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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现代白描]亲爱的人 BY 连城雪 (点击:1196次)

[现代白描]亲爱的人 BY 连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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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连小雪的QQ群:57463186
我们只爱过一次
唯一的一次我们相爱了
我们却都没有留意
过了很久
才发现
那就是爱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都市情缘
主角:林亦霖,陈路 ┃ 配角:杜威,郑洛莱,程然 ┃ 其它:连城雪引
如果在桌子上放一颗美丽的水果糖,它能够意味着什么?
也许是饥饿者眼中的美食,也许是少女温馨的收藏,又或许,是孩子们的梦一场。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就会有千千万万种意义。
关于生活,关于爱情。
就像许多盘旋向前的轨道,偶尔相遇,多数互不干扰。
我们拥有的唯一共同的东西,就是时光。
在人生这漫长的荒芜的轨道上,慢慢成长,褪去青涩,变得象小朋友眼里的成年人一样,有着被坚硬的信念所包裹的内心和从不为任何遭遇所动的坦荡。
也惟有那种时刻,我们才能开始有生而为人的明晰的感悟。
这感悟往往很复杂,一言难尽,往往很模糊,触手不及。
但潜藏在感悟之中,一定会出现一个温暖,恒久,美丽的影子,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刻翩翩起舞,永远不会因过于漫长而褪色斑驳。
他太美好了,他叫做亲爱的。
亲爱的人。
也许不甜美,也许不完满,也许更多的是苦涩和错过。
但一切都无损他无暇的容颜。
他是我们青春中最执著的等待,他是我们生命里最美丽的境况。
他也是……我们心底最柔软的记忆。
chapter 1
第一次看到这个人,我竟然产生了种恍如隔世的朦胧感。
如同乞丐遇到王子。
冰棒触碰哈根达斯。
卑微的小溪远望见了无际的蔚蓝海洋。
——2004年9月1日
“小霖啊,别忙了,快上学去吧,误了大巴可就赶不上报到了。”
半边妇人的身影出现在狭小厨房的门口,已然泛白的发丝微微凌乱,身躯单薄,衣着简朴而干净,在清晨的微熙光芒中有着这片平房特殊的陈旧感。
也许与她在街道上擦肩而过,绝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位十五岁男孩儿的母亲,多年前妇人也曾眉清目秀,宛如夏花,纤纤素手在钢琴上起落就是温柔的图画。
比起成就一个人,生活更愿意做的,是摧毁一个人。
没有比还在灶台前刷碗的少年更懂得这个道理了,他身形纤瘦,回首微微一笑,修长的眼睛弯成新月,丝毫流露不出骨子里那种常人少有的倔强和坚忍。
“嗯,我知道,妈你先把饭吃了,以后我不能时常回家照顾你,你可得自己好好的。”他把被水弄湿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摆放好廉价却干净的餐具。
妇人点点头,未多说什么,她已然很久没有表情了,只嘱咐道:“多给家里打电话,把校服穿好,到了那儿得好好读书,知道吗?”
“知道,您放心吧。”
看着儿子一年比一年舒展的眉目,妇人长叹了口气:“没有比我家小霖更懂事的了……”
说着便离了开去,只留下少年抽离出笑容后的微凉的脸。
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提起林亦霖的名字,绝对算得上模范中的模范。
他爸爸死得早,此后母亲精神状况又不大稳定,在学校频频犯病失去了中学音乐教室的工作,赋闲家中领些保金度日,加上缺亲少友,生活比起一般人家算得上贫寒了。
可林亦霖这孩子,不仅没随波逐流,反而一门心思的上进,从小学起就从来没松懈过半天光阴,成绩好,会干活,对母亲又孝顺,人长得清清秀秀,说起话来一股温和的书卷气,街坊四邻没有不喜欢的。
也是众望所归,他中考考了全市第一名,被一中破格免费录取了,弄得红色横幅连着初中整整挂了三条街道,都说进了那种名校可是金榜题名,前途无量。
或许只有林亦霖自己能感觉到,离开孤苦伶仃的母亲到繁华的都市寻找一个未来,对于满是稚气的孩子来说,有多么令人不安,又多么荆棘重重。 ...
................

TOP

补遗之一(上)
婚姻的幸福并不完全建筑在显赫的身份和财产上,却建筑在互相尊敬上。这种幸福的本质是谦逊和朴实的。
——巴尔扎克
盛夏八月份的阳光最明媚,即便是在北美,那如同浓的化不开的糖浆似的金色也没有改变分毫。
不经意间顺着窗帘照进放进,就留下满眼灿烂。
我们的王子殿下刚带着清晨的气息走进他宽敞华丽的卧室,便看到随意坐在地毯上的那个清瘦的背影。
很亲昵的走到旁边,陈路俯身搂住林亦霖的肩膀问:“吃早餐了吗?”
小林子放下正在用来写请柬的钢笔,微笑道:“恩,你干什么去了?”
陈路拍了拍利落的骑装说:“练练马,你怎么不运动一下,整天都在屋子里待着。”
超级洁癖怕流汗的林小美立刻露出空茫的表情瞅向别处。
陈路没办法的捏了下他的脸,而后凑过去坏笑道:“我有适合你的运动方法……”
认识了这么些年,林亦霖再不知道陈路在想什么就奇怪了,他赶紧往后躲着皱眉说:“不要,你去洗澡吧。”
陈路不理他的拒绝,大力压住林亦霖的手腕便吻了上去。
那似乎带有书卷气息的淡香已经成了王子殿下最熟悉的味道,但是哪一次闻到都会怦然心动。
绵长的吻依旧温柔细腻,等到陈路终于松手微微直起身子,林亦霖已经躺在地毯上没有了力气。
浅金的柔光染在那长长地睫毛上面,如梦如幻。
陈路弯起嘴角:“老婆,你真美。”
这样称赞的话林亦霖可不会挂在嘴边,他甚至从来没有提过。
所能做的,只是轻轻的抚摸过他浅褐色的短发,而后露出笑容。
正在情浓之际,从前一直照顾陈路的老管家忽然在门口报告:“少爷,你们婚礼的礼服已经做好送了过来,还有夫人叫您马上过去。”
王子殿下顿时有些不爽。
倒是林亦霖坐起身来劝道:“快去吧。”
陈路这才起身不情不愿的找女王谈话了。
整理了下有些微乱的头发,林亦霖发现老管家挂好西服的袋子后,依旧站在原地用带着审视的严厉目光瞅着自己,便赶快起身站好。
这种待遇自从来到陈路家后就没有停止过,林亦霖已经从最初的诧异和委屈,渐渐的走向了平静。
本来就差那么多,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毕竟选择了一个人以后,也就同样选择了他的家庭。
老管家瞅了半晌才道:“下午为林先生请了礼仪老师,教授您如何穿戴礼服以及婚礼上的举止,请您安排出时间准备接待。”
林亦霖怔了下,而后才低头答应。
老管家很明显有些反感他,轻声道:“长的好能熬几年呢,又不会生孩子。”
话毕便挺胸抬头的走出了房间。
他太会看人了,林亦霖这种自尊极强的人,是不会把不满对陈路讲的。
确切的说,他不会对任何人讲。
却说陈路照旧有点勉强的走到颜清薇的不知第几号会客室,很随便的往她对面一坐,问道:“找我干吗?”
女王殿下衣着白色的西装裙,正垂着眼睫研究文件,闻声抬头微笑了下才说:“你这两个月很开心嘛。”
陈路回了美国后没再像小时候那样十天半个月不进家门,待人接物也不那么叛逆幼稚,和去北京前简直判若两人,每天除了陪着林亦霖到纽约各处随便玩玩,就是准备婚礼学习商务,心情却也不错。
知母莫若子,他看着颜清薇说:“有话直接讲,你这么忙还有时间找我聊天?”
女王殿下很慈爱的打量了片刻至少从外表无懈可击的儿子,然后才抬手介绍自从陈路进门就被忽略的中年人:“这位是王律师,祖籍香港,这几年一直在做我们集团的法律顾问。”
这个年月谈到法律就没好事,陈路警惕道:“所以呢?”
颜清薇笑:“他很熟悉我们家的财务情况,给你做婚前的财产公证最适合不过。”
果然是这样,陈路早就料到女王会搞这些东西,立即愤怒的起身道:“我的就是我老婆的,我不需要。”
“那都是我赚的钱!”颜清薇立即拍了下桌子。
陈路软硬不吃,起身哼道:“那你就全拿走,我不在乎!”
眼看他们又要吵起架来,颜清薇又换了张脸微笑道:“我已经和小霖谈过了,他并不介意。”
这回陈路诧异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颜清薇道:“他不和你说是他的事情。”
陈路想了想便态度不好的扔下句话:“总之我不需要公证,你别惹我。”
而后便摔门走了。
王律师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这个总是搞不定孩子的母亲。
颜清薇弯了弯嘴角,一如既往的自信:“我会让他签字的。”
等到陈路再回到卧房,却意外的发现林亦霖并没有试穿他亲手挑选的西服,而是坐在床边捧着笔记本发呆,便走到旁边问:“你怎么了,衣服不合身吗?”
林亦霖微笑:“那个……我下午再穿吧,现在想歇歇。”
陈路见他还是那副愉快的表情,才走到衣柜前换下早晨的骑装,准备去洗澡。
他的眼神无意间瞟到了婚礼礼服的袋子,又想起颜清薇的话,不禁问道:“你……”
林亦霖从几米外的大床上疑惑抬头:“恩?”
说不清原因,陈路又改口道:“你想吃什么,晚上杜威就到了,我们带他去吃饭吧。”
听到这个林亦霖脸上露出片刻松了口气似的表情:“那当然是……他想什么就吃什么了,他几点到,我们去接他吗?”
因为那刹那的轻松,陈路有些走神。
他随手套上件T恤,然后轻声道:“是不是在这里,你一点都不舒服……”
林亦霖眨了眨眼,想到自己身在着的偌大庄园,那成群的仆人,望不到头的草坪鲜花和蓝天,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与随时奉上的极品美食,有些无奈的叹息:“怎么会呢,谁不喜欢住在城堡里面……”
陈路知道包括颜清薇在内的这群人本着上流社会的骄傲,多少都会显得有些苛刻冷酷。
他很认真的许诺道:“等我们结婚以后去上学NJ(注1),就住我自己的房子,和我妈没有关系,只有我们两个人。”
林亦霖很怕陈路会担心太多,他立刻笑道:“好啊。”
陈路反倒希望小林子能够学着挑剔一下,当他对所有安排都说好时,王子殿下反而不知道真正的好是什么了。
和朋友见面总是件愉快的事情。
他们陪着杜威在酒店大吃大喝了一顿,聊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大约也是害怕颜清薇,杜威死活不肯去陈路家里,待到把这个家伙在外面安顿下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林亦霖走在陈路的后面,等侍者把轿车的门打开便坐了进去,脸上不再有刚才吃饭时的快乐,反而变得有些忧郁。
陈路靠在车座上便回短信边问:“你又怎么了,在担心杜威和郑洛莱?”
林亦霖摇摇头,想了又想才小声说:“我们结婚……可以可以请程然……”
听到这个陈路顿时陷入沉默。
林亦霖明白他依旧很介意,想解释些什么:“我只是想……”
陈路哼了声:“怎么,才两个月没见就想了?”
林亦霖被堵的没了话,抱着手看向车窗外的美国夜景变得不言不语。
陈路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好听,可是他根本没办法容忍程然,无论如何。
“来参加婚礼的人……都是你的亲戚,朋友……我连人都不认识几个……这是我的婚礼,还是我给他们的表演,用来显示你有多幸福多了不起吗?”林亦霖心里有些难受的说着,他很少对陈路这样,话到后半截,声音竟显得有些哽咽。
陈路依旧不表态。
过了好半天,他终于忍不住握上了林亦霖的手。
小林子显得很不乐意,用力甩开他,但是无奈王子殿下就是有这个耐心,两只手不知挣扎了多少次,最终还是在黑暗中十指相扣,握在了一起。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是举案齐眉相视不语?
当爱情终于变成契约,谁能明白究竟哪种处之的态度会显得更明智?
其实教堂的钟声,相换的戒指并不是美好的祝福。
那华丽的外表只是在告诉每一对想要共走一生的人们同一件事情。
你们得到的,绝对不是无暇的结局,而仅仅是个前途未知的开始。
补遗之一(中)
陈路的婚礼无疑是很多人关注的事情,一方面因为他曾经偶像与今日财团公子的双重身份,另一方面也因为那在西方仍旧算不得平常事的同性恋爱色彩,无论是婚宴地点还是客人名单,就连蛋糕的样式都会被登上杂志被人议论的津津乐道。
总之,随着被幸福冲昏头脑后的渐渐清醒,林亦霖所面对的那些与其说是幸福,不如说是无奈。
就比如婚礼前两天的时候,他只不过待得无聊去书店买了些补充教材,出门就被一群外国记者和摄像机围上,已经模糊了的英语问话和闪光灯弄得人头都要疼死。
林亦霖不喜欢被登上花边新闻,没办法的低头边说抱歉边往车那里艰难行进。
幸好女王派来的保镖们无处不在,顷刻就冲出来搞几个高大的男人挡开那些人,让林亦霖衣冠不整的进了跑车。
他慌张的踩下油门扬长而去,很感叹原来全世界的娱记都一副模样。
正在这时,一天响八遍的电话又震了起来。
林亦霖开过个街区才停车接起问:“喂?”
陈路好听的声音传来:“你在哪,怎么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林亦霖看了看表,奇怪的笑了下而后说:“出来吃饭吧。”
陈路随后回答:“恩。”
林亦霖又说:“我还在酒店订了房间……”
这就是不加掩饰的邀请了,王子殿下哪有拒绝的可能?
奢华的房间因为拉上了厚厚的窗帘而显得非常暧昧,摇曳的烛火照出床上那对缠绵的身影,颜色在昏黄中,带了些别样的绚烂。
林亦霖被吻的有些喘息不均,迷糊中陈路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衣服,眼看安全不保,小林子赶紧说道:“别急,我们喝点酒吧……”
陈路有些不情愿的抬头,蓝色的眼眸显出了些疑惑。
林亦霖的脸有些绯红的颜色,继续催促道:“我特意给你订的,又浪费了……”
闻言陈路起身走到桌边,随手拿起冰块中的酒瓶往杯子里倒了浅浅的一层,仰头喝了进去,而后拿着高脚杯杯微笑着晃了晃,又走过来捧住林亦霖的脸说:“我就想要你,不要总躲我。”
说着便掀起他的衣服,轻轻的咬住那雪色肌肤上淡粉的□,手已经顺着小林子纤细的腰,慢慢滑进了早就解开的牛仔裤里。
林亦霖被逗弄的忍不住的急促喘息,可惜没过多一会儿,陈路的动作便突然停了。
他皱着眉头看向自己最信任的人,低声问:“你给我喝的什么?”
林亦霖咬住嘴唇没吭声,片刻,王子殿下就闭上了迷人眼的眼睛晕了过去。
很小心的爬起来系好彼此的衣服,小林子趴在床边吻了吻睡美人的脸:“亲爱的对不起,我们去结婚吧。”
风拂在脸上带了些花香,温暖的令人慵懒至极。
可是陈路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却慢慢的醒了过来。
他根本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情,皱着眉头爬起身往窗外一看,只见到成片的向日葵田,在灿烂的夕阳下随风摇曳,壮观到如同金色的海洋。
虽然很美,可是重要的是王子殿下根本没来过这里。
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转身喊道:“林亦霖!”
回答他的是有荡漾的回声。
陈路满屋巡视了圈,才看到床头有张字条。
小林子简单语:快来看我送给你的礼物。
王子慢慢打开压在下面的卡通地图,慢慢的微笑出来。
走出小木屋,在夕阳的余辉中几乎空气里只剩下了花的香味。
陈路看了看门口的箭头路标,上面刻着一行字:“二零零四年九月一日,北京,我第一次遇见美好那么的你。”
他伸手在上面抚摸片刻,而后向前走去,很快便看到第二块,第三块。
简单的话语,确切的日期。
一路的风景似乎都在那些木刻的文字中渐渐沉淀成永恒……
花瓣落在泥土之上,带着醉人的灿黄。
犹如最深处的梦境。
二零零四年十一月十九日,你给的初吻,让我陷入了无药可救的爱情。
二零零五年四月三日,我们之间最难忘却的伤痕,那是我以为我会恨你一辈子,可是我没有,因为我爱你。
二零零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我们在一起了,那以后几经分离,但是我心中的记忆从未褪色。
二零零六年二月十一日,妈妈走了,谢谢你陪我度过最难熬的日子,从此以后,我的生命里就只有你的存在。
二零零六年六月九十日,重庆,那是我离开你的第二天,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感到无比孤独。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成都,灾难中我们再相见,我渐渐明白,此生此世,非你不可。
二零零八年七月九日,北京,我想你许诺我们永远不分开,陈路,我想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二零零九年八月七日,上海,你向我求婚,那是我最幸福最幸福的一天。
二零一零年六月二十三日,美国纽约,我终于来到曾经属于你的世界,它那么大那么陌生,但是当我害怕了回头了,却总是能看到你的微笑,我想,我可以很勇敢。
二零一零年八月二十九日,美国加州,那天,我们结婚,然后……牵着你的手,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天,直到我老的动也动不了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回忆当初的日子,记得这么深,不是怕忘记,而是太珍惜。
陈路慢慢的看过那一个一个美丽的木牌,等到顺着向日葵田走到尽头时,竟听到一阵悠扬的音乐。
抬眼林亦霖正站在灿烂的最深处,身穿着属于他的白色礼物,如同王子似的拉着动听的小提琴。
温柔的乐曲衬着他被风吹起的轻柔发梢,伴着金色的花瓣在空中留下了最美丽的痕迹。
陈路停在那里静静的聆听,蓝色的眼眸投去温柔的注视,林亦霖不经意的抬眼,便相视着不再离开。
笔直的琴弦,优美的指尖,演奏着属于他们的爱情的声音。
虽然不够完美,虽然不是毫无缺憾。
但是激情足够了,勇气也足够了,回忆也足够了。
直到一曲结束,林亦霖才放下小提琴,轻声问:“你喜欢吗,我特地为你学的。”
陈路插着口袋站在原地,背影比他们出遇时更加笔直修长。
但犹如天使一般的脸上却再也不是疏离与傲慢。
他浅笑着点点头,忽然伸出双臂。
林亦霖拿着小提琴走过去便送上大大的拥抱。
他轻声说:“对不起,把你骗到这里来,可是真的很想给你一个礼物,那晚我说的话太自私了,这不是我的婚礼,这是我们的婚礼。”
陈路抚摸着他的后背,没有再说什么。
林亦霖浅笑的把小提琴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拿出个天鹅绒的盒子:“这是我们的婚戒,一直都没有给你看,虽然它们可能是婚礼上最不名贵的东西了,可这是我的全部,给我十年时间,十年以后,我会补偿给你最好的。”
说着便打开了盒子,里面两枚精致秀气的男式钻戒静静地嵌着,虽然单独一枚看不出是什么,但两枚组合在一起,就是个美丽的心型。
陈路接了过去,好一会儿才说:“这就是最好的,这是你送给我的。”
林亦霖微微笑着拿起一枚,轻声问道:“陈路先生,你愿意和林先生结下婚姻的契约吗?在以后的日子里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就算是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陈路伸出修长的左手坚定地回答道:“我愿意。”
林亦霖摘下了他们十七岁就已经拥有的订婚戒指,把新的仔仔细细的带了上去,而后很温柔的吻了下陈路的手。
陈路也拿起另一枚戒指问道:“林亦霖先生……”
结果没等他说完,小林子就忽然搂住王子殿下的脖颈说:“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虽然我从来不说,可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最好最好的人。”
陈路微笑着给他换上戒指,而后搂住心爱的老婆说:“这就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了,你看夕阳,小提琴和向日葵都在给我们见证,你绝对不可以反悔。”
林亦霖无名指上的钻石在太阳的余晖中闪闪发亮,他慢慢抚摸过陈路的脸庞,弯着嘴角点点头。
西方相恋的人们总是要在槲寄生下亲吻,祈祷彼此永远幸福。
虽然此时此刻没有那可爱的植物,但却丝毫无损气氛的温暖迷人。
陈路伸手拉下一颗高高的美丽向日葵,而后忽然就低头吻上了林亦霖。
大概只有拥有爱情的人们才明白,能够平安甚至平淡的相守一辈子,是多么值得感恩的际遇。
不过,其实能够在茫茫人海里遇见你,这本身,就已经比许许多多的人幸运太多了。
补遗之一(下)
夜晚无声无息的降临在纽约郊外这小小的木屋里面,林亦霖把做饭弄得垃圾扔进了后院的桶里,结果刚进屋就被崭新崭新的已婚人士搂住亲个不停。
他很郁闷的皱眉喊道:“不要闹了,脏兮兮的。”
陈路几乎是抱着他再往浴室走,俊脸笑嘻嘻的说:“那我们一起洗。”
林亦霖好怕明天女王在场的正式婚礼搞砸,因而不肯配合的拒绝:“不要。”
陈路装委屈:“刚结婚你就嫌弃我……”
林亦霖眨着美丽的眼睛那是真委屈:“刚结婚你就不听我的话……”
对视片刻,王子殿下又弃械投降。
林亦霖笑笑就躲进浴室里了。
等到王子殿下擦着湿头发走到床边,夜色已经很深了。
林亦霖正在小心整理明天两个人的礼物,闻声侧头说:“早点睡吧,今天我们不在他们肯定急坏了,明天可不能再迟到。”
陈路无所谓的摊手:“不去又怎样?”
林亦霖想了想愤怒的颜清薇,赶紧摇头道:“会死的。”
陈路轻笑:“你怕她干什么?”
林亦霖关上柜子说:“我怕我做不好,让你们之间不愉快。”
陈路恍然:“婆媳关系是吗?”
气的林亦霖一把就把他推坐在了床上:“出去,我要睡觉。”
陈路趴在床上哀怨:“第一晚就分居,为什么这么对待我……”
嘴里那样装可怜,手却掀起了被子。
林亦霖很没办法的穿着睡衣坐上去轻拍了下他的脸:“你啊,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
陈路倒在那说:“我知道,你就喜欢成熟稳重的,最好还是搞摄影的!”
弄得林亦霖哑口无言,他跪在床上拉了下陈路的手说:“喂,真不高兴了?”
陈路躺在枕头仍旧闭着眼睛。
林亦霖俯身在他耳边说:“你要不理我,我就回去了啊。”
说着就要下床,结果身子还没直起来陈路就把他压倒在旁边,眼神暧昧的说:“你补偿我我就理你。”
林亦霖为难的笑笑:“明天我要站一天呢……”
虽然很想做点少儿不宜的事情,但毕竟是心疼他居多。
陈路百无聊赖的躺在旁边叹气:“好啦,睡觉吧。”
林亦霖随手关了灯,给他盖好被子才自己躺下。
一切都显得很黑暗,卧房里安静了十多分钟,而后才轻轻的传来陈路的声音:“你睡着了吗?”
林亦霖躺在旁边说:“没有。”
陈路笑:“我忽然想起上高中时候的事情,那时我是不是对你很坏?”
林亦霖应声道:“是啊很坏,把我收的书费拿走害我吃不饱饭。”
这个被杜威大嘴巴讲出来的经典事件几乎成了小林子的笑料,陈路听到只能不好意思的说:“不要再提了。”
林亦霖又说:“还整天给我进口巧克力要我替你买矿泉水。”
陈路弯弯嘴角:“真不明白你怎么喜欢那么甜的东西,明天我用Chocopologie by Knipschildt给你搭个房子。”
林亦霖忍不住呵呵:“糖果屋吗?”
陈路握着他的手没回答。
林亦霖道:“那个时候,你总是跟着我到处走,整天问我这个好不好啊,那个好不好啊,然后我只是接受,什么都不替你做……”
陈路说:“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嘛。”
林亦霖道:“可是我也喜欢你。”
陈路抚摸着他的指尖微笑:“所以我们就在一起好了,我宠着你,让林公主每天都开心,我也就开心了。”
林亦霖故意捏了下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气道:“陈路!”
听到召唤的王子赶快抱住老婆,亲吻了一下又一下。
黑暗之中似乎只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林亦霖的手指渐渐的划过他的发梢,很轻柔的搂着陈路的脖颈。
片刻之后陈路支着身体俯视他恳求道:“我真的想做了,我会小心的。”
林亦霖微微笑,而后拿起床头的面巾纸盒塞进他手里,言简意赅:“卫生间,自己解决。”
第二天王子殿下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
他带着睡意眯起眼睛看向窗外早已明媚的阳光,而后习惯性的摸向身边。
结果意外的空空如也。
片刻之后小林子端着早餐盘子进来说:“起来了啊?”
陈路还有些迷糊的坐在床边:“你真早。”
林亦霖笑了下,让他漱了口先吃早餐,自己在一边忙忙碌碌的打开西服。
陈路端着牛奶杯皱眉看向托盘,拿起一堆纸来问:“小主妇,这是什么?”
林亦霖装的很不在意的说:“你那个财产公证,还是签了吧,省的你妈妈不高兴。”
陈路很不屑的扔回去道:“我活着又不只为了她。”
林亦霖放下手里的衣服走过去劝道:“我和你结婚,又不是为了这个,你签了以后会少很多误会和猜忌。”
陈路反问:“所以你什么都不想要,就算我随时都能抛弃你也好?”
林亦霖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腕道:“我相信你,不需要这些外界的保证和束缚。”
陈路停了露出笑意,伸手便把文件通通撕碎,而后很认真的看着他说:“我也是。”
林亦霖傻看着女王交给自己的任务,有些不知所错的无语。
陈路还是那个陈路,不管别人说什么,自己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改变。
虽然任性又张狂。
但是,也挺好的。
等到两人坐着私人飞机赶到LA的Garden Grove时,婚礼已经接近开始。
灿烂的阳光撒在碧绿的草坪上面,鲜花,喷泉,无数气球彩带和精致的雕像专业的乐队,热闹到让人眼花缭乱。
依旧有些名贵的跑车纷纷前来,大部分宾客都已入座。
工作人员看到陈路立刻扑上来说:“您去哪里了,董事长到处找您呢。”
陈路说:“这不是来了吗,我妈呢?”
工作人员回答:“在里面。”
陈路回首对林亦霖说:“我先去和我妈说点事情。”
这个时候还分开显得有些莫名其妙,正当小林子满眼疑惑的看着他时,身后忽然响起声熟悉的问候:“林亦霖。”
他诧异的回首,竟然有些不真实的看到程然站在不远处投来注视的目光,依旧是高挑的个子,斯文俊朗的容颜,温柔的不加掩饰。
陈路默默地看了眼林亦霖,什么也没说就跟着人家走了。
林亦霖这才回过神来:“……你怎么在这里?”
程然走过来温声道:“陈路让人给我送来请柬,我想这是你很重要的一天,特意赶来的。”
林亦霖想到自己曾和陈路说的那些话,心里百感交集的低下头,而后又抬手微笑:“谢谢你。”
虽然在笑,眼底却有些水色。
程然抬手摸上了林亦霖的头,轻声道:“傻孩子,坚强一点,虽然你会遇见很多不顺心的事,但重要的是你们在一起了,要珍惜。”
林亦霖点点头,虽然挤压了那么多委屈,但此时此刻却全都无需说了。
程然弯着美丽的眼眸浅笑:“结婚快乐,当然有不快乐的事情,也可以来告诉我。”
林亦霖还是咬着嘴唇点头。
程然温暖的给了他一个拥抱,而后说:”快去吧,祝你幸福。”
林亦霖终于微笑出来:“你也是。”
话毕,才转身慢慢的向古老的教堂走去。
他没有回头,因为前方的路,渐渐的变得很清楚。
程然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倔强又坚强的背影,脸上显得有些落寞。
正在此时,一个小男生忽然走过来问:“林哥哥怎么不是很高兴啊?”
程然回神浅笑道:“因为他遇到了这辈子最难做的事情了。”
易佳眨着大眼睛不是很明白。
程然补充说:“婚姻。”
易佳这才高兴地点点头:“刚才我看到肖弦了,他还给我签名,哈哈。”
程然有些无奈的又很疼爱的搂着他的肩膀道:“进去吧,还没有见过西方的婚礼什么样吧?”
易佳屁颠颠边走边说:“恩,可惜这次没有穿婚纱的新娘子。”
程然逗他:“那以后你穿好不好?”
此言立刻换来了小孩儿一连串不满的抱怨声音。
喷泉洒出来的水珠在阳光下形成了彩虹的颜色,模糊了他们的背影。
所有的故事,都渐行渐远。
当夜送走了所有宾客回到酒店时,我们的两个主角已经疲惫不堪,正当他们众望所归的想要在私人空间亲昵一下放松自己时,竟然进门就看到了众多名流想要结识的主角。
颜清薇端庄的坐在他们婚房的大沙发上面,微微笑道:“还没有来得及祝福你们。”
林亦霖立刻把陈路的手从自己腰上拉下来说:“谢谢您……”
倒是陈路有些不满:“你最好的祝福就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我们。”
颜清薇看着手上美丽的钻石链子悠闲地笑:“真是个不会讲好听的话的小孩,不过这也不耽误我送你们结婚礼物,小霖过来。”
林亦霖面露难色,但是乖乖照做。
颜清薇拉着他坐下道:“我给你联系了你开学以后的导师周凡益教授,他是近年来建筑设计领域很有成就的人,明天你和他多聊聊,他说最近在德州有个大工程可以带着你一起做。”
闻言林亦霖吃惊的问:“真的吗?”
可是陈路抓主重点,冲过来把领带扔在沙发上:“明天?”
全世界都快知道了明天可是他期盼已久的蜜月啊蜜月。
颜清薇分明就是在报复财产公证的问题,她故意问林亦霖说:“周教授已经来了,还是你要去旅游?”
林亦霖为难的看着这对母子说不出话来。
颜清薇又笑:“当然是以事业为重啦,陈路我也有礼物送给你,打开看看吧。”
说完就扔给他个大包。
陈路莫名其妙的翻出几件迷彩服来,根本不明白的问道:“干什么?”
颜清薇很语重心长的说:“做男人不可以太沉溺于声色犬马,我觉得你应该锻炼一下意志,所以给你安排了特种兵的训练,不过时间不长,只有三个月,加油啊,开学的问题我会给你处理好的。”
而后她才优雅的起身看表:“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能相聚的时间也就剩十个小时,明天军队会来接你的宝贝。”
陈路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妈款款消失。
而后又瞅着哭笑不得的林亦霖。
他终于也感觉到:真的,其实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们的婚礼 完>
补遗之二(上)
夜深之时,人烟稀少的新州郊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虽然没有繁华的闹市,却很适合安下心来做学问搞研究。
林亦霖仔细的修改好屏幕上的局部施工图,终于忍受不住疲惫,趴倒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自从开学以来,他除了去修那少得可怜的几门课,就是跟着导师干活,虽然很累,可是的确学到了不少东西,只是陈路进了封闭的训练营便杳无音讯,明明三个月都过了,却仍然没有说回来的日期,让人很是挂怀,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脑袋里面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肩膀上忽然一暖。
林亦霖诧异的抬起头来,看清来者才轻声叫道:“老师...”
周凡益穿着研究室的白袍,银边眼镜让冷峻的脸更显得严肃,只是此时此刻对这个得意门生的关怀,确实不加掩饰的。
他浅淡的弯了下嘴角道:“快下雪了,不要穿得这么单薄。”
林亦霖扶着周凡益的外套愣了愣,才轻声道:“恩,我忘记了,图纸我都改好了,您要不要看一看?”
周凡益摇摇头:“明天和同学的一起交给我就好,饿了吗,我带去你吃饭。”
大约同是中国人的关系,他对小林子总是特别的好,但林亦霖已经习惯为了陈路和一切男人保持距离,更何况这所世界知名的大学,有的是财团的公子议员的儿子,也许随便一个人就是背景显赫,麻烦很容易就会惹到身上,所以即便是老师,也是保持距离为妙。
周凡益也不劝他,倒是问起来:“你圣诞节在哪里过?”
这个节日在这里就如同中国的春节,很是重要。
林亦霖微笑:“在这里等陈路,然后他去哪我就去哪。”
那段著名的婚姻人人皆知,周凡益只是微微的弯了下嘴角,便又走了出去。
林亦霖自己打扫完冷清的研究室,照旧开车回家,随便煮了些东西吃。
他在新州住的是陈路安排好的房子,可是主人不在,每天都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
冬季的早晨格外的冷,小林子看到床边的日历,忍不住又往纽约打了个电话。
依旧是那个严厉的管家接的:“林先生有什么事吗?”
林亦霖小心地问:“我想知道陈路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回答得很干脆:“夫人没有说,我也不知道。”
林亦霖说:“可是三个月早就到了,也快过节了....”
管家道:”少爷什么时候回来,我会通知你的。
林亦霖没办法,只好答应着把电话挂掉。
他看像桌上那日结婚的照片,很无奈的摸着陈路的微笑说:“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在挂念你...”
可惜美丽的卧室里面回答他的,只有寂静。
接近圣诞的时候,学校里到处都是节日的气氛。
下午林亦霖抱着书独自从教室出来,见路边有学生在义卖饼干,便去捐了几块美元,谁知道刚转身就和几个高大的美国青年面对面的碰见。
为首那个金发碧眼的叫埃文,自从开学以来没少和他搭讪。
林亦霖的表情有些不好看,瞥了眼就想离开。
谁知道有个黑人坏笑着便叫了声:“Hey,little girl.”
林亦霖皱了下眉头,但他毕竟不是鲁莽的人,依旧是忍了气的想走。
结果埃文伸手就拉住他说:“我们没有恶意的,我是想问...”
很生硬的中文讲得别扭。
可还未等他把话讲完,不远处就传来冷冷的声音:“你想问什么?”
林亦霖惊喜的回头,看到久违的陈路穿着迷彩服拎着大包站在路边,有些不敢相信的愣了几秒,而后才重重的甩开埃文跑了过去。
陈路把林亦霖挡在身后,大步走上前去推了那个男人一下,很郑重清晰的警告:“别让我再看见你和他说话,Don’t—Touch-Him!”
埃文明显就是认识这位不好惹的大少爷,他立刻摆摆手表态:“OK,OK.”
话毕便带着那几个朋友走掉了。
林亦霖很担忧的说:“他们是干什么的?”
陈路过去结仇结怨的事根本数不胜数,他没有回答只是问:“想我了没?”
闻言林亦霖立刻回过神来给了他一拳:“你去哪了,不是三个月吗,到现在才出现。”
陈路捂住胳膊笑笑,小林子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恍然道:“你是不是受伤了才不回来的?”
“没什么,有人拿枪不小心打到我了,皮外伤而已,就在军区的医院躺了两个礼拜,我怕你着急才没让我妈告诉你。”陈路无所谓的笑,搂住他的肩说:“倒是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太想我?”
林亦霖没有心情开玩笑,抱着他的手问:“枪打的怎么会不严重,打到哪了?”
陈路瞟了眼旁边的学生而后笑:“在这里给你看?”
林亦霖无语。
陈路立刻抱住他来道:“走了,回家!”
虽然手臂上的纱布还未摘下,但这些日子残酷的锻炼的确让陈路的身体素质更好了许多,林亦霖也明白颜清薇并非只是想惩罚他,毕竟觊觎他们家财富的人数不胜数,王子殿下又这么特立独行不听劝告,事实必须让他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然如果过去的悲剧重演,并不是每次都会有人救他。
到了家后学校的电话公司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等着小林子给陈路接好洗澡水煮上饭,这位少爷才算安定下来。
他自己也有点郁闷的站在衣柜前换衣服抱怨道:“这辈子谁也不能再让我穿军装,真是够了。”
林亦霖在衣物间门口笑了下,而后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陈路,把手伸进他半敞的迷彩服里轻轻的抚摸着他更加结实的腹肌调侃道:“可是我觉得挺好看的。”
触觉微凉可是带来的刺激却异常灼热,一直没怎么碰他的陈路王子僵了下转身说:“我本来想我们这么久没见可以好好聊聊天的,你这么招惹我,那就明天再聊吧。”
闻言林亦霖赶紧松手后退,看着他弯了完嘴角:“不要,晚上还有导师安排的工作。”
陈路还没见过面相斯文俊秀的周凡益,蓝色的眼眸眨了眨并未多想,只是无奈的耸了下肩。
倒是小林子又温柔的拉住他的手说:“我想你了。”
陈路微笑着摸了下他的脸:“我也是,每天都担心你过得好不好,好几次都想从军营里跑出来,可我妈也是想让你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才这么安排的,别生她的气。”
林亦霖点点头。
王子转而就低头吻上了他。
奢华的衣物间里整整齐齐的挂着他们的各类衣服,落地木架上的鞋子全都纤尘不染,柔和的灯光下,一排排名表与领带夹上的宝石闪烁着美丽的光辉。
虽然在这里住了些日子,但眼前所有的东西对林亦霖来说。依旧是如同好莱坞电影里的生活一样陌生的,唯独眼前这个人,已经熟悉到了心底。
不过,这也就足够了。
夜阑人静,当身边躺有和自己带有同样婚戒的人时,恐怕就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光。
林亦霖洗了澡后有些慵懒,身上还带着□过后的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躺了一阵子伸手拿过床头的表,才发现已经三点多了。
自从陈路回来以后,所有良好的作息规律都被他们相聚之后的疯狂打乱了。
本来,新婚加小别这么甜蜜,就不能要求人有多么冷静。
王子殿下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伸手搂过心爱的老婆道:“亲爱的怎么还不睡,胡思乱想什么呢?”
温暖紧实的拥抱,似乎特别能带来安全感。
林亦霖呼吸着陈路身上淡淡的香气道:“没想什么,就不着。”
陈路在浅淡的月光中眯着眼睛说:“你喜欢这里的生活吗,还是想念北京?”
林亦霖回答:“这里很好,地方漂亮,生活也自由方便。”
陈路若有所思地说:“是吗,可我倒是有点想回北京,那几年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林亦霖立刻抬眸:“现在不幸福了?”
陈路笑:“不是,只是责任忽然间重了...”
林亦霖拍了下他的俊脸:“要做勇敢的人。”
陈路没说什么,沉默了片刻才小声道:“我怕你受伤害。”
林亦霖紧紧地抱住他毫不犹豫的说:“我是勇敢的人。”
陈路抚摸着他光滑的脊背,淡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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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遗之二(下)
恋爱的人总是把圣诞节过的和情人节一样浪漫,可惜王子殿下刚回来不久,就被颜清薇叫回纽约过新年。
小林子怕他们不停地争吵会把关系恶化,赶快答应下来。
可老老实实的回到那个过于华丽的庄园之后,又在小心翼翼中过的无比别扭。
特别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无论女王显得多么和蔼可亲,也完全不像善良的主妇。
大约全世界只有陈路在她面前能安然自若,丝毫不觉的紧张。
这天新年过后的晚上,颜清薇边切着牛排边提起:“路路,你去看看你祖母吧,她年纪太大了些。”
林亦霖疑惑的抬眸,心想老太太不是在北京养老呢么。
陈路会意的解释:“是曾祖母,我知道了。”
林亦霖很想让大家都接受自己,立即微笑:“那我陪你去吧。”
奢华的餐厅里顿时有点寂静,最后陈路的刀叉忽然相触有了声脆响,而后他微笑:“不了,我自己去就好,你忙了这么久好好休息吧。”
大家都在这坐着,林亦霖也没追问,只好点了点头。
等到晚安结束各自回房后,老管家照旧来给去沐浴的陈路送衣服,见林亦霖坐在床边看书,也不知居于什么心理忽然说:“老妇人是很传统的中国女性,她没办法接受少爷和一个男人结婚。”
林亦霖顿时尴尬,而后讪讪的问:“那她...不知道吗?”
老管家边收拾穿过的衣服边说:“当然知道,但她有病在身不能来参加婚礼,只以为少爷娶了一个小姐。”
林亦霖更加无话可讲,低下头无奈的弯起嘴角。
他的厉害,向来只对自己,仿佛旁人无论怎么进行伤害,都起不了半点涟漪。
生活中总会遇到很多问题,大概我们的选择永远是让自己多承受些,以求他人平静。
就算是向来自我的陈路也不例外,他比谁都知道林亦霖的位置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但凡能让其少承受点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次日吃过早饭准备好礼物,他叫人提了车过来。
没想到刚要坐进去,背后忽然一声熟悉的呼唤:“陈路。”
王子殿下诧异回头,看到林亦霖就说不出话来了。
小林子自己也不得劲似的,沉默着就上了车,沉默两秒才扭头问:“你去不去?”
陈路恍然回过神来,坐到他旁边轻声问:“你怎么了?”
林亦霖没回答,也没法回答。
此时此刻,他穿着风衣裙子和长靴,柔顺及腰的假发和精致的妆容,脖颈间系着冬日的围巾,让这个男生和一个漂亮姑娘没有任何分别。
司机自然不敢管主人的闲事,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开车。
陈路呆滞了足有十多分钟,而后才又问道:“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做,是我妈说你了吗?"
林亦霖抬着美丽的眼睛看了他半晌,而后侧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没什么,这样你曾祖母也会开心点吧,我是自愿的。”
陈路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丝很复杂的情绪,转而微笑着搂住他说:“你就是女人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林亦霖到底还是别扭,他有点不乐意的推开他:“别碰我。”
陈路还是笑。
林亦霖忍不住有些不自然的羞怯,他拿出墨镜戴上扭过头说:“不许看。”
陈路这才直过身子,拉住他的手渐渐沉默。
其实真的不介意去向任何人展示林亦霖的好,可这个世界并没有我们想象的宽容无障碍。
当选择了自己所要走过的路之后,那么该承受的东西,也会一样一样的出现。
来考验我们当初的意志,与决心。
陈路的曾祖母住在纽约的疗养院里,在美国儿女各自纷飞似乎再平常不过,只有小林子实在难以理解,如此高龄而又体弱多病的老人,怎么能够被独自留在这样的地方。
穿着高跟靴子有些步履不稳的一路走进房间,林亦霖抬眼就看到床边满头花白正在输液的妇人,她看到陈路似乎很高兴,声音颤抖但是快乐的说:“路路来了,好几年没见了你了...”
陈路赶紧走过去扶着她道:“您别动,我不是在北京么,没有时间回来。”
老祖母满脸皱纹的微笑:“北京好啊...”
明显已经有些迟钝了。
陈路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忐忑的介绍道:“这是林亦霖,他说要来看看您,婚礼您都没机会去。”
小林子赶快低头说:“您好。”
幸而他声音本来就清亮,并不男生气十足。
老人眼神没有年轻时好了,她竟然没有怀疑,而且立刻伸出手来颤声说:“快过来我看看,长得真是好,大高个比我当年强多了...”
林亦霖尴尬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被老人握住了手。
曾祖母仔细端详他一阵,又变得眉开眼笑,就连皱纹都堆在了一起。
这天几乎除了陪老人聊天,就是在旁伺候。
虽然辛苦时间过得倒也很快。
祖母似乎非常喜欢小林子,不仅对他问东问西,最后还把自己的宝石镯子当做礼物送给他。
陈路自己在旁落得个清闲,时不时朝紧张的要死的林亦霖微微一笑,倒有些欣赏热闹的感觉。
等到他们终于脱身离开,已经是傍晚的时刻了。
林亦霖疲惫的走在陈路前面,高跟鞋在走廊踩的当当作响。
他直至今日才晓得女生的累,最后到了停车场赶快靴子脱下来,郁闷的坐在车里说:“我都快受不了了,真怕忽然露了馅。”
陈路早就打发走了司机,自己坐在驾驶上笑:“老婆秀外慧中本来就货真价实。”
林亦霖瞪他一眼,而后拿出那个古董手镯说道:“你收好吧。”
陈路说:“送给你的你自己保管。”
小林子轻声道:“她是送给孙媳妇的,要是知道我是男人...非得气过去不可。”
陈路无所谓的耸了下肩:“总之你安全过关了,以后也见不着,不用管别人怎么觉得,我觉得你好就好了。”
林亦霖看了看手里的镯子,半晌又放回兜里道:“如果你真的和女生结婚,大概会比现在幸福吧。”
陈路忍不住捏他的脸:“胡说。”
林亦霖垂下长长地眼睫有些忧郁。
陈路凝视了他片刻说:“谢谢你让我曾祖母开心。”
林亦霖苦笑:”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陈路摇头:”不,你还能做更多,你还能给我美好生活的全部。“
林亦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露出了美丽的笑容。
陈路亲了亲他而后调侃:”好久没尝到这个味道了,真不习惯。“
林亦霖知道他在说女孩儿唇彩的香气,他有点愤愤的擦着嘴巴问:”你什么时候尝到来着?“
陈路怎么可能回答,立刻踩下了油门,开着跑车驶上了纽约宽敞的道路。
在我们的生命历程中,并不只会遇到那些纯粹的完美的事情。
更多的反而是坎坷和残缺。
但一直坚持下去的力气,也恰恰是从中而来的。
与困难之后共同承担共同面对,就是生命给予爱的祝福。
当这对亲爱的人一直坚定地走下去之时,我们这些总是为之祈祷的人,大概也会变得更加勇敢。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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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婚
清晨,一辆线条流畅的跑车缓缓地停在了新洲一座环境优雅的别墅外,虽已进入年尾的初冬,但是白雪和高大的墨绿色树木依旧显得美丽而清新,两只凑在一起的松鼠听到响动,也不畏人,闻声只是摇晃着大尾巴双双躲到了稍远一点的雪地上。
修长优雅的身影从车内走出,被微微拉下的围巾上露出了青年斯文而精致的脸庞,眉目间早已脱离了稚气,露出几分成熟内敛。
他拿过行李箱,又朝车内微笑:“周老师,谢谢你送我回来。”
面容冷峻的周凡益只点点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又踩下油门让车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林亦霖深吸了口气,而后才满心歉意的转身朝家走去。
这两个月为了跟进老师的项目,在外面东奔西跑顾不上陈路,想必他自己在学校念书也没过的多惬意。
好多事都是人算不如天算,林亦霖悄悄打开电子锁,迎面就被杂物弄得乱七八糟的玄关惊着,再皱着眉头往里走,看到被气球、酒瓶、吃剩的食物还有各种衣物淹没的客厅,心里那点小思念啊小不舍啊,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他不喜欢有佣人在身边晃来晃去,原本和陈路说好了两个人要自己照顾屋子,谁知道这位养尊处优的少爷又……
非常洁癖的林亦霖随手捡起脚边的衣服,定睛一看却是女生的外套,便气愤的扔在沙发上,大步走向卧室想把陈路叫起来教训一番。
谁知推开门,昏暗的房间、熟悉的床上竟然趴了两个衣冠不整的男人。
心境悲惨的小林子立即目瞪口呆。
陈路本来就是宿醉,听到动静头痛欲裂的挣扎了片刻,才好不容易睁开他的蓝眼睛,待看清来者,吓得跟触电一样坐了起来:“亲、亲爱的,你不是下周才…”
林亦霖回过神,默默的看着他不吭声。
陈路感觉使劲拍了下旁边的人:“别睡了,我老婆回来了!”
那光着上身的家伙哼哼的很不满意:“混蛋,吵什么……”
陈路又踹了他一脚,而后爬起来很殷勤的去接林亦霖手里的箱子说:“你累了吧,先去洗个澡,我马上叫人来收拾,别生气,别生气啊。”
这回睡得和死猪一样的不速之客才听出端倪,慌张的抬起鸡窝头瞅了瞅,而后一跃而起,嘻嘻哈哈:“林林啊,你可出现了,我还说我好不容易来一回都见不到你,真是太可惜了。”
林亦霖没反应。
他又笑:“我们昨天玩的太晚了,不是故意要把屋子弄得这么乱的。”
林亦霖还是不讲话。
他震惊:“你不是误以为我和陈路有什么吧,他是那样的人,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啊!”
林亦霖终于哭笑不得的问:“杜威,你怎么在这儿?”
窗明几净,空气清新。
桌子上的花香和咖啡香淡淡的弥漫开来,让人绝对想不到一个小时前这里还和遭遇抢匪一般混乱不堪。
杜威昧着良心趴在那边吃早餐边说:“我实在是太优秀了,我们领导忍不住放了我半个月的假,我心想我们都一年多没见了,所以千里迢迢来探亲啊,不过你也不用太感动,随便带我玩玩就行,我这人不挑的。”
林亦霖边从洗碗机里拿盘子边瞅了他一眼,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副逃避相,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找郑……”
刚洗完澡的陈路走进厨房,见状赶紧拉过他说:“你去吃东西吧,我来收拾,快去。”
林亦霖躲开他低声道:“有问题就要面对,这样不对,再说他俩都是你的朋友,你不能看着杜威这么自欺欺人……”
陈路和他对视半晌,忽然弯起迷人的眼眸:“我好想你。”
说着就轻吻了小林子一下。
虽然知道这是糖衣,林亦霖还是没办法的摸了摸他的脸:“好了,我不说了。”
陈路还是微笑的很好看:“我没在转移话题,我是想说,你那个破教授再敢把你带走这么久不让我去见你,我就让他失业。”
林亦霖也笑:“我饿了,我去吃早餐。”
说完就把盘子塞到他手里,向餐桌逃之夭夭。
煎的刚刚好的火腿和蛋已经被杜威狼吞虎咽消灭了一半,他咕咚咕咚把咖啡当水一样喝下去,擦了擦嘴认真的说:“林林,我就是来美国看你们和我姑妈的,我对郑洛莱早没想法了,以前都是瞎闹不懂事,所以我以前说的话你也不用总惦记着。”
林亦霖欲言又止。
杜威起身说:“行了,我回我姑妈家了,过两天再来找你们玩。”
话毕扑到吧台上又拿了俩苹果道:“陈路拜拜啊。”
而后没事儿人一样出了门。
林亦霖无奈的吃了口东西,摇摇头。
陈路端着杯牛奶放到他手边,坐下来说:“你应该把精力放在自己的问题上。”
林亦霖说:“我有什么问题?”
陈路侧过来面对他,显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当然是那个周什么,他就是不安好心。”
林亦霖无奈:“周凡益教授,人家怎么不安好心了,是你想的太多。”
“我想的多?他对你也太好了吧,每天都有工作给你做,周末假期也天天打电话,什么节日都有礼物,现在没事还要带着你出差,一走就两个月不见人影,教授不是这么当的吧?”谈起这事陈路不禁冷笑了下:“他是同志你不知道吗?又是单身,忽然有你这样一个学生出现,要是我,我也很开心啊。”
林亦霖不愿意谈这个问题,只是笑:“教授对我好,你才应该开心,再说你看到这是什么了没?看到了吗?”
他把手上的婚戒在陈路眼前晃了晃:“我呢,是已婚人士,所以什么可能都没有了,懂吗?”
陈路还是不甘心:“你的想法不代表是他的想法,你去申请换一个导师。”
林亦霖把盘子往桌子重重一放:“我不想再和你说这件事,我没有盯过你,你也不用盯我这么紧吧,有精力去做好你的学业和事业,真不知道你几岁了。”
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陈路抬高声音道:“我也没什么可以让你盯着的,这是我们做人的区别。
林亦霖在走廊停住脚步,心里有些微寒的涟漪。
的确,陈路身边从来不会出现任何值得他关注的绯闻,因为这位王子终究高高在上,不是谁想接近就有机会接近,他可以主宰一切。
而自己不同,自己有很多事情都有求于这个世界,要亲近谁,要和谁接触,往往并不是能够全凭喜恶来选择。
如果这也算是做人的区别,那又能怎么办呢?
原本难得的团聚被搞成这样,气氛变得不尴不尬。
林亦霖在衣物间整理行李的时候,陈路又讪讪的进来换西服,边套着衬衫边背对着问他:“这几天有课没?”
林亦霖说:“有。”
陈路哦了一声,道:“公司有事,我得去几天,都跟我妈说好了,你自己注意身体。”
林亦霖说:“恩,你也是。”
陈路拿起西服,回头瞅瞅他的背影,轻声道:“对不起,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说你哪做的不对。”
林亦霖把旅行箱放好,转身说:“我知道,我坐飞机累了先去休息,你一路顺风。”
说完就迈步出去了。
陈路烦恼的随便塞了两件衣服,只得拎着包不告而别。
十小时前
入夜的新洲街道虽灯火灿烂,行人却远比北京稀少的多。
酒足饭饱的杜威趴在窗户上看了半天,感慨道:“资本主义就是好啊,在北京买一房子的钱到这儿能买一别墅,环境又好,真是。”
陈路边开车边笑:“你干吗,要结婚啊,你结婚我送你一房子不得了。”
杜威颓然靠在副驾驶座上,哼唧:“结屁。”
陈路在后视镜里偷看了这家伙一眼,半晌才淡淡的说:“突然来美国,不去见见郑洛莱?”
杜威断然拒绝:“不去。”
陈路问:“你不说你俩没事了吗,还是朋友,见个面怎么了?”
杜威面不改色:“那关系也没那么好啊,再说我就待几天,不主要得陪陪你吗?”
陈路避之不及:“还真不用。”
杜威沉默了几秒,又来劲儿道:“现在这么早,我们回你那开party得了,把内些个洋妞都给我找来,也不算我白看你一回!”
陈路说:“我带你在外面玩,林亦霖不让我在家乱招人。”
杜威猛的就勒住他脖子:“你现在怎么这样,你就知道林林,眼里就没我这兄弟,再说他又不在,你就这么怕他?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你!”
陈路被搞得差点把车开路边上去,他一把推开杜威,怒道:“行了,去就去,这么多废话!”
杜威嬉皮笑脸:“这才是我的好路路。”
陈路想了想,又说:“我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杜老先生立即颓然趴在车上。
悠扬的音乐响了几秒,很快就传来温柔的问候:“喂,怎么了?”
陈路笑笑:“在干吗?”
林亦霖说道:“正准备出去和周教授吃饭呢,你吃了没?”
提起那个教授陈路的心情不好,在美国本来学生老师的生活是泾渭分明互不干涉的,可那个姓周的不知道什么毛病,简直把林亦霖当成了他的助理,平日里什么事都叫他做也就算了,就连去加州出差做项目还带着他忙,害得两人足有两个月没见到面。
林亦霖见他沉默,轻声道:“又生气了?只是吃饭嘛,我都忙了一天没吃东西了。”
陈路说:“算了你去吃吧,什么时候回来。”
林亦霖笑:“下周,我给你带礼物了,乖,你要注意身体,不许逃课。”
陈路闷闷地恩了声,而后把电话挂掉跟杜威说:“走吧,他回不来。”
杜威偷瞄他,故意做护胸状:“你怎么跟会变脸似的,阴晴不定,我好怕怕啊。”
与此同时,林亦霖却在远方的另一辆车里强颜欢笑。
周凡益见他放下手机,而后握着方向盘轻声问:“怎么了,情绪不高?”
林亦霖抬眸:“没事。”
周凡益又陷入了惯有的沉默。
见车窗外的商业区在夜色中奢华的流光溢彩,林亦霖不由问道:“老师,我们要去哪里和谁吃饭?”
周凡益笑笑:“就我们,项目完成了,带你轻松一下,这里有家餐厅不错。”
虽然并不想接受别人的这种好意,但又不能对导师明言拒绝,林亦霖只得牵牵嘴角。
他清秀的脸在流光中一明一暗的变换。
周凡益淡淡的看了看,忽然道:“这几天没有工作了,想到哪里去玩吗,我可以陪你,之前辛苦你了。”
林亦霖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倒是想早点回学校……”
周凡益顿了下:“累了?”
他是极有名的建筑师,在世界各地都设计过美丽的地标性建筑物,平时为人清高傲慢,言语不多,因才华也有情可原,但是学生那段特殊的婚姻几乎人尽皆知,他却能视而不见,就似乎不是傲慢的问题了。
林亦霖索性直言:“很久没看到他了,很想念。”
周凡益便没再吭声。
林亦霖追问:“老师,那我们能提前回去吗?”
周凡益不回答,而是有些冒昧的反问:“你能选择一个那样的人,真的是令人料想不到,你们很合得来?”
这位导师本是颜清薇引荐的,照例说该对陈路态度不错,谁知却总是露出敌意,林亦霖不明白他所说的“那样”是什么意思,无奈笑笑。
周凡益这晚格外话多:“这一年来我觉得对你还算有些认识,你很聪明,很上进,但是无论如何不能把感情也当作成功的砝码。”
林亦霖吃惊:“我和陈路不、不是您想的……”
周凡益竟然握住他的手:“我不该随意聊你不想提的私事,对不起。”
林亦霖不安的收回胳膊,感受到了越来越变调的氛围,面色略微尴尬的说:“老师,如果没有别的任务,我明天就回家了。”
两日后
异国的冬季似乎格外寒冷。实验室的窗外早已白茫茫积雪的模糊了原本美丽的校园,又给其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偶尔有肤色各异的学生路过,也是步履匆匆。
林亦霖停下在计算机前忙碌的双手,侧头瞅了瞅外面,有些忧郁的叹了口气。
自从那天和陈路有了小小的不愉快以后,他就飞去纽约陪老妈去谈生意,手机不开,人也不知如何。
相识七年,林亦霖对这位少爷的脾气再了解不过。
知道他的独占欲又开始凌驾在其他事物之上了,知道陈路不喜欢自己和周凡益走的那么近,不喜欢有除了他之外的人来表示暧昧,不停的占用自己的时间。
可是无论是对前途还是学业而言,导师毕竟是很重要的人,只有依靠他才能去进到建筑设计师这个圈子,可以少走很多辛苦的弯路,而自己在学校忙忙碌碌的不得休息,也只是为了理想而不是其他什么,难道就连这也要考虑进陈路的喜恶吗?
虽然轰轰烈烈的婚礼把关系昭告全世界,可是辛苦维持一年的婚姻,在很多时候都还是像纸一样的薄,他们俩人一直是在用恋爱时的眷恋感情,去应对彼此已然紧紧相连的生活。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需要交付彼此的生活和未来,绝对不是有爱就不会出现问题的。
正在走神之时,实验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林亦霖抬眸见是周凡益,立刻起身问候:“老师,早。”
周凡益放下公文包,照例把当做早餐的中式外卖拿给他,随口问说:“昨天的图纸校对完了吗,我下午的视讯会议需要用到。”
林亦霖点点头:“恩,有一处数据单位错误,我改好传到您的邮箱里了。”
能够在这样的美国名校任职,周凡益必然是个对工作极其认真的人,他坐下来打开笔记本核对清楚,而后才讲起了题外话:“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太累了?”
林亦霖本不想闲聊,但却忍不住一再的提起陈路表明立场:“恩……和他有点不愉快,心情很糟。”
周凡益沉默半晌,问:“为什么?”
林亦霖没吭声。
此时再去追问就着实逾越了,可周凡益却还是令人讶异的说:“有烦恼可以和我讲讲,力所能及的事我会帮你处理。”
林亦霖摇头,默默地收拾起了书包:“没事,总在一起怎么能不吵架呢?”
周凡益抬起冷峻的脸,看向他清秀的侧面,半晌,淡淡的笑了下:“你对我总是这么生疏,其实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不是那么不值得相信。”
陈路临走时的质问还在耳边回荡,林亦霖忽然不想再这样暧昧不明,就算会惹恼他影响自己的前途也还是忍不住认真道:“老师,终归有句古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一直是我尊敬的长辈,我当然相信您,只是不喜欢把家里的事带到学校来罢了,我和陈路在一起很多年了,不会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危机,谢谢您关心我。”
前言后语都很清晰,意思再明白不过。
周凡益合上笔记本电脑,面无表情的说:“那就好。”
林亦霖低头:“我今天有四节课,就不过来实验室了,老师再见。”
话毕,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繁忙的一天刚刚开始,他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完成。
真的不能把时间都花在终究无关紧要的东西上。
时间已过零时,漫天繁星。
奢华的黑色轿车打破夜色的沉寂,静静的于别墅的门外停下。
它的主人因为疲惫而靠在后座浅睡,长长的睫毛与短短的褐发在星光下流淌着动人的光泽,五官深邃优雅,依旧像位王子般那样不真实。
司机静候了片刻,依循他的嘱咐轻声道:“少爷,到了。”
陈路恍然睁眸,几秒之后才深深地呼吸了次,说:“恩。”
司机又道:“董事长说您的学业比较繁忙,所以安排了佣人明日过来照料您和林先生的生活。”
陈路拿起旁边简单的手提箱:“不用了。”
为了迁就林亦霖的习惯,他们结婚后所有的生活事宜都要自己处理,有时候会觉得累,有时候也会觉得温馨。
这并不是大事。
司机又从手边拿过个信封递给他:“这是董事长要我交给您的。”
陈路接过,淡淡的道了别便走出车去。
他静立于门口,待到车子消失才皱着眉头将信封里的东西抽出,借着月色能看到是些相片,相片里的主角竟然是林亦霖和周凡益。
都是在校外的独处。一起用餐,一起撑伞,一些相视,一些相触。
虽不亲密,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陈路默默地翻了翻,忽然又把它们装好,转身开了门进屋。
房间在有林亦霖的时候永远是干净整洁的。
他随手放下箱子、脱掉风衣,待到身上寒气没有那么重了才走入卧室。
林亦霖早就安睡了,依然穿着得体的睡衣,只侧身躲在大床边上的角落,呼吸浅淡到有些虚弱,柔软的黑发不再像白天那样整齐,衬着白瓷般的皮肤,散乱的带着孩子气。
陈路无声的凝视了很久,忽然俯身拥抱住了他。
熟睡的小林子被惊醒,吓得挣扎了两下,才疲倦的安静下来:“怎么两天就回来了……这么晚,又没有好好休息。”
陈路没说话,而是扶正他的脸深吻了上去,不由分说的夺走他的呼吸,直至林亦霖颤抖的皮肤发烫,才重重的咬了下他的嘴唇,低声道:“想你。”
林亦霖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下,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肩上:“想我为什么见到我就回公司,为什么要生我的气?”
陈路依然沉默。
林亦霖轻声道:“我对老师根本没有什么,你要相信我。”
陈路无奈的笑了笑,抚摸着他的短发说:“也许直到有一天你需要去捍卫我们这段感情,才会明白我的感受,我不想去动那个周凡益,但前提是他不要碰属于我的人。”
林亦霖说:“也许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没那么大力量去控制一切,才会收回这些霸道的话,来好好和我沟通。”
陈路放开他的手,平躺在旁边闭上眼睛:“我不是霸道,只是……”
他没有讲下去。
林亦霖忽然放软了态度,支起身子摸摸他的脸:“好了,不要再纠结这些莫须有的事,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去放松一下,我给你做点吃的。”
陈路扭头:“不饿。”
林亦霖见状反而笑了,凑上去在他耳边轻声问:“喂,真的生气了?”
陈路说:“我累了,我要睡觉。”
林亦霖再次温柔的拥抱住他:“圣诞节回去和你妈妈一起过吧,然后我们去度假,我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就我们两个去,结婚以后我们还没有蜜月呢。”
陈路睁开眼和他对视。
林亦霖故意可怜的垂下眼睛:“还是你不想和我去,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陈路最吃这套,终于放缓了态度说:“怎么可能,你想去哪玩?”
林亦霖起身:“明天再一起商量,我先给你放洗澡水去。”
说完就穿上拖鞋气定神闲的去了浴室。
陈路躺在床上呆滞,恍然发觉自己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了,总是有热水,有吃的东西,有人嘘寒问暖,这就是家的感觉吗?这是颜清薇都不曾给过他的感觉。
很淡,不激烈,但是不知不觉就浸透到了骨髓。
曾经面对林亦霖多半是要做个好情人,保护他、讨好他,陪着他,为他花费时间金钱和心意,希望他能开心,能越来越喜欢自己。
可是结婚以后两个人的关系不一样了,他们有太多的共享,他们有太多的相依为命,他们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轻易地离开,他们终将会习惯对方宛若习惯自己。
陈路不相信林亦霖会背板,也不会给他机会和理由,让他去不小心做出背叛的行为。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去见颜清薇都是件恐怖的事。
智慧、金钱、权利、美丽、傲慢……这些东西统统以一种极端的姿态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的确会产生巨大的气场和压力。
所以,就连杜威这样的天外来客也不能免俗。
圣诞节这天他慌里慌张东瞅西看的进了那个宛若城堡的大宅,担心的说:“路路啊,我还是回我姑妈家算了,万一你妈心情不好我可害怕。”
陈路把行李交给管家,随口道:“她心情不好也是找我俩麻烦,你怕什么。”
一旁的林亦霖其实也想逃走,苦于没有理由,只得故作冷静:“不会的,是阿姨主动叫我们回来的,她不会发脾气。”
正说着,颜清薇便气势十足的从楼梯上走下来,笑的毫无瑕疵:“杜威来了啊,圣诞快乐,假期玩的开心吗?”
她在家也穿的极其考究,裁剪考究的一件式洋装足可以去参加晚宴。
杜威很怀念老妈在家抱着狗看电视的傻样,气场全无的弱弱回答:“开心……”
林亦霖改口比谁都快,拿着礼物便走上前去:“妈,节日快乐。”
颜清薇看似亲切的拥抱了他,而后笑:“知道你们要回来,晚餐准备了很久,主菜我亲自给你们做。”
陈路大大咧咧的就接了句:“别啊,我还想好好吃饭呢,就你做的那东西……”
颜清薇瞪他。
林亦霖赶紧弯起眼眸:“妈,那我帮您,让陈路带杜威去玩会儿等着吃饭吧。”
颜清薇拉住他的手:“正好,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说完就踩着高跟鞋,脚步清脆的带着小林子走了。
杜威顿时虚了:“哎呦我的妈,你娘那表情怎么那么笑里藏刀啊。”
陈路不爱跟他说家里的事,因为说了也不会有用,便勾上杜威的肩膀道:“更年期呗,走,我带你看我的马去。”
女王出场,大厨也得靠边站。
颜清薇在厨房里慢慢审视了一圈,而后便摆摆手道:“你们都出去吧。”
林亦霖在旁边胆战心惊,他听说她什么家务都不会做,真不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颜清薇皱着眉头拿起刀,把牛排慢慢分块,切得确实笨手笨脚。
林亦霖说:“我来帮您吧。”
颜清薇没理他,反而很突然地淡淡说道:“陈路的外公是位工程师,外婆虽然家境富裕,但也是我们这个大家庭里面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我从小在很安稳很小康的环境中长大,随父母移民到美国,念了大学,找了份体面的工作,认识了陈路的父亲,然后有了他。”
林亦霖默默点头。
颜清薇将牛排放入器皿,然后边放调料边道:“我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觉得生活很幸福很简单,直到他的父亲离开我们,我才明白什么叫痛苦,什么叫无助,什么叫无能为力……”
她侧头微笑:“我不再相信男女间的感情,我只将我的亲人放在心上,所以我努力地赚钱、努力地工作,我要给陈路最好的生活,我不太希望他懂得我曾经懂得的一切,我想让我的孩子一辈子都无忧无虑。”
林亦霖相信她的这些话就连陈路都没有听过,默默点头:“我明白。”
颜清薇弯起嘴角:“所以我一直不希望你们在一起,当然,不是为因为性别问题,而是你过早的就在人生这场战争中长大,你不像陈路那样把什么都想的很天真。”
话到这里,小林子终于听出她的意思,轻声道:“什么叫痛苦,我也不想让他懂。”
颜清薇笑笑:“你明知道选择和他在一起,你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唾手可得,但你因为自尊还是妄想依靠自己,我对此不置可否,我只是想说,就算你想走其他的途径,也不要由于太自信,从而让陈路有受伤的感觉。”
林亦霖侧头皱眉:“我没有伤害他,我没做任何过分的事。”
颜清薇打开炉灶,将银色的平锅放在上面,淡淡的说:“有没有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总之在你安下心来之前,我是不会把任何资产划到陈路名下的。”
任是小林子再好的脾气,此刻也有些忍不住:“您放心,就算我离开他,我也不会拿走他一分钱。”
颜清薇瞪了他一眼,伸手就将牛排往烧沸了的油里放,林亦霖惊得立即伸手便抢过牛排,推开她道:“小心!”
溅起的油星全烫到他的手和胳膊上,林亦霖咬着嘴唇关小了火,走到旁边拿凉水冲洗。
颜清薇花容失色,呆呆的瞅了他半晌,转而默默叹息。
为了周凡益的暧昧生气的并不只陈路一个人,她有更多的手段去对付他们,可是现在女王殿下又期望,林亦霖真的是因为爱屋及乌才会本能的保护自己,无论他心机多少,都能将不多的纯粹留给自己的儿子。
奢华的长形餐桌因为只坐了四个人而显得有些空荡,反倒是大餐中间的鲜花开得热烈,带来了些圣诞的气氛。
陈路拿着刀叉尝了尝母亲大人的牛排,点头道:“妈,你做的东西终于能吃了啊。”
颜清薇也没有讲最后都是林亦霖完成的,而是笑笑,让佣人送上礼物。
给杜威的是限量版的平板电脑,给他们两位的竟然是两张黑色烫银的信用卡。
女王殿下此刻显得很亲切:“不是说过两日要去旅行吗,喜欢哪里就去哪里玩,我来买单。”
林亦霖推辞道:“妈,我们有赚钱……”
陈路拉了他一下,扬扬卡说:“谢谢。”
林亦霖只好不满的低头闷声吃饭。
杜威打开电脑看到游戏又开始乐不可支,根本没发现对面的波涛暗涌,嘻嘻哈哈的说:“谢谢阿姨,我太爱你了!”
颜清薇拿起高脚杯,修长的手指衬着红宝石般的酒色几乎闪闪发亮:“节日快乐。”
谁知正在此时,佣人又拿着礼物过来说:“夫人,这……”
每到大小节日就有无数的人来讨好贿赂,颜清薇皱眉:“不是说不用给我看吗?”
佣人小心翼翼:“是给林先生的,管家就让送过来了。”
林亦霖有些诧异的接过,发现是一个古龙水和一瓶1989年的红酒,正是自己出生的时候,不得不说准备的很有心。
杜威好奇问:“谁送的啊。”
林亦霖故作自然的把礼物放在旁边:“导师。”
杜威唯恐天下不乱,啧啧有声的感叹:“你老师怎么这么骚啊,送这个。”
陈路在旁边冷笑了声,倒是没发作。
不过整顿饭必然是不欢而散。
待到将杜威和他那一大堆行李送到机场再开车回来,夜已经很深了。
林亦霖疲惫的沐浴出来,发现陈路还没有睡,短发湿湿的就站在还在飘雪的露天阳台瞅着外面走神。
他拿着薄毯走过去披在陈路肩上,叹息:“洗了澡记得把头发吹干,小心着凉。”
陈路指了下院子里,说:“是不是很好看?”
很有年岁的古松,都被挂上了闪闪发亮的小灯,在暗淡的深夜仿佛是一簇簇会闪光的星辰,在雪花的映衬中仿佛梦幻的景象。
林亦霖点点头,精致的眉眼柔和了下来。
陈路伸手拥住了他,将毛毯的温暖分给他,微笑:“以前和我妈一起过节时,她就喜欢把家里布置成这样,好像很热闹似的,其实只有我们两个人,她还非要带着我在院子里看,冷的自己直发抖。”
林亦霖本有些难过的心情忽然又释怀了:他们母子本来就是多年相依为命,自己才是闯入的那个陌生来客,无论颜清薇的话多伤人,她不过就是想保护陈路罢了。
他们想保护的是同一个人,他为何要生她的气。
想着想着,便把头靠在陈路身上叹息。
陈路问:“今天晚上的牛排是你做的吧?”
林亦霖惊讶的抬头笑:“你怎么知道?”
陈路好像很得意:“你做的东西有特殊的味道,我怎么会吃不出来。”
然后他又拉过林亦霖的手,看着上面小小的红肿痕迹:“再说下午还好好的,一定是做菜被烫的。”
林亦霖不好意思的抽回胳膊:“没事,我不小心。”
陈路轻声道:“我妈又欺负你了吧?”
林亦霖摇头。
陈路说:“骗不了我,心里难过就和我说啊,她欺负你,你就欺负我好了。”
林亦霖忍不住弯弯嘴角,抬头在他下巴轻摇一下,又亲亲他,嘴唇近在咫尺的说:“欺负你。”
陈路意外的没有吻回来,而是静静地用深邃的蓝眼睛凝视着他,片刻紧紧地抱住他道:“对不起,这些天我又和你任性了,其实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只是自私的不愿意看到别人对你好,不想看他占据你那么多时间而已,我知道你是不会背叛我的。”
他温暖的怀抱像是炙热的火炉,驱赶走了令人战栗的严寒,林亦霖贪恋的依靠着他的胸膛,眼眶微红,只闷闷的恩了。
被质问来质问去,还是有些委屈。
陈路扶起他的脸调侃:“这么大了还要哭?”
林亦霖不好意思的侧头:“谁哭了。”
陈路拥着他露出迷人的笑容:“好了,看看我送你的圣诞礼物。”
林亦霖还未说话,耳畔就一声意外的急速响声,侧头,一朵灿烂的烟火绽放在高空,像是花儿那样生气勃勃,而后两朵、三朵、四朵、五朵……
一片一片,在黑暗的天空中连成了五彩的银河。
林亦霖静静的看着那些宛若钻石的亮屑融化在那遥远的地方,不禁停不下的微笑。
听起来又浪漫又浮华的好像与他无关的事物,只要是陈路给的,就会变得特别亲近特别有意义。
这是他们现在的幸福,以后也会是他们幸福的回忆。
王子殿下磨磨蹭蹭到了不得不上床睡觉的时间,终于憋不住叫道:“亲爱的……”
林亦霖坐在旁边用手机收发邮件,漫不经心的回道:“干吗?”
陈路趴在枕头上有气无力:“我的礼物呢?”
林亦霖抬头想了想,看他:“没有。”
陈路立刻坐起来:“不是吧,我妈的你有准备,杜威的也有,到我这儿就没有了,你也太不关心我了。”
林亦霖斜视他:“你需要什么东西?想不出要送你什么。”
陈路半晌无言,颓然倒下说:“算啦,睡觉。”
林亦霖笑了,起身走到卧室的小冰箱前拿出个大盒子,重新坐回床上道:“给你,节日快乐。”
陈路疑惑的打开这个冰冷的礼物,而后愣在了那里。
竟然是哈根达斯的冰激凌蛋糕,并且和很多年前那个圣诞节他送他的一模一样,巧克力的诱人色泽,淋着金色的糖浆。
没想到小林子还记得,谈恋爱的时候笨手笨脚送出去的傻礼物。
陈路趴在旁边看了好久,弯起眼睛:“谢谢你。”
林亦霖俯身吻了他。
原本有些困意的大少爷恍然来了精神,起身道:“酒打开。”
林亦霖诧异的看着旁边桌子上周凡益送的礼物:“啊?”
陈路说:“怎么了,你舍不得吗?”
林亦霖没办法,只好起身给他开红酒,拿着两个高脚杯端过来。
碰杯的声音叮当作响。
陈路仰头喝下,忽然倾身的吻住林亦霖的脖颈,煽情的拉下他的睡袍。
林亦霖推开他,拿勺子盛了冰激凌说:“你还没吃我的礼物呢。”
陈路扶住他的手腕,坏坏的让冰激凌掉在小林子的胸前,而后垂着眼睫慢慢吻上去,舔掉美味而暧昧的甜品。
林亦霖尴尬的羞红了脸:“你能不能老实点?”
陈路不管不顾的再次深吻他,直到小林子喘息着倒在枕头上,才抬头轻笑,低低的声音越发性感:“你送这种礼物勾引我,怎么不再说几句感人的话?”
林亦霖就连耳垂都泛红了,故意哼道:“没有话。”
“我有,有很多,”陈路压着他,在他耳边认真的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一直说到小林子主动吻住他,卧室才又恢复了令人颤抖的安静。
待到陈路在激情过后沉沉的睡去,窗外的天都泛白了。
林亦霖全身酸痛,却怎么都无法合眼。
最后他终于小心翼翼的起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水晶杯,扔掉一片狼藉的冰激凌的盒子,闷闷地坐在桌前发呆。
是不是太自我了,是不是因为不愿意牺牲自己的人际关系找了借口?
林亦霖郁闷的瞅着安睡的陈路,扪心自问,是不是为了他什么事都可以做。
呆了半晌,他终于拿起手机走出了卧室。。
清晨给人打电话终究是不太礼貌的。
听到对方的声音,林亦霖忐忑的说:“老师......打扰您了。”
周凡益倒是很平和:“怎么,出什么事了?”
碍于师生这层关系,林亦霖很多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讲合适,但事已至此,索性不如直说:“老师,你的礼物……是什么意思?”
周凡益没回答。
林亦霖问:“您对我,又是什么意思,您是不是不止把我当成学生?”
周凡益没有否认,反而问:“如果我说是,你会怎样。”
林亦霖说:“我已经结婚了。”
周凡益道:“这不是重点。”
林亦霖无奈的笑:“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很爱他,我从来没对另外的人有过什么特殊的感情。”
周凡益沉默半晌:“好,我知道了。”
林亦霖道:“老师,我……我想去跟Dominic教授继续学习,他说需要您的一封推荐信。”
周凡益问:“连做我的学生都不想吗?”
林亦霖追问:“可以吗?”
周凡益这次沉默了半晌,最后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写,但他不会像我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栽培你。”
林亦霖笑笑:“谢谢您,那假期回来,我就去找Dominic教授报道了。”
周凡益明显心情不好,什么都没再讲就挂了电话。
林亦霖发了会儿呆,又默默地回卧室打开电脑,把周凡益交给自己的设计图和工程图通通都删掉,心里空荡荡的。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陈路忽然迷迷糊糊的说:“你怎么了,还不睡?”
林亦霖走过去,爬进被子里道:“冷,抱着我。”
陈路紧紧地拥住他,吻了吻他的额头:“好好休息吧,养足精神我们就去环游世界了。”
林亦霖闷笑了下,说:“恩,还要做热气球去,像飞屋里演的那样。”
陈路也笑,但一会儿又似乎睡着了,再没了别的声音。
林亦霖闭上了疲倦的双眸,渐渐放松了心情。
人们都说,结婚一年,叫做纸婚。结婚五十年,叫做金婚。
让一张白纸变成一块纯金,并不是现实世界会发生的过程吧?
随着时光流淌,容颜会老去,激情也会逝去,还要用什么去淬炼这份感情,让它从脆弱的易燃物变成身处烈火也可以坦然的永恒。
用享受的心是不对的,用渴望得到的心是不对的,用高枕无忧的心也是不对。
像是陈路做的,要懂得捍卫。
像是林亦霖做的,要舍得放弃。
还有很多,在未来未知的遭遇中他们终将都要学到,那也许是一场场战争,也许是一次次的考验。
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和对方走到最后。
除非他们能将最初那份纯粹保护的很好,不然它遭遇任何细菌,不让它发生任何变质。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至少,他们是相信的。
相信对于此刻,就是足够的。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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