人就跑了一回监狱.
遥纪对周先生自信满满的说,一切交给他.周先生望着遥纪热情高涨的样子,欣慰的笑,对他们推过来的文件,毫不犹豫的全签上字.最后和雷灵握手,合作愉快.
雷灵望着遥纪,对周先生说,恭喜你有个好儿子.周先生笑得开怀无比.
遥纪红了脸,低下头.在遥纪心里,亲人从来就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最后,就是等雷灵去申请再审,并等待确定的开庭时间.

遥纪心情不错,回来时正好路过学校的侧门,所以想特别跑到306去看看.
因为暑假,所以学校很冷清,记得刚来这学校的时候,
遥纪像乡下小孩进城,将胳膊轮了个大圈,斗志昂扬的踏进来.一进学校报名最先认识的就是徐将.走过那片绿荫,路过熟悉的教学楼,时常飘香的食堂,路过那铺着细草的操场,红得骄傲的跑道,设计别致的体育馆,高大明晃晃的图书馆…恩,一个月后,这些又将伴随他两年.
不由想到高泉和苏启.苏启不知道现在怎样了,他是第一个对遥纪表白,也是唯一一个表白后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的人.让懵懂的遥纪,多了些愧疚和遗憾.遥纪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和高泉联络了,因为他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些什么,难不成告诉他,他和徐将走在一起了?只怕会被高泉恨死.可是又不想骗他,或者找什么借口求他谅解.

遥纪有些明白他当初离开之前,连自己都不愿意见的心情.
遥纪自嘲的笑,不知不觉中,自己伤害了这么多人呢.
进宿舍楼,上到三楼就意外的听到赵刚的大嗓门,对着管宿舍的阿姨哀嚎, “我跑了一天,饿死了,为什么烧个水,泡个面都不可以阿…”
遥纪冲过去,挥手大喊, “赵刚.”赵刚回过头来,看到满脸笑容的遥纪,大踏步上前,拍遥纪的肩膀,
“阿,你浑小子,回国了?英国怎么不养人阿,还这么瘦阿,哥哥想死你了.”这一长串下来,没把遥纪拍到吐血.
遥纪看他饿到不行,可怜兮兮的,就说要请他吃饭.
赵刚求之不得,乐呵乐呵的说,总算等到了遥纪这好小孩,难得阿.
在学校外面的餐馆里,赵刚一把拉过遥纪,没等遥纪开口,就开始抱怨,
说这世道真不好混阿,快大四了,大家都到处工作焦头烂额,家里居然都不给支持,说他做什么都一事无成,一气之下只好住到学校来,可学校有太没人性,放假了还管东管西的,烧个水都不准,想当年别说烧水,就是煮个饭再炒两个小菜都没人吱一声.抱怨同宿舍的都是些文人,死气沉沉的不爱玩,没意思透了,抱怨遥纪一走,他功课就超烂,这会还要补考三门,就为这事女朋友差点和他翻脸…
更绝的是赵刚说了一长串下来,手下的筷子也没停过,不一会儿消灭的大半,看来真的饿了很久.
遥纪一路听下来,嘴角都裂到耳边了,好怀念的感觉呢. 安心,愉快,简单.
遥纪听到他没地方住,就让赵刚搬过来,说租金全免,事实上遥纪也没付租金,因为徐将已经付清了一年的租金.
吃完就把赵刚拉到学校不远的房子里.让他参观参观,说自己不久后还要回湖南个把月,房子正愁没人看着呢.
赵刚一看他的房间,雅致简洁,比宿舍那狗窝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最重要的电器齐全,还有空调,可以看电视,用遥纪的笔记本联网打游戏,而且遥纪保证开学后帮他补考一次通过,以后的功课都帮他补习.
赵刚乐得合不上嘴.直说,好小孩,遥纪是个好小孩阿.
唯一不平的是,得知遥纪被降了级,变成他的学弟…赵刚再次痛骂学校没人性阿,没人性.
也没考虑为什么做为学弟的遥纪能保证他补考一次通过,而且还能帮他补习,在他心里, 遥纪就是功课第一,万能学生的代名词.
当晚遥纪就帮他把铺盖什么都卷过来了.赵刚得意的说,他今晚要和女朋友炫耀炫耀,让她知道自己的好运.
遥纪明白,他是要去挽救那纯洁珍贵的爱情呢.
当晚徐将来找遥纪,见遥纪正在整理那间空房子,铺床单,摆桌子,那认真的样子让他有些不高兴.
徐将把遥纪的手拉过来,止住他的动作,“为什么和人住在一起,都不告诉我?”
遥纪撇嘴,“我以为我们是平等的情人,我有这权力.”
徐将见遥纪有些不高兴,连忙解释,“我没那意思,这人是谁?”
遥纪笑,“赵刚,你记得吗?我室友,特东北的那个.今天好巧碰上他.”
徐将皱眉,眼前浮现遥纪在寝室打牌,被赵刚揽在怀里那一幕,口气有些酸,“赵刚是吧,他这人直爽,有些吵,我怕你会不习惯.”
遥纪在桌上铺上和床单一样花式的咖啡色格子桌布,有些淡然的开口,“我就希望他吵一些,热闹一点,你那么忙.”语言中有着淡淡的哀怨.
徐将立马酸意变成愧疚,“这段时间是忙些,我会尽量抽时间陪你的.”
遥纪对他笑的灿烂,“没关系,我明白,你有这心我就满足了,毕竟你有老婆,有事业.”说到后面,声音又小了些.
徐将一把将他揽进怀了,轻拍他的背, “遥纪,谢谢你的谅解.”
遥纪将手穿过徐将的身体环绕,头轻轻靠在徐将的肩膀上,微微叹息,
“有你陪着就好.真的.”两人享受这安静的时候,空气中徐将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空气清新剂中的隐隐花香,飘散.
遥纪在徐将耳朵边吹气,轻拍徐将的脸,捏捏他的鼻尖,拿他的手指划他的眉心,给他做鬼脸,呵呵笑,玩得不亦乐乎.徐将看着他,也笑,眼中满满的宠溺.这个时候在徐将面前的遥纪坚强而又脆弱,纯真而又世故,纤细而又圆滑,和高泉的任性,骄傲,尖锐完全不一样,越发吸引着徐将.
徐将把存折交还给遥纪,满满的一千五百万,只多不少.
遥纪满心欢喜的收下,并送上甜蜜的吻,懊恼的看了眼时间,嘟嚷着说赵刚等下就回来,被他看到了怕对徐将影响不好,半推半就的把徐将送出门.
第二天,遥纪在雷灵的帮助下,从拍卖行将周家别墅买了回来,留下些基本的生活费和学费,将房契和存折都给雷灵保管,让他在周先生出来之后还给他,并说律师费随便拿.
雷灵看到那数字, “那我就不客气了.” 遥纪笑呵呵.
遥纪在第三天就见到了赵刚的宝贝,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特别的活泼,打扮得让遥纪眼花撩乱.进门就瞪大眼,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间,
遥纪从墙纸到床单被套,连桌布什么的都采取了同色系,深蓝,浅蓝,冰蓝色.而赵刚的房间都是咖啡色系,格子的,条纹的.
因为这些徐将都是买的高档品,那花色和质量一看就眼睛一亮.很多装饰品还是遥纪从英国掏回来的,别有风味.
赵刚一看自己那房间,就瞪大眼有些害怕的说, “遥纪,我怕这些会被我糟蹋了.”小女生直笑骂他没出息.
遥纪笑着说, “这些阿,都是为了给你在你最爱的宝贝面前长面子嘛.”小女生羞红了脸.
小女生对遥纪这里的东西好奇到不行,东翻翻西看看,最后连遥纪的戒指都给翻出来了,直夸张的叫,
“呀,三枚戒指呢.”把赵刚都引了过来.两枚小些,一枚朴素的银的,一枚华贵的白金镶钻的,剩下一枚大些,有些宽,银的.
小女生直夸遥纪有人气,问是谁送的?
遥纪苦笑着沉默.想到那一天推开房间门,那枚尾戒和他的护照连同飞机票,被放在花瓶边,雷蒙德果然说到做到.自己的那枚尾戒已经被丢了不知道在哪个角落,而现在这枚是雷蒙德的.
小女生见遥纪不回答,也不再问,继续她的寻宝之旅.
遥纪这里很多东西都代着满满的回忆,他舍不得任何一样.当时领包裹回来,一件一件拆开,一件一件回想,太多的丢之不得的回忆.
可爱情就是这样,过去了,就只能回忆.
当初的甜蜜的迷恋,当初的失魂落魄,当初的害怕得失,都变成温馨的回忆,除了那些遗憾还隐隐刺痛着心.
小女生人不错,不过就是爱撒娇了点,老有事没事往赵刚怀里钻,腻得遥纪有些不自在,这让他想起了陈爽的女朋友,英姿飒爽的,一横眼就能把陈双吃得死死的.
对了,很久没联络他了,等开学了,再好好的去找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和以前一样嘲笑自己现在这灰溜溜的样子.
小女生一走,赵刚就表示他要发奋图强,努力学习,并约定等开学就和遥纪一起去找工作.遥纪反正课程也不紧,都是学过的,忙些正好有借口离那些人远些,就满心欢喜的答案了.
可惜最后,遥纪想找,那些小公司的人事都战战兢兢的说,遥少爷阿,我们请不起阿.
谁叫他有个那么强势的爸爸和一个总对外宣称要对他保护过头的哥哥呢.而且周先生出来之后,那电视和报纸将他们家这三个男人翻来覆去的说.
遥纪这不爱招风的个性,却因为长相什么的,被好些人烦到不行.
最后只能去徐将的公司,做个助理,帮徐将打理公司,一去就是三年,被徐将戏称为贤妻良母,遥纪嘲笑的回他,你家还有个正牌的呢.
每说到这事,徐将就愧疚得恨不得把遥纪往心尖上捧.
第五天,遥纪终于得到雷灵的通知说确定三个月后再审,具体开庭时间再安排.遥纪终于松了一口气,将一切权力都交给雷灵,并拒绝了徐将的护送,回到阔别了两年多的湖南老家,参加老爸的婚礼,和见妈妈.

第 24 章

换回衬衫,取下眼镜,随意的提了几件行李,一身潇洒的遥纪下了火车,遥老爸乐呵呵的迎上来,拍遥纪的头,
“长高了,怎么不见长肉阿.瘦得和竹竿一样,这回难得回来一定要好好补补.”
遥纪一见越发的憔悴老爸,差点红了眼眶,像小时候一样,张开手, “老爸,抱抱.”
遥老爸哈哈大笑,揽过遥纪大力的拍他的背, “乖儿子,总算回来了.在外面累了吧.”
遥老爸身边的一个衣着朴素的人,有些不可置信的说, “老遥,你儿子比照片上还俊.”
遥纪笑, “阿姨,你不嫌我拖累就好了.”
遥阿姨赶紧摆手, “哪里哪里,早听街坊都在夸老遥儿子有多好,我还怕你嫌我这人俗呢.”
遥纪朝老爸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 “老爸喜欢的,儿子自然喜欢了.” 遥阿姨侧过身,不好意思的笑.
车上,遥纪和遥老爸说了这两年的生活,还有周先生的案子,说了万能的雷灵和神秘的雷炎,没提周信和徐将,倒是遥阿姨在问,
“你哥周信,现在怎样了?”她前不久和周信处了近个把月,周信那时就住在遥纪以前的房间里,对出众的周信喜欢得紧.
遥纪回,“见了一次,和以前一样嚣张呢.”y
遥阿姨笑,“他阿,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说完有些感慨的垂下头,“不像我们家小锦,这回连大学都没考上.”
遥纪安慰的拍遥阿姨的肩, “他还年轻阿,再考就是了,以后上学基础还要扎实些,阿姨,你看我,学得好还不一样是个留级生.”
遥阿姨被他这话逗乐了,却有些为遥纪愤愤不平, “哪能和你比阿,喝了两年洋墨水,也不知道你们学校闹什么,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遥纪笑,
遥阿姨确实是个好人.转过头看着开车也忍不助微笑的遥老爸,心里万分高兴,老爸终于从妈妈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却又有些为自己难过,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从雷蒙德的世界里走出来呢?那份感情太过铭心刻骨,看样子是遥遥无期呢.
遥纪一下车,放下东西休息了一下,就一个人跑到墓园去看妈妈.
本来做好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那一寸的黑白照笑得那么优雅遥妈妈,还有石碑上刺目的名字,几乎快要窒息.遥纪蹲下身,无力的将头靠在冰凉的石碑上,整个身体如石碑般的冰凉.“妈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嘴里呢喃着,除了这些,说不出别的话来.
微弱的声音像是化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任着泪水慢慢涌出来,顺着脸颊滴落在灰白色的石碑上,说好不哭的.
妈妈,身体化为灰烬的时候,会不会痛?会不会害怕?
妈妈,沉睡在这里,会不会孤独?会不会觉得冷?
乱七八糟的想着,脱力的滑倒下去,将头埋在臂弯里,失声痛哭,久久一动也不能动…
天色渐暗,遥老爸过来找他,就见遥纪无声无息的缩在石碑边,把遥纪揽到自己身上,哄小孩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遥纪的背,任由遥纪一直低低的呜咽,紧紧的拽着遥老爸的手.
遥老爸低声的劝慰,“你妈她没怪你,她爱你,遥纪….”
“她说如果把你叫回来守着她,你一定会变成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孩…她说,讨厌爱哭的小孩…”
“她希望你坚强,每个人的人生总有走到头的时候…”
“她希望你活得自我潇洒,没有任何包袱…”
遥纪慢慢的安静下来,“对不起,”一直垂着头,
抽噎得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不断的重复着,“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说到最后,再次失声.
“不要道歉,遥纪,你没有任何错…”两父子相互依偎着,沉默着.
渐渐暗下去的天,在头顶上黑沉沉一片,照片上的女子,一直笑颜如花.

晚上,遥纪的那个弟弟终于回来了,看了餐桌上的遥纪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端碗吃饭.遥纪有些头疼,小锦染了乱七八糟的黄头发,眉目清秀可目光深沉,表情标准的为我独尊.遥纪回头望老爸,很不确定的说,
“16?”
小锦藐了他一眼, 狠狠的说,“17.”
遥纪亲切的伸出手,半空中被小锦 “啪”的一声打掉.
遥阿姨横了小锦一眼,“那时怕没人照顾他,送他上学早,在学校里总被人欺负,没想到长大了就眼里没人…”
小锦开口打断遥阿姨缅怀往事,很不满意遥纪的样子,“我不见得会和你有关系,我觉得不值得和你有什么关系.所以你也不必摆什么样子装做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一番绕口令说得遥纪一头雾水.
“那个,能说得明白一点吗?” 遥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小孩.
小锦不屑的看着他,“我妈和你爸,我没同意.”
遥纪诧异,“为什么?”
小锦看了不断夹菜的遥阿姨一眼,看了埋头吃饭的遥老爸一眼,最后把目光放在遥纪身上,“我不喜欢你这种道貌岸然,虚情假意的家伙.”
遥纪将筷子一放,瞪着他,“你妈和我爸在一起,我又不会怎么他们,再说,他们是成年人,你这小孩成心让你妈不好过是吧?我怎么样,也碍不着你什么事吧?我道貌岸然,虚情假意,可我爸可是好人,你讨厌我就讨厌我,扯上我爸做什么?”
“遥纪,你喘口气先.” 遥阿姨在一边听着都急.
小锦被他一番说得更是愤怒,“我不是小孩.”
遥阿姨一把扯过小锦, “你回房间去,怎么这么不懂事,晚饭别吃了.”
遥纪一见赶紧拉住小锦的手, “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我道歉好了.”
小锦回头狠狠的瞪他一眼,摔开他的手进房间,砰的一声关门.
遥纪无奈的扶着额头, “我把事情弄糟了.”
遥阿姨拍他的肩, “小锦就这脾气,怎么能怪你.” 遥老爸坐在那事不关己的笑.
遥纪点头,对着一桌子的菜,盘算着要怎么去讨好一个叛逆的小孩.
半夜,遥纪偷偷的去敲小锦的房门,
听见里面有翻来覆去的声音,就打开门走进去,小小声的说,“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记得你这么大的时候特喜欢零食,还好有家超市没关门,我卖了一点,你看看有没喜欢的.恩,这可乐还是冰的呢,这天真热…”
小锦不耐的坐起来,瞪着他,最后张大嘴看着摆了满满一书桌的零食, 遥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问了那家老板,他说小孩这些都喜欢,所以我都买了些,可是你这年纪应该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所以不知不觉就…”
小锦垂下眼,他今天找遥纪麻烦,是因为另一个无法开口的原因,见他这傻样子,又有些不自在,“你没问我姓什么.”事实上他也从遥妈妈维护儿子的态度中知道,
遥纪这人不坏. 遥妈妈走之前,和他也说了很多话.
遥纪一边拆包装一边往他手里放,又怕吵到老爸和阿姨,那小心的样子特滑稽,“哦,你姓什么?”
“遥.”
遥纪停下手中的动作,“遥?你接受了?”
遥锦拿过可乐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看着遥纪,那眼神就好像在说遥纪就是一白痴,“我其实早就知道他们已经拿证了,周信给我看了.他说,你爸是真的好.”
遥纪自动忽略周信这两个字,“什么嘛,我爸好,我也不差,嘴硬的小子.”
遥锦拿起一包薯片往嘴里塞,“我爸走得早,我妈很辛苦,我不想我妈累,更不想她嫁不好.”
遥纪看着他吃得欢,笑,“我明白.”
“电视里很多家庭暴力.特别是后来组成的没血缘的家庭之间.”
“阿?电视这东西不全面,我爸是真的好.我发誓.”
遥锦白了他一眼.“我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坚持养你这个儿子,你妈送医院手术,我妈和你爸差不多算辞了工作,照顾她一个多月,周信也跑来交医药费,买补品什么的,那时候的你在做什么?”
遥纪被他尖锐的问话,刺中了心脏,手中的包装掉到地上,惨白着脸,僵了半天,才虚脱般的开口 “和男人同居.”
遥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不自在的别开头,“还真逗,这笑话可真不好笑.”
遥纪苦笑,“我抽根烟,你不介意吧.”
遥锦摇头,“我以为你是标准的乖儿子.”
遥点没接话,走到阳台,靠在扶手,点燃了烟,没有抽,却被那烟熏红了眼眶.乖儿子?早已经不是了.也没那个资格再去做谁的乖儿子.老爸这边是自己舍不得放开,有了亲生父亲,却还硬是厚着脸皮留下来.
今天晚上,遥纪想给钱给遥老爸,说是儿子给他办酒席的钱,还有庆祝他结婚,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肯要,直说,够,都够.那忙不迭闪开的样子,已经明显的开始分生了…遥纪意识到,妈妈不在了,他和遥老爸之间好像真的没什么关系了.
遥老爸虽然还是关心着他,可是他有了亲人,真正属于他的亲人.
遥锦虽然叛逆,可是人也单纯,对他妈也孝顺,将会是很幸福的一家,不是吗?
雷蒙德的家那样简单的温暖,遥纪想,他这一生都不可能拥有了.
遥锦靠在床头,看着遥纪在光影下模糊的五官,碎发被风抚开,眼睛里似盛满了浓郁的悲哀和无奈,本想嘲笑他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了.他看着遥纪缓缓蹲下去,在阳台一角缩成一团,浅色的衬衣被风吹得空荡荡的,他手中的那一点微弱的红光被风吹得时明时灭…
遥锦解决了大半的零食, 遥纪手中的烟已经灭了,可遥纪还蹲着,
遥锦忍不住开口,“你这样子,就像个踏进棺材还要缅怀过去的老头,看来你在国外也不像我妈夸的那么风光.”
遥纪有点呆滞的回, “还好.”在国外算风光吗?不算风光的话,那就算刻骨吧?
遥锦笑, “还真丢脸,居然被一个洋鬼子甩了.”
遥纪回头对他笑, “是蛮丢脸的,呵呵,我回房了.”这小鬼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周信那个大嘴巴,教坏小孩.
遥纪回到房间,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洗了个冷水澡,躺在床上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掏出手机给周信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半夜中给他打电话,有种恶作剧的报复感,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怎么,亲爱的弟弟,孤枕难眠?”还夹着浓浓的困意.
遥纪开口,“谢谢你帮我照顾妈妈.”
周信在那边冷冷的笑, “谢?我不过是想看看我妈和你妈有什么不同,让那人等了这么多年,外加让她请你回国.”那个请字咬得特别重.
遥纪笑, “怎样?我妈没让你失望吧?”
周信沉默了一下, “确实是个强悍的女人,不过,她儿子就比我妈的儿子差太多了.”
遥纪恨不得跳过去掐死这个皮厚的无赖, “你那是基因突变.”狠狠的挂上电话,对着夜空挥拳,打败他,一定要打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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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后, 遥老爸和遥阿姨在县城相熟的饭店里补了婚礼,来的都是些熟悉的街坊, 遥老爸那边的亲戚们差不多来全了,
遥纪帮忙招呼着,忙里忙外.
热热闹闹地弄了十桌酒席,闲话家长的凑一起喝啤酒,胡天海地,话题也是漫无变际.没有人提遥妈妈.
县城就这么点大,关于遥纪在英国泡了两年的事,街坊都纷纷羡慕的说,遥纪就是比自家那儿子有出息.遥纪不好意思的笑,脸都笑僵了.
还来了不少遥纪的同学,有些甚至把女友都带来了,看到遥纪都乐呵呵的.
遥纪看到老爸在台上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笑,
遥阿姨脸比身上的衣服还红,两人在台上又尴尬又是幸福,说了些场面话后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酒被遥纪帮忙档了不少,遥锦也一直乖乖的跟在后面.
遥纪听到身后有人感慨,经了些风雨,终究是组了新家.
有人接话,是阿,有什么槛跨不过的.不过没想到那媳妇的儿子…
后面的话被人硬生生的掐断,然后是一些杂乱的笑声.
遥纪笑得有些落寞,在这满室的喜庆,满室的热闹下,有些无地自容.
散了席,送完了亲友,遥锦陪遥老爸和遥阿姨回去.遥纪心血来潮请同学们去KTV唱歌.说到前不久刘振回来也请他们唱歌,大家围成一团说些高中时的趣事,
遥纪咧着嘴笑.
有人说他们家亲戚在国外生活很困难,生活水平高,消费也高,基本要边打工边上课.然后很多人附和说,是阿,他们家谁谁谁也是,外面难混呢.
遥纪才明白,雷蒙德把他保护得太好,他的世界除了学习,其它都没有担心过,连笔记本坏了也是雷蒙德修的.生活上基本都是雷蒙德花的钱,他比遥纪自己还要了解遥纪的需要.
坐在这群有些陌生的旧人旧事之间,遥纪不可自制的想着雷蒙德.
他为自己筑就了城堡,让遥纪安静的生活在里面,最后这些,都被全部摧毁, 遥纪不得不面对外面的风雨.
直闹腾到深夜,遥纪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在那些同学心中是那么好的人.那时的他几乎和他们都没什么交集.只是尽责的做好自己的事,却被人记下来拿来回味.
回到家,折腾了一天,全部都睡了.今晚是月圆夜,遥纪站在幽静的后院里望着冷清的月色出神.月影透过浓密的树叶,斑驳的洒落在地上,形成不规则的图形,随风摇摆变动,身后两层楼的旧房子在月光下焕然一新.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喜庆的味道.周围安静得如那日在遥妈妈的墓前.
那年冬天,
遥老爸窗外的树叶枯黄,摇摇晃晃,而如今浓密得似乎能当做被子盖.春夏秋冬,年复一年,要是能做为一株植物多好,就算是纤弱的菟丝花,无需思考,只要依附在他的身边吸取养份,生长着.

遥纪闭上眼,张开双手,仰着头,沐浴着月光,身上渡上一层细细的银白.
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吧?寂寞,孤独的站立着.
妈妈,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所以,总是逼着我坚强.
手机在口袋中振动,过了很长时间, 遥纪才接起来,徐将的声音, “遥纪,恭喜你.”
遥纪有些僵硬的回,“哪里,你应该恭喜我爸,”
徐将在那边笑, “听你说话都不利索了,喝多了?头晕吗?这下没人照顾你了,小心些,别摔了.”
遥纪沉默了半晌,问徐将,
“我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亲人吗?有吗?爸爸结婚了,有了要照顾的人,妈妈不在了,以前那十八年的生活,早已经被抹去了.而他和周信做了十八年的父子,我们之间的感情几乎没有,徐将,我很害怕,连你也没了,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徐将第一次听到遥纪这么脆弱的声音, “遥纪,你喝醉了.”脱口而出的拒绝,因为这一刻他不想骗他.
谁能保证不离开呢?他想到以前他对高泉保证过,可是没做到,所以,他没能对遥纪保证.
“是吗?呵呵.” 遥纪挂上电话,扶着墙上楼,钻进洗手间,洗去满身的酒气,摊在床上,电话再起响起来,
遥纪按了接听,却没有说话,徐将在那边开口, “对不起, 遥纪.”
“为什么道歉?” 遥纪的声音平静,毫无波澜,透着丝丝冷意, “我明白自己处在哪个位置,我不会再逾越.”
这话正中红心,一时让徐无法回答, 遥纪挂上电话,闭上眼睛.
回校的日子来了,收拾好东西后,
遥纪在走之前去看看妈妈,一个人站在布满石碑的山腰,正午灿烂的阳光下,绿色的草地间排列整齐的灰白色,对比格外鲜明.一个代表生命,一个代表死亡.
望着那满山看似无际的逝者,曾经都鲜活的生活在人群中,如今都只能守着这一寸之地.世事无常.
遥纪似乎听到妈妈在风中的声音,熟悉中带着飘渺.
遥纪,从此,即使一个人,也要坚强的走下去…
遥纪对着照片上微笑的女人说: “我保证,好好的走下去…”
火车站,遥锦突然也背了个包跑过来,满脸坚决地站到遥纪面前, “我要去你那复读,我要考你那的大学…”
遥阿姨喝骂他, “小锦,别麻烦哥哥.”
遥纪笑,“阿姨,没有麻烦,我很高兴,有弟弟陪着…”能多一个亲人,遥纪求之不得.
两人上了火车,一路向北.就这样,遥锦渗入了遥纪的生活.
那一年, 遥纪对遥锦说,这世上就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愿意无条件为他付出.

第 25 章

遥纪回到学校,若无其事的徐将通电话报平安,那一晚在两人话里成了禁忌.
赵刚过完暑假就搬回宿舍,因为外宿得提交申请,赵刚可没胆要求家里签上同意两字,而且他家离学校并不远.那间房自然就给遥锦睡.
遥纪掰着手指头给遥锦买生活用品,料理他一日三餐,照顾他生活起居,就像以前的雷蒙德一样.
可是遥锦好像很讨厌和遥纪有太多的接触.有时会一整天见不到人影,只说来这就是为了找人,终于找到了,所以趁没上课之前抓紧时间和以前的老朋友出去玩.
遥纪也忙着开学,申请学科,统计学分,看着那熟悉的课程,死命的报,似乎这一个学期要把他落下一年的学分全部补回来.
遥纪还得去选择导师,因为他的优秀,被很多老师争取着.以前的同学都高上遥纪一届,看见遥纪就忍不住为他愤愤不平,而同班同学大都听说了遥纪在学习上的彪悍实力,觉得他深不可测,不好亲近
遥纪总算遇上了陈双,叫他学长,对着陈双那双瞪大的眼,
遥纪只能苦笑着接受他的冷嘲热讽,等他说完了,两人没事人一样的去吃饭.陈双敲着铁盆子,又开始问为什么被降了级.
遥纪无奈的说,别问了,别问了,我自己还糊涂着呢.陈双表示,帮他查,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等这边告了一段落后,
遥纪为遥锦挑了一间还不错的高中,是徐将以前的母校,靠着关系插进去,带他去报名,送他去上课,有时间再接他回家.上完课后,有空就去图书馆给赵刚补习.
每回徐将要他出去,遥纪都找借口要看书,徐将有些不高兴,遥纪只对他笑,
“徐将,学习是我唯一的乐趣,你不能要掠夺它.”徐将张口结舌,实在拿他没办法,那天只好跑学校来找他.
遥纪在学校瑞安静低调,好学生的典型有开始发作,就连在徐将面前也安静,两人难得见上一回,徐将见他对自己爱理不理的,用手压住他的书,说,
“我们好好谈谈,”
这天上午, 遥纪恰好从陈双口中得知,自己被降级是徐将出的手,一时恨不得揍死他,见他这样就笑着回,
“纵有万语千言,也不能和你说,你不会喜欢听的.”
徐将顿时脸色铁青,就要强硬的把他拉出图书馆.遥纪挪都不挪一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压低了声音咆哮,
“徐将,你让我心凉.我可以不计较你一个星期抽不出一天,不计较你有老婆,将来还会有儿子,可是你保证我能留在你身边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你希望我一直围着你转,为你而活,然后等着被你抛弃吗?那样的人生,对我来说,不如归去…”语气急促,好像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还好这时图书馆里人很少,但是还是有些人好奇的往这边望.
这番话把徐将震住了,摔开遥纪的手就走出去.
从此徐将找遥纪的次数越来越少,两人基本就保持一天一条短信的状态.徐将发信息, 遥纪也若无其事的回,只是语气格外客气分生.
生活总算在正常的轨道上运行.可遥纪回到房间又开始头疼得不得了,因为他回来拿书,却看到那个睡在自己床上的赵刚的女朋友洋洋,光溜溜的,和她的名字一样得意洋洋的说,还是你的床舒服,要不要上来?
遥纪被吓得落荒而逃.
遥纪当晚回来就把被子床单枕套都洗了,喷了一整瓶的空气清新剂,似乎还觉得能闻到那刺鼻的怪异香水味.忙活了一晚上,还不敢躺床上去,被遥锦嘲笑为神经过敏.

遥纪也总算弄明白了,那两年的英国生活,让他对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他现在和高泉一模一样,彻底的无法去爱女人.从此,遥纪看到洋洋就绕道走,平时回房间都提心吊胆的,遥锦不在就决不回来.
自然,这些事都没告诉赵刚,也不好要赵刚从洋洋手里把钥匙拿回来.因为他正进入头疼的补考期.

这天半夜,赵刚补考全部过了,一时兴奋就特想喝酒,可宿舍里都是些书呆,要不就找工作快找成疯子的.赵刚偷偷从宿舍里跑出来,请遥纪喝酒,遥纪正合上眼没多久,就听见赵刚一打开门,扬了扬手里的啤酒,就喊,
“遥纪, 遥纪好孩子…”遥纪无奈的从床上爬起来, “嘘…”,可这声太小了,没能止住.
赵刚将酒往桌上一丢,掏出一瓶冰啤酒,就开始霹里啪拉一长串,
“靠,全过了,还有一门九十多,哎,太神了,第一次考试这么轻松,刷刷刷的写都不用怎么思考,那感觉帅呆了, 遥纪你不知道…”
遥锦乱七八糟的头发更是乱得不成样子,从房间里冲出来,张牙舞爪的吼, “你个公鸭大半夜的发情阿.”
赵刚将酒瓶往桌上一放,“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这么嚣张.”
遥纪扶着头发愁,又来了又来了,两个人一见就吵.他们两见过不少面,每回都像打战一样针锋相对.
遥锦双手插腰,“我就嚣张,怎样?有本事你咬我阿,怎么也比你这半夜发情的公鸭子好.”
赵刚见遥纪头疼的样子,也不甘示弱, “你这德行,铁定每天都欺压你哥,敢欺负我最铁的兄弟,”赵刚扭头对遥纪,扬了扬手里的酒,
“遥纪,我决定了,顶着枪林弹雨也要搬过来罩你.”
遥纪声音有些轻微的沙哑, “不用…”
遥锦没等遥纪说完, “你搬来正好,我也要搬出去.”
遥纪瞪大眼, “搬出去?”
遥锦漫不经心的拉了拉睡衣, “前不久我朋友让我搬去他哪里,条件比你这好得多,我怕你和我妈说才没同意.”
遥纪知道遥锦为了那个什么朋友,有时还逃课去玩,皱眉问, “谁?”
遥锦不屑的看着他, “你谁阿?凭什么管我?”
遥纪紧了紧拳,这段时间他就怕遥锦有什么不满意,照顾得特别小心,没想到却是这答案,有些自嘲的笑,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遥锦走进房间,站在门口,双手抱胸,冷冷的笑,
“放心,他比你对我好得多,你这是担心你自己吧?装不成好儿子,体贴的好哥哥,怕你爸不要你了?”
遥纪哑口无言.
赵刚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快,推了推遥纪的手, “我说错了什么?”
遥纪朝他笑, “不是,是我想错了.”本以为终于有了个弟弟,占了哥哥的名份,苦点累点也关系.原来对人好,也不是件讨人喜欢的事.
当晚,
遥纪和赵刚两人在客厅里喝了一个晚上的酒,聊了半宿的话,赵刚吞吞吐吐的说,洋洋把他甩了.遥纪熟稔的点烟,对他笑,再找就是了,女人街上一抓一大把,有本事了,还怕没人贴上来?
赵刚对遥纪这潇洒的样子直说,佩服佩服.
这晚,赵刚也诧异的发现,遥纪原来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烟鬼.
遥纪第二天回来,发现遥锦真的搬走了,话都没留.赵刚也没搬过来.房间一下子冷清下来.遥纪对着空房子撇撇嘴之后,开始大扫除.

这天晚上,遥纪一个人在家,看着无趣的电视剧,女主角哭哭啼啼的让人心烦,在那些男人中折腾来折腾去的,不知所谓,搞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女人都还有那么多人爱她.
收到徐将的短信, 就三个字,“我想你.”
遥纪笑,中间那个字换一下说不定他还会感觉高兴些.随后门铃响,遥纪打开门,一大束玫瑰出现在眼前,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徐将的声音从花束后传来.
"什么?”遥纪摇头,
眼神中写满疑惑,接过手中的花,僵在门口.徐将把他拉进来,关上门扣在门背,低下头就是一阵狂风暴雨的吻,这段时间遥纪对他若即若离,他受够了.
遥纪柔顺安静的承受着.
闻到遥纪嘴里的烟味,徐将皱眉,“又抽烟了.”
“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遥纪问.徐将轻拍他的脸颊,
“等一下,恩,大概五分钟…”揽过遥纪的肩,又是绵长的深吻,直到遥纪通红了脸,喘不过气来,软弱无力的靠在他怀里..
门铃再次响起来,徐将弯起嘴角打开门,
签收,然后是陆陆续续进来的人,摆上粉色系着丝带的蜡烛,漂亮的香草蛋糕,冒着热气的牛排,花式复杂的水果色拉,包装精美的红酒,晶莹剔透的高脚杯…
等人走后,徐将将遥纪拉到腿上,环过他的腰, “小笨蛋,生日都忘记了.”
遥纪看着那摇曳的烛火,将头埋进徐将的脖子,一言不发.
徐将,为什么记得我生日的是你?为什么只有你?
徐将把遥纪的头扶起来,捧起那张脸,细细的审视,遥纪眼中流露着诧异,感动,受宠若惊,还有些深深的落寞.徐将轻柔的在遥纪额上落下一吻,
“生日快乐.” 遥纪环上徐将的脖子,主动贴上他的唇,声音低哑, “谢谢.”
徐将倒上一点红酒,摇了摇,浓郁的果香,看着遥纪喝上一小口,发现遥纪留在蛋糕上的视线,徐将拿过小刀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将牛排切成小块,
“先吃这个,再吃蛋糕.” 遥纪看着这个认真切着牛排的男人,百感交集.
“张嘴。”徐将叉上一小块,放到遥纪唇边,装出严肃的样子,遥纪身子往后倒,“不要,我要先吃蛋糕.”
徐将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 遥纪揉着脑门看他,委屈的眼睛,似乎能滴出水.
遥纪看着这样的遥纪,不自禁,吻上被打的地方, “疼吧?恩?”
遥纪用自己额头抵着徐将的额头, 丢了两个刹风景的字,“蛋糕.”
徐将顺势就狠狠的吻上他柔软的,充满着诱惑的唇,随后也丢下两个刹风景的字,“不行.”

一顿晚餐吃了近三个小时,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遥纪细细搅着手里的咖啡,小银勺在精美的杯子里划圈,荡起圈圈涟漪,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片刻之后才开口,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徐将笑着学遥纪回国时的语气, “情人,亲密爱人.”
遥纪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徐将满是笑意的眼,
“以前很不能理解你为什么结婚,后来想明白了,很多人终其一生苦干着也不能有所作为,婚姻是个捷径,做为男人必要有所取舍.所以我本来就无权责备,只要你的心还在我这里,我就陪着你,其它都可以没关系,你不必介意我难过,这些我不可能不在意,难过一时总免不了的,前段时间,那幼稚的样子,真的很对不起.”
徐将把遥纪抱得更紧了些,遥纪也就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
遥纪的体谅让徐将说不出话来, 那句简单的,
“我就陪着你,”让他暖到心里,从来没有谁会这样为他考虑,连他最亲的家人,也只是不停的要他前进,前进.
遥纪身上,有着源源不绝的,他最渴求的温暖.
电视里突然听到周信的名字,两人都转过去,是关于周信又收购了一家公司的新闻,徐将见遥纪那认真看新闻的样子,把他的头扭过来,
“不准看他.”
遥纪笑,“徐将,周信对我来说,是爸爸的一个遗憾,是这世上唯一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最在意的人,他除了是我哥哥和对手,没有其它,也不会有其它…”
遥纪换台,一个娱乐新闻,新闻里正说一个颇有名气的女星,姓月,又接了一个大导演的新戏正来这宣传.遥纪看到下方滚动的电话号码,笑得诡异,转头贴上徐将的耳朵,
“帮我问下月小姐的电话和下塌的酒店…”
不等徐将回答,走进房间翻东西,最后拿出一个绒布四方盒子,得意的往徐将手中一丢.徐将打开,一枚白金钻戒,皱眉,“你想求婚?”
遥纪大笑,
“哪里,只是想为哥哥的人生大事推一把而已…”把计划对徐将说了,徐将捏遥纪的鼻尖,笑笑说了两个字,胡闹.原本是责怪的话,听起来却是满满的宠溺.
随后就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片刻,月小姐的电话号码和下塌的酒店的房间号,更搞笑的是,徐将的助理还热心的提供了月小姐的三围和爱好.把遥纪乐到不行.
遥纪的第一个电话,“快递公司吗?这里是…对,需要半个小时之内送到…”
遥纪的第二个电话,“亲爱的哥哥,明晚请我吃饭吧,我很想吃香草蛋糕,恩,就在那家西餐厅,我先去订座…怎么哥哥害怕和弟弟吃个饭?…恩,我等你…”
遥纪的第三个电话,“你好,月小姐,我是信集团周总裁的助理,我们总裁想邀请你明晚七点xx西餐厅用餐…礼物收到了吧?周总裁特别为您设计的…请不要拒绝,我们总裁对你爱慕已久…是的,请您放心,一定保密,祝您明晚有个愉快的夜晚…”
遥纪的第四个电话,“电视台吗?提供新闻有多少钱?第一线绝密消息…阿,有两百多块阿,还是你们电视台好,又权威…是这样的…”
遥纪的第五个电话,“喂,娱乐周刊的刘记者吗?是这样的…后天早上就能上报?哎呀,你们效率就是高…”
徐将在一边含笑着看着遥纪的恶作剧,看着遥纪乐不可支的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的笑,恨不得将遥纪一点一点温柔的吃掉.这样调皮的遥纪,真是让人心痒.

徐将想起下午遥纪开门看见自己时,那眼中挥散不去的寂寞却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对徐将来说,那寂寞是致命的诱惑,让他心疼.温和,乖巧的遥纪,已经成熟,拥有了七情六欲,变得复杂,像风般让然抓不住他心里所想,却也让人忍不住想要困住他.
第三天早上,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关于周信和月小姐见面的照片,两人在西餐厅暧昧的笑…
第三天中午,月小姐出示戒指,对外解释,周先生是个好人,但是我为了演艺事业,暂不考虑交往…电视台表示,据知情人士透露,戒指确实是周先生两年前特别设计订做的.一时之间,大众对周先生这两年的苦恋表示万分同情.
第三天晚上,周信下班之后,在办公室接受访问,表示他有一个弟弟,因为是月小姐的影迷,而帮他拿签名照的…并强调,他很爱他的弟弟…这个爱字,说得咬牙切齿.
第四天的报导,记者将整件事再次暧昧化,于是大众还是决定相信,这是周先生为自己的滑铁卢,寻找借口…

这之后不久,遥纪在教室里接到了雷灵电话,她很严肃的说,下周三就要开庭了,最重要的证据在徐将手里,只给她看了,并没有交出来.遥纪身上发僵,想到生日那天两人之间的温存,又觉得可笑.
遥纪放学后打电话问徐将,周末有没有时间.徐将看了看行事说,我们一起泡温泉吧. 遥纪笑着答应.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在最坏的和相对坏之中, 遥纪不得不做出选择.
周五晚,徐将来接他,一路开车到市郊的酒店,徐将只订了一间房,两人泡了一会温泉,吃了晚餐,又在山腰处上了步,最后回到房间洗了澡相拥着睡觉.一路上遥纪话不多,徐将以为他有什么事烦心,也没怎么打扰他.
凌晨,遥纪睁开眼,转身望向一边呼吸平缓的徐将在他耳朵暧昧地说,“为了下周三开庭顺利,我们来狂欢吧.徐将…”在半睡半醒之间,遥纪凑上来勾着他的脖子,轻轻的贴上唇,
吻得那么小心翼翼.
这么主动的遥纪,徐将几乎无法相信.
徐将含笑着睁开眼,将他诱惑的吻温柔的深入,再转为激烈的啃咬,
遥纪有些害怕的颤抖着躲闪,被徐将紧紧扣住腰身.唇轻轻吻上他的眉心,慢慢的解开他的睡袍,时轻时重的吸吮挑逗,
呢喃着爱语,遥纪的身体有些后退,被徐将强硬的拉回来.从背后紧紧搂着遥纪,赤裸厚实的胸膛贴着遥纪的背,帮他放松扩张.
遥纪脊背发抖,忍受徐将缓缓地强行进入,开始慢而有力的动着.难耐的痛楚像潮水一样席卷遥纪,手指甲深深的陷到肉里,气息紊乱,
汗水沿着脸颊滑落, 茫然的强迫着自己不要颤抖抗拒.
随着徐将的动作摇晃,双手无力的抓紧雪白的床单,白晢纤细的身体承受他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进攻,徐将牢牢压住遥纪的双手,望着他迷离温润的眼,蛊惑他,“遥纪,叫我的名字,”
遥纪没有出声.
徐将缓下抽动,却进入得极深,催促, “叫我, 遥纪.”
"徐将.” 遥纪侧开脸,满含情欲的柔声呢喃着.
“说爱我.”徐将再次喘息着出声.
遥纪置若罔闻的沉默,
脸埋在枕头里,只是微弱的呻吟,徐将加快律动,撞击着,进攻变得猛烈快速,可遥纪始终未再开口.等徐将满意的缓缓抽离,湿热的液体沿着遥纪的腿流下,遥纪一直无声无息,似昏睡过去.
徐将把他揽过身来,却看到遥纪脸色苍白,惶恐,夹杂着痛苦还有自责,瞳孔无神的涣散,担忧的问, “怎么了?”
遥纪颤抖着开口,双手在空中乱舞,声音撕哑,尖锐,带着些微神经质,“我看到了高泉,他就站在床尾,他盯着我冷笑,一直笑,一直笑,不要,不要再笑,对不起,对不起…”攀着徐将的身体,疯狂的挣扎.
徐将把遥纪的身体牢牢的扣在怀里,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口,轻拍他的背,“不怕,遥纪,我在呢,有我在.”
第二天两人在酒店里休息,
遥纪精神不太好,还发着高烧,总是做恶梦说胡话,冷汗弄湿了床单,徐将在他身边守着他,一步也不敢离开,他没想到,在遥纪心里高泉这个朋友有这么重要,可是高泉都做了些什么?
星期天,
遥纪已经好些了,两个人就窝在房间里.遥纪闭着眼,安静的靠在徐将的胸口,徐将轻抚他的发,他的眉眼,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享受着遥纪全身心的依赖,和难得的宁静,望着窗外的太阳慢慢落山,沉默着.
直到星期一早上,两人不得不回来上课的上课,上班的上班.
那个关于爱不爱的问题,也一直没有答案.

第 26 章

周三下午三点,遥纪垂着头,一个人坐在外面,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宣判结果,外面安静空寂,里面热火嘲天.
遥纪听到雷灵在里面干脆利落的发言,那一长串一长串排比句,气势如虹,掷地有声.
里面立场不同的人,各有各的自称,太过专业的话,让遥纪听得是一头雾水.
高助理,遥纪刚才开庭前见过一面,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老实男人.白色的衬衫领口一丝不苟的扣着,没有系领带,皮鞋上面很干净,并没有擦鞋油.被人反扣着双手压进去的时候,面无表情,目光哀伤.跟在后面追来的高夫人穿着家居服,红着眼,双手捂嘴,满脸的不可置信,小小声压抑的哭着.
雷灵说过,这件事牵涉政坛,有人为了自保,为了讨好周先生,会想方设法让高助理刑罚加重,很可能他这一生都将在高墙里度过.遥纪甚至能看见高先生的家就这样一朝一夕间,在自己的手里毁于一旦.
这就是一个被牺牲的棋子,这就是弱肉强食的社会.
而自己居然也做了这样的事,这就是周信希望看见的自己?那么,未来的自己还会遇上多少?毁掉多少人生?
身边有人坐下, 抽过遥纪手里没点燃的烟,丢到不远的垃圾筒里.遥纪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
“我以为你不会来.”毫无笑意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响.
手被人小心的包在有些粗糙的掌心,温暖的感觉让遥纪诧异的抬起头.徐将的笑,在阴暗狭长的走廊上,温柔似水.
“他是不会来,他讨厌看到自己输.”在遥纪的手心落下一吻,将他揽进怀里,轻拍他的背. “很担心吗?”
遥纪将头埋进他的发间,呼吸已经熟悉的古龙水味,轻轻点了点头. “你今天不是有重要合同要签吗?”
徐将的胸膛起伏,隐隐的笑, “担心你会胡思乱想,来看看.不过只能待十分钟.”
遥纪将身体依偎得更靠近些, “你说,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自己害人了,”徐将放在遥纪腰间的手紧了紧,前一句语气轻松,后一句冷硬, “还有,官司结束后,是不是要和我说分手.”
遥纪低低的笑, “不,我没有想过.”在我足够独立之前.
徐将侧过头来轻咬遥纪的耳垂, “不管怎样,你是我的.” 遥纪没再说话,闭着眼,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闪光灯卡的一下,
遥纪抬起头来,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是疯涌的人潮将遥纪吞没,有采访雷灵的,有采访法官的,有采访周先生的,被采访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
遥纪被挤在人群最后,干巴巴的望着人群,断断续续的听着周先生发言, “这是一场误会,我们父子…”
“对于原先的职位,我将争取…”雷灵的话, “有关政坛上的…我将尽力…” “这次的委托人…周先生…” 法官的话,
“周先生的冷静让我…” “这位高姓助理…”
遥纪正听得入神,突然被人推到人群前面,傻愣愣的面对一大群如狼似虎的眼神,遥纪望着徐将悄悄离开的背影,目光复杂.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陪了自己不只十分钟.
为什么在无助的时候,他总是出现的那么及时?那份溶进心底的温暖,让人想抹也抹不淡.
雷灵在一边对他微笑,周先生的手搭在遥纪的肩膀上,对记者说,
“这是我的小儿子,这次是他委托雷律师…感谢他让我们周家解除误会,和睦如往…对,他是上天的恩赐…”遥纪一个头两个大,僵在那里,周先生的话就好像飘在空中,虚虚实实.
然后就有记者提到上回周信的绯闻事件,上面有提到很爱他的弟弟,于是新闻后面总结出一条铁论,遥纪在周家是被捧在手心里.
这天晚上,徐将看完电视,转身对坐在沙发上发愣的遥纪说了句: “真好,把你拍丑了…”遥纪哭笑不得.

解决完这事之后,遥纪就和赵刚去找工作,一个星期下来,赵刚接到了近十通电话,挑挑拣拣的算是混进了一家比较有前途的小公司.
遥纪却总被人当场婉拒,甚至还有些面试的女孩子夸张的叫,
“遥少爷做实习生?天,不敢想像.”不等遥纪回答,就开始问些关于周信的八卦,弄得遥纪满脸黑线
赵刚笑着说,
“他们都把你当成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关于遥纪和周家的关系,这件事情来得汹涌如潮,只有在赵刚的眼中遥纪依旧是遥纪.
可每每遥纪想动手证明自己的实力,他们连机会都不愿给,直把遥纪当成洪水猛兽.
遥纪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仅供观赏的动物,毫无一点自主生存的能力,被弄得心灰意冷,最后不得不求助徐将.
徐氏最先是以生产化装品发家,以日常生活类化装品为主,在徐将管理下开始进驻房地产,特别是酒店,偶有涉及电子产业,都是以国内发展为主,并不是像周信一样纯粹走在尖端的电子业,基本上从国外引进.
徐夫人姓卫,名清,是一位服装设计师.卫家的家族则是最先进入的是品牌服装业,后因成功收购一家酒店,发现酒店的利润更高,便连续收购三家酒店,改为休闲酒店连锁.这也是徐将要和徐夫人家联姻的原因,他们正准备联合打造一个集商场和酒店结合的时尚连锁商业城.
这周一,徐将听到秘书来报之后,马上结束早会,进办公室,见一个西装笔挺的背影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微笑着走过去,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乖,来亲一个.”
遥纪推开他,双手抱胸,扶了扶黑框眼镜,一本正经的开口,
“请叫我遥先生.我是来应聘的.”声音老气横秋.徐将哈哈大笑,贴过去就要亲.卫清回国了,所以能看到遥纪的机会越来越少,结婚一年多,双方家长虽然没有提过要孩子,但是总时不时出现监视着,说是为了促进夫妻感情.徐将快要有一个星期没看到遥纪了,只是听听声音怎么够.
遥纪死命的扭开头,“严肃点.徐总裁…”不过还是被徐将狠狠的亲到了.
徐将放开他通红的脸颊,“学习不成问题吗?”意犹未尽的轻啃他的耳垂,满意的感觉到他呼吸紊乱.
“都学过,时不时和导师通个电话就好了…恩,我的工作内容呢?”
“陪我.”徐将的声音低沉,充满磁性.
“你这是侮辱我的智商呢.”遥纪走到他的办公桌边,翻开最上面的文件,恰好是商业城的企划,一直在讨论,可进度太慢,施工已经开始,商铺才卖得不到十分之一.
遥纪看着上面的数据,缓缓开口,“我帮你从网络市场开发新商家吧,货源及时稳定,成本降低,宣传到位的话,一定很多人愿意合作的.这个我在英国做了很多,保证你的商业城人如潮水马如龙.”最后好像想到在英国的日子,变得胸有成竹,信心十足.
徐将一把合上文件,“不行,会很幸苦,”最主要的是, 遥纪忙起来就更见不到人了.
遥纪瞪他,“这样才赚得多,我计划今年年底买上车,对了,我还没问你工钱…唔…”
徐将咬上他一张一合的唇,“话真多…”想到他刚才的话,买车?放开他,“你会开车?”
“当然,不过是英国的驾照.好像国外的驾照在国内不通用吧? ”
“那没问题,我帮你换,想要什么车,我送你做第一次工作的礼物…”
话没说完,被遥纪打断, “我要自己买!”
看到他那愤愤不平的样子,宠溺的笑, “好,好,好…”不过年底就要买上车的话,
总不能买个太差的,安全没保障,“恩,没几个月了,”徐将翻在另一边的广告案,拿到遥纪面前,两个人坐到沙发上翻看,想了一下然后开口,“你接个化装品广告吧,或者再去兼卫清设计的服装品牌的模特,…正好卫清的冬末春装正准备上市,
只需要拍一些照片,收入不错.虽然很讨厌让那么多人看你,但是总没那么幸苦.”
遥纪随意的翻了翻,“恩,不错,有钱拿就好.”
徐将捏了捏他的鼻子,“财迷, “拿过电话,对秘书安排遥纪进市场部后,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我先带你去认识同事.”
遥纪拿开他的手,“不要,我喜欢你的秘书小姐…”
“行,中午一起吃个饭.”
遥纪走到门边听到他这话,回过头来,皱了一下鼻子,“和你老婆?”
徐将见他不高兴的样子,就笑得越发高兴,“是,模特总要先见见设计师.” 遥纪点了下头后走出去.
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见那个人呢?她是不是对自己这种卑鄙的做法毫不知情呢?又或者不在意呢?没有谁愿意和别人分享丈夫吧?记得遥妈妈说过,对于大多数的女人来说,最重要的是那个撑起另一半天的人.
卫清在卫家是长孙,算是很独立的女性,中午可没时间做陪老公吃饭这种无聊事,所以整个见面过程不到三分钟.
卫清进门,走过来,打了个招呼,对遥纪说,“取下眼镜.” 遥纪乖乖取下眼睛.卫清仔细的看了他一眼,摔摔背包,
“行,就你了,具体时间三个小时后通知你.”然后走出门.整个过程徐将一句话都没说,遥纪目瞪口呆.
三个小时零五分, 遥纪的内线电话,徐将的声音, “拍照安排在明天早上九点,到时候我送你去.”
遥纪对着话筒吼,“这么快?”新同事都纷纷抬起头来.
“快吗?只要她满意的,一向雷厉风行.”徐将在那边笑.
遥纪想到了他们的婚姻,确实雷厉风行.可是这样也不见得是坏事,有时候,人总爱拖拖拉拉的,可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结果,就好像他和雷蒙德,早一些放手的话,两个人都不会这么煎熬了吧?
这一点, 遥纪非常的佩服卫清,这可是为什么多年以后遥纪和卫清关系特别好的原因.

中饭有人请,没想到晚饭也有人请.遥纪被领到座位的时候,周信正在点菜,一看见他这悠然自得的样子,遥纪就忍不住尖酸起来,
“亲爱的哥哥,数日不见,你还是这么明艳动人阿…”
服务生写字的手开始有些不稳,周信视若无睹的继续往下说菜名,最后合上菜单,望着遥纪, “不但学会玩小计谋,还学会伶牙利齿了?”
遥纪笑得纯真无害, “那都是拜哥哥关照.”v
菜很快上来,周信优雅的细嚼慢咽,还是那习惯,吃饭的时候决不开口说话, 遥纪也没理他,埋头大吃.不吃白不吃.
最后,周信擦擦嘴,慢条斯理的说, “遥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遥纪头也不抬, “吃饭阿,你看不出来吗?嘿嘿,聪明的哥哥.”
周信冷笑, “别说你爱上徐将了,官司都赢了还留在一个有妇之夫身边,可不像你.”
遥纪抬头对他笑, “亲爱的哥哥,你知道现在的我是怎样的?需要什么吗?知道吗?”
周信沉默的看着遥纪,就像看一个胡闹的小孩.
遥纪见他没回话,有些自暴自弃的疯狂,“不知道吧?呵呵,那你如何继续掌控我呢?恩?”亲爱的哥哥,一切尘埃落定,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所以面对你,分外无畏和洒脱.
周信抬手招来一个女服务员,示意她倒水,半满的时候,周信将水杯端起来,一个猛力泼到服务员的脸上,那张一直保持微笑的脸,瞬间狼狈不堪,水从头发上滴落.眼神中没有恼怒,只有惶恐不安.
“你干什么?”遥纪大怒,站起来拿过纸巾给她擦,可她退后一步没敢接.周信是这里的常客,她得罪不起.
周信没理他,再抬手招来经理,经理跑过来,诚惶诚恐的开口, “周少爷.对不起,我马上辞掉她.”
遥纪没等周信开口, “凭什么辞掉?这根本不关她的事,是周信欺负人,我看到了,我可以做证.”
经理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不决.哥哥和弟弟闹矛盾,伤及池鱼,可是怎么看也是哥哥强一些.
周信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女服务员已经开始小声的哭.
遥纪看没人理他,瞪着罪魁祸首, “你太过份了,怎么可以这样?这份工作对别人来说有多重要…”
周信挥手打断,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经理松了口气,把女服务员拉走.
周信望着气得张牙舞爪的遥纪,漫不经心的双手抱胸,缓慢的开口,
“亲爱的弟弟,你虽然失去了很多,可是,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那就是你的纯良,本善.”遥纪的脸瞬间惨白.
周信招来服务生结完账,然后站起来,站在遥纪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沉默的遥纪,微笑,
“这张脸还是生气的样子漂亮.呵呵,这一课只是小小的警告,我相信过不久,你就能看见我为你准备的另一个惊喜,一张能让你逃脱不得的王牌.”
遥纪有些无力的开口,“谁?”
周信没有回答他,只是轻揉遥纪的头发,像一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亲切的说,“你是我弟弟,得到法律承认的,哥哥管教弟弟,天经地义.所以,你永远也跳不出我对你的掌控,好好长大吧,亲爱的弟弟.”说完就转身离开.
遥纪坐在座位上咬牙切齿.想要对站在角落的刚才的那位女服务员说些什么,可是她一看到遥纪的目光,就吓得缩到柱子后面.
遥纪真的很想骂人.

这事第二天就被遥纪被强硬的丢到脑后,因为卫清是个非常严格的人.一整个上午,遥纪换衣服换得头昏眼花,精疲力尽.来来去去不知道换了多少套衣服,而且是从头到脚的换.换一套还要弄一下发型,满头乱七八糟的不是油就是粉,不过遥纪有幸总算保证了脸上没有被人抹上五颜六色的东西,坚持素面朝天.
卫清每一套都要整理近十分钟才满意,就好像遥纪是个不会穿衣服的儿童.
闪光灯不停的卡,在强力的灯光照射下,遥纪的眼泪都要被卡出来了.
连帽灰蓝色薄毛衣外套,里面是系长黑丝带的浅色衬衣,浅色休闲裤,这套造型摄影师要求遥纪得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浅色长绒毛的厚厚的雪衣配高领毛衣,带上帽子就像雪娃娃,短筒带棕色毛料的厚底的皮靴,这个摄影师要求遥纪站在哪里稍微跑动,笑得要无辜又可爱.
设计复杂的时尚西装,里面是条纹低领T恤,黑色细围巾显得锁骨特别的明显,格子裤,帆布鞋,这个要求侧头四十五度,保持无语望天.
一套造型就是一个不一样的遥纪.而照片中的人,共同的就是那眼神.在闪光灯下遥纪望着摄影师的脸,总忍不住想到雷蒙德.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想他是不是已经和艾伦在一起,想他是不是将要把自己忘了,想他为什么一封邮件都不给他回…
一整上午,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直到下午三点多,才终于宣布结束,等遥纪换好衣服出来,饿到不行的肚子开始唱歌,好像在说,昨天吃那么多,现在活该了吧.
没想到其它人都走了,卫清还在,她看见遥纪从更衣室出来,走到遥纪面前,“你不爱说话.”肯定句.
遥纪笑,“只是不习惯和不太熟的人说话.很明显?”
她摇头,“不,很特别.”
遥纪诧异,“特别?”
“是,对于周信的弟弟这个称呼来说,你的性格很特别.”
遥纪真的很讨厌听到周信的名字.“这样.”拿过自己的东西,向她道别,走到摄影棚门口,卫清拦在他面前,“我认识高泉.”
遥纪想到自己好久没和高泉联络了,“是吗?他现在一定很有名气了.他弹钢琴很好听…”
卫清不耐的打断他,“你和徐将关系不简单吧.”
遥纪脸色僵硬,一只脚在外,一只脚在内,无比滑稽的停在原地.
卫清别有深意的笑,“我大部分时间在国外,对于你们我不会过问,有固定情人总比滥交好.只要他在双方家长面前是个好丈夫,特别的时侯,他没有选择,只能站在我身边,我说这些,只是让你明白,我不讨厌你,你也别做让我讨厌的事.”所谓讨厌的事,大概就是徐将应该在她身边的时候,
遥纪不能去挽留,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又是所谓的没有感情的利益家庭,遥纪想到周家,还有在这样家庭下长大的疯子,周信.
这样的家庭, 遥纪感觉不到它们存在的意义,可却真实的存在着,而且自己和它们密不可分.
遥纪回头对她笑, “真的,对不起.还有,谢谢.再见.”抬脚走出去.
等电梯,进电梯,出电梯,光亮的大堂,落地的玻璃窗,高大的绿色巴西木,出门,明晃晃的阳光,车来车往.遥纪一直保持着那个笑容,毫无内容的,空洞的笑.
原来我的心底也住了三个人,一个明明介意着,却不得不攀附,依靠的人,一个从心里感觉冰凉,甚至会害怕的人,还有一个错失了的爱人.
每个人都要生存,我也不例外.
我只是不想在周信的手里,用别人的方式,麻木的活下去.

第 27 章

徐将发现有些不对劲,他已经一个星期多没有见过遥纪了.两个人通电话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而且电话总说不上两句就挂,发过去的短信也不回.徐将特别选在上班的时候堵了他,遥纪就对他笑,和平时没两样的笑,在眼镜后的笑容平和亲昵,带有少许的调皮.当着那么多员工的面,又不好开口问他忙些什么,只得任由他去.
据他们部门经理反应,遥纪工作起来很拚命,只要是在收到消息都会亲自跑去恰谈,工作不到十天就签了三家.经理说他根本就不需要和别的新人一样要前辈带他去见商户,遥纪外表给人感觉诚实靠得住,和别人谈时绝对态度诚恳,自信从容,缓缓道来,思绪灵敏开拓…徐将双手交叉听着经理的夸耀,忍不住弯起嘴角.
遥纪,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只要放手,他就能飞.
赵刚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请遥纪去大吃了一顿,说是大吃就是和以前一样,在学校后的小餐馆里.遥纪听他倒苦水,说上班了那就是一个拚死拚活的命,学的用不上,用得上的摸不着北,被人欺压还不能声张,整天要最早到公司装勤快,五大三粗的男人被一群细皮嫩肉的姑娘指使来指使去…哭诉完了,大力的摔了摔手里的信封,在餐馆里狼嚎,“都是为了钱阿,钱阿…”遥纪看他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同他一样感慨,钱真的难赚.
前不久陈双也来哭诉,他工作了近三个月,好不容易转正了,可发现转正其实意味着被人欺负变的理所当然了,而且工作内容加倍了,上班节奏快得他常常措手不及.后来一问才知道,陈双居然是在周信的公司.以后遥纪每回联络陈双都有点做贼般偷偷摸摸的感觉,就怕周信知道了会发什么疯.
可两天后,遥纪发现他只是照一个上午的照片,摆了几个造型,收入居然是赵刚忙活了一个月的近十五倍.从秘书手里拿到钱到回到家数了不下五遍,真的难以置信.遥纪第一次靠自己拿了这么大笔钱,打电话谢了徐将,打电话给遥老爸,打电话给周先生,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光记得兴奋去了.
遥纪又请回了赵刚,赵刚愤愤不平,直说要吃西餐,可两个大男人吃西餐还真有点诡异.赵刚特别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翻开菜单就说以前每一任女朋友都说要吃这种又贵又没什么味道的西餐,请了不下五十次,最后一个都没捞到,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亏死了.不过今天终于有人请他吃了.说完朝手里的菜单阴森森的笑.
遥纪哭笑不得,这都能计较成这样.
赵刚在那点菜点得不亦乐乎,好像那五十次要在今天全部吃回来.还连声问遥纪够不够,还要不要.遥纪笑着说随他,把头转向玻璃窗外.
这个城市难得的阴天,有些压抑的阴天,起风了,干净的街道上不多的行人慢下脚步,感受冷风抚面,街道两旁的花坛清一色的绿,这情景和英国有些像.
这就是独立到能养活自己的感觉了?心里有些踏实,好像又有些寄托,以前总想依靠什么,总觉得迷路的感觉,随着回国忙碌,一点一点的淡化.那些甜言蜜语,已经被风吹散在英国那反覆无常的寒冷天气里.
眼前浮现那个冬日的午后,简陋的音像店,对他说的话 ,”Raymond,so where do i sail?”
还有那温暖的怀抱,曾以为那就是自己的方向,并坚定的往前走,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镜中那张精致的脸上有些不明所以的茫然,耳边却响起了周信说的话,
“我要的是一个成熟随信自我的遥纪,而不是一个自怨自怜的白痴,”自怨自怜的白痴?是自己现在的样子吗?
那个地方被深深埋掉后,早就没有时间再去自怨自怜.
那么现在的自己是不是还在他导演的人生里?想到周信说话那胜券在握的样子,遥纪不由遍体发凉.那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居然以催毁别人为乐.而徐将呢?
遥纪已经不能去判断自己和他之间是怎样,当初没有反对,私心里是因为从没有认真过吧?他对自己,自己对他,彼此都不单纯,如何能谈感情?
“遥纪?”一个明亮的女声. 遥纪回过头来,看到自己面前一身高雅的人,连忙站起来, “雷律师.”
赵刚也一头雾水的站起来,左看看右看看.雷灵的长发被放下来,披在背上,看上去风情无限.扬扬手和赵刚热情的打招呼,把赵刚弄了个大红脸,再转回头看遥纪,直笑,
“你看到我怎么这么紧张阿?”
遥纪可不敢和大律师拌嘴,转开话题, “上回多谢你帮忙,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请你吃饭吧.”
雷灵可惜的摇头,
“我吃完了,正准备走呢,”朝身后挥了挥手,那个朝她挥手的人遥纪看得明白,卫清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卫清见到遥纪没有特别的表情,目光平静无波,反而那个中年男人和遥纪点头微笑招呼.
遥纪问, “有新官司?”
雷灵笑, “做夫妻财产公证,现在的年轻人阿,结婚了也靠不住.”
遥纪想到卫清和自己说的话,眼神不自然的垂向桌面. “这样阿.”
雷灵感慨, “可不是吗,当初离婚就没狠下这个心,可亏了.爱情这东西,虚,合则聚不合则散,简单干脆利落,结了婚也不见得保险.”

遥纪这才知道雷灵离过婚.想安慰又找不到话,捡了电视剧里的烂台词, 很认真的说,“下一个会更好.”
雷灵被他逗乐了, “也不知道干嘛和你这小孩说这么多,阿,我见过那么多男人,就看你顺眼点,可惜我大了你整整一轮.
遥纪,你不介意姐弟恋吧?”说完还颇为认真的等着遥纪的答案.
遥纪被她这话弄得满脸通红.雷灵呵呵的笑,直说好玩.又说了请遥纪多多考虑的话,这才和遥纪他们道别,朝卫清走去.遥纪望着眼前的看起来可口的菜色.想着她刚才的话.爱情这东西,合则聚不合则散,简单干脆利落.是吗?可以吗?为什么我做不到呢?

赵刚在一边喃喃自语, “好有魅力的女人.你说我有机会没?”一脸期待的看着遥纪.
“没.”遥纪毫不留情的打击.赵刚顿时哭丧着脸.
吃完饭赵刚心满意足的回公司,
遥纪来到全城最火的商业城,宽敞的间隔,两边是华丽的橱窗,放眼望去就像一个一个流光溢彩的玻璃房,遥纪从头走到尾,从尾走到头,它不够大,没有徐将想要的那个商业城那么大.
遥纪给徐将打电话,徐将接了没说上两句就要去开会.遥纪合上手机,苦笑,等他开完会,自己的勇气就消失了.
遥纪给他发短信:徐将,不要玩了,好不好?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卫清去财产公证了,你也不想梦想中的商业城打个折扣吧?
发出去不到半分钟,手机响起来,熟悉的音乐掩没在热闹的人群中,
遥纪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亮起来,暗下去,亮起来,暗下去…遥纪好像看见徐将愤怒的拉开领带,如果自己站在他面前,一定少不了一顿咆啸,
“玩?你敢说玩?”
如果自己站在他面前,不知道有没有勇气直视他的眼睛坚定的说, “是的,玩.”
十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 遥纪笑着关上手机.
只要他冷静下来,他就会开始权衡利益.值与不值,他心里自有标准.
此后几天, 遥纪特别错开徐将的时间,他开早会的时候,
遥纪回公司报到,其它时间不是在外面跑,就是窝在学校,徐将下班后是一定要回家的,因为卫清的妈妈搬过来了.
每每徐将脸色不善的冲下楼来, “遥纪呢?
遥纪呢?”都只剩一室的人面面相觑的摇头.徐将甚至跑到洗手间一间一间的找,把那些人吓到不行.
看到徐将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同事还以为遥纪欠了他多少钱.直权遥纪赶紧把钱还了.

这周是一年一度的冬运会, 遥纪心血来潮报了个长跑,
3000米,负责写稿子的同学还没开始跑,就争先把遥纪夸上了天,说是万能的遥纪,天知道今天之前遥纪还没跑过这么远的路.
赵刚一看到他站在跑道上,吓了个够呛,想要把他拉下来,他知道遥纪这细胳膊细腿的,平时绝不运动,这不是找罪受吗?可遥纪朝他咧嘴,
挥舞手臂,豪气万千的回, “奋勇拚搏,勇夺金牌.”喊完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吐舌头.
整组长跑的人都盯着遥纪,目光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遥纪蹲下,面无表情的听着发号“各就各位--预备--乒.”乒一声之后, 遥纪死命的往前冲,耳旁微弱的风声,
遥纪双眼就盯着那血红色的跑道.那瘦长的身形,不出所料落在一群长胳膊长腿的最后.
人生好像就缩成眼前这跑道,在用白线划好的区域里打转,一圈又一圈.看似前路明确,事实上却是没有尽头的重复着,一轮又一轮.就像梦中怎么也下不完的楼梯,一阶又一阶.
如果雷蒙德是梦中的楼梯的话,那么徐将就是现实中的跑道了,不知道这算不算进步?
想到这个荒唐的比喻, 遥纪不由笑出声来.
一大堆嗓门大的女生在一边不要命的喊, “遥纪,加油, 遥纪,加油…”好像整个运动会只有遥纪一个人在.可越喊遥纪就越没劲,最后
“噗”一声,摔了个五体投地.恰好是最外面的跑道,膝盖正磕在那水泥地上,瞬间就流血了.
遥纪顺势就躺倒,张开双手,望着头顶上有些阴沉的遥远的天空,任由那地方往外渗血.
原来摔出跑道,等待自己的就是流血.在跑道里,就安全了吗?摔在那厚实柔软的红胶地毯上,起码不会受伤.
赵刚赶紧跑过去,骂都懒得骂,背起遥纪朝医务室狂奔.遥纪在他背上嘿嘿的笑,听那声音还颇为得意.
赵刚一把将他丢病床上,看着护士阿姨麻利的给他处理伤口,上药水,还好只是破皮,伤口不是很深.可那血流得怪吓人的.遥纪痛得牙齿打战,不断的冒冷汗.
赵刚就觉得遥纪这次回国之后,很多时候都好像脑子有问题,站在那看着呲牙咧嘴的遥纪,
“你这是想干嘛呢?”面色严肃,因为他料定遥纪这行为,八成是故意的.
遥纪嘻皮笑脸地做个鬼脸,“因为哭不出来嘛,所以想换成汗水流出来,哪知道流汗变流血拉,哈哈.阿,疼…”
护士阿姨冷着脸, “动什么动阿?腿不要了,是吧?”
遥纪马上乖乖的闭嘴.赵刚在那边叹气,有同学来催他上场比赛,不得不离开,走之前认命的对遥纪说,
“别乱跑,我等下去帮你打饭来.” 都不需要问他想吃什么,因为遥纪不挑.遥纪对他笑,一个劲的笑,笑得他毛骨悚然,跑步出门.
看着赵刚的背影, 遥纪躺在那有些狭小的病床上,一个人嘿嘿的笑,也不知道笑些什么.
我只是,我也不明白我在做什么.好像从英国回来,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有种被操控的恐惧,有种逃不过宿命的冰凉,有种将错就错的矛盾,有种无颜面对的自责.
不过,流血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可没想到这躺了不到十分钟就接到一个电话,从警察局打来的, 遥锦就对他说了一句话,
“不想你爸知道我打架,就多带点钱领我出去.”简单明了.
这回轮到遥纪认命的从病床上爬起来,偷偷躲过护士,抓了一个同学叫他告诉赵刚后,打车去警察局.
遥纪长这么大,第一次进警察局,本以为应该是正经严肃的,可是没想到会乱成这样,有人似乎有不断的电话,有人看报喝茶,有人大发雷霆摔东西…看到遥纪进来,有瞬间的鸦雀无声.
遥纪瘸着腿,疼得不行,可还是一挪一挪的进来找人.
遥纪很快找到遥锦,翘着二郎腿,懒散地坐在长椅子,面色平静,脸上有些狼狈,还好没有受伤.找人问了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填了表交了钱,把遥锦拉起来,遥纪也不知道要和遥锦说些什么,给了他打车的钱,抬腿就走出门.
有人目瞪口呆,可能第一次见人来这领人心平气和的.
遥锦抓住遥纪,瞪着他,
“怎么?不想看到我?觉得我给你丢脸了?”有人开始好奇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想知道这个漂亮到不像话的男孩子受到挑衅会说些什么.
遥纪有些无奈的回过头来, “想说什么?”
“不问我为什么打架?”
“叛逆?发泄?好玩?受欺负?不外就这原因.”遥纪每说一个, 遥锦脸色就沉一分,最后铁青.
遥纪没理他,低头往门口挪.本想要说些其它,问他伤哪了?要不要去医院?饿了没?得罪人了吗?要不要找人来帮?...可是想到他那晚的话,只能硬生生的吞进肚子里.是阿,我算什么阿?
“小鬼?”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背后响起,阿,雷家人都喜欢在别人沉思的时候打断呢.
遥纪笑着回头, “警察大叔.原来你在这工作阿?”
“你弟弟?”雷炎走过来,拿过刚才遥纪填的表, “看着不像.”
遥纪一愣,雷炎知道周家的关系, “我养父的养子.”
雷炎笑, “很复杂.”
遥纪也笑, “确实是很复杂的关系.不过,他确实是我弟弟.”
遥锦在一边冷笑, “你就自我陶醉吧.”说完抬腿就走.
遥纪想要去追,被雷炎拦下来,雷炎从一个手下手里抽出一个档案袋,走到遥纪面前交给他,
“你弟弟不但打架,还很能打,一挑三呢,从学校打到校外的混混,都没受伤,看样子经常打架.”
遥纪诧异, “他才17岁.”这下问题真的严重了.
雷炎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遥锦,
“是阿,17,就不简单.你和他好好谈谈吧.”发现遥纪额头在冒冷汗,一只手拿着档案袋都没有打开,而另一只手扶着墙,雷炎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膝盖,皱眉,
“怎么又磕到膝盖了?旧伤?”
遥纪低头一看,血已经渗出长裤,看起来有些惨烈,笑着回, “学校正搞运动会呢,为了表示纪念,挂个彩光荣.”
雷炎将遥纪扶到办公室,
“你等等.”从抽屉里取出纱布和药水,将遥纪的裤管挽起来,小心的上药,还不时的对伤口吹气,遥纪看着他专注的样子,眼前居然浮现那天周信给自己上药的样子,不解的问.
“是不是给人上药都需要这样认真?”
“恩?”雷炎手上的动作没停,却低低的笑, “我手下那些兄弟经常受伤,哪个上药的时候不是鬼哭狼嚎的.”
遥纪想到那场景,也忍不住笑,想到遥锦,又有些感慨的说,
“遥锦,我认识他三个月多一点,不管他如何叛逆,打架,可他的心还是单纯的.我只希望能和他好好相处,只是这样而已……”说完后垂下眼,咬住下唇.想要好好相处都这么难,老爸一定失望了吧,托自己照顾遥锦,
遥锦在这不停的打架,自己还一无所知.
雷炎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有些失神,“你和南很像,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不过那是他亲弟弟,那时他弟弟也不过十六岁,我还刚来这工作,那时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所以常常和他一起去找他弟弟,有时甚至半夜在外面找人,提心吊胆的…”说到这雷炎笑了起来,眼中的深邃化成一汪温柔的湖水,冷硬的五官瞬间柔和.
遥纪问, “后来他弟弟怎样了?”
雷炎笑得有些悲凉, “一次帮派斗殴,被我手下失手…所以他去了英国…”随后低下头继续包扎,
“干嘛和你这小鬼说这些.”遥纪沉默.原来,爱情在很多东西面前,都不堪一击.
遥纪下午跑到遥锦的学校, 遥锦正被老师拉去训话, 遥纪听到老师说他为什么上课不专心.遥锦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我基础本来就不好,学不进去我也烦,” 遥纪推开门和老师打招呼,说有些急事,就把遥锦拉出来.
站在楼梯口,转头对遥锦说, “我给你做免费家教,保你直升大学,要不要,你好好想想.”
遥锦眼中的诧异很快被平静代替, “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遥纪笑, “是我自己答应的.”
遥锦想说些什么,看了遥纪一眼,眼神复杂,最后丢一句,
“我再好好想想.”就跑进教室,留下一脸呆若木鸡的遥纪.不是答应了么?怎么没三秒又反悔了?

第 28 章

第二天是周末,名人“瘸腿遥纪”泡在安静的图书馆补作业.额前和脸侧的碎发已经长到低头就能遮住认真的眼睛和半张精巧的脸颊,衬得鼻子越发醒目.细边的黑框眼睛模糊了他的五官.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划出金色的区域,在遥纪的半边侧脸上镀上浅淡的金色,在书上投影,随着翻页不断的变幻.
遥纪翻着有些陌生的书很快的找到需要的内容,银色的钢笔在白色的纸上写出一片整齐秀美的浅蓝色.
图书馆中有女生不时偷偷看过来,有人举着手中的杂志,盯着遥纪好似痴了.
手机振动,遥纪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码.继续手中的作业.手机不停的响,好像打扰了旁边的同学,遥纪无奈的站起来,走到角落,不耐的说,
“哪位?”
没想到是遥锦的声音,披头就来一句,“我现在在你们学校门口的咖啡厅,给你看个人..”
遥纪看了看写了不到一半的作业,中饭都没空去吃,就怕赶不完这些作业,自然不大想去, “什么人?”
遥锦语气不善, “我爱的人,也是我来这读书考大学的原因.不过我没告诉他,你来看看就是了,少废话.”电话挂上,
遥纪看着盲音的电话,一个头两个大,爱的人?他才17阿.
遥纪收起铺了近半张桌子的书,捧著作业,走出图书馆,外面阳光耀眼,让他有些不自在的眯眼.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因为周先生的原因,
遥纪感觉自己麻雀变凤凰一样不可思议的荒唐.陈双前不久还偷偷的告诉遥纪,听说他是下一任学生会主席的提名人选,
遥纪听后吓得连连摆手,自己也没那闲功夫做那些无聊客套的事情,这个部门那个部门的遥纪现在还分不清那些部门都是用来做什么的,更别说数得清究竟有多少这种部门.
也不明白徐将为什么当年还一脸享受得如鱼得水的样子.这大概就是天生的凤凰和麻雀的本质区别.也是遥纪上大想去上课的原因,好像同学的大部分视线都在自己身上,时不时小声的讨论着.
提出的问题不是没人回,就是回答不出来,弄的导师站在台上尴尬万分.
所以除了考试,他出现在学校里的次数越来越少,现在又有了工作,已经取得学校半工半读的同意.
遥纪也宁愿在外面不停的更换地点,一个人拿着商业城的宣传单和不同的人自由的聊天恰谈.
遥纪喜欢上这种和陌生人天南地北轻松聊天的感觉,很好奇别人的生活方式,那怕是细碎的小习惯小爱好,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可能也是在英国养成的习惯,在那里就是做一次作业都需要做个小小的问卷调查之类的,即使不是,也需要和同学导师多多交流才行.不能脱离生活,这就是南学长写在课本上的话..
事实上商业城的优势在宣传单上明明白白,所需的条件也在合同上标得清清楚楚,除了应有的解说,实在没有重复的必要.也因为这样,表面上找他签合同的商家格外多,大部分都说是某某介绍过来的,真正签的时候总免不了要拖上一段时间,最终也会签下.遥纪正求之不得,可以明正言顺的翘班,或躲人.
来到咖啡厅,准备看看就走,遥锦的语气也就那意思.而且遥纪对女孩子也评不上什么好不好,他脑子里完全没有这种概念.可当看见遥锦身边坐着的,将手放在遥锦腰上的人,让遥纪瞬间白了脸色,笑容凝固,怔怔地站在玻璃窗外看了许久.
这就是他所谓的王牌吗?果然还是这个疯子,总能那么轻易的抓住自己的把柄,可笑自己还以为终于能自由呼吸.
遥纪也明白了遥锦总莫名其妙排斥自己讨厌自己的原因,今天这是在像自己示威呢.人已经见到了,是不是就这样离开?可是最后遥纪还是选择跨进门,就算是帮他问个答案也好.
温暖的咖啡厅里,没有外面的明亮,却多了一些暧昧的暗流,各色热饮料飘香,隐隐有音乐声不大,三三两两的情侣互相对视着低声交谈,一切都这么舒缓,多美好的一个悠闲周末.一身休闲的周信目光专注在遥锦那,穿着浅色连帽外套的遥锦正说得眉飞色舞,说到有趣的地方还会停下来半眯着眼看周信的神情,周信面色柔和,眼神宠溺.
可一看到遥纪走过来,本就不多的笑容慢慢褪去.b
看来自己也不需要坐下来,遥纪目不转睛的盯着周信,
“你爱小锦吗?”没人回答.周信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好像突然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问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遥锦则低头喝可乐,刚才说到兴奋处,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看不到眼睛.只是握可乐瓶的手用力到发白,他没想到遥纪会进来,又不敢在周信面前发脾气,怕他把自己当作无理取闹的小孩.
遥纪再次开口,声音平和,好像在讨论天气,“不爱的话,你说喜欢也行.”周信还是什么回答都没,只是看着遥纪.
遥纪最后叹息, “只要给我一个答案就好…”一片沉默,谁都没再开口.
遥锦突然爆发,将手中的可乐瓶推倒,咕噜咕噜朝遥纪那边滚过去,”碰”清脆地的一声,掉到地上的玻璃瓶瞬间破裂.有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很快又转回头去.
遥纪低下头看着粉碎的玻璃片,躺在黑褐色的可乐里,聚成一小滩,还映照出自己的身影.
遥纪抬头直直的看着周信,面无表情. 遥锦在一边恨不得将遥纪推出去.
服务员想跑过来收拾,被周信的目光吓得停在原地.周信转过头看遥锦, “我和你哥谈谈,你先回去.” 遥锦不动,周信冷下声来,
“遥锦.”
遥锦狠狠的瞪遥纪, “你就为了这人赶我走?”倔强的脸上流露出震惊伤心的脆弱神情.
周信声音的寒意更深, 一字一句,“遥.锦.” 遥锦腾的站起来,推开遥纪,跑出去.
遥纪冷吸了一口气,昨天的伤又裂开了,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看到遥锦出去,遥纪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隐忍着抬脚也准备离开.手被人在后面紧紧扣住,身后的声音冷硬戏谑,
“想听我说爱他么?你希望听到么?”
遥纪双手握拳,克制自己不要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转过身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信放开遥纪的手,招来服务员, “一杯巧克力,一盘香草蛋糕.”
遥纪见他那架势是准备长谈了,坐下,将书摆到桌上,一只手压住伤口,感觉到有些湿意,真是的,又裂开了.
周信见遥纪脸色发白,皱眉视线顺着遥纪的手往下, 遥纪将过长的玫瑰纱绸桌布装不经意的盖在膝盖上,打死也不在他面前示弱.
周信将头转过来看着遥纪,遥纪别开头,做出等待蛋糕的样子.周信开口,声音中有着笑意,
“我只是看你和徐将的游戏很好玩,忍不住也和遥锦玩玩…”没有因为自己和遥锦在一起,被遥纪看到而有任何起伏,反而有些期待这个过早揭开的迷题会对遥纪产生什么样的反应.
遥纪怒不可遏,“他还没成年.”
周信将蛋糕摆在遥纪面前,漫不经心的说,“那又如何?高泉当年比这爱生气的小狮子还小.恩,同样的骄傲又寂寞,而且他喜欢我,不是吗?他心甘情愿,”
遥纪紧紧抿着唇,听着,没有接话,爱生气的小狮子?还真是亲昵呢.周信就像一个好老师,耐心的解说,“他不像你,他渴望有人爱他,我只是让他习惯有人陪着哄着照顾着的生活,让他离开我活不了,就好像上了瘾的吸毒者,摆脱不了我为他制造的迷幻梦境,遥纪,他能不能走出来,就看你的了.这是我给你的功课.”
遥纪看着周信那好像给好学生上课的老师的神情,觉得浑身无力,“你怎么说得出口?”
周信用勺子挖下一小块蛋糕送到遥纪的唇边,笑得愉悦,“做得出有什么说不出的.”
遥纪别开头,“你和他发生关系没?”
周信将蛋糕放到自己嘴里,好像很满意那味道,“那你爱上徐将了吗?”
遥纪看着他一口一口将蛋糕吃下去,“这是两码事.”
周信漫不经心的回,“不,一回事,你爱上徐将,那么,我就上了你弟弟,所以,你看着办吧.”说完望着遥纪笑了,带着几分温柔的笑.很期待遥纪这小猎物乖乖的回到自己手里的样子,一定是坚强漂亮随性洒脱的,更重要的是没现在这么多无用的感情.
遥纪总是太容易就对人好,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这让他很不喜欢.
这样的目光让遥纪瞬间清醒.周信对遥锦,先前那宠溺的目光,不是假的,想到那年为了妈妈的婚礼他也骗过自己,要不是找周先生谈了,自己差点就冲动的答应陪他一晚.虽然后来也没逃过,不过是这人无计可施而卑鄙的下药.这个疯子的骗局,越来越没有说服力.
遥纪端起热巧克力,也若无其事的回, “你请自便,爱上不上,他说不定求之不得…”
“好,很好…”周信在笑,可是笑意不达眼睛,那里面分明冷到极致.周信站起来,直直的走出门.
遥纪在他身后得意的笑.现在的自己可不比当年.
品着手中的热巧克力,咖啡厅里传来轻快的节奏分明的歌声, 遥纪听着那歌词,
“因为面对着你我才笑得甜蜜,爱像海水倒灌疯狂不息,想马上抱紧着你,把手放在你手心,快点问我在等待的问题.因为身旁的你彻底占有我的心,爱像自投罗网般不能自己,不后悔疯狂爱你,不顾一切只为你,因为早已准备好说,我愿意…”
遥纪听着开始头疼, 自投罗网?这不说的就是遥锦吗?想到遥锦走之前的眼神,还有这一连串的行为,这歌词怎么这样烦人呢?
周信这个卑鄙的疯子.

遥纪回到图书馆,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窝在里面,他现在需要绝对的安静,埋头奋笔疾书,落了一个多月的作业,而且是两门专业的课,商务学还好,可经济学的作业这个学期是新课程,那数量决对可观.
遥纪可不想到期末因为缺作业而挂科,他长这么大还没挂过科,那可是天大的事.
关于遥锦那事他管不了,他也不想管,现在自己自身难保,徐将那边不应该继续的,可他也不会就这样罢休.,阿,要是这个时候高泉在的话,会不会好些?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又响起来, 遥纪看了一眼,认命的接起来,
遥锦的声音夹着怒火铺天盖地,“你和他谈了什么?”谈了什么?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周信说的那些,基本上都是废话.
遥纪右手写作业,左手拿着手机小声的回,“为什么带我来见他?”手下不停,脑子里计算着思路,只想随便将遥锦应付过去.
遥锦在那边示威,“我告诉你,他是我的.”
“你的?恩?你不怕消化不良?你还没成年呢.”遥纪的声音不温不火..
遥锦在那边一头热,“所以我把他订下来了,你别打他主意”
“我打他主意?你知道他对你几分真心?几分玩弄?” 遥纪翻书找下一题的内容.
“轮不到你管,我相信我自己.”
“恩?相信?请解说一下关于,恩,你怎么会喜欢那个疯子?” 遥纪正好看到那题目,请解说一下关于…
“我就是喜欢,从那次他被你妈赶出病房,靠在墙边抽烟,他说他不是有意刺激你妈,他只是想让你回国…”遥锦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变小,他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都是因为遥纪,周信眼里遥纪比自己重要,所以他才会对遥纪又忌妒又恨,还有羡慕.“我之所以在这,努力考大学,也为了想走近他的世界,而不是被当成一个小孩.我想得很清楚..”
遥纪无所谓的打断,“随你吧.”
遥锦没想到他的爱情故事居然换来这么随便得回答,噎了一下,“补习的时间你安排好告诉我.”
“行.” 遥纪挂上电话.眼前浮现周信的脸.他和周信,还真像一对,一个老疯子,一个小疯子.
手机又响起来,
遥纪左手翻书,眼睛盯著书页在找提示,空出的右手在桌上摸,摸到手机接起来,对于被人打断,特不耐烦,“少爷,你还有什么事阿?”
对面传来隐隐的笑声,
“谁惹我家宝贝生气了?”宝贝?遥纪翻书的手顿住,三秒后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人不是雷蒙德,是徐将.徐将见遥纪没有回话,
“在忙?”
遥纪点头后才发现他看不到,有些自嘲的笑, “还好,积压了很多作业.”
“你都说多的话,那就一定是很多,”一身浅色休闲毛衣外套的徐将从书架后面走过来,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电话, “我很想你.”
遥纪抬头,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和站在自己面前的声音重迭.遥纪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这个人脸上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挂上电话,遥纪对他笑.
徐将坐在他身边,翻看他的书,很自然的说,“恩,真的很多.要不要我帮忙?”
遥纪摇头, “长这样大,还没让别人帮忙做作业.”
“试试何妨?”徐将拿过书和作业本,从遥纪手中抽走钢笔,对遥纪眨眼,
“恩,拿到一个你生命里的第一次.”在遥纪的字后接下去,清秀的字迹后面是行云流水带点草的行书,遥纪凑过头来感慨,
“你的字好漂亮.”看来这门他也学过,他的解说干练,表达流畅,要是自己是老师,一定给他A加.
徐将有些得意的笑, “从小就被压着学这学那,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遥纪好奇的问, “还有什么?”
徐将对他笑得愉悦, “秘密,得靠你慢慢发现.”说完唇得意的在遥纪脸上轻轻擦过去,
遥纪脸腾的就红了,慌张的四处看,还好,这里就他们两个人.转回头却看见徐将望着自己,目光复杂,有笑意,有矛盾,有爱怜,有隐忍,最后徐将微叹一声,低头继续帮遥纪做作业.
徐将之所以能心平气和的在这里,那是他昨晚牺牲了一晚,煎熬了一晚.本想狠狠的抓住遥纪,可滔天的愤怒却眨眼熄灭了,因为他想不出抓住遥纪后要怎么惩罚他,除了狠狠的把他困在怀里,让他逃不开一步,以往的那些情人,包括高泉,要是真惹他发火了,都是自己乖乖回来道歉,可他知道遥纪说到做到,可能以后都不会和自己再有交集.他终于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他舍不得伤害遥纪,哪怕一点.可他又不能离婚,所以只能自己跑来妥协.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么在乎他,是因为温泉那两天三夜还是更早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具体时间了,就这样一点点的不经意的心动,不自觉的深陷.这份动心,让他从未有过的慌张又有些甜蜜,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想方设法溶进遥纪的血液,让他离不了自己,而遥纪也值得自己耐心温柔对待.
遥纪看着占了近半页的徐将的字迹,想到雷蒙德的备课本,自己曾在上面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甩头,把那些画面甩出头,看着徐将认真的侧面.
高泉深爱的人,不会是普通人.可他有时又确实是一个普遍人.
遥纪将另一门课的作业翻出来,跑出去找同学借了一只笔,再和徐将一起埋头写作业,有时候徐将会和他讨论解题的方法,
顺便帮遥纪的作业提出建议,对对答案.遥纪检查作业的时候,徐将就扯过遥纪的左手,趴在他手上闭上眼睛,揉着眉心假寐,说昨晚没睡好.遥纪就顺手帮他将滑下的头发扶开,帮他轻揉太阳穴.微凉的手指在温热的太阳穴轻柔地划圈,徐将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
这和谐的画面,在这个冬日的阳光下暧昧着.沉默的空气在他们四周游荡.
时间不自觉的流失,呼吸却好像清晰可闻.
写完作业,两个人已经饿到不行,就选在学校外面的小餐馆里随便解决.徐将发现遥纪走路有些瘸,懊悔自己居然不知道遥纪受伤了,将遥纪小心的背在背上,直问遥纪怎么弄的伤?为什么不小心?痛不痛?坚决表示吃完饭后回去帮遥纪上药.
餐馆的老板见到徐将很是惊讶,徐将和他打招呼,熟稔的找位置将遥纪放下,坐在他身边,点菜,见老板炒着小菜还自己跑去盛饭,然后对遥纪笑着解释,以前经常和同学一起来这吃,有时候这里生意忙的话,都是自己动手的,都熟习了.还说这附近差不多都吃过了,还是这家最好.
遥纪吃一口,点头,确实味道不错.徐将时不时的将遥纪喜欢的菜送到他嘴边,遥纪见他那期待的样子也不好拒绝,一口咬下,发现徐将笑得格外开心.
他一直以为徐将读书时都是高高在上的,他开始有些不了解这个坐在他对面优雅的吃着简陋饭菜的人.
直到徐将帮他上完药,又用遥纪的笔记本玩了一会游戏.遥纪对他这么熟稔的玩游戏已经惊讶不出来了.在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他利落干脆的消灭怪物,满眼崇拜.
一整个下午两人就好像朋友一样相处,除了那个在遥纪脸上轻轻擦过去的吻.

第 29 章

这周有场关于电子学的讲座,没想到他们邀请了周信主讲,还特别邀请了遥纪来捧场.
遥纪推脱不了,僵硬的坐在陈双的身边.演讲还没有开始,阶梯教室人满为患.遥纪看着窗外发呆.这几天,徐将一切如常,通电话问候,发短信告诉他天气,上班时对遥纪说,不用太拼注意休息,对同事会介绍说这是自己学弟.
这样太正常了反而让遥纪觉得很不正常.
"回神回神.”陈双拍拍遥纪的脸,
遥纪转过头来才发现演将已经开始了.整个讲座都很精彩,和平时那个冷冷的毒蛇般的疯子周信完全不一样,说到自己专长时飞扬慷慨.现场的气氛也很热闹,很多同学都纷纷提问,周信对于现在国际的尖端技术和它们的发展历史,如数家珍.
结束时赢来了不断的热烈掌声,陈双也在一边赞赏,“我们总裁果然不简单,跟他再苦再累也是正确的.”
遥纪对他不明所以的笑.
遥纪随着人潮走出去,手机响起来,周信的声音传来, “亲爱的弟弟,对哥哥还满意吧?” 没想到黑压压的人头中,周信也能看到遥纪.
遥纪恩了一声, “还像是人类.”周信在那边笑得他毛骨悚然, “我把它当做崇拜了,晚上一起回家吃饭?’
遥纪马上就拒绝,走出门正准备挂上电话,却看见周信就靠在车门边看着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眼神.
陈双很是兴奋,拉着遥纪走过去打招呼. 遥纪不得不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哥.
“恩,我有些事和我弟弟谈…”周信看着兴奋莫名,一脸崇拜的陈双,礼貌的开口,陈双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很体贴的客套两句后丢下遥纪跑开.
遥纪望着陈双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周信伸手欲揉遥纪的发,被遥纪扭头躲开,周信拉开车门示意遥纪坐进去, 遥纪一动不动.
周信靠着车门,悠闲的开口,
“亲爱的弟弟,你还记得那晚你献身的赵先生吗?”见遥纪被刺中一般,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满意的继续开口,
“你不奇怪为什么你爸他一直没能复职吗?
原因是…”周信卖关子似的凑过来,贴近遥纪的耳边,如果不看遥纪僵硬的脸色的话,这一幕在别人眼里,正说明了这兄弟两感情真好.
周信声音低沉,“赵先生找了无数男孩后,却还是想尝一尝弟弟你的味道,因为你实在让他印象深刻,所以对你爸施了点压,弄了些反对声.”
遥纪怀疑的看着他,周信拿出手机放到他手里, “你自己去确定.”
电话通了, 遥纪问, “爸,你现在在哪?”
周先生没想到是遥纪,带着隐隐的笑意回, “在书房呢,最近有些空闲就把你妈妈喜欢的书翻出来看看.”
遥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爸,工作不顺利是吗?”
周先生在那边唔了一声,转开话题,
“遥纪阿,你什么时候搬回来?周信和小锦都住在家里,很热闹的.有人照顾你,我也比较放心,家里毕竟比你一个人住要安全些.还有,遥纪,你这段时间出门要小心.”后面这句话有着浓浓的担心.
遥纪闭上眼睛,再睁开,笑着回, “我知道,爸,这边离学校和公司都要近些,我改天回家看你.”
周先生哦了一声,语气中的落寞让遥纪心生愧疚.
遥纪保证一定注意安全,经常回家看他后,挂上电话,将手机放到周信口袋里,转身就走.
周信在他后面冰冷地说, “亲爱的弟弟,如果不想我亲手把你送给赵先生的话,就乖乖的上车回家吃晚饭.”
遥纪顿住脚步,僵硬的转回身,皱眉想想,周先生和小锦都在,周信也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周信将遥纪扯上车,关上门,压上遥纪的身体,粗暴的蛮横的压上遥纪的唇.遥纪拚命的挣扎捶打,却只让这个吻越发深入.周信放开他,意犹未尽的舔唇,
“真是美味,难怪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遥纪别开头,望向窗外.
周先生看到遥纪回周家果然高兴万分,直叫下人多张罗一些遥纪爱吃的菜.
遥锦下课出来,就一直对遥纪视而不见.
吃完饭, 遥纪陪周先生看新闻,周信突然走过来对遥纪说, “你不是要一些数据吗?” 遥纪诧异的望他.
周信在他耳边补充, “赵先生的收贿证据.” 遥纪怀疑.周信轻喊了一声, “小锦.” 声音不大,遥锦并没有听到.
遥纪拽住周信的衣袖, “去书房.”周信无所谓的耸肩,率先走上楼.
遥纪对周先生说去书房看看,周先生微笑地点头.
遥纪走进书房,并将门大开,周信走进来丢给他一个活页夹,遥纪打开,虽然全是复印件,却真的是赵老头的收贿证据.问双手抱胸的周信,
“有什么条件?”
周信双手大张, “只要一个吻,要热情,主动的,让哥哥看看你在国外两年技术怎样.我保证一动不动.”
遥纪听到有人上楼声,脚步有些急促,应该是遥锦.周信往楼梯那看了一眼, 冷笑着说,“正好让你弟弟断了念想.”
遥纪走过去,闭上眼将唇贴上周信微凉的唇,维持这个动作三秒后放开,周信确实一动不动.
遥锦走上楼,正好看见书房门口遥纪贴上周信的身体,闭着眼亲下去,嘲弄的开口, “这不是乖儿子嘛.”
遥纪穿过他走进洗手间,遥锦追过来,
“你觉得就你能耐,对不对?什么都是你优秀,对不是?你丢不丢脸阿?自动贴上去?装什么乖儿子,装了二十多年,我看那些人都瞎了眼…”

遥纪没理他,扭开水龙头直往脸上泼水.拿毛巾擦了擦脸,双手撑着洗手台,对遥锦开口,声音冷静,毫无情绪,
“我会来周家给你补习,你哪些不明白先做好准备,每天四个小时,中午一点到两点,下午六点到九点,过时不侯.周末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遥锦见他毫无愧疚,气愤的拉遥纪的手, “你给我出去.”
遥纪正好也准备离开,抬脚就朝楼梯口走去.手却猛的被周信钳住,紧紧的,将遥纪推进房间里就强吻,遥纪双手被紧紧压住,扭头躲开,不停的挣扎,用脚踢他.膝盖好不容易结疤的伤口,又在隐隐做痛.
遥锦也跑过来,拉开遥纪.
周信回头对遥锦冷冷的说,
“你出去,别妨碍我们办事,没见到你哥哥不好意思了么?”遥锦一见,脸色一白,将遥纪一把推到地上,摔门跑出去.
周信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大笑,将遥纪强硬的拖到隔壁的房间.
关上门把他丢在床上,扣住他的手,压住他的身体,看着遥纪毫无惧意的倔强的眼神,周信伸手捂住遥纪的嘴,眼神如毒蛇吐信,“遥纪,我要在你弟弟的床上要了你,最好是能留下多一些的痕迹….”
遥纪疯狂的咬他捂嘴的虎口,牙齿咬到麻木,虎口开始渗血,腥味的血流进遥纪的嘴.周信还是将他死死扣住没有松开.
遥纪奋力挣扎下,外套被脱下,里面的衣服被扯破,周信将遥纪的双手,用外套捆住.遥纪便用脚踹他,愤怒的低吼,周信冷笑,“最好叫得再大声一点,让遥锦听到,进来欣赏你在我身下求饶的样子,恩?”
遥纪瞪大眼,有些害怕的微微颤抖.
周信狠狠的吻上遥纪的唇,
一种要将他撕裂般的凶狠疯狂的吻,另一只手隔着薄薄的衣料,缓缓描绘背部优美的曲线.遥纪觉得自己在这强大的压迫感下快要不能呼吸,拚命躲避着,却好像更激发周信的欲望,遥纪感觉到他的热度,开始恐慌,后悔自己的大意.这个疯子,真是个疯子.

周信看到遥纪白晢肩膀上的牙印,开始温柔的有技巧地啃咬遥纪的锁骨,不停的在同一个地方咬,时重时轻, 贪婪地啃噬,
好像要留下印记,再转为优美的脖子,迫使遥纪的头向后仰去,露出颈部优美的曲线.
周信突然停下来,满意的开口,“这样的你才吸引人,小猫疯狂挣扎咬人的样子虽然漂亮,乖顺的样子却更诱人.”随后放开遥纪的手,
“终于又看到你失控到快要意乱情迷的表情,呵呵.”说完笑的无比愉悦,温柔的望着一身狼狈,面无表情的遥纪,声音如情人般低迷,“放心我怎么舍得让姓赵的老头动我最宝贝的弟弟呢…”
遥纪将他从身上推开坐起来,套上大衣,慢慢笑了,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笑: “周信,你才发现你原来这样幼稚,幼稚到可笑.”
丢下一脸冷意的周信,遥纪打开门,面色如常的下楼,笑着和周先生说明天见.
遥锦不知道去了哪里.
夜才刚刚开始,别墅周围冷清的没有一个人影, 遥纪转角后无力的滑倒,满心的疲倦.差一点,差一点…
可是这般的玩弄,让他心里的害怕和无助一点也不比那晚少.
遥纪没有看到,就在他出门不久,周信烦躁的跑出去.因为在那一刻,周信想到了雷蒙德,想到了徐将,他讨厌遥纪在别人的身下露出那样无助的带着情欲的表情,可是为什么讨厌?他也不知道,这一切不都是他为遥纪设计好的吗?刚才他真的想强要了遥纪,可是他怕见到遥纪的眼泪,
遥纪那恐慌的样子让他心好像被人捏住了一样,呼吸都不自由.这种愧疚的感觉,就如当年在遥妈妈的病房外,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迷茫.
从小到大,他从不需要多余的感情,他也习惯了没有多余的感情,可是这一刻,他真切的感觉到了,和那晚强要了遥纪一样的,那种失控的无助.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遥妈妈最后说的话,开始在他耳边魔咒一样的放映,
“你会输的,输给我儿子,等着吧…”她的声音温柔虚弱,还带着善解的笑意,望着周信的眼神,是得意或者还有些别的什么.干瘦的手就这样从他手里滑下去,嘴角弯出满足的浅笑,就好像做着一个无尽的美梦一般睡去.
你会输的,输给我儿子,等着吧…

遥纪一步一步走到租房的门口,却发现徐将靠在门上抽烟,听到遥纪的脚步声,对遥纪笑, “你抽的这种有薄荷味,还不错.”
遥纪对他笑得有些无力, “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等很久了么?”平静中眼睛却闪着少见的迷惘,好像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会见到的是徐将.
徐将把手中的烟丢到地上,用皮鞋压灭,”来看看你的脚伤,不过看你走得还正常,应该没事了吧?”
遥纪恩了一声,开门,开灯,换鞋.
徐将随他身后走进门,却在遥纪弯腰换鞋时见他锁骨密布的痕迹,自己等了这么久,他却和别人…
徐将面色铁青的将他扯起来,拉开遥纪的大衣,
发现里面的衣服破裂,手腕红肿,有被捆过的痕迹,愤怒瞬间转为震惊和疼惜,一把抱住遥纪,连声问,
“是不是周信?疼不疼?疼不疼?不要怕, 遥纪,不要怕…”
遥纪推开他,哭笑不得的回,“只有你看到的这些,其它都没.”
徐将松了一口气,马上像个委屈无助的小孩, “我等了你好久,还没吃晚饭.”
遥纪诧异,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吗?”
徐将换好鞋,双手扶着遥纪的肩,让遥纪正视自己眼中的矛盾和认真, “我想和卫清离婚.”
遥纪瞪大眼, “你疯了?”
徐将面色严肃, “遥纪,你知道吗?你毁了我,
这段时间总是很想很想你,自从你说只是和我玩玩之后,工作不断的出错,老是丢脸,还被骂了,心情很糟,我从没有这么强烈的想占有一个人,甚至想将你一口一口吃掉,溶进自己的血液里…”

遥纪不置可否的对他笑, 微眯着眼,在桔黄的灯光下,笑得有些无力迷离,眼神很空洞.
徐将见自己的表白没有得到响应,不自然的转移话题, “有什么吃的吗?我真的饿了.”
遥纪打开冰箱,回头对徐将说, “蛋炒饭?”徐将满脸期待的点头.
遥纪取出饭,鸡蛋,火腿,玉米粒,葱,跑到厨房忙活.徐将把电视打开,没什么可看的,就凑到狭小的厨房来,见遥纪穿着深蓝的格子围裙,麻利的洗菜,切菜…这就是家的感觉吗?暖到心里的感觉.
遥纪总能轻松的抓住他的心,轻松的温柔一点一点将他自己渗进徐将的心里.
徐将见遥纪炒着饭,讨好的说, “我帮你捏捏.”伸出手不太熟稔的掐遥纪的肩,
遥纪被他吓了一跳,哈哈大笑的缩了肩膀.举着炒饭的锅铲赶紧左躲右闪,笑着喊,“别闹,痒,痒!”并扬着锅铲想装一本正经的威胁徐将不准过去,可话一喊完自己先笑了,笑得前俯后仰.
抽油烟机的轰闹声中, 遥纪的笑声清脆如风铃,笑颜如花灿烂,徐将在这飘着炒鸡蛋香的小厨房发愣.
看着眼前在别人眼中最常见的蛋炒饭,粉红的火腿,金黄的玉米粒.青翠的葱,雪白的饭粒沾着蛋,在白瓷印着玫瑰花的盘子里.徐将有些伤感的说,
“从来没有人为我免费做饭,真一个色香味俱全. ”
遥纪得意的一边扒饭一边说, “那是,我可是著名的遥遥大厨.”
“遥遥大厨?”
遥纪顿了一下,笑着解释, “是以前的同学这么叫的,因为家里都没人,老厚着脸皮跑到我们家蹭饭吃.”
“他真幸福.能常吃到你做的饭.”
遥纪呵呵笑,“哪里哦,他现在在英国,现在幸福的是你,你要吃我可以常做给你吃.”
徐将望着遥纪, “一辈子,好不好?”这话简直就和求婚没两样.
遥纪一听脸红得快要渗出血来,徐将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遥遥, 害羞的模样真是可爱,”轻轻在遥纪脸上咬了一口,
“还很可口.一辈子,好不好?”没有任何回应.
细碎的吻伴着催眠一般低沉的叹息声.一点一滴,全是满腔的柔情.
遥纪舀了一勺饭喂进徐将嘴里,不满的说,“你叫我遥遥?从来没人这么叫.”
徐将一听,得意的笑, “正好,就我一个人,你是我一个人的遥遥.”
遥纪白了他一眼,没同意也没反对,徐将吃着饭,开口, “遥遥,如果我身无分文,你会不会留在我身边?”
遥纪有些反应不过来.徐将也惊讶自己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自嘲的摆手, “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吃着遥纪准备好的饭后水果,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徐将突然开口, “没什么看的,洗洗睡吧.”
遥纪瞪大眼,看着徐将就像在自己家一样,翻出遥纪的睡衣进洗手间洗澡. “你不回去?”
徐将在水声中低喊, “我离家出走.” 遥纪在洗手间门外,呵呵的笑
两个人依在床上聊天,大部分徐将说着,
遥纪安静的听着,不由说到南学长的弟弟,徐将说南学长是他妈妈那边的远亲,算是他的表哥,人很温和,像没有脾气,其实很倔强,做什么都要最好,容不得一点瑕疵,而且从不往后看.
遥纪赞成的点头,又是佩服又是为雷炎不值.
徐将说他在英国,也曾去餐馆打工,特别的辛苦,不过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堆了满满一地,白晃晃亮堂堂,特有成就感,他别的家务不会,可洗碗保证绝对是专业的.
徐将说他小的时候,就被严格要求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学这个学那个,就怕别人嫌他们家是爆发户.家人还特别让他去合唱团,有表演的时候被化装化得像个店小二一样,站在最左边领唱,每回都要先站出来扯着嗓子卖力的唱,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还有什么春天在哪里阿春天在哪里,有时候六一儿童节还要表演念诗,张嘴就是鹅鹅鹅,曲项向天歌,那时的照片还放大了摆在家呢.
遥纪听得哈哈大笑,也不自觉说到他的童年,说到刘振…
两人就这样聊了半晚,遥纪在徐将低低的声音里缓缓睡去.
徐将心里一直压抑着自己的那个问题,他心里很明白,那脱口而出的问题算是一时冲动,离婚还不至于一无所有,如果想要和遥纪一辈子,很有可能真的会身无分文,当初放弃高泉,就是因为高泉想要专一的自己,想要公开表明两个人的关系,想要明正言顺的住在一起,他做不到.
他知道自己是个懦弱,自私的家伙,所以遥纪说理解自己时让他满心的感动,被那些感动缓缓的填充心脏,直到离不开遥纪.而那个问题会不会是个预告?自己会甘心为了遥纪而放弃一切?
徐将的下巴轻轻地摩娑着遥纪柔软的黑发,把他的身体拥在自己怀里,在睡着的遥纪耳边愤愤不平的说,
“怎么可以这样诱惑我,你这个妖精.”然后无奈的叹气,唇贴在遥纪的发间轻吻,
“遥遥,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像我这样爱你,所以乖乖的待在我身边.”
徐将把遥纪紧紧揽入怀中,看着他带笑的睡容,忍不住轻吻他的唇,直到将遥纪闹醒,遥纪困惑的半睁开眼,低低的细哼一声.徐将就在他半梦半醒时技巧的挑逗他的情欲,咬上他细致的锁骨,樱红的柔美的乳首,一步一步的诱惑,想用泛滥的情欲困住怀里这个诱人的妖精.
满意的听到耳畔萦绕着遥纪急促的喘息,意识渐渐沉沦,低低的不自觉的破碎的呻吟,身体开始渴求着自己给得更多,顺从地配合着自己手指的侵略,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背上探索,在身下迷迷糊糊的婉转承欢.将遥纪扶坐在自己腿上,吻上他微启的唇,一个缠绵的深吻,减轻他被侵入时的不适和痛楚.
遥纪被痛醒过来,浓密的长睫毛微微震动,羽扇般,半睁半合的眼神朦胧,水光溢彩,媚意横生.鼻间流转着同样的沐浴乳玫瑰花的香味.手臂环上徐将的身体,身体紧紧相贴,沉沦在欲望里,理智全无.
想要彻底征服他,从身到心,彻彻底底,欲望随着征服的自豪,潮水般的铺天盖地涌来,让遥纪随着自己猛烈的攻势,浮浮沉沉.压抑的被小心拉长的断断续续地声音,在徐将的耳边,就像最动人的音乐.
一次又一次狠狠的略夺着,直到遥纪求饶,体力不支的昏睡过去,才满意的放过他.
遥遥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第 30 章

第二天徐将睁开眼,天还未亮.遥纪还在睡着,头枕着自己的手臂,身体在自己的怀里,欲望还在他温热的身体里.这样全身心的信任让徐将分外满足,小心的帮他清理了身体,遥纪看起来昨晚真的累到了,一直都没醒.
徐将甚至想,如果早一点遇上他,如果在他身边看着他成长,是不是遥纪就只会属于他一个人?那自己会不会只爱他一个人?
遥遥,既然管不了你的以前,那么就把握你的未来.
遥纪睫毛开始微微抖动,却迟迟不愿睁开眼睛,徐将想那他回国的那天早上,低低的不怀好意的笑,手掌再次拂上他的那个部位,
遥纪吓得赶紧推开他,满脸通红的瞪着恶作剧的徐将,正要下床却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也没穿,狠狠的将被子裹到自己身上,低下头不敢看徐将的身体,就冲进洗手间换衣服.
徐将哭笑不得,只能半身裹着床单,从背后将遥纪拥在怀里,看着他刷牙,在那红透的脸颊上轻咬,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硬的头发磨得遥纪肩膀上皮肤一阵发痒..
共享一只牙刷,共享一条毛巾,感受遥纪身上的味道.吃着遥纪准备的简单的早餐,时不时笑闹着贴上在他闪躲的唇,看着他准备课本,苦恼着说今天有重要的课不能缺席,问他可不可以下午不去上班,他不舒服…徐将大笑着要帮他揉酸痛的腰,被他咬牙切齿的躲开.
然后送他去上课,看着他走近校门,微笑着对自己说再见.最后再自己开车回家换洗,上班.一直满足的微笑.
真是美好的早晨,如果能天天拥有,那将是最大的幸福.
等遥纪膝盖养好了之后,为了他的买车计划,徐将开始帮他连络广告.遥纪一脸事不关己的窝在会议室的沙发上小小的打呵欠,徐将一本正经的和广告公司的设计总监讨论,因为常合作,以前也常一起出去鬼混,所以关系不错.可惜提供的几个方案徐将都不乐意.
徐将指着一个牙膏广告, “要接吻,不准.”指着那个护肤品的广告, “要被人摸,不要.”指着唇膏广告上那模特的笑,
“这诱人的样子,别人不准看.” 遥纪在一边翻白眼.
最后一个,徐将还是拒绝, “沐浴品的需要露背,不行.”
设计总监看着一边愤愤不平的遥纪一眼,一脸的了然, 笑得诡异,
“让他乖乖的躺在你怀里,和你深情对视,而广告上只露半张脸,别人都看不出男女,怎样?不过可能这种广告,可能通不过审核.”
徐将手摸着下巴,然后凑过去,小声的说,
“拍一张露两个人脸的,底片给我,洗出一张大的来.通不过就将胶卷还我,不准泄露.”两人心照不宣,嘿嘿的笑得无比奸诈.就这样半欺骗半拐诱的把遥纪拖到片场.
徐将发现自己很有恶作剧的天赋,很喜欢逗弄遥纪,喜欢看他又恼又羞的样子.就好像现在.遥纪的背线条优美,腰身纤细,
白晢中隐隐透着粉嫩色泽, 光滑如绸缎般,骨感十足,牙印被上了彩妆,成了一只振翅飞舞的蝴蝶,
有人过来想要教他摆姿势,都被徐将拦下来,面色不善的说,“你只要说就好了.”因为地板冰凉,将遥纪小心的揽到身上,两人躺在一片艳丽的玫瑰花瓣中,纤细的白和结实的古铜相缠.
虽然下身围着白色的绸缎,可遥纪当着这么多人露背,还是一直通红着脸,闭着眼,摄影师让两人带些感情对视,花瓣纷纷扬扬的洒落,遥纪睁开眼看到徐将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神,他的唇一点一点的接近,直到轻柔的贴上自己的唇.脸快要烧起来了,却不得不坚持和徐将对视着.
广告能不能播出来本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拿到了那张梦寐以求的半身照.徐将把放大的占了近四分之一墙,挂在遥纪的卧室里,害得遥纪每回回房都不敢去看那面墙.
而那个广告经过剪辑,用计算机处理了一下,变成希腊神话的背景,基本两人就两秒不到的镜头,一闪而逝,除了遥纪的背和肩上的蝴蝶,其它啥也没露出来.
遥纪忙完工作,又得开始忙期末考试,一遇上考试遥纪就是雷打不动的拚命三郎.要找遥纪的话,去图书馆就一定能见到.
遥纪不喜欢在自习室学习,这也大概是从英国那养成的习惯.
徐将这边也恰好接近年末,两人分头忙碌着,却时不时暧昧的吃顿饭什么的,徐将不再明说,遥纪也装作自然的相处.周信出国的时间增多,几乎是回国睡一个晚上,第二天准备些资料后,继续飞其它的国家.遥纪去给遥锦补习的时候基本见不到他.
遥锦还是那样不冷不热,可遥纪布置的作业他都会认真的完成.
忙完期末考试后又得回去上班,车看来今年是买不回来了.遥纪选择今年留在周家过年,他从没和周先生一起过年,自从妈妈也离开之后,周先生看起来特别孤单,所以想留下来,周信时而在周家,时而去他妈那,遥锦说要补习也没有回去.遥老爸说正好他和遥阿姨一起过二人世界.
上班一直上到过年前几天,好不容易放假了,遥纪就开始兴冲冲的准备年货,和徐将各大商场里逛得不亦乐乎,可这一切被一个电话打断,徐将神色复杂的对遥纪说,
“高泉今天上午回国了.”
遥纪笑, “正好阿,我们可以聚聚.好久没看到他了,一定更帅了.”徐将欲言又止.
遥纪感觉有阵阴云在自己头顶,将自己周身都笼罩在灰色里,脱口而出, “他不想见我?”徐将点头.
遥纪无所谓的耸肩, “也好阿,你去陪他吧,你应该好久没见他了.”
徐将松了一口气,对遥纪保证,
“我见见他就回,等我送你回去.一定要等我.”遥纪点头,大包小包的目送他,跑过了街道,消失在转角.
他没有开车过去,那么就说明高泉一定就在这附近.真的恨到连见一面也不愿意了吗?可自己和徐将并不是情人关系.遥纪深知两人的距离已经远到遥不可及.
遥纪深吸一口气,然后面色如常的微笑,继续逛街.
等待,永远不是件愉快的事,有点像凌迟,一刀一刀钝钝的割着血肉.
遥纪在欧式长椅子上守着大包小包的年货,一家店关门,再一家店关门,一家灯关掉,再一家灯关掉,最后只剩下冷冷的街灯,在这个接近新年的喜庆日子,孤伶伶的照着那个冷得缩成一团,狼狈的哈着气搓着手的人.
遥纪数着出租车,第一百辆过去,遥纪站起来,开始拦车.
何必这么傻呢?本就是无望的爱情.
等徐将终于有空去找遥纪的时候,周先生和遥锦已经被接去周夫人家过团圆年,而遥纪在他见高泉得第二天一早就回湖南了.徐将问了一圈下来,谁也没告诉徐将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晚遥纪回到家,凌晨两点,周先生一直等着遥纪,他问遥纪要不要去周夫人家过年,那里热闹些,遥锦已经被周信接过去了,而且年关会有很多上司和下属来拜年,自己也不用准备.

遥纪望着他眼中的落寞,笑着说,今晚遥老爸硬是要他回家过年,说家里没小孩不热闹.他排队买车票买到现在才回来,正犹豫不知道怎么和爸说呢.
周先生深深的看了遥纪一眼,轻拍他的肩膀,只要你喜欢.
遥纪目送他上楼,就转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天刚亮就出门买票,可票很不好买,排了近半天的队,也只能买到三天后早上九点的,而且是无座.飞机票早就卖光了.
遥纪第一晚回租房里窝着,看书睡觉吃饭看书睡觉,住隔壁的房东时不时好奇的过来, “遥少爷怎么这时候还在这阿?”
“遥少爷是不是不准备回家过年阿?” “遥少爷要不要我帮你通知你父亲…”遥纪被房东过度的热情吓得落荒而逃.
第二天晚上只好在火车站外找了个旅馆,没想到快过年的这段时候会这么乱,遥纪提着行李进那间只有一张单人床的小房间,对面的门打开着,
遥纪看到那里居然挤了近5个中年男人,看着遥纪的眼光特别的诡异,甚至有人明目张胆的猥亵的朝自己那个部位摸去.
那个画面一直在脑中,遥纪关上门怎么也无法入睡,凌晨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还有橇门的声音,那声音好像就在自己这门外,
遥纪拉开窗帘发现窗外被封死,只好用身体死死堵着门,咬着牙克制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发抖.有人开始轻轻的推门发现没推开,小声的说着什么,又重重的推了两下,估计是不想吵醒其它人,就罢了.
好不容易等外面没声音了,遥纪提着包就跑出去,外面又冷又黑,根本辨不清方向,遥纪只能急急地朝有光的地方跑去,发现夜半的火车站居然很热闹.看着有人守着那惊人形状惊人数量的行礼,
遥纪窝在那行礼堆边,感受着人生的负担,只觉得落魄的自己分外好笑.
守在火车站的侯车室里,半夜随着其它人被赶来赶去的找个避风的角落休息,时醒着,时睡着,时发呆,时恍惚.
冬天的夜总特别的长,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好不容易熬到上火车.
不是不想住酒店,可是他怕被人认出来,顶着遥少爷这名太累,如果被周先生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没走,不知道又要找什么样的借口.不管怎样,他都骗了周先生.
在热闹的火车上,遥纪缩在两节车箱相连处的角落,快要过年却还有这么多归家的人,火车上十分拥挤,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遥纪守着不多的行李,身体随着车厢晃动,听着收音机里一个女人在缠绵的唱着什么,羡慕的看着对面一个上了年纪的夫妻相互扶持着,在这夹杂混乱的味道中,在这人挤人的狭小温暖的世界中,从四面八方天南海北中聚集的人,他们或者喜悦,或者期盼,或者疲倦,或者抱怨…遥纪反而更觉简单得安心.
一个人的旅途,话都不用说.
火车路过隧道,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拥挤嘈杂,天渐渐黑了,天渐渐亮了.
人生仿佛就是这样,穿透灵魂,熬尽力量,回首不过落日余辉.能留住的有什么?
下了火车却又找不到汽车,这个时候,谁还会上班呢?遥纪好不容易找了个顺路的车,给了一把的钱,才答应送他一程.回到家,正赶上吃年夜饭,遥老爸看到一身疲惫不堪的遥纪吓得筷子都掉到地上.遥阿姨一个劲的擦眼泪直说,没必要赶回来的,他们两个人过年除了冷清点,其它都好,遥纪对他们笑,然后虚弱的滑倒在椅子上.
本就熬得虚弱的身体,加上两天两夜就喝那么半瓶水.站了二十多个小时,腿都不是自己的.
喝过遥阿姨端来的热汤后,好了一些,遥纪强迫的往自己嘴里塞饭菜,吃不出什么味道,却因为是年夜饭,不停的吃着,
遥老爸和遥阿姨不停的给他夹菜.
感觉自己实在吃不下后,遥纪直说累,遥老爸看他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样子,赶紧让他上楼睡觉.
遥纪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他身边哭,叫他宝贝,遥纪在梦里笑得开心.雷蒙德,你来了么?又来这过年了吗?真好.
对你,我不会再要求太多,只要你能陪着就好,一个人,真的好难过.
醒来时遥纪坐起来,感觉做了一个好长的梦,里面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反覆着…可谁也没能抓住,直到被卷进漩涡,不断的沦陷,疯狂,直到自己在镜中看到陌生的自己,得意的狰狞的笑着.
遥纪跑去洗手间里洗脸,还好,还是那张疲累的脸,遥纪扯出一抹笑,镜中人也露出了笑容,空洞无力的笑容,看起来就像周信说的那样,自怨自怜的白痴笑容,
遥纪捧起冰冷的水,疯狂的拨上镜中的那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只是要一点点幸福的依靠就能心满意足, 这一点点的卑微的渴望为什么变成最渺茫的奢望,为什么这么难? 为什么?
出来时,屋子已经有些黑,安静得一个人都没有,遥纪打开窗帘,看着窗外枯桠的树枝投影在房间的墙壁上,班驳,阴森.心空空的,空得似乎能听得到回声.
活着吗?已经不确定了.活着的话,为什么找不到自己了呢?
出神了一会,才觉得特别的饿,下楼找吃的,却发现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人在厨房里忙碌,遥纪不确定的叫, “徐将?”
徐将回过头来对遥纪笑,笑容特别灿烂,“遥遥,你醒了阿?吓坏你爸了,这么能睡.饿了么?你阿姨给你弄的汤还有五分钟就好,说现在流行肌肉男,见不得你瘦巴巴的,哈哈…”徐将边说边笑,
“桌上有热过的菜,不过要先喝汤暖胃才行.”徐将时而看着手上的手表,时而看着炉子上冒着热气的汤,有些焦急,有些滑稽.
遥纪走过来,将手怀过他的腰,靠着他的肩膀,感觉他柔软的毛衣贴在自己脸上的感觉,满足的闭上眼
“为什么来?”能有这份温暖,虽然微弱,可心在这一刻,却突然平静了,突如其来的平静,像被什么填满了似的.
徐将一边手忙脚乱的盛烫,一边抱怨,
“我那天去找你,哪里都找不到,急坏了,后来家族年夜聚会上看到你爸,才知道你回湖南了,我就直接从聚会上跑了,收拾了几件衣服就飞湖南来,哪知道你睡了这么久,害我一箩筐的话都没处说.”
遥纪放开他,在他背后低低的笑.徐将变得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唆了呢.
徐将转过身来看着遥纪, ”那天因为送高泉回去,回来后都十一点了,你怪我吗?”
这样温柔的声音…遥纪尽量轻描淡写,纳闷的说, “我没怪你阿,真的.”随后接过徐将手里的香浓的鸡烫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那家族年夜聚会不是很重要吗?”
徐将给遥纪张罗着饭菜,“重要又怎样?你不知道高泉这小子多卑鄙,一听要我想和卫清离婚,就不停的劝,说了整整三个小时,我都不知道他这么能说.他说他放弃演出机会回国就是来劝我,我告诉他这事还没琴谱呢,他就弹曲子出来了.他一听就笑了,直说还好,还说这个除夕按老规矩过,…”
遥纪喝汤的手一僵,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规矩?你答应了?”
徐将见他停下来就皱眉,“继续喝,你身体太差了.我没想你会回湖南,你不是想见他吗?我就点头了,对了,我都忘了和他说.”徐将拿出手机就给高泉打电话,响了很久,徐将随口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继续监督遥纪喝汤.
因为这是在遥纪老家,又不好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所以得先逼他吃饱喝足了,再回房间做运动促进消化,好慰劳自己这样一番幸苦的跑过来.
遥纪喝一口就对他笑,见徐将急,偏偏慢慢的喝,直到遥老爸和遥阿姨从外面拜年回来,徐将见机会已失,直朝得意洋洋的遥纪吹胡子瞪眼.
一晚上一家人乐溶溶的看电视到深夜,上楼进门后,遥纪直觉的往床上倒,猛地被徐将从背后抱进怀里,徐将的声音肯求,似乎还带有哽咽,”别睡,你睡了整整两天两夜,不停的做恶梦,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有时还呼吸急促,找来医生,也只说你累了,在睡觉,可我怎么推都推不醒你,我就坐在一边看着,看着,怕你不醒,要不是你阿姨要我去顾着烫,我快要疯了…”
遥纪准过身,贴上徐将的唇,和他疯狂的交缠,好像要将聚集了两天两夜的力气都化进这个吻里.今晚的遥纪热情如火.徐将被撩拨的理智渐渐失去,解开遥纪的衣服,
“遥遥,
遥遥……”声音压抑得几近暗哑,含糊不清地唤着,唇从眉心滑到鼻间再到唇瓣,轻轻的细细的勾勒着遥纪细致的眉眼,似要把这两天的担心害怕都溶进情欲中,狠狠的撞击身下这具越发瘦削的身体,听着遥纪压抑的若有若无的喘息,紧捂的嘴里强忍着破碎的类似求饶的呻吟,怜惜般的将虚弱无力的遥纪扣在怀里,缓下节奏,开始规律的继续往上深入,再深入.遥纪的头无力地埋进他的颈窝,眼角有透明的液体无声的滑落,被徐将小心的吻去.
徐将,你的傲慢懦弱自私无情哪里去了?而我当初选择留在你身边,因为你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你的缺点,没有隐瞒.可是它们都不见了,那我该怎么保持心的距离?
遥纪到底有多喜欢徐将,这大概只有老天知道.或者只是取暖,可那份温暖却一直长存在彼此心间.
徐将只待了三天就不得不回去,这三天中就被遥纪不小心的睡掉了两天,送徐将上飞机的那天下午,遥纪收到周信的短信,再次让遥纪如坠冰库.“亲爱的弟弟,哥哥的这份新年礼物,有没有让你对他感动到以身相许呢?”
遥纪实在忍无可忍,“你到底要做什么?”
周信的声音好像很疲倦,“哥哥的心脏里找不到爱情这个功能,所以,亲爱的弟弟,哥哥不得不将你的爱情磨干净.”
遥纪冷声回,“我没有爱上他.”感觉两个人的位置对调了一样,自己变冷了,他却变弱了.
“无法再爱了吗?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收网了呢?”
遥纪凶狠的骂,“疯子.”
周信在那边笑,也不知道他在哪,这笑声听起来有些空洞,“我可能真的疯了,好好休息,我可不想把你也逼疯.”
遥纪挂上电话,对着起飞的飞机,挥舞拳头.

第 31 章

三年二期这半年算是非常充实的半年,遥纪开始给遥锦强化补习,遥锦每回考试遥纪比他还紧张.见他一点点的进步比遥锦还要兴奋.每天下了班差不多就在周家吃饭,遥锦很聪明也很努力,可就是基础差了些,遥纪回去上课的话,就会给他留很多的作业,不给他空闲,因为害怕他再出去打架.
徐将的商业城也将要完工,商铺已经买得近百分之七十,成本差不多已经回来,接来就是装潢和铺天盖地的广告,遥纪也兼了一个小镜头,又被升了官,基本上两个人都忙得不行.连在公司遇上都只能匆匆打个招呼就开始各忙各的.徐将问他在公司上班有没不顺心的,
遥纪通常都特自然的一句话,
“我也算是个空降部队,还是个没毕业的,能不被人攻击么?”问他具体是谁,遥纪都一笑置之,笑容里有几分得意,几分淘气,“这都摆不平,我就不是遥纪.”徐将见他们部门的经理对遥纪也是明显的偏爱,也就任由他去.
遥纪存折里的钱是刷刷刷的上升,可徐将不允许他买太差的车,所以这个买车的计划就只能一拖再拖.
自从掌握到遥纪心特软的缺点后,徐将开始死皮赖脸的对他呵护倍至,一个柔情的轻吻,一个暧昧的称呼,一个温暖的拥抱,逛街时偷偷的十指相扣的牵手,书店里小声的讨论自己喜欢的小说,自己学着下厨熬粥,或者窝在小厨房里和遥纪一起洗菜切菜,就连顺手洗几个碗这种生活的小细节都能让遥纪感觉开心满足.
遥纪慢慢的发现徐将这人居然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还会画中国画.难怪公司里挂了那么多书法和水墨画.
半强迫的让遥纪戒了烟,徐将尤其喜欢将遥纪背在背上小跑的感觉,人多的外面他就会红着脸将头埋起来,有时背着他在房间里转圈,就能听到他那清脆的笑声,一串串就好像撞击柔软的心脏.
过完年后,徐将就借口说为了照顾他,算是搬到遥纪那去,整天和他腻在一起.顺其自然的两人一起上班,下班,买菜,吃饭,送他去给遥锦补习,每晚半挑逗半诱惑的索求他的身体,遥纪总不忍心拒绝,怎么要也不够,那时的遥纪就像小猫一样乖巧可爱,让人欲罢不能.那种身体交溶的感觉,心和身体都得到最深的满足.

遥纪喜欢亲吻他的嘴角,轻轻的碰上,很快就躲开.这可爱的小动作,每回都让徐将弯起嘴角陶醉.
两人在一次随意的聊天中,徐将发现遥纪对自己误会颇深,赵先生那回他真的是不知情.小心的一点一点的套出话来,一点一点的解开误会.遥纪对高泉的做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他能理解.
徐将很诚恳的道歉之后,万分庆幸自己没有被他当初想要分手的那个
“玩”字而大发雷霆做错事,总算找对了爱他的方法,甚至很享受宠溺他的感觉,
喜欢他的安静,喜欢他的浅笑,喜欢他偶尔低头咬唇思考的样子,喜欢他收拾房间的背影,只要遥遥这两个字在舌尖溢出,就觉得分外满足,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腻在一起.
两人之间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周信总偶尔出现遥纪在面前,或因为工作,他准备在商业城买商铺,并要求和遥纪面谈,或邀请遥纪去吃饭看一场电影,或着一通不长的只是简单问候的电话,一条别有深意的短信,保持着不被遥纪忘记,能随时掌握的距离,总有遥纪无法拒绝的借口,而徐将每每得知都要霸道的惩罚遥纪,因为他无法阻止而觉得分外愤怒.
这一切对徐将来说是他珍贵的爱情,他幸福的陶醉着,可是对遥纪来说,却不是如此,说实话,徐将并不是一个好的情人,他太自私,却总爱将话说的冠冕堂皇,自认为可以感人肺腑,可惜,他遇上遥纪.再可惜他足够强大,能给遥纪一个安静生存学习的空间,这对遥纪来说就够了.
感情?说这些太无趣.
这天下午遥纪去给遥锦补课,却发现他没回周家,跑去他们学校的路上找人,在一个小巷口,见四个小混混样的拿着不知是什么的金属长条,将遥锦堵在巷子里.
遥纪脑中直觉的闪过南学长的弟弟,指尖冰凉,什么也无法思考,冲过去,将手中的书一顿乱丢,直把那四个砸得火冒三丈.遥锦在里面凶狠的吼,
“你滚远点.”
遥纪管他说些什么,他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死了也没关系,不能让遥老爸和遥阿姨失去这个儿子.遥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缠上两个,很快被两个混混困住,毕竟是个书生,反应又慢,不一会就吃了不少拳手,后来干脆就留一个人逗着他玩,遥锦在一边被另两个人围住,又加入一个,只能边躲边着急,直骂遥纪白痴.

遥纪蛮性上来,毫无章法不要命的拳来脚来,一棍被砸到鼻子,火辣辣的痛,热烫的东西流了下来,
呛上喉咙,随后又是一下敲中脑袋眼前一黑,眼镜掉地上被人踩碎,又一下被踢到腿,踉跄了一下,脚一软跌坐在地…
遥纪也不躲,狠狠的抢那人手上的钢管,那人被他那半脸血迹凶狠的样子吓得手上一滑,被遥纪抢走,
遥纪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棍子,直到那四个人走了,还喘着气,被面色复杂的遥锦从他手里把棍子强扯出来.
遥纪直到被遥锦拉进一家餐厅的洗手间,看到镜子里自己一身的脏,满脸的鲜血和青紫,苦笑.身上疼得呼吸都费力.外面的人好像就习惯了,看样子遥锦这事常干.

遥纪咬着牙给自己清洗,还好鼻子够坚强已经不再留血了.却突然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越咳越难受,一口血突然喷了出来,污了镜面,
遥纪用手捧着水,冷静的洗着镜面.刚才胸口好像被人敲了很多下,自己都忘记了.
坚持着给遥锦补习,这段时间遥纪也知道周信其实很少回来,直到八点, 遥锦有些不安,总是不断的看遥纪惨白的脸色,
遥纪装作若无其事的给他解题,额上冒出的冷汗一滴一滴滑下,滴落在作业本上.遥纪实在胸口痛得难受,脑袋里总好像有什么在燃烧,站起来说要先回去,可手怎么也使不上力,眼前的墙壁开始模糊,摇摆,在一声,
"哥,你没事吧?”中倒在地板上,昏迷了过去.
醒来在医院中,边上站着面色铁青的徐将, 遥纪对他笑, “我是不是毁容了?’
徐将哭笑不得,余怒未消狠狠的说,
“毁容了你也是我的.”随后将手贴上遥纪裹着纱布的胸口,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干嘛还要强忍着,差点就严重到醒不过来,你知道吗?一身的伤,害我心痛得狠不得将你咬死,一了百了.为什么要强出头?你弟弟不是有周信吗?”额头,手臂,胸口,还有腿上,淤青的,红肿的,血从鼻子里不断的冒,那凄惨狼狈的样子,差点没把徐将吓得魂飞魄散.
遥纪扯着嘴恍惚的笑,“是我不该出头,不是有周信嘛,真蠢…”
徐将一把拉遥纪进怀里,搂得紧紧的,
“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一定…”一定了半天没下文,徐将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惩罚他,除了狠狠的疼爱他的身体,但那样遥纪一定受不了.可狠话说了一半,最后只好吻上那柔软得欲罢不能唇.遥纪环抱着徐将的腰,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任他予取予求.
只想着让遥锦考上大学,根本就没过自己.真的累阿.
遥锦是下了课才来的,一进门见只有遥纪一个人,有些不自在的将水果丢到遥纪的床头,想了半天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不甘不愿的说,“总是装好人,你不累吗?什么乖儿子,烟照抽,酒照喝,还打架.”
遥纪瞪他, “臭小子,我打架还不是为了救你.”
遥锦死鸭子嘴硬,“我让你救了吗?我被人打死也不干你的事.”
遥纪朝他张牙舞爪,“你个臭小子…”g
周信推开门进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遥纪,面无表情的开口,
“你伤这样,起码要躺半个月,徐将岂不是欲求不满?不能上床,你怎么留得住徐将这靠山呢?还以为你长进了,原来是退化成猪脑了.”周信说完就拉着遥锦出门.这个过程不到三分钟,却把遥纪气得差点吐血.
雷灵来看遥纪,拿着遥纪的受伤报告,在那咋咋的说,
“你伤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性虐待了呢.”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看了徐将一眼, 徐将在那气得脸红脖子粗.
遥纪哈哈大笑后,眼睛咕噜转了一圈,把人全部赶出去,对雷灵嘀嘀咕咕了近半个小时,雷灵孩子气上来,也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一口答应下来.
第三天, 徐将送遥纪去周家见周信,表示要在周家休养,因为医院伙食不好.
一个星期后,周信收到诉讼书,他被控告亵玩未成年人,原告律师为雷灵,虽然没有公开审理,但这事还是起了大风波.当天,遥纪硬是从医院里跑出来,声称是为哥哥抱不平而参加.
雷灵开庭前表示为了保护被害人的名声而未让他出席.周信坐在被告人那里虽然对这事一头雾水,可还是冷静的看他们玩什么把戏.
雷灵出示第一样证据,是一支小型录音笔.
停车声,徐将: “小锦,你一个人上去,没事吧?
遥纪害怕的发抖的声音,“他说如果不来,后果更严重.”
徐将:“放心,周信是个正人君子.”
遥纪还是害怕,“恩”
门铃声.开门,周信不耐,“怎么才来?” 遥纪沉默,进门声.然后遥纪撞上茶几摔倒, 苦着脸喊,“痛.”
周信扶他,遥纪虚弱的声音, “你不要过来.”
周信冷笑,“不过去,那你一个晚上都睡地上好了.”
遥纪慌张,“你想做什么?”
周信冷笑,“我还能做什么,恩?你说呢?”
遥纪开始小声哭,周信冷声,“有什么好哭的?你这是活该.”给遥纪上药,遥纪惨叫,说,“不要,好痛,轻点.”周信吼,“你安静点.不然让你更痛.”然后是痛苦的呻吟,抽泣声.
恩,事实上确实只是这样,可在别人听来就不是这样了.当场有人脸变色,周信还是漫不经心的冷笑.
第二件证据, 遥锦的资料,学校的证明及未成年人证明,还有遥纪的受伤报告.
第三件证据就比较绝,是一个周信找的mb身上的精液.
等雷灵口若悬河的痛心疾首的道出整件实情的始末,周信的嘴角弯起来,对方律师要求休庭十分钟.
遥纪和雷灵本以为周信这人滥交,不知是哪个MB,哪知休庭十分钟后,表示有新证人,那个MB突然出来做证.所幸并没有供出太多.
周信的律师一个劲的说, “我个人强烈要求本案原告遥锦到庭……”
可这怎么可能,遥锦怎么也不会想去害周信,努力了半个月,
遥纪和雷灵相视一笑,反正最初只是想毁他名声,让他焦头烂额.眼下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争辩.最后因为控方律师没有重要证人,而罪名不成立.
官司失败了,可周信还是因为这事而见了报.周信只是对采访的记者说了一句话,“不过是被精心饲养的宠物咬了一口…”这暧昧不清的话让人浮想连翩.
周先生对此一笑置之,前段时间,赵先生因收贿被抓,又暴出其私生活丑陋.周先生不但复职,还升了官,对这种不实的丑闻,自然没人敢去找他.于是有记者开始在学校里拦截还受着伤的遥纪问之,遥纪故意装做为难的样子,在摄影机面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加上他脸上还有些淤伤.阿,连最宝贝的弟弟都免不了被殃及池鱼了.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周信名声大跌.
陈双看到周信被那些记者闹的烦不胜烦只好避之国外,开始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因为他发现遥纪变狠了.
可这事没让遥纪高兴到哪去,因为他收到雷蒙德的邮件,只有简单的一段话,却触目惊心的让遥纪震惊到回不了神,只能紧紧的纠着那个疯狂疼痛的地方.
“宝贝,我总梦见你哭,那么多的眼泪,好像要将我掩没.宝贝,你在哭吗?还是难过得流不出泪来?别再哭了,好吗?记得,我爱你.”
这个世上,最了解遥纪的,还是只有雷蒙德.
不管怎么补,心却总是痛着的.遥纪对徐将,怎么努力,也无法去爱上他,可是,却只能紧紧抓着他的手,攀附着他.
听着他的每一句肉麻的表白,是不是真心,遥纪都不去在意.因为他害怕,真的害怕.害怕自己一个人,也害怕周信,那个轻易就能将他玩弄于掌心的人,从那个玩弄似的强暴让遥纪遍体生寒.
他是个疯子,是真的想将遥纪彻底的毁灭重造.
所以,他只能装做天真的一错再错.

这个学期赵刚算是正式毕业了,偶尔能看到不少同学照毕业照,还有三三两两的同学肩搭着肩合影,一本又一本精美的留言册在流传.在夏日的花香中,满校都是不舍离别的空气.
时时能听到抱怨说毕业生发疯了,在宿舍里发狂的叫,乱丢东西,还有在操场上踢球乱来.说毕业生风光了,很多人都开着跑车来办理手续,上馆子大吃大喝,说毕业生也不过如此,很多人还要跑来补考补交学费,还有人拿着一年级的考卷找人帮他填….
赵刚拉着挂彩的遥纪喝酒,哭诉着说自己被派到深圳去了,官是升了,可离遥纪好孩子远了,而且都没能找个女朋友一起过去,在陌生的城市,朋友都没一个,怕是连消遣的地方都找不到,什么都得重新开始.还说陈双那没人性的家伙在办理签证,听说被周信派到国外去了.感慨自己那时怎么不好好学习英语呢,搞得现在有机会都不敢往外面跑.

遥纪告诉他,国外也不见得怎样,像英国就特冷.而且你过节的时候别人没那概念,别人过节的时候,就是你特寂寞的时候连商店都关门了,压根没地方让你去.别人见你一外国人,还止不定怎么欺负你呢,那里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老吃肉阿腻得慌,想吃中国菜还得特意开车去很远的地方吃.路又不熟,一迷路的话就有可能被抢劫,你一外国人,警察还巴不得你少点钱.
赵刚听后很认真的点头说,还好我英语差.遥纪乐不可支.
一个一个的走了.遥纪想如果自己没留级.这个时候也应该是和同学一起喝酒,道一句一路顺风,祝前途似锦.
这个时候,有多少人顶着生活的压力四处奔波找工作?有多少校园情侣笑着说分手后各奔东西?有多少朋友能继续在一个城市工作?
外面闹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可遥锦一直都不知情,很快就迎来紧张的热火朝天的高考,那三天遥纪严阵以待,学校,公司,周家,考场,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徐将要找他,多半是在去哪里的路上.
等遥锦考完,遥纪又开始考期末考,终于等遥纪也考完,徐将有机会告诉遥纪关于自己生日宴会的事时,离他生日不过一晚了.

第 32 章

今天是徐将的生日,整个公司都在沸腾,晚上公司的酒会听说是超大规模,卫家为了表示对这位女婿的喜爱,特别在最有名气的商务酒店中腾出两层楼.大多同事开始算计能挟带多少家属过去.
可遥纪高兴不起来,一来,他不知道准备些什么生日礼物,部门经理神秘兮兮的说整个部门早就准备好了一份大礼,可惜那时遥纪不在.二来,遥纪怕搞特殊化,出席这样的酒会指不定又碰上些什么人跑过来遥少爷,
遥少爷…
下班之前遥纪小小声的央求徐将可不可以不参加酒会,他给徐将补一个单独的生日,问他选择哪一个,可徐将一听,装模做样的沉吟了两声,最后蹦出两个字,
“都要.”
遥纪的哀嚎声,把整层楼的同事都震住了.什么叫偷鸡不着蚀把米,这就是.
最后遥纪干脆什么礼物都不送,反正他什么都不缺.
遥纪磨磨蹭蹭的选在人潮最火的时候溜进去,争取以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出场,穿上和大多数同事一样的深色西装,白衬衫,将半长的碎发弄得微微凌乱,混在离二楼的楼梯最远的,堆放得高高的各色食物的桌子旁边.
二楼是专门给高层主管和主要客户,各界名流之类的,打死都不能去凑那热闹.
华丽的大型金色水晶灯垂下来,将整个一楼大厅印得金碧辉煌,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端着各种酒类在人群中来来去去,遥纪听同事在他的女朋友面前吹嘘.他说刚才看见某某明星上楼了,还说等下混上去帮女朋友要签名,他女朋友一听就催他快些上去,同事赶紧给遥纪使眼色,遥纪在边上呵呵装无辜.
人群中开始有小小的骚动,遥纪直觉的往高大的同事身后躲,他没想到来找他的居然是卫清.一身银色细吊袋晚礼服将她的身材衬托得高挑优雅,黑发自然的微卷,那闪得人眼花的长坠耳环,宝石项链等等,把边上的人眨眼就比了下去.想不注目都难.
她远远的对躲在后面的遥纪伸出手,像个高贵的女王.面色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她今天算是女主人吧?遥纪走出来对她微笑,礼貌的和她打招呼,
“徐夫人,晚上好.”想去扶眼镜,才想起眼镜在打架的时候碎了,一直都没有换新的,手指万分尴尬的落在鼻子上,失去了保护的眼睛露出淡淡的不安和愧疚.
她面无表情的沉默,用手指了指上楼的楼梯.然后转身扶着裙子缓缓上楼,晚礼服的下摆在镶着碎碎的金色细沙的阶梯间款款移动,似流动的水银.银色的高跟鞋清脆的敲击在光可照人的大理石上,就像敲击在遥纪的心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遥纪这边,一些人不解,一些人看好戏,还有一些人得意.
遥纪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随她身后上楼,还好今天穿的是软皮鞋,上楼的声音几乎等于没有.
转角的时候,卫清停顿下来,“现在公司里有什么流言你知道吧?我还以为你不像那种人,没想到挺会骗人的.”声音平和,眼睛望着前面,轻蔑的笑,好像这句话是对着眼前的空气.
流言?那种人是哪种人?遥纪身形一僵,震惊还夹杂着羞愤,往下望一眼,有部分人正抬头往上望,见到遥纪的目光,不自在的转开口,和边上的人继续谈笑.这些人中就有刚才的那位谈笑风生的同事.遥纪逼自己冷静下来,挺直了背,无所谓地问,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我上楼?”
卫清的声音冷清, “一直以为他只是和你玩玩,虽然不爱他,可我也接受不了这么明目张胆的羞辱.”
遥纪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法定的爱人,公认的家人,自己只不是一个卑鄙的偷窃者,想偷取那一份本应该是她的温暖,不管怎样忽视,都改变不了它本身就是错误.

遥纪尽量维持最基本礼貌:”这些是我不对,请原谅.”
卫清嘴角弯出一抹讽刺的笑,冷冷地说,”没必要,只要你守本份.”这大概就是她做为一个有教养高学历的新时代的女性最礼貌的警告了.
本份?何为本份呢?是站在应该站立的地方仰望自欺,还是转过身去让人纠缠着,说不是自己的错?
遥纪找不到自己应该站立的地方,最开始是徐将逼他回国,自己最终选择放弃雷蒙德,然后是徐将半诱惑的让自己留在他身边,被动的接受他的靠近,最后是自己说不玩下去,却还是被温暖被感动,被一次次的占有,暧昧着,可是两人到底算什么关系呢?或者什么也不是,因为两人早就不谈感情,又怎能和她平等?
卫清最后看一眼遥纪的沉默,没再开口,站在楼梯口,对一位看似富家千金热情的打招呼,和刚才的冷漠判若两人.不少人走过来将她围在中间,说恭喜,她的笑容大方得体,说谢谢.

遥纪从人群边上穿过去,找到最近的一个门就跨出去,外面是宽敞的阳台,空气新鲜冷清,微风徐徐,二楼大厅中有四个门全通向这个阳台,从门窗里透出来的光划出一格一格的光明与黑暗,和里面的喧闹亮如白昼完全相反.
阳台上摆有四张白色的圆形桌椅,大半影没在黑暗中.只有一个人坐着,朝遥纪举了举杯子,“外面空气不错.”对遥纪的出现,毫不意外.
遥纪咬了咬下唇,还是走过去,
“什么时候回国的?”近三个月没见他,感觉有些复杂,甚至夹杂着微微的好奇,好奇他怎么能一躲就躲上这么久,连在哪个国家都没人知道,这也太神秘了.
周信微笑, “不知道.”目光不知落在哪个虚无的地方,这样的他看起来居然有一点点的脆弱.
遥纪对他的答案哭笑不得,”为什么不进去?”
周信不停的晃动高脚杯中金黄色的液体,仿佛被从很远的地方拉回思绪,片刻后才回,“不知道.”
遥纪凑过去,半弯下腰,很严肃的盯着周信的眼睛., “请问,你是周信吗?”
周信直视遥纪的眼,有些迷惑, 还是那三个字,“不知道.”不同的是发音很慢,声音很低.
遥纪诧异, “不是吧?我这么容易就把你打败了?”
周信露出他一惯自信的笑,
“应该还没有.”一把将避之不及毫无防备的遥纪扯进怀里,将嘴里的酒强硬的渡进遥纪的嘴里,再好好的陶醉的亲吻这个让他挂在心口近三个月的人,难得温柔的吻却被遥纪狠狠的推开.
遥纪尝出嘴里的酒正是威士忌,脸色一变,抢过周信手里的杯子,狠狠的朝角落摔去. “碰”的一声引来好奇的人.
周信露出满足的笑,“这酒你还记得?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一身白色西装翩翩王子的徐将从大厅围着他的人墙缝隙中往外看,注意到有些阴暗的阳台上是面色铁青的遥纪,大踏步过来,将遥纪拉到身后,以老母鸡护儿子的架势凶猛的看着周信,周信也看着他,平静无波.
卫清款款的走过来, “兄弟两吵架了?”将徐将推开,拉过遥纪,
亲切的说,“遥少爷脾气可不小,怎么和这么宝贝你的哥哥生气呢?来玩游戏消消气吧.”不等遥纪回答,将遥纪一路拖到主持台上.
徐将马上跟上台,微皱着眉颇不满的看着卫清,却又不好发作.因为卫徐两家人都站在那里.
卫清示意台上的钢琴师停下,拿过话筒,将一个放在遥纪的手里,面对着好奇的人群,
“女士们,先生们,下面有请遥少爷为我们徐总裁唱一首生日歌.”马上下面掌声如雷.这种高雅的场合唱生日歌?那不是小丑的行为吗?
遥纪拿着话筒对着卫清的刁难,分外尴尬.如果高泉在的话,一定帅气的将钢琴师轰走,来场个人秀了.可惜自己对高雅的东西一窍不通.徐将正要开口说什么,周信抢先轻轻抽走遥纪手里的话筒,把遥纪揽进怀里,眼神锐利的看着卫清,
“徐夫人,请不要为难我弟弟.”
卫清装做无辜的笑, “你看,我说你们兄弟两感情好吧?”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徐将一眼,随后微笑的看着遥纪,
“被哥哥这样护着,弟弟的气消了没?”那善解人意的样子,就是一位好心的为兄弟两调解争执的好姐姐.
徐将担忧的看着遥纪,想轻拍他的肩膀,安抚他,被周信一手打掉,尴尬的垂下手来.周信轻拍遥纪的背,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随便说些什么就好.”
委屈求全?这对遥纪来说是最熟悉的事了.
遥纪彬彬有礼,斯斯文文的对卫清笑, “谢谢徐夫人这样为我们兄弟着想,刚才不过是和哥哥开个小玩笑呢.”说完朝周信眨眼,
“是吧,亲爱的哥哥.”
周信揽过遥纪的肩走下来,懒得看其它两个人一眼, “我带你认识几个父辈.”
帮遥纪整了整衣服,对他今天的穿着皱眉,“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了?下次再来这种场合,记得跟在我身边才不会被欺负.”这时的周信真的就只是个无私疼爱弟弟的好哥哥.
遥纪对着陌生的上了年纪的笑得慈爱的某某总裁,某某官员鞠躬说些虚假到不行的废话和客套话.周信也在一边弯腰很诚恳的说,请多多关照我弟弟.
这让遥纪想到了妈妈结婚的那天,他也是这样在来宾面前说着.
平日的他冷漠高傲自我,却为什么会在这种事上低声下气的弯腰?这是他生存的手断?还是让自己放下防备的手断?
整个晚上周信对他的维护很直接,一些遥纪不应该认识或不值得认识的一概过滤掉.有什么人刁难,周信都会直白清楚的帮他化解,卫清连遥纪五步都靠近不了.对于一些难堪的话,周信的冷言冷语让对方更难堪,甚至不惜得罪人,还亲自帮遥纪端来食物,对于遥纪喜欢吃的和不喜欢吃的,好像了如指掌.
遥纪不知道这一次他在想什么,今晚的周信不是毒蛇,而像一个尽职的哥哥.角色扮演游戏吗?
而自己对于周信一直抱有什么心态呢?理不清,道不明.
从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有些被戏弄的讨价还价,一起看过画展,一起逛过街,一起看过电影吃过饭,可惜那些都被冲淡,对他恨过,害怕过,甚至厌恶,却又感谢他在最后对妈妈的照顾,
欣赏他今天所取得的成就.
自己上次那样对他报复,他只是避之国外,事后还一如既往的打电话,云淡风轻的问侯遥纪生活怎样,对那事只字未提.
为什么想要掌控自己呢?看到今晚这样复杂的他,怕是他自己也解释不清了吧.如果只是要这付身体的话,他能够得逞的机会太多,他宁愿找固定的MB解决.要心的话,他说他找不到爱情这个功能.
那么他要的是什么呢?
如果能抹去那些伤害,遥纪私心里还是想和他好好相处,因为他毕竟是自己的哥哥.
那份恨意随着那两年在英国的生活,早就所剩无几.怎么会这么快原谅他呢?可能真的是自己缺少恨的神经.
还说别人的心复杂,原来自己也是一样.
看到他对着一个搔首弄姿的女人严肃的介绍自己时,遥纪忍不住笑了.
周信侧过头来,“笑什么?”
遥纪想了片刻后,“爸希望我们好好相处.”
周信回得又快又稳,“我以为我们一直处得很好.”遥纪对他的厚颜实在是无能为力.

暑假,遥纪再推脱不得住进了周家,也正好不用和徐将多解释什么,这样的关系维持着不近不远才正好.周先生每天上班吃饭就寝都极有规矩,遥锦考完就回家了,所以等遥纪下班回来,见得最多的自然就是周信.周信这人,怎么说呢,可能和遥锦处了一年,脾气见好,除了偶尔某些行为太过亲密了些,其它都好,就像一个体贴的哥哥,关心他的学习和工作,为他准备生活用品,邀请遥纪品尝他偶尔心血来潮研究的菜色,一起喝酒看电视,讨论经济,有时间甚至会接送遥纪上下班.
回周家的第二个周末,遥纪窝在周家不想出去,捧著书光着脚坐在书房的窗台上看了半天的书,悠闲似神仙.下午周信从外面回来,经过书房正好看见遥纪抱著书神游太空,总觉得遥纪一直在瘦,怎么都补不回来一样,衣服越穿越空,那瘦削的身体似乎被空调吹得都能飞起来,可是他表现得一切如常,不像有心事.
周信走过去,拿过沙发上的抱枕给他垫着脚,“怎么光着脚?”
“恩?.”遥纪这才回过神来,不自在的把脚拿开,”不干净,踩在地板上很舒服的.”
“是吗?”周信也由他,反正现在是夏天最热的时候,看了眼遥纪手中硬壳的英文书,“在看什么?”
遥纪对著书页念,“人生中的幸与不幸各占一半,”然后合上书,困惑的问,“我不明白,什么样才是不幸?”他觉得他的人生里发生的事,顺理成章,也理所当然.有委屈,有受伤,有冤枉,有悲伤,有离别,生老病死.就好像佛法中所说,拈花微笑,因果循环.这些好像都不构成人生的不幸,不构成埋怨不幸的理由.
周信无所谓的回,“各人看法不一样.这书说什么的?”
“一本回忆录,作者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判决自己的一生成败.”
周信冷笑,“是吗?亡了羊连补牢的工具都没了.”
遥纪对他做出这样的解释觉得不妥,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妥,“我想你要看书,一定看<基督山伯爵>那一类的.”
周信摇头,“不一定.”干脆也光着脚坐在遥纪身边,“可能会看一些比如关于人性的小说.”地板的冰凉让脚心到身体都渐下温来,感觉确实不错,自在舒服,瞬间褪去因外面太强烈的阳光而产生的浮躁.
“很奇怪,每个人都有他梦想中的人生应该达到的高度,我却没有.”遥纪盯着自己和周信的脚,很明显他的脚大上一些,看起来很有力.
“我也没有.”周信一脚踩在遥纪脚上,顿时感觉冰凉而且柔软,光滑,这让他想到遥纪背后的皮肤.
遥纪将脚抽出来,踩在周信的脚上,“那是因为你已经站在上面.”他的脚很热,温度很高,可能刚才走了一段路.
“可我还有想要的,比如你.”周信任由他踩着,抽走遥纪手里的书,翻到插了木质书签的那一页,看起来.
遥纪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花上六年将我变成另一个人?”他一直迷惑周信到底要做什么.
周信头也没抬,“我喜欢用最简单快捷的方法达到最大的利润,可是对你,你宁愿慢慢来.”
“为什么?” 遥纪对他真的很不解.
“因为我要把它全部连根拔掉,我讨厌你太多感情,” 周信合上书,对于这种满是后悔的书,他不屑看.
“我还是不明白,” 遥纪站起来,找其它的书,周先生的书房藏书非常的丰富,“你和你妈妈是如何过的这十八年?”
周信走到一个书架前,抽出一本, “她很喜欢红楼梦.”精装的八十年代版的红楼梦.
遥纪看着看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就头晕,“她喜欢谁?”
周信大手一压,大部分人名被遮住.“每一个人.”
“真是博爱.”就光那丫环的数量就数不胜数.
周信双手抱胸,望着窗下的小花园,“我佩服她的记忆,一些小人物的台词她都一清二楚.”
遥纪很喜欢花呢,搬来没几天就弄了一大块花地,还有围墙边也是新挖的土.不过都没开花,不知道是些什么花,也不知道花开了之后会是怎样的景色.他好像喜欢玫瑰,英国的国花.是因为玫瑰的本身才喜欢玫瑰,还是因为人呢?
“她爱你爸?还是我爸?” 遥纪将书放回架上,抽出另外一本, 遥妈妈喜欢的<禅学>.
“都爱.”周信对他母亲的印象并不深,喜欢穿旗袍,温雅的,总爱微笑着,没有脾气,也不多话,保母照顾自己的时候,她就在一边看着.不管是和周信的亲生父亲结婚还是和周先生结婚,她都没有说过半句不.这样一个人,如果自己不维护她,周信想不出还有谁会去维护她.
遥纪看不出他在想他母亲的时候眼里有温度,只是平静的,“你讨厌她这样?”这人身上真的找不到感情.是生来就没有?还是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压抑了?消磨了?难怪那么随性偏执,就像疯子.
“不,就好比你来说,你可以爱你的英语老师,也可以再爱…”差点就脱口而出那个
“我”字.他希望遥纪爱自己?他居然会希望遥纪爱自己?为什么?不是希望他和自己一样毫无感情吗?自己变贪心了?
“可以再爱徐将?” 遥纪把他没说完的话接下去.
“不准.”周信脸色一沉,盯着遥纪的目光再次展现初见时那如沙漠之蛇的冷酷.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周信突然把遥纪困进墙壁和身体之间,吻上他小巧的耳垂,辗转轻咬,手在他背上游移挑逗他敏感的地方,让遥纪的身体不可抑制地轻颤.温柔似水一样细碎的轻吻,最后游移到遥纪柔软的唇.
这个味道,还是只有这个味道能让自己满足,能让自己失控,连遥锦也无法给的感觉.最后满意地看到遥纪通红了脸,有些失神的眼,轻拍他的脸,轻笑着走出去.
遥纪清醒过来,狠狠的甩了甩头,阿,这人真是…温柔起来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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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儿子(下) BY 浓墨重彩

第 33 章

正是七月末时期,阳光毒辣,誓要将人全部蒸发,大马路上基本见不到行人,和商户讨论完细节后从咖啡店出来,挥手道别,看着他的车驶进宽阔的马路,遥纪找了个等公交车的长椅坐下,金属的长椅都是热的.
遥纪抱着公文包,傻愣愣的看着黄的绿的大型公交车停下,开走,不知什么时候起,遥纪又开始带上眼镜,茶色的镜片恰好遮住清澈的眼睛,在这阳光灿烂的季节里倒不显得突兀.
有人从车窗里好奇的看着这个无精打彩的发愣的男人…
遥纪宁愿带在外面忍受太阳的焦灼也不想回公司去.今天不知怎么总觉得很不舒服,一整天工作都提不起兴致,
头重脚轻,在这炎热的夏天里居然浑身发冷.大脑变得迟钝到没法转,几乎是凭着本能机械般的处理事情,也不知道做错了多少,这下话柄又落下新的,实在懒得去想,下午就干脆跑了出来.
经过卫清那晚生日酒会上的提醒,后知后觉的遥纪开始发现公司里众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洗手间,走廊或者茶水间,总能时不时的听到一些难听的轻蔑的话,说什么有权有势家的儿子就喜欢玩些变态的游戏,说什么跑业务现在流行靠的是身体,说什么有些人恶心到喜欢躺在有妇之夫的身下,更有自恋者装害怕地说保不准某些人会打主意到他身上…这些刻薄的话,大多还是出自一个办公室,平时相处融洽的同事之口.遥纪听了近一个多月,还是会觉得窒息,原来人和人之间要互相理解会是这么难.
这让他更加怀念学校的气氛,恨不得明天就开学.
现在遥纪就是打个电话都有人装做很忙碌的样子偷听着,做什么都会有人幸灾乐祸的横挑鼻子竖挑眼,对于时时被这样关心着,遥纪觉得特无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每天踏进办公室都告诉自己要微笑,要微笑…除了这些,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难道和他们解释,自己只不过想要一份爱情?
想到在英国求学的第一年那份艰难,不由又想到在英国的那个细心照顾自己的人,时不时翻看离开这么久他唯一回过来的那封邮件,这心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痛苦的煎熬着呢?
到最后,遥纪学会自动过滤掉那些冷嘲热讽,因为回去还得面对周信那颗不定时炸弹,并万分庆幸自己不是女人,不必在乎什么牌坊,也正好锻炼自己的抗打击能力,在每天的冷嘲热讽中强悍.
周信也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开始和徐将学习玩柔情游戏,他那张嚣张了二十多年的脸,摆出那亲切温柔的样子,别提有多吓人了.周先生见周信现在这样,大为安心,时不时总说,让你哥哥送你上班,让你哥哥陪你去见,让你哥哥给你买之类的话,好像恨不得把两个儿子绑在一起.

遥纪也不得不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哥哥长哥哥短的.
手机响起来, 遥纪这才想到和徐将的约定,站起来慢腾腾的走回公司.徐将对遥纪拖了他一个月的
“单独庆祝生日”很不满意,好不容易逮住他今天不那么忙,等遥纪下班后从办公室里出来,其它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怎么会有遥纪这么自觉的员工呢.
遥纪问徐将想吃什么,想随便找家馆子打发他.徐将居然说要吃遥纪亲手做的家常菜,平时倒还好,今天可坚决不想做,他都要累得趴下了.
最后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公司大楼的门口,认真严肃的进行 “石头剪刀布”,
遥纪由一局一胜到三局两胜,五局三胜,徐将再赖不下去了,不得不妥协.
安静的包间,上菜的空档,见遥纪好像一直兴致不高的样子,将遥纪揽过来用鼻尖顶着他的眉心,柔声问:
“遥遥,是不是因为最近没陪你不开心?”自从生日后一个月来,徐将一直住在家里,遥纪不准他去他那边住,还总和他保持距离.本来想趁今晚好好温存温存,可如意计划被自己这笨手给泡汤了.
从公司里的风言风语和卫清的态度,徐将也大概也能猜出,
遥纪心情不好的原因.可电话里遥纪总是无所谓的样子,今天见到,发现他又瘦了,周家是怎样养人的?怎么越养越瘦呢?
遥纪摇头挪开了一些,徐将拉过遥纪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冰凉, “手怎么这么冷?”
遥纪笑着把手抽出来, “先前看见你老婆了,火大,把空调调低了.”
徐将把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温着,“现在是夏天呢,手还冷成这样,在乎我?”
卫清最近来公司的次数越来越多,好像要标明自己正宫娘娘的地位,徐将也乐得配合她,亲自把她送出门.没想到她又转回头去找遥纪了,想问他那女人说了些什么,可想想也不是什么好话,就不再提起,省得遥纪难过.事实上卫清只是邀请遥纪做她下一季服装广告的专属模特.
遥纪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的回,“当然,我们是情人嘛.”
遥纪看见卫清总不自觉的想退后,心口总有什么堵着,无法呼吸的难受,谁让自己做亏心事呢,可又对卫清这洒脱的个性很佩服,也就答应了她的要求,虽然明知道和她相处,自己会多难堪.
徐将不问,他也不好说这些,他们虽是夫妻,可关系就和普通人没两样.
三个人都应该有各自的距离和应该站的位置吧?
徐将帮遥纪夹菜,可遥纪吃不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手总不自觉的捂着心口那位置,好像摇摇欲坠.徐将伸出手抚开他额前的头发,才发现上面布了薄薄的冷汗,
遥纪脸色惨白.徐将吓得赶紧结了账,硬是要把他拖进医院.
遥纪只说胸闷头疼,后又开始难过得呕吐,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还是老想吐,可医生看来看去,怎么也看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徐将气得恨不得掀了他的桌子,最后医生在徐将凶狠的目光下,有些不确定的说,
“最好让他去精神科看看.”
徐将腾得站起来,扶着虚脱得差点滑倒在地的遥纪,恶狠狠的说, “你的意思,他有精神病?”
医生连连摆手,“他看起来郁结于心,以前受过内伤吧?”徐将想到他三个月前那伤应该还没好完全.
感觉遥纪扶着他肩膀的手突然无力的滑下,徐将回头一看,遥纪面色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双目紧闭,安静脆弱得好像眨眼间就会停止呼吸,这让徐将想到过年那时候,他整整睡了两天两夜,怎么摇都摇不醒.
徐将一把将昏迷的遥纪抱在怀里,满医院失措慌张接近疯狂的找医生,一路跑一路喊,
“他怎么了?看看他怎么了?...”遥纪这到底是怎么了?遥纪到底是怎么了?
大部分医生都被惊动,最后确诊是精神压力过大,引发内伤.
徐将一听,整个人都懵了.这一切,不正是他疯狂的喊叫,害怕的对虚无说着
“高泉对不起”那夜同样的场景吗?只是比那更为严重,自己怎么会总将他逼到这一步?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总装做若无其事?为什么自己会忘了遥纪这人善良到不可理喻?自己为什么没有为他多想想,任由他一个人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和压力?
这时徐将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有多混蛋,因为贪恋着遥纪,却一次次把无辜的遥纪推进深渊.
不能再逃避了,再这样就真的会失去遥纪.那将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一个计划在徐将心中慢慢成型.徐将握着遥纪冰冷的手,对着他发誓,
“两年,遥遥,只要等我两年,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保证一定把事情处理得完美,谁也不欠.”

这个不清不楚,不知何来的病又让遥纪苦哈哈的躺了近半个月的医院.
遥纪一无聊就上网和赵刚聊天,得知他又大展神威,抓住了一个特柔情似水的女同事,可惜她们家嫌离得远,赵刚说他特争气,第一回上女方家就放下话,远不是问题,你们想在哪买房就在哪买,最好两个城市一边一套,坐飞机来回也就那么回事,随时可以团聚.女方满意得不得了,可赵刚一回来,用他那粗手指摁了计算器后恨不得割了自己那张嘴.这两个城市也都是排行数一数二的高房价阿,就他那点工资,一个边边角角都凑不上.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虚夸少年,他现在可是拚死拚活的工作.
赵刚问遥纪现在怎样, 遥纪回,还不就一跑业务的.
赵刚在那边拍胸脯保证,绝对会罩着兄弟,保证兄弟能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遥纪感慨.要是告诉他实话,那他这辈子怕真让这个保证拖累成虚夸少年了.
遥纪继续给高泉写信,说自己这个船长现在改行做难民,问他什么时候回国开演奏会,自己一定买上一整排的票以示支持.要知道这种高雅东西,那票价可是实打实的高.
高泉回,你这不明摆着想空出位置证明我水平臭吗?
遥纪嘿嘿的笑,我把我们家三姑六婆都拉去,给你助兴宣传.
高泉回,得了吧,你认识几个人阿.m
遥纪很认真的掰手指头数了数,再掰脚趾头数了数,他认识的,排除关系不好的,排除离得远的,好像真没剩几个,失败阿,失败.
卫清看到遥纪这难民的样子,表示模特她选了就不会换,如果半个月他胖不到以前那标准,那么就付违约金,那数目,足够让遥纪好不容易存到的买车钱一分不剩.
遥纪一听,这可不行,也不管是谁带来的吃的,只要能长身体就疯狂的吃,直把周先生乐得不停的给他们家下人施压,不停的更换各种汤类补品,直把遥纪补得粉嫩嫩.
雷灵来看过遥纪一次,那时遥纪正端着一大号碗,埋头喝着一碗污七抹黑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万分同情的说了五个字, “这可怜孩子.”
遥纪回了她四个字, “生活所逼.”
雷灵可希奇了, 遥少爷还有被逼的时候,听到遥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雷灵丢下一句很经典的话, “你干嘛惹她阿?”
遥纪也不知道自己吃错了什么,谁不好惹,偏偏惹上卫清.
徐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大白天的基本上见不到人,不过晚上倒是乖乖的小媳妇样的陪遥纪睡,某一晚被遥纪套出话来,说他亲自跑工地上监督装修进度了,听说商业城的开业计划准备大步提前.
周信对躺在医院的遥纪非常的厌恶,和上回一样狠狠的骂了一顿就走,再也没来过.倒是周先生在这埋怨,说周信又出国了,又不知道去哪个国家了.真是神秘的周大少爷,神龙见首不见尾阿.
遥纪实在受不了医院这空荡荡的日子,计划出逃.回家看看,好久没回去了,也不知道落灰了没.徐将说等他出院又要住在他家,因为实在不放心他没人照顾.
不知道谁说过,永远也别想要给情人惊喜,因为惊喜往往会变成惊吓.
遥纪站在门外,不由楞了三秒,说不出什么感觉,因为跑来开门是有一个身上裹着浴巾的陌生年轻男孩,面色不善的看着遥纪,超大爷的问,
“喂,你是谁啊?”徐将应该是坐在遥纪的床上,因为只能看到他一半的背.
遥纪不自在的开口, “对不起,我没看见你正忙着,那个,再见…”说完后又停下脚步, “不对,这是我家!”
徐将听到声音跑出来,诧异的看着遥纪, “遥遥?你怎么回来了?”
年轻男孩大笑, “遥遥?叫这么腻味….”
徐将狠狠瞪他一眼,把他后面的话瞪回去.随后对着遥纪,换上一付担心的脸,“遥遥,你怎么不在医院里?身体还没好呢,跑回来做什么?”
遥纪也呵呵的笑, “你希望我这个时候在医院里…”用手指了指那个半裸的男人. “然后,你在我家…这个?”
徐将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 “这是卫清的弟弟.他硬缠着要来看我们的照片.”
遥纪点头,
“说完了?就这么简单?”这个男人眼中可不只有这么多,明明看过照片的话就一定认识自己,却还要问自己是谁,这只是一个好奇来看照片的?而且他们之间那么暧昧的照片,为什么要给一个陌生人看,更可气的是,他居然在这洗澡.有这么好的关系吗?还围着自己的浴巾.
不过,他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这倒不是假的.
遥纪有些冷冷的开口,“徐将,我学得最好的除了经济法之外是心理学…所以,不要骗我.”这话倒是假的,事实上遥纪心理学学得特差.他对那些需要拐弯思考的心理学总理解不来.
徐将对卫清的弟弟面无表情的说,
“穿好你自己的衣服.”那人无所谓的耸肩,还特主动的在徐将脸上亲了一下,亲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亲得那叫一个响亮.
徐将一把推开他,面色铁青, “你干什么?知不知羞阿?”转回头对遥纪解释,
“他有女朋友的,这人是三流画家,硬说要把那照片画下来,还要找你做他那艺术模特,和他姐一样,逮人就是模特模特的,不过他姐那是穿衣服的,他这是不穿衣服的.我气得丢了他的颜料,也弄了他一身,就让他在这洗洗.”
遥纪感觉自己就像在看表演,在那边嘿嘿的笑.
徐将见遥纪这态度,脸色往下一沉,“遥遥.我是认真的.”
遥纪耸肩, “看不出来.” 遥纪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特潇洒,不排除好玩的心态.很少能看到徐将这样尴尬.
徐将皱眉,讨好的将遥纪抱住,连声道歉, “绝没有下次,我保证,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遥纪一听,脸色突然僵硬,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咬牙切齿的说,“我讨厌原谅,我讨厌说没关系,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说到最后有些控制不住的歇斯底里起来.

徐将捧住遥纪不断摇晃的头,有些得意又有些诡异地笑,“遥遥,你这样,是在吃醋.”
遥纪转过头去不理他.他对于徐将和别人上床,事实上刚开始并没有多大愤怒,顶多是惊讶,然后见确实是误会,所以想和他闹着玩儿,最近在医院憋得闷了.而他刚才说的讨厌原谅和讨厌说没关系,只是让自己想到另一个人,那个远在英国,无数次背叛自己却还被自己牵挂着的人.
就好像那时候戒烟,慢慢的,狠狠的,逼自己戒掉,甚至选了很多其它的东西代替,可戒了烟,还是戒不了那顽皮的思念.特别是在那一个月,忍受着各种不堪的流言和羞辱,心里极度渴望他能在自己身边,哪怕是能让他看着就好,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更为疯狂的煎熬着自己.以为自己一切如常的笑着,可身体却分明的告诉自己,已经崩溃.

记得自己醒来时,一个医生温和的告诉他,你这样,叫抑郁症.
徐将把遥纪送回医院后,心情一直不错,他认为遥纪是真的在乎他才会说那些话.遥纪没解释,他也无法去解释,那就像是皇帝的驴耳朵,是不能见人的秘密.
不是不想忘,可是脑袋不是自己说能控制就能控制的.那一个月来所面对的种种尴尬的场面,那些让他愤怒却无处可发泄的话语,一个人找地方将自己藏起来时无力的孤独,总是排山倒海的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如何去忘记曾经拥有的那份温暖?




第 34 章

遥纪出院后,总算把体重给补回来了,和卫清紧锣密鼓的跑外地拍了三天照,为了配合那几件衣服,在森林里接近疯狂的野了三天,像猴一样活力十足的奔跑,上窜下窜,而且遥纪还有一位女搭挡,也是那种风风火火的豪爽个性,和这次服装的主题特别的搭.
遥纪和卫清相处得还不错,从刚去的那天晚上无意间聊了回天,后来又不知不觉的聊了很多次,发现彼此事实上都毫无恶意.卫清说自己是那种心直口快又爱面子的人,遥纪说能理解并对她的才华很是佩服.
遥纪万分自卑的说到自己枯燥又无趣,什么都不会,又没什么爱好.卫清说也不是,她喜欢遥纪的单纯,而且他的眼睛给人感觉很舒服,像无人到访过的,有着丰富内容的原始森林,所以特别选了他来做模特.
遥纪一被她夸就特不好意思.卫清对他这么大的人还会脸红,感觉很惊讶,又好玩,于是就老爱和那些工作伙伴们总时不时打趣他.这段时间,谁也没有提到徐将,好像压根忘了还有这么号和他们息息相关的人物.
回来后换了个新发型, 遥纪感觉自己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很快又开学了,遥锦也总算不负遥纪的重望,考上了一间还不错的大学,学校离遥纪的学校有些远,离周家却很近,这应该是他当时填志愿的时候就决定好了的,他选择了走读,这样也好,周家热闹了,
遥纪也没必要老回周家.
遥纪问遥老爸和遥阿姨现在怎样.遥锦说两人还是老样子,不过喜欢晚饭后出去走走,就在他们家附近那条小河边走,还挺会浪漫的.
遥纪也升了大四,算是学校中资格最老的学生了,看着新生一张张年轻朝气的脸,对比自己那不再青涩的脸,这就是时间的证明.总说做为学长应该要立好榜样,可是大四的教室,上课的学生比之以前能到的不足三分之二.
遥纪也已经习惯公司学校两边跑,时间排得满满的,有空还会和教授一起做研究,他喜欢那些博学又风趣的教授,说起他们自己以前的生活,总能让遥纪大开耳界.
学习是为了什么?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为了一份好工作,可对遥纪来说,学习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继续学习.
这样一天一天重复的生活着,如果连学习也失去,那对遥纪来说,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刚开学就有导师提议他考研,问他想读哪个专业.遥纪选了经济,去报名填报专愿才明白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本校的经济系太吃香,而遥纪不过是个半调子经济系学生,优势马上就被比了下去,压力很大.
大部分上个学期就开始在准备了,还报了什么冲刺班,什么强化班.遥纪那点自信不知道跑哪去了,赶紧加班加点的复习,所幸基础摆在那,英语,数学,专业课,啥都还行,努力了一段时间,想到离考试还有那么长时间,又松懈下来,他不松不行,家里还养着一头猪呢.
总有人好奇遥纪有些什么爱好,他爱的大概就是安静平和简单的生活.可是他最没能力拥有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徐将喜欢把计划安排得满满的,忙得头昏脑胀,遥纪工作上班两头忙,还得分神照顾他.徐将天天起早抹黑的,基本上一天就吃得上两顿,要吃上三顿的话,还得遥纪特别赶公司去给他送上,有时候赶不上,早餐不得不打电话给他秘书帮他去买.这人也是,明明两间房摆在那,可他回到家都差不多都十二点了,还有精力做别的,说什么一天没见就会特别想他,一贴上遥纪的身体就索求得没完没了,可把遥纪折腾得.
学习一紧,工作效率就直线下滑,
遥纪的业务成绩光荣的成了垫底的.每星期一,开早会,遥纪都成同事口中的最“佳”典范,为什么他们敢明目张胆的扁遥纪呢,因为星期一早上,遥纪有课,重要到不能缺一节的课.
周信这人喜欢突如其来的搞惊喜,总时不时约遥纪看场电影,泡泡酒吧什么的,喜是没见,惊是惊了不少回,
遥锦因为上了大学,课程不紧,有的是时间,所以每每这时总在一边虎视眈眈,狠不得把遥纪这灯泡生吞活剥.
遥纪对周信是唯恐避之不及,可他哪是周信的对手,就是躲起来,都还能被他揪出来,有一回甚至杀到他们教授家里去了.直到遥纪再也没地方可躲,连生日和国庆长假都被周信用“周家全家出游”的名义给占了,直把徐将气得牙痒.
最后遥纪打着考研的借口,把一干豺狼虎豹通通拒之门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专业书.也凑合着半路插进一个什么辅导班,大部分时间窝在学校里和一起考研的同学埋头苦干,
特大方的把徐将买的参考书拿来和别人共享,上午做着啥微积分,概率,下午就换成啥政治,英语,恩,怎么说呢,基本上过一眼,就差不多了,就那语法折腾.看着一个个同学在一边呼天抢地的喊没趣阿,崩溃阿,
遥纪怎么也不敢说,他觉得还行.

05年12月5日, 遥纪收到艾伦的e-mail,很简单的一句话,很理所当然的一个消息.
“女王颁布了新令,为了表示支持同志之间的爱,我和雷蒙德,我们将要结婚了,无关爱情.”
遥纪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不对,第二天中午快要下班的时候,跑到公司楼下的路边公共电话亭打了个国际长途.电话接通了之后,才想起来那边现在是凌晨三,四点,睡眠正好的时候,想把它挂掉,可是手却扣紧话筒,怎么也不听大脑的,直到那边传来重重的鼻音,
“this is raymond.”
遥纪一只手紧握着电话,一只手紧捂着自己的嘴,克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那边沉默了一会,“宝贝,宝贝,是你,对吗?说话,说话...”急切的声音还带着沙哑.遥纪吓得赶紧挂上电话.
做了这事,
遥纪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整个人都是浮着的,找不到落角地.结婚,他要结婚了…可是他明明说他还爱着自己,可是他要结婚了,可是他却还记着自己…整天胡思乱想的,遥纪感觉自己要疯了.
那时雷蒙德说过的誓言总在他耳边转,他严肃的手捧圣经学着牧师,“新郎遥纪,愿意让你的新郎雷蒙德做你的丈夫吗?”那时的自己说,“我愿意,”这三个字要换成别的人回答了,不像当时那样假的,是真的在某一天的午后安静的教堂里,在手捧圣经的牧师面前,在亲友的祝福下,在开满了百合花的花架下,在他所最敬爱的神面前,他将要对别人说我愿意.从此守着那美丽的誓言,和别人相伴一生了.
那天,徐将问遥纪圣诞节想要什么礼物,
遥纪想了想后说,一只小狗.没想到徐将没过几天真的给遥纪买了一只小狗回来,很小很小,从笼子里捧出来,放在手心,没比遥纪的手掌大多少,蜷缩着瑟瑟发抖,可怜巴巴的仰着头望着遥纪.
遥纪怜惜的把它抱在怀里,轻抚着它雪白的毛,轻声寻问,“给你取名叫巴巴,好不好?虽然你还不够真正的巴巴一条腿大,呵呵.”徐将把这一人一狗轻易的就捞进怀里,
“巴巴,这名字不错.”
遥纪给巴巴倒牛奶,看着那剩下的半瓶牛奶若有所思,最后恍然大悟的看着一边埋头苦干的徐将,“如果我想用它装果汁的话,那么就得把牛奶全部倒出来,”徐将不明所以的抬起来头,
“遥遥,你说什么?在和我说话?”
遥纪笑着摇了摇头.原来,最放不下的人还是自己,原来,需要放下了才能拾起.
圣诞节,遥纪消失了三天.
12月24日,当遥纪站在这无比熟悉的,雷蒙德的学校门口时,他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直从偷偷买飞机票,到登机,到坐出租车,到校门下车,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再见他,见他一面就好,
那不断膨涨的思念,总到不了极限,一直在膨涨着,鼓动着.却忘了学校早已经放圣诞假,空无一人.天很快就要暗下来了吧?桔黄色的路灯都亮了,照在冷清的街道上,广场上.
英国已经下雪了,白色的雪花也像是庆祝这将要到来的节日,静静的飘落在遥纪的头发上,额头上,鼻尖,溶化后冰凉一片.
地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层雪,车顶上,房顶上,广场的喷水池边,花坛边,长椅边,街道上的橱窗下,都是白色的雪,积得厚厚的,这么厚的雪在中国并不多见,今年中国还没开始下雪呢.
白茫茫的世界过不久又会被人扫出一条道路来.也好,一个熟人也没遇上,不必说些什么.
这里比中国真的冷很多,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那寒意穿透身体,让人克制不住的发抖.
遥纪沿着这条街漫无目的的走着,从他的学校走到自己的学校,经过图书馆,当时租的房子,窗帘已经换了别的颜色,还有那时坐过的酒吧,想起在酒吧中情人节的誓言,超市,橱窗,广场,转角的银行还有邮局.
看了两年的风景却因为离开而变得不一样.
最后一次闭眼去回忆,连叹息的资格也失去了.
”宝贝.”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带着些微克制不住的颤抖,从背后传来,
遥纪顿下脚步,庆幸自己带着眼镜,转过身,扯出一抹笑来, “没想到你还没有回去过节.”有些画蛇添足的解释,
“恩,我来英国看看同学.”感谢上天,让我还能遇上你,真的,已经知足.
雷蒙德走过来,近乎贪婪的望着遥纪,想要把这张梦中才会出现的脸刻进骨子里.“正准备回去,冷吗?”他庆幸自己今天回去之前,来这边看看遥纪的学弟,没想到真能遇见遥纪.
因为正停在风口上,寒风刺骨,遥纪只穿着低领的毛衣外套,缩着脖子尴尬地笑,“恩,忘了这边这么冷.”
这么久没有见面,雷蒙德的视线依旧灼热得让他无法正视.
雷蒙德取下自己的围巾,仔细的给遥纪围上,就好像两年前一样,只是动作放慢了很多, “我结婚了.”叹息一般的轻声,溶入风中.
意料之中的话,却是遥纪最不希望听见的,这样的重逢,为什么还要提,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幸福吗?
“恩, “遥纪点头.围巾的温暖让他很快就舒适起来.这条咖啡色的格子围巾,还是那年逛街时,一起买的,现在算不算物归原主呢?
遥纪努力绽放最真诚的笑容, “举行婚礼时牧师是不是说,新郎愿意让你的新郎做你的丈夫吗?这样奇怪的话呢?”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的.从最初的开始,到最后的结束.
“是啊,呵呵……”雷蒙德笑得有些悲凉.遥纪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本来想说些祝福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说祝他百年好合?那太俗气.祝他永结同心?会不会让他想起送他同心结的人?
雷蒙德望着安静的遥纪, 张开双手,“我可以抱你吗?”带着忧伤的请求.
雪花落在他的眉间, 遥纪伸手将它抚去,冰冷的指尖触到那曾经无比眷念的温暖.
遥纪展开一个灿烂的调皮的笑容,“不可以,我男朋友会生气的.”你很幸福,那么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幸福.
雷蒙德的手僵在半空后缓缓放下,“这样吗? 你过得好,那么我也放心了”
遥纪笑着对他摆手,“我走了,保重.”雷蒙德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
遥纪从他身边走过去,慢慢的消失在转角…
如果,说分手前一晚,你能来接我,能稍微对我解释一下,如果说分手之后你能努力的挽留我,我们或许,或许就不会如今天这般擦身而过.
我们现在甚至连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保持着最起码的联系也做不到.
这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吗?
雷蒙德,他还想着自己,可是他还是结婚了,在神面前宣誓了,可能爱情这东西,我们都不需要了吧.
不爱,也能一辈子的是不是?雷蒙德?
可是再多的热闹,再多的人,也不是你.你终于走出我的生命.
有一种孤单,即使身边再怎么热闹,即使被温柔的亲吻,被狠狠的拥抱,也驱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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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纪下了飞机,机场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就好像那年他回国,停在那固定的位置,徐将的手插在长风衣的口袋里,靠在门边,看着走近他的遥纪,从不安和焦躁中还是无法放下心来,等着一个解释.
消失了三天,这就是遥纪给他的圣诞礼物.当他看到遥纪的护照不见了之后,打开他的邮箱,才猜到他一定是去了英国,胸膛里满是不安,焚烧着他的心志.他害怕遥纪会就这样一去不回,就这样消失.整日整夜的心浮气躁,却又不得解脱.所以,特意放自己一天假在这里等着他,也终于等到了遥纪回来.
遥纪对他微笑,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这个不安的愿意等待着他的男人,放下了这三天浑浑噩噩的漂泊.
徐将的手臂马上就将他狠狠的困在怀里,打开车门将他放在自己的腿上,头埋在他的脖子,
尽心感受这一刻的温馨.感觉真实存在的遥纪,而不是空荡荡的房间里,他残留的气息.这三天,仿佛就是三百年一样难熬.
遥纪在他耳边低低地叹气, “徐将,”这一声缠绵得仿佛蛊惑人心的咒语.
“结束了?”徐将开口,温热的呼吸就在遥纪的颈侧,让遥纪低笑出声.
“恩,”遥纪点头,用头发亲昵的厮磨着徐将的脸颊.
徐将松了一口气, 喃喃自语,“我怎么会这么爱你?”声音低哑,温柔.
遥纪放开他,对他轻描淡写的一笑,暧得像风,仰着头承受着他惩罚的吻,沿着喉结,脖颈往下停在那淡化的牙印处,遥纪无意识的在唇舌间,模糊的反覆的轻念他的名字:“徐将.”这一刻,我停靠在你的怀里.
在这温暖的怀抱中感觉这一刻充实的幸福.
这一年,
遥纪过了真正满足的一年,初试成绩不错,学习算是暂时没什么好紧张的,他将遥老爸和遥阿姨接了过来,和周先生,周信,遥锦一起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两个家庭,融洽的组合在一起.
周先生一直觉得愧对遥老爸,两个老男人坐在书房里,商量着过完年去哪里玩,突然同时想到了那个缺席了的,不能再回来的人,对着往事不胜唏嘘,说到这三个儿子,不同的成长经历,各有各的优点和缺点,又不由的微笑起来.
遥纪和遥阿姨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讨论着谁爱吃这个,多准备一点,谁爱吃那个,也要多准备一点…看着越堆越高的盘子,相视一笑.巴巴也能走路了,在厨房和客厅里悠哉乐哉的散步,时不时贴在遥纪的裤腿上磨蹭,还带着奶味的舌头轻舔遥纪的手心,撒娇.
遥锦和周信在客厅里,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遥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和那天在咖啡厅里一样,说得眉飞色舞,周信一直弯着嘴角听着,
遥纪想,过不了多久,周信就会明白什么是爱情了吧.
遥纪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接到徐将的电话,只有三个字, “我想你.”
遥纪望向窗外,那笑容灿烂得就像落地窗外眩目的烟花.
整栋别墅里,灯火辉煌,明年春天,院子里的花应该都要剩开了吧?遥纪感受着这奇妙的幸福,似乎能看见那满院满墙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阳光下,微风徐徐,花香阵阵.这也是妈妈最希望看到的吧.
原来,所谓的灯塔,是家人最温暖的等待.灯塔后的花园,洒满了遥纪从各处搜括来的花种,来年,他将和谁一起躺在草地上闻着花香呢?

第 35 章

四年二期开学,遥纪就开始为复试做准备,对于遥纪的学习态度,不佩服不行,他要是认真起来,管你是谁都只有靠边的份,巴巴被他送回周家养着,什么时候遥纪回周家吃饭什么的,它才能看得到这个主人,巴巴每天都无精打彩的等着,都被周家下人戏称为眼巴巴.
徐将要是不回家睡,就被他赶到隔壁去睡.徐将回来的时候,遥纪差不多都睡了,徐将对着那张熟睡还带着疲倦的脸,怜惜的亲吻后,苦笑着去隔壁睡,有啥事留到早上做也一样,逃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反正他上班时间迟到没所谓,遥纪这学期基本上没课,要看书也不急在一时.这事做了两回,
遥纪可真要翻脸了,徐将不得不大部分时间都乖乖的回家睡.
工作那方面, 遥纪算是得过且过了,反正老板就睡在隔壁,不担心会被开除.
遥纪这学期还有两门专业的毕业设计和毕业论文,本来不紧张的,可看着摊得差不多半屋子的书,什么政治经济学,西方经济学,国际经济学,国际贸易,国民经济管理…遥纪看到经济两个字就焦头烂额,感觉回到最开始强迫自己学英语的那种时期,不过,他现在万分感谢他那被磨练出来的扎实的英语基础.

三月份,离复试只有两个月了, 遥纪晚上开始睡不好,一个人躺在安静的房间里,
整面墙的书,大多都标了经济两个字,其它的书都被他收起来了,满脑子清醒着都是翻滚着那些经济来经济去的,有时候还会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到天亮才睡去,失眠的麻木逼得遥纪辗转反侧.找一起考试的同学商量着对策,同学惊讶遥纪也有搞不定学习的时候,出了个还算有效的主意.
这也没办法, 遥纪又不是超人,并且他一向对自己要求那么高.
那晚,遥纪习惯性地从床上爬起老到书桌的抽屉里面拿药,被偶然提前回来的徐将发现,徐将抽出他手里的药,摇晃了一下,震惊的发现药已经所剩不多,才知道他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遥纪居然很长时间无法正常入睡.一直以为学习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给他倒了一杯牛奶,看着把遥纪把他喝下去,搂在怀瑞安抚,遥纪柔顺的靠在他怀里,心虚着,怕被徐将骂.
徐将哪还舍得责怪他,用手指梳理遥纪的头发,看他睁着眼睛,轻轻蒙上他的眼睛,感觉那睫毛调皮的在掌心跳动,缠绵的吻带着难以言说的心疼,一个接一个落在遥纪的脸颊,羽毛一样,语气沙哑蛊惑,在遥纪耳边不停的轻喃,“遥遥,你要好好的,你要好好的…”有种无能为力的心疼.
他也知道考研这骨头,没那么好啃,他更害怕遥纪会和那两次一样崩溃,发生那样的事后,有时候徐将会在半夜突然醒来,感受遥纪平稳的呼吸才能睡去.他疼惜遥纪的隐忍,也痛恨他的隐忍,总觉得自己不够努力,所以走不进他的心,得不到他最信任的依靠.他挫败的明白,这是遥纪对他无言的惩罚.
或许是徐将的手能让人安心,或许是徐将的声音太过催眠,或许是徐将的吻太过温柔, 遥纪闭上了眼睛, 渐渐熟睡过去.
第二天起来, 遥纪发现徐将变得粘人了,变得细心体贴了,甚至有些婆婆妈妈,就好像过年那回他醒来时的徐将.
早上不就是咳嗽了一声,他居然紧张得要带自己去医院.
徐将开始四处找专家寻问开解压力的方法,手下还已经徐总裁因为商业城而压力过大,万分同情的给他送了一办公室的补品.
下班后,徐将就准时回来,把工作都带回家来做,
遥纪看书,他就在一边小媳妇一样陪着他,顺便解决堆积的工作,晚上睡前半诱惑让遥纪沉沦欲望,充分运动后疲惫的入睡,为遥纪温柔的按摩身体,家务基本上都找人来做,吃饭什么的徐将采取亲自监督,早中晚一顿不落,什么营养就非逼他吃什么,还学着给他熬一些安神的汤,徐将最初下厨房那回,可把遥纪吓得以为家里来贼了.
徐将差不多什么方法都试过,还到处打听哪里有好看的电影,特别买一些喜剧电影逗他开心大笑,给他放轻柔的音乐,让他闭眼休息,拉着他去散步和他聊天,说一些让他高兴的事,周末带他去泡温泉…等等.
毕业论文和设计,徐将都想办法和他一起讨论,给他好一些的方法,告诉他自己那时是怎样完成的,帮他校对数据,让遥纪靠在自己肩膀上补眠,商业城那边的计划不得不又慢下来.本来预计八月份开业的,现在改在十月国庆了,反正他借口多,不怕说不服那些老一辈.

被这样小心的照顾着, 遥纪一点一点都记着.他想,如果可以的话,生活就这样下去吧.

一个多月后,遥纪一脸轻松的告诉徐将,终于复试完了,可能成绩还不错,他没想到他面试的时候,老师会说到他在英国和经济系学长做的那些研究,也没想到他写的那些论文会那么受欢迎,
那老师对遥纪好像特别喜欢,拉拉杂杂说了老大一堆外国的经济,这不正问到遥纪最善长的.遥纪也自信自己分析问题的能力,因为是那时活生生给磨出来的能力,没啥可怀疑的.关于专业知识方面的英语应用,那时候在英国特别重点学习过,上课下课都是用那些交流,也还过的蛮轻松的.笔试?
你怀疑什么也不能怀疑遥纪的笔试能力,你以为那门门第一,是吃素的?
最后遥纪愤愤不平的抱怨,这世上居然还有一种名额,叫保送.还有一种情况,叫买送.
徐将听后,哭笑不得.遥纪居然单纯到这地步.
这事再一个礼拜后,
遥纪的毕业论文初稿已经通过了,毕业设计也比其它同学提前了很多.毕业答辩时,老师说做这么多够了,他的成绩还会差到哪里去.遥纪才知道原来,这些东西的要求都没他想得那么高.
终于,一切都完美落幕.
看到遥纪在自己怀里沉静的睡容,徐将亲亲熟睡中的脸,竟觉得恍如隔世.自己好像也陪着他打了一场艰苦的战.拿到录取通知书时,遥纪对徐将说了一句特温馨的话,“谢谢你在我身边,很安宁.”说这句话后,还伴随着一个主动的吻.让徐将感觉这一切付出,还真值得.
接下来,就是毕业生不可避免的生活了.
首先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毕业酒会,
遥纪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可那应酬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多,邀请人好像都一副没他不可的架势.遥纪这人酒量也不能说差,因为以前经常喝,那酒量也还有,基本上差不多都醉趴了,他还能站起来,所以对于那些行行色色的醉后失态,看了个十成,感觉特别有意思,不过,没意思的是,喝醉的人闹的事,还得他去堆着笑脸摆平.
有一回一个学妹喝醉了,硬拉着遥纪的手臂,坐到酒店门口的台阶上,朝着遥纪不明所以的脸,一阵高过一阵的嚎哭,哭得遥纪毛骨悚然,听不清楚她说些什么,想安慰找不到词,想去扶她又不好意思.最后,老板受不了跑了出来,指责遥纪这负心人也太绝情了.遥纪委屈得不行,自己记忆里连这学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在图书馆好像点头打过招呼,怎么就负心了?
还有一次,遥纪被四个女生堵在校门口,介绍说是一个寝室的,想和遥纪合影,不等遥纪同意就一左一右架着遥纪满学校跑,在那些听说具有代表意义的地方一个一个轮着拍,闪光灯不停的卡,遥纪脸都笑僵了.最后,实在饿得不行,问差不多了吧?一个拿照相机的女生,打开背包数了数,很可惜的说,
“只剩三卷了,要不再去买?” 遥纪当场就要抓狂.

忙完了学校最后那点事之后,就是遥纪好好回报徐将的时候了.因为商业城已经确定在十月一号开业,公司都忙乎起来,市场部也辞了几个同事,一切表面上好像回到最初.遥纪开始帮徐将跑商业城一些商铺的装修进度,虽然不懂,可他能学.酒店那部分已经开始试业,卫家不愧是铁招牌,听说反响还不错.
跑了没几天,徐将随便找了个借口辞了上回提供月小姐三围的助理,把遥纪提到了特别助理这位置,理由是看到他工作起来比较有精神.
遥纪也没所谓,在哪工作都一样,就是又得重头学起.
遥纪拿到毕业证后又搬回周家准备住一段时间到开学,发现遥锦居然住在学校里,而且一放暑假啥都没说就直接飞机飞回去了.遥纪才发现有什么不对.
特别找了个吃完晚饭的时候问周信怎么回事,周信一边看电视,一边不咸不淡的,”小狮子那晚穿着你的睡衣睡在我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我以为是你…”主持人开始说话,周信就停了.
遥纪恨不得那主持人吃螺丝,“然后呢?”
主持人终于停下来,“我亲了他,念了你的名字…”遥纪想是不是应该把台换掉
“然后呢?然后呢?”
“他说他喜欢我很久了,让我把他当成你也没关系…”电视应该把电源都拔掉.
“疯子.再然而呢?”
“我告诉他,我对他好,因为他是你弟弟,就这么简单…他就…”关键时刻,又停了.
“再然后呢?你就不能干脆点?”
周信总算把头转了过来,“他揍了我一顿,当晚就哭着收拾东西回学校了,说再也不来了,这下,你满意了吧?阿?”
遥纪听后,半天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该高兴遥锦正常了,还是该可笑遥纪又被人恨了?
卫清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把遥纪定下来,成了她的专属模特, 遥纪自然没有反对的权力,时不时和她跑这里拍摄,时不时和她跑那里拍照,
最长的一次一去就一个礼拜没家回,那回卫清特别找来不少漂亮的女孩子搭挡遥纪,可遥纪总忍受不了太过亲密的举止,卫清阴笑着说,这些都是因为看到他脸红而设计出来的衣服.
遥纪目瞪口呆.
遥纪也终于明白徐将为什么那么痛恨卫清的弟弟,那人整天背着画板跟在遥纪的身后,说是来帮忙的,可遥纪就看见他帮忙吃饭.遥纪换衣服时,他就蹲一边架着画板看得目不转睛,还在那喊,
“等等,阿,别动,正抓住你神韵呢,那背的线条可真漂亮…”那满口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跑来的色情大叔,那表情就差没流口水.
卫清一见这场景,常常很不客气的飞起一脚踹过来,骂他滚远点…遥纪被他们两姐弟逗得哈哈大笑
也因为这样,遥纪的收入暴增,找亲爱的哥哥又拉了些资助,终于有钱买车了,在车行泡了三天,最后敲定一款线条优美的银灰色跑车,恩,存款和车款之间的差额,当然由徐总裁这个上司补上.
两年多没碰车了,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外加自己辛苦凑钱买来的车,又是在这繁华的大街上,第一次开车上路,那诡异的蛇行路线,再加上时不时熄火重启,直把徐将吓得够呛,看来当初坚持要他买安全性能绝佳这点,是英明的.最后,硬是把他关起来磨了一个礼拜的车技才准他单独上路.
卫清很荣幸的坐了一回,没开上半小时,一本正经的说了句,“你这人就只管读书就好了,开什么车….”这话还嫌不够打击,还对天发誓,她这辈子打死也不坐遥纪开的车,就是开的拖拉机都不上.
遥纪以为生活就这样了,可某一天晚上,遥纪拍摄后心血来潮想回租的房子拿些东西时,却发现他租的房子空了.房东说你哥哥帮你搬了.遥纪火冒三丈,一路飙车回周家,踹开周信的门,对着那靠在床头看电视的一身睡衣的男人吼,
“我的东西呢?”
周信随手拿了一串钥匙走过来,摊开遥纪的手放上去, “我买了新房子,正在装修,这段时间你就住这吧.”
看着手里的钥匙串,有五个呢.“为什么?不想我住在这里?”
周信笑得特温柔,
“这是新房的钥匙,我的意思是你有空去看看装修,想要怎么就和那设计师说,住当然还是住在家里,你都读研了,没必要住外面,又不忙,东西在你自己房间好好放着,我说,你都想些什么阿?哥哥,我有那么可恶?”你只会比这还可恶.
遥纪不解,“为什么要买新房?你的房子要我提设计做什么?”
周信将手放在遥纪的肩上,“我们认识快五年了吧?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连我名字都叫不出…”遥纪不明白他说这个干什么,不过,那时自己为了记住这名字,还在那强调,周信,背信弃义的信,真是有先见之明.
周信用手背轻轻的碰着遥纪因为跑得急而潮红的脸,
“亲爱的弟弟,该收网了,哥哥要一点一点的收紧…”手碰到遥纪柔软的头发,因为这段时间要拍摄,所以留长了些,这样的遥纪,看起来带些纯真的魅惑,卫清不愧是名设计师,很能抓住遥纪的气质,手绕到遥纪的脑后,一缕一缕的在指尖绕.
遥纪打掉他的手, “不准摸我头发!!!” 气愤得瞪大眼.
这样子的遥纪让周信很想逗弄他, “我就要.”手掌从他的发间穿过,感受那份柔软.
“不准,不准,不准…”遥纪不停的扭开头,可总逃不开周信的手掌,拍开了,又贴上来.
周信弯了眼角,硬是要贴上去, 赖皮的说,“就要,就要…”
两个人就在二楼有些狭窄的走廊里不停的打闹,一个躲,一个揉头发.
周先生笑着从书房里走出来, “怎么都这么大的人,两兄弟还像小孩子一样闹.” 遥纪对周先生笑,然后对周信狠狠的翻白眼.
周信停下来,看着遥纪潮红的脸,微张着嘴喘着气,突然想要将他狠狠的困在怀里.
小孩子?什么时候自己也会有这种心态?从小就比同龄人早熟,每天防备着,算计着,无心的活着,在一任又一任情人面前都扮演着主导,成熟理智无情,这才是自己.而这一切却因为遥纪而变得单纯起来.
记得初见遥锦时,他就和第一次见面时的遥纪一样瞪大眼,神色不快的看着自己,那时有一年多没见遥纪了吧,总不知不觉的会在遥锦身上找遥纪的影子,和他若近若离的玩着,就像将遥纪玩在手心的感觉.可时间长了,才发现他不是遥纪,他永远也可能是遥纪,遥纪是无可取代的,特别的存在.
独一无二的能让他难以形容的安心和愉悦.
这些想法,更坚定了周信要得到遥纪的决心.不为他的身体,不为他的心,那么,为的是什么?
只是因为遥纪就是遥纪,将来只属于他的遥纪.
将他的感情彻底的毁灭.那么他的世界就只剩下自己.
没有多余感情,轻松的活者,和自己一样的,另一个完美的自己.
从那一天开始,
遥纪整个假期,本就不多的和徐将约会的机会又被周信占据了大部分.基本上,上班在公司忙着处理不熟悉的工作,特助的工作多而且杂,遥纪很多都得学,业务的处理,商业城运作的核心,子公司的报告,这些都还好,可遥纪有些硬是应付不来,比如说找上门来的千金小姐们,徐将的旧情人们,比如高泉偶尔打来的找徐将的电话.导致遥纪一看到是国外长途就直接给徐将接.
下班后就得和周信窝在周家,不明白周信那么大的公司为什么会闲成这样,陈双厚颜的说因为有他们这些得力助手在,被遥纪嘁了一顿.有时候遥纪会被周信拉出去逛逛夜市,周信这人好像特别喜欢晚睡,有一回还强拉着遥纪看了两场午夜电影,害得他上班直打瞌睡,哈欠打得满眼泪水,最后被徐将拖进休息室睡了一个上午外加一个中午,当然,下午也没能上班,因为累的.遥纪很头疼,为什么徐将一看到他躺在床上,就会退化成兽类.

第 36 章

9月份,商业城开业的日子进入紧张的倒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工程,正加紧步伐建设,徐将神秘兮兮的,顶楼不经允许都不能去参观,连遥纪也是.
遥纪管它呢,自己又要开始忙乎了,因为开学了.
这一回可是真的最帅气的入学,因为他开着车来的,不是显摆,是因为恭送完周大少爷去上班后过来的.周信这阵子阴阳怪气的,整天喜怒无常,也不知道谁惹了他.遥纪小心的侍侯,就怕他一个不高兴.平时都是他开车的,好像看遥纪这新车不顺眼,非得有事没事磨磨遥纪这半调子司机送他.
遥纪开车,他就在一边冷嘲热讽,连手脚摆放的位置他都有意见,本就不熟练被他这一闹,更是开得心惊胆战,遥纪恨不得一脚把他从车门踹下去.
遥锦看来是铁了心的不想和周家有任何关系了,遥纪打电话过去问候,他喂声一声就直接挂掉,整个暑假都没和遥纪说过一句话.赵刚很有经验的告诉遥纪说这是青春叛逆,他当年可比这猛多了.遥纪一听直乐,又不好解释说这叛逆遥锦可是叛逆了十多年,绝不比他少,而且这样的待遇也是遥纪自己咎由自取.
听遥老爸说遥锦回校了,
遥纪特别提着大包小包的去看他,在他宿舍等了半天,影子都没见到,他们宿舍的男孩子都摇头说刚才还在呢,一眨眼就不见了,
遥纪这才想明白那人是摆明了不想看到他,遥纪没办法只得把东西给他留着后回来,经过周信的门外,狠狠的在他门上踢了一脚,现在脚还疼着.
办理了入学手续之后,都差不多要吃午饭了.遥纪接到徐将庆祝他入学的电话,借口找得好,还不是要遥纪陪他吃饭.遥纪正乐呵呵的和他讨论着去哪吃,突然一个粗嗓子在那喊,
“这谁把车停这阿?”遥纪一瞧,说的正是自己呢,巴巴还被锁在车上,不知道醒了没?那家伙天热不就想出来,在周家养成了懒骨头.
遥纪赶紧挂了电话跑过去.原来是要打扫,被自己把地给占了.
在校工那凶狠的目光下,
遥纪想把车开出来,可怎么着都失败,他摸这车才一个月不到,能熟到哪里去,越急就越手忙脚乱的,校工在边上碎碎念,说现在学生简直不成样子,前不久谁谁谁又干了些什么事,都上报了什么的…
天热火大,这遥纪能理解,可别老对着他开炮阿,他冤阿,又没怎么样.
一个人在敲车窗,温和的嗓音, “我来帮你吧.” 遥纪将巴巴抱在怀里,千恩万谢的挪开位子,打开车门,对上一双微笑的眼,
“苏启?”满脸的不可置信的取下眼镜,瞪大眼看着,好多好多年没见了,再见他好像过了好几个世纪的轮回一般.白衬衫休闲裤,那股子一见就能让人亲切的感觉还在,
沉稳内敛,就是身上的书卷味十足,那银边的厚眼镜一看就是学者的标志,可不比遥纪这茶色眼镜,是带着好看的.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刚才正好看见是你,就过来了,”苏启轻轻松松三下五除二,边说话边把车倒出来.
“这车正好我也会,没想到还能帮上你.阿,很可爱的小狗,”
“哪能不记得阿,阿,苏启,你总救我于水火,真是我命中的贵人.”巴巴正好醒过来,遥纪用手指勾勾它的小下巴,它很享受的半眯着眼,遥纪嘴都要咧到耳后了,
“来,巴巴打个招呼.”扬了扬巴巴的前爪,遥纪呵呵的笑. “真好久不见了,阿,没想到还能遇上你,又这么巧…”
苏启深深的看了遥纪一眼,五年过去, 遥纪的青涩不在了,眼中的天真不在了,那纯粹的笑也不在了.
他瘦了很多,精致的五官漂亮得越发让人移不开视线,轮廓更加鲜明,隐隐透着妩媚,是的,妩媚,一个男人骨子里透出来的纯真的性感,那种独特的妩媚.对于他的消息,不能说一无所知,自从电视上看到他站在周信身边,那已经被熄灭的火好像突然冒出点点微蓝的光,一直在燃烧着,
只是因为曾经动心吗?这个问题问了自己无数遍,却没有答案.只要有他的消息就会忍不住想要关注.毕竟他现在算是名人,家里也有他拍的服装杂志,一系列拿着玫瑰的笑脸,让他总不自觉的想到最初见到他时,那个让自己动心的笑,时光流逝,那个笑容的震撼以及后来的矛盾,依旧留在心里,毫不褪色.
不过,他本人看起来可没有一点身为名人的自觉,依旧直率得可爱.
苏启看到他摆在座位上的课本, “你在这读书?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遥纪拍了拍书,把报名表甩得哗啦哗啦的, “哪以前阿,我才来报名.”
苏启看了看,经济系,他选的课还真不少.“一年级?不应该阿,你不是应该读二年级吗,怎么缩了一年?”
遥纪一听提到这个就满脸的无奈,“嗨,我就留级生.”
苏启转头看着遥纪, “你这样的还会留级?”
遥纪一听就乐,“我这样还怎样阿,这说来话长了,苏启,你在这读书呢?”
“没,我女朋友在这,她今年考上这个学校的.”
苏启用手指了指坐在阴凉的的树下等待的人.安静的浓密树阴下,灰色的石椅,素色长裙,头发披散着,那古典雅致的五官就好像一副中国仕女图.和苏启一样,给人感觉很舒服.
遥纪想起当年苏启提过,“阿,女朋友?那应该很多年了,好漂亮阿.”
感觉到这边的目光,那女生也朝这边微笑,苏启也对着她微笑, “是阿,在一起七年,认识十多年.”
遥纪看着两人之间流动的默契, 由衷的感慨,“真羡慕.”
苏启看到遥纪目光中的落莫, “你呢?有女朋友了吗?”
遥纪打哈哈的转移话题,
“阿哈,你们学校的女生是不是都像你女朋友这样的气质?站在你们身边.感觉我这俗人就更俗了”巴巴眼睛也咕噜咕噜的看着这个俗人,时不时伸出舌头,扭扭脖子.
苏启也没再追问,笑着说:“这么久没见,一起吃个饭?有时间吗? 遥少爷?”
遥纪责怪的看了他一眼,
“连你都笑我,真是的,就是没时间也要抽时间.你来开车接你的公主,我打个电话.”抬手示意了他女朋友的方向,然后拿出电话,当着苏启的面,想干脆的两句话就放掉徐将的鸽子.
苏启将车停在树下,对女友挥手,看着诧异的走向自己的女友,解释一下遇见老同学,一起去吃饭.女友听着苏启的解释,只是温柔的笑.
遥纪对着电话一脸懊恼的表情却还探出头来热情的打招呼,女友笑笑后上车.
车滑出校门,朝市区开去.遥纪还在那争取着,不过看起来希望不大.苏启听着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那头是个男声,苏启有些震惊后释然,杂志上总会有一些关系周家的风言风语,周信上次的官司事件他还有些印象,在那样的环境下,如果是一个女生的话,一定保护不了遥纪.
遥纪语言自然而又亲昵,还带一些调皮,直皱着鼻子说不要,然后沉默了一阵,遥纪扁着嘴,很委屈的说,
“你威胁我.”最后不甘不愿的挂上电话,对苏启恶狠狠的笑,“有人付钱,我们找家最贵的.”
苏启弯了弯嘴角,女友在后面呵呵的笑.遥纪将手里的巴巴摇了摇,回头对后面的美女巴结的笑,
“巴巴给你玩.你这么漂亮,怎么会喜欢苏启这种呆子呢?”女友被他说得脸一红,抱着雪球一样的小狗,直朝苏启望.
苏启趁红灯的空挡,给遥纪额头上敲了一记, “说谁呆子呢?” 遥纪揉着额头,三个人都笑开了.
遥纪一路上兴奋莫名,不停的问东问西,听着苏启说他和女友的事,问女友想吃什么而选择餐厅,看着苏启对女友的照顾和体贴,一段坚持了七年的初恋,而且还将美好的走下去,
遥纪从心里羡慕两人.
人生有几个七年?又有几个人愿意陪你走呢?

点菜的时候,遥纪翻着菜单给自己点了一份,顺便也多点了一份.他一直没说要来的是谁,苏启也没问.他看的出遥纪不知道怎么介绍那个要来的人.自己倒是不介意,可女友学的是古典文学,没接触过这些,不知道会怎么想他们,大概遥纪也想到这些了,不停的问苏启问题,把苏启这几年的经历都差不多掏空了,然后说自己在英国生活了两年,那里的学习环境和有趣的事情.
苏启没想到走过来的人是,徐将.在那读了一个多月的书,和徐将见过一面,记得那时好像是他将遥纪推下楼梯,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可看徐将望遥纪的眼神,那点小事两人都不记得了吧.
遥纪最后介绍徐将说是他老板,问徐将记不记得苏启,徐将很不客气的回,不记得. 遥纪给了他一个白眼.
徐将笑笑,然后看了另两个人,客套的说了些场面话,随手给了遥纪一盒牛奶, 遥纪接过,
“阿,我都忘了巴巴该饿了,呵呵,要不是你,巴巴该饿得皮包骨,恨死我这个不负责的主人了.”
徐将笑着用手指轻敲他的额头,“这是我养,还是你养阿.”抬手想要揉遥纪头发,遥纪笑着避开, “有人在呢.”
女友看着两人亲密的男人,不解的望苏启,苏启只是笑笑,心却很沉重.
徐将不是结婚很多年了吗?为什么两人会走在一起?满心的不解和疑问却问不出口,徐将神色有些不善,怕是不会允许他提到这些.
遥纪刻意坐得离徐将稍远的地方,
将巴巴抱到沙发上,找服务生要了个小盘子,给它喂牛奶,专心的看着巴巴伸出粉色的舌头一口一口舔着牛奶,明媚的笑颜如花.女友也好奇的凑过去看,直说好可爱.
徐将把遥纪盘子里不爱吃的菜挟过来,然后将自己盘子里的蔬菜挟给遥纪,弄好了之后,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帮他整了整衣领,帮他擦干净手,要他专心吃饭.阳光从竹制的窗帘里隐隐露了进来,正好落在徐将那望着遥纪的眼睛,那满怀笑意的眼角,巴巴那圆圆的眼睛不满的看着徐将把遥纪拉走.
这一系列动作亲密自然,整个画面和谐得在空气中浮动,好像要模糊起来.这还是当年那个自以为是的徐将吗?好像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不过,苏启马上就知道了,这样做只是因为遥纪.
苏启去洗手间回来,看到徐将站在转角的地方接了一个电话,那口气冷硬张扬,和当年一样,“他爱要不要…这都搞不定,我请你是做什么的…以后这点小事,别来烦我…为什么一定要他出面?...”
徐将挂上电话回来,脸色还是有些不快,遥纪将头凑过去,轻声问, “怎么了?”
徐将立马就笑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有几家指明要和你签合同,你下午有时间的话去看看,不用勉强.”
遥纪没所谓的回, “成,我办事你放心.”徐将想去揉他头发,手伸到半空,又放下.
吃饭的整个过程两人没有太亲密,可是其间流动的暧昧,还是让女友嗅出一些,皱了皱眉.苏启见女友这样的反应,就找一些轻松的话题,遥纪乐呵呵的和他说,徐将礼貌疏离的回.
遥纪问苏启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苏启自然得回, “我们约定她考上了,我们就结婚.”女友垂下头,红了脸.
遥纪想到今天不正是送她女朋友去报名吗,一脸羡慕的说,“那快了吧?一定要请我.”
“当然,元旦那时候吧,有空吗?”
“没有也得有阿.我要准备一个大红包,”然后转头看徐将, “你呢?”
徐将想也没想,就回, “你去我就去.”
苏启见他们都穿着同一个牌子的休闲衬衫,相处这般默契和谐,料定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应该不短.猜想他们是不是他和女友的感情一样,渐渐的溶入生活,直到离开后会不习惯,虽然遗憾缺了些什么.
苏启甚至开始想像遥纪靠在徐将怀里那满足的睡容,梦见什么而展开一抹不明的笑,可是他们之间毕竟隔了一个女人,以遥纪的性格,又怎么会接受?看来这些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让他再也无法去了解遥纪.
这种场合以徐将的身份,不应该出现的,是因为想要知道遥纪的每一位朋友?还是想霸占遥纪的任何私人空间?他们都不是小孩,却好像还玩着小孩的游戏.
后来在得知遥纪的事之后,女友一句话解释了遥纪,也解释了遥纪所经历的生活.
“他是个让人想要珍藏的人,精致,美好,可惜,太精致,太美好.”
有一回,苏启好奇的问遥纪是怎么看徐将这人的和这段感情的,遥纪侧着头认真的想了半晌,直到一首歌反覆的放了近三遍,最后才缓缓的回答,语气平和,
“他或许哪都不好,可他对我好,所以,我愿意和他在一起.”
那时房间里正放着苏启的老婆最爱的<流年>.“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遥纪有没有爱过徐将呢?看来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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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纪吃完饭依依不舍的和苏启挥手告别,站在门口又拉拉杂杂的留了一大把的联络方法和地址,最后被等得不耐烦的徐将硬拖回车上,说回公司.
徐将开着车,遥纪抱着吃饱喝足的巴巴,兴奋的说着,
“真没想到还能见上苏启,本来以为不会见的人,再见到感觉从老天那里偷偷赚来的缘份一样,读书那会苏启人可真的好,还没怎么变呢,阿,他的女朋友真漂亮,比你那些莺莺燕燕有气质多了,你说是不是高雅的人眼光也高雅呢?呵呵…”听着遥纪那得意的笑,徐将在一边苦笑,那自己看上他算什么?
回到公司对遥纪说忙完了就过来,有话和他说.
遥纪点了点头就去接见助理在电话里没搞定的那几家商户.因为正是以前和遥纪谈过却一直没签下合同的,也因为遇上苏启那兴奋劲还在,遥纪想也没想就和他们签下了合同,徐将顺手就把合同往柜子里放,两人都忘了仔细看合同.
徐将把遥纪按在沙发上,坐在他对面,一本正经的说,
“我已经和家里说了,等商业城开业稳定运作之后我就离婚,他们都不同意,所以官司一定会拖上很长一段时间,
遥遥,你要有心理准备.”
有什么在碎裂,那个刻意被埋下的地方,遥纪被这消息彻底吓住了,语无伦次,“我?心理准备?为什么要离?这样不是很好?你离了卫清怎么办?”
徐将拉过遥纪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声音低低的,
“遥遥,你说我卑鄙也好,过河拆桥也罢,什么骂名我都背着,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无所谓,被人指指点点也不在乎,你明白吗?”
遥纪发现徐将的结婚戒指很久没带了,将额头顶上徐将的额头,目光专注而紧张,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徐将,你,你发烧了?”声音中满含不确定.
徐将被他弄的哭笑不得,揽过遥纪的背, “算了算了,你慢慢想吧,我不逼你.但是,你要小心徐卫两家的长辈,真的,我很担心.”
遥纪更是一头雾水,怔怔的看着徐将,一脸的茫然“我没得罪他们吧?为什么要小心?你不是把我当借口拖下水了吧?”
“不是借口,不是…”徐将看着遥纪有些惊慌闪躲的眼,有些话想说明白,最后还是什么没说,只是将遥纪紧紧抱在怀里,
自嘲般的笑了笑,喃喃自语 “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遥纪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沉默,手紧紧的拽着徐将的衣角,长睫毛遮盖住了不安的眼.安静的办公室里,空调吹动绿色盆栽的树叶,那沙沙声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心却无法安静,困难的,在那狭小的地方翻来覆去的挣扎.
为什么非要走到那一步?那太难了.你不是这样的人,不是吗?为什么?徐将.
你这样,我该怎么办? 我克制自己不要相信你,可是这么深的纠缠,我如何解开?如何脱身?
你不是苏启,你不可能守着一份感情从开始到结束,你最终都会离开我,所以,不要把那罪名冠在我头上,不要把我囚住,不要给我带上枷锁,很重,我会被压得窒息.

第 37 章

红色缎带,金剪刀,白色薄纱手套,金色托盘以及大红的地毯,徐将位于中间含笑致意,整齐的
“喀喳”一声,锻带被剪断,商业城那大红的幕布被扯下,
“巴比伦”三个金色的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目,蓝色的建筑高耸入云,不愧是联合两大家族所有心血而建立起来的世界,瞬间就将旁边的建筑比了下去.
所有人都在拍好称好,掌声和爆竹声雷动,喜庆万分.电视的镜头转向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和他身边优雅微笑的女人,随后转向他们背后的铺天盖地的浓绿嫩绿,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惊讶的感叹,这就是顶楼的秘密--巴比伦和它的空中花园.
商业城上的酒店是附近最高的建筑,远远的看过去,就真的好像位于空中的花园.层层叠叠的阶梯型花园,栽种了各式各样全年翠绿的浓密的树和紧紧密布的藤蔓植物,绿叶成荫,绿草如茵,覆盖了设计独特的人工假山,造型欧式的喷水池缓缓的流水在阳光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还有幽静的碎石小道绿意盎然,只是可惜这样的世界被玻璃笼罩着,给人一种无发亲近的感觉,是阿,这一块是专门用来给那些大公司开酒会的,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涉足的地方.徐将说出那场地一晚的使用价钱时,
遥纪可是半天都合不拢嘴.
酒店被称为国王富丽堂皇的宫殿,记者拿着话筒对着这座计划了整整五年的花园,套上了和传说中一样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浪漫的童话故事中有国王,也有公主,自然不会有王子.徐将对着镜头笑得不置可否,卫清弯了弯嘴角,似笑非笑.徐卫两家的长辈笑容有些僵硬,却还是呵呵的笑着说,是阿是阿.
周信将电视定格在徐将从容的面对记者提问的脸上,看着坐在沙发上埋头挖西瓜吃的遥纪, “感觉怎样?”
遥纪头也不抬,发表最专业的意见,“赏心悦目,真是不错的点子,很吸引人,一定会很受欢迎.可惜少了点花,因为听说不好养,成本太高,可全是绿的也没意思.晚上看星星倒是很浪漫.”
“我问你对这人感觉怎样?”
遥纪抬头看了一眼,宽大的背投电视将徐将的脸照得特别大,那疏离的笑看起来有些狰狞,“恩,笑得太张扬,本人很有领导力和创造力.这一下应该能名垂青史.”
周信干脆抱走他手里的西瓜,“遥纪,他说要离婚.”
遥纪伸爪子去捞西瓜,被挡住了,没捞到.诚实地点头,“我知道.”
周信将脸逼近,面色铁青,“然后呢?”
遥纪看了他一眼,“他又没说要和我结婚,你别紧张阿.”
周信满意的将西瓜还给他,抬脚上楼,”最近你自己小心,还有,别指望我会帮你.”
遥纪在他身后幽幽的说, “哥,你买这西瓜都没熟.”
周信回过头来, “把它好好放着,自然会熟.”
遥纪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模糊不清的说, “恩,放着太亏了,指不定烂了,还是吃了吧.”
周信站在楼梯转角处,看着亮如白昼的灯光下,电视上徐将那张扬的笑,还有那笑容对面,窝在深色真皮沙发上埋头吃西瓜的遥纪,半长的头发遮住了他清澈的眼睛,削尖的下巴看起来有些倔强.这一刻,他感觉很复杂,好像离遥纪很遥远,有种抓不住摸不着的挫败,因为他不知道遥纪这平静的外表下,真实的是在想些什么.
大概, 遥纪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
什么都不能想,想了就是错.

昨晚吃多了西瓜,有点闹肚子早餐也没吃,可还是迟到了.还好公司的人差不多都被派到商业城去了,徐将和他的秘书助理们都去了.遥纪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东翻翻,西看看,商业城一开业,他好像就没什么事要做了.事实上在这里工作近两年的时间,他也没做出什么特别的成绩,这份被简化了的工作,让他轻松得有些不满.
看着杂志上自己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自己还笑得出来.
前台打电话来说有人找,遥纪整了整衣服下电梯.m
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的拿着手里的照片对了对,然后朝后面点头,那冰凉的银色扣上双手时,
遥纪还没整明白,一个年轻点的男人冷冰冰的开口,
“遥纪,你被控告商业诈骗,签假合同欺骗商户,徐氏已经将你除名.”除名?动作还真快.也好,这工作他也不大想做下去,顶着满天乱飞的流言斐语,总不自在.
该来的总归要来,只是看它来得够不够猛烈,会不会再次吹翻他这条靠不了岸的小船,或者结局是船翻了,全军覆没,一无所有?想到这,遥纪窒了窒,点头,随他们跨上车,现在最好的就是保持沉默,不管肚子里有多少问题都不能问,不知道错在哪里,自然也无从辩解.
头一回坐这种车,还被人蛇一样的盯着,其它人也沉默着.遥纪苦涩地轻叹一声,缓缓低下头,随着车前进摇晃着身体,有种茫茫然的滋味.
好像感觉不到什么特别的慌乱,可能因为徐将说多了要他小心的话,心理准备早满满的,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他还以为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绑架,威逼利诱什么的,看来文明人就是文明人,做事都那么文明.
怪谁呢,还不是怪自己.反正那些人斗来斗去,自己安静的蹲着看也不错.
密封的房间,奇怪的是连提审都没人来,好像已经认定了他的罪名一样.时间在流逝,可遥纪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一分钟?还是十分钟?又或者一个小时?除了自己的呼吸声,甚至感觉不到空气的流通.
房间很黑,除了努力睁大却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外,身体好像已经不存在了,可皮肤还能感觉到的凉爽,证明头顶上一定有空风口,
遥纪对自己这英明的发现,咧开嘴笑了.
从开始端正的坐着等待,随后感觉有些冷有些饿,感觉自己要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孩了,不知道划一下火柴能不能看见妈妈.
遥纪从椅子上下来,摸到一面墙,难熬的缩起身体,慢慢的滑倒墙角,最后渐渐地意识模糊,无力的昏昏欲睡,时清醒时昏沈,时间也开始停摆了.
遥纪不敢开口说话,怕突兀的声音会吓到自己.记得曾经在英国看到一篇报导,就是一个年轻人被关起来,然后被自己给吓傻了的.
遥纪可不想自己这样,那多丢人阿.
可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来,黑暗变得难熬起来,遥纪开始害怕,明明是很热的天气,却觉得浑身冰凉.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来,没有人来,
遥纪强忍的坚强冷静在一点点的崩溃,只剩下丧失了所有力气般的孤独.
船要翻了吧?终究谁也靠不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隐约有人声,忽近忽远,却听不真切,感觉自己被人一把抱住,紧紧抱着,身体被勒得有些疼,有张温热的脸埋在他的颈项间,说着什么,遥纪迷迷糊糊间侧过脸去感受那份温暖.
一个带着嘲弄的声音,
“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被关了一天一夜你才知道?”身边的不知道喃喃地说了些什么,声音低到就在耳畔也无法听得清楚.
先前的声音变得有些冷硬,“还以为你出息了呢,你这是要准备牺牲他?保全徐氏?”
遥纪无力的半睁开眼睛,恍惚间发现那个站在一边,双手抱胸冷笑的是好久不见的雷炎.
徐将的手贴上遥纪冰冷的惨白的脸颊,摇头,声音认真到了极点“我是要牺牲徐氏,保全他.”遥纪刹那间无法思考.雷炎一愣,然后笑了“我没想到你会认真,南要是知道了该笑你了.”
“南要回国了吧?”徐将把遥纪从地上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柔声问, “遥遥,醒了?还好吗?饿吗?很冷吗?哪里不舒服?”
遥纪摇摇头,万分困难的开口, 微弱沙哑着声音“有些怕黑.南学长回来了?”
徐将把遥纪放在自己腿上, “恩,没事了,我请了雷炎照顾你,没事了,很快就好.”
遥纪恩了一声,将沉重的头枕在他的肩膀,又开始昏睡.徐将轻声叫, “遥遥?
遥遥?”见无人响应,慌乱地对站在外面的助理吼,“叫医生,快叫医生,不快点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雷炎挥了挥手,走过来压住激动的徐将,“你冷静点,他关了一天一夜,难免虚弱.”
徐将将怀中虚脱的的人抱得更紧一点,吻着他冰冷的唇,想这样能否将他叫醒,可是不行,那唇还是冷冷的,毫无响应.徐将一只手抱紧遥纪,一只手神经质的捏紧椅背把手,手指发白,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一群老混蛋.”
雷炎轻拍他的肩,无言.

遥纪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微微松了口气,他是真的害怕那个房间,那种被虚无压迫,被人彻底遗忘的感觉,让人无法呼吸.听见走廊上有雷灵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好像在讲电话,“这没办法,我可以先帮你把遥纪…恩,有点麻烦,周信横差一脚…这样看你能牺牲多少…我弟弟照顾着,他的安全你可以放心…对,这要慢慢来…恩,这不用遥纪出庭…你让遥纪回避也行…离婚案接了卫清的委托,我站在她那边…你这是活该呢你…”
一个人推门进来,是南学长,还是那温和的笑,“你醒了?饿了吧?我给你盛碗粥,先喝着,等下才有好吃的.”
遥纪只是睁着眼傻愣愣地看着他,好像他从天而降.南将碗端到他面前,弯起手指敲了敲遥纪的额头,
“怎么?不认识我了?还是睡傻了?”勺子递到面前,遥纪乖乖的张嘴吞下温热的粥,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南.
南一边喂遥纪喝粥,一边笑着说,“委屈吗?要和表弟在一起,就得接受这些,等哪一天回头看,就会明白,人生的每一段经历,都是一笔财富.”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是吗?
遥纪喝完了粥,开口问, “警察大叔呢?”
南笑,“你还这么叫他?他该生气了.”
“你为什么…”回国呢? 你原谅他了? 遥纪话说到一半顿住了,这是别人的隐私.
“怎么了?”
“没事.” 遥纪还是说不出口,他怕答案不会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如果没有原谅呢?
南看出他的为难,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脸上都写着呢,轻揉遥纪的头发,“这几年兜兜转转,周旋在很多人之间,只是突然某一天从梦里醒来,发现他从来没欠过我.自己求的不过是一份温暖,既然有人愿意给,那么就没必要再去找.然后就倦鸟知返了.”
声音低沉,缓慢,却也因为坚定了自己而释然.
遥纪垂下头,和自己很像呢.求的不过是一份温暖,既然有人愿意给,那么就没必要再去找.可是想要安心的接受这份温暖,却也很难.徐将对他的好,他都记着,要怎么还,他却不知道.这样一点一点积累的好,是不是这一辈子都将还不清了呢?那该怎么办?纠缠一生?也行,只要他愿意.
“说些什么?”雷灵推门进来,然后学着徐将的口吻,笑着说,“遥遥,有没有乖乖吃饭呢?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呢?”
遥纪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红着脸尴尬万分.雷灵见了呵呵的笑.
南拍了拍遥纪的肩膀,转开话题帮他化解尴尬, “姐,我来之前看了你儿子,小家伙还不错.”
“阿,那臭小子,他后妈没怎么他吧?”
“儿子?” 遥纪在一边插话,南笑着解释, “恩,灵姐的儿子,人小鬼大的.”
雷炎推门进来,“那是,都八岁了还没叫过我舅舅.”将手里的水果什么的摆在遥纪的床头柜上.那深遂的眼带着温柔的笑意望向南,“才回来,就让你忙,累了吗?要不去睡会?”南望着雷炎的目光,笑着摇头.
遥纪望着两人之间流动的温暖,他们之间兜兜转转,几经分分合合,也有十多年了呢,最后还是选择了那个耐心等待的人.细火慢炖的,看来比较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玻璃窗外的阳光,一点一点的落下去,黄昏给每个人身上镀了一层红霞,这两人之间温馨得难以言喻.倦鸟披着红霞归返.
“阿呀,大白天的就睡阿?当我和小遥遥透明呢.”雷灵愤愤不平的开口,两人顿时哭笑不得.雷灵见他们这样,特别得意的挥手,“行了,知道你们两忙了一天,先去休息吧,我来陪他,这案子我会尽快解决的.”
遥纪挥手对他们说再见.雷灵一屁股坐在床上,上上下下的打量遥纪, “你说你这么好的小孩,怎么被徐将这禽兽给占了呢?”
遥纪阿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就只能把它当做某人自言自语,拿了一个苹果削给她吃,希望能堵住她的话..
雷灵继续自言自语,
“他这种人阿,这一年来是变了些,不过害你这么惨,穷他一生来对你补偿,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可惜了你这一头小绵羊白白喂了狼肚子.”越想越不平,雷灵当下就翻出手机,打电话,“我告诉你,现在病房里就我和你们家遥遥,你就爽快点把他让给我吧.不然的话我霸王硬上弓了阿.”
遥纪听得满脸黑线.
“不!让!”徐将在电话那头大声的吼,“他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雷灵挂上电话,撇嘴, “真没意思,我怎么不晚生十年呢,一定倒追你.”接过遥纪的苹果毫不客气的咬一口. 遥纪嘿嘿的干笑.
雷灵吃完了苹果,突然想到什么,皱了皱眉,望向窗外发呆.遥纪轻声的开口, “能说说你儿子吗?”
雷灵眉一舒,眼一弯.就开始倒豆子一样说开了,
“那小子叫欧文,这名字还是我特地取的,长得特帅,眼睛大大的,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要咬他,哈哈,可惜年级小小的,思想就像个小老头一样,做什么都喜欢一板一眼的,臭屁到不行,整天把自己打扮得像公子哥一样,外国那贵族教育还真不是人能受得了的,可他就喜欢,说这样的话在亲戚面前妈妈会比较有面子,阿,这不是摆明了嫌他妈举止粗鲁嘛,呵呵.三年前,我离婚要回国,他死活要和我回中国,可他爸就是不让,打了好几场官司都不行,谁让我这一个单身的,自然争不过一个组了家的,听电话里说他不喜欢他后妈,我听着急,可也没办法,哎,当初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要是当时坚持一下就好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个男人结婚,把儿子要回来呢…”
雷灵越说越小声,最后陷进回忆时, 遥纪安静的看着她的侧面,平日里的干练洒脱不在,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想念儿子的母亲.
徐将果真如他说的一样,揪出了几个遥纪事件的黑手,在接受采访时表明,遥纪这事是因为内部作业不完善,被人栽赃,并公开承认徐氏内部分裂,近期内将有大变动,整顿后的徐氏将会有一个比以往都要完整合理的体系.
徐氏信誉至此一落千丈,徐将借此机会将将董事会洗牌,并收回了他父母余下的部分权力,老员工纷纷辞职,一时间闹得人仰马翻,商业城才开业就面临急缺人管理的状态,徐氏在报纸杂志上开始大量招人.
周先生也公开表明,遥纪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这样的事再有下次,他一定追究徐氏的责任.
当然遥纪对整件事是如何解决的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徐将的电话又像老妈子一样了,和苏启,南学长他们聊了不少天,时不时偷偷出去吃好吃的,和巴巴腻歪腻歪,看了几场电影,不知不觉一个礼拜了,就被周信接回家了.
医院那消毒水味,闷得实在受不了.

第 38 章

漫长的离婚官司开始了,卫清请了雷灵全权代理,人潇潇洒洒的远走国外.卫徐两家在商业城这一方面一直争执不下,卫家因为有周信的插入,格外的理直气壮,什么样过份的要求都提,徐将被压制得困难重重,徐家长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等着什么时候徐将回头.
周信还真是吃多了撑着,什么都好玩似的插一脚,就不让人好过.遥纪问他到底想干嘛,他也特潇洒的回,玩玩.
计划了五年的商业城,虽然面临紧急的缺人管理,可徐将也不想放弃,整天忙得基本不出办公室,遥纪因为已经不算是徐氏的员工,所以能帮的也不过那么一些.陪他加班,给他带宵夜,帮他整理资料,分门别类,找出轻重缓急来,泡一杯热茶,累了就让他依靠,给他盖上毛毯,这让他想到自己考研前的那一个月,只是角色互换,可是其中流动的温暖,让人有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遥纪记得有一回跑到徐将的休息室,看到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中国画,山水连绵数丈,重重叠叠,意境深邃,那种雄劲奔放的震撼一直留在遥纪心底.
正好,徐将埋头忙着,遥纪在一边无聊,便在书架那翻书,想学中国画,想感受那种随意挥洒的豪迈,听说能借景抒情,托物言志.可一翻开书就被什么水墨画,写意,白描,工笔,“意存笔先,画尽意在”
“以形写神,形神兼备,”等等弄得是一头雾水.
拉了徐将来指导,徐将二话没说搬出工具,拉开架势,三下两下,简简单单,几点几线,浓墨淡墨,水墨淡彩,一枝花,一支竹,几块石头,立马显现,情态神韵十足.画完之后拍拍手继续干活,留遥纪在那瞎琢磨.可惜遥纪不管怎么照着练也只能画出一个四不像,那毛笔在他手里,就软趴趴的,和巴巴一样懒.被徐将彻头彻尾的嘲笑个够.
遥纪气不过,顺手就给他添了条眉毛,看着那变得惨不忍睹的脸,哈哈大笑.徐将索性工作丢一边,两人拿着毛笔在房间里,你争我夺,你一笔我一划,一直胡闹到凌晨,最终遥纪还是没学成中国画,却弄得一身的墨水.
遥纪洗完澡,换上徐将备用的大号衬衫,窝在休息室里上网.今晚是不准备回去了,估计周家人这个时候都睡了.反正明天周末.和睡不着的赵刚胡乱的瞎聊了几句,居然套出一个大秘密.
等徐将洗完出来,遥纪兴奋的对他招手,
"最新消息,我刚才偷偷知道苏启有儿子了,听说有两个月大了,阿,一定会是个很漂亮的小孩.…”昏昏欲睡的巴巴好奇的半睁眼打量这个激动得挥舞胳膊的主人.
徐将把滴水的脑袋凑过来,笔记本上一页一页的翻过去都是婴儿的照片,睡着的,睁着眼的,爬着流口水的…遥纪该不是也想要个儿子吧?自己可没那功能,徐将揉乱他同样湿漉漉的头发,不满的说,
“遥遥,你怎么比苏启还激动?”
“呃?你就知道苏启不激动了?”遥纪翻看那一张张照片上的小孩,光着身子,眼睛大大的,黑葡萄似的水润水润的,和巴巴差不多呢,那粉嫩嫩的小嘴微微张开,乐呵呵的笑,好像天使一样的纯真,可爱得要命.
雪球一样的巴巴也窝在显示器边上咕噜咕噜的转着圆溜溜的眼珠不屑地看着照片,在边上滚来滚去.
遥纪见巴巴这不乐意的表情,哈哈大笑,超想见见要是有个小宝宝和巴巴一起闹腾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遥纪想着那情景,一边形容一边兴奋得手舞足蹈.徐将搂住他的腰,把这乱动的人放在自己腿上,捂住他的嘴,“我们家有你和巴巴就够了.”感觉那温热的体温,遥纪回头看他,一秒,两秒,三秒,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别开头,继续翻看图片,继续自我陶醉的乐呵乐呵.
徐将把头靠在遥纪的背上,闻着他身上沐浴后的清新味道, “搬出来吧.” 遥纪愣了,徐将继续说,
“遥遥,最近周信有插手一些事,我不想你为难,我也担心他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已经选好地方,明天就带你去看,你想怎么设计就怎么设计.”

遥纪回过头来看着他,目光复杂,不说话,徐将笑着,目光中却隐隐有些紧张,
“搬出来,和我生活,好不好?遥遥.就我和你,当然,还有巴巴.”
遥纪听完他的话,眼珠转了一圈, “叭”的一声在他脸上又亲了一下重的,转回头继续装作认真地看照片,可脸都红到耳根了.
徐将见他通红的耳根,在后面将遥纪圈紧了,大笑着说, “遥遥,我爱你.”
遥纪回头白了他一眼,轻拍徐将的脑袋,“门牙别得意掉了.起码也得房子弄好了再说.”徐将低头堵上遥纪的嘴,缠绵的深入,遥纪的手不自觉地勾上他的脖子,陶醉其间,巴巴在一边看得目不转睛,见两人还是这个姿势,最后,无趣的用爪子盖住眼睛,睡觉.
遥纪不满的声音,“手别乱动.”
徐将欲求不满的声音,“好几回你都找借口开溜,太不乖了…”抱起,进房,放倒.
“这阵子你很忙阿…”局促不安的躲避颈边轻柔细碎的啃咬.
“我还要忙很长时间…”含着笑意,模糊不清的话.
“所以说…就别…”
“所以说?恩?就别想再跑了,不可能再得逞,好不容易抓住你…”声音随着灵巧的舌尖往下.
“恩,最近你工作很累,要节制…”力不从心的抵抗倒既像迎合又像逃避,轻轻喘息.
“不要,我需要遥遥的温度…”手指挑逗的停留在将要容纳他的位置.
随着徐将的摆弄,遥纪无辜的眼神开始涣散得湿润,搀杂疼痛又有些羞涩,双手无力的抵着徐将的胸膛,无意识地堕入欲海.足背紧紧地绷起来,承受那将近疯狂的需要,黑发纷乱地披在额前,感觉徐将有力的拥抱和入侵,绵绵密密.有什么从胸口汹涌而出,火热地将身体包围,这种感觉,很温暖.
徐将,留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我们依靠着走下去.

遥纪在电话里问苏启对宝宝有什么感想,苏启不回答,只是叹息的问遥纪, “你怎么会走错路呢?”
遥纪也叹, “如果能走回正道,只爱女人该多好.”
可是从小身边就只有刘振,只在意刘振,谁又能预料那时的单纯会是这样就变质了呢?
遥纪也不想阿.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才是完整的吧,因为能留下爱情的结晶,而男人和男人就永远不可能有那种牵绊,所以关系总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可尽管是这样,遥纪还是想要抓住些什么.
然后遥纪又呵呵的笑,这样其实也不错阿,没想的那么糟糕.现在正从徐将买的别墅那出来,虽然现在是一片荒芜,可是不久之后,这里就要变成自己的花园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可以随便爱怎么整就怎么整的花园.
身边的朋友好像一下就多了很多,南学长和雷炎正是蜜月期,遥纪本想和南学长讨论学习和论文什么的,本来这些东西就不是什么一时半会就能理清楚的,两个人彼此的想法还是会有很多偏差,每回讨论下来,好像说了很多,可又谁都说服不了谁,越说还有扯得越远的趋势.所以去了一两回之后,看到雷炎那爱不得恨不得的尴尬样,
遥纪实在不好意思再去打扰.
于是就喜欢时不时带着巴巴钻到苏启他们家去蹭饭吃,巴巴被周家的那些人惯得馋得不得了,周信还经常用高档餐厅的骨头诱惑它,所以普通食物巴巴它还不待见呢.
苏启他们为了准备结婚而正好买了新房子,是那种公寓似的三室两厅,正好一家三口用.里面的家具不多,但装潢得非常温馨,
遥纪最喜欢的就是他们的书房,和遥纪喜欢的一样,整墙都摆满了书,就像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不过界限分明,一边是古文书,还有用绵线装订的珍藏本,一边是英文原装书,砖一样的又硬又厚.这就代表了男主人和女主人自我的空间.
苏启手艺真不错,一看就是标准的新好男人,而他女友十指纤纤,是个不会下厨的主,每回苏启忙,她就在一边洗个菜,拿个调料什么的,两人时不时微笑一下.遥纪在一边看着他们彼此之间的流动的幸福和满足,对他们两的感情羡慕得不得了.
这样一次两次还好,可次数多了,遥纪也发现苏启女友对自己说不上善意,有些淡淡的排斥.有时说话还会带刺,那种夹杂着古文的婉转的说话方式,常常噎得遥纪尴尬万分.
好男不和女斗,这话真经典.苏启不在时,她就会问一些遥纪和徐将之间的感情问题,徐将算是知名企业家,隐私什么的当然不能随便说.遥纪也格外害怕她提问时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好像遥纪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他和徐将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和一般情侣不都一样嘛,偶尔见面吃饭约会什么的,住也没住在一起,有什么好暧昧的.
苏启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皱眉看着女友,有时会叫着她的名字,提醒她不要过分.
她是介意自己是同志吗?还是害怕自己会引诱苏启呢?渐渐的遥纪也不大去了,怕他们两个人因为自己而闹得不愉快,结婚请帖都开始准备印了.
因为没上班,遥纪不久后又跑到学校,在导师的推荐下兼职了专科的经济专业英语老师,这工作很轻松,基本上不费劲,第一次上课,对着那些陌生又好奇的目光,也没有特别紧张,可能以前也常常会上台发言的原因.
上课时遥纪就怕自己会刹不住车,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有时一节课天马流星的说得台下晕乎乎的.听课的学生还算多,回答问题什么都还很积极,下课总会围着一些学生一起讨论,试用期从三个月缩到一个月.
有时这边学院里的小教室里上了自己的课,然后收拾东西,穿过一条街跑到那边专科院系的大教室去教课,这种角色变换不过十分钟,衣服都不用换,反正每天都是衬衫领带的,而且都不让带眼镜,感觉特别有趣.
没事遥纪就跑图书馆,或者和自己的导师混在一起,讨论一些学生提出来的问题,整理他们的论文什么的.看着别人写的东西,
遥纪都会看得很仔细,改得很小心,有不同的想法也会在一边标注上.有一种无形的责任感,就像在英国的那些导师一般,会耐心的花上更多的时间在和学生交流上,感受他们活跃的思维.
这样充实而忙碌着,心却难得的轻松.
遥纪站在讲台上说着专业的流利的英语时,还是偶尔会想起某一个人,没想到自己也会同他一样做为一个老师,感谢从他那里学来的东西,不过,那种遗憾的感觉已经很淡了,就像刘振,曾经以为重要的位置,终于被别的人取代,这大概就是人的感情,复杂的,还会移动.

这天是遥纪的生日,天还没亮,周信就把遥纪从床上挖起来,瞧遥纪困成那样,还要遥纪开车出门.一脸神秘兮兮的指手划脚,左拐右拐,最后开进了一个很高档的住宅区,
遥纪转了两个圈,才看明白,这不正是雷家姐弟的住处,还以为周信要来拜访他们,没想到却停在他们家隔壁.
“钥匙带了吗?”外面黑濛濛的,周信那眼睛倒是神采奕奕.
“恩?什么钥匙?” 遥纪一脸没睡醒的茫然.
周信将手摊开,“把你的钥匙拿来.”
遥纪掏出钥匙,随他下车.看着周信拿着钥匙开门,“哦,你说这个阿.”这不就那天把自己的租房退了时给的钥匙嘛.
遥纪一直挂在钥匙串上,都忘了它们是干什么的.
周信一路将遥纪拖进院子,随后站在大厅门口打开灯, “满意吗?我知道你喜欢他们家做邻居.”
灯光瞬间划破黑暗,
遥纪来不及反应周信话里的意思,就被眼前的世界吸引.简单明快的冷色调设计,毫不拖泥带水.从壁炉到沙发,再到长毛地毯,整个世界就是蓝与白的海洋,深浅不一的蓝色与色彩不纯的白色完美的搭配,连灯光也是冷色调的,和周信的性格还真像.
遥纪拖下鞋光着脚踩在有些凉的地板上,瞪大眼在房子里上上下下转来转去,满脸的不可置信,
“好漂亮的房子,你什么时候买的?阿,搬这里串门子好方便呢.不过,你从家里搬出来和爸说了吗?”周信没有回话.
房间不多,但功能俱全,
遥纪首先就跑进书房,完全和遥纪想的一样,整墙的欧式书柜好像在等着别人把它们填满,一件件精美的饰品,同样占据了一面墙,拉开落地窗的窗帘,还有大大的阳台,可以在上面摆上好几张书桌了.阳台上放置了两张躺椅,和一个玻璃小圆桌.躺在这看书一定很舒服.
从阳台看出去,这个时候正好还可以等待将要初升的太阳,空气微冷,却无比新鲜.
遥纪大大的呼了一口气,瞌睡早被这带着露水味的空气赶得一干二净,回头对周信笑, “恩,最喜欢这个书房,好大,你一个人住?”
“我和你.”周信双手抱胸靠在阳台的门上,望着黎明未至,灯光投影中遥纪那毫无防备的笑容.
遥纪一愣,然后呵呵的笑,“你说晚了,我答应别人了.”
周信面无表情,这个答案他已经知道了,所以提前带他过来看房子,“你确定和他在一起?”
遥纪点头,然后将头转向缓缓升起的太阳, “各取所需.”浓雾也遮不住阳光的明亮和它将要展现的光芒.
周信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与他同望这一轮将要升起的火红的太阳,“我不会同意的.”
遥纪笑,“哥,我们谈谈.有酒吗?阳台的圆桌不错.”
转身进房,下楼找酒.照周家那种设计的话,酒应该有它独立的房间.周信每回吃饭都要喝一点酒,这人吃饭规矩特多,听说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周信将他带到酒柜,满柜的威士忌让遥纪脸色一僵.周信随手取了两瓶酒,再取了两个高脚杯放在遥纪手上,“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那枚戒指始终是你的.”转身走到书房的阳台.
遥纪看着他熟练的开酒,那金黄色的液体滑进透明的杯子,取过一杯,轻轻品尝那熟悉的味道,事实上,他比之红酒的浓郁绵长,更喜欢威士忌的火热,有人说,它代表爱情.
遥纪的声音在拨开浓雾的阳光下,飘忽游离,“哥,当年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设计的戒指?现在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买的房子?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装饰它的?这样一件一件的饰品花了不少心情吧?你究竟要的是什么?”这套房子的设计太过于用心,哪怕一个小角落都能给遥纪带来震惊.
周信也端过一杯,和遥纪碰杯, “叮”清脆一声,“不知道,好玩就买了.”
遥纪苦笑,“玩?为什么你总爱用玩这个字?哥,你连你自己都不懂.”
周信冷笑,“即使是玩,以后的日子,你也只能和我玩下去.”
遥纪将造型精美的酒瓶双手交握,拿到眼前对着太阳的方向,看着透明的瓶子里映出有些扭曲的太阳,“哥,我没办法和一个不爱我的人生活,那会很累,我怕累,很怕.我怕很多东西…”
“你可以不工作,只念书.”
瓶中的太阳上升得太慢,慢到几乎感觉不到它的上升,就像有些人这么多年,还是不清楚自己的行为是出于什么感情,“哥,你想知道真实的我吗?”
周信放下杯子,“你想说什么?”

第 39 章

遥纪摇了摇酒瓶,金黄色的液体在里面激起琥珀般的水珠,”哥,我很羡慕很多很多人,苏启,南学长,卫清,高泉,刘振,还有艾伦….真的很羡慕呢,因为他们都有不能属于我的东西.苏启的感情,南学长的才华,卫清的勇敢,高泉的坚持,刘振的纯净,艾伦的他…很多很多的羡慕…”
“你想要什么?”周信拿下他手中的酒瓶, 遥纪的眼神,让他有一种无力的错觉,他以为遥纪绝望得想要在玻璃碎片中寻找东西.
遥纪对他笑得无辜,“哥,你说我太多感情,可是我只懂给予,却无法收回,”
遥纪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升起,锋芒毕露的太阳张开手掌,
“就像我指缝间的阳光,满满的光刺得眼睛都无法目视,它们从指尖穿过滑落,这是幸福,你看我抓不住,也捧不起来,这就是我对待人生的态度,哥,你满意了吗?”手指好像有意识一样微微合拢,张开,合拢,再张开…
大手盖上那张开的手掌,将它拉回来,“抓不住就别要.没有也无所谓.”
遥纪神情带着哀求,“哥,其实你早就彻底毁了我,这么空的心,你一定不稀罕吧,那能留给我一个能自己控制的身体吗?”
周信对他那哀求的目光视若无睹,“你想和徐将再走多远?你们走不远的,高泉就要回国了.”
高泉,高泉,高泉…这个名字,又是一场烟火.“能走一天是一天,直到走不下去.”
周信将遥纪揽进怀里,那被露水润过微凉的指尖在遥纪的脸上游移,这么精致的脸实在不适合这样委曲求全的表情,“那好,我看着.不过,先收好你的生日礼物.”
一枚华贵的戒指套上遥纪的无名指,这送不出去的戒指没想到又回到自己手上,遥纪想要挣脱,却被拽紧了手,
遥纪躲避周信温热的呼吸,提醒他,“哥,你是我哥.”
周信将遥纪拖进卧室,埋进他的脖颈轻咬,“我不是.”周信望着遥纪的目光带着冰冷的笑意,
“还有,恭喜你学会狡猾了,不过,和我说这些,是换不到我的同情的,因为,我这里,”将遥纪的手掌放在胸口的位置,
“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没有别的东西.”
遥纪垂下眼脸,随后顺从的圈上周信的脖子, “祝我生日快乐,哥.”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没有必要再反抗,如果结局已经注定.想玩是吗?那我就陪你玩,只要你别后悔.
周信一件件解开他的衣服,
贴上那温热纤细的身体,“生日快乐,亲爱的弟弟.今天,你是我的.”轻咬遥纪的唇,想要急切的寻找那无可替代的味道,虽然渴望却又缓下动作,贴近他,小心的揽着他纤细的腰,仔细做好前戏,看着他眉间的神色,再温柔的深入,缓缓的抽动,想为他洗去四年前那痛苦的回忆.
虽然每次面对他,都会有欲望,可是自己都极力克制着,或者找别人解决,因为不想破坏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些复杂,有些矛盾,有些想要呵护,又有些想要毁灭.
可是这一切开始变得不受控制,那越来越强的欲望,让他再也无法忽视,只想和他纠缠.
遥纪感觉到周信的温柔,随着他的律动舒展身体,摇晃间侧头望着房间里那废尽心力,投自己所好的布置,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脸,在心里叹息.
哥,你知道爱吗?你知道自己正爱着吗?你知道你正毁灭的是本就残缺的你自己吗?
哥,你是我哥.
当晚疲惫的遥纪和周信回到家,在餐桌上,当着周信的面,对周先生乐呵乐呵的说,
“爸,我们也和哥哥玩玩吧,别玩太小,他会失望的.”
周先生笑着说,“行,算是给你的生日礼物.”v
周信端起左手边的高脚杯,对遥纪举了举.想玩什么,他都陪着.
第二天,周信的集团官方网被黑,陆续上面派人来抽查质量检验,被查出大多数产品不过关,一天之内就被顾客投诉多次,记者来访,暴出公司客服态度过差,一时之间股市大跌,被勒令停牌…整个事件不过一个星期.
没想到周信解决起来也不过一个星期,将那几个相关部门的员工一个不漏全部开除,并逼和这次有关的供货商洗牌,雷厉风行的绝情手法,事情解决了,可整个公司差点陷入瘫痪.
晚餐上,周先生笑着问遥纪还满意吗. 遥纪掰着手指盘算他最起码的损失.周信吃完,优雅的擦擦嘴,
“亲爱的弟弟,早在5年前,我的资金大部分都转移国外,加上我祖父和外公的遗产,你毁的不到二十分之一.”.
遥纪瞪大眼,周先生含笑的拍拍遥纪的肩. “玩够了,就和哥哥好好相处.”
这样诡异的周家父子,让遥纪冷汗直冒,难怪说他们斗了这么多年,好像彼此都习惯了一样.

遥纪接到高泉电话之前,正指手划脚的对徐将介绍来的设计师说想要怎么装潢这栋新别墅,
这里买了也有半个月了,可徐将一直抽不出时间来看看,只好遥纪自己来.
讨论了好几回,可遥纪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等下还要和徐将一起吃晚饭,所以这次讨论有些急.
遥纪在前面走,设计师在后面跟.时不时打趣.
“后院草地这边要多种一些花,恩,玫瑰为主吧,这边呢弄一个竹亭,这边要有秋千,要木质的,不用太大,两个人的就好,恩,顶层弄一个花园,要有充足的阳光,透明玻璃的,要能看见星星,铺上地毯,对,不然会冷死,呵呵,这个卧室弄成日式的榻榻米,喝茶用的拉,你别乱想…”
电话响起来,遥纪以为又是徐将来催,接起来就讨好地说, “我保证马上就好了.”
高泉的声音带着笑, “你知道我要约你?’
遥纪一听到这声音,就傻呵呵的笑,
“阿,高泉?好久不见.早听说你回国了,最近有演奏会吧?第一次在国内表演一定很兴奋吧?一直都不敢打扰你这个大忙人呢.”
高泉也在那边笑,
“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些家伙的,第一次这么盛大的演出,训练总要加紧,怕丢脸,晚上一起吃饭吧,听说你买了新车,我还没瞧过呢,你来这接我吧.”
遥纪直说好阿好阿.这不正是从天而降的好事.一直以来都想和高泉联络,可徐将总劝阻他,说还是高泉主动找他好一些.遥纪想到高泉已经好几次都不想见自己了,所以也只好耐心的等着,终于守得云开了.
挂上电话才想起来,前不久车撞了一角,正在修呢,现在开的是徐将的车.
三句两句和设计师谈了个大概,就给徐将打电话,听到徐将的声音,遥纪就开始放鞭炮,“徐将,高泉终于愿意找我了,太好了,他终于肯见我呢,还是你想得周到….阿,晚饭你要自己解决了,不要随便叫盒饭,这天气会冷掉的,自己下楼去吃…恩,晚点我再接你下班,恩,知道你忙,十一点能忙完吗?...车在我这,多晚还不都等你阿…好,给你带宵夜,我记得呢…恩,等会见.”
遥纪想了想,最后决定直接搭出租车去.开着徐将的车,怕高泉误会自己想在他面前示威什么的,那多冤.
顺着钢琴声找到高泉的练习室,站在门外,脚步一僵,抬不起手来推开那扇门.熟悉的钢琴声从门缝间流淌而出,那一遍又一遍的<卡农>就像在他心脏上弹奏,有些痛,有些无法开口.因为它正在告诉遥纪,高泉他所祝福的那段爱情,已经物是人非,而他所奢望的那段爱情,已经被自己拽住.
有三年不见的那张脸,现在是什么表情?是恨着自己,还是平静无波?而自己应该和他说什么?说对不起会不会显得有些太过于奇怪?想到数年前那夜从酒吧出来,他拉过自己的手说好温暖,可是现在这双手,将他推到什么地方了?会不会摔得很痛?高泉,高泉…现在的你,还爱着他吗?我们能不能回到最初?
等到音乐停止,遥纪推开门,却没想到对上的是一张灿烂的笑脸和一个热情的拥抱,“遥纪,我说你怎么半天没开门呢,还以为是别人.我等得饿慌了,走走走.”
高泉单手揽着有些傻愣的遥纪的肩膀就出门.
遥纪看着肩上的修长的手指依旧优雅漂亮,还能记得那天晚上从那双手上传过来的委屈和坚强.顺着手望向他的清秀的眉目,高泉就和当初第一次见一样,没什么改变,清爽而整洁.遥纪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咧嘴双眼冒红心.
“高泉,你还是这么棒,这回你一定能站到山顶上去.”
高泉对遥纪眨眨眼,然后得意的笑, “那当然.”

长得好看的人自然会让人在心里为他加分,更何况是高泉这样水晶般的漂亮人儿.所以,当遥纪看到面前摆放的明显比别人多的食物,有种鸡犬升天的得意.
吃着热气腾腾份量十足的涮涮锅,遥纪给高泉眉飞色舞的讲自己的学生,夸奖他们年轻,活跃,单纯,快乐,高泉一边毫不客气地捞遥纪碗里的鸡肉,一边笑他,
“说得自己像个小老头.”这习惯和当年的一模一样,让遥纪有种时空穿梭的错觉.
遥纪问他演奏会在什么时候,高泉将蔬菜往遥纪碗里丢, “圣诞节.”
遥纪掰手指头数了数,还有半个月左右,没想到还有那么久他就开始这么认真的准备.高泉看来是坚决要留在国内了.
高泉问遥纪有没有和雷蒙德写邮件,分手了应该还是朋友吧.
遥纪挟着的菜掉进滚水里,溅出几点滚开的水,烫在手背上.遥纪笑着说, “没写了,他结婚了.”
高泉喔了一声,一口气喝了一大杯白酒,随后有些自嘲的笑,
“你比我干脆,我就是去了德国还忍不住用笔给他寄信,啰啰嗦嗦不知所云,有时候一天一封,有时候心情不好,一天十几封,
快五年了,怎么说也应该有整整一大箱了,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墨水…呵呵…”
遥纪小心翼翼的笑,什么话也说不出,和高泉一起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酒浇过心口,就是一阵火烧火燎,血液都燃烧起来.两个人被雾气蒸得看不到彼此的眉目,都开始沉默.
喝多了的高泉的声音开始有些模糊,他垂下眼望着锅里翻滚的肉,缓缓地说,
“或许我应该更加关心体贴他才是,或许我应该学会温柔,我不应该只考虑到自己,把他丢下跑到德国去,害他两地奔波的来看我,我是不是很自私?你看,最后把我们的关系弄得这么糟糕.是我自己选择切断我们的关系的,只是一个订婚就对他大吵大闹,是真的,很想他在乎我阿..”越说越小声,被外面喧闹的人群和背景音乐淹没.
谁说过感情就是背景音乐呢?虽然没有它也能活下去,可是缺了它,却觉得缺了很多很多.
遥纪笑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突然很想抽烟,当初怎么能把它戒了呢?当初为什么要把它戒了呢?
高泉拉过遥纪的手,包在他的双手里,“你在国内,知道他有情人了吗?那年,他就说要离婚,却是一场闹剧,你看这次也是,一说要离婚,就把我乖乖吓回国了,遥纪,他有情人了吗?…”目光中的哀求好似眼前翻滚的热汤,要将遥纪整个人煮得透烂.原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和徐将的关系,原来,徐将一直都没有告诉他,自己和他现在的关系,原来,他们一直暧昧着.而这些,要我怎么开口?
高泉见遥纪没有回答,笑了笑, “也是,你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遥纪自嘲的笑.自己确实不知道徐将在想什么,因为他要的总比自己多,什么都要抓在手里,什么都不舍得丢掉,拖着那么多的行李,遥纪也和他一样累着.
遥纪用手搓搓自己笑得僵掉的脸,将鸡肉一点一点的烫熟,放进高泉的碗里,他实在没有食欲.
高泉往自己嘴里灌着酒,好玩似的看着那越堆越高的碗,扶着脑袋,脸色潮红,目光涣散,声音断断续续,“遥纪,怎么办?即使如何,我还是爱着他…如果不是他,就不行…因为没法停止,所以更加受伤…我还没对他说过好听的话呢...下次一定要说…说过我很在乎他…说我一直很想他…说我等着他回头…说我很爱很爱他…”语气中有着难言的伤感的沉重,那忧郁的神情,如果徐将在的话,能让他揪心的痛起来吧?
只是一瞬间的感觉,遥纪知道自己和徐将走不到所希望的地方.
应该结束吗?不,遥纪摇头,不想,不想结束.徐将的好,一直在他的脑袋里积累着,越堆越多.
虽然累着,可是安心的累着.
直到高泉的脑袋摊倒在桌子上的手臂,遥纪才拿过高泉的电话,给他家人打电话,接他回去.还是那个笑得很慈祥的管家,满目疼惜的小小声的叫着少爷,扶起高泉对遥纪道谢.
遥纪目送高泉的车消失,转回头结账,给徐将带宵夜.
看着徐将一边吃着宵夜一边埋头工作, 遥纪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足足隔了有几万光年.
即使身体交溶,他也走不进某个地方,而自己也走不进他的某个地方.没有刻骨铭心,是的,刻骨铭心的东西.
可是,还是想留在他身边,因为,很温暖.

周信发现遥纪有些不正常,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比如半夜爬起来夜游,在厨房逮住他好几回,在阳台上也逮住他好几回,叫他名字,也睁着眼目光空洞的回应着,不是梦游.把他丢到床上去,没半个小时他又爬起来继续游荡,恍恍惚惚地,好几次把周先生和下人都吓住了,他就抱歉的笑,说睡不着,想随便走走,可是外面冷.
有空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看书,就开着写报告的程序发着呆,有时周信早上出门,到下班回来,笔记本还是那个画面,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可去上课教课什么的又一切正常.
问他什么问题,他也反应不过来,足足要愣上半分钟然后叫你再说一遍.
卡农就像是他的魔咒,一听到这曲子就会发狂的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可还是开着笔记本听着.问他在想什么,他说在想高泉.这段时间,高泉常常会约遥纪出去玩,两个人关系好得不正常.可遥纪一回来,整个人就像忘了充电的机器人,周信问他高泉和他说了什么,他只是笑笑.
周先生担心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要周信找个医生给他看看.
周信叫助理帮遥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二话没说就把遥纪压上飞机.带到美国的一家著名的疗养院看医生.下了飞机就直接到疗养院,一路上遥纪什么都没问,他说他也被这样的自己吓到了.
医生在有些阴暗的房间里,给他催眠.周信就坐在一边听着.
医生将遥纪催眠,然后问他梦见什么?随着医生的引导,遥纪笑了,乖乖地梦呓般地呢喃,
“安静的大海上的开出五颜六色的花…我浮在海面上,恩,很多玫瑰花,白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红色的…很多很多…在海面上沉沉浮浮,人?这里没有人,他们都走了,那年除夕从我眼前一个个都走了,恩…没有人,只有花.天空?虚无的,没有天空…有月光,起风了,有点冷,太黑了…”这一团乱七八糟的话,听得周信更是火大.
可医生很严肃的保证遥纪除了缺少一点安全感之外,一切正常.而且普通人一般都有或轻或重的这种现象,这很正常.遥纪醒来也对周信乐呵呵的笑.
周信看已经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就索性在海边租了个房子随遥纪在这休息休息,谁也没去联络,两个人就像过与世隔绝一样的原始生活.起床,发呆,吃饭,发呆,睡觉…偶尔也去散步,但是离海都有一段距离.
和遥纪真正生活在一个房间了,周信才发现遥纪习惯蜷缩着身子睡觉,将他身体扣在怀里,可第二天一早还是发现他缩在床的一角.还喜欢有事没事的时候就背靠着阳台的墙角,抱着膝盖坐着,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冬天的海一直很压抑,是那种灰灰的碧蓝色.

第 40 章

将要离开的前一晚,遥纪拉着周信跑到露台上看海.周信喜欢站在遥纪的背后看着他的动作.遥纪面向海风,张开双手,大喊,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哈哈…”有些腥味的海风吹乱了他凌乱的半长碎发,那灿烂的笑容就像一个满足的孩子.
应该常带他出去玩的,周信想.这几天,遥纪就好像当自己不存在一样活者.
遥纪回头对他笑,声音清脆,“哥,这个世界是灰色的.让我想到一首诗…”也不等周信的回答,就自顾自念起来,声音被狂啸的海风吹得破碎不稳,
“…你微笑前来缓缓指引我渡向彼岸…那满涨的潮汐,是我胸怀中满涨起来的爱意….我几乎要错认也可以拥有靠近的幸福…水波荡漾,无人能解我的悲伤…只求能得到你目光流转处一瞬间的爱怜…逐渐在尘埃中失去了光泽的心…一生中所能为你准备的极致…我是怎样目送着你渐渐远去…”
周信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感觉他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身体,还有颤抖着念着诗的声音.
遥纪的目光还是望着海平面那沉沉的灰色,声音因为就在耳边,而变得清晰,“在黑暗的河流上被你所遗落了的一切,当灯火逐盏熄灭,歌声停歇,终于,只能成为,星空下被多少人静静传诵着的,你的昔日,我的昨夜…”周信沉默着将自己身体的温暖渡给这个将要冻僵的人,贴上那冰凉的唇,想要给它一些温度,想让这个吻变的火热,想让这难得的独处变的温热.
遥纪的声音从他唇边滑落,“哥,天黑了,这个世界变黑色的了…”周信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隐隐做痛.
当晚,遥纪发着烧,在周信怀里说着糊话,
“他们说我很正常,我能笑的…哥,这一个星期,你真的把我当精神病了?我很清醒的,哥,我没病,真的…我害怕疯掉…我不要疯掉…为什么又看见他在冷笑…不要笑,不要笑…”
周信轻拍他的背,安抚他. “没病,哥知道,没事的,没有疯,哥都知道…”可是怎么也克制不了遥纪发抖的身体.
周信将他的睡衣全部脱下,贴上自己赤裸的身体,最直接的接触遥纪那烧得发烫的身体,让周信的情欲不可抑制的燃烧.在他的锁骨那轻柔的吻着,灼热的手顺着那光滑的背,滑到他的臀,看到遥纪半睁的双眼迷离的透出若有若无的水光,
毫无防备的脆弱.手滑进他修长的双腿间,挑起他的情欲,再将自己狠狠的深入他,让他彻底无法思考,他宁愿遥纪什么都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说.
把头埋在遥纪的颈窝,紧紧扣住他微微弓起的身体,冲撞丝毫没有停止,直到将他累得昏睡过去.
现在,他就不会这么难过了,自己也不会这么难过了.

一个星期都没有遥纪的消息,徐将气得快要爆炸,一听遥纪说一起吃饭,丢下手里的会议就跑过去,遥纪坐在窗户前对他微笑,徐将站在他面前,却从他含笑的眉间,居高临下地看到他脖子上的痕迹若隐若现.
一个星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不知道遥纪在躲什么,自从和高泉见面之后,他一直无意识的躲着自己的贴近,他是不是去别人那寻找慰藉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自己会处理好这些事呢?
徐将坐下来,面色如常的问, “遥遥,这个星期和谁在一起呢?”
遥纪笑着回, “我哥阿.”
徐将面色一变,站起来,双手紧握成拳,“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恩?”
遥纪皱眉, “我住在家里,自然和他一起了.”
徐将挫败的揉了揉眉心, “搬出来,房子虽然没有完全弄好,可是也可以住了.”
遥纪不解的问, “很急吗?我还没和爸说.”
徐将把脸凑到遥纪眼前,咬牙切齿,“那就别和你哥上床.”转身拿自己的外套,大踏步离开.
遥纪一个人留在餐厅,想解释那晚自己神智不清,可是不知该怎么开口,因为这段时间的自己一直都着魔似的有些神智不清,他也害怕自己会疯掉.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只知道他听了太多太多高泉对自己亲密地说,他是如何深爱徐将的话,如何憧憬和徐将在一起生活的画面,而高泉一直不知道自己和徐将的关系.
后来被周信带走,接受催眠,他明知自己很正常,可是又有些不正常,他自己都糊涂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直到前两天才回来,而且是从医院里回来.
遥纪发了一会呆之后,发信息给徐将, “我明天就搬出去.”
徐将马上就回, “遥遥,我爱你.”
遥纪看着那简单的五个字,却看得有些模糊,只好将手机紧紧的抓在手里,似乎抓住的是徐将那个人,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
住在一起,能说明什么了吧,能让高泉明白自己那无法开口的是什么了吧,能安定下来不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吧,不用再忍受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煎熬了吧.
能安静的幸福了吧?
当晚遥纪到书房找到周先生, “爸,我想搬出去.”
周先生抬起头来看着遥纪,面色铁青,“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不准搬出去.”
遥纪弯下腰来, “爸,我要搬出去.”
周先生站起来,轻拍遥纪的肩劝解着,一句比一句重,
一句比一句切中要害,这就是谈判的技巧.“爸爸知道你和徐将的事,玩玩也就算了,知道吗?...爸爸也不想去干涉你的生活,可是,爸爸身为一个政治家,总会糟到攻击,我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关系我儿子不好的事情,你明白吗?
…遥纪,你搬出去,对徐将也不好,他现在还没有办妥离婚,事业又正在紧要关头,一但你们的关系见报,对他会是怎样的影响,你想过吗?....不要意气用事.遥纪.”
一席话将遥纪震住.“对不起.”
遥纪退出书房,有些犹豫要怎么开口,最后还是决定给徐将发了短信, “徐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短信传出去不到一分钟,遥纪接起徐将的电话, “徐将,你在哪?”
徐将在那头呼吸急促,声音疲惫, “遥遥.你玩我吗?这好玩吗?恩?”
“不是,我…”
“为什么当初要答应现在又反悔?你把我排在什么地方?你都答应我了,为什么还要和他上床?”
“不是的,我…”
“为什么不搬出来还要说给我添麻烦?在你心里就这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有,我…”
“我很失望.遥遥, 我是这样爱着你,满怀信任的离婚想要和你在一起,而你呢?回报的我的总是犹豫不决和躲闪.”
“我是真的…”
“遥遥,我累了,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徐将,等一下.”对面传来电话的盲音.
想将周先生的话转告他,可遥纪根本插不上一句完整的话,再打过去,怎么打他的电话都是关机.这个时候关机?他的手机从没关这么长时间的.真的气到了?可遥纪总有些不好的感觉,刚才,他好像听到了别的声音,另一个人的冷笑声.高泉?
不要,不要再出什么误解了,不要再被人背叛了,不要…不要毁了我的花园.
遥纪耐心的发短信,一条又一条,说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慌张又害怕,就是不敢停下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都没回.

遥纪睁开眼,看着没有反应的手机,给自己打气.应该说清楚,一定要说清楚.今晚就是平安夜了.他们早就约定好了要一起度过的夜晚,为了这一天,自己和他都做了很多的准备.礼物,他说希望自己是圣诞节第一个送给他礼物的.他也一定会愿意好好的听着自己的解释.
遥纪上完课就跑到徐将的办公室找他,可秘书说他请了两天假,是的,徐将早就为了圣诞节排好了假期.遥纪跑到别墅那,装修工人面面相觑说很久没看到徐总裁了,这是他们准备过节的地方,还没有来吗?还是不会来了?因为别墅里什么过节的东西都没有.
遥纪买了一棵圣诞树,和工人一起乐呵呵的装饰着,写着卡片,布置着房间和餐桌,一个下午过去了,工人都送上祝福后走光了,可是房子的主人,还是没有出现,电话还是关机.
十点了,遥纪只有跑到徐家门口等他回来.眼前这栋房子,他不能进去,因为没有资格.
看着眼前这栋有些年代的建筑,
遥纪想,如果他和徐将坚决在一起,那徐将算不算众叛亲离?不算吧,这样的家庭,谁掌握经济谁就掌握地位和权力.也难怪徐将总要把握住那些.
冬天也会下雨,不大,一点一点的飘落,看着徐将主宅的灯火辉煌,有人好奇的打开窗,有人气愤的关上窗.徐将还是没有回来.遥纪执着的,孩子气的坐在车里等着,好像在等一场审判.等待的感觉就和那年过年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变聪明了,坐在车里等,没有淋到雨,也不冷,只是有些饿,是不是这样,心就不会那么痛?
车上的时间,已经显示零点,平安夜,很多人在狂欢吧.
遥纪启动车准备离开,这时一辆熟悉的车打着车灯开过来,
遥纪赶紧下车,外面的冷空气让他不适应的打了个哆嗦.雨还在飘着,遥纪站在徐家那黑色的大铁门前.车停了下来,可车灯晃得遥纪看不清徐将的表情.
遥纪困难的开口, “徐将.”
熟悉的声音,没有温度的坚决,“搬出来.”
昨晚那么多的解释好像泡沫似的没有存在过,一点都没有说服这个人.“给我一点时间.”
遥纪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人和人之间是不是隔着万重山,隔着万重水?我要走到你面前,是不是要攀过山,淌过河才行呢?谁给我撑渡?我会被淹没.
“现在就搬出来,你还想睡在周信床上吗?”徐将的声音抬高了些,马上另一个人的声音, “阿?”
这个单音节的声音,就像一把匕首划过遥纪的心脏,这是个被允许进入徐家的人.遥纪在这时候,想到了雷蒙德.也是那样冰冷的天气,可是那种冰冷的,凉到骨髓的寒意,宛如潮水席卷,把自己淹没.
一直相信着,应该比谁都要爱自己的人,可是却又被背叛了,然后恢复后又被伤害,重复着,一直,好像现在这样淋着冰冷的雨水,从身体渗到心脏,混身冰凉,却还是告诉自己要微笑着站立着,因为不能就这样失去.
遥纪面带着微笑打招呼, “高泉,你在呢.”想问他们去哪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可是开不了口.
遥纪一遍一遍问着自己,明明很生气,可是为什么不发火?声音都颤抖了,为什么不发火?为什么不表现出来?不行,不想失去徐将,不想.这样的执着的想要抓住一些什么.
高泉从车里探出头来,声音含笑,“遥纪,很冷,你回去睡吧,他也累了一天了,有事明天说,好吗?”明天是高泉回国的第一场演奏会,确实担搁不得.他休息不好的话,会不会责怪自己?
“徐将,你下来好不好?就一会.”我只想告诉你,请相信我,我等你离婚.一直坚定的等着,再也不会犹豫,再也不会犯错.我们一起生活,我和你,还有巴巴.所以,不要再和高泉纠缠,那会让我不安.
遥纪看着徐将的位置,天真黑呢,连他的五官都看不清,可是声音呢?为什么没有回答?一直一直没有回答?
高泉还是笑着的,“遥纪,明天再说吧.”
明天再说吗?遥纪轻轻合上眼,点点头,怕他们看不见,还特别重重的恩了一声.让开了位置,看着车滑进徐家大门,看着电控门,缓缓的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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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高泉的演奏会,时间是下午.遥纪一大早就打电话给徐将,问他来不来听演奏会,完了三个人晚上可以一起去喝酒庆祝,有些话三个人都在说起来会比较好.

遥纪没有再说搬出去的问题,那么多的解释,那一晚上发过去的话,将他要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要是再去说,他该要厌烦了.三个人,好好的谈一谈,然后,好好的两个人纯粹的走下去.不要和雷蒙德一样,抗拒不了艾伦的接近,不要和雷蒙德一样,让我一次次的失望.
徐将沉吟了一声, “请了两天假,压了些工作,你自己去吧.”
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声音,遥纪不明白.为什么推开我?在我想要依靠你的时候?一个人去听高泉的演奏会?听高泉在台上神情陶醉地弹着卡农?遥纪怕自己会当场疯掉,破坏了那么完美的高雅的音乐.
遥纪最后想了想,还是买了一束花给高泉好了.这样也算心意表示到了吧?他对钢琴真的也说不上特别的喜欢.
不记得谁说过,后台比前台的风景要好看,果然精彩呢.
遥纪站在门口,看着宽大的镜子里,徐将微笑着,帮高泉系着领结,遥纪听见他叫他小泉,一如当年.
这才明白,自己这人从来就不曾有什么占有欲,而且也不懂怎么去竞争,好丢脸,像个笨蛋似的,总找不到自己应该站的位置.
出了大门,将手里的花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在旁边的小店里买了一包烟,靠在门口,手插进口袋里,那熟悉的烟雾将自己包围,口中那麻痹的感觉,也一如当年能让自己的心安静起来.不应该戒掉它的.
看着陆续有人神情各异地走进音乐大厅,有情侣,也有一些同样和高泉一样闪着光芒的人.有人好奇的打量着遥纪,
遥纪对他们微笑,笑得天真而又单纯.
音乐声起, 遥纪将手中的烟熄灭,抬脚走进大厅.
宽阔的舞台上,简单得只剩幽暗的灯光聚集中在那架闪着点点流动银光的钢琴,一身正装礼服的王子,正端坐着,沉醉在自己灵活修长的十指所弹奏出来的世界里.遥纪坐在贵宾席里,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安静的听着这首<卡农>,那一个又一个音符纠缠着,像是敲在伤口的音乐,那一声接着一声,连续的敲击着,时轻时重.心脏就和嘴一样被烟麻痹,不痛,只是有些不舒服,堵得慌.有些事情想清楚了之后,也就只是那么一回事.
是,偷来的幸福果然很靠不住,我们也该结束了.徐将.
永远什么的,好像都不存在呢.

第 41 章

元旦节,苏启结婚,闹哄哄的很多人,遥纪都不认识,徐将自然是不会来的,遥纪就揣着两个大红包,唏里花拉的海吃一顿.大红的绒布台上闹得沸沸扬扬,苏启和他女友的名字被弄成金黄色,大大的贴在墙壁上,拉扯着一条又一条颜色各异的彩绸,花瓶里的花被这鲜艳的颜色衬得有些无精打彩.
新娘一件接着一件的换着婚纱,白色的,粉色的,鹅黄的,头上被卷成波浪,挂上数之不尽的饰品,那古典的五官被卷出一股洋味来,恩,她要是穿旗袍的话,那该多好.
遥纪马上就发现一个问题,忙找边上的人问, “苏启那个应该有五个月的儿子呢?”那人没什么表情的回,
“被拿掉了.听说没空养.”原来,他来得太早,妈妈对他并不欢迎.原来,女人有时候也会这么狠心.原来,小生命他们都没有选择生存还是死亡的余地.
世界是白色的?还是黑色的?又或者是透明的?那个小小的生命,他已经无从得知.
难怪苏启对小孩的到来,一直没有特别的情绪.
也好,自己一身轻,不用考虑这些.虽然遗憾,总比怀抱着一辈子的痛苦和隔膜好.
和英国的婚礼真的不一样.双方的家长坐在台上,那身为教授的父母居然在儿子的婚礼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年轻人的嘻闹.有人时不时凑上去恭喜两声,他们才微笑着点头.
苏启被那些同事和同学的整得七昏八素的,时而这个花样,时而那个花样,那一杯接着一杯的白酒像白开水一样的倒.苏启看起来有些摸不着北,新娘在一边红着脸,咬着牙,笑得勉强.再好的体力怕也吃不消了.
遥纪埋下头,继续吃,满桌的老老小小都不认识他,也没人和他说话.参加过那么多的婚礼,遥纪想来自己的婚礼是不可能举行的,就是有可能举行也不会弄得这么声势浩大,毕竟社会不容,还得远走国外,找一件安静的教堂,许一个安静的誓言.那么,要和谁一起举行呢?徐将吗?这个时候,他只能想到徐将.
可是,经过这五天,
遥纪明白自己怕是再也见不到徐将的身影.依稀恍惚间还能看见他在身边,或微笑,或埋头,或抱着巴巴,或将自己揽进怀里,可是想要回他一个笑容时,才明白,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是不是应该像女人一样,含娇带涩的骂一句,真是狠心呢,有了旧人忘新人.
你看这话,多荒唐.所以,遥纪再次离不开能让他安心的,腾云驾雾的烟.
快要结束的时间,一身礼服的苏启抽空躲进洗手间,遥纪看着他被灌得通红的脸,脚步虚浮,好像要倒在地上,赶紧上前扶着他靠在墙上.问他怎么,还好吗?
苏启没说话,只是从遥纪口袋的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动作熟练的夹着烟,遥纪愣了,他居然知道自己带了烟.看着他点上火,吸一口,微微仰着头望着洗手间镜子里疲倦的自己,皱着眉,将烟雾缓缓吐出,轻弹一下烟灰后,望着遥纪,目光空洞,片刻后才笑着对遥纪说,
“结婚阿,真累,和一个人生活一辈子,可能会更累,所以相伴一生的人,也许并一定要那个你最爱的人,只要适合就好.”
遥纪这才知道,苏启最爱的不是他的妻子.
感情真的很渺小,特别是在漫漫人生面前.
遥纪看着他手里的烟一点一点的缩短,那烟雾缭绕下,模糊了他的五官,感觉到苏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遥纪也点燃一支,并肩和苏启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一句没一句笑着低声和苏启说一些乱七八糟话,那样空洞的语言,在这个特别的时候,特别的地方,总觉得变成了很悲哀的语言.
这一年的年末,高泉一举成名,成功的留在国内发展.苏启和女友也终于有了时间,出国蜜月旅行.赵刚终究被当成虚夸少年,却还是努力着想要改变.
这一年的年末,遥锦被双眼通红的遥老爸送进了周家,因为他在家割腕,自杀未遂.周信终于彻底的毁了一个人,不,毁了一家人.遥锦一看到遥纪就变得歇斯底里,所以遥家人已经无法正视遥纪这个罪魁祸首.周信焦头烂额的照顾着遥锦,说着自己都厌恶的甜言蜜语.
这一年的年末,遥纪选择搬出了周家,在导师的帮助下搬到了学校提供的研究生宿舍,有些乱,可是总算有个安静的读书的地方,和没有回家的研究生们过了一个热闹的新年.
这一年的年末,因为周信的抽离,徐将顺利离婚,并开始办理移民,因为终究无力经营,算是把商业城送了一大半给卫家经营,一切好像又回到最初,等于这婚是白结了.
一切尘埃落定,大家都变得忙碌起来.

春天终于来了,遥纪偷偷回周家看周先生,发现周家后院的花开得特别漂亮,白的粉的红的,大大小小,点缀在绿色之间.藤蔓已经开始爬占了半面的围墙,只是忙碌的周家人无心去欣赏他们.而巴巴已经重得抱久了手会酸,
遥纪还是把它带了出来,因为一个人生活,有些寂寞.
遥纪从图书馆借了一大摞的书,带上帽子,裹着巴巴回到宿舍,开学一个月了,可整栋楼还是显得有些冷清,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笔记本坏了,因为版本太老而找不到修理的地方.手机放在宿舍忘记随身带着,被偷了,连着其它对学生来说算是奢侈的东西.这些遥纪在住进来的第一天就被人告知要他小心了.可他总是没那么多心思去小心,脑袋不能去想太多的东西,怕会想到什么不能想的事.
宿舍简陋得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凳子,也能遮风挡雨,安静得就像世外桃源.
真好,一干二净过自己的生活.
因为宿舍不能开火,不能乱接电源,错过了正常吃饭的时间,遥纪只能泡着方便面,翻着自己这个学期选的课程,还有这一批学生要学习的内容.批着他们交上来的论文,可是写不上几个字就得将快要冻僵的手停下.春天,还是不够暖.巴巴很乖的任由遥纪抱在怀里,吸取主人身上的温暖.一人一狗在这简陋的房子瑞安静的呼吸.
门外传来喊叫声,模糊的,越来越接近,通常这事不会和自己有关,遥纪微笑的倾听着,就好像要窃听别人的秘密一样好奇.巴巴也从遥纪的怀里探出头来.可没想到脚步声停在门口,
“遥遥.”一个男人有些疲惫的声音,让遥纪脸色一僵.
遥纪捂住巴巴的嘴,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中间,有些不知所措.外面的男人,一声接着一声.
“遥遥,开门好不好?”
“遥遥,对不起,我拖了这么长时间才和高泉说清楚.”
“遥遥,对不起,我才知道你发给我的短信被高泉删了.”
“遥遥,开门,开门,遥遥,我知道你在里面.”
“遥遥,我很想你.”
“遥遥,我不知道你们家出事了.一直联络不上你.”
“遥遥,我终于将公司稳定下来了.”
“遥遥,以后我的时间都可以给你.你开门,好不好?”
等不到任何回答,被人在一边看着热闹,徐将的声音拔高. “遥遥,开门,不开门,我要踹门了.”
“遥遥,你站远些.” 遥纪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砰”的一脚,生锈的门栓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徐将冲进来,关上门之后,一把抱住遥纪,
“终于抓住你了.”随后隔了三个多月的吻,铺天盖地而来.遥纪安静的任由他抱着,做不出任何反应.
巴巴被挤得发出呜咽声.徐将赶紧放开.
遥纪转身将泡糊了的方便面打开,看着也没味口,索性把它倒掉.坐下来,安静的抱着巴巴继续批着论文.
徐将把遥纪抱到自己的腿上,
“遥遥,别把我当透明人.”遥纪翻着论文,目光放在那页打印得工整的纸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只是抱着巴巴的那只手,微微有些颤抖.
“遥遥,移民手续很快就下来,我们就快可以结婚了.你高兴吗?”
“遥遥,这里太冷了,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和你要求的一样,今天要回去看看吗?” 遥纪的手被徐将温热的手包围,无法去翻页,
遥纪就看着那一页,反覆的从上到下,这个新学生写得很有意思,他说经济就只是外表光鲜,内里浑浊,规律是用来给那些不懂把握先机的人.
“遥遥,那张照片还在吗?可以做我们的结婚照,挂在主卧室里.”
“遥遥,雷炎和南表哥邀请我们去他们家玩,灵姐的儿子也在,很可爱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遥遥,说话好不好?”
"你继续说,我听着.” 遥纪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哑得发音模糊不清,含有隐隐的怨恨.
徐将把头埋进遥纪的脖颈,喃喃地念着, “遥遥, 遥遥, 遥遥…”声音满含自责.
遥纪做不出任何反应,自从看到遥锦手上那狰狞的伤口时,他就变得很胆小,无法去思考复杂的事情.他害怕他想着想着就被那艳红的粘稠的血给吞噬,很害怕.
当晚,徐将死赖着不肯走,硬是和遥纪挤在一张狭窄的床上.遥纪枕着他的手臂,听着他的心跳,闻着属于徐将的味道.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原谅?原谅什么呢?他又没有错.不原谅?自己有什么立场和资格不原谅他?落魄成这样,他想要自己,随手就能捞起来.那么,这份温暖,还是依靠着吧.这个冬天真的太冷了.
离开周家和遥家的那些人和事,窝在他的怀里,将那刻骨的寒意一点一点驱逐,那么夏天就会来了吧?
遥纪将唇贴近徐将的脸颊,有些恶作剧的笑,在他脸上轻轻咬了一口,小小声的说,“谢谢你回来找我.”
徐将侧过脸来,呢喃,“高泉,对不起.”
遥纪只觉得眼前天地旋转,觉得自己可悲,又觉得自己可笑.
原来,不管是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替代,还是一场真情真意的爱情,甚至惨烈的牺牲换到的虚情假意,收场都是一样.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感情,都不过是同样的结局.

小心的从被子里爬起来,套上衣服,抱着熟睡的巴巴,轻轻合上门.车一直留在周家,只有徒步,印象没错的话,那条彻夜不打烊的酒吧,离这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吧.
巴巴醒过来,冷得直往遥纪怀里钻,
遥纪这才想起忘记带围巾,冷风直往脖子里钻.将帽子取下来裹紧巴巴,遥纪缩着脖子,声音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有些凄凉,
“巴巴,很冷吧?真是对不起,本来可以让你好好睡一觉的,可是自私的主人还是希望你能陪着.一个人真的很可怕呢,巴巴,要是你能听懂我的话就好了,要是你能和我说话就好了…”
酒吧灯火通明,在这样一个冬天的味道还未散尽的凌晨,生意冷清,不过还是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将巴巴放到角落的沙发上,脱下外套裹着它,巴巴很快又入睡了.
遥纪这段时间常来,算是常客,自己跑到吧台给自己调酒,管他什么酒都往啤酒杯里倒.反正他也不懂.
有人好奇的凑过来问他弄什么,遥纪就对他呲着牙笑,在暧昧的灯光下,凭添几许天真的诱惑.于是更多的人凑了过来,看着遥纪大口的喝着,为遥纪的酒量拍手叫好.
这样的夜晚,还在外面逗留的人,有的是不想回家,有的是有家回不得,而遥纪,也许哪一种都不是,因为他没有家.
有人认出遥纪开始打电话,有人开始对遥纪动手动脚,遥纪想躲开,却有些力不从心,摇摇晃晃的恍恍惚惚地笑着,遥纪不知道灌了多少酒,红着脸抓人就问,
“你会不会腻我?我什么都不会.”然后就有人轰笑.
听见有人在那议论, “这算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遥纪看着说这话的人,怔怔的,很多人说他漂亮,可是很少有人真的爱他.他不够好吗?哪里不好呢?为什么所有离开他的人都有苦衷和理由?为什么伤害他的人都是他恨不得的人?为什么想要和一个人安静的简单的相守这么难?
遥纪掏出电话,顺手摁了一个号码,
也不管接通了没,就开口问,“你会不会腻我?我什么都不会.”然后呵呵的笑,手机被人抢走也不想去管,抱着巴巴缩在沙发上,开始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气急败坏的拉过遥纪的手,就将他往车上拖,被摔到座位上,遥纪半睁开眼,然后对着他笑,
“哥,小锦还好吗?”
周信环住他无力的身体,扣住他的手,堵上他混着酒味的唇,辗转深入,要将那疯狂的折磨了一个个多月的烦躁的情绪,狠狠的发泄在这个单纯的笑着的人身上.
凭什么遥锦一来他就搬出去,凭什么躲了他一个多月,凭什么都瞒着他的消息,凭什么将他一个人丢在外面.
听见外面有闪光灯的声音,他也不想停下,不想离开这个人的唇.
这个世界疯了也好,大家都疯了也好,他什么都不想管,他只要眼前这个憔悴得满脸忧郁的人.他已经瘦得抱起来会硌得手疼.
周信将遥纪和巴巴带回周家,看着他安静的呼吸,手指轻轻的滑过他微皱的眉间,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没想到遥锦会这么偏激,明明很清楚的拒绝了,可最后伤得最深的还是怀里的这个人,周信烦得恨不得将他摇醒,然后带着他远走高飞…
远走说不上了,高飞倒是一定的,因为这时陈双突然打了电话过来,说他那边出了些事情,要他赶过去.周信狠狠的抱了一下遥纪,后关门离开…

遥纪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周家,周先生站在他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遥纪,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遥纪对他笑, “爸,早.”周先生将手中的报纸,铺天盖地的丢了遥纪满床.
和周信在车内接吻的照片,被放大摆在头条,角度选得正好,只有两个纠缠的侧脸,没有那被压制住的手和身体.那粗黑的醒目的字体,一个个在遥纪眼前炸开,
“兄弟乱伦,惊见周家兄弟特殊恋情.”“禁忌之恋,不容于世的爱恨挣扎.” “横刀夺爱,同性世界的风起云涌”…
遥纪无措的看着周先生,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喝多了.”
周先生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遥纪,他是你哥阿,你还这样乱来?你和徐将我已经不过问,怎么把你哥也拖下水?他是你哥,法律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也太胡闹了,你要把你哥的事业都毁了吗?阿?”
那一声声的控诉让他无从反驳,他真的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出门,进酒吧,然后灌了很多很多酒.
周先生好像要将这阵子积压的愤怒全部爆发,
“我一大早出门就被记者堵,莫名其妙的还被那些混账嘲笑,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为什么要和徐将闹?阿?为什么当初要把遥锦留在周家?阿?为什么要做这样不可理喻的事?阿?”

“爸.”遥纪的声音无力得虚脱,拉住他的衣袖.
周先生一甩手, “你们这些事我不管了,我也管不来.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遥纪看着他直直的走出去.
遥纪没想到他这一走,就是一个礼拜不见人影.

第 42 章

遥纪整天疯了一样开着车,不吃不喝地到处找人,好像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电视里开始报导着周先生因为这次事件失踪,报导周信避之国外是因为默认,报导徐氏对此不闻不问….
遥纪找遍了整个城市,问遍了可能知道的人,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周信三天后从国外赶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遥纪看到他进来,扯不一抹僵硬的笑,缩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声音无力,“我找不到他了.”周信不说话.
遥纪开始微微的颤抖,缓慢地将脸也缩进身体里,声音就好像要哭出来,“他也不要我了.”
遥纪抓紧周信的手,拽得紧紧的,指甲都发白了,“哥,救我,我要崩溃了…”滚烫的眼泪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滑下来,滴在周信的手背上,滴在周信的心脏.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只是想公开两人的关系.他忘了家人对遥纪意味着全部.
周信回过神来将遥纪的手拉起来,
遥纪整个人无声无息.周信将他抱起来,才发现他已经人事不省的晕睡过去.周信想到助理在电话里颤抖的声音,遥少爷疯了.
将遥纪小心的放在床上,不知道他多久没睡了,看着他痛苦的睡容,小声的打电话吩咐手下的人先找来医生然后再去找人.遥纪频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像是做了什么难以忍受的噩梦,睡得极不安稳,周信干脆守在遥纪的床边,将他抱在怀里安慰,“没事了,哥在,哥帮你把他找回来,没事了…”
一只苍白瘦削的手伸过来,周信一把将它打开.手的主人面目开始狰狞,尖声的叫, “起来,你给我起来.”
遥纪半梦半醒间被吓得睁开眼,惊惶的看着遥锦那气愤得扭曲的五官,那恨他入骨的眼神,抓紧被角裹住自己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发抖.不清楚眼前这个人是在他面前,还是在那经常梦见他的梦里.
遥锦一把抢过他的被子, “你为什么抢他?为什么?
我连唯一的亲人妈妈都让给你,为什么还要抢他?这三年来,你这样折磨我还不够吗?他答应我出国结婚了,为什么你还要抢他?”
周信皱眉, “我那时说结婚只是安抚你.别闹了,你也闹够了.”
遥锦一听开始抓狂,将棉被死命的压在遥纪的头上,疯狂的叫喊,
“应该是你去死,去死的应该是你…”遥纪本就虚脱的身体,根本无力反抗,那窒息的感觉,还有那尖锐的控诉,反而让他放弃挣扎,安静下来.
该死的应该是我吧?老爸也是这么想的吧,当初将遥锦送过来的时候,当初看着遥锦一进门就朝自己扑过来,疯狂地掐着自己喉咙的时候,老爸说,你为什么要将小锦害成这样?是阿,我为什么要这样,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遥锦是他和遥阿姨的儿子,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外来人,还折磨得他的儿子崩溃到要自杀,这一切本就是这个外来人的错.而周先生也是,周信才是那个陪了他十八年的儿子,那个虽然和他斗争着,也是他一手养大的儿子,所以在报纸面前,他不分青红皂白的选择相信周信,这又是我的错.
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这样活着,真是一场空呢.
妈妈,想要坚强,为什么却总是这么难?
周信一把将遥锦推开,拿开棉被,发现遥纪睁大着无神的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整个人僵了一般.
一把将遥纪搂在怀里,跑下楼,吩咐下人照看好遥锦,随后开出遥纪的车,不顾身后遥锦的叫喊,将遥纪带到只属于他和遥纪的房子.周信从来没有这么无力害怕过.
有遥锦在,就不是遥纪能呼吸的地方.这就是遥锦进周家首先做的那件事的意义,不让他自由的呼吸..
这个时候,只有雷家人可以给遥纪一个呼吸的空间.
等到将周先生找回来,就好,只要找回他就好.

遥纪醒来,对上南学长含笑关切的目光,遥纪也对他笑,知道自己被带到雷家了.遥纪安静的坐在餐桌上喝着粥,安静的看着雷炎和雷灵的儿子在那打闹,安静的听着雷灵在电话里和前夫争执.真是热闹的一家人呢.
不知道谁通知了徐将,徐将打电话到雷家来的时候,
遥纪还在喝着粥,那清淡的粥让他的味觉只尝出苦味,应该多放些盐的,遥纪无聊的想.想过之后又开始笑,笑自己的无聊.
徐将打电话要遥纪出来吃饭,说要给他补补身体,上次就发现他瘦了很多.徐将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温暖,是遥纪最为渴望的温暖.“我看到照片的原版,谁都知道那晚你是被强迫的,你爸听说只是在国外休假,不用担心,遥遥,我们先出国结婚,恩,明天就出国登记,我等不及了,等这事平息了再回来,
遥遥,什么都会好起来的.因为有我在呢.”
遥纪笑着拒绝了南学长的陪伴,将自己好好的整理了一番,看着镜中的自己精神还不错,给了自己一个奖励的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还有一个人陪着自己呢.
遥纪一个人开着车去那家熟悉的餐厅.记得徐将第一次带他去吃饭,就是在那里,那时自己还想做苏启给他买的生日蛋糕,被他笑话.那时,他说,可以玩玩,但不会认真.自己还嘲笑了他,可没想到五年后他会这样坚定的要和自己结婚呢,世事就是这样无常.
徐将挂上电话,开始看着菜单,回想最初和遥纪在这里吃饭的情景,还有自己特别给他订的香草蛋糕,
遥纪这人太念旧,就是香草蛋糕吃这样多年,还是只喜欢这一种口味,所以被他爱上,绝对是一件幸福的事.
高泉将杯子弄得叮当响,徐将无奈的抬起头来,对高泉说,
“你也听到了,回去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事实上这家餐厅还是他和高泉第一次见的地方.高泉在这里对他表白,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男人可以和男人发生什么.
高泉搅着杯中的咖啡,半晌之后才开口,“他不爱你.”声音坚定.
徐将皱眉,用手指揉着眉心,
“我不会再听你的了.”这几天他知道遥纪找周先生要找疯了,他怎么也连络不上.前段时间也是,想要连络时,总被高泉巧妙的阻碍,也就他蠢得经过了这么久才知道,那些都不是巧合.
高泉把徐将从座位上拉起来,笑得莫测高深,“想知道遥纪是否爱你,那么吻我.”
徐将一把推开他,
“你疯了,他马上就开车过来了.”转身就朝门口走去,他要去接遥纪,高泉不想走的话,三个人就把话摊开了说也好,徐将后悔当初自己拒绝了遥纪的提议,才走了这么多弯路.
高泉站在他身边,含笑着直视徐将,“想知道答案的话,就吻我,恩,算是我们的最后之吻.”
徐将被高泉那伤感的笑容所动摇,一直以来和遥纪在一起,遥纪确实没说过爱他.而高泉是他第一个真正喜欢上的人,毕竟是自己负他在先,所以才和他保持这么多年的联络,可也只限于朋友之间的联络而已.
看到遥纪的车开了过来,徐将把身体贴过来,高泉伸手揽过他的肩,熟稔的挑逗他口中的敏感部位,徐将开始无法思考,不自主的将手圈上他的腰,随着吻的深入却圈越紧…本预计短短三秒的吻,没想要沿长到了近三分钟.
路人纷纷侧目,两人在餐厅的落地窗前吻得毫无顾忌.
遥纪摇下车窗安静的看着,嘴抿得紧紧的,连呼吸都恍惚忘记,就好像回到昨晚被遥锦用棉被压住的时候,失去了所有力气,周围再没有任何声音.
这一幕,让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可笑…遥纪启动车,随着车流离开..
三年,又一个三年,果然如周信所说,是一个轮回,被人将感情踩在脚底的轮回.

就算是把自己当成床伴安抚孤独,没有关系,就算是想和自己玩一场柔情游戏,也没有关系,就算是一段感情空白的填补慰藉,也没有关系,就算是看中自己的皮囊想要占有绚耀也没关系,但是,请把话说清楚,请不要给别人太多的希望,请干脆一些的拒绝,请将这一切做得简单一些,请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
手机响起来,是高泉的电话, 遥纪知道就算他不开口,高泉自然也会说,高泉的声音冷冷的,就像那晚圣诞节的雨一般寒彻心骨.
“他们总拿我和你比较,说你比我好,可是这么多年来,我还是没能看出你哪里比我好…那年春节,我特别放弃一场重要的表演机会,因为知道徐将对你欲罢不能了…你知道迎接我的是什么吗?...还记得那年除夕,下了一场好大的雪,铺天盖地的大雪…我在他家门口的雪地里足足等了一夜…被人送去急救,发着高烧,差点死掉,他却说他在你家…遥纪,你明白那种心情吗?被宠爱至今的你永远不会了解吧?...这就是你那自以为伟大的友情?
遥纪,其实我一直恨着你…这次回国,你已经不能和我站在同一高度,呵呵,我是不会放手的…”
遥纪笑着回, “那么祝你早日成功…”
真是很讽刺呢,幸福全是假象,其实早在一点一点的腐蚀.友情,也不过是腐朽之后的残骸,那晚在翻滚的热气中你让我自责到失去自我的话,原来是因为不甘心.原来,你把我当做跳梁小丑玩着呢.
锋利的话语就像那染血的匕首再次一刀一刀缓慢地划着,疼痛都集中在胸口这个位置,它早就伤得千疮百孔,也不怕你这几刀.可是还是受不了,受不了这样的背叛,受不了,所以尖锐得难以忍耐的疯狂的疼痛着.
以为自己可以潇洒的说也就那么回事,以为自己可以坚强的说一切都会过去,以为自己可以勇敢的面对那些伤害和误解,可是,总是高估自己.你站着,有人怪你站得太直,你坐着,有人怪你坐错了位置,随后,你无奈的躺着,却有人嫌你躺得太安逸.
越想越觉得好笑,有什么从眼睛里流出来模糊了视线,可还是要加速,不想停,速度越来越快,方向盘就好像变成小孩的玩具一样,在手里随便怎么转都行.
“碰,”一声巨响,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被猛的从座位抛出,额头不知道撞上什么,血顺着额头淌下来,流过眼睛,满目的血,越来越浓,遥纪想抬起手来擦去,最后还是只能扯出一抹笑,陷入了无际的黑暗.
亲情,友情,爱情,连我自己,我终于都一无所有.
这就是万念俱灰吗?
妈妈,你讨厌看到这样的我吗?所以不愿意来接我?

第 43 章

雷炎是第二个赶到的医院的,因为职务的关系.同事大多知道遥纪这小鬼同自己认识,所以特别通知了.当赶到的时候遥纪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安静的走廊上,空气中是浓郁的消毒水味,白瓷墙上映出一个有些颓废的弓着背的身影.徐将傻了一样的垂着头坐着,双手交握,死命的扣着,双目刺红,衣衫凌乱,问他什么也不开口.
据同事说事故发生的时间是五个小时前,也就是说,这五个小时,徐将一动未动,也不允许通知其它人过来,就这样一个人陪着,守着.
手术通知单上徐将签的<与当事人关系>栏为配偶,也亏得医院里的护士认识他,所以没有胆量提醒他写错.
徐将算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可惜还是没能赶上遥纪的飙车速度.
遥纪那小鬼该不会真想寻死吧?雷炎宁愿相信这次意外的成份占多数,再怎么说遥纪也不像那么懦弱的人.
因为算是抢救及时,车的安全性能也不错,撞上的是水泥护拦,这次事故算不上太过严重的影响,所以消息封锁得很彻底.头磕破了,身体上有些大大小小的撞伤,人昏睡着.躺在那里,隔着玻璃只能看见满目的白,纯白的墙,纯白的窗帘,纯白的桌椅,纯白的被子,纯白的枕头,头上包着白色的纱布,还有那惨白的面容,紧闭的双眸,罩着氧气面罩,一切都显得毫无生气.只有呼吸器的屏幕上跳动的线条能显示出他在微弱的呼吸,他是活着的.

这样的场合,让雷炎想到南,当时他看到没有呼吸的弟弟时,那平静的样子,冷淡得看不见任何人,听不进任何事.随后就是不告而别,寻寻觅觅,寻了他近三年,才知道他在英国.
一个生命轻易的消逝了,还能带走无数感情,南的,他的,刹那间,烟消云散.可终究,南回来了,带着疲惫的身心,却忘了带回曾经的感情,所以现在的两人,还是走得小心翼翼,彼此避免去谈到过去,那些愉悦的,陪伴的,浓烈的,纠缠的,挣扎的…回不去的过去.
那么, 遥纪醒过来之后,会消失些什么?谁能预料?
高泉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步一步缓缓的走过来,走得不紧不慢,好像只是一个无关的过路人.停在徐将面前,面色平静的望向房间里面,
淡淡的嘲弄,“还真是脆弱呢.”
徐将 “腾”的站起来,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甩过去, “你知道什么?”
高泉头被打偏在一边,静止,嘴唇被自己咬破了,却还是冷笑, “不就是被他那没血缘关系的弟弟给刺激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恩?”
徐将一把将他推到墙上,手卡住高泉的脖子,五官都愤怒得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高泉抬起头来,直视徐将闪躲的眼神, “不够,你不回来就永远不够.”浅紫色的一片印在他的脸上,目光绝决疯狂,
“从你把我半死不活丢在那里开始,怎样报复都不够.一点都不够.”
雷炎双手抱胸就这样看着,仿佛在看一场无聊的八点档言情剧.遥纪阿遥纪,你还真是遇人不淑.每个找上你的人,背后好像都牵扯了一长串莫名其妙的东西,就没一个简单干脆的.
徐将瞪大眼,随后挫败的放开手,“你疯了.你早疯了,我怎么现在才看见…”喃喃地自语走到先前的位置上,继续垂着头坐着,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我是疯了,你早就把我逼疯了,”高泉扑过去拉过徐将的手臂,就要将徐将拖走,可怎么也拖不动那僵坐的人,不顾形象语无伦次的喊叫,
“起来,你给我起来,他要死是他自己的事,你给我起来…”徐将被他摇得就像不倒翁一样可笑.陆续有些人往这边看过来,指指点点,都被高泉的管家和保镖给拦住.
还真是少爷,连来看个病人还不忘示威.
雷炎将视线转回隔着玻璃的遥纪苍白的脸上.他很想知道,这时候的小鬼梦见了什么,如果他看见这一幕时会想些什么,一定会笑吧?空洞无神的笑,那是他伪装自己的标志,可是却让人一眼就能看破的无奈笑容.
爱逞强的小鬼,还是一点都没变.
“别吵了...”赶过来的南和雷灵拉开高泉,雷灵推了雷炎一把, “你就站这看着阿?什么居心阿?”
雷炎耸耸肩,顺手就圈着南的肩一起回局里办理这次事故的手续,总要有人出来擦屁股不是?可都是些名家,闹起来又会是一阵纷纷扬扬.一波未平可千万别一波又起,再说,这种场面,南也不喜欢见到,别再让他想起什么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关系,别因为这小鬼的一个睡脸又破碎了.
估计周信也该收到消息过来了,等下那战争说不定更加热闹,周信是绝不可能留情的,到时可别波及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南了.
至于雷灵,她够强悍,还没人能把她怎样.

雷炎第二次过来时,离出事已经是三天后,还是如最初看见的那样,遥纪安静的躺在那里沉睡着,嘴唇有了些血色,不排除是被人咬的.身边的机器更多了,连脑电波都用上了.可一切都表示,他只是睡着.无声无息的睡着,就怕他一睡不起.
伤在细心的照顾下,复原得很不错.恩,额头看不出,脸倒是一点都没破相,这回卫清该放心了,她下一季的新衣服还是有人穿的.
周先生也该回国了吧?真不知道周信在想什么,连遥家人都不通知,也是疯子一个.
遥纪这小鬼还真绝情,这么多人来看他,什么好话都说尽了,雷灵那铁公鸡都说要免费帮他报仇了,可他连手指都不愿意动一下.
“他不愿意醒来,”这是医生的原话.
幽暗的房间里,保持着最舒适的温度,有水雾在漂荡,有着淡淡的花香,应该是玫瑰的香味.微弱的风吹动素色的窗帘,隐隐飘动.蓝色的水晶长颈玻璃瓶中的花很新鲜,整整一大束,还带着露水,可惜没人有心情去欣赏.
摆在柜子上的是早上南带过来的粥,已经凉了.雷炎将手里的保温盒换过来,提着冷掉的粥盒,看着遥纪的脸.
鼻青脸肿的徐将傻子一样的匐在遥纪的身上,一个人反反覆覆小小声的自言自语,
“遥遥,想做睡美人吗?...又想和那年过年一样把我吓坏吗?...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就要我把丢下来吗?...说话,遥遥,睁开眼睛说话…不准不给我机会解释…求求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雷炎听了一会后合上门走出去.
在雷炎背后的房间里,徐将的脸轻轻贴上遥纪的脸磨蹭,感受遥纪以前最喜欢的亲腻,以为遥纪一定会和从前一样低低的笑,可是他没有,他呼吸平缓,睫毛闭合,无声无息.
眼角有些破皮,是那天被周信的戒指划过,阵阵刺痛,可这点痛,比不上心底无助的千万分之一.
当时看着遥纪的车疯狂的加速,次次惊险的从车道边磨擦,在后面开车追赶时,手害怕得发抖,
手从方向盘上一次次的滑开,怎么也抓不紧.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见他狠狠的撞上护栏,脚软得抬不起来,打了急救电话后,看着一身是血的遥纪,只有一个想法.
为什么受伤的不是自己呢? 遥纪很怕痛的.
可现在看着他躺在这里,更多的是满心的恐慌,好像沉进了深蓝的海底,被密密包围自己的海水挤压着,难以呼吸.遥纪是不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亲吻这曾经无比温存的唇时,为何总得不到任何回应?为何他的味道还是冰冷的?
遥纪是不是不要他了?是不是?在答应和他结婚后不到半小时,就不要自己了?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为什么呢?

雷炎第三次来的时候,离出事那天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那个小鬼还是睡得很惬意,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雷炎靠在门边,手指在手把的扶手上轻弹,眼前这几个男人没有一个人有勇气推开他,再次打开门进去看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因为他们都试过,可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雷炎嘲弄的看着这几个人,目光从面无表情的疲倦的周信身上转移到愧疚无助的徐将身上,这两个人一个最开始是霸道的毁灭者,一个最开始是卑鄙的占有者,现在都变成这样疲乏,毫无当初的半分狠辣.
再将目光移到遥锦,这个遥纪最爱的弟弟身上,不再装疯卖傻了?要死要活的,现在也不上演了?知道那些假话也填不了心的空虚了?知道那样霸道的占领也改变不了他那幼稚的感情,欺骗的本质?那紧张不安的样子,是终于想到遥纪对他的好了?
最后,停在高泉这个遥纪最珍贵的朋友身上,彼此经历了那么多,相信遥纪一直很努力的维护了,却还和当初一样,因为徐将而去忌妒,去破坏.这就是当初周信不要他的原因吧?贵族少爷的自以为是,接受不了被人甩的事实吗?
站在最边上的那个不说话的是叫苏启吧?不知道和遥纪算什么程度的朋友,不过那一脸的难过倒不是装的.看来,这里本着善意的等待,就只有他一个了.
雷炎想到初次见遥纪,是在英国的冬天的傍晚,他说“强者生活辛苦,弱者辛苦生活,”这个道理他一直知道,可还是想要逃避生活的辛苦,想做一个感情的弱者.
他在日记里说,
“以爱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变得疯狂,贪婪,结果伤害的也许是自己.幸好,我什么都没做.跨过痛苦,不一定幸福,可是跨不过,只有结束.”跨不过吧,有些事,人力是扭转不了的,所以只能结束.
那个是叫雷蒙德吧?那应该算是遥纪唯一的最美的爱情,可惜也是最深的伤.当刘振如泡沫般消散在阳光下,雷蒙德再次将遥纪心中自认为完美的爱情理念完全推翻.
爱情到底是什么呢?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里面安静沉睡的遥纪,没有一个人知道答案.何必要爱呢?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擅长说谎,都喜欢自欺欺人的找借口说自己是对的,在爱情面前,终究是谁也不可信的,包括自己.
周信将手机拿出来伸到遥锦面前, “打电话.”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他.“把你爸和你骂叫来试试.”
雷炎听后冷笑,这个强权主义者,终于知道松口了?
遥锦颤抖着接过电话,电话一通就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爸,这是他们家正式成立三年来,他第一次叫遥老爸,爸爸.“爸,哥他睡着了,不肯起来,怎么叫都叫不醒,医生说他不想起来,爸,你和妈快来…”遥锦手捂嘴嘴,滑下墙角,对着电话哭得泣不成声.
为什么总要面对无法挽回的情况,才会觉醒自己做的事错得有多离谱?
周信环视一圈这里的人,突然扯出一抹笑,“我去办手续,接他回家,特护已经等着了.”
“凭什么?”徐将握紧拳,讨厌周信这张自信又霸道的脸. “你凭什么?要说也是我接他回家.”
周信看着他,嘲弄的笑,“你们两的家?那棵圣诞树还摆在那吧?那可是他一番苦心呢,还有,他是我周家人.和你没关系.”不屑去看徐将那自责的脸,转身去办理手续.
遥纪你就睡吧,不清醒也没关系.只不过提前而已,我就当你已经同意睡在新房子里,和我生活.

遥纪的伤已经好了,整个人就像一个熟睡着的天使,周信伸手穿过他过长的头发,柔软的黑发就像羽翼一样散在深蓝的枕头上,周信手指上有些宽大的白金戒指在浓密的黑色中穿梭,一娄娄的黑发滑过闪着微光的钻石.将他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掌放在脸颊边磨梭,感受他的体温,“遥纪?”周信轻唤他的名字,就像平时一样唤他起床,可是这样唤了三,四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周信小心的帮他把被子盖好.将公司里送来的文件一一在茶几上打开,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安静的垂下头看着.
巴巴翘着尾巴,湿润的眼咕噜咕噜的看着睡着了的主人.小爪子轻轻拉扯被角,小小声的呜咽.
遥锦悄悄的推开门,看了一眼后又关上门,靠在墙上脆弱地颤抖着,胸口那紧涩的酸楚,让他难过的拚命用手垂着胸口.如果醒不过来怎么办?他不赶去想.
周信看似温柔小心,那是因为在那间房里,一出来,他就变得冷漠,谁的话也不听.除了被请来照顾遥纪的那些人,没有谁被允许进去看遥纪,谁都不准接近遥纪.
周信好像不允许遥纪被别人唤醒一样,亲自守着他.
包括从国外散心回来的周先生还有遥老爸和遥阿姨,连进这间房子也不行.遥锦只好偷偷的过来看看,然后回家报告给等着消息的长辈.
这样沉重的低气压日子已经过了快要一个月了.c
遥纪还真是能睡.被周信搂在怀里翻来覆去的折腾,就像一个了无生气的娃娃.
体温还在,肌肤那柔滑的触感还在,白晢的皮肤就算被各种营养剂养着,还能和以前一样泛着温润的光泽.不得不说,周心还真舍得花钱去养.除了医生,特护,营养师,还有一个护理师专门给他保养.
遥锦将提过来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放进冰箱,弄好之后正准备离开,却没想到周信就站在厨房门口,脸色阴沉的看着. 遥锦僵着笑脸,
“我马上就走.”抬脚正准备跨出门,没想到被周信手一拦.
遥锦不解的抬头看他,周信冷冷的说, “没有下次.”
“哥,他决不会喜欢你这样对他.”遥锦垂下眼,看着鞋尖.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心跳,看他的脸就会想要贴近他.
周信冷哼,“他喜不喜欢关你什么事?”
遥锦双手握拳,看着深蓝浅蓝的格子地板,“你这样对他,隔绝他,他会生气.”这栋房子真的很精美,就像梦幻.他为他准备的,将要与他共度一生而精心准备的,不容许别人踏进一步的,他们的乐园,别人的禁地.
“我还没生气,他凭什么生气?”
遥锦抬头,双眼闪着泪水,“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你不是爱他吗?”
周信不解的问,“爱?那是什么?”记得五年前收到他的资料,最先看到的是一张照片,遥纪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站在热闹繁华的街头,无比滑稽的摆着自由女神像,旁边的人都含着笑看着他,他精致的五官因为边上人的亲切,染上毫无防备的单纯.第二张照片是他被一个金头发的洋人亲吻时,那不知所措的表情,满脸的惊慌,很有趣的表情.当时自己就是一手拿着这张照片,一手就打电话给助理,让他马上把遥纪找过来,也不管时间是不是恰当,但是就是想快点看见他.这是爱?太肤浅,应该不是.
遥锦看到周信一脸的若有所思,“我听徐将说,你这五年多,对哥做了很多过份残忍的的事…”
“过份?”偶然间看到电视上的戒指广告,想到遥纪那漂亮的手指,心血来潮的设计了一款戒指,找了个新年的借口给他套上,那种感觉好像很有趣,又有些满足的愉悦.这,不是过份吧?只是因为这么想,就这么做.
遥锦有些确定周信对感情的无知,“我想你这么无情,一定不知道自己一直是爱着我哥的吧?”
“爱?”等不到他回国,就失去理智的想逼他回国,没想到选在最不恰当的时机将一切摊开,不出所料的得到他妈妈强烈的反对,弄巧成拙,又不想他痛苦就一直帮他守在他妈妈身边,直到临终,心底更想的是得到她的原谅吧?
遥锦看着周信,开始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可悲,“你对他这五年来对他的行为,有个很美的名字叫爱,周信,你爱我哥.”
“这就是爱?”想到他在别人的怀里就克制不了的烦躁,所以更想照以前训服猎物的手段将他训得死心塌地,所以一次次的将他崩紧后又放松,放宽后又崩紧,就像玩游戏一样的看他有趣的反应.这样的若即若离,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将他训服,因为他毕竟和高泉他们不一样,他太温驯,又太倔强.这样矛盾的自己,是因为爱?
遥锦抹去眼里的泪水,“你爱他,所以想让他变成另一个你,想让他对其它所有人都不屑一顾…”
“这就是爱?”
想到两人将要在这里生活,特别高价买下了这栋房子,将两人的喜好溶合,哪怕一个角落都要设计得尽善尽美,那些摆设很多是从拍卖会上拍回来的,加在一起的价钱早就超过房子本身的价值,为什么做这些?那天生日和他在阳台上看着日出时的交谈,那个星期和他在海边只有两个人的生活,这些又好像无时无刻的告诉他,他在为遥纪而不受控制.想要珍惜他,想要温柔的对他,想和他简单的温存…那么,这应该就是爱了.
遥锦开始笑,有些释然的笑,“就像我爱你,想你只看到我一个人,想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一样,疯狂的做错事…”
“疯狂的做错事?”想到这里周信开始有些惶恐,胸膛的某个地方开始跳乱了节奏,如何这都是爱的话,那么自己走的是怎样的一条叉路?将遥纪推到怎样一个地方?

第 44 章

周信有些茫然的上楼,推开门静静地看着遥纪那沉睡的脸,思绪复杂.深蓝色的床单,有些昏暗的蓝色灯光,它们都将遥纪包围,他的脸,他的身体,都笼罩在蓝色的世界里,就像他接受催眠时所形容的,睡在海中央,浮沉着.
轻轻走过来,将摆在茶几上的笔记本打开,遥纪的笔记本昨天才修好,居然什么密码都没设,和他人一样,保持着透明,不知道给自己披上外壳.
点开活页夹,除了学习要用的数据和一些程序,还有一些游戏,应该是陈双和赵刚装上去玩的.遥纪的世界真的很简单,可是却被周围的人复杂着.
有很多照片,他在英国那两年,应该是快乐的吧?照片中的他,笑得飞扬明媚.阳光下,雪地里,农场上,果园中,书桌前,下雨的广场,合照的人群里,大笑着,浅笑着,还有做鬼脸的调皮样子,皱鼻子的不满,得意地眨眼,扁嘴的委屈……一张张看过去,那么多生动的遥纪,再望向床上这毫无生气的睡容,周信拉过遥纪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紧紧的扣着.
遥纪的邮箱里以前和高泉他们之间往来的信件还在.高泉还和当年一样喜欢的骄傲自我地说些刻薄的话.那个叫赵刚的,总能逗遥纪哈哈的笑.英国来的邮件只有两封,一封雷蒙德,一封艾伦.都是很简单的话,不知道遥纪看到的时候,哭了没有?
一个奇怪的活页夹吸引了周信,点开,那一篇篇长短不一的不是日记,却是童话故事.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为自己写的童话.童话里有着最纯净的感情,王子,花园,孩子,神,灯塔,海…就像他的想法,干净如纯白的雪,纷纷扬扬的雪花给污浊都镀上一层明净.
最近的一篇,写得很简单.保存的时间在他搬出周家的那年除夕凌晨三点四十分.
海中是不可能有玫瑰盛开的,神对船长嘲笑.船长看着茫茫大海,默认这个事实.所有的小孩都回家了,船长的家漂浮着…
只有几个音乐文件,除了高泉给他发的钢琴曲,就只有一首MTV,
一个关于他梦中的海和玫瑰的解释.Hyde的<>.阴暗的色调,模糊的世界,金色长发,
,翻飞的衣饰,落满灰尘的琴键,荒凉的十字架,纤细的下弦月,海岸,悬崖,被丢弃在海中沉浮的琴键,周信好像看见遥纪梦中的玫瑰.
so where do i sail? a ship losing control, my cries swallowed
up, lost in the raging sea.
so where has love gone? will i ever reach it? the cape of
storms echoes the pain i fell inside.
华丽的曲风,壮阔的交响乐,浓浓的困惑,一世界的迷茫.细碎的花儿在白沙中迎风飞舞.
一直都找不到方向吗?遥纪?所以想要有人指引吗?
周信对着笔记本若有所思的时候,遥纪在熟悉的音乐声里微微睁开眼睛,模糊间入目的是如繁星一样蓝色的天花板,扯动一下僵硬的嘴角,听着那迷途的呼喊,一眨不眨的沉默看了半晌,再次闭上眼睛.
一整个下午,周信都将这首歌翻来覆去的听,一封封点开遥纪写的童话.好像重新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遥纪.
那一天,在阳台上,遥纪没有说谎.

周信将脸贴在遥纪的耳边,缓慢地,轻柔地开口,“遥纪,我想明白了,我输了,我也后悔了,你可以醒了吧?
“是的,他要他,一直都是无比确定的.他要他完完全只属于他,只想着他,要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他,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所以一次又一次等他的心伤透了,无力再飞.这种疯狂,不知所起的执着.
“不说话是吧?那好,
过往种种就当你原谅我了,”周信看着遥纪平静的睡脸开始笑,“遥纪,就这样和我过一生,你答应吗?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周信将和手上的戒指相配对的那一个,第三次套上遥纪的指尖,这一次却是缓慢的给他带上,推到最里边,静静的看着,那华贵的戒指却好像变得和他的手指一般苍白.
遥纪,我也是今天才明白,这五年多来废尽心力的对你,那是因为我爱你.
原来,爱就是这种感觉.想让他变成另一个自己.爱一个人,也会想要不断的欺负他.
遥纪长长的眼睫毛开始微微的抖动.周信弯了弯嘴角,遥纪,果然,你就是想听我认输的话.
周信将遥纪的手指扣在自己的手心了,感受那一点点微弱的波动,看着遥纪一点点得回复知觉,就好像在等待一朵玫瑰的慢慢绽放盛开.
花开无声,心跳无声.
遥纪半睁开眼,入目的是周信有些憔悴的脸,身体还被他牢牢困在怀子,想要挪开一点,却感觉全身无力,遥纪困惑的望着周信,皱眉思索.
周信在他脸颊边轻吻,“醒了?睡得好吗?”那轻快的语气好像遥纪只是很正常的睡了一晚.
遥纪愣了一会,眼神渐渐清明,微笑,“还不错,我以为我会睡上一百年,等一个王子把我吻醒.”声音暗哑.
周信也笑,
“我吻了,可你没反应.”将一早准备的水杯端到遥纪的唇边,看着晶莹剔透的水从杯中露出一些,滑到他的喉结,随着它的起伏闪着暧昧的光.
遥纪平静地喝着水,然后像小孩一样伸出舌头舔过嘴角,笑得无辜而满足, “那是因为你不是我的王子阿.”
周信直接无视他的话,把空杯子接过来,放在一边的柜子上,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只剩淡淡的倦怠, “想吃什么?”
遥纪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睑, “这不应该是我决定的吧?”还蛮有囚犯的自觉.
周信将枕头竖立,扶起他的背,靠在上面,帮他把滑下肩膀的睡衣整理好,然后走出去把所有人都叫过来,面无表情的将他们的脸一一扫过,冷冷的下命令,
“他醒了,该准备的去准备,这个消息要是泄露,你们自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还有,从现在起,不准进这间房.”随后转回房间,关上门.遥纪还是维持和刚才一样的表情看着他,没有不满,也没有愉悦的平静着.
剩下的外面的人彼此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该死的,我的车没了…没钱了,我变成彻底的穷人了,助教才转正又翘班一个多月,工资又低,恩,还要下学期的学费,还有巴巴的饭钱,我怎么养了这么能吃的狗…”周信隔着雾气看着遥纪那一本正经掐着手指算数的脸,不知应该摆个什么样的表情,这就是他睡了近一个月醒来之后最担心的事?还是在自己帮他洗澡的时候想这些?就这么没有一点危机意识?不由加重了手里的动作,挑过他身上敏感的部位…周信忙活了一阵,挫败的发现,他被无视了,最后干脆堵上他喋喋不休的嘴,辗转深入,遥纪无力地搂着周信的脖子,呜呜的求饶.
这习惯,巴巴也有,看来是和主人学的.
将遥纪从水里捞出来,给他围上浴巾,遥纪抱着他的脖子乐呵呵的笑,“哥,我想起来了,还有一篇论文没写完呢.”真是莫名其妙的话.周信帮他擦头发的手一顿乱飞,“你就没有其它要说的吗?”
遥纪扭过头来,再次一本正经, “哥,我得找工作.”
周信将毛巾裹住他的头,看着只露出半张的精致的小脸,冷冷的开口, “百分之五十.”
“阿?” 遥纪扯下毛巾,抱在怀里,被热水蒸得温润的眼,不解的看着他.
“信集团我手下的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周信好像说得是给他一毛两毛钱一样轻松.
遥纪瞪大眼,“哥,你刚才吃了我的药?”
“我很清醒.”周信脱衣上床,和遥纪睡时一样习惯性的搂过他的腰,让他睡在自已的身上,非得感觉到他的呼吸和心跳才安心..
遥纪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脸离周信那奇怪的脸色稍远一些,皱眉,“无事献慇勤,非奸即盗.”
周信的手隔着柔软的衣服在他背上游移, 一用力, 遥纪再次倒进他的怀里,“我的付出,自然要有对等的回报.”
遥纪将头埋进周信的脖子,低低的笑,“我会被钱砸晕,呵呵,”笑声有着诡异的干涩.
这几天,遥纪一直在房间里做些简单的运动,乖乖的和巴巴戏闹着,慢慢恢复体力,话变得不多,对上周信的目光总爱无辜的笑,一开口就都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让周信摸不着北.似乎在无言的抗议着这没有自由的生活.
周信在某一天的晚上,将这里照顾遥纪的人全部辞退,并严禁他们将这事说出去.
遥纪洗完澡出来,周信穿着睡衣姿态悠闲盘腿坐在地上,翻看着茶几上的股权转让书,并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名字.自己所拥有的百分之五十,对整个信集团来说,是将近百分之三十的股本.
信集团是他十五岁时靠着生父留下的遗产一手创下来的,因为生父是颇有名势的美籍华人,所以就尖端电子业信息这一方面自然要比其它的公司前行一步.这么多年,在周家和外祖父家的护航下一直很顺利的发展,再加上从周先生身上学来的干脆狠绝的办事风格,在这一行业刚起步的时候就鲜有对手.直到祖父和外祖父将两家的财产全数投资后更是空前强大,发展到现在这规模,算来也经历了近十五年.恰好是自己人生的将近一半.
现在他要将这一半交给遥纪.就像当初设计戒指一样,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去多考虑别人的想法,也不管遥纪要不要这些.遥纪看到茶几上的文件,神色复杂的僵了一瞬,想到现在的别墅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无声的叹息.猫着脚,轻轻走过去,贴上周信的身体,拉开周信的睡衣,将温热的手指在周信的胸膛上抚摸着.
“做什么?”周信抓住那只不乖的手,看着遥纪的脸.
“做什么?勾引你阿…”遥纪无辜的笑,双眼湿润,慢慢地将嘴唇贴上来,一下下诱惑地轻吻周信的眼睛,眉角.
周信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中间,垂下头看着遥纪, “就你现在这身体?”
遥纪低低的笑,手攀上周信的脖子.周信却只是和往常一样将他揽在怀里,睡在他旁边闭上眼睛,呼吸着遥纪沐浴后的香味.他特别选了玫瑰香,不知不觉中好像喜欢上了这种香味,而这味道,很适合遥纪,让他总想起那带着露水的大束大束欲开未开的玫瑰.
遥纪瞪大眼,看着天花板上那如海一般幽蓝的灯光,整个房间幽暗得暧昧,神情有些恍惚.半晌之后幽幽的开口,
“哥,这套房子真漂亮阿,哪里都漂亮.”
周信声音有些模糊的回,“是你名下的.”
遥纪的手轻拂过周信的眉,那闭合的睫毛,那高挺的鼻,最后落在他的唇边,周信没有睁开眼,只是将遥纪的手拉下来,拽在手心.遥纪没再出声,将头埋进枕头里.

天未亮,周信感觉遥纪离开他的怀里,半睁开眼,看着遥纪细微的动作,不明白他要做什么.遥纪穿着睡衣赤着脚,幽灵一样的一步一步走出了卧室,周信坐起来,跟在他后面.窗外的路灯将房间照得半明半暗,遥纪手指滑过墙壁,摸黑走向走廊的尽头,走进书房,书房已经填满了书,很多都是遥纪曾无比熟悉的书.一排一排的看过去,缓慢地转了一圈,随后拉开阳台的门,站在阳台上张开双手,深呼吸,看着天慢慢的亮起来,突然朝着对面大声喊,
“灵姐,灵姐…”
不到一分钟,雷炎冷着脸率先走出来,随后南睡眼惺忪的走出来,惊喜的喊,“遥纪,你醒了?”
最后一个女人走出阳台,蓬松着头发,双手抱胸,气定神闲. “大清早鬼叫什么?”
遥纪望着她笑得格外灿烂,用力的挥手,“灵姐,我没车可是我有房,我会加油赚钱的...”
雷灵挑了挑头发,“那又怎样?”
遥纪眼角的余光看到周信面无表情的靠在门边,一样的睡衣在他穿来很合身,而自己连脚踝都被包围.不能和他再这样下去,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坚定的,不能有任何的犹豫,因为他是我哥,是小锦最爱的人,他不能再次毁了那两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家庭.想到这,
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再次大声的喊,“灵姐,嫁给我好吗?”说完朝对面得意的眨眼.
南诧异的望向雷炎.雷炎瞠目结舌.周信双手抱胸,靠在门上脸色铁青.
雷灵也笑得格外灿烂,回了五个字, “算你有眼光.”
遥纪朝太阳的方向挥手,“哈哈,一诺千金.”过于宽大的睡衣让他这动作显得有些滑稽.周信将他的手从空中打下来.利落的
“啪”的一声,在清晨新鲜的空气里显得隔外响亮.
雷灵伸了个懒腰, “恩,我得去准备嫁妆.”雷炎把南拉进房间,懒得理这群疯子.
周信站在遥纪左边,望着太阳缓缓升起,“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呵呵.” 遥纪笑得没心没肺,阳光都被周信的肩挡在身后,
遥纪往边上移了一小步,感受那金色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映上额头,“哥,这就是杀了一个人,一口一口的舔着他的血,笑着说不够甜的感觉吗?恩,血,真的很腥呢,不好喝.哥,为什么你会喜欢呢?”说这话的遥纪笑的天真,目光复杂.
春天的早晨,阳光并不刺目,也不够温暖,和那天的日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哥,我也曾对你动心呢,可是,你却很少会想到我在想些什么,我究竟要些什么.你永远不懂我,就像我无法理解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周信目光依旧望着那初升的太阳.好像身边的人都知道自己的感情,而只有自己一直在困惑着.
“生日那天,你说要和我在这生活.很美的城堡,很美的誓言.可惜,”
遥纪手指着远处的山,薄雾下的山绿得有些模糊.那有一条高速公路,旁边是一条有些荒凉的小路,
“哥,看到那条大路旁边的小路了吗?一开始,你走的就是大路,而我走的就是那条小路,你看它们也曾并行,可是它们不是通往一个地方…”
遥纪淡淡的笑着,话却无比残忍,一句又一句,将周信的身体僵在原地,“哥,你一次又一次谋杀了我的爱情,它已经死了,更不可能还有剩余的留给你.”
“哥,你是我哥呢,你和爸都说过,这事实在法律上写得清清楚楚.哥,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了,好不好?”
“哥,小锦脾气暴躁了些,是因为他容易受伤,太过自我保护,他爱你,是真的.你不是也喜欢叫他小狮子吗?”
“哥,这世界上就有那么一个人值得我对他好,因为他是我弟弟.所以,请你也对他好一些.”
“哥,帮我好好照顾小锦.”
周信耐心的等他说完,冷笑,“还准备玩下去吗?”虽然是嘲讽的话,语气异常严厉. “我还有耐心.”
遥纪缓步走向阳台的边缘,背负载着阳光,张开双手,金色的光洒上他瘦削的背,他飘忽的笑在背光的地方,显得遥远而又迷离,缓慢却又坚定的开口,“哥,死是什么滋味我已经知道,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你看,我随时可以选择结束自己,哥,我只想简单的活着,过安静的生活.哥,你给不了的.”
这里是三层,而他的背后的楼下是铁质的栏栅,再过去是石质的阶梯,整整二十五级.
周信盯着遥纪平静的脸,那上面没有任何畏惧和退缩.微微抿着嘴角,风吹动他长到脚踝的蓝色睡衣,衣袖翻飞着,那柔软的黑发一次次从脸上的抚过,遮住了他的眉眼.他是静止的,风却让他灵动起来,也许再强一些的风就能将他吹下阳台了吧?如断了线的风筝,还是如跌落的飞鸟?然后再次沉睡,还是一睡不醒?
周信的目光阴沉难测,让人捉摸不透.看了近半个小时,看着遥纪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冷冷的直视着自己,突然无法再看下去,一言不发的背过身来.
这个玩笑真的一点也不好笑,还没开口说些温柔的话就被这么残酷的拒绝了呢,还真是不能忍受这种拒绝,更何况是从小到大一帆风顺要风得风的自己,随意将别人玩弄在鼓掌的自己,才懂得爱却不知如何去爱的自己.
被毁灭感情是什么滋味?
遥纪那时一定很痛苦吧.而自己呢?亲手毁灭了自己本就不多的感情.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只有些茫然若失,在某些偶然的不经意间,转身的时候,会想起什么,然后被什么缠绕着,隐隐抽痛着,挥之不去.
片刻之后感觉遥纪回房,周信一直站在阳台上僵立着,风其实并不大,但就是感觉它吹走了很多的东西.直到看着遥纪一身睡衣抱着巴巴,随着雷家人走进对面的房间,回头对他挥手再见.他还是笔直地站着,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来,照着桌上那闪着银光的戒指.最开始就没能套住的东西,一次,两次,三次…最后还是回到自己这里.
有种叫悲哀的东西,开始弥散在身边.
这样阳光明媚的早晨,停了风,却还是有些冷.
遥纪踏进雷家,看似兴致勃勃的和雷灵关在房子里谈了一个上午,其实整个上午遥纪只说了三句话.
“我想要一把庇护伞,过自己的生活.谢谢灵姐的收容.”
“我会努力出名,让你顺利把儿子的监护权要回来.但请灵姐在官司结束后对我的行踪保密.”
“结婚协议附带签好的离婚协议,你随时可以签,这一辈子不签也无所谓.”
雷灵当场就眉开眼笑的用手刷刷的写了一个又一个计划表,写好之后推到遥纪面前, 遥纪随意的看了一眼,签上自己的名字.
其中有一条,让人哭笑不得,却也很温暖.每天睡觉不得超过十小时.

第 45 章

一切商量完毕,也就是雷灵将遥纪往后几年的人生规划完毕.两人分别通知所有的长辈和朋友,婚礼最终被决定在一个礼拜后的周末举行,然后就是连络拍结婚照,印喜贴,酒席,花车…雷家全家总动员,整一个雷厉风行,不愧是出警察和律师的精英家族.
遥纪只打了一个电话回周家.周先生听到这消息只是诧异了一声,随后用着轻松的语气说需要什么帮助就尽管提.需要什么呢?这场婚礼连祝福都不需要.
遥老爸和遥阿姨愣了足足一分钟才想起重要的问题,在电话那头连声问,
“遥纪,你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回来住?阿姨给你弄些好吃的补补身体.”没人问雷灵是谁,为什么这么仓促的想要结婚,大概只要遥纪结婚就什么都好了.
遥纪随意的和他们打哈哈,说自己在这边都好.有些话,他真的不想说.不是自己的温暖,贪多了也是折磨.
第二天身体还没完全复原的遥纪,就嚷着去上课,开口闭口就是“我要赚钱养家…”当徐将收到消息赶来,顺利见到遥纪的时候已经是这天的晚上.
一身浅色睡衣的遥纪正满屋子的追着忙了一天才终于露面的气都没能喘顺的雷炎,在后面得意的念, “小炎,小炎,叫姐夫,叫姐夫…”
雷炎一脸无奈的揽过幸灾乐祸的南挡在他面前,靠在南身上万分无奈, “南,小鬼是不是把智商给撞回去了?”
南扶着眼睛呵呵的笑,拉过遥纪就准备去书房,今天遥纪上课回来发现自己落了一些没弄明白,而且这一个多月帮他代了那么多课,还没和他说讲到哪了,他明天就要自己去教课,可别闹笑话.
一个人影扑过来将南的手档在半空,
“遥遥.”遥纪身体一侧,就躲开了,回头看到徐将气急败坏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因为高泉就像看犯人一样铁青着脸站在徐将身后.
“遥遥,你终于醒了.”徐将伸手揉遥纪的头发,低沉的声音还有些难掩的沙哑,贪婪的注视这朝思暮想的终于醒着的人,满心欢喜的说,
“遥遥,明天我们就可以去英国登记.机票我买好了.” 这一个月几乎每天都被煎熬着,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没用.
遥纪不解的看着他,高泉拉过徐将, “你别想.”那气势恨不得将遥纪生吞活剥.
遥纪无所谓的耸肩, “要结婚,那你得等等,排在灵姐后面…”
徐将打断遥纪的话,“遥遥,你听我解释.”还以为只是一个玩笑,可遥纪这表情太过认真.
“解释?是要说你是被诱惑的?” 遥纪弯起一边嘴角,冷笑,
“如果开始是诱惑,那么后来呢?意乱情迷?徐将,当我三岁呢,还想骗我?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干脆吗?这样有什么意思?”
徐将尴尬的别开脸,看着气定神闲的雷家人,看着满屋的结婚礼物,他们这架势,婚是一定要结的,雷灵说到做到.徐将一件一件看过去,连婚纱都准备好了,有些苦涩的笑,
“遥遥,我没想到曾经的一切又回来,我们之间为什么总是要隔着别人,那时都是我的错,现在你要结婚,不过是角色改变了,我也没资格反对,我会耐心等你离婚.”当初自己和卫清是夫妻时,
遥纪不知受了多少苦,虽然他没说,可是多多少少也能想得到,卫清虽然明事理,可也是不容人欺负的.
雷灵拔掉脚下的拖鞋就要丢过来,“我还没结呢,你就咒我?臭小子,真是的.”
“老婆,别理他.”遥纪扯扯嘴角,乐呵呵看着徐将,笑得无辜, “那你好好等着吧.”
徐将不动不闪任由拖鞋砸在他腿上,重重的点头, “多久我都等.”
高泉冷着脸,双手握拳抑制浑身战栗,“遥纪,你不爱他就别玩他一生,我不会让他困在你手里.”
遥纪委屈的扁嘴, “这都谁玩谁阿?他说等,你就信他会等?他总爱说这些话来骗我.”
总爱骗他?徐将一听,侧过身就拉遥纪上楼想好好谈谈,被遥纪一把甩开手.,再次去拉他的手,还是被狠狠的甩开,徐将固执地又伸手去拉,遥纪干脆大步退到旋转楼梯口,徐将恼火地用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把他整个身体勾过来,咬牙切齿的说,“遥遥,我就算死缠烂打也要留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再一个人去面对.”

遥纪深深注视他,看着他憔悴的脸,那坚定的目光,幽幽的开口,“你想逼我?”
徐将被他那冷漠的目光刺得微微松手,“我不是逼你,我是在求你.”
遥纪别开头,有些无奈的软化,“徐将,
难道就这样牵扯下去吗?没完没了的?这样循环着,反覆着?直到变成一个闹剧?你也说过,我们之间总是隔着一个人.徐将,我从来没敢放心的相信你,”徐将正要开口,被遥纪一把捂住嘴,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这场战争你不能的加入,不只是你,徐家都有可能一无所有…你不能这样自私,周信的势力,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商业城的成本还没收回吧?徐氏目前的财务状态,破产有可能一夜之间.所以,别玩了.”
徐将不顾遥纪的挣扎,把他圈在怀里,将那句被捂住的话喃喃地反覆着,“相信我,遥遥.相信我,相信我…”
遥纪垂下眼睑,“我已经受够了,再也不想被耍来耍去.”
徐将把头埋进遥纪的脖子,呼吸着这熟悉的温暖,“不是的, 遥遥,
我只要你一个,其它的都不重要,我以为高泉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小心的应付着,只是不想你再自责.”
高泉想要将两人拉开,被雷炎一只手抓住,面红耳赤地扑腾着.
遥纪感觉到徐将灼热的呼吸,揶揄,“你说你这样是为我,那么,你看到我好了吗?我这样算好吗?”
徐将的声音满是乞求,“原谅我,遥遥,是我处理不当.是我不够坚决,是我的错,都怪我,害你受伤…”
遥纪推开徐将,“我没怪过你,也请你,不要再抱我.”
徐将再次将遥纪圈进来,“我不管,我一定要做些什么,不然我会疯掉.”只有真切的拥抱着他,才能安心.这一个多月的煎熬让他时刻恐惧着遥纪会狠心的离他而去.
“做些什么?”遥纪故意曲解他的话,温柔的笑,“那好,帮我赚钱养家.”
徐将看到遥纪的笑,就好像看见了初夏的微风,宠溺的回,“我们的家我来操心就好.”
“不是,你误会了,我说的是我和灵姐的家.”遥纪再次推开他,拉着南学长转身上楼,上了两阶突然顿住,微笑回头,“高泉,我说要有光,于是,我的世界就有了光,就这么简单,”想到这可是上帝说的话,遥纪就呵呵的笑,笑了一会,瞬间收敛所有的笑容,眼睛深处有种令人无法正视的寒意,
“高泉,还想和我攀比的话,你就站稳了,别被我超越了.”如果有些东西注定要失去,那么就失去的彻底吧.
高泉,我真的很喜欢听你弹钢琴呢.
南学长轻拍遥纪的肩膀.雷灵在后面嘿嘿的笑.雷炎松开僵硬的高泉,拍拍手, “送客.”

遥纪第二天开始,按照计划表和雷炎,南一起去游泳健身,并接受卫清提供的专业模特训练,卫清对遥纪那认真的德行就一句评价,
“那眼神真是让人浮想连翩阿.”
再次站到讲台上,遥纪感觉过了一个世纪,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是学生们还是原来的样子,认真的听着课,做着笔记.也没想到这么久没来,还能收到这么多真挚的欢迎和祝福.
有一个平时课业很出众的女生下课后拦住遥纪,哽咽着说这是班上同学为遥老师买的结婚礼物.遥纪双手接过,说谢谢.女生拉着遥纪的手臂,
哀求着,“老师可不可以不要结婚?你还年轻.”
遥纪推开她的手,笑得认真, “不可以,”因为老师也想要好好生活.
徐将就像他说的那样,尽最大的努力陪在遥纪身边,不管他想做什么都尽力支持着,不去过问自己内心的想法,就这样近乎盲目的帮助他,不是补偿,更是想要握住些什么,不想让遥纪离自己太远,想看着他好好的吃饭,上课,微笑,说话…想看着他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而不是无声无息的睡着.
而遥纪这一个星期只对他说了两句话, “徐将,我可不可以做你们公司的形象代言人,听说代言费很高….”
“谢谢你提供的广告机会,我会努力….”
车已经修理好,婚礼的前一天,遥纪和苏启下了课就开着车去接赵刚.三个大男人在机场拥抱,说到各自目前的情况,赵刚横眉冷对,直说两人没出息,这样年轻就把大事给结了,又好奇的问苏启结婚的生活,多一个人照顾生活,应该会很幸福吧?苏启望向认真开车的遥纪的侧面,有些不自在的扯出一抹笑,
“还不错.”
三个人一起去学校附近的餐馆吃饭,赵刚狠狠的埋怨苏启这家伙太不像话,当年一走了之,连个联络方法都不留.学校一直在那,又没跑,都不回来看看兄弟.
苏启抱歉的笑,然后辩解他现在连老婆都丢下了陪你一个礼拜,这诚意够足了吧?
赵刚大力的拍他的肩膀,阿你们两一个已经结,一个马上就要结,可怜我还处在见习期,还没有转正.遥纪笑着说,那也不错,起码还能多做选择,而且红包能收得更多.
赵刚乐呵呵的笑,感慨这么年轻的时候还是自由好,又愤愤不平的指控陈双那小子,前不久又把他女朋友接出国了,整一个离不了老婆的主…好像不管什么消息,赵刚都要比别人能先知道,这大概是因为他拥有能让人能安心的乐天单纯的本质,他的关怀绝对是最真挚的.
遥纪说到在英国时和陈双女友的接触,三言两语就能把陈双吃得死死的,她一过来陈双得先起床一个小时,用来整理房间,虽然已经够干净了,但是他女友有少许洁癖.苏启说到自家老婆,简直就是个巴不得活在清朝的主,行为动作力求格格的标准,说话也习惯性的拿腔拿调半古文半现代文.赵刚说到他现在的女友的体贴温柔,把他的前女友,前前女友…等等都狠狠比了下去,检讨以前的自己实在太没眼光.
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说到各自认识的女性,在简陋餐馆里哈哈大笑.
正常男人的世界应该是离不了女人的吧?无论是生活,还是随意的谈话之间.

三个难得聚在一起的男人聊得很晚,遥纪才依依不舍的回周信留给他的别墅,习惯性的来到书房后面的阳台,想吹吹风,有些喝多了.却没想到看见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双手撑着阳台的栏杆,望着不远处那稀疏的灯光,被桔黄的路灯映照半边张扬的眉眼,如雕刻出来的五官,冷硬的神情.玻璃台面的小圆桌上摆着酒和玻璃杯,整个阳台酒香弥漫.
还真是和酒结缘呢,明天指不定又是一肚子.
遥纪走过去,赤着的脚踩在阳台上冰凉一片.端起酒瓶就倒了两杯,端一杯给周信,
“哥,你得祝我新婚快乐.”手中的杯子被撞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和流出来的液体,让遥纪想到了当初知道他和小锦的关系那天,满地流淌的可乐.
这个摔东西的习惯,和小锦真像,也同样都不知道,摔了的东西,摔坏了一样就少了一样.
周信将遥纪狠狠的抱在怀里,扣住他的双手,压倒墙上疯狂的啃着遥纪的唇,另一只手开始解遥纪的衣服,遥纪挣扎着推开他,喘着气,“不要这样.”

周信将遥纪从阳台拖进昏暗的书房, 就要往卧室的方向前进,“我说过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你睡在我的怀里…”
遥纪摔开他的手,冷冷的提醒, “哥,明天我就要结婚了.”
周信冷冷的笑,“我应该杀了你,在你和别人结婚之前,亲手杀了你.”
遥纪也呵呵的笑,取下书房里装饰用的长刀, “这是戒刀,与其这样活着和你纠缠,我也希望自己能解脱.”
周信面无表情的接过遥纪手里的刀,缓缓地抽出,冷冷的刀面印着落地窗外的月光,如冰一样寒冷.转动间,银光四溢.杀了他?在这个费尽心力为他建造的漂亮的城堡里?
遥纪不紧不慢地走出书房,走到阳台的圆桌前,倒着酒,抬头望着清冷的月,一轮纤细的新月高高挂着.对着月光举杯敬酒,然后再一口喝干,再倒一点,再一口,被那火热的液体一次次穿透喉咙,滑进心脏,等着周信的刀什么时候刺穿这个地方,那一定是冰凉的吧?听着周信走到阳台边缘的声音,可是迟迟不见他接下来的动作.
这一次赌,还能赢吗?不管输赢都要走到底才是.干脆的了断那些纷乱的东西.遥纪转回头,面对数尺之遥的背对他的周信,修长的身形笼罩在清淡的月光下,背依旧挺得直直的.
遥纪举杯,“最后一杯威士忌,你如果没有杀了我,那么今晚过后,你是我哥…”
周信瞬间转身,将刀平举直指遥纪的喉咙,目光如刀锋冰冷,银色的光在桔黄的路灯下镀上一些柔和.只要将身体前倾,或者只要轻轻划一下,那么就结束了,可身体却僵直着.手挪开少许,“为什么…”
遥纪一口喝干最后的酒,绽开一抹笑,“不要问我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我也有很多的为什么,无人能解答的为什么.它们那么放肆嚣张的堵在某个地方,连开口寻问都不能.
“你就这么想我杀了你?死都不愿在我身边吗?就这么恨我? ”
遥纪笑得空洞,“不想,可是也无所谓.怎样都无所谓,活者,还是死了,都无所谓,不过是回到那个世界,本来就不应该醒来的…”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退缩.
周信的目光就如他手中的戒刀一样冰冷,而遥纪的目光平静得如一弯月下闪着破碎银光的湖水.
突然一阵闪光灯闪过,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插进来,
“身为警察亲眼看见杀人的场面,还真不好处理阿.”雷炎的手里端着枪,面色冷静,身穿的睡衣半敞,那随意的样子,仿佛手里只是拿着一把玩具.
一个女人清脆的笑声, “而且杀的还是你姐夫.”
一个温雅的声音, “这台数码相机不错,拍得很清楚.不愧是信集团旗下的产品.”
周信最后看一眼遥纪温和无惧的脸色,那毫不妥协的目光.狠狠地抛下手里的刀,大踏步离开.想死是吧?那好,我就想办法让你好好活着.
遥纪在他身后轻飘飘的说, “哥,晚安.”随后向对面阳台挥手道谢.
雷灵双手抱胸,一脸睡眠不足的抱怨,“你还真会惹麻烦.这时候还能闹事.明天可是重要日子,睡不好还得早起去美容院.”
遥纪扯一抹抱歉的笑.
南温和的笑, “回去睡吧.明天还有得忙呢.”一手拉一个,将雷家姐弟拖进房间.
遥纪垂着手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们进房间,看着路灯下周信的车滑出别墅,看着清冷的月光洒向周信前行的路,有什么被狠狠压制住的,再也无法安静的困在那里,疯狂的倾泻而出…撕哑的呢喃,目光哀伤,
“为什么这世上我会有个弟弟叫小锦?为什么你要去招惹小锦?为什么妈要离婚?为什么?为什么你是爸的儿子?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这房子我就原谅你所有的错?为什么那晚无助的时候,看到你来,我会渴望你的依靠?为什么我连恨都没有力气?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
有什么从眼角滑落,冰凉一片.
一长串的问题,如同那惨白的月光,溶在冷风中,无人回应.

第 46 章

这是一场轰动的婚礼,新郎比新娘整整小了十二岁有余,做为倍受瞩目的新人,遥纪表现得谦和有礼,对于来采访的记者都大方的让他们进来关注.
教堂里来的人很多,外面更是人山人海,但属于双方的亲人却很少.空气中迷漫着淡淡的花香,高高的屋顶,五彩的拼花玻璃,木质的长椅对着庄严的手捧圣经的上了年纪的神父.花架上少许的艳红的玫瑰花在洁白的百合花群中分外醒目,浅紫的熏衣草点缀其间…到处都缠绕着精美的彩纱,非常的浪漫,铺了白色花瓣的长长的深红色地毯尽头,遥纪穿着简单而隆重的白色礼服,目视着十字架上的神,面色庄重,圣洁,目光平静.
那一句誓言,不过是三个字,说出来之后就会消散在风里,上帝也不一定听得见.
周先生站在主婚人身侧,欣慰的看着遥纪,在他看来,当遥纪懂得生存之道时,才算是真正的长大.遥纪结婚遥老爸看起来比自己结婚还紧张,深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胸前佩着鲜花做的胸花,坐在遥阿姨的身边,整个人喜气洋洋的,乐得嘴都合不拢.倒是一身简单的遥阿姨看着遥纪,再转向门口的周信和小锦,目光复杂.因为她刚刚见过新娘了.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太好.遥纪今年才二十三阿.
钢琴弹奏着婚礼进行曲,
遥纪站在那里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迎接着向他款款走来的新娘,双目含笑.教堂里是一片潮水般的赞叹声,经过了精心的修饰,雷灵漂亮而成熟,卷发垂了一背,随着脚步跳跃着,拖得长长的雪色的婚纱被好几个可爱的小孩挽着,渐渐前行.那纷纷扬扬的深红浅红犹如一场美丽缤纷的花瓣雨,梦幻般.
闪光灯和摄影机此起彼伏,对着两人手挽着手,彼此微笑的视线.
周信站在门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冷冷的听着他们清晰的毫不犹豫的婚姻誓言.
结婚当天,夫妻两在教堂门口接受采访,解释一个月前的事件是因为接拍了一个国际上有关同性的公益广告而做的恶作剧,后来因为雷灵的反对而没有继续.两人面对各种尖锐的问题时,配合默契.雷灵的口才发挥得淋漓尽致,将遥纪护得周全.
遥纪感激地望着雷灵时,视线却穿过人群,望见不远处的转角,虽然隔着无数的人,隔着无数的声音,隔着半人多高的系着飘带的花蓝,隔着无数的纷扬而下的花瓣和彩色纸屑,可是那金色的头发在黑发人群中还是特别醒目,雷蒙德和艾伦远远的望着遥纪,看不清表情,艾琳神色复杂的挽着刘振的手…刘振是老爸邀请的吧?顺带就来了这么多人阿,这么多的祝福自己应该把它们摆在哪?
遥纪咬着下唇,将目光转回来,再次面对镜头堆上笑容.当曾经的刻骨铭心褪色成一段历史的时候,再看一眼,依旧隐隐做痛,无力再转头望向那个方向,一秒也不能…
那是一个世界,而眼前是另一个世界.
这一眼,已经是隔着万水千山.
现在是春末了,正是百花盛开的好时间,明晃晃的太阳,风静静地吹过来,将脸侧的发吹过眼角,那刺痒的感觉,差点就带出泪来.从天上轻盈飘落的花瓣,带着浓浓的花香,在潮水一样的人群脚下,转眼间被践踏得失了颜色,只剩一地的残红.
遥纪望着那满地的花瓣,就像那无法实现的誓言,终于纷扬得只盛残骸,也让遥纪明白,这个世上不只一个花园.
南学长和雷炎招呼着来往的亲友,时不时彼此将对方头上肩上掉落的碎纸拿下来,卫清端着酒杯不知道对着徐将说些什么,徐将一脸平静,高泉站在一边神色不善,赵刚非得拉着他说话.苏启和他老婆在一边乐呵乐呵的看着.遥锦拉着周信的手臂,有些哀求的说着什么,周信一动不动,遥老爸和遥阿姨在一边摇头叹息,最后遥阿姨不知道上前说了些什么,周信终于点头,两夫妻都呵呵的笑.周信答应小锦什么了呢?小锦笑得真开心.
周先生和那些官员神色自若的交谈着,
遥纪被雷灵挽着手走过去,雪白的婚纱从灰色磁砖地上覆盖而过.周先生望着遥纪目光含着笑,遥纪张了张嘴,最后轻轻吐出一句话,
“爸,我很爱你.”爱到不知所措,爱到措手不及.
周先生拍拍遥纪的肩,笑得愉悦自豪.
最后雷灵将手中的花束抛给了卫清,卫清捧着花跺脚,所有人都大笑着.
遥纪抬头望天,天很蓝呢.他们都幸福着吧?

晚宴的场面,真的很浩大,遥纪没想到周先生和徐将他们定下了巴比伦的空中花园.稀疏的星空,夜色下是那满目的绿,深绿浅绿,有树有草有石有亭有花.空气中迷散着青草的味道,微风徐徐,有种置身大自然的错觉.金黄色的巨形射灯照亮了近大半的花园,五颜六色的彩灯挂在树上,花架上,一闪一闪…长桌上铺着直垂到地的白色餐布,摆满了精致的食物,香草蛋糕被切成菱形小块,厚厚的淡绿的奶油,撒上碎碎的香草沫,万分诱人,可惜遥纪是吃不到了.
被风吹得飞扬舞蹈的彩色纱漫丝带,鲜花,香槟,美食,来来往往的绅士佳人,觥筹交错,低声浅笑交谈.
看着这一切,遥纪扯一扯嘴角,虽然主角是自己,可无心欣赏,无心愉悦.何必呢?真正想要不过只是安静的小型婚礼,谁知道这些呢?谁又会在乎这些呢?
遥纪和盘了发的雷灵在来客中穿梭,一整天雷灵换了不下十套衣服,光是项链耳环就得找专人管着,帮忙带上,换了衣服还得弄头发.遥纪偷偷抹了一把汗,还好自己只要换三套.酒虽然被雷炎和南学长帮忙档了不少,可是还是免不了喝个面红耳赤,很多人的酒是避不了的.整个过程就像缓慢的被人切割,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行礼,什么人应该说什么话,雷灵都在一边提醒着,
遥纪根本用不上思想,只要照做就行.
终于三个小时之后,人群散去不少,还有三三两两相熟的人和雷灵说着话,
遥纪抽空躲进林荫小道,依在一株算不得高大,却很浓密的树下,脚踩在凹凸不平的碎石上,抬头望着遥远的星空,吞云吐雾.一个人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遥纪的身边.
遥纪侧过头对他微笑, “苏启?好巧…”想到他结婚那时也躲起来抽烟, “这一幕还真巧…”
苏启抽走他手中所剩不多的烟,“别抽了.”微凉的手指不小心擦过遥纪的唇,僵在半空.
遥纪若无其事的继续抽出一支, 点燃,“你不也结婚的时候躲起来抽吗?有什么关系,又抽不死.”
“遥纪.”苏启满眼的哀求,让遥纪停下手中的动作. “别抽了.”
想了想, 遥纪再次将烟放到唇边,“好吧,等我死了就不抽了.”
苏启静静的望着双目空洞的遥纪,看着他一眨不眨的抬头望着星空,看着他毫无情绪的侧脸,看着他手中的烟一点一点燃尽,时间流逝,外面的喧闹都归于平静,苏启再次开口,“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遥纪摇头,“不用…”听到另一个有些急切的脚步声,焦急的呼唤声,对苏启笑, “你看,有人送呢.”
苏启伸手轻轻触碰遥纪冰凉的脸颊,一碰上立马缩回手, “遥纪,对自己好一点.”
遥纪笑颜如花,“好一点?我一直对自己很好的,你放心,再见.”抬脚从苏启身边擦过去.
苏启置于身侧的手紧紧拉住遥纪垂下来的手腕,不敢去看遥纪的脸,郑重的重复, “对自己好一点.”
遥纪将手抽出来,沉默着离开.
徐将正好看到遥纪从树阴里走出来,一把冲过去揽住遥纪的肩, “遥遥,他们都回去了,我送你.”
遥纪侧身闪开, “徐将,这样你不累吗?”
徐将将遥纪搂进怀里,低下头, “累,可是有什么办法?你会解救我吗?”
遥纪一把将他推开,“别再这样了.我不需要你陪.”大步朝门口走去.
曲终人散,就是这般光景,那些漂亮的先生小姐走后, 一闪一闪的彩灯都灭了,只剩一些服务员收拾着残余.
徐将跑上来,紧紧牵住遥纪的手,“不,什么都可以答应,就这一点我绝不退步.”
遥纪任由他牵着手,进电梯,下到停车场,上车.
手不应该被人拉着的,因为能感觉到他们的体温.那种温暖,会让自己守不住自己最后的冷静.
将车窗摇下来,半眯着眼将头侧向窗外,凉风将额前微长的碎发吹得凌乱,吹过僵硬的肩膀,吹醒有些糊涂的脑袋.车滑出灰色的停车场,滑过安静宽敞的街道,华丽的霓虹灯,广告招牌,漂亮的橱窗,一长串桔黄的路灯,在夜色中尽情呼吸的树,无数的车交错而过,无数的家等着归来的亲人.
经过红灯的时候,徐将侧过头看着一言不发的遥纪,很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不能问.
遥纪的心离他太远了,远到抱在怀里也感受不到它的跳动.遥遥,我的遥遥,变得遥不可及.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遥纪下车对徐将说,“回去吧.路上小心.”
徐将也下车,将遥纪一把搂进怀里,紧紧的, 哀求道,“靠一下,让我靠一下就好.”
遥纪望着眼前黑漆漆的别墅,低低的笑,“我的新婚之夜呢…”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滚烫的滴在脖颈, 诧异,“怎么了?”
“没事…”头依旧埋着,不敢抬起来让他看到自己这狼狈的样子,这么大的人,居然还会流泪,真的很丢人.可是,
遥遥,为什么我会这么爱你呢?总想要触碰你,想感受你的温度,想知道你是不是还在我的怀里.手将遥纪的腰紧紧的圈住,找到他柔软的唇就疯狂的深入.
遥纪被他困得挪动不了分豪,只能侧过脸任由他,感觉到他的手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时,冷冷的提醒,
“徐将,今天你碰了我,明天我就随便找谁来覆盖你碰过的地方…一个床伴我还不至于找不到吧.”
徐将像被针刺到一般,松手, “为什么你会说这种话?”为什么以前亲一下都会脸红的人,说这样的话?
遥纪将衣服系好,打开院子的门, “因为,我只想和你做朋友.”路灯下那唇还红肿着,可眼神却冰凉.
徐将借由打开车门的动作,掩饰自己的颤抖,“朋友吗?那么,晚安.”
遥纪看着他的车滑出视线,走了吗?走了也好,还剩满世界的安静…
遥纪脱鞋赤脚走进卧室,脚下的地毯有什么硬硬的硌着脚心,一阵刺痛.
遥纪弯下腰,却发现地上躺着一对闪着银光的戒指.遥纪对着它们自言自语, “真可怜,被丢了阿…”

温热的水洒在疲倦的身体上,刹那间温暖整个身体,遥纪抱着双腿窝在浴室里,任由热水从头淋到脚,再顺着那蓝格子的磁砖流向不知何处.这就是新婚之夜?一场骗局而已.脱下那身衣服之后,他一个人还有一只狗住在这栋空荡荡的别墅里.
这也只能算是借来的,将来他的主人会是小锦吧.
热水温柔地冲刷着遥纪的身子,脑子里只能保持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也不敢去想,他抬起头闭上眼睛,让热水冲过眼睛,那刺痛的感觉让他想到那时撞车后,那最后的满目的鲜红.
挂胡刀轻轻的划在了手腕上,一道血流涌了出来,遥纪将手垂下,看着那血蜿蜒的流过他掌心纠缠的线条,那白晢的手指,在饱满圆润的指尖上停顿,凝聚成深红的血滴,掉落下去,再顺着哗哗地水流,不知流向何处.

看着这些, 遥纪扯出一抹笑,低沉的笑声在浴室里回荡.
如果伤口永远都无法愈合,那么这些血液会不会流尽?生命会不会枯竭?
如果一个人永远只能茫然的漂浮着,那么胸膛里的那个地方会不会不再隐隐作痛?就此停止跳动?
被关了一天的巴巴被遥纪的笑声吓得哀哀的叫,泡在浴缸里,拚命的扑打着水,遥纪回过神来用毛巾将手包住,抱着它走出浴室.
巴巴,我只有你,所以,巴巴,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找出药箱,一只手笨拙的给自己裹伤口,巴巴在一边睁大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身上的毛贴在身上看起来无比狼狈,
遥纪好不容易裹好了伤口,收拾茶几上的药箱,手顿了一下,因为想到一个星期前,这里摆着周信的股权转让书.
终于,一切都空了.
把安眠药混着威士忌一起吞下去,抱着巴巴睡过去,婚假有三天,空出了那么多的时间,好好的睡一觉吧.
但愿那些多余的东西随着那些温热的血流出我的生命…

完全自我的随性的遥纪,周信一心想要塑造出来的遥纪,却重生在雷家.
和雷灵出入各种高档会所,进入上流的社交圈学习如何尔虞我诈.和学生一起出游登山拍照,学习如何单纯的在阳光下放肆的大笑.和教授一起做研究课题,学习如何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因为取得信集团近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兼任着董事,时不时在开会的时候嘻皮笑脸地给周信小小的刁难一下,学习如何平静的面对这个所谓的家人.给卫清做专属模特,徐氏的大部份广告花落遥纪家,在镁光灯前,学习如何隐藏并展现出不同的幻影般的自己…不管何时,遥纪都忙得不可开交,活跃得几乎透明的生活着.
就像个急速旋转的陀螺一般生活着,要学习,要教学,要社交,还要拍广告…总免不了出错,应付不来.雷灵看他有些难适应,有时一整天下来都乱七八糟的,和南商量了一下,看到总在他们家赖着的徐将,特别邀请了徐将抽空当任遥纪的经纪人,帮他打理.遥纪没反对的权力,徐将也答应了,因为他不想遥纪一个人.
于是,多了徐将手下那些万能助理的打理,终于一切转变仿佛得心应手般自如.
第一个广告就取得轰动的效果,让他取得广告界海妖之称.遥纪的朋友变得很多,可遥纪总记不住他们的名字,还得靠万能助理的提醒.
这天遥纪晚上从图书馆里写完论文出来,被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拦在门口.他拿出名片,说他是一名剧作家,因为看了遥纪的广告想找他合作拍一部电影,主角就设定遥纪在海妖广告上的那种感觉,并得意的说,那是关于同志的电影,一定会很轰动.
遥纪笑着说会要期末考试了,实在抽不出时间.
那人一把扯过遥纪的手臂,满眼哀求,像遥纪这类同志圈里实在太少,
遥纪太干净又太诱人,希望遥纪能站出来帮同志谋一些社会上的认同…等等,说了一大箩筐的好话和社会责任.
遥纪看到他认真和哀求,有些为难,至今他的形象都保持着正面的,可是他又想做一些什么有意义的事.那年在英国去刘振家过除夕时,刘爸爸说的话,他还清楚的记得,他说他喜欢男人是有病,他说让他不要和小振来往…
犹豫间被横出的一只手拉着往后退,那人被后来的人那凌利的眼睛吓得顿在那里.遥纪被摔到自己停在门口的车边.周信冷冷的开口,
“怎么?这就是你的婚姻?到处勾三搭四?”
遥纪停下了挣扎,辩解, “他说他找我合作电影.”
周信抽过遥纪手中的名片,看了一眼,打了一个电话,没说上三句就挂断,嘲弄的开口,“没想到你这么想做明星,连色情业也想进.”
遥纪瞪大眼,懊恼自己太不懂事,太好骗.
周信将手里的名片撕碎,往空中一抛, “让你这种从不用脖子上的东西想事的人一个人生活更是会惹问题.”
“我惹什么了?”c
“想拍电影我可以给你安排,以后不要随便答应别人不懂的事,还有…”
周信还没说完,遥纪就打开车门,坐进去,狠狠的关门,摇下车窗,咬牙切齿的开口, “我有家庭了,哥.”这一声哥叫得万分得意.
在周信铁青的脸色下,开车扬长而去.在倒视锦里看着周信在车灯中的身影渐渐远离,变小,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第 47 章

遥纪上完课正在和学生进行课后交谈,接到周先生电话, “我在你校门的咖啡厅里,你来一下,爸有话和你说.”
遥纪看了看时间,下两节课都是自己的,却又不能拒绝百忙之中抽空来这的周先生,和学生交待了自习的内容,才走出校门.
又是这家咖啡厅, 遥纪有种不好的预感. 遥纪对服务员挥手,说什么都不需要,因为知道不会是长时间的谈话.
周先生面前只有一杯白开水,坐在那里,看着遥纪,
“你哥最近有联络些朋友,准备将你带去美国生活,大概明天就会有行动…”他的助手面无表情的站在周先生的一侧.
遥纪一僵, 用自己的生命做赌也绝不了他想要的决心?
周先生缓缓的开口,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声音,
“他爷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准备将他美国的分公司全部都彻掉,你知道那边是信集团超越别的公司的根本.”
遥纪看着周先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希望和周信在一起,可是这样被摆在台面上明说,还是会有些难言的尴尬.
“遥纪,还记得你妈妈走之前在电话你和你说的什么吗?你和他完全是不同类的人,他不适合你,他的想法太专制强硬,而你太温顺脆弱,你妈说将来你一定会很苦,所以一直就不希望你们两有什么交集,要不是因为我,我想你妈妈还会恨他…”
遥纪还是没说话.
周先生叹气,
“你哥能有今天的成就,也不容易,他十五岁那时还不够别人高呢,就和人谈合同,被人拒绝了好多回,为了信誉自己顶着大太阳给人家亲自送货上门,被人骗了还躲起来哭过,不能想像吧?他也有事业挫折的时候,因为商业竞争,还被人恐吓过,因为家境的原因,也被绑架威胁过,有一次下雪天被人丢进河里,差点命都没了,自己靠着意志从河里面游出来的,那一会高烧了一个礼拜,现在还有恐水症…所以他都不用浴缸的,你没发现吧?

遥纪点头.
周先生将面前的杯子推远了一些,严肃的下命令,“遥纪,不能因为感情而毁了你哥的事业.”
遥纪扯出一抹笑, “我不会去的,爸.”
周先生松了一口气,“那好,我让雷炎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你…”保护,还是监视, 遥纪不敢去想.
周先生继续开解遥纪,“老遥一直在为小锦着想,你阿姨已经担心小锦二十年了,好不容易才能接受小锦爱男人这个事实,那一次也把他们夫妻两都吓得快要崩溃了,
遥纪,你也不能再毁了他,他不能再这样混下去,他还小…”母亲,永远不能亵渎的词.不管是妈妈还是遥阿姨….妈妈已经不在了,已经没有人再像以前一样希望我成熟坚强,那么为了遥阿姨让着小锦,这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遥纪笑, “我知道的,爸.”
周先生轻拍遥纪的肩,语重心长,“遥纪,爸爸特别来找你,不想你走错…结了婚就好好生活…你现在处于紧要的时期,正是新人,要慢慢积累的名气,以后的路还很长…所以一步都不要走错,当初爸爸也是娶了比自己大很多的女人…才能有今天的地位,才能给你这样的生活…这就是人生…有舍才有得…”
遥纪还是笑, “我明白的,爸.”舍了太多,只怕一无所得.
周先生终于满意的站起来,“明天如果没出意外的话,你哥大概一年都没机会回国,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的努力,
这是今晚政坛龙头的邀请函,你和雷灵代表我去,好好表现.”
遥纪接过周先生助理递过来的印刷得精美的邀请函, “谢谢,爸.”
周先生点头, “我回去了,你也好好上课吧.”
遥纪目送他们离开,将手中的邀请函展开,合拢,展开,再合拢…最后还是夹进书里,给雷灵打了电话.

遥纪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凌晨,推开卧室门却发现周信悠闲地靠在宽大的床上,
“怎么回来这么晚?”那表情还真像一个等待晚归丈夫的小妻子.遥纪拿了衣服就进去洗澡,一身的香水味熏得想吐.洗完之后,拿了备用的枕头和棉被就准备去睡客厅.因为周信设计这房子时,没有客房.
周信从床上站起来,一把将遥纪扣去, “怎么?不想和我睡?”
遥纪对他笑,“哥,我们好好相处,好吗?像兄弟一样.”
周信将头低下,盯着遥纪的眼睛,“兄弟?有会上床的兄弟吗?”
遥纪垂下眼看着地板, “哥,你看过那时的报纸吗?你看过那上面写的什么吗?一字一句的看过吗?我现在还能背出来…信集团创办人…”
周信一把掐住遥纪的喉, “不准背…”遥纪手中的枕头被子滑到地上,扶住周信的手臂,困难的挣扎.
周信看到他憋得满脸通红,放开手, 遥纪手捂着脖子咳两声,呼吸顺畅了之后,继续平静的开口, “周信同周家异姓小少爷…”
周信将他推倒床上,压住, “不准背…”用嘴堵住遥纪的唇.
遥纪等他一松开就喘息着继续往下背, “于凌晨车内疯狂激吻…疑为周家兄弟乱伦…这等违背道德的丑闻…对政界世家…”
周信最后一把捂住遥纪的嘴, “不准背,明天我就把那家报社收购了,把你的户籍取消,让那些没事整天说闲话的都闭上嘴…”
遥纪拿开他的手, “那爸呢?你要把他也杀了?”
声音干涩冷硬,挣扎着从床上滚落,衣衫不整的拣起散落一地被子和枕头,就要走出去.被周信拉住,狠狠的丢回来, “不准提他.”
遥纪一个重心不稳,摔上了茶几,厚重的笔记本被撞得从上面掉下来,瞬间黑屏.
遥纪慌忙把它抱起来,就要打开看,怕摔坏了硬盘,昨晚熬夜写的论文还没打印,
周信见不得他那么紧张笔记本的样子,一把扯过,又摔出去,磕上茶几一角,碰的一声磕碎了小块玻璃.
遥纪伸手再去抢,手掌划上那破裂的一角,尖锐的疼痛让他缩回手,摊开手掌顿时血涌了出来.周信拉过他的手掌,脱下衣服就给他包扎,连声问,“痛不痛?痛不痛?”

看着周信给他上药,想到那一次刚回国时,也是掌心受的伤,他也是这样边上药边轻轻的吹凉手心灼热的疼, 遥纪轻笑出声,
“这下拍不成戒指的广告了.”
周信被他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激怒,狠狠的绑了个结,将他推倒床上,撕开遥纪的睡衣,压上他挣扎的身体,将手深入柔软的睡衣,狠狠地掐着遥纪光滑的的皮肤,
“还想再拍那种广告吗?还想诱惑多少男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遥纪痛得冷汗直冒,喘息着, 歇斯底里地奋力挣扎.
“哥,只有我停止呼吸,哥,我才能是你的…这样和你纠缠太痛苦了…”真的太痛苦了.
周信抽出睡衣的带子就要去绑住遥纪的双手,却发现他手腕上有浅红的伤口,
“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就这么想找死?你就这么恨我?阿?”气疯了的周信,双目赤红,翻过遥纪的身体,褪下他的裤子,草草的放松了之就长驱直入,紧紧的困着他的腰,在他身体内横冲直撞,
山崩一样的猛烈.
遥纪双手死命地揪住床单,咬着下唇忍受他疯狂地毫无规律的狂乱的动作,冷汗直冒,被他翻来覆去的折磨,看着头顶不断晃动的如星晨一样的灯光.视线渐渐朦胧,疼得实在受不了,弓起身子开口求饶,
“好痛…哥…好痛…”被紧紧压住的身体,呼吸变得困难,掌心也疯狂的痛着,比撕裂的身体更撕裂得彻底的是那挣扎着的另一个部位.
周信看着那艳红的血滑下遥纪白晢的腿,狂乱的吼,“不准叫我哥…”我也不想叫你哥.遥纪的声音逐渐含糊不清,因为绝望而紧闭双眼,周信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动作停滞,将他小心的扶进怀里,轻轻吻上了他的脸,细细的吻干他眼角的水痕,将头顶住那发热的密布着冷汗的额头,
“很痛吗?”
遥纪垂下眼帘,默不作声.周信将他小心的揽着,解开他手上的束缚, “对不起,把你弄哭了.”把头埋进遥纪的脖颈,
断断续续的自责,“我只想你乖乖的,只要感受我,只能为我而哭,只准看见我…乖乖的…”
遥纪侧过头将唇贴上周信的唇,堵住他后面的话,小小声的开口,“动吧.”哥,我们好好的说再见.哥,往后一年,你要好好的.
胡思乱想间,终于在周信无止尽的索求中,不支的昏睡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遥纪被周信吻醒,撇开头躲避他的吻,听到黑暗中周信温柔的低语,“遥纪,三个小时后我来接你,你先好好休息.”
遥纪沙哑着开口,“哥,我不会等你.”
周信坐起来,熟悉的摸到遥纪放在柜子里的安眠药,全部倒出来,足足给遥纪喂了好几颗,
“不等?就你这样?乖,好好休息,睡醒了哥给你一个惊喜.”
遥纪黑暗中看不清周信的脸,扯出一抹苦笑,陷入沉睡.惊喜吗?不可能了,哥.
周信离开后不久,雷炎推门进来,看着混乱的场面,叹气,将狼狈的昏迷不醒的遥纪解开,裹着床单背下楼...

徐将见到遥纪是一个礼拜之后,遥纪正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插在裤袋子里,头靠在落地窗上,望着大厦下的车流发呆.徐将走过去,
遥纪没半点反应.推了推遥纪的肩, “遥遥?”
遥纪转过身来,突然在徐将面前摊开手掌,指着手掌心那浅浅的伤痕说, “突然发现手掌心多了一条线,你看,它们交叉而过…”
徐将将遥纪受伤的手掌包住,皱眉, “周信已经走了.不用担心,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走了,在我昏睡的时候,走了….
遥纪将手中冷掉的咖啡放到徐将手里, “我不想因为我的事给你添麻烦,我们之间,没有那么深的关系…”
徐将看着遥纪走出门的背影,无力的闭上眼.
遥纪一个小时前,被愤怒的遥锦找上门来,被披头盖脸的骂了一通,问他为什么要把周信逼到美国去.
遥纪抽出刚收到的代言费支票放到遥锦的手里,淡淡的开口, “这是十万,你去找他吧…”
遥纪某一天接到小锦的电话,他说他在美国,周信把他留在身边了.
遥纪偶尔回到周家,经过书房时总觉得好像看见那个夏天的午后,那融洽的交谈,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那个
张很张扬的脸上,总是冷静的说着话, 两人就着手中的书,低声交谈着,时不时相视一笑.
那些日子走得太近,以至于意识到失控的时候,已经刹车不及.
一个人住在那漂亮得不像话的别墅里,
除了这里好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看着他布置的点点滴滴,常常心中一片茫然…走廊上,客厅的沙发上,厨房门口,餐桌上…总好像有他的影子,无法开口的窒息.
才发现这栋房子有多空,如果小锦和他一起生活在这里,一定会很热闹吧.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们不适合,可是我们还是拥有那些温馨的回忆.
我也会想要紧紧抓住某样东西,可是真正属于我的却少得可怜…害怕抓住的东西又和以前一样被破坏,本来就那么艰难,选择他将会失去一切,如果再失去他,那么就真的什么也没了,那种万念俱灰的空洞,我不想再有..
如果是兄弟的话,会更长久一些吧…只要他们都好好的,这样就好了.其它的,就算了.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让遥纪高兴,因为高泉突然在他上课的时候打电话给他, “我写了一首歌,想请你和我一起拍MV.”
遥纪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很卖力的将mv拍好,甚至坚决不收任何费用.
遥纪只想将那些失去的,摔碎的,一点点一点点的拾起来,粘好,因为他能拥有的真的不多了.多一点点,就是很多.巴巴因为跟了一个很不负责任的主人,总不能及时的好好照顾它,终于也离他而去.遥纪什么也不敢再去养,连花也不敢养.
高泉最后还是回德国了,在机场的时候,高泉望着远远等在机场门口的遥纪说, “请看在我爱过他的份上,对他好一点.”
遥纪望着徐将靠在玻璃窗上的背影,轻轻的点头.
数年后,遥纪在一次聚会上问高泉为什么会决定放手,高泉有些不自在,看了看身边已经有些名气的当歌手的男朋友,凑过来小小声的说,
“也没说什么,就是听了赵刚一晚上的废话,他喝醉了,把他从幼儿园开始被女生甩一直说到他上班后被女生甩的历史,足足提了近三十位女性,最后说,被甩也好,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还不如去找更漂亮的妞…”
遥纪听后,恍然大悟,挥着手臂,大声的说,
“原来我们在坐的男性中,只有赵刚才是真男人,而苏启才是最弱的.”赵刚一听眉飞色舞,苏启却被说得哭笑不得.
时间就这样忙碌间,不知不觉过了一年多.一年有多长?很长,长得只剩时间,再怎么推,还是慢慢游走的时间.
忙乱不安的一年,没有任何消息的一年,等待着,一场宣判.

第 48 章

这天拍完广告,遥纪顺势回周家看看,因为有近两个多月没有回去了.遥纪下车后进门却发现了有趣的事,闪电般地把自己缩回到门后,学着雷灵双手抱胸靠着,气定神闲的偷窥,是的,偷窥.和雷家人生活久了,变得看见暴力场面都像看戏一样悠闲镇定.
周信什么时候回国的呢?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知道,看来防自己还防得真严.
"放开.”沙发上周信拉开遥锦的手,将他甩开,马上又被紧紧的缠上来,脸上还被遥锦狠狠的亲了一下.周信那发黑的脸色看起来就像要被遥锦逼疯.
遥锦像八爪鱼一样的拚命缠上周信的身体,哽咽着.
“不准去找他,哥现在生活得很好,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又忘了…”真是有活力的小孩.周信再次将他从身上扒下来,退到沙发后面,
“你够了没?我有说去找他吗?”
遥锦从沙发上爬下来,急急地叫着周信,“信哥,信哥,我知道你就是要去找他,平时不会但今天一定会去…”那声音好像要嚎啕大哭般委屈.又开始解周信的衣服,不是准备被周信霸王硬上弓吧?还真是无法想像.
周信再往边上退了一大步,将他大力地推开.“你这小狮子闹够了.”
遥锦的背正好撞上沙发的背,一个不稳身体从沙发的背后翻到前面,又滚到地上, “碰”的撞上茶几,
痛得叫出声来.茶几上的东西被撞得“哗啦”掉了一地.
周信无奈的跑过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摔哪了?”
遥锦抽噎着站起来就猛的给周信辟头盖脸地一顿拳打脚踢,歇斯底里的吼,
“哥他不爱你!不爱你!他这么伤你还不够吗?他把你变成这样,把你困在美国,这样还不够吗?...”遥锦果然常和人打架,这一个侧踢还真又快又狠,那挥拳的速度就像受过专业训练一样,不过那通红的双眼,满头的乱发,豁出去般的疯狂进攻,毫不防守的样子,看起来还真像一头发了狂的小狮子.恩,周信原来身手也不错,大部分都被他躲开了,还能反击,这一拳漂亮,
小锦的脸马上都被揍红了,可还是不小心被踢到了好几下.真精彩,就像看真功夫的武术表演.
周信忍无可忍,一把将遥锦狠狠地推倒地上, “再闹我生气了.”
遥锦躺在冷硬的地板上,手里紧紧的拽着一边的地毯,恨不得撕碎的架势,浑身颤抖着蜷起身子, 用力咬住嘴唇瞪着周信.
“你在美国只有我陪在你身边,只有我…”周信伸手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被他一把打开,周信气得双眼赤红,抓住他的手臂,用力的把他从地上拖起来,再摔到沙发上.沙发发出一声巨响,沙发垫咕噜滚了下来,可怜兮兮的躺在皱成一团的地毯上.
遥锦被摔得脸都白了,忍不住用手去扶自己的背,碰一下又马上松开,额头的冷汗直冒.
周信将他的衣服拉开,烦躁地看到他光滑的皮肤上面淤青了一大块.起身要去拿药水,又被遥锦抱住了腰.
遥锦红着眼睛,呜咽地哭着,越哭越大声,将脑袋埋在周信的背上,肩膀抖得像处在寒冷的雪地里.
哭了近五分钟,周信才反过身来想给他擦眼泪,又被遥锦猛得推开, 声嘶力竭地喊, “滚.”
周信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人敢对他吼这个字,当场就扬起手想狠狠得给他一巴掌.遥纪见这下闹大了,不得不出声,“吆吆吆,堪比世界大战的精彩呢.”
扬着眉毛,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满室的凌乱.这架势和雷灵倒是十成十的像.
遥锦一看到遥纪进来,迅速的从沙发上翻下来,眨眼间就跑上楼.遥纪看着遥锦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呵呵的笑,
“哥,一年不见,和小锦在美国还好吗?”
周信拽住遥纪的手,困在怀里,堵上他微笑的唇,吻得放肆而张狂,掠夺一般.这眷恋的味道,每天在梦里却触碰不到的人,恨不得能将他烧成灰,混着水喝下去的人.放开有些无力的遥纪,狠狠的说,“别单独出现我面前,我会吃了你,连血带骨…”有什么方法能让他妥协?没有,什么都没有,每一次都那么强硬的拒绝自己,却又还能嘻笑着靠近…亲人?多可笑的两个字…
遥纪恍惚的按着被咬肿的双唇,垂下眼喃喃自语,“哥,你回来了.哥…”分公司都还稳定吗?你可是最讨厌被人威胁,一定解决了吧?
周信瞳孔收缩,目光冷酷如锋利的剑,打断他的话.冷冷的开口,“回来干什么?恩?怎么?跑来示威?”
“哥,小锦他…”和你在一起了吗?
周信挥手再次打断他的话,“看不出你除了是海妖还是慈善家,连弟弟都大方送人.”
遥纪无奈的哀求他把话听完,“哥…”这一年,你们确定关系了吗?
可惜才发音就被打断,“说了不准叫我哥,再叫我就杀了你…”
遥纪垂下眼,“哥,你看,这一年大家都生活得多开心,这样多好…”终于,你也回来了,不是吗?
周信特不耐烦听到遥纪的声音,“好?恩?所以把我逼去美国?让我自掘坟墓?你一个人潇洒的过日子?”
遥纪一僵,转身弯下腰去收拾掉落一地的东西,轻轻的开口,
“哥,我并不是没有动摇,可是那年遥锦恨不得掐死我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把我丢在楼下,带着小锦上楼去安慰,也让我明白,你的爱情也不过如此…”把我丢在楼下,面对着老爸的指责和阿姨哀怨的目光,那些压得我窒息.所以我只能逃出来.
为什么在面对选择的时候,自己总是容易被人忽视?
周信拽住遥纪的右手,有些不确定的问 “你说你…?”
遥纪左手拉住周信的手,将右手从周信的手里抽出来,然后退一步,继续收拾东西,
“哥,那都过去了,哥,你真的对小锦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为什么会耐心的骗他?为什么会温柔的看着他说话?为什么亲腻的叫他小狮子?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对小锦都没有做到最后?就因为这样的你,才让他深陷到无力自拔…”一连串的问题,一直放在心里,现在终于能问出来,明知道这些为什么又会是没有答案.
周信皱眉, “那和你不一样.”想再说些什么,但想到遥纪对自己那冷酷的拒绝方式,终究没再开口.
遥纪垂下眼,将周信落在别墅的戒指放到被他摊开的手里,视线穿过他就像穿过空气,
“哥,你把我变成了贪心的人,或许是我要求得太多,所以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好好对小锦,别再伤他了,再见.”笑笑后转身走出周家,留下周信一个人看着手心里那对戒指.
又被退回来了.
遥纪将车停在公司的停车场,一个人步行着在热闹的街道上,这个城市的夜总让孤单的人感觉更加的孤单.微凉的风拂过脸颊,一路漫无目的走着,走着,一年多的时间真的很长阿…最后停在会展中心的门口.那些曾经看过的画早已经不知挂在谁家了吧?

戒指带在身上一年多,终于将它们还回去了.我也想解释,也想辩解小锦说的不是事实,可是解释之后呢?一切又回到矛盾伤害?以前那些已经够了,我再也承受不了了…
不过是彻底的了结了,那段本来就不该拥有的....
那时的自己曾站在这里问过他,人为什么要执着.他说,不执着想要的,那活着干什么?
说这话的人,自己也做不到.
就像他离开前一晚,睁开眼睛才知道,全都是梦境.

遥纪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这样的生活过了一年多,早已经习惯了摸黑进门上楼.没想到门口却靠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遥纪直接穿过他打开门,两个人擦肩而过,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遥纪在进门的时候顿了一下,应该是在脱鞋.徐将习惯性的扶过遥纪的手,帮他维持身体的平衡,再帮他将灯打开,看着他赤着脚就直接进客厅,“怎么回来这么晚?”
“迷路了,”
遥纪没什么情绪的回答,人懒懒的好像打完战一样,和徐将这一年来的相处已经变得自然.时间真是好呢,什么都被冲淡了,爱情在漫长的消磨中也已经沉淀成友情了吧?
不再灼热,不再伤人.这一年多也受到他那么多的照顾,还是很感谢他能陪在自己身边.
“遥遥,今天是你生日.”徐将站在客厅门口的灯光下,皱眉. 遥纪什么时候养成了这种得过且过的生活习惯了?
遥纪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提着蛋糕,扯扯嘴角,淡淡的回,“是吗?生日而已.”看了看墙上的钟,呵呵的笑, “已经过了.”
徐将没说话,将蛋糕放在客厅的桌子,随后拿了一双拖鞋给他穿上.遥纪任由他,打开蛋糕盒子,
“真是可惜,又是香草的.不过很久没吃蛋糕了呢.”声音没有丝毫情绪,听不是喜悲.
徐将的手一僵,随后又若无其事走进厨房, “我记得你厨艺不错,为什么厨房里什么都没有?”
遥纪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借的房子终究要还的,弄脏了可不好.”而且,住不了多久了吧?是自己主动离开还是被赶出去呢?自己也不知道呢.
徐将的声音轻柔,“搬到我那去吧.有人照顾我比较放心.”
遥纪垂下眼睑,笑得不置可否,打开电视,一阵幽扬的钢琴声后一个男人深情的演唱,“这什么?”
“前几天拿过来的,你一直没空听吧?还不错.”徐将拿着餐具从厨房走出来,摆在遥纪面前,“反正饿了,当宵夜吃吧.”
遥纪接过他手里的叉子,切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感觉熟悉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听着音乐一口一口的吃起来.吃东西的时候,绝不开口说话,这是谁的习惯呢?
徐将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慢慢的吃着,照顾他这一年多来,好像什么都养成了习惯,他的漫不经心,他的冷漠无视,他偶尔的依靠,这一切都习惯了.
遥纪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香草和野草一样呢.”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完全搭不上边的继续说.
“地球有五十多亿人呢,”五十亿分之一,这就是我.
徐将不解的看着他,遥纪的表情却在说,他刚才没有开口说过话.
吃完蛋糕,遥纪满足的伸了个懒腰,疲倦的声音带着诱人的磁性,“肩膀借我靠一下.”
徐将顺势将遥纪有些发热的头扶过来,搂在怀里,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又去吹冷风了,抬手帮他轻柔着太阳穴.
遥纪闭上眼,听着音乐,这个男人的演唱还真是深情阿.
片刻后,徐将感觉遥纪安静平缓的呼吸,以为遥纪已经熟睡,缓缓低下头,低低地唤着,“遥遥?”
遥纪没有任何动静.徐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柔的亲吻遥纪的额头,鼻尖,脸颊,在嘴唇旁边犹豫着,最后缓缓的将唇轻轻碰上遥纪的唇,小心的磨蹭,感觉他的唇那熟悉的柔软,在心里叹息,他的遥遥,他最宝贵的遥遥.
舌尖慢慢滑进遥纪的口腔,轻轻的试探着,香草的味道中夹着淡淡的薄荷烟草味.遥纪的手不由自主地缓缓攀上徐将的脖子,加深了这个温柔的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感受这久别的温暖.

徐将仿佛受到鼓励,如饥似渴地在遥纪的口腔里疯狂地追逐遥纪的舌.他已经等得太久,忍耐得太久,久得现在连一秒钟舍不得将他从怀里放开.双手自然而然地环抱住遥纪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服轻轻摸索,感觉到遥纪被挑逗到慢慢地放松了身体,徐将眉眼间浮笑,轻声的叹息,
“遥遥,又瘦了.”
遥纪好像突然间清醒过来,睁大眼看着天花板,感觉徐将的头埋在他锁骨处啃咬,犹豫了三秒后,猛力的将他从身上推开,冷冷地说:“回去吧.”
徐将一时没有防备,被他推得跌坐在地毯上,满脸的不敢置信,但看见遥纪冷漠的眼神,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 “遥遥,你怎么了?”
遥纪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不动声色地瞧了有些狼狈的徐将一眼, “朋友之间,不应该上床吧?”
徐将双手捂住脸,
颤抖着声音叹息,“我们只是朋友吗?真的只是朋友的话就不会这么痛苦了.”这个名义他用了一年多,可是我们之前是亲密无间的情人阿,再一起两年多阿,身体交溶过,怎么能说是朋友就是朋友呢?
遥纪站在那里沉默着,想要将他抱在怀里,想对他说自己只剩这么一点了,不想再弄丢了…
徐将突然站起身来拚命地抱紧遥纪,像一个溺水的人想要攀住浮木,却还是被遥纪猛力的推开,“徐将,不要破坏本来就这么脆弱的东西.”

遥纪穿过僵立的徐将,走上楼,进房间,关上门,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烦躁地推开窗,有些颤抖的点燃床边柜台上的烟,狠狠的抽着.
别这么温柔,在我无助的时候,会让我沦陷,会让我忍不住想要相信你.
徐将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用力瞪大了眼睛看天花板,听着关门的声音,在音乐里.虽然只是楼上楼下,虽然刚才还深深的拥吻,可转眼就咫尽天涯.一个男人不知疲倦地唱着:
“When I look in your eyes I can see that you Wanna be with me
but you're so scared
And i don't know what to say or do But the tears keep falling
from your eyes And I know that
Times won't change my love and I can't do nothing to keep you
Oh, I'll give my love oh when I hold you tight
Give my love through kisse oh so bright and you know
That I can't change my love
Take my love all through the night
As the hours pass away you thing that love ain't here to stay
Feel a beat from your chest but you don't give doubt a
moment's rest
You dream the future and all you see is dark
Listen to your heart baby the truth will set sparks tonight
Now I'll give my love oh when I hold you tight
Give my love through kisse oh so bright and you know
That I can't change my love
Take my love all through the night….”
遥纪,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呢?小心翼翼地陪在你身边,不敢靠太近,又怕离太远你会孤单,一次又一次的被你推开.这种感觉就像掉进无底洞一样,一直往下掉,挣扎也于事无补…再如何煎熬难受,可只要在第二天,在你不安的时候,能握住你的手,就能满足.
如果你再也不需要我,那时候我应该怎么办?
可是,遥遥,尽管如此犹豫挣扎,尽管这么难接近,我却还是爱着你,想守着你,不管结局是什么....

徐将在客厅发了近两个小时的呆才站起来出门,走到院子里回头却发现遥纪卧室的灯还没关,有个人影缩在窗户那抽烟,徐将顿了一下又走了回来.上楼推开卧室的门,却看见遥纪赤着脚,缩在冰冷的落地窗台上,望着外面发呆,有些无助的样子,整个房间里浓浓的烟味.徐将皱眉轻轻地走过去将他冰冷的身体揽进怀里.
“遥遥,明天还有很多工作,怎么不去睡?”遥纪摇头.
徐将轻拍遥纪的脸颊,
“睡不着?我会陪着你,等你睡着.”将遥纪小心的抱起来,和以往一样,把他小心的放在床中间,给他盖上被子,遥纪突然瞪大眼,一个猛力将他推开,徐将一个不稳摔上茶几,
茶几一角早就被嗑碎,一直没换.那缺了的一角,锋利地滑破了徐将的手臂,瞬间血就往外涌.
遥纪脸色一白,”药呢?药呢?” 急躁的在卧室里翻天覆地,将整洁的卧室瞬间翻得一塌糊涂.
“遥遥,这里.”徐将准确的从柜子里翻出纱布和药,
遥纪微微颤抖着手的帮徐将清理着伤口,看着那怎么也止不住的血,疯狂的往上面裹纱布.看到遥纪无助的慌乱, 徐将把他的手压住,
柔声的安慰,“没事,我自己来.”
遥纪松开手,看着徐将一圈一圈的缠着纱布.垂下的眼睫下是一片阴影,那认真的样子让人安心下来,这一年多来,他就是这样守着自己,大事小事,早就取代了雷灵的帮助.倾身上前环住徐将的身体,靠在他宽厚的背上,贪求他身体的温暖.徐将自然地侧过脸来和他接吻,那两年多两人朝夕相处,身体的记忆一直鲜明着.
遥纪死命地缠住徐将的舌尖不放.沙哑的开口,
“抱我,激烈一点的,把我溶化掉.”那哀求的目光,揪痛了徐将的心.丧失所有的自制,两人像是两头野兽一样想要吞噬对方,
暴风骤雨般深深的纠缠着,疯狂地在彼此身体上肆虐,
仿佛没有尽头.徐将狠狠的在遥纪白晢纤细的身躯上留下痕迹.那早已经消失的牙印,是不是也表示在遥纪的身体内自己的痕迹也消失了?不能放开,不想放开,不要放开…
将遥纪紧扣床单的手腕紧握住,狠狠的深入这看起来就要消失的身体, 意乱情迷地寻找他在自己怀里的证明.
在浴室里帮遥纪清理时,遥纪早虚脱得昏睡了过去,徐将抱着他,小心冀冀的仿佛珍宝般,淋着热水看着遥纪苍白的脸色,喃喃自语,
“遥遥,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给你一点勇气?怎样才能让你醒过来?怎样才能让你依靠我?”
遥纪早上起来,天已经大亮,身体很温暖,被圈在徐将的怀里,紧得有些难以呼吸,昨晚还真是荒唐,连自己到最后究竟是怎么睡过去的都不记得了,沉浸在那已经有些陌生的世界里.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满足的睡容,他又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停留多久?
徐将睁开眼,看着皱眉的遥纪, “作恶梦了?”
遥纪冷漠的开口,“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想要一个身体,恰好你在…”徐将瞬间脸色铁青的从床上下来.
遥纪呆呆的看着徐将开门的手,在他背后幽幽地自言自语,“这个世界很大,单单只是在这个城市散步的话,走上很久都看不到重复的风景,真的.”
声音破碎沙哑.
徐将顿住,忍住没有回头,“我给你去弄早餐.”感受遥纪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孤独,有些心酸,有些怜惜,更多的是无力,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第 49 章

两人出门时,却看见周信等在门口,周信冷着眼走上前,一把扯开遥纪的衬衫,看见他脖子上醒目的痕迹,冷哼一声,盯着遥纪,“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遥纪若无其事的扣好衣服,扯出一抹笑,“我们一直在一起…”
徐将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还是站到遥纪面前,张开手, 冷硬的开口, “你别缠着他了,你这样纠缠着,不觉得丢人吗?”
周信冷笑,带着浓浓的恨意,“好,很好…”
遥纪面无表情的跨过周信上了徐将的车,头也不回.徐将看着遥纪的脸色,扭开电台.电台放的歌,让遥纪将目光转向车外已经是下午的天空,
一个男人简单的唱着,“如果没把握,不要说你爱我…”
彼此爱不得,恨不得,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两人一起陷入沉默.徐将发现从头至尾,遥纪从来没有说过爱他.心底忽然一片荒凉.他说只是需要一个身体,是不是谁都可以?自己是不是欠了他很多很多?为什么会有怎么都还不完的无措?
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来,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可是还是存在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所以咬牙坚持着.
周信突然在某一天的早会上宣布将公司转给遥纪管理,留下一句话给遥纪之后,不知去向.
“可笑活到三十才明白,平生不知情为何物,一动情,却已经毁天灭地.”
遥纪看着这句话,半晌后将纸撕碎,埋头公事.
陈双被招回国,升为遥纪的助理,一回来就在办公室里对着遥纪很不满的抱怨,抱怨遥纪的无情无义,把老板骗去美国一年多,好不容易回来又这么对待老板,害得老板现在生死不明.他会生死不明?
遥纪听了就忍不住乐.
陈双见他这样的态度,更是火冒三丈, “你是不是没心阿?”
遥纪停下手里的签名,一本正经的点头, “说的也是.”
陈双手横过桌面,揪住遥纪的衣领,瞪着他,“说的也是?”
遥纪突然皱眉,“不要看我.”
陈双松开手,“为什么?”
遥纪笑盈盈,“因为我会哭给你看…”
陈双一挥手, “少来,你这冷血的家伙…”一脸稀泥糊不上墙的挫败表情走出办公室.
遥纪毕竟也在公司做了一年多的董事,为了写论文,也曾经将周信的公司上上下下都摸了个透彻.加上周信的手下都和他们老板一样干脆利落,所以遥纪处理公事来也并不是那么难弄,时间一长,陈双也没了话,因为他发现遥纪还是很有实力的.
这是一个很热闹的新年,雷家和周家都聚在一起过年,顺便庆祝那不知所踪的周信的生日,整个周家别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徐将也过来了.徐家在得知遥纪有了信集团之后,默许了徐将的作为.
人一旦手里握着什么,总比两手空空的好.
遥纪再也不需要进厨房,因为那里有很多的下人打点一切,因为他是雷灵的丈夫.看着周先生和雷家人说着话,这样的场合总让遥纪不自在,所以裹紧外套,去花园中散步.
花园里因为是冬天,显得有些荒凉, 遥纪随意靠坐在栏杆上望着灰濛濛的天.
今年,没有下雪呢,他在外面,应该不会冷吧.
雷灵看着遥纪坐在栏杆上那有些孤独的背影,好奇地问身边的徐将他对于遥纪是怎么想的.
徐将的目光放在那个瘦削的身体上,灯光将他精致的五官朦胧了少许,变得有些不可接近,再将视线转回来,一边帮遥纪削着苹果,一边幽幽的开口,
“我对遥遥的感情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从吸引到贪恋到迷恋,放不开了,就这么简单.”
七年多的感情还说长不长?雷灵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诧异, “那你准备往后怎么办?他看起来已经空了.”
徐将的手一顿,小刀在手掌上刺了一下,有些微的血冒出来,抽过纸巾将它抹去,
“是阿,遥遥整个人空了,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囚禁他,只有等他,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沙哑,
“我会慢慢等,十年就十年,二十年就二十年,我们能活多久我就等多久.每天都等,等到老死等到底,等到他活过来.”
雷灵万分同情的拍着徐将的肩,将头凑到徐将耳边,神秘的说,
“难得从你嘴里吐出人话,放心,不要那么久,我会帮你.”徐将望着雷灵那自信的样子,笑着说谢谢.
当等待和陪伴变成习惯,其它的,也已经不敢再去想了.
突然电话响起来,下人接起来说, “大少爷找小少爷,”南把遥纪从外面拉了进来,遥纪拿起电话,问了声他在哪之后,吼了起来,
“你这个疯子,那边在暴动,你给我滚回来,不然我把你的公司都卖了.”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谁都没想到周信会在那里生活了三个多月,难怪一直没有消息.
周信的声音在电话里冷冷的,“这不正如你所愿.”
遥纪把头转向一边的周先生,“爸,真的不关我的事, “随后挫败的哀求,
“好了,哥,别闹了,三个多月了,你该回来了,小锦都要担心死了,真的,还有爸也很担心你,哥,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家的…”
周信没等遥纪说完就挂上电话,坐在简陋得有些残破的电话亭旁边,从身上摸出一根烟来点燃,银白色的月光柔和地照耀着周信憔悴了许多的眉眼,忽明忽灭的烟头,在这样寒冷的夜色中显得有些凄凉.
三十岁,他说过要遥纪躺在他怀里醒来的.而如今,只能听听他的声音.
他一个人在陌生的混乱的小国家里,看着那些挣扎着生活的人,很想念遥纪,很想很想.

第二天一早,遥纪就订了机票.查到周信打过来的那个电话亭的地址,就在它边上的旅馆住了下来.给周信发了一封邮件,“哥,我在xx旅馆等你.如果你不回国,那么我就等着上天将我收回去…这样死也很轰动呢,一声爆炸,粉身碎骨…”遥纪也知道这三个月周信终究放不下公司,常和陈双通信.
当天晚上,周信的电话拨进旅馆的房间,冷硬的开口,“又是这样,以死相逼.”
遥纪笑, “因为我们之间非得这么激烈不可,哥,我们从来都没有好好谈过…”
周信的声音在电话那一头沉默.
一声震耳欲聋巨响之后, 遥纪开口, “听到了吗?外面有爆炸声呢…真是美妙的背景音乐…”
“为什么总是要这样?”
“哥,那为什么你是我哥呢…我们如果在一起,才是真正的毁天灭地…”
周信的声音僵硬地控诉,“你说你爱过我,为什么还要这样?”
“哥,我很自私,我想要很多很多,我不懂和人争夺,又懦弱怕受伤,所以,一切的一切,对不起…”
“我不想看到你,我不会回国.”
遥纪哀求着,“哥,我的痛苦不会比你少半分…所以,别再让我痛苦了,好不好?我求你…”
电话被挂断.劝不回去阿?周先生吩咐的任务完不成阿,怎么办呢?遥纪望着简陋的旅馆,感觉它在外面的爆炸声中摇摇欲坠,有些石灰从墙壁上剥落.闭上眼等着头上的横梁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徐将赶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遥纪正抱着双膝坐在旅馆后面的一片废墟里,问服务员为什么旅馆没有被波及,被服务员用当地的土语狠狠的骂了一长串.因为没听懂,所以遥纪还是笑着的.
徐将走过去, 焦虑和担心都写在脸上,“遥遥.周信已经回国了.”
他回国了阿,可是我应该往哪儿回呢?遥纪回头对他笑,身后灿烂的阳光下是残酷的废墟,碎石,断墙,破损的帆布,折弯的钢筋,带着生了铁锈的钉子木板.
遥纪在阳光下惬意的躺在一块大些的本来应该是墙的水泥板上,
“冬天里暖洋洋的阳光,我喜欢这天气.”真想把自己就埋葬在这阳光里,如这四处漂浮的灰尘般尘埃落定.
徐将没有说话也学着他坐下来,手轻轻揽过去,将遥纪有些无力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头轻轻置放在胸口,柔声的安慰,“那就多晒晒吧.”
遥纪闭上眼, “谁通知你来的?”
徐将抬头看着天空中有什么飞过,就像飞鸟一样,那是巡逻的直升机,“小锦.”
遥纪轻轻喔了一声.这个地址,周信把他告诉了遥锦,遥锦把他告诉了徐将,就这么简单.那么自己也可以功成身退了.遥纪轻拉徐将的衣角,“可不可以收留我?我没地方住了.”
徐将无言,眼里带着些痛楚和怜惜,将遥纪从地上扶起来, “收拾东西回家吧.” 他脆弱又迷茫,所以只能一次次的将他接回家.

遥纪还是第一次看到完工后的别墅,后院的青草地围了一圈玫瑰,可惜还没有到开花的季节,竹亭很简陋,透出一股自然的味道,木质秋千一定经常有人坐在上面发呆,左侧的地方格外光亮,其它的部位都布满了少许灰尘,天顶的花园透过玻璃洒下充足的阳光,柔软的长绒毛地毯,雪白雪白的,巴巴要是在上面打滚,远些看的话一定分不出巴巴的位置.特别弄成日式的榻榻米的房间,有着淡淡的茶香.知道遥纪喜欢赤着脚,所以从一层到三层全部都铺上了地毯,有厚有薄.遥纪选了一间离主卧室最远的客房,回头对徐将笑.
“一个人住这样大的房子,不会很空吗?”徐将帮他整理着行李,紧抿着的嘴唇没有说话.
遥纪带来的东西不多,书占了绝大部分.徐将把它们搬去书房,被遥纪拦了下来,指了指床头的柜子,
“放这就好了,我不会占用很长时间的.”
徐将面色僵硬, “这也是你家,什么叫占用?”
遥纪垂下眼,接过徐将手里的书,“不要再对我好.你会受伤,我会付住宿费的…”徐将转过身出门,装作没听到他的话.对于他的拒绝,最好的台词,就是沉默,
出门给他买全了生活用品,
遥纪的喜好很简单,也一直都没有改变过.顺便叫人弄好了晚饭,回来的时候,遥纪已经跑到书房里练毛笔字,那清秀的字体是徐将所熟悉的,可是写的话却是他痛恨看到的.看到徐将进来,
遥纪的手停在半空,笔尖的墨聚成一个滴,摇摇欲坠.徐将抢过他手里的毛笔,墨点掉了下来,在已经写满了字的宣纸上,印染出一圈墨色.
徐将扯过那张宣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咬牙切齿,“写这些做什么?”
遥纪深深地望着徐将,双眼湿润,将刚才写的字轻喃出来, “心虽深似海,却再难容一人.”
徐将冷着脸,"要不要吃晚饭?”
“要.”遥纪乖顺地点头,有一点点讨好的意味.因为看出徐将真的生气了,
餐桌上遥纪看着精美的玫瑰花盘子中丰盛的菜色,饱满的米饭,还有徐将面无表情的脸色,找着话题,“我听说你很少回家,不喜欢和爸妈在一起吗?你应该多回去陪他们,好好的照顾他们…”
将鱼刺挑出放到遥纪碗里,打断他的话,“这是你爱吃的鱼.”看着遥纪将它吃下去, 放下手中的筷子,“可以听我说几句吗?”
遥纪头也不抬,”关于什么?”
”我和你的事.”
“那不用说.” 他从来不敢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徐将的温柔,可是又渴望着有人温柔的守在身边.
“不要逃避,我让你不安了吗?”
“不是,我暂时只想做一个借宿者,” 遥纪眨了眨眼,转移话题, “灵姐为什么会同意我住到你这里?”
徐将把话题再转回来,“为什么总不能相信我?”
遥纪笑着给徐将夹了一大块牛肉,“我相信你,真的,早就相信你了,可是离你所希望的还差一点点.我知道我自私,可是我习惯一个人生活了.”
徐将看着碗里的牛肉,觉得很挫败.两人之间已经没有隔着任何人,可是要接近还是这么难.雷灵说,
遥纪不主动接受的话,急功近利只会将他越推越远.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可是,当遥纪站在自己面前,生活在自己身边,这要他如何克制?如何克制着自己不去拥抱他,不去亲吻他?
第二天一早叫遥纪起床时,发现整个房子都找不到他人,现在还算是在新年里,没有开学,也没有工作,他会去哪里?难道就因为昨天的话又把他逼走了吗?说不急不急,都等了快要两年了,为什么又逼他呢,他要说那些奇怪的话,就当没听见就好了阿.为什么自己总像个无知莽撞的小孩一样呢?
徐将垂头丧气的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天阴凉,有点濛濛的下着雨,一双棕色短靴停在他面前, “下雨了,怎么不进去?”
徐将抬起来,看见遥纪困惑的表情,头发上还带着细微的雨雾,“你去哪了?”
遥纪将手里巨型的四方体搬起来,走进房子,“回家拿照片,你看我保存得很好,要挂在你的卧室吗?”
徐将见他搬得吃力,把它抬了过来,“遥遥,你是怎么想的?在同情我?”这个时候看他躺在玫瑰花瓣中的照片?看他那漂亮纤细的背?看他羞涩着注视自己的目光?
“不是,” 是想要习惯.想要一点一点的感动,
想要再勇敢一点,再执着一点,再信任他一点,想要一步一步的让自己活过来.遥纪呵呵的笑,
“突然想到这张照片就回家去拿了,怕被人发现,所以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徐将抬着它上楼,“挂在卧室吧.你先吃早餐.”
遥纪看着他上楼,“好.”

结婚两周年后,遥纪顺利结业,并接受了电视台的访问.徐将坐在下面看着,台上的灯光照着那张笑脸.两年了,陪在他身边好像就是习惯,不管在什么样的场合,总习惯在一边看着他,等着他.
主持人对着摄影机开始介绍遥纪,遥纪对着下面的徐将,在摄影机拍不到的地方做鬼脸.两人一起生活了三个多月,一百个日日夜夜,融洽和谐,相安无事.从轻松走向忙碌,再从忙碌走向轻松,如水平淡.
“国际经济学术论文金奖得主, 著名经济学教授的得意弟子,财经杂志封面人物, 年度省内最受欢迎青年教师,
信财团企业董事,卫氏服饰的知名男模,徐氏企业的形象代言, 上流社交圈中的宠儿,因为接拍无数广告,在广告界被称为海妖的遥纪…”
遥纪转回头对着摄影机自然的打着招呼.笑得优雅,还有一丝淡淡的羞涩.
背后播放的是他的成名广告.染上银色月光的海岸, 深深浅浅的蓝色,
隐隐约约的妖魅的遥纪,穿着长风衣,光着脚在沙滩上奔跑,对着追赶的人回眸浅笑.眼神时而纯净如雪,
时而又迷离如雾,时而狡黠天真.三分钟不到的广告里,
遥纪纯粹的没有杂质的笑着,带着天然的妖媚,带着清澈的泪水,有着初入尘世的茫然,还有不入尘世的清淡,让人产生无法言喻的欲望.最后“等着你”这三个字被他念得性感又魅惑.
主持人继续解说,“这就是他的在广告界“海妖”之名得由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叫他“海妖”.不过本人更神秘的就是那惊世骇俗的跨年龄姐弟恋,
遥夫人比遥先生足足大上一轮有余,被传有恋母情结.遥先生,婚后幸福吗?” 遥纪点头, “当然.”回过头去看屏幕.
这次插播的是遥纪前不久被拍下来的生活片段,遥纪一下车隔得老远就亲昵的大喊,
“老婆..”冲上去拥抱雷灵,直接无视其它等在一边的人.雷灵前不久才争取回来的宝贝儿子,被打扮得特别帅气的站在一边,捂住缺了牙的嘴,呵呵的笑.
“遥先生,首先恭喜你已第一名的成绩从学校顺利毕业.”
“谢谢.不过这消息导师今天早上才告诉我,你们就知道了?”
“呵呵,这个阿,只能说遥先生人气太好, 遥先生有考虑继续升学吗?”
“当然,但不是现在就准备,想休息一段时间.”
“遥先生有担任学生,教师,董事,模特…这样忙碌的生活,要怎么协调?”
“我的经纪人有万能助理,所以时间基本上都安排得很合理,彼此很少有冲突,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当然是以学业和学生为主.”
“为什么喜欢当老师?”
“因为我会说很流利的英语,哈哈,也不全是这个,因为喜欢给人改论文,我喜欢在别人的作业本上写上自己的字,特别是看到拼写错误时会忍不住偷偷的笑,一个当老师的朋友告诉我,学生永远是最有趣的,所以就一直做了下来.”
“请说说你对你哥信集团总裁的评价.”
“因为他是我哥,所以他在我眼里什么都好,这样说可能有点无赖,可这是事实,谁让他那么优秀呢.”
“可听说他脾气不好.”
“现在不会了,因为他被关进了动物园,呵呵.”
“动物园?”
“对,我家就是动物园,有森林之王的老虎,有酷酷的老鹰,有暴躁的小狮子,有博学的狐狸,还有我漂亮的长颈鹿老婆.”
“那遥先生你是哪一种?”
“我?是只小猫,等待有人收养的小野猫,我很温顺的,要不要抱我回家?” 遥纪对着台下视线不明.
“果然和传说中一样有着神奇的思考方式,让人无法理解的大脑.”
“哈哈,大家都这么说,其实相处久了就明白了,我的大脑结构很简单.”
“听说遥先生对于感情有着不同常人的理论.”
“说不上理论,只是偶尔的感慨,我对于自己所动心的人的总结,我觉得比爱多一点的是依赖,比喜欢少一点的是陪伴,这些都比爱要重要.”因为他们总在他无助的时候出现,所以在他心里,比爱多一点,比喜欢少一点.
“阿,真是奇怪的理论.”
“很奇怪吗?我比较喜欢和人平淡的相处,不喜欢轰轰烈烈的感情.”
“这样,也是很特别的想法,现在我们解答网上观众的问题.”
遥纪一边看着背后屏幕上一条条滚动的提问,一边回答主持人的问题,
“家境?我十八岁之前还没进过大城市,算是一个乡下小孩.呵呵.私底下很神秘?不会阿?我昨天才和学生一起爬山呢,我不喜欢给自己太多计划这倒是.
眼神很天然?很独特?卫清说像原始森林一样乱七八糟.呵呵,笑容可爱?纯真?天真无邪?让男人神魂颠倒?阿,我都二十五了.这不是优点,好不好?缺点的话,人一旦超过三个,我就忍不住神游,朋友说找不到我的存在感,对,自己也不知道,我老婆说我那年出车祸,脑子给撞傻了.有段时间是这样,整个人傻傻的,别人和我说话,我好像也听不懂,自言自语,不过大概一个月左右吧,就好了,可能还有后遗症,所以总被人埋怨想法奇怪..”
遥纪愁眉苦脸地垂了垂脑袋,主持人呵呵的笑,“遥先生果然非常的孩子气.”
“非常的孩子气?有吗?我孩子气怎么给人上课阿?开董事会的时候,早被我哥开除了.”
“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有证据的,看看你朋友是形容遥先生的.”
随后屏幕上插入的一段段的采访,有卫清,有南,有雷炎,有苏启…导播将那些人说的重点都一一列举出来,放大了在屏幕中间.
遥纪一条一条往下念,“最喜欢的就是钱?这谁说出来的?心情好的时候会不分场合的胡乱抱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直接无视?
脾气倔得跟驴一样?单细胞少根经?哈,好冤枉,我这些朋友他们都是出了名的骗子,说话不正经,你们可别信.”
“那遥先生自认为呢?’
“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深爱妻子的普通男人,也会洗衣做饭打扫家务…唯一能和海妖有关的大概就是,为了忙碌的妻子变成望妻崖,哈哈,老婆,我爱你唷…”录像室里的人都被他逗弄得轰笑开来.

谁也不知道,在遥纪说这些之前不到一个小时,他已经和雷灵离婚,徐将坐在那,看着这和平日没两样的,笑得没心没肺的遥纪,听到他说这一句话,徐将垂下头看着自己交握的手.
一次次听到遥纪说这句话,一次次隐隐作痛着,那种无助,没有终结. 唯一支撑自己的信念,就是能陪在他身边.
遥纪采访结束的时候看到徐将一直低着头,额前的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坐在摄影机后面的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终于不再说要一起生活的话了,虽然从来没敢去相信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想听.两年了,在这漫长的没有终点的等待中,他也累了吧?那么,自己就干脆一点吧.
这一次,我会在他离开我之前先离开他.守着最后的自己,放所有人自由.
徐将没有想到录完影后,只是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间两人还一起吃饭,一个小时后,遥纪就不知所踪.

第 50 章

遥纪的旅行就像它的开始一样,突然的心血来潮,毫无章法可循,西安,甘肃,青海,有些享受这样自由的漂泊感,可最终还是难以习惯那挥之不去的茫茫然.最后停在了西藏,因为看到那一个转着经筒的老喇嘛,面色平静如水…后来喜欢上了这种无法顺畅呼吸的感觉,所以在西藏整整住了近一个月.
和往常一样走在干净的不染尘埃布达拉宫,白墙,红色屋檐,金顶,宽阔的好似无尽的阶梯,站在台阶上望着周围无边的空虚.盛夏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像遥纪这样神情木然的转着经筒的还真是不多.
有很多话想乞求,可是又害怕什么都求不到,所以他不敢开口.
当徐将找到遥纪的时候,正好看到遥纪瘦削的身体,穿着浅色的格子短袖衬衫,手指一圈一圈的转着同一个经筒,在这样宏伟的布达拉宫里,小小的遥纪显得那么孤寂,不由心里一阵难过.温柔的唤着陷入沉思的遥纪,
“遥遥.”这一声好似相隔数十年.
遥纪回过头来,半眯着眼,看着徐将含笑的眼,看着他背后明媚的阳光,看着仿佛触手可及的天空,失神.直到被徐将紧紧的圈在怀里.
两个多月来茫然和漂浮,好像瞬间安宁下来.
徐将低头问,“在想什么?”
遥纪整理了一个多月的心情,有些明了,却还是有些迷惑,“我好像从没想过,我的退让,到底对不对.”
将遥纪的手扶上经筒,两人一起前行,
“想做就去做,想要就去争取,积极主动的抓住,这样才是正确的.”温柔的声音下,一个一个金色的雕刻精美的经筒随着两人的手转动,
“你这样逃避很伤人的,你知不知道?”一排排经筒在身后旋转,镀上明媚的阳光,
“雷蒙德也好,周信也好,你从来都没有主动争取过什么,才会让人觉得在你的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他们才是最缺乏安全感的人.”
遥纪回头看着那好似不会停歇的经筒,在阳光下沐浴着圣洁的希望,笑得调皮,“你希望我去争取他们?”
“不,我希望你能在心里把他们轻轻放下,然后再抓住我.”
遥纪扬眉,“抓住?你会跑吗?”
徐将望着如洗的蓝天,“明天或许会吧,但今天我会陪着你.”
遥纪轻轻的开口, “那明天陪我去一次青朴,好不好?”
徐将伸手拂开遥纪额前的发, 专注地望着遥纪的眼睛,认真的回, “好.”

青朴,是著名的修行圣地,去之前两人在桑耶寺逗留一个晚上.桑耶寺, 非常安静.建寺已有一千多年,也是西藏第一座寺院,
佛堂众多,壁画经过了千年仍色彩鲜艳,大士宝座前的石头,已经被无数虔诚的人的头磕成一个大窝,
遥纪一个个仔细的看过去,想知道在只有神的世界里如何丢弃一切不应该有的欲望,安静的生活.
逛不到大半,就开始有表演.遥纪和徐将盘腿而坐,望着主殿前的表演,有唱经的和尚,有转经的藏民,有和他们一样好奇游客,都兴致昂然,
遥纪望着表演的人,认真而投入,
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徐将望着遥纪的侧面,想问他为什么想去青朴.可遥纪却一直没有转过头来,只好艰难地挪开了视线.看着这个他不了解的世界.
遥纪一整天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个月多不见,他越发沉默了.
仪式结束后,太阳落山, 彩云满天,人群四散. 遥纪将发着呆的徐将从地上拉起来, “明天要起很早的.”
徐将任由他拖着往前走,他害怕遥纪选择留在西藏修行,很怕.可又不能拒绝他去青朴的要求.
凌晨5点遥纪就爬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解释 “我一直没去过,不太敢去,”徐将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找了一架还算新的简陋的卡车,混在人群里,
一路摇晃着开了近两个小时.徐将把遥纪小心的护在怀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车行行色色的人.
遥纪将脸凑过来, “不习惯?”徐将摇了摇头,将手臂又收紧了些,
车大幅度的拐着弯,很难站稳,可他更不喜欢别人打量遥纪的目光,也讨厌有人碰遥纪的身体.
下了车, 遥纪显得特别的高兴, 呼吸微凉稀薄的空气,一路东张西望. 深居大山深处的青朴确实是接近自然的地方,
山脚雅鲁藏布江远远的横卧,山青水秀,天空蓝得如洗过,还能望见有些抖的峭壁,清晨有着阵阵鸟鸣, 山风清冷地吹走了夏季的闷热,
低矮而茂密的灌木, 青草郁郁间盛开着漂亮的小花,迎着风,溪流潺潺.
密布着许许多多的石雕像,造型古朴典雅, 石刻的六言真经,挂着五彩的饰品还有丝线的树枝, 满山遍野的经幡叠叠,迎风猎猎做响.
可进入修行地之后, 遥纪的神色变得复杂,看着那大大小小的石头房子,昏暗而简陋,简易的只能遮风避雨.还有大岩石下的山洞,
这些都住了人,穴居于天然自成的石缝中与世隔绝般的修行者,身边摆放着佛像,酥油灯,经书,转经筒.在游客地注视下,手中拿着经卷,神色自若地念诵他那几个神秘的发音,那不停转动的经筒似永不会间断,重复着永远的颂经.
遥纪幽幽的开口, “真苦,看到他们也终于明白自己的幼稚,总做些无趣的事情.可修行真的苦.”
徐将揽过遥纪的肩,
“不苦,他们有信仰,所以不会觉得苦,这两年陪在你身边,好像我也在修行,呵呵”有些自嘲的笑让遥纪轻轻的握了一下他的手.
路过充满神秘色彩的天葬台,徐将扯过遥纪的手,继续往前走.这些,不想让他接触太多.看到小山羊,徐将拉着遥纪跑过去,将山羊抱给遥纪,
“想巴巴吗?” 遥纪抚着山羊低低的恩了一声.
那时因为遥纪忙着写论文,没来得及照顾巴巴,所以巴巴出了门之后一去不回,现在大概被某个幸福的家庭收养了吧,徐将扶着遥纪,一本正经,“我不会丢下你的,遥遥,可以不相信我,可以不理我.让我陪着你.”
遥纪呲着牙,乐呵呵的笑,“说什么傻话呢.”他本来也就是借暑假出来散散心.
路过一个被封死的山洞,遥纪脚下一滑被徐将拉住,看着遥纪那惨白的脸色,明白这山洞里可能有着已成正果的苦修士.生命本身各自有着各自的意义,或许你觉得自己微不足道,可是若是散去了,就再也不留一丝痕迹.
徐将一路小心的牵着遥纪的手腕, 遥纪看着两人的手相连的地方,若有所思的被他牵着走.
能感觉手腕被紧握的地方传来他手心的温度,这样一路走下去…
伸出手,能有人将它握住,比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前行,比一个人在冷风里独立,要温暖很多.
一直以来希望着别人的世界里只能有自己,完整的毫无保留的爱着自己,这样的想法真的很自私,从不会去努力争取,只会消极的去原谅,如果能有艾伦和小锦,还有高泉一半的勇气,那么都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吧?
这样的自己却还有人愿意牵着手走下去,真的应该感谢上天.
晚餐是在一个小小的尼姑庵解决,吃着最简单的面条.那些人穿着整洁干净的红色袈裟,表情严肃的作法事,
颂着阵阵经声,遥纪走到功德箱前捐献,虔诚的弯下腰.请多给我一点勇气,让我能守住下一场爱情.
徐将看着遥纪,有着遥纪从这个神秘的世界狠狠拖走的冲动,想紧紧地抱住他,直到紧得他透不过气来,这样平静如水的遥纪,显得离他太遥远,更怕的是他会变成清心寡欲,什么都不在意.
夜晚,两人横卧于一块大岩石看着好像就在身边的星空. 遥纪叹息, “真是神秘的世界,”徐将把他搂进怀里, “冷吗?”
遥纪摇头, “想到一首很美的诗,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徐将顺口就接.”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你知道?”
“恩,以前有一位书法老师很喜欢. “徐将顿了一下,继续念,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月,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呀,不为修来世,只为在途中与你相见…”
徐将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这静寂的夜里,隔外的清晰,温柔,让人从心底的安宁.
遥纪缓缓闭上眼睛,沉入睡眠.

从青朴回来,两人之间好像亲密了一些,
遥纪还不想回去,徐将也就只能陪着他,陪他去集市,陪他去布达拉宫,陪他各处观看,陪他吃着各种特色小吃,反正陪着他,已经是一种习惯.晚上再回来通过电话解决公事,顺便转告雷家的人,遥纪笑容多了很多.
可两个城市人都不知道,这地方看似很美,很贫穷,也很乱.
这天,两人准备穿过那一片有些荒的山坡回酒店,没想到被好几个人拦住持着匕首抢劫,看来盯他们有一段时间了.
遥纪本意是将钱交出来,但不要伤人,手忙脚乱的想和他们说清楚,可惜都听不懂彼此的语言,反而被他们认为是什么阴谋,徐将不耐的将遥纪拉到背后,他们马上就发动攻击,场面开始混乱.
徐将小心的护着遥纪,和这几个人对打,却不小心被一人从背后划伤,回过身来时不自觉的往后退,遥纪惊惶到了极点喊,
“不要,徐将..”徐将只来得及看了遥纪一眼,被一个人大力的推倒,身子控制不住的被推得滚下山.
遥纪眼睁睁的看着徐将滚下去,发疯似的拉住那些人,想要他们将他拉上来.可是他们一见有人受伤都逃得飞快.
遥纪滑下山坡,将昏迷的徐将抱在怀里,拖下外套裹紧他流血的伤口,又不知道他撞到了哪里,紧紧地捏着他的肩摇晃,指节都发了白,
眼泪无法抑制地滑了下来
忍不住哽咽着断断续续地,“醒来,徐将,徐将,我还没有和你说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开始…”这两年多来,这么多的温暖早就一点一点的将他溶化,可是始终固执的守着最后的自己,害怕着,害怕他的感情总是那样有始无终,害怕着被人忽视,害怕着被人拿来做选择...
“重新开始?咳咳,”徐将无力的睁开眼,抬起手来,拂上遥纪带泪的脸.
“不要说话,你听我说就好.”遥纪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让半昏沉半清醒的徐将靠在他肩膀上,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走,沿着灰色的矮墙,沉旧的无人居住木门,和徐将小小声地说着话,
“徐将,我和你,在青朴的那晚我就决定了,我们好好在一起,我会努力的,所以,你也要继续努力.…”
朦胧间看着满头大汗的遥纪那有些释然笑容,在徐将眼中似海中的玫瑰,盛开着,漂浮着,幽香四溢.
遥遥,我的遥遥.你终于活了.
黄色泥土地染上了血迹,头顶上是天空那清澈的蓝.对着最干净的天,许下最坚定的决定.
看到有人经过,
遥纪大声的喊着,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大力的挥手,有人跑过来,接过徐将放到车上.徐将强撑的意识,开始放下心来,再次陷入昏迷.
遥纪看着躺在医院里昏睡的徐将,一直不敢闭上眼睛,思索万千.
徐将,原来看着别人睡着,也会很难受, 我以后再也不贪睡吓唬你了.
徐将醒来,半睁着眼看着躺在身边累得虚脱的遥纪,将脸深埋进他的脖子,呼吸那属于遥纪的气息,感觉遥纪就像小猫一样不自觉的磨蹭着自己的脸,然后缩进自己怀里,环着自己的背,收拢双手,不由轻笑出声.
记得第一次见他,离现在都快要满八年了.那时他装做乖巧的问,“那个,是将计就计的将还是将错就错的将?”声音清脆,还带着浓浓的童真.转眼间,我们都这么老了.
如果没有经历这么多,或许我们不会真正懂得如何紧紧的牵手.
徐将的手盖住遥纪不安抖动的睫毛,轻声的唤,“遥遥.”
“恩?”
“该回家了.”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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