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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 归去来兮之江湖篇I BY 爱做白日梦 (点击:293次)

归去来兮之江湖篇I BY 爱做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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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正邪两道一场惨烈的决战后,
武林高手死的死、伤的伤、退隐的退隐,
江湖难得平静了二十年。
休养生息二十载,
各门各派新秀辈出,
争端渐起,旧恨又添新仇,
江湖眼见又将掀起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凌韩师兄弟恰于此时踏入风雨欲来的江湖,
先遇武林第一美人,
再会风雅迷人的炎阳教堂主,
一介商贾醉翁楼老板亦连连巧遇……
究竟,谁是敌?谁是友?
武林大会上发生惊天惨案,
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朝廷又在正邪两道的残杀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初涉江湖的师兄弟二人会有怎样的一番遭遇?
前炎阳教教主的高徒身份,
会给韩齐、凌玉两人带来什么麻烦?
他们能不能力挽狂澜,
阻止二十年前的悲剧再次上演?
对师兄情有独钟的凌玉,
能否击败武林第一美女的追求攻势,
守得云开见日月,赢得真爱?
三名各具特色的美男子谁能最终敲开凌玉心扉?
欢迎指正,谢谢!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情有独钟,青梅竹马,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玉┃配角:韩齐,陆云阳,傅瑶,舒林,明辉,穆俊涛┃其它:青梅竹马,江湖恩怨
归去来兮之江湖篇I
作者:爱做白日梦
人物简介+第1章
人物简介
凌玉:17岁,修习静功、清风剑法,擅长酿酒以及厨艺,厨艺习自醉翁楼。
韩齐:19岁,凌玉师兄,修习炎阳神功,以及烈焰掌。
陆云阳:23岁,表面上是醉翁楼老板,实则是暗察使,从一品官员,负责平衡江湖正邪两道的势力,父亲为朝廷中为数不多的异姓王爷之一。
舒林:21岁,明里是炎阳教朱雀堂堂主,实则是朝廷暗探,直属上司陆云阳,嗜茶如命,有“千变毒王”之称。
冷静:凌玉师父,十大门派之冷家庄二公子。
武阳:韩齐师父,冷静爱侣,前炎阳教教主,曾有“武林第一高手”之称,好酒。
明辉:22岁,华山派大弟子。
穆俊涛:21岁,华山派弟子,实际上与舒林一样,也是朝廷暗探,直属上司陆云阳。
傅瑶:18岁,华山派掌门傅尘韬的千金,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
武焰:武阳之弟,现任炎阳教教主。
武国鑫:21岁,武焰之子,炎阳教白虎堂堂主。
林芸:19岁,雪如飞之徒,玄武堂堂主,好乐。
翦浩:23岁,炎阳教青龙堂堂主,易容术可以假乱真。
疾风、崔进:一对情侣,前者医术高超,二人表面上是醉翁楼的成员,实则都是陆云阳手下,一同辅助陆云阳。
雪如飞:炎阳教护教左使,与凌玉师父冷静有夺爱之仇。
季平:恒山派掌门季子霆之子,傅瑶追求者之一。
赵文斌:泰山派大弟子,傅瑶追求者之一。
金怀风:嵩山派弟子,也是傅瑶追求者。
……
第1章
凌玉做了一个美梦,梦中他跟师兄韩齐两人躺在一只小船里,荡漾在云蒸雾绕、犹如仙境一般的小湖中,湖畔垂柳风姿绰约,婀娜含情,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向师兄表白,告诉师兄自己已经喜欢了他好久,就象大师父喜欢二师父的那种喜欢,一向不解风情的师兄竟然温柔体贴地帮他拂开遮住双眼的几缕青丝,含笑地望着他,说他也喜欢自己,凌玉一时高兴得笑出了声,可梦也在此时嘎然而止。
“我干嘛要那么高兴啊!”凌玉睁开双眸,懊恼地看着帐顶自言自语着,自己若不是兴奋得过了头,说不定还可在梦中跟师兄多温存片刻!
哎,自己要是真鼓得起勇气向师兄告白便好了,呜~,为什么每次看见师兄自己就是无法跟他挑明呢?就算师兄没那意思,也总好过一直这么不上不下啊!
干脆今日豁出去了,这就告诉师兄去!
可是,师兄整日沉迷于武功中,要是因此扰乱了他的心神,影响他的修习,可怎生是好?
窗外传来小鸟欢快的鸣叫声,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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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傅尘韬跟关堡主见雪如飞退出争斗,他们名震江湖,自不可能与女流之辈的她一般见识,只好苦笑着退往一边,任由陆云阳处理。
陆云阳自是夷然不惧,但考虑到醉翁楼毕竟是做生意的地方,也是他们情报的重要来源之地,不想因得罪了炎阳教而招致他们日后无穷无尽的报复,因而微笑着抱拳道:“在下陆云阳,正是醉翁楼的老板,前辈想来就是炎阳神教护教左使雪如飞雪前辈了,晚辈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陆老板用不着与本使套近乎,只要将舒林交予我等,我们立马就走,绝不会影响醉翁楼的生意。”雪如飞并不买陆云阳的账,淡淡扫了他一眼,对方仪表不凡,温润谦逊,又是她讨厌的类型,因而神情冷漠地道。
雪如飞此言已经是大大让步了,她的首要目标实则是凌玉,因不愿牵涉到华山派,才退而求其次,只要对方识时务交出舒林,她们便可在众人面前体体面面地离开。在她想来,陆云阳这种连锁酒楼的大老板,必与大多数成功商人一样,是处世圆滑之辈,最懂明哲保身之道,他与舒林无亲无故,断不会为了他一人,得罪炎阳教,置醉翁楼若大基业于不顾。
所以当雪如飞听到陆云阳以“恕难从命”四字作答时,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将陆云阳上上下下细细审视一番后,她冷深深地缓缓问道:“陆老板是什么意思?”
“雪前辈,舒林曾救过在下兄弟,他日前被贵教白虎堂堂主武国鑫的炎阳神功所伤,至今尚未复元,陆某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可也做不出卖友求安之事,所以,舒林我是万万不会交与各位的,还望前辈体谅体谅在下的难处!”陆云阳做着最后的努力,希望能善了此事。
雪如飞柳眉倒竖、恼怒之极,以她往日的脾气,陆云阳当着园内数百人,一点不给她面子,早已愤而出手,此时此刻,傅尘韬、关堡主两大高手在一旁虎视眈眈,目中无人如她,也只有按捺住脾气,她不甘心地功聚双目,以慑人的寒芒罩定陆云阳,箭矢般的眼光似要在陆云阳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
陆云阳坦然承受着她的目光,竟然不为所动,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
“哼,舒林果然是命大,中了武某烈焰掌居然没死,他也算得上是第一人了!”一侧的武国鑫重重地冷哼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来阁下就是鼎鼎大名的炎阳教白虎堂堂主武国鑫武堂主!幸会,幸会!武堂主英雄了得,想来是不屑趁人之危,阁下可否等舒林养好伤离开醉翁楼后,再行清算贵教与他的恩怨?”陆云阳拱手道,他虽恨武国鑫出手暗算舒林,害得他差点一命乌呼,刻下却仍能保持声色不露。
“陆老板真是虎嘴上拨毛——好大的胆子,居然干涉起我炎阳教的事来,哈哈哈……”武国鑫仰天狂笑,笑声响彻云霄,在场所有人均觉耳际嗡嗡作响,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笑声倏止,武国鑫再次开口:“陆老板,看来你今天是一定要为舒林出头的了,那不若咱们俩来比划比划,陆老板如果胜了在下,我们便任由舒林居于府上,决不再找醉翁楼麻烦。”
武国鑫亦非不识时务之人,今日对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发生混战,于己不利,审时度势后他改而向陆云阳挑战,他自负武功高强,这陆云阳看起来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要解决他当非难事,所以打定了主意要狠狠教训他,到时他一旦落败,还不是要乖乖交出舒林,实是一举两得,公平决斗之下,即便在场的所有人都站在他们一方,又能耐我何?
众人都从适才二人的对话中,听出武国鑫会炎阳神功以及烈焰掌,他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除了炎阳教现任教主武焰之子外,还会是谁?
放眼当今江湖,谁不知炎阳神功的厉害?
二十年前,前任炎阳教教主,武阳,凭借炎阳神功,以一敌四,最后武阳毫发无伤,围攻他的人却尽皆毙于他掌下,这四人无一不是当时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中间就包括现任恒山派掌门季子霆的兄长季子雷,季子雷智计武功高绝一时,均在其弟之上,若不是死于武阳之手,他便是恒山派掌门的不二人选,根本就轮不到季子霆。
十八年前,炎阳教与正道于淮阴大决战,武阳再次凭借炎阳神功,重挫当时的少林空智方丈、衡山杨掌门,二人此后再也无复当年之勇,辗转在病塌上,抑抑而终,嵩山派邱掌门的儿子、邱靖龙也在此役死于武焰烈焰掌之下……
可以说,炎阳神功已经被整个武林视为第一神功,有人觊觎,有人痛恨……
陆云阳不过是一儒雅贵气的酒楼老板,他敢接受挑战吗?他有必要接受挑战吗?
三座小楼,楼上楼下,围观之人不下三百,此时人人屏息静气,看陆云阳会如何回答?
凌玉眼见今日之事难以善了,一场较量避无可避,那武国鑫与大师父武阳有血缘关系,外貌性情均有七八分相象,凌玉实难将他当敌人对待,陆云阳的武功他又没见过,二人打起来,哪一边有什么闪失,他都过意不去,为今之计,只有熟悉炎阳神功的自己接下武国鑫的挑战,才是上上之策,师兄已是练武奇材,连大师父都称赞有加,武国鑫天赋再高,也不大可能超越他,凌玉完全有把握不会输给武国鑫,若能和平了结此事,当是目前来说最好的结局,是以凌玉思之再三,挤到了陆云阳身边,低声请求道:“陆大哥,此事因我而起,让我来接招吧?”
“小玉,他是在向我挑战,要是你上,难保他们不会变卦,你且在一边瞧着,我不会有事。”陆云阳哪会同意让凌玉出战?他此前对穆俊涛千叮万嘱,不让他向傅尘韬等人透露凌玉的武功深浅,便是不想他小小年纪就名动江湖、引人瞩目,今日围观之人甚众,凌玉若与武国鑫比上一场,不论输赢,都将为世人所知,这是他不愿看到的,因此他情愿自己上也不愿凌玉出面,隐藏身手之事也顾不得了。
陆云阳这种老母鸡保护雏鸡的心态其实有些可笑,想韩齐一心一意要参加武林大会,凭他的武功,一鸣惊人只不过是早晚间的事罢了,凌玉身为他的师弟,到时候又怎么可能默默无闻?
“陆老板考虑好没有?男子汉一言可决,优柔寡断成何体统?”武国鑫不耐烦地崔促起来,实在搞不明白,陆云阳在这节骨眼上,何以还有闲情与他人聊天,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跟他说话的小子长得那么俊,十有八九就是雪左使说的凌玉了,看他一脸担心之色,显是极其在乎这个酒楼老板,哼,冷静的徒弟,莫不是跟他师父一样,也是断袖?想到此,他看向陆云阳与凌玉的目光中就带上了几分不屑。
“武堂主稍安勿燥,陆某想确认一下,阁下刚才所说可当真?”陆云阳拍了拍凌玉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这才油然询问武国鑫。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好,今日陆某斗胆,就向武堂主请教请教,还望武堂主谨守承诺!”陆云阳踏前一步,毫不犹豫就应了他的挑战,崔进凌玉等想阻止都已来不及。
第54章
围观众人见陆云阳居然眉头也不皱一下地接下了武国鑫的挑战,对他的胆识既惊且佩,对这一战期待的同时又替他担心。
关堡主、雪如飞等人纷纷跃往两旁。
凌玉忧心忡忡地看向陆云阳,不愿挪脚。
“小玉,连师父都说陆大哥深藏不露,你就不要太担心哩!”韩齐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拉了凌玉退至明辉等人身边,他对不能代替陆云阳接受武国鑫的挑战不无遗憾,谁叫他跟武国鑫武功同出一源呢?
场中只余下陆云阳、武国鑫,二人均是双手空空,看来都是以拳脚功夫见长。
武国鑫没想到陆云阳应得如此爽快,刚才崔进跟翦浩不相上下,陆云阳没有让他出战,武功比之崔进恐怕只高不低,想到此,他收敛起轻视之心,锐目射出异芒,牢牢盯住陆云阳,暗暗摧动内力,无形的气劲透体而出,向陆云阳潮涌般压去。
陆云阳听舒林描述过炎阳神功及烈焰掌的特性,也亲眼见过韩齐与凌玉比试,知道炎阳神功极为霸道,面对他惊人的气劲,不敢有一丝马虎,摒除一切杂念严阵以待,尽管如此,他面上却是不为所动,神色轻松自如,只有那鼓起的衣衫,说明他也正积蓄着力量。
不少人已来到园边,想近距离地观看两大高手的交锋。
四周一时鸦雀无声,全都紧张地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
静悄悄落针可闻的场面令得气氛越发凝重,众人一颗心均提到了嗓子眼。
武国鑫也是心中讶异,他武功居于四堂之首,年轻一辈中未曾遇过敌手,以往与他动手之人,无不被他凌厉气劲迫得沉不住气而仓皇出手,走不过二十招就已落败,陆云阳却是自自在在气定神闲,一副敌不动我不动之势,实是高深莫测。
盏茶时间过去,场中的两人气势有增无减,衣衫无风而动,猎猎作响。
武国鑫见气势上无法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当下大喝一声,右掌急挥,率先发难,他招式毫不花哨,排山倒海的灼热气劲瞬即轰向陆云阳。
却见陆云阳身若鬼魅,飞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气劲后,循着奇特的路线,眨眼间来到武国鑫左侧,抬肘向他腹部击去。
武国鑫侧身闪过他的肘击,左手跟着一拳轰出,陆云阳足尖轻点,飞身而起,避过拳头的同时,两足连环踢出,挟带劲风,武国鑫不敢硬接,敏捷地向后退去,甫落地又揉身而上,双掌交替出击,热浪一股股向陆云阳涌去。
陆云阳在气劲及体的刹那,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体却轻飘飘地横移数尺,脚一沾地便又迅若猎豹地欺身而上,闪电般连续拍出数掌。
两人变招都是极为迅速,功力差点的便看得眼花缭乱,片晌便感头昏目眩,只有少数的高手看得心领神会,感触良多。
在旁押阵的关堡主啧啧称奇:“我跟陆老板认识了几年,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他出手,想不到竟然厉害至斯!我看他这拳脚功夫跟北方少数民族的摔跤技艺有异曲同功之妙,俱是手、脚、肩、肘、胯无一不能随心所欲作出致命的攻击,身法却又玄妙灵活,二者结合得实是天衣无缝。”
“嗯,是啊,想不到陆老板年纪轻轻,拳脚功夫如此了得,武国鑫的炎阳神功以及烈焰掌都已得了武焰真传,陆老板还能不落下风,我看他们两人是旗鼓相当,没有个几百招怕是难以分出胜负。”傅掌门亦点头赞道。
韩齐首次目睹炎阳神功由师父之外的人使出,感触自是与别不同,武国鑫炎阳神功也如他般练到了第八重,但身法却比自己差上些许,该是自己与小玉在梅花桩上长期练武之功,韩齐一时踌躇满志,对自己的武功又多了几成信心。
凌玉自那日在书房向陆云阳吐露心事后,对陆云阳的态度已发生了根本性改变,再未兴起躲避之心,每每看到他,就觉莫名的温暖,充满对兄长的孺慕之情,在他心里,今日之事皆因他而起,当初他若不央求陆云阳收留舒林,炎阳教就不会找上门来,更不会有这番决斗,陆云阳非是武林中人,若有个意外,可如何是好?眼见场中两人斗得越来越激烈,他无暇想到更多,唯有全神贯注于场内的动静,随时准备施以援手。
崔进跟疾风从小与陆云阳一起长大,对他的武功自是了解,反远不如凌玉担心,不过炎阳教之人常会使些卑劣行径,让人防不胜防,舒林正是前车之鉴,是以两人一点不敢掉以轻心。
说时迟那时快,陆云阳与武国鑫眨眼间已经过了一百余招,陆云阳胜在巧、奇、诡,招式神乎其技、变幻莫测,而武国鑫则以纯、稳、狠见长,浑厚的内力绵绵不绝,似无有穷尽,空气中气劲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雪如飞与翦浩两人都不若初时的一派轻松,面色渐渐转为凝重。
陆云阳的武功如此强横实是大大出乎他们意外,这人旗下经营了十数家醉翁楼,却从不自己出面,都是由掌柜管理,以往也就对他所知不多,只是听说其人来自京师,出身不凡,各地官府都要卖他面子,他们此来除对付凌韩两人跟舒林外,也没想过要与他们过不去,那几名拦阻的护院只是伤而不死,可如今看来,这陆云阳显然大有来头,恐怕非是酒楼老板那么简单。雪如飞心思如潮,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
林芸的神情明显比身边两人来得轻松,注意力也未全放在场中二人身上,不时左顾右盼,有些心不在焉。
围观的众人都是百样心思,场中两人却已打了半个时辰,声势愈发惊人。
武国鑫的炎阳神功已发挥到极至,连处在园边的围观之人都能感到一阵阵热风袭来,修为弱一点的不得不退后数丈大口大口呼吸,陆云阳与他近在咫尺,更是承受了大部分的劲气,身法虽仍迅速,脸上却已现大滴大滴的汗水。
又是一顿饭工夫过去,场中两人身形渐缓,动作越来越慢,内行人都知两人已到了比拼内力的紧要关头,双方的人都有些手心冒汗,等待最后凶险时刻的到来。
终于,一声异常沉闷的响声过后,场中两人四掌相触,身影乍合倏分,各自飞退丈余站稳身体。
园内几百双眼睛在彼此对望的二人身上转来转去,想自他们的表情神态上判断出胜负,然而武国鑫脸上青白交错,陆云阳面色泛红,众人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呵呵,痛快!痛快!这还是武某行走江湖以来首次负伤,陆老板真人不露相,在下佩服,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左使,我们走!”武国鑫打破了沉默,坦然承认自己负伤,语气诚挚。
雪如飞冰寒的凤目最后恨恨地看了凌玉一眼,这才心有不甘地带着三人飞速离开了醉翁楼。
四人身影刚消失,园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包括傅掌门、关堡主在内所有人等都对陆云阳的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大哥,你没事吧?”凌玉第一时间抢到陆云阳身边焦急询问。
“我……”陆云阳碰上他担心的眼神,心里一暖,想开口安慰他,不料胸中一阵阵气血翻涌,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唇舌间蔓延开来,他仅吐出一个字,就不得不住了口,身体踉跄了一下,一丝血迹亦控制不住自嘴角慢慢溢出。
凌玉哪还不明白陆云阳吃了暗亏?一手稳住他的身体,一手则与陆云阳的手交握在一起。
陆云阳只觉一股温和的真气自掌心传来,知道凌玉是在替自己疗伤,他也不再强撑,闭了眼默默操纵着这股真气沿着筋脉迅速在体内游走,直至五脏六腑被烈焰焚烧的痛苦感觉得到缓解,他才睁开眼,见自己身边围了一圈人,全都担忧地瞧着自己。
陆云阳苦笑着对傅尘韬等人道:“傅掌门,武国鑫那一掌着实不好受,在下要立即疗伤,无法再陪你跟关堡主,还请见谅!”
“陆老板不必客气,你不必管我们,快回后院去吧,我们都已吃好,也该回去了。”傅尘韬道。
陆云阳便让凌玉韩齐替他送人,而后在崔进搀扶下,向后院行去,疾风紧跟在他们身后。
第55章
园中众人在主角都已离开后仍没有散去的意思,众说纷纭。
“原来是两败俱伤,哎,可惜!可惜!”有人说。
“炎阳神功确是名不虚传,武国鑫虽说认了输,但他仍能施展轻功悠然离开,伤势明显比陆老板要轻!”另有人中肯评价。
“既便如此,陆老板已是非常难得,只怕跟慕容少庄主慕容朗润、冷家庄少庄主冷霄、还有武当派成杰都相去不远,在年青一辈中至少能排进前十!”
“不知道跟雪如飞、武国鑫一起来的两个人是谁?那个用扇的青年长得虽然不怎么样,手底下还是不错的,醉翁楼的人居然能跟他打个平手,啧啧,了不起,了不起!”
“呵呵,听说炎阳教青龙堂堂主翦浩就是用扇,毫无疑问一定就是他了,至于那个美女嘛,那还用说,除了雪如飞的徒弟、玄武堂堂主林芸外,不作第二人想。”
“原来全是炎阳教的头面人物,醉翁楼能把他们逼走,实力不容小觑啊!难怪以往从来无人敢在醉翁楼滋事!”
“这邪教也不怎么样嘛,武国鑫这教主之子也不过如此,我看根本不用十大门派的掌门人出面,慕容少庄主一干人等就可对付了。”
“你懂什么?炎阳教要这么好对付,十大门派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搞什么武林大会?炎阳教除了江湖中众所周知的十二香主、四堂堂主、左右明使、教主之外,还有金、木、水、火、土五大暗使,这些暗使对炎阳教忠心耿耿,只听从教主之令,既不管各堂各坛之事,也不在人前暴露行藏,连炎阳教内部之人也不一定知道他们身在何处,意欲何为?武功比起左右明使可说是不遑多让。”
“呵,这左右二使跟各大掌门已是相差无几,这样的高手还有五个之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你这才知道啊!要不然他们凭什么以一教之力与正个正道分庭抗礼?”
“也不知这舒林堂主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叛教?怎么又跟醉翁楼扯上了关系?”
“邪教有什么好留恋的?舒林此举正说明他良心未泯,至于为什么陆老板要庇护他,那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想不到陆老板一贵介公子,不仅生意做得成功,连武功都如此了得!”
“跟傅掌门他们一起的两人不知是谁?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啊!”
“嘿嘿,听说一个叫韩齐、一个叫凌玉,跟傅掌门的高徒明少侠、穆少侠相交甚笃!”
“傅瑶姑娘不愧是武林第一美人,果然是美目流盼,灵秀天成,不过炎阳教的林芸,还有醉翁楼的那位姑娘可都不比她逊色,亦是冰肌玉骨、袅娜多姿、娇美无限,各有千秋啊……”
他们的话题越扯越远,最后更多的是感叹见到了对他们来说可望不可及的美人。
当然,男人再八卦,也永远不可能超越女人,今日在场的虽说以男子居多,但仍有部分随师门前来的女弟子,再加上被携来陪吃陪喝的青楼女子,人数上至少占了三分之一强,她们的交谈内容跟武功修为没什么关系,多半围绕着园中的青年才俊们,话题从陆云阳的出身来历、相貌、身家、婚配与否到武国鑫大度认输,不失磊落……真是不一而足。
有人说:“陆老板至今尚未婚配,不知谁家姑娘有福能嫁给文武双全又家财万贯的陆老板为妻?想想都令人羡慕呐!”
还有人说:“那武国鑫俊逸狷狂,豪迈霸气,要不是炎阳教的人该有多好啊!”
……
将纷纷扰扰甩到身后,崔进扶着陆云阳进入清幽安静的内院,等得不耐烦的舒林快步迎了上来,还没看清楚状况,他就张口问道:“怎么样?事情解决没有?”
待看出来陆云阳是由崔进扶着,舒林才惊呼一声道:“啊,老大,你受伤啦?”
“哼,谁叫他硬要逞强,明明多退两步,就可以化解炎阳神功……”
“炎阳神功?老大,你跟武国鑫打起来啦?”舒林截断疾风的抱怨问。
“小风,你不要这么说,今天这种情势,云阳若多退一步就算输了,难不成还真把小鹰交给他们?”
“进哥,你没看到林芸那神情,我看她一直都在搜寻某人身影,就是把人交出去,八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小风,你与小鹰平时斗斗嘴也就罢了,性命攸关的事岂可儿戏!”崔进不悦地喝道,疾风也知自己有些意气用事,理屈地闭上嘴不再言语。
“老大,你伤得重不重?快进屋调息吧?”舒林没心情跟她计较,关心地问陆云阳。
“无妨,刚开始是有一点难受,经过小玉协助后已经好了很多,嗯,武国鑫他们今日虽说退走了,但保不定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找醉翁楼麻烦,即使不是他们亲自出面,也有可能指使下面的分坛到各地醉翁楼捣乱,影响酒楼的正常经营,必须早做防备,这样吧,小风,你立即将今日之事通知各店,让他们跟当地官府保持紧密联系,一旦发现有人闹事,务必在第一时间向衙门寻求帮助,老崔,你再给每家店各安排四名护院高手,一定要选拔最优秀的人才,小鹰,你从他们财源上下手,我倒要看看他们捉襟见肘自顾不暇的时候,还怎么来捣乱?”陆云阳有条不紊地做着安排。
“行了,我们会尽快吩咐下去,你就别说啦,快进屋调息吧!我看小玉跟小齐送了人马上就会过来,你今天可把小玉吓得够呛,他又不知小鹰的真实身份,一定自责不已,你最好是早点恢复好安他的心。”崔进答应着将陆云阳推进屋内叮嘱道。
“老崔,你跟小玉说我没事,让他不要担心,最多两天我就可以……”
“知道,我会叫他们早点去休息,你就不要啰嗦个没完啦!”
……
凌韩二人将傅尘韬关堡主一行直送至街上。
“陆老板今日一战成名,武林中从此又多了一颗新星!韩少侠、凌少侠,再有几日可就要看你们的啦!”傅尘韬微笑道,对二人寄予厚望。
“到时师兄参加,我在台下为他加油,就不上去献丑了。”凌玉应道。
“凌兄弟你不参加吗?那真是可惜,老夫还想看看你的剑法呢!”关堡主听他说不参加颇觉遗憾地道。
傅尘韬目光如炬,见两人都有点愁眉不展、情绪低落,知道两人跟陆云阳感情深厚、非比寻常,此时必定担心他的伤势,当下也不再过多停留,与关堡主一起向二人告辞而去。
凌玉韩齐心情沉重地回到后院,陆云阳还在房中调息,崔进疾风都跟他们保证说陆云阳伤势不重,要他们早点去歇着。
韩凌两人见身为陆大哥未婚妻的疾风都毫不担心,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知道守在外面也没用,便跟着舒林一起回了自己的小院。
……
第二日午后,飘香居,凌玉、韩齐、舒林三人正在品茗,他们是被疾风赶出来的,说是见不得凌玉年纪轻轻的遇到点事就闷闷不乐,要韩齐舒林陪他出来散散心。
正巧,舒林日前曾拜托崔进替他在襄阳最具声望的茶楼飘香居里定了一套茶具,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舒林经过昨日之事,已经不用再隐藏行迹,便迫不及待地要来取他的宝贝。
茶具果然已经准备妥当,是亮洁精致的白瓷盖杯,盛装在非常贵重美观的红木箱内,舒林见猎心喜,因陆云阳受伤而来的一丝内疚,瞬间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变得神采奕奕,当即便张罗着让伙计烧水,他要亲自泡茶。
三人要了一个雅座,舒林乐颠颠地跑去净了手,这才回来小心翼翼地自箱中取出杯子。
“今天咱们不喝铁观音,来尝尝新鲜出炉的雨前西湖龙井,这可是狮峰出产的,价比黄金,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舒林洋洋自得地炫耀。
“不就是前两天你死皮赖脸从陆大哥那儿弄来的吗?你也舍得泡?我还以为你要一人独吞呢!”韩齐玩笑地道,他实在佩服舒林的能说会道,不过是短短几天功夫,他跟陆云阳等人竟然相熟得便似一家人般,为了这西湖龙井,可没少费唇舌。
“什么死皮赖脸,说得那么难听,那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陆兄只对美食感兴趣,这龙井茶拿给他牛饮,不是白白糟蹋了吗?就好比好鞍配好马、美女配英雄,极品好茶自然要配上懂茶的区区在下,呵呵!”舒林笑逐颜开地一边回应,一边自怀内取出茶罐,用小匙舀了适量茶叶放入杯中,那茶叶扁平挺秀,色泽绿翠,清香味醇,确属极品。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舒兄,再怎么着,陆大哥也是因为你受的伤,你这个罪魁祸首还在背地里这么损他,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啊?”韩齐斜睨了他一眼道。
“韩兄,此言差矣,陆兄因我而受伤,小弟感念在心,他日但有所请,我绝计不会皱一下眉头,必会听从他的差遣,除此之外,在下不会因他救过小弟,就黑白不分说违心的话,就事论事是在下的原则,岂可轻易改变?”舒林振振有词地道。
“舒兄说得是,想不到你还挺讲义气。”韩齐也不是将感谢之辞挂在嘴上的人,对舒林的言论非常赞同,说完转向凌玉道:“小玉,你应该跟舒兄学学,日后再图报答即可,不要总这么郁郁寡欢,要知道,你的担心并不能令陆大哥的伤立马痊愈,反会增加他的心理负担,就象当初你在荆山受了伤不告诉大哥二哥一样的道理,陆大哥也不希望你于心难安,何况,疾风姐这神医都说了,陆大哥今日再静修一天就没事了。”
“嗯,师兄,我知道了,”凌玉听师兄提起荆山之事,再想想舒林的话,一时恍然大悟,不得不承认,自己太小家子气了,轻轻一笑,续道:“回去后,我就给陆大哥炖汤。”
“这就对了嘛!”凌玉一般只在自己心情舒畅时才会下厨,韩齐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明白他放下了心结,拍着他的肩道。
“好,小玉,等品完茶,我们就回去。”舒林也高兴地道。
说话间,伙计已烧好水送了过来,舒林却不急着泡,晾了一会儿,这才先加入三分之一的水浸泡,等到茶叶散发出淡淡清香后,再加至七八分满,只见朵朵茶芽袅袅浮起,直如出水芙蓉,俏嫩可人,茶水碧绿清澈,香气幽雅清高。
舒林每每一泡茶,总是全神贯注,神情淡雅,动作优美,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妙不可言,韩凌两人享受地含笑看着,都认为此时专注的舒林最具魅力,举手投足俱是赏心悦目,俊美无俦的脸庞光彩夺目,再没有平素的浪荡无羁。
舒林微笑着捧起茶,无比优雅地用茶盖缓缓拂着茶叶,少倾,凑近鼻端,深深吸进一口气,微眯起长而媚的眼,回味良久终于发出感叹:“欲把西湖比西子,从来佳茗似佳人。”
凌韩两人见他陶醉如斯,都跟着燃起兴趣,纷纷捧起自己的茶,但见氤氲雾气中,绿幽幽的茶水衬着洁白无瑕的茶杯,观之心旷神怡,慢慢品味,茶汤入口甘鲜醇和、唇齿留香,真是“色绿、香郁、味醇、形美”四绝齐备,难怪能入得舒林这茶痴的眼,两人不约而同地齐声赞叹。
“可惜,这水要是虎跑泉的泉水,就更是别有一番真味了!”舒林喝了一口茶,犹不满足地摇头道。
“你这叫贪得无厌,不如直接去杭州算了,别再跟着我们!”
“那怎么行?小弟现在无家可归,又是强敌环视,没韩兄凌兄保护,小命堪忧啊!韩兄,你不会是嫌我累赘了吧?”舒林怡然自得的神情一下变得可怜兮兮,变脸的速度差可跟疾风谐美,凌玉笑不可抑,韩齐也哑然失笑。
见凌玉终于开颜,舒林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56章
“跟邪教妖人有说有笑,你们真是自甘堕落!”不阴不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凌玉三人坐的雅座,并不是全封闭的,只要从旁边路过,一探头就能看清楚在坐诸人,同样的,他们也能瞧见对他们怒目而视的人,恰是跟凌韩师兄弟不对盘的季平、赵文斌、金怀风三人,一个不落,刚才发言的正是嵩山派的金怀风。
原来季平三人听说了昨日之事,知道舒林就在醉翁楼,他们不知道傅瑶已经与舒林化干戈为玉帛,还以为表现的机会来了,于是兴冲冲地往找傅瑶,说要代她出头去找舒林算账,没成想碰了一个钉子,傅瑶说他们的恩怨已经一笔勾消,以后大家都是朋友,还劝他们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对舒林怀有成见。
三人失望之余,约美人外出游玩又不果,气得实在不轻,当着傅瑶的面他们发作不得,走出慕容府后,终于破口大骂,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舒林怎么可能突然改邪归正?他一定是在演戏,目的无非是想到武林大会刺探正道虚实,如今连傅掌门、关堡主居然也相信他叛了教,真是演技高超,可恶透顶。他们并不知道,傅关两人并未见过舒林,之所以相信他,也不过是因为信任陆云阳以及韩凌师兄弟的为人罢了。
说归说,骂归骂,有傅瑶警告在先,三人也只有放弃到醉翁楼寻舒林麻烦之行,骂骂咧咧中,转而进了飘香居。
不料,冤家路窄,刚落座不久,韩齐三人就进了旁边雅间,季平忙示意赵金两人不要声张,先听听看会否发现什么阴谋?
然而,听了半天,他们除了知道几人交情不错外,并没有什么收获,金怀风按捺不住,腾地站了起来,走到三人雅间外的过道边出声挑衅,心里想的是,我们只答应了傅瑶不主动找舒林麻烦,要是他自己受不得讥先出手,我们再要教训他,不就是师出有名了吗?季赵二人心照不宣地对望了一眼,也跟了上来。
再说韩齐、凌玉、舒林相谈正欢,突然听见金怀风口出恶言,三人收敛了笑意,待看清来人后,韩齐不咸不淡地开口:“原来是金兄、季兄、赵兄,三位有所不知,舒兄已经跟炎阳教势不两立,还请口下留德。”
“金兄,韩兄说得是,舒林现在确实不是邪教妖人,陆老板还为此被武国鑫打伤,可惜啊可惜,他现在还伤势未愈,这被救之人竟有闲心出来品茗,这世间恐怕再难找到如此无情无义之人了。”赵文斌道。
“就是狗,喂了他骨头,还会摇摇尾巴,没想到——”季平故意说了半截停在那里,但言外之意谁不明白?正是讽刺舒林连狗都不如,比起指他是妖人更加不堪入耳,金赵二人配合地一阵怪笑。
韩齐三人都冷下了脸,凌玉想起舒林在荆州时,周府的周智文出言不逊,被舒林打落几颗牙齿不说,还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毒,要不是自已五感异与常人,发现得早,那周智文只怕就不明不白地见了阎王,所以凌玉听到季平恶毒之言后,立时拉住舒林的手臂,防他盛怒下出手。
凌玉对舒林还是不甚了解,后者能在炎阳教做密探五年之久,自然是能屈能伸之辈,舒林之前之所以嚣张,还不是因为代表的是炎阳教,而今时不同往日,他既已被指叛了教,又住在醉翁楼,当然不会再冲动,做什么都会三思而后行。季平等人所作所为,仔细想想,还不是因为在傅瑶面前屡遇挫折,已经输不起了,因而恼羞成怒地想激怒自己,真正想对付的应该是韩齐这个情敌才对,哼,舒某是这么好利用的吗?真是笑话!
“呵呵,几位教训得对,韩兄、凌兄,我们这就回去看看陆兄吧?”舒林云淡风轻地笑笑,没动怒不说,还跟着附和。
季平三人固然是象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凌玉韩齐同样不可思议,舒林就是面对疾风这样的大美女,也要在口舌上一争长短,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五个人五双眼睛全落在舒林身上,而他毫无所觉,从容不迫地收拾茶具。
“嗯,走吧?”将茶具装好,抱起小箱子,舒林招呼韩齐凌玉。
“噢,好!”韩齐淡淡扫了季平三人一眼,告辞也懒得说,仅随意地一拱手,当先走了。
凌玉与舒林并排而行,走出几步远后,见舒林顿住身形,他亦警惕地停了下来。
舒林扭头冲着身后的三人道:“几位今日没跟傅姑娘在一起,真是难得!呵呵,也是,韩兄没有陪她,她当然没有心情应付癞蛤蟆啦!哈哈!”
……
“哈哈哈,韩兄,你没看到,刚才季平、赵文斌、金怀风的脸真是精彩,五颜六色的,完全可以直接上台唱戏了……”走在街上,金怀风三人被抓住痛脚的难看表情仍在脑中回放,舒林笑得开怀之极。
“还笑,以为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了呢!结果本性难改,临走还是要占回便宜。”凌玉没好气地白了舒林一眼,心想,季平三人本就对我跟师兄不爽,今后,怕是面子功夫都省了。
“谁叫他们出口伤人在先?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哼哼,换了以前,我才懒得跟他们啰嗦,直接让他们尝尝我这千变毒王的毒功!嘻嘻,小玉,我可是听你们的没有惹事生非,是不是很听话啊?”舒林居然嘻皮笑脸的讨赏,想当然的,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
次日,凌玉三人一早又来看陆云阳,后者精神焕发,伤势已然痊愈,见到他们便露出阳光般温暖的招牌笑容道:“你们不要跟我多礼,那武国鑫武功高强,能跟他打一场,我正是求之不得!”
韩齐一听他这话就乐了,不住摇头笑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听小玉说什么陆大哥稳重必不会应我的砌磋之请,害我错失了良机!”
“你小子每天让小玉陪你练功不够,还想招惹别人,是不是真想比试,老崔今日总归没事,就陪你好好练练。”崔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得了吧,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小玉跟小齐来了这么久,我们做主人的却没有陪他们一起外出过,今日难得大家都在,又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正适合郊游踏青,俗话说‘到当阳拜关公能求得吉祥,到隆中拜孔明能增长智慧’,干脆咱们就到隆中一游。”疾风热心提议。
“还是让陆大哥再休息休息吧?我们哪天去隆中都没关系。”凌玉并不是很赞成。
“小玉,你这是看不起大哥啊?是不是咱们过几招你才会相信我真的没事?”凌玉这种始终不如韩齐放得开的个性令陆云阳特别心疼,他佯装生气地道。
“小风这提议好,我们都去准备准备,半个时辰后在马厩集合。”崔进也是举双手赞成,认为出游一下可能会改变凌玉的心境。
……
半个时辰后,众人陆续来到马厩,韩齐看着地上的三个背篓两个笼子,纳闷地看向疾风道:“疾风姐,咱们不是到隆中吗?干嘛还要带上这些东西?”
“嘿嘿,隆中距此有二十多里,回来的路上正可采采药草,捉一些蛤蟆,这可是端午节的习俗,《岁时广记》就曾说过五月五日,竞采杂药,可治百病,明日就是端午,武林大会就要开始,小齐到时要参加,我们岂能错过?趁今日一天还有点时间,我们就游玩、采药两不误,顺便啦!”疾风咯咯娇笑道。
被算计的几人看看换得簇新的衣服,只有相顾苦笑,人都到这儿了总不能又回去换吧?只得一人拿了一个家伙,牵了马出发,只有疾风得了免费劳力,自己还不用拿碍事的东西,高兴得笑开了花。
一行六人从西门出了城纵马奔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到了隆中,这里‘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摘自三国演义),确实是一个风景美丽的地方,众人都觉心旷神怡。
他们先去看了记载诸葛亮在隆中生活情况和有关传说的隆中十二景,边看边发表着各自的见解。
韩齐对刘备赞叹不已,正是他的三顾茅芦和平等坦诚相待,才使诸葛亮改变了苟求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的初衷,出隆中而为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陆云阳则是佩服诸葛亮过人的才智胆略,正是因为他才使刘备迅速由小到大、由弱到强,建立了三分天下的蜀汉政权,连刘备自己都曾欣喜地对关羽、张飞说:“我有孔明,就像鱼儿有了水一样。”
“如果所有为官者都如诸葛亮般勤政廉洁,天下的百姓便有福啦!”凌玉亦感叹道。
一路唏嘘着看下来,众人都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疾风张罗着找了处平坦之处,铺上带来的桌布,拿出点心乾果,招呼大家享用。
他们选的这处平地在半山腰几株参天大树下,耀眼而炙热的五月阳光大部分都被树荫遮挡住,山风徐徐吹来,温暖而舒适,马儿在远处悠闲地吃着草,几只斑斓的蝴蝶在小小的野花间翻飞,众人有种身在画中的动人感觉。
大自然的平和安宁确实有着安慰人心的神奇作用,凌玉觉得所有的凡尘俗事都已变得微不足道,心情轻松,跟大家有说有笑起来。
陆云阳与舒林沉醉在他灿烂的笑容里,几至不可自拔,幸而还有疾风不停地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逗弄韩凌两人,凌玉常被捉弄得红透了耳根子,韩齐又非心细如尘之人,陆舒两人这才没有露出马脚,崔进见他们一个二个为了凌玉都是神魂颠倒、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心中哀叫连连,直觉头痛,明明知道无望,陆云阳陷进去不够,怎么连舒林还要插上一脚?
回程途中,到了一处景致优美的山谷,疾风首先停了下来,望往远处被金色的阳光照得格外闪亮青翠的丛林,她嫣然一笑,对众人道:“咱们就在这儿找找,舒兄号称‘千变毒王’,对药草自也是了如指掌,我们就兵分两路,你就跟小齐小玉一组,我跟云阳哥、崔大哥一组,两个时辰后回来。”
几人都是唯她马首是瞻,对着她的迷人笑嫣,甘心受她驱使。
……
当日下午众人回到醉翁楼时,除了疾风一人身上仍然光鲜亮丽之外,其他几人都是灰头土脸,甚为狼狈,幸而几个背篓竹笼都已满得盛不下,收获颇丰,让几人觉得虽然辛苦倒还值得。
一行人刚进后院,管家郑叔就来报说慕容世家的少庄主慕容朗润以及冷家庄的少庄主冷霄来访,并有傅瑶、冷钥相伴而来。
陆云阳久闻两位少庄主之名却从未见过,一时不免诧异,确认道:“是访我的还是小齐小玉的?”
“他们一来就言明几位都要见,特别是公子爷和崔公子。”郑叔毕恭毕敬地应道。
“看来是你们逼走雪如飞武国鑫他们引起别人兴趣啦!”疾风凤目怒瞪着陆云阳,没好气地道。
“嗯,确实令人头痛,这便是成名的代价吧?郑叔,你跟他们说我们刚采了药回来,请他们稍候片刻,我们换了衣服就过去。”陆云阳微微皱了皱眉,淡淡交待着,他作为暗察使,与崔进等人虽是密切注意着江湖中的风吹草动,却少有跟江湖中人来往,便是不想相交深了后有感情的束缚,日后行起事来不能狠心绝情,但如今人已经上了门,再是困扰不堪也不能拒而不见。
第57章
慕容朗润一行四人并未在厅内等候,而是在牡丹苑内的小亭中悠闲地品着香茗,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布置得精美雅致的园景。
园中央是一处带状水池,那池水引自明渠,致使水面长年清澈犹如明镜,池的西面有一小型假山,造型古朴,水池边上则摆了几盆古雅秀美的盆景,那盆景枝干虬曲、提根露爪,神韵生动、耐人寻味,反映出此间主人的不同凡俗。
苑内四周是一丛一丛的各式花卉,以牡丹为主,可惜错过了花期,其余当季的花儿则尽情的绽放着,五彩缤纷,散发着怡人的甜香,数只蜜蜂儿嗡嗡地扇着翅膀在花蕊中穿梭忙碌。
陆云阳等人进来时见到的便是闲适自在的四人品评园中美景的情形,见他们前来,都长身而起,含笑迎了上来。
“在下慕容朗润,今日冒昧来访,还望陆老板不要见怪。”慕容朗润对着走在前面俊雅贵气的陆云阳恭恭敬敬地施礼。
“慕容少庄主名满天下,屈尊到访,实是陆某的荣幸,这位想必便是冷姑娘的兄长冷霄冷少庄主吧?久仰!久仰!”陆云阳亦抱拳回礼,笑容真诚而自然。
“正是在下,陆老板前日大展神威,我跟慕容兄失之交臂,没能亲眼得见,深感遗憾,所以今日说什么也要来一睹你的风彩。”冷霄微笑着不疾不徐地道。
陆云阳见慕容朗润斯文沉着,冷霄冷俊清雅,二人都是气度从容,不由心生好感,谦虚应道:“在下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才侥幸逼退武国鑫,还落得受伤,哪说得上大展神威,冷少庄主言过了。”
“陆大哥能与邪教四堂之首的白虎堂堂主武国鑫战成平手,今日就能外出郊游,可见是没什么大碍,说起来你现在可是襄阳城最炙手可热之人,小妹也跟着沾光呢!”傅瑶娇笑道。
“什么炙手可热?”崔进纳闷地皱着眉问。
“想必兄台便是跟青龙堂堂主翦浩不相上下的崔进崔兄了,幸会!幸会!”慕容朗润没有立刻回答崔进的提问,而是先行与他寒暄见礼。
“正是崔某,呵呵,慕容兄跟冷兄真是客气,我跟云阳都是商人,武功不过是傍身,比起两位少庄主来可就差远哩,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啊!”
“崔兄太谦啦,翦浩的武功如何,舒兄当是最清楚不过,是不是,舒兄?”慕容朗润将询问的目光转向舒林,神色自然,没有因他曾是炎阳教一堂之主而面露一丝不郁。
“慕容少庄主所言甚是,翦浩作为青龙堂堂主,武功还在舒某之上,崔兄能跟他打成平手,放眼整个江湖,也算得上一流高手。”舒林坦然承受着慕容朗润探究的眼神,优雅从容地微一躬身,抬首不慌不忙地实话实说。
“这位姐姐一定就是疾风姑娘吧?你跟陆老板郎才女貌,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冷钥柔美的声音响起,她这话一出,陆云阳崔进当下就相顾愕然。
要知到,疾风假拌陆云阳未婚妻一事,是陆云阳在荆门临时起的意,知道的人可说少之又少,只有少数几人明白,崔进跟疾风才是货真价实的一对。当初凌玉跟韩奇初来乍到,在周记碰到傅瑶、冷钥,韩奇只是随口提了提陆云阳有未婚妻,至于是谁,却并未透露,为免以后麻烦,在前往醉翁楼的时候,陆云阳就交代了韩凌两人,说他不想自己的私事弄得人尽皆知,要他们守口如瓶,韩奇跟凌玉都是一诺千金的人,答应过的事,就决计不会忘记,慕容朗润是从何得知?难道,府内有谁被人买通?
“陆大哥,你跟疾风姐姐好事将近,知道的人可不少,襄阳城里不知多少姑娘芳心碎了一地,而青年才俊们对陆老板也是嫉妒得捶胸顿足呢!”傅瑶笑吟吟地加上两句。
陆云阳但觉冷汗涔涔而下,尴尬地瞄了瞄崔进,见他脸黑得犹如锅底一般,不由头皮一阵阵发麻,心里连珠价叫苦,老崔这次气得不轻啊,可也不能全怪我,这府内是该整治了!
“说到炙手可热,现在襄阳汇聚了各路英雄豪杰,热闹非凡,消息传得比任何时候都快,你与武国鑫之战已经成了最热门的话题,所有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无不极尽夸张之能事,把你们那一战说得惊天地、泣鬼神,而今谁不想一睹你的风采啊,呵呵,早知如此,我们当日就该厚着脸皮也来蹭一顿,就不会错过如此精彩的比试啦!”冷霄轻轻笑道,毫不掩饰欣赏之意。
“想不到陆某也有成为说书人主角的一天!”陆云阳诺诺应道,心里还在暗讨下来该怎么应付崔进的责难?
“园中狭小,两位妹妹、慕容公子、冷公子,不如大家一起到厅内坐坐吧?”疾风落落大方地招呼,象足了女主人,实际上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她第一次为答应陆云阳当他未婚妻一事生出了后悔之心。
陆云阳自从两年前推了一早定下的姻缘后,家里已将他的感情列为了头等大事,变着方儿的向崔进等人打听,想问出套牢陆云阳的究竟是怎样的天香国色?自己是她未婚妻的风声要是传了回去,那还了得!
崔进气得牙痒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发作不得,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有够辛苦。
“多谢疾风姑娘!不过在下今日除欲与疾风姑娘、陆兄、崔兄、舒兄一见外,也是专程代替家父来感谢凌兄弟、陆老板的赠酒美意,所以已在前面定了一个雅间,还望各位一同赏脸。”冷霄彬彬有礼地相邀。
“冷兄太客气啦,区区一坛酒怎好要你请客?既然已经到了醉翁楼,今日这顿就由我请!”
“陆兄,今日你千万别跟我争,否则在下不好跟家父交待,原本他是想亲自前来见见凌兄弟这酿酒大师的,不过诸位掌门都已到齐,实在抽不开身,这才交待我与二妹代他请客,来日方长,陆兄要请客就下回吧?”
见冷霄请客之意甚是坚决,陆云阳也不再客套,当下一行人缓缓往前院行去。
傅瑶拉拉韩齐衣角,两人慢慢落在后面。
“傅姑娘有事?”韩齐不自在地搔搔头道。
“什么傅姑娘?”傅瑶秋水似的美眸不满地横了韩齐一眼。
“呃,四妹,嘿嘿,这不是还不习惯嘛,四妹找我有事?”韩齐陪上笑脸。
“嗯,三哥,端午节都有戴香包的习俗,我给你和五弟各做了一个,你先收好,呆会儿再交给五弟。”傅瑶轻声道,玉面泛起娇羞之色,言罢自怀内取出用用碎布缝成、五色丝线缠绕的两个精致香包递与韩齐。
“四妹,这怎么好意思?我跟小玉往年都没戴过,要不你拿回去送给大哥二哥吧?”韩齐见那装有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奈、甘松等中草药的香包香气扑鼻,甚是怡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辞。
“韩公子,小妹昨日可是陪傅姐姐走了好几家店才找齐要用的药材,而后又亲自熬夜一针一线缝制出来,你怎么能辜负了傅姐姐这番心意?”冷钥扭过头嗔怪地看了韩齐一眼,她一直就在前方,离他们最近,二人的话均听在耳内,她跟傅瑶无话不谈,知道傅瑶就是担心韩齐不收,才给师兄弟各做了一个,用心如此良苦,韩齐还推辞,这就不是不解风情而是不尽人情了,故不由自主地替傅瑶说项。
冷钥兄妹是冷静的亲侄女,韩齐凌玉二人对她一向礼敬有加,而她特有的极富韵味的柔美声音,听起来又有种无法拒绝的意味,韩齐不好再推辞,只得感谢着收下。
傅瑶原本暗淡的双眸舜即亮了起来,唇角勾起,绽出如花笑颜。
……
襄阳醉翁楼的雅间是以花来命名,上次傅掌门来,坐的是牡丹厅,今日人多,冷霄订的是稍大一些的梅花厅,厅内的装饰非是富丽堂皇,而是一如所有醉翁楼的雅间一样,端正而雅致,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墙上的一幅画,绘的是梅花,明明只有黑白二色,却给人色彩异常非富的感觉,可见绘出此画的人画功是多么精湛!
众人落坐后,前菜跟着就一一端了上来,可惜最后一坛凌波玉液已经喝完,他们只能改喝其它美酒。
席中全是年轻人,气氛自是轻松而热烈。
“陆兄,你们今日去了隆中,一定还不知道襄阳八美吧?”欢声笑语中,慕容朗润突然问。
“襄阳八美,什么意思?”韩齐兴趣盎然地请教。
“呵呵,现在各路人马齐聚襄阳,人多的地方八卦也是满天飞,襄阳八美就是今天才新鲜出炉的,是一些无聊人士茶余饭后闲来没事,把目前来襄阳参加武林大会的美人一一罗列出来,刚好有八人,所以就叫襄阳八美啦!”慕容朗润笑着回答。
“原来如此,那傅姑娘跟冷姑娘一定榜上有名,不知道另外六人又出自何门何派?”崔进兴致勃勃地问。
“还有就是疾风姑娘、炎阳教玄武堂堂主林芸、南岳衡山派钟灵慧钟姑娘、峨眉的何蕊、何渺两姐妹。”冷霄接着慕容朗润的话道。
“冷少庄主确信没搞错吗?疾风这点姿色跟两位妹妹有着云泥之别,怎可能上什么美人榜?”疾风听得失笑,自己从来不在江湖中走动,就前日炎阳教几人来捣乱时露了一下面,这样也能上美人榜?
“疾风姐美若天仙,上这榜有何不可?慕容兄、冷兄,你们只说了七人,还有一位是谁?”韩齐锲而不舍地追问。
“还有一位啊,你也认识……”傅瑶轻启红唇,说了一半,就忍不住娇笑出声。
“我认识?谁啊?”韩齐纳闷地将认识的女孩在心里过了一遍,搜肠刮肚,久思不得。
“这一位可是排在美人榜的第一呐!”冷钥笑眯眯地继续卖着关子。
“第一难道不是傅姑娘吗?”陆云阳亦被勾起了好奇心,看傅冷两女的神情,丝毫不以为怃,什么人的姿色竟能让她们输得心服口服?
“我知道了,一定是小玉!”一直沉默的舒林吐出惊人之语。
“舒林,你胡说什么?”凌玉气结,又羞又恼地直呼其名,精致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诱人之极。
“没错,一定是小玉!”疾风难得地跟舒林观点一致。
凌玉气鼓鼓地瞪着疾风无声抗议。
凌玉的五官清晰,修长的眉,明亮的眸,高挺的鼻,润泽的唇,结合在一起,令人油然而生惊心动魄之感,陆云阳和舒林均目不转睛地瞧着凌玉,一时心迷神颤,连替凌玉解围都忘了。
“五弟,你就别不好意思啦,这第一美人的的确确就是你!”傅瑶的肯定让凌玉以为一切只是玩笑的希望破灭了。
“这,这,这也太荒唐了吧?”韩齐目瞪口呆,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心里嘀咕,美人不都是说姑娘家的吗?难道大家搞错了小玉性别?也不至于呀,不可否认,师弟俊美不凡,世所罕见,可是举手投足并不带一丝女气,怎会引起这么多大的误会?他怀疑地看向冷霄,而后者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
“小玉本来就貌比潘安,被评为第一美人毫不为过,呵呵!”疾风不以为然地道。
凌玉欲哭无泪,直希望地面裂出一个大洞,好让他钻进去躲避众人的灼灼目光,听到疾风的话也不敢反驳。
还好冷霄善解人意岔开话题道:“凌兄弟,家父对你的凌波玉液可是赞不绝口啊,来,在下代他老人家敬你一杯,希望日后还能有机会痛饮凌波玉液。”
……
韩齐问起次日即将开始的武林大会,慕容朗润便细细介绍起来。
原来此次武林大会主要目的是要从中选出后起之秀组成诛邪力量,因而采用了不同于以往的规则,需要经过层层选拔,历时两天才会决出最后的胜者。
第一天也即是次日端午,先会进行资格赛,参加之人须负上两百斤的大石在规定时间内绕场一周,当然不是在平地上,而是沿着数百根木桩组成的空中道路绕场一周,每根木桩之间都有三丈左右的间距,如此一来,那些轻功、内功不过关者首先就会被淘汰下来,顺利通过的,除了可以参加接下来的比试外,也会成为正道网罗的对象。
下午会将通过资格赛的人分成十组,决出前十名,十大门派各有一人可不经由第一日的比试,与他们一同成为武林大会的前二十强。
第二日上午,二十强将被分成四组,决出前四名,下午则会抽签捉对斯杀,两名胜出者再进行颠峰对决。
众人想到明日武林大会就要开始,都非常兴奋,酒也喝得比较节制,更多的是聊一些各地有趣的风俗习惯,崔进等人无不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直听得三女连带韩齐、凌玉悠然神往。
宴席终于在一片和乐融融中结束。
第58章
冷月如水,夜风习习,万籁俱寂中,醉翁楼告别了日间的热闹,沉睡于梦乡。
唯有,陆云阳书房内的灯,依旧亮着。
万众瞩目的武林大会次日即将拉开帷幕,为了确保不出一丝纰漏,陆云阳、崔进、舒林、疾风四人在韩齐、凌玉都已回房休息后,再次齐聚书房,就诸多细节商讨着应对之策。
“炎阳教有消息传回,武焰已接到咸阳总坛有来路不明的高手骚扰的讯息,于今日傍晚时分携了雪如飞师徒、武国鑫以及一半以上的教内其他高手启程返回,只留下了右使杨瑞、青龙堂堂主翦浩并几位坛主,凭他们几人是不可能在武林大会上兴风作浪了。”疾风胸有成竹地汇报。
“看来老大的钓虎离山之计成功了!”舒林笑得一脸轻松。
“还不能掉以轻心,你们不觉得武焰带这么多人回去,太小题大做吗?炎阳教总坛机关重重,跟龙潭虎穴差不多,小雨他们几人虽有你绘制的图也没能全身而退,都带了伤,我们要提防他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陆云阳沉吟半晌,提出质疑。
“武焰这人一向非常谨慎,自从十八年前将总坛搬至咸阳后,在总坛的机关设置上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知请了多少能工巧匠,一直自诩总坛的护卫如铜墙铁壁堪比皇宫内苑,如今小雨他们虽说负了伤,但毕竟没有毙命,武焰一定不会等闲视之,带这么多人回去也在情理之中。”舒林分析道。
“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云阳的顾虑非是杞人忧天,我们原计划还是不变,小六明日一早仍和他十一名手下一起混入人群中,密切监视炎阳教之人,相信以他们的训练有素,任何异动都不会逃出他们的火眼金睛,吴知府与温参领那边也要随时待命。”崔进冷静地道。
……
讨论完正事,疾风瞪向陆云阳:“云阳哥,现在谁都知道我是你未婚妻,你说咋办?”
“老大,我也觉得不妙啊,王爷要是知道此事,还不得马上张罗着让你迎娶小风。”舒林亦关心起来。
“小风,你下来看看是谁透露出去的,该换的人马上换。”陆云阳头痛地道。
“这事不用你说,我自然会处理,我问你现在要怎么办?我可不想陪你演戏啦!”疾风对他顾左右而言他非常不满。
“嗯,这样吧,老崔我们上演一出情敌大战如何?你来追求小风,我看在大家兄弟一场的面上,主动退出……”
“让我背负骂名,成全你的美名,你想得倒美……”崔进毫不客气地打断陆云阳的话,想了想道:“据说烟云阁新来的头牌艳冠群芳,你上她那儿去住上一宿,我再带小风去捉奸,小风伤心之下我陪伴左右安慰,再后来她移情别恋就顺理成章了……”
“不行,……”
“我看进哥这计可行!”
“我不……”
“你又不是第一次眠花宿柳,装什么正经,小玉那儿根本没你什么事,难道还一直守身如玉下去不成?憋坏了可不好!”
“可是……”
“别可是了,你摆的烂摊子就得你收拾,说定了,就这么办!”
……
次日,天气晴好,一干人等均早早起来,用完点心便整装向武林大会位于汉水边的举办地行去。
考虑到人多,大家都未骑马,只是从容地大步而行,一出了城,便施展轻功往目的地赶去。
路上,携带各种兵器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无不兴致勃勃,踌躇满志。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从官道往下看去,一直延伸到河边几百丈的空旷场地里已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足有好几千之众。
这数千人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目的不外有三。
其一当然是来凑凑热闹,除了少部分武功高强者希望一举夺魁外,其他人对结果如何其实并不是太在意,无非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高台与对手比划一番,听听台下如雷的叫好声,感受一下武林大会的气氛。
其二则是见识一下武林名宿,见证新一代武林高手的产生。
这第三嘛,却是来看美女的,自古以来,美女谁不想嫁一个英雄郎,而武林大会正是结识旷世英雄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自然吸引了众多美女前来,所以这数千人虽然大部分都不奢望能得美女亲睐,但近距离地看一看也值啊!
“这第一关对小齐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咱们在外面等着便好,无需去挤。”崔进兴趣缺缺地道,他们均是陪太子读书,见人这么多,停在外围不愿再走,韩齐也不急,陪他们一起站定,遥遥看着远处的台子。
自官道而下,地势呈斜坡走势,比武台依水而建,处在最低处,站得再远也能看得清楚明白。
台子足有四十余丈长,三十余丈宽,工程甚是浩大,左右两方各摆了五把椅子,正是为十大门派的掌门人准备。
数百根两丈余高的木桩绕场一周,不少人到来的第一眼便见到这些木桩,纷纷猜测其用途。
时辰尚早,仍有人源源不断地赶来,本在队尾的凌玉等人很快就处在人潮中间。
等待的当口,便有人或高谈阔论,或窃窃私语,嗡声一片,话题自台上尚未落坐正互相商讨着什么的诸位掌门人等开始展开。
有人说:“想不到少林空玄方丈原来是这么其貌不扬的小老头,他比站在他身边的慕容庄主起码矮了一个头。”
“武功高低跟身高有什么关系?听说空玄方丈精通少林七十二项绝艺中的十一项,武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堪称少林第一人,比之十八年前败在武林第一高手武阳掌下的空智只高不低!”
“华山派傅掌门旁边的道人便是武当派的掌门流云道长么?还真是仙风道骨啊,听说他的俗家大弟子成杰是练武奇才,许多人都很看好他,也不知跟慕容少庄主孰高孰低?”
“嘿,谁高谁低,明日就见分晓了,我猜,还是慕容少庄主可能更胜一筹,慕容世家在江湖中行走的,哪一个不是出类拔萃?”
“你说那钟灵慧钟姑娘貌美如花,她师父怎地奇丑无比?看着真是倒味口!”
“切,就知道以貌取人,秦掌门要不是因为丑,自小遭受白眼,又怎会专志于武道,而终有所成,成为十大掌门中唯一的女性掌门?而且她丑跟钟姑娘有什么干系?听说钟姑娘的家在南方可是富甲一方呢!”
“这数千人里怕是再难以找出比泰山派郭掌门更胖的人啦!真不知他那身惊世骇俗的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听说一个月前他还击毙了炎阳教青龙堂下的一位香主,真是大快人心啊!”
“可不是么,我也听说了,郭掌门是应邀助拳的,据说那香主嚣张跋扈,想垄断泰安一带的水运生意,限期让其他人退出,否则就要灭了那些不识抬举之人,有好些人都遭了他毒手,没想到后来碰上了郭掌门,终于连命也丢了,其他的虾兵蟹将只有灰溜溜地撤走了,哈,哈哈!”
“郭掌门是胖,他旁边的恒山派季掌门却是瘦得象竹杆,偏两人关系还好得很,真是一道奇景!”
“那跟关堡主和嵩山邱掌门在一起的人是谁啊?看起来潇洒从容,气度不凡啊!”
“那是江南冷家庄的庄主冷寂,他的长子冷霄跟次女冷钥都是人才出众,有如此出色的一双儿女,老子自是不差!嘿嘿,他少有在江湖中走动,你不认识也不奇怪。不过,任谁有一个丢尽全武林正道脸面的弟弟,都会不好意思出来见人的!”
“他弟弟怎么啦?快说来听听!”
“你小子这么年轻,自然不知道二十年前的武林旧事啦!那时武林正道与炎阳教比现在更加水火不容,屡次火拼,死伤无数,最后在淮阴决战,武林正道在少林、武当的号召下悉数参与,誓要斩草除根,去掉炎阳教这个毒瘤,可是,你猜怎么着?冷庄主的弟弟,叫什么冷静的,居然跳出来想阻止,说什么炎阳教是教众太多,致使良莠不齐、龙蛇混杂,教中也有很多行侠仗义之辈,如果只因其中一些人行事不检,就将一教之人赶尽杀绝,有失公允,而且炎阳教也是高手如云,双方决战,只会让更多的人无辜冤死,双方应该坐下来好好商谈对策。”
“咦,冷静这番话很有道理啊!”
“有什么道理?他那番话听起来冠冕堂皇,谁知道又有多少出自真心?当时还是恒山派季子霆,就是现在的恒山派季掌门揭破,大家才知道,他跟那时的炎阳教教主武阳,原来都是断袖,早就有一腿,加之那些年邪教不知做了多少祸害江湖的事,仇家可说是多如牛毛,各位英雄怎可能听他胡言,他眼见阻止不了,竟然站到了武阳那方,他老子当时也在场,立时就气得吐血,本来正道占优的局面给他弄得相持不下,终于两败俱伤,各自都损失惨重,此后炎阳教教主武阳让位给他弟弟武焰,而后跟冷静双双退瘾,但武林正道已经没有实力再去剿灭,就这么相持着到了现在,唉!”
“想不到赫赫有名的冷家庄竟出了冷静这种不知廉耻的妖孽,他会不会是有苦衷,被那邪教教主胁迫啊?”
“这冷静虽然无耻之尤,但武功可是毫不含糊,比之当时的父兄尚要高出一筹,武阳再是武林第一高手,要打败他亦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怎可能强迫得了他?他是心甘情愿跟随那武阳。”
“啧啧,有那么高的武功不一展所长,做出一番建树,却偏爱被人压,他这不是自甘下贱么?真是闻所未闻啊!难怪冷掌门深居简出最是神秘,不过冷掌门的长子冷霄听说侠义为怀,颇负美名啊!”
“是啊,冷家庄毕竟是江南第一大庄,门风极严,虽出了冷静这个败类,令家族蒙羞,但那毕竟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况且冷静跟武阳退隐后也不曾出来搅风搅雨,江湖中的朋友自然不会再去计较,这次武林大会还是慕容庄主力邀,冷庄主义不容辞,亲自率了一双儿女前来参加,足见冷家庄还是与炎阳教势同水火,不会因为冷静而改变立场。”
“正邪自古以来便势不两立,冷家庄遇到大是大非的问题还是知道如何取舍,也算为武林苍生出了些力,仍是值得尊重!”
“是啊,十大门派为了维护武林正义牺牲良多,嵩山派邱掌门的儿子邱靖龙,十八年前,就是死于武焰之手,嵩山派跟炎阳教可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此番十大门派里就数邱掌门最积极,来得也最早,他已经年过七旬,是十大掌门中年龄最老的一位,真是令人钦佩!”
“跟炎阳教有深仇大怨的岂止是嵩山派啊,季掌门的兄长季子雷也是死于武阳之手,还有……”
“武阳不愧是武林第一高手,这么多人饮恨在他无敌掌下,还好,他已经退隐,否则,不知会有多少英雄又将命丧他手?唉,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但愿此次武林大会能涌现出更多的后起之秀,为我等带来惊喜,为武林苍生带来希望!”
……
凌玉听周边之人说来说去,竟然扯到自己师父身上,语气有不屑,更多的则是仇视惧怕,他担心地看向师兄,韩齐知道他是怕自己到时身份暴露,引来武阳的仇家群起而攻,他问心无愧,微笑着摇摇头,示意他无需担忧。
第59章
聊得正起劲,突然,后方有人激动地高声喊道:“快看,快看,美人来啦!”
四周立时骚动起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张望,果见傅瑶、冷钥及另三名韩凌几人并不认识的美女,在慕容朗润等一众名门子弟陪同下,从官道信步走来。
最引人注目的不是武林第一美女傅瑶,而是两位一看就知是孪生姊妹的少女,她们五官、身形长得一模一样不说,头上发型、身上饰物甚至穿着,也是一模一样。
“早就听闻峨眉的何蕊、何渺两位姑娘象得连亲身爹娘都分不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造物主真是神奇!”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不少人点头同意。
何蕊、何渺对自己带来的震动,显是非常满意,不住左顾右盼,舒林不屑地低语:“啧啧,穿成那样参加武林大会,还搔首弄姿,以为是选美啊!”
凌玉失笑地看了他一眼,两位何姑娘身着绛色纱衣,虽说跟武林大会有些格格不入,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舒林这是发的什么疯,居然对不相干的人评头论足起来?
“她们再精心打扮也是白搭,到了你跟前一样要黯然失色!”舒林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凌玉笑不出来了,狠狠瞪了他一眼,重新将目光投往余下的三位美女。
三女都是一身劲装,傅瑶着黄衣,明媚动人;冷钥穿白衫,清雅秀丽;剩下那女子身着淡绿衣衫,身材甚是高挑,妩媚中带了飒爽英气,凌玉虽没见过,但猜也能猜到,她便是襄阳八美中南岳衡山派钟灵慧钟姑娘,想起慕容府宴席上,穆俊涛说起她时露出不自在的神情,凌玉心想,这钟姑娘看上去真不错,若能跟二哥修成正果,也是美事一桩。
五大美女联袂而至,群雄一时看得色魂授予,目瞪口呆,闹哄哄的场面蓦然安静下来。
一行人成了大家注目的焦点,傅瑶等人却不见一丝的局促,仍是有说有笑地缓缓走近,群豪眼珠子都舍不得错一下,脚下却自觉自发地让往两旁,空出一条道来,任由他们往比武台走去。
直至五女被前面的人潮淹没,再也看不到,群豪才渐渐回魂,既而议论纷纷,话题也由台上得高望重的武林名宿转向了新出炉的襄阳八美。
以凌玉的修为,周围的议论如何能逃过他的耳力,何况还有许多投注过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究竟是什么人要把他列入襄阳八美?真真是岂有此理,凌玉耿耿于怀。
陆云阳明察秋毫,立时注意到凌玉的不悦,对此他也无能为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开解?因为在他眼里,凌玉无论是完美脱俗的外表,还是善良清纯的内在,都堪称天上有地上无,再也找不出第二人能与之谐美,被评为襄阳八美之首是实至名归。
陆云阳一直小心翼翼,不惜暴露自身也不让凌玉出手,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武林大会还没开始,凌玉就已经名满天下,凭的不是他一再担心的傲人武功,而是艳名,这让陆云阳气馁不已,小玉的美好被这么多粗人看了去,我当初为什么就没想到将凌玉藏起来或是给他戴个面纱面具什么的呢?陆云阳自怨自艾。
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台上诸人纷纷入座,慕容庄主走至台子前面,他在武林中地位尊崇,台下近万人知道他要开始宣布武林大会的规则,均住了口洗耳恭听。
慕容庄主声音并不大,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兴起他就站在自己身边讲述的感觉,听得清清楚楚,无不油然而生崇敬之情,慕容世家武功博大精深,确不是浪得虚名!
慕容庄主先是代表十大门派掌门方丈对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各路英雄表示欢迎,而后说起炎阳教最近一些丧尽天良的恶行,与会之人听得义愤填膺,纷纷对各大门派为了维护武林正义所作的一些努力极力赞同,都愿为此付出自己的绵薄微力,只要各位掌门登高一呼,必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慕容庄主见群雄情绪高昂,知道目的已经达到,朗声道:“邪教高手如云,武林正道没有哪一派有实力能与之单独抗衡,所谓合则力强、分则力弱,只有众位英雄团结一致,才能共御强敌,使武林免遭涂炭,此次由十大门派牵头举办的武林大会意在发掘人才,组建诛邪力量。当然,与邪教一搏难免会冒上极大危险,请各位三思而后行,如果有人最后不愿加入进来,我们亦不强求,但是,一旦同意则需遵循一定的规矩,这些后话暂且不提,我先宣布此次武林大会的……”
随后他便介绍起此次大会的安排,果然跟昨日慕容朗润所言一致,要经过两天,进行资格赛、初赛、复赛,最后才是决赛,而十大门派各有一人无需经过前一天的资格赛跟初赛便直接进入复赛。
慕容庄主话一完,就听到不少人唉叹连连,原来都是些武功不怎么样却想上台过过干瘾的人希望破灭,无法如以往般上台亮亮相,凑凑热闹,只有傻眼地望着那些间隔足有三丈余远的木桩,望而兴叹。
当然,那些武艺高强者则心中叫好,如此一来用不着跟一大帮乌合之众死绞蛮缠,自是能省下不少力。
至于十大门派各有一人可直接进入复赛这点,并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没谁愿意一出场就碰上诸如慕容朗润这些高手,早早就尝到败绩,致使气势受挫,影响发挥。
等台下的声音渐止后,慕容庄主清清嗓子,提高音量道:“各位英雄,大家同为武林一脉,平时都是各自修习,便如井底之蛙,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练得如何、有无不足均不得而知,此次武林大会固然是要为后起之秀提供一个展示的机会,但另一个目的也是旨在让大家相互交流砌磋,每一个对手都将是自己的一面镜子,可以从中取长补短,希望各位英雄本着友好之心不要过分看重输赢,比试只分高低不见生死,否则各位掌门将不得不出手制止……”
一番话说完,台下有好勇斗狠之人便摇头直说如此一来,精彩激烈度便打了折扣,有的则点头同意道:“正该如此,大家都是为了对付炎阳教这一共同大敌,如果为了争得名次,做那生死之斗,岂不是成了仇家,跟炎阳教还没对上,就先来窝里斗,不是正中了邪教人士下怀吗?”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慕容庄主已然宣布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只要自认内力轻功没问题的即可上台参加资格赛。
当下便有人急不可耐地陆陆续续跃上高台,资格赛在全场上万双眼睛见证下终于拉开了帷幕。
开始时参加者甚是踊跃,一个一个接连出发,有人深藏不露,仅勘勘过关便成,有人却是大肆炫耀,变幻着各种姿势,引来阵阵喝彩声,不过最热闹的还是几大美人的出场,那叫好声真是震耳欲聋。
韩齐直等到人都参加得差不多了,这才挤到台边。傅瑶找了他半天,一见到他便飞身赶至,埋怨道:“三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我找了你好久,智杰、智豪两位世兄没来,关老爷子要推荐你参加,你大可不必经过前两关的比试直接进入复赛,我陪你去见见他吧?”
“这不大好吧?我还是凭自己的实力打进去为好,你们几位姑娘家尚且能轻松过关,我岂能落后?安心在下面看着吧!”语毕,韩齐便轻飘飘地跃上台子。
关堡主早看到他跟傅瑶在下面交谈,知道傅瑶必是跟他提及自己推荐他出赛的事,见他上来还以为是向自己道谢,却不料韩齐道谢是道谢了,却仍坚持要由资格赛开始,不免对他的不识抬举有些不悦,只是他这老江湖纵有不悦,也丝毫不露声色,还直赞他有骨气。
其实韩齐这么决定也是出于好意,他再是自信也无法保证决赛的时候还能瞒过这些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到时如果知道他韩齐是关堡主推荐的,谁知会不会惹出什么事端?前两关对他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何必因此而牵连到关堡主。
台上除了十大门派掌门方丈外,还有慕容朗润一干人等,他们都是直接进入复赛,此刻便担当了登记、发令、记时之职,韩齐微笑着与各人打了招呼,托了大石,听得指令后,便施展轻功往三丈外的木桩跃去。
诸位掌门都对救过傅瑶的韩齐有所耳闻,对他不免颇为关注,见他并未怎么施力,身法也毫不出奇,双脚交替着踏上木桩,看似闲庭信步,实则迅捷无比,便都知道他实力不俗,有的欣慰点头,有的便暗自戒备。
……
经过一上午的资格赛,最后进入初赛的人有八十多人,会被分成十组于未时半开始进行循环赛,每组胜绩最多的那人即可参加次日的复赛。
韩齐与大家会合的时候,中间只剩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正午的天气有些炎热,他们寻了树荫浓密之处,见地上的青草干爽厚实,便席地而坐,疾风拿出一早预备好的点心递予大家,草草解决了肚子问题。
“小齐,为了来给你加油,我们可是放弃了精彩的龙舟赛、马球赛,你说该怎么补偿我们啊?”疾风秀气地抿了一小口茶水后,乌溜溜的大眼盯着韩齐戏言道。
“呵呵,疾风姐你看我不象小玉酿酒做菜样样都会,怎么补偿还真有点难为小弟呢?要不,你说说,看我能不能做到?”韩齐讷讷地搔头道。
“这可是你说的,你总之也没兴趣跟这些武林正道一起去为难炎阳教,干脆等此间事了了,就跟小玉陪疾风姐到京城玩玩,怎么样?”疾风开始拐人,她跟二人相处半月,知道他们为人正派,甚为欢喜,极不愿他们牵涉到血雨腥风的江湖恩怨中,听了韩齐这话当下便计上心头,想把他们调离是非之地。
“这样啊?我跟小玉下山后,本就是想四处走走看看,这京师迟早也会去的,能跟疾风姐一路自是不成问题,不过陆大哥跟疾风姐久别重逢,不知会不会不便啊?”
“他只要有好吃的哪还记得我这未婚妻啊?”疾风尾音拖得长长的,而后又悠悠叹了口气,光听声音那是说不出的忧郁,可狡黠的明眸仍是暴露出她爱捉弄人的本性,众人尽皆好笑。
陆云阳忙拈了块芝麻酥饼喂她,柔情似水地道:“都怪云阳哥不好,这几日冷落了风妹,别气,气坏了我可会心疼的,来,这是你最喜欢的点心,我特意叫厨房为你准备的。”
韩齐、凌玉自是认为陆云阳对疾风姐温柔体贴,情深意长,舒林这知道内情的人听着陆云阳肉麻的声音却连寒毛都竖了起来,一口茶未来得及咽下去,幸好头转动得快,才未将茶水喷到众人身上,俊脸胀得通红,干咳了几声,这才咕哝道:“这人一倒霉,连喝口水都会呛着,唉!”
崔进却是满腹妒火,斜睨着两人,苦于无处发泄,心中暗暗将陆云阳痛骂数百遍不止,韩凌二人还道他是在羡慕陆云阳。
疾风见崔进吃醋,喜滋滋地愈加含情脉脉地盯着陆云阳,一副娇羞无限的小女儿之态。
陆云阳被二人一冰冷一热烈的目光瞧得头皮发麻,拿着点心的手一抖,差点掉到地上,心中叫苦不跌,暗讨这么假扮下去确非长久之计,开始思量起他们昨日的建议来,若不想弄巧成拙,到烟云阁歇上一宿,快刀斩乱麻不失为一条好计,只是,如此一来,小玉会怎么看我这大哥?
第60章
第二日下午,当韩齐与慕容朗润苦斗几百招后,关堡主环视台下,上万人的场子,一刻钟前还是欢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现下却一片死寂,因为为数不少的人都看出,继前一天从初赛中脱颖而出,又在上午的复赛中击败季平、郭文斌等人,与慕容朗润、冷霄、成杰一起成功晋入四强的韩齐,武功路数,与数日前,跟醉翁楼老板陆云阳打成平局的武国鑫,如出一辙,正是有天下第一奇功之称的炎阳神功与烈焰掌,一传十,十传百下,与会群豪一时震惊得无言以对。
关堡主感到无比庆幸,韩齐会炎阳神功,他的师父不是武阳便是武焰,不,肯定是武阳,因为在岳阳时,陆云阳言谈中曾透露出,凌玉韩齐的师父好酒,而武阳嗜酒如命,只要稍有常识,就没有不知道的,如今想来,凌玉的师父必是冷静无疑。
武阳与冷静原来一直隐居在衡阳,凌玉韩齐既然是他们的徒弟,他二人跟炎阳教怎脱得了干系?
陆老板到底知不知道二人的师承?
听智杰说,陆云阳是朝中那位手握大权的王爷的世子,按理说不可能是炎阳教的人,那么,他也不知道凌玉韩齐是什么来路了?
韩齐为什么拒绝我的推荐?炎阳教的人向来最懂使手段,不是正应该顺手推舟好将我拉下水吗?
……
一个个疑问出现在关堡主脑中,场下群豪却又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象,由刚开始看得如痴如醉,到瞧出端倪后的震惊无语,现在则是群情激愤,呼喝之声渐渐大起来。
“这韩齐怎么也会炎阳神功?”有人首先忍不住惊呼。
“是啊,只是他的武功好似比那武国鑫还要更胜一筹,武国鑫的身法远没有他迅捷轻灵!”有目睹过武国鑫陆云阳一战的眼力高明者如是评价。
“他难道也是那炎阳教教主的徒弟?”有人推测。
“不会吧?邪教妖人居然敢来参加武林大会,这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吧!”仍有人不相信。
“你看,十大掌门已经站起来了,邱掌门跟季掌门好象快按捺不住的样子,绝对错不了,这韩齐用的,一定是炎阳神功与烈焰掌!”
“邪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他既然敢来,我们就用不着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今日定要叫他来得归不得!”
“听说他跟他那个俊俏的师弟近段日子与名门子弟走得很近啊,难道是知道武林正道欲剿灭他们,所以乔装改扮来刺探情报的?”
“听说他们来了襄阳后一直住在醉翁楼,不知道醉翁楼的陆老板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陆老板并非武林中人,我看多半是不知道的,你想想,这生意之人谁敢跟邪教扯上关系?除非是不想再做下去了!”
“嘿嘿,说不定,醉翁楼便是炎阳教的产业!”
“怎么可能?如果醉翁楼是炎阳教的,武国鑫等人又岂会去找岔?”
“哼,邪教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也许是他们为了惑人耳目,故意演给大家看的……”
“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醉翁楼陆老板可是京师人士,背景大着呢!怎么可能会是邪教之人?我看多半是他不识这师兄弟两人的真面目,又或者他一介商人,根本就不明白这江湖中的是是非非,纯是欣赏二人也说不定?”
“也是,你看那凌玉,居襄阳八美之首,谁不想结识他啊?而且,听说近来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凌波玉液正出自他手,陆老板这酒楼老板,因酒跟他结缘,也不奇怪。”
“陆老板这么精明的人,居然被摆了一道,这韩齐师兄弟真有本事!”
“看来,朱雀堂堂主舒林,也不是真的叛教!”
……
台上,慕容朗润用的是一把乌黑的长剑,他剑法极是飘忽迅捷,剑招虚虚实实、变幻无穷,每一招不及使老又剑式大变,配上他卓绝的轻功,大部分旁观之人除了满天剑光外,什么也瞧不出来。
此刻的韩齐早就将隐藏实力的事忘得九霄云外,他此前无惊无险、毫无悬念地轻松通过初赛。
复赛中,面对的虽非乌合之众,但那些对手实力都差了他一截,炎阳神功只发挥了七成,并未费他多少手脚,打得实在是不过瘾。
所以,一对上功力与师弟相差不远、而剑法炯异的慕容朗润,韩齐可说是心花怒放,双目神光大盛,气贯四肢百骸,掌法施展开来,大开大阂,豪迈而霸气。
韩齐的掌法看似平平无奇,只有少数眼力高明者才知道,武功只有到了一定境界,才可能如他般化腐朽为神奇,简简单单的招式亦能克敌制胜,令人难以招架,而且他那身法,快若闪电,丝毫不比以轻功见长的慕容朗润逊色。
慕容朗润与韩齐对了两百招,就已发觉他掌风过处,空气就似着了火般,灸热难忍,与传说中的炎阳神功极为相似,眼角余光瞄到众位掌门严正以待,基本上就肯定了,他也是沉着,心神丝毫未受到影响,反激起强大的斗志,剑法使得愈加行如流水。
……
傅瑶俏脸煞白,身子摇摇欲坠,全懒一旁的冷钥扶住才没有跌倒,她口中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三哥会炎阳神功?为什么?为什么?”
明辉则想起了五弟凌玉,三弟的武功既然是炎阳神功,自是邪教子弟无疑,五弟是他师弟,难道,五弟也是炎阳教邪徒?五弟是那般仙人似的姿容,怎么会是邪教妖人?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哼,傅姑娘,这下你该明白,当初在湘水中,韩齐师兄弟跟舒林其实是联合起来,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从而骗得你的信任,实是居心险恶?”上午输给韩齐的季平言道。
季平一直瞧不起韩齐,刚巧复赛中遭遇到他,本是存了心要在傅瑶面前打得他落花流水,丢尽颜面,没成想,韩齐虽然招式毫不花哨,可每每能料敌机先,攻自己之不得不防,令自己丧失了主动,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自身实力发挥不过七八成,心中着实窝火,心浮气躁下,招式间更是破绽百出,竟然不到一百招就输给了韩齐,下了台,傅瑶看也没看他一眼,始终痴迷地瞧着台上意气风发的韩齐,季平心中的嫉恨可想而知,绝望之下,对傅瑶,竟然一度兴起得不到就毁掉的恶毒念头。
岂料,事情急转直下,韩齐居然是邪教妖人,真是天赐良机,季平一时又充满了希望。
“不,我相信,三哥一定不是卑鄙小人!”傅瑶恢复了镇定,语气异常坚定。
“傅姑娘,你不要执迷不悟,他若不是邪教妖人,又怎么会这炎阳神功?”你不会以为他用的是铁沙掌吧?”
“是炎阳神功又怎么样?会炎阳神功就一定是炎阳教的人吗?会炎阳神功就一定是坏人吗?一个人再会演戏,也不可能不露一丝破绽,我跟三哥相处了将近两个月,至始至终,他都是侠肝义胆,热情豪爽,绝不是作伪!”
“你……”
“季兄,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为什么总对三哥有成见,天下好女孩多的是,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精力了,我这一辈子认定了三哥,除了他,我再也不会接受别人了!”最后一句话,傅瑶说得斩钉截铁,充满不顾一切的决绝。
……
“慕容公子打得越来越吃力了,看来不是这韩齐的对手,想不到炎阳教能人辈出,要剿灭他们为武林除害,任重而道远啊,非是一朝一夕便可一蹴而就。”有人担当着解说之职,让看得云里雾里的人时刻掌握着战况。
“也不知武林大会中究竟混入了多少邪教妖人?今日大家还是小心为妙,可不要糊里糊涂着了他们的道。”
“哼,混进来多少?总不至于多过武林正道一干英雄吧?他们要敢在武林大会上挑衅,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大伙儿正可趁机将这些妖人一网打尽!”
……
凌玉一行人俱是人才出众,之前认识的不认识的总是有意无意向他们靠拢,想与他们攀点交情,可如今,人人避他们如蛇蝎,视他们为洪水猛兽,只远远看着他们,对他们指指点点。
大多数的人都非常奇怪,陆老板跟武国鑫交过手,应该比谁都先看出来,韩齐用的也是炎阳神功,可是,他何以到现在仍然不露声色地与凌玉站在一起?他不是应该离得越远越好吗?难道,他还要庇护韩齐凌玉师兄弟和那舒林?这可是武林大会,他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凌玉已经无暇留意周围一众人等的反映,一张俊脸变得异常凝重,紧抿着唇,全神贯注盯着台上众位掌门的一举一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只要有人对师兄不利,管他是人人景仰的少林方丈也好,还是师父的仇家也罢,我断不会袖手旁观。
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凌玉除了师父师兄,接触的人少之又少,加上他练的静功,要求心如止水,出尘忘俗,所以一直以来情绪少有波澜,下山后,虽说结识了不少朋友,但能影响到他的仍然屈指可数,恐怕这些人全加起来也抵不过韩齐一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台上的方丈掌门,被武林中人奉若神明,但跟他有什么关系?如果仅仅因为师兄会炎阳神功,就判他有罪,哪里还当得尊重二字?
一只温暖的手于此时握住凌玉汗湿的手,转头,陆云阳微笑着看向他。
“陆大哥……”凌玉不知从何说起。
陆云阳柔声道:“我相信你跟小齐,别怕,我绝不会坐视不管!你崔大哥、疾风姐,还有舒林,也会跟你们站在一起!”
“嗯,谢谢……”凌玉心头一暖,见几人神情自然,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眼中雾气涌现,使劲眨了眨,点头轻应了一声,复又扭头转向台上。
……
第61章
慕容朗润一直奈何不了韩齐,当下再不犹豫,剑势一变,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剑招突然变得慢到极点,台下众人看得迷惑不解。
韩齐却徒然感觉慕容朗润的剑象是长了一截似的,剑气挟带着劲风,直向自己当胸迫来,肌肤隐隐生疼,知道这是慕容朗润将内力发挥到了极至,当下也不含糊,将炎阳神功运行至颠峰,双掌缓缓推出,封挡住对方凌厉的剑势。
慕容朗润发现自己的长剑一到韩齐三尺距离后,便似遇到了一堵厚墙,竟是再也无法前进一寸,不停地变幻剑招蓄势重来,仍是破不进那坚不可摧的气墙。慕容朗润心知肚明,韩齐到此时面上仍是淡然自若的神情,显得游刃有余,其内力胜了自己不止一筹,他不自禁的暗叹一口气,韩齐用的是炎阳神功,他就是拼着受伤也决不能弃剑认输。
台上斗得如火如荼,已经进入白热化,台下同样不平静。
眼见慕容朗润败势已定,叫嚷着不计一切要邪教妖人有来无回的声音甚嚣尘上,早就预料到会出现此种情况的陆云阳向崔进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点头示意明白后,悄悄离开了,他是着人去找吴知府,由吴知府出面与十大门派掌门交涉,要他们不得在此时此刻围攻韩齐师兄弟,官府的面子,即便是十大门派也不得不给。
陆云阳深知,这么做,迟早会遭到父王的责难,因为在处理江湖事务上,他们必须遵循的原则,就是表面上不闻不问,暗地里挑拨离间,一句话,就是不让正邪两道太太平平各自壮大,武林大会只要不出现大的骚乱,他们是不宜过早插手的,韩齐凌玉这种特殊身份,他们原该好好利用,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想方设法保他们平安。
台上,终以慕容朗润的长剑被韩齐石破天惊的一掌击飞而告终。
“慕容兄,承让,承让!”韩齐早已察觉气氛不对,却仍是颇有风度的向慕容朗润行礼。
慕容朗润尚未搭话,已有一人闪身到了他跟前,此人身着青衣,一张雪白的马脸,身形瘦得出奇,正是恒山派的掌门,季子霆季掌门。
“小子,你师父是武阳还是武焰?”季掌门三角眼瞪着韩齐,眼内蓄满滔天仇恨。
“家师正是武阳,晚辈韩齐在此见过季掌门。”韩齐毫不畏惧,不卑不亢地道。
“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子,你既然是武阳的徒弟,就受死吧!”季掌门早从认出韩齐武功之时就一直强自忍耐,刻下得知这年轻人正是与自己有杀兄之仇的武阳门下,纵声狂笑之后,哪还管什么辈不辈份,擎了剑便向韩齐疾刺而去。
一同攻向韩齐的还有满脸皱纹,须发皆白的嵩山派邱掌门、冷家庄庄主冷寂,前者是要为儿子报仇,后者则是把对拐走自己弟弟的武阳的气撒到了他的徒弟身上。
……
“空玄方丈、流云道长、慕容庄主、各位掌门,武林大会在襄阳召开,本府深以为傲,可是这上万人的盛会,如果出现乱局,在下不光是丢乌沙帽这么简单,性命保不保得住恐怕都难说,还请各位劝劝季掌门、邱掌门和冷庄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能不能等武林大会完结后再进行?”吴知府费尽唇舌仍有人不买账,他一介文人,在这刀光剑影的台上,力持镇定已花去他不少力气,心里虽然怨恨,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可怜兮兮地寻求帮助。
“知府大人,你也看见了,季掌门、邱掌门、冷庄主跟这韩齐的师父武阳结怨太深,老夫亦无能为力啊!”慕容庄主无奈地看着吴知府。
“如果只是他们几人的恩怨倒罢了,本府主要是怕大家群情激愤下,局势无法控制,若有人趁机捣乱,几位武功再高,怕也阻止不了……”
“阿弥陀佛,吴施主,老衲明白你的顾虑,现在三位施主都在气头上,我们稍候片刻,等他们气消一些后,再行劝说,可好?”
……
韩齐刚与实力相差无几的慕容朗润交完手,马上又面对三大高手的合力夹攻,支持了仅半刻钟,就已经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台下观战的凌玉再不犹豫,抽出灵耀,飞身上了台,抖剑就要拦截冷寂刺向韩齐肋下的一剑。
冷寂见他这剑极是凌厉,忙舍下韩齐,与凌玉缠斗起来,一时间,剑茫闪耀,迅捷若流星、似闪电,你来我往间,两人就过了几十招。
凌玉与冷寂用的同是清风剑法,一般的清雅,一般的潇洒,剑法的优美飘逸在两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二人的交手立时吸引了台上台下无数的目光,看得明白的,固是如痴如醉,看不明白的,见到二人飞来飞去的灵动身影,亦觉得绚丽夺目。
两人的剑法仍有一些不同的地方,原来冷静在教凌玉剑法时,重其神而轻其形,并没有要求凌玉必须将剑招学得一丝不差,凌玉的剑法常常信手拈来,变幻莫测,犹如天马行空。
冷寂打一对上凌玉,就知道他是自己二弟的徒弟,他此前之所以出手,其实是出于一时气愤,并没想过要取韩齐性命,凌玉是冷静的徒弟,就更加不会为难于他,与他交手倒是考较的成分居多。
开始时,冷寂见凌玉年纪轻轻,还稍有留手,数十招下来,他越打越心惊,凌玉显已深得二弟真传,剑法已达出神入化之境,实是强过了长子冷霄,这还罢了,关键是,凌玉的内力,竟然也跟自己不相上下,这,真叫人匪夷所思!
习武要天赋,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内力修为,是没有捷径可走的,靠的是长年累月勤练不缀,冷寂的天赋虽不如弟弟冷静,剑法上多有不如,但内力修为却从来不曾输给冷静过,综合实力在十大掌门中亦算得上前几位,而凌玉,不及弱冠,内力修为,是怎么达到如此境界的?既便是二弟,在凌玉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远远不如啊!
包括慕容庄主、傅掌门、关堡主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凌玉,剑法竟然精妙到连冷寂亦奈何不得的地步。
此前,几人都以为少言寡语的凌玉既懂酿酒又擅长厨艺,武功必定不高,想不到都看走了眼,凌玉的一身修为不比新败了慕容朗润的韩齐差,凌玉小小年纪竟懂得隐藏实力,毫不张扬,沉府不可谓不深!
……
当双剑不可避免地互击在一起后,冷寂飘后一步看着同样也只是退了一步的凌玉道:“你,便是凌玉?”
冷寂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只隐现激动而没有一丝敌意。
“正是小侄,小侄见过师伯。”凌玉见冷寂停了手,连忙恭敬地以晚辈之礼相见。
“你师父他——”冷寂欲言又止,关切之情太过明显,凌玉一听便已明了,师伯对师父毕竟感情深厚,只是因着种种原因而不得不加以隐藏。
凌玉心下一喜,见师兄少了一个对手,形势已非适才那么紧张,故意提高了音量朗声道:“小侄与师父、师兄一直隐居于山林,下山也不过是近两个月的事,我们在长沙时听华山派傅姑娘说起武林大会之事,当时听说只要没有劣迹、为人正派的习武之人,不论出身何门何派均可报名参加,我师兄自问,他习的虽是炎阳神功,但只想以此行侠仗义,不曾做过什么作奸犯科之事,各项条件均符合要求,因此才应邀与傅姑娘结伴而来,我们是本着与众位英雄砌磋的心意,绝对没有任何的不良居心!”
“诚然,家师曾经是炎阳教教主,但他退隐已近二十年,在下师兄弟与炎阳教更加没有一丝瓜葛,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是师父的仇家,我师兄弟二话不说认了,大家手底下见真章,但是,如果是与炎阳教的过节,对不起,在下二人恕不奉陪!”
“各位英难齐聚襄阳参加武林大会,无非是看不惯炎阳教某些仗势欺人的行径,如今我跟师兄,不过区区两人,想来大家也不会做出自己平时不耻之事!”
凌玉今日穿的是一袭淡绿绸衫,站在高高的台上,显得身形愈加挺拔而修长,仙人似的绝世姿容,配以宝石般干净清澈的双眸,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令人难生杀伐之心。
台下群豪沉醉在凌玉的风姿中,他这几句以内力送出的话自是人人都听得清楚,不少人便不自禁地点头,认为他言之有理。
有意见相左的仍认为龙生龙、凤生凤,邪教妖人的徒弟必定好不了哪儿去,不应纵虎归山。
“嗯,听说你们曾与华山派几位贤侄共同御敌,更曾自炎阳教左使雪如飞鞭下救过明穆两位贤侄的性命,中间倒底有没有作戏的成分,我也不得而知,衙门给犯人定罪还要求证据确凿,如今无凭无据,我便暂且不与你俩为难,不过,邱掌门、季掌门均与武阳有深仇,能不能全身而退就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冷寂淡淡扫了一眼旁边抵挡得颇为吃力的韩齐,袍袖一挥,从从容容退往台边,一副不再与两个小辈较真的架势。
冷寂的话亦是用内力远远送出,意在提醒在场之人,韩齐凌玉虽是武阳冷静的徒弟,但之前屡次与炎阳教交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是没有立场怀疑他们是炎阳教妖人的,此时对付他们实是名不正言不顺。至于邱掌门、季掌门,则是与二人师父有仇,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自是正常不过,其他不相干的人还是作壁上观为好。
冷寂这么退下来,加上一番言论,实逃不开庇护之嫌,不过冷家庄遭人非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根本毫不在乎,凌玉对此非常感激,默默地对他施了一礼,这才加入到与邱掌门、季掌门的对决中。
台下群豪听了冷寂一席话,更多的人改变了态度,保持中立观望,而不再气势汹汹地一味声讨。
“呵呵呵,小玉口才可真是不错啊!平日里见他闷声不吭的,我还真小看了他!”疾风见凌玉几句话就将之前一面倒的要置二人于死地的境况扭转过来,由衷地赞叹道。
“小玉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舒林得意洋洋地说,好象站在台上,光彩夺目吸引了所有人眼球的是他自己一般。
“小玉这种稳重性格实是少见,只是平日里从不废话,稍嫌无趣了点。”崔进见不得他那得意样,吹毛求玼道。
陆云阳没有言语,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凌玉,心潮起伏,喜忧参半,喜的是,此刻的凌玉惊才绝艳,魅力难当,大有凭己之力便能全身而退之势,忧的是,凌玉自此后天下皆知,再也做不回默默无闻,必然引来是非无穷。
第62章
“老关,你最早认识他们,依你之见,凌玉之言可信否?”傅尘韬忍不住出言相询,正如冷庄主所言,凌玉师兄弟确曾救过他女儿以及徒弟的性命,如果是他们设下的圈套,自然其心可诛,如果不是,此时讨伐,岂不是忘恩负义?
“当初是明穆两位贤侄在洞庭湖畔巧遇凌玉,结伴到关家堡寻求老夫帮忙,我才认识了凌玉,从他口中了解到小瑶与他们结识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当时,他每天都跟着明贤侄、穆贤侄早出晚归外出找人,我看他对韩齐的担心倒是真的,不象做戏。”关堡主老奸巨滑,几句话就交待清楚与凌玉二人交情的由来,既撇清了关系,又是实话实说不至陷二人于绝地。
“这么说来,他们与舒林、雪如飞的冲突也可能是真的?”傅尘韬若有所思地道。
“这,老夫也不敢断言啊,你也知道,老哥就一直脾气,做不来心口不一,可并不代表别的人也做不到……”
“醉翁楼声名鹊起是最近这几年的事,关堡主,你说陆老板跟炎阳教有没有关系?”泰山派的郭掌门问。
“据我所知,陆老板之所以认识凌玉,是因为凌玉想在衡阳醉翁楼学厨,掌柜原本是不同意的,后来不知怎么知道凌玉酿得一手好酒,陆老板得知后,提出以他酿的凌波玉液做交换,每月只要送几坛酒就同意他在醉翁楼学艺,大家一来二往,感情越来越好,渐渐亲如兄弟,依老夫之见,陆老板可能并不知道韩齐跟凌玉的师承。”关堡主字斟句酌谁也不得罪。
“你的意思是说,陆老板不大可能是炎阳教之人?可是生意人中,武功高到象陆老板这样的也罕见吧?”流云道长沉思片刻后道,对陆云阳的底细仍持怀疑态度。
“嗯,除了凌玉师兄弟,陆老板一向就少与江湖中人打交道,小儿智杰智豪也是在经商时认识的他,据说他父亲贵为王爷,虽未得到确认,想来也不会是空穴来风,以他的身份地位当然不可能是邪教妖人,对了,吴大人,你知不知道陆老板的来历?”关堡主最后将疑问抛给了吴知府。
“呃,这……”陆云阳世子的身份他当然是知道的,但此前一再被告诫不得随便透露,一时便有些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说。
“吴大人,陆老板与各地官府都关系密切,应当是有缘故的吧?你放心,我们无非是想排除他是邪教妖人的可能性,陆老板如果不希望大家知道他的身世,我们绝计不会透露出去。”慕容庄主轻笑着问,他对陆云阳亦有所耳闻,跟关堡主一样不相信他会跟炎阳教有什么关系。
“有慕容庄主的保证,本府就放心了,陆老板看起来温文儒雅,万事好商量,但谁要是跟他提起家世背景,他立马就可能跟你翻脸,我也是有苦衷啊,不错,陆老板确实是朝中那位陆姓王爷的幼子,他几位兄长都在朝为官,只有他自小就与众不同,既不以身为世子而自豪,也不愿听从王爷的安排为官,情愿辛辛苦苦做酒楼生意,听说王爷还对此跟他大发雷霆,他一气之下干脆长年在各家分店往来,连京城都很少回去了,其实,天下父母哪有不为儿女作想的?王爷知道陆老板铁了心要开他的酒楼后,还不是暗地里关照各地官府,……这韩齐凌玉师兄弟好巧不巧跟他成了朋友,照各位所说,撇开师承不谈,他两人到底是卑鄙小人、还是见义勇为的侠士,目前还难下定论,各位何不先放他们一马,待日后一切水落石出再行计较?陆老板想来也会感念大家。”吴知府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他接到的密令就是阻止众人围攻韩凌两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跟陆云阳有没有关系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只要能达成目标,透露一点陆云阳的个人隐私根本不在话下,毕竟,暗察使与世子,该听谁的,再清楚不过了,至于暗察使与世子是同一人的可能,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永远不可能去证实,他还不想因为知道太多秘密而掉脑袋。
“想不到陆老板这么特立独行,以他的个性,当然不可能屈居于炎阳教,那他跟武国鑫的一战也就毫无虚假了,哎,现下这局面真是错综复杂,连那舒林是不是真的叛教也变得扑朔迷离!”傅尘韬叹了一口气道。
……
台上四人仍在交战,凌玉对阵季掌门,韩齐独斗邱掌门,迟迟没有结束的原因并不是双方功力相若,而是因为领先的是凌玉韩齐两人,他们虽是晚辈,武功却明显高于对方,一直留有余地,是不想对方在天下群雄面前输得太过难堪。
适才凌玉与冷寂打得难分难舍,不少人还认为冷寂必是看在凌玉师父冷静的面子上,未尽全功,此番他与季掌门一交上手,大家才蓦然发觉,又一次小看了凌玉,他的清风剑法虽然剑走轻灵,飘逸潇洒,却非只是好看而已,无论季掌门怎么抢攻,他总能轻轻松松化解,而后妙招迭出,攻得对方手忙脚乱,施尽浑身解数才能化险为夷。
凌玉不过十七八岁的年龄,一身修为竟然还在堂堂一派掌门之上,怎不令人心惊?
“善哉,善哉,几位施主功力不相上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少林方丈空玄大师终于看不下去,排众而出,双掌轻抬,两股柔和的气劲分别向交斗的四人中间击去,意在让双方罢手,凌韩两人趁机收回功力跃了开去,邱季两位掌门再是不甘也只得住了手。
邱掌门与季掌门两人为了报仇,十多年来没有一日停息地苦练,却不料,到头来连人家的徒弟都打不过,心情之沮丧可想而知。
季掌门环视台上众人,痛心疾首地道:“我等举办武林大会正是要剿灭邪教、维护正义还武林于平静,这师兄弟二人分明是奉了师命前来捣乱,各位怎能冷眼旁观?”
“众位师伯,侄女可以作证,三哥五弟是听了我的介绍才知道武林大会之事,并且也是侄女力邀,他们才陪同而来,决非奉了师命前来捣乱!”傅瑶不知何时到了台上,听了季掌门之言后,替二人抱不平。
“侄女初入江湖,还不懂人心险恶,这世上大奸大恶之人,往往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最善演戏,多少大业正是败在他们之手,你切不可以貌取人,否则难保不会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辙!”邱掌门一脸悲痛地道,言语中指摘傅瑶之意甚是明显,同时更是将二十年前两败俱伤未能剿灭炎阳教的账算到了冷静身上,立时便引起傅尘韬与冷寂的不满。
傅瑶还想辩解,已被父亲喝止:“瑶儿,这里哪是你说话之地?少不更事,还不退下!”
“邱掌门,你说在下师兄弟是大奸大恶之人,可有什么凭证?今日在场的英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若有人能指出在下做过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不用众位掌门动手,在下立即自刎于此,决不皱半下眉头!”韩齐身正不怕影子歪,对季掌门邱掌门不分青红皂白纠缠不休心中有气,因而放出狠话,掷地有声。
台上台下,上万人脸脸相觑,俱是哑口无言。
韩齐不过二十许,长得高大健壮,俊郎非凡,举止爽脆利落,昨日初赛时就引起不少人关注,之前,他突然使出炎阳神功,欣赏他的怕犯众怒都住了口。
此刻,面对无数不善目光,韩齐依旧从容不迫地站在台上,脸上汗晶晶地闪着光,衣衫被河风吹得猎猎飘动,他自巍然不动,威风凛凛,意态飞扬,令人心折,而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凌玉,清华绝俗的脸上,同样是淡然自若的神情,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势,浑未因身处险境而现一丝一毫的局促,那风度、那气魄,竟是不输于韩齐。
日前,凌玉以男子之身位列襄阳八美之首时,不少人是当笑话在看,而今,在目睹过他的剑法后,再也无人敢轻视于他,他原本就美得令人屏息,此时就更是凭添震憾之感,看得失魂落魄不知今夕何夕之人不在少数。
完美的表相永远能占不少便宜,此时此刻便是如此,凌玉是那么俊美脱俗,仿佛冲破乌云的金色阳光,璀璨耀眼,站在台上,十大掌门以及傅瑶、韩齐都成了陪衬他的绿叶,与会各位英雄倒有一多半的人不相信仙人似的凌玉会是卑鄙小人,韩齐是他的师兄,自然也不是什么坏人了。
有人忍不住嘀咕:“是啊,明明说好武林大会不论出身,只要为人正派没有劣迹便可参加,现在怎么能变卦呢!”
“武林正道难道连这点容人的胸襟都没有吗?”
“学什么武功又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只要洁身自好,武阳的徒弟又如何?还不是可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侠!”
……
见众人无话可说,韩齐冷哼一声续道:“若无人能指出在下的错处,那么,在下前来参加武林大会就没什么不妥,各位要是因为我习的是炎阳神功而无法接受,在下无可奈何,现在就跟师弟离开,大丈夫快意恩仇,韩某相信,凭我二人的武功,要在江湖中有一番作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韩齐自信满满,胸有成竹,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没有人认为他是在说大话。
无数双眼睛同时盯着台上十位得高望重的武林前辈,静待他们的决定。
十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发言。
虽是五月,午后的阳光仍然炙热,有不少人却觉得寒浸浸的,那是因为他们在替师兄弟二人担心。
韩齐凌玉武功再高,十大掌门若发话不让他们离开,他们寡不敌众,也只能饮恨于此。
“阿弥陀佛,”依旧是空玄方丈,高宣一声佛号打破了沉默:“以老衲之见,两位小兄弟既然不曾做过什么歹事,就应该由得他们来去自如,武林大会毕竟不是了结私人恩怨的地方,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
韩齐凌玉在邱掌门季掌门等仇恨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径自离去。
舒林竟然在官道上等着,一见到二人身影,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儿。
“两位今日大展神威,风头无两,在下能得二位相护,丝毫不再担心炎阳教会来为难小弟哩!”舒林笑得极为欢畅。
“你就不怕我用烈焰掌再打你一掌?”韩齐本是心中不愤,见他这么高兴,斜睨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呵呵,有小玉在,我才不怕,大不了再受些皮肉之苦而已,韩兄要是因此而抛开心中不快,舒某这点牺牲还是值得。”
“哼,油嘴滑舌,口蜜腹剑!难怪会有人看不惯要暗算你!”
“哎,别提啦,怪只怪在下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魅力天成……害得众多美人把持不住,呵呵,为了小弟日后的小命,现在不得不收敛一二啊!你们说,这不是暴殄天物吗?不知多少美人会因此而伤心呢!”舒林对自己亦是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实是自恋到了一定境界。
凌玉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韩齐给他这么一逗,也是怒气全消。
看着连绵起伏的群山,悠悠的白云,凌玉吸了一口气道:“咱们现下上哪儿去?醉翁楼是不好再回去啦,否则会让人误会,以为陆大哥也是炎阳教之人。”
“陆兄正是担心你们会不告而别,才让在下在此等候,他说你们现在离开,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太着痕迹了,反为不美,陆兄让咱们先回醉翁楼,他们看完最后一场就会回来,有什么话到时再说。”舒林见两人心情好转,颇为欣慰,听凌玉此言,连忙传达陆云阳的意见,心中暗自佩服老大料事如神。
“陆大哥此言在理,我们这就回醉翁楼,免得让人以为咱们心虚。”韩齐点头道。
“那就走吧,现在赶回去,还可泡壶茶来喝,为了看这无聊的武林大会,小弟可是连着两日没好好品茶哩!”
“茶、茶、茶,你除了茶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呵呵,韩兄,你想说啥,小弟奉陪到底……”
三人渐行渐远,武林大会上发生的不快成了过眼云烟,被他们抛到脑后,谁也没有想到,惨绝人寰的惊天大案在他们离开不久即将上演……
情人节番外之一
襄阳的护城河池宽水深,被誉为“华夏第一城池”,平均宽度一百八十米,最宽处更是约达二百五十米,护城河的水来自汉水、襄水,水源充足,因而水质非常好,清澈若镜。
阳光明媚的日子,在绿幽幽的河面上摇着小船,看潋滟水波,赏依依垂柳,那份悠闲自在,实是快活赛过神仙。
所以,若出现这么一艘船,船上的人不停地摇动浆板,在大大小小的船中间左躲右藏,忙得不亦悦乎,连汗水亦隐隐自额际冒出,引起旁人的观注也就不足为奇了。
何况,船中的年轻姑娘,漂亮的丹凤眼,弯弯的柳叶眉,挺俏的瑶鼻,红润的樱桃小嘴,美得令人目炫神迷。
她的同伴是位二十五六岁的壮汉,虽说相貌略显普通,但非常健壮,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同样令人不可小觑。
这样一个天高气爽的日子,这样两个精彩的人,出现在景致优美的护城河中,想当然尔,不是情侣是什么?
可是,看看其它船只,只要是双双出游的情侣,谁不是将船划至河中,便停了浆,喁喁细语,情侬我侬,任船儿自由由在地随波飘动?
这两位,何以异于常人?
难道是他们的爱好与众不同?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这船中的两位不是别人,正是疾风跟崔进。
自从疾风答应陆云阳,在凌玉韩齐面前假扮他的未婚妻后,她的正牌未婚夫崔进就被打进了冷宫,只要二人在场,疾风就端起架子,与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态度和蔼中又显疏离。
崔进跟疾风久别重逢,原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这么一来,就只有趁凌玉韩齐二人不在醉翁楼的时候,偷点独处的时光。
没曾想,凌玉跟韩齐两人自小在二师父冷静的言传身教下,养成了待人礼貌的好习惯,不管是外出,还是打道回府,都要向几位哥哥姐姐早请示晚汇报,有好几次,疾风跟崔进都差点被他们瞧出端倪。
无奈下,两人即便明知凌玉韩齐不在楼内,也谨慎地保持客客气气,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崔进那个气呀,恨不得将害自己不能与爱人卿卿我我的罪魁祸首——陆云阳揣翻在地,狂打一通。
可是,一旦面对陆云阳,向对方稍微抱怨那么几句,陆云阳便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儿,放低了姿态,千请求万拜托,要他看在大家十几二十年的情份上,成全成全他,让他能继续呆在凌玉身边。
陆云阳是谁啊,说相貌,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说家世,是堂堂世子,说财富,是十数家生意火爆的连锁酒楼老板,更别说他的另一重身份——暗察使,贵为从一品大官,手中握着生杀大权,这样一个位高权重、风靡京城、迷倒无数美娇娘的钻石王老五,什么时候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所以,在过去,如果有谁说陆云阳有朝一日会低三下四的求谁帮忙,招致众人嗤笑那是必然的,大家的回答必是:“说笑吧,他会求人,怎么可能?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但是不可能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向风流,红颜知己无数的陆云阳,爱上了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一个名叫凌玉的男孩子。
能被陆大老板看上眼的,自然不仅仅是人间绝色,凌玉除了仙人似的绝世姿容外,还酿得一手好酒,做得一手好菜,恰恰,陆大老板就是一个贪吃的人,因此,他的沦陷也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断袖又如何?凭陆大老板所向披靡的魅力,要抱得美人归还不是迟早的事?
可惜,事与愿违,这一回陆大老板注定要铩羽而归,因为凌玉虽然不排斥同性相恋,但他早就有了意中人,他的意中人正是跟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师兄——韩齐。
陆云阳一表现出对凌玉的欣赏之意,立马就引起了玲珑剔透的凌玉警觉,因而对他总是冷淡而生分,对师兄韩齐则加倍的周到细致。
陆云阳阅人无数,哪还有不明白的?只有放弃痴心妄想,老老实实当他的陆大哥。谁知,既便如此,凌玉仍旧不放心,师兄弟明明出了事也不向他求助,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给他准备了一些爱吃的点心,他就内疚不安,陆云阳无奈下只有骗他说自己有了未婚妻,年底就将成亲,凌玉这才如释重负,不再躲他避他。
陆云阳的未婚妻是他编出来的,为了不穿帮,花了不少代价才请得疾风假扮。
面对爱得这么辛苦的陆云阳,崔进就是有再多气,也只有忍了。
不能在楼里甜甜蜜蜜,那就去游河吧,难得有一日空闲,崔进等韩齐凌玉两人出了门,也约上疾风到护城河一游,那可是情人们的天堂啊!
悠悠的白云,蓝蓝的天,他跟疾风摇着船儿,在清清的河中,荡呀荡、荡呀荡,啊,光想想,崔进就美得想引吭高歌一曲。
刚开始确实跟崔进想象的一样,遗憾的是,美妙的时光非常短暂,眼尖的疾风首先发现,前边一艘稍大的船上,三男一女中,其中两个人正是韩齐跟凌玉。
于是,就出现了我们前面看见的情况,崔进疾风为了不让两人发现他们,不停地在各艘船中穿梭。
今日天气好,河中的船不是一般的多,也亏得崔进内力深厚,小船在他的掌控下,灵活自如,才没有发生撞船的事故。
将船划至一艘豪华游船侧面,崔进将手中的浆板一扔,气呼呼地道:“我不划了,真是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待见我们,连游过河也不清静。”
疾风没出什么力,显得气定神闲,笑吟吟地道:“活该,谁叫你扔下我那么久不管。”
“当初去西疆时,我不知说了多少好话,叫你跟我一起去,你偏不听,现在又来怨我,小风,你也太不讲理了吧!”崔进一脸委屈。
“西疆是女孩子呆的地方吗?你看你,不过去了一年,就晒得跟炭似的,我要去了,还怎么见人啊?”疾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黑点有什么关系?不管你长什么样,老崔都不会嫌弃……”
“你有资格嫌弃吗?哼,本姑娘是可怜你,才勉强跟你在一起,你还越发得意了,嗯……”疾风头一昂,故意带着不屑地道,阳光照在她额上的红玉上,璀璨耀眼。
“呵呵,是我说错话,小风美得跟天仙似的,多少王公贵族都看不上,偏肯跟老崔在一起,要说嫌弃当然也是小风嫌弃老崔其貌不扬、没什么风雅的爱好……”崔进见风转舵,先恭维一番,说得疾风心花怒放后,又自卑自怜起来,疾风是刀子嘴豆腐心,同情心泛滥,每每崔进一用出这招,疾风就会掩旗歇鼓。
果然,疾风一听崔进这话,当即不再跟他计较,打断他的话道:“风雅?象小鹰那样,无茶不欢,那叫玩物丧志,姑娘我有那么肤浅吗?你别的长处是没有,就踏实稳重,不引人反感,嫁给你也不算太糟,你要想我不嫌弃啊,就好好表现吧。”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欢畅,本来是对坐,后来变成了并排而坐,再后来手握在了一起,两颗头颅亦越靠越近,挡住韩齐凌玉视线的大船什么时候划走了都未注意到。
“崔大哥?疾风姐?”不确定的声音传来,崔进疾风回过神来,暗道一声不好,不约而同地移往两边,用力过大,小船又太小,船儿一下子剧烈摇晃起来,疾风立足不稳,尖叫一声,眼看着就要跌下船,崔进手一探,拉住疾风在空中乱舞的纤手,同时功聚双足,将船定了下来。
崔进刚舒了一口气,不料疾风被他一拉,倒是没跌下船,却一下向他扑了过来,他跟疾风要在韩齐凌玉面前抱作一堆,那还了得?崔进可不想被陆云阳怨死,不甘心地向后一翻,只听“扑通”一声,崔进跌入了河中,在此之前,他还不忘送出一股内力稳住疾风的身形。
崔进很快就冒出头,手搭上船弦,轻轻一使力,跃回船中,他挥袖抹去脸上的水渍,这才向四周望去,数丈外的韩齐凌玉固然是目瞪口呆,连附近其它船只上的人也都愕然地地盯着他。
崔进讪讪一笑,尴尬地道:“小齐、小玉,真巧啊!”
“崔大哥,你也跟疾风姐来游河吗?陆大哥呢?他为什么没来?”凌玉双眼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搞不懂是什么状况。
崔进一时语塞,看向疾风,要她应付。
“呃,是这样的,云阳哥说想吃崔大哥做的烤鱼,我想河里的鱼比较新鲜,所以就请了崔大哥一起来这里看看,顺便也游一下河,没想到,居然会碰到你们,刚才突然听到你们的声音,真是吓了一跳,还好,崔大哥原本就要下河捉鱼的,掉下去也没什么关系,呵呵,你们玩得开心吗?这两位是你们朋友?”
疾风说起谎来眼睛也不眨一下,韩齐凌玉二人瞧不出一丝破绽,也就信了,韩齐介绍道:“这位是华山派的傅瑶傅姑娘,这位是恒山派的季平季兄。”
“噢,原来是两位,久仰久仰!”疾风崔进抱拳客气地道。
“崔大哥,你的烤鱼可是一绝呢!自从上一次吃过后,到现在还时时想起,难得你今日有空,这鱼呀,我来捉,你先休息休息,呆会儿再辛苦你这个烤鱼大师!”韩齐兴高采烈地道。
崔进欲哭无泪,他凭什么要我给陆云阳那小子烤鱼?烤了他还差不多……
情人节番外之二
说起烟云阁,在襄阳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可是方圆几座城中最有名的青楼,大厅富丽堂皇,阁楼精巧雅致,楼内的姑娘千娇百媚,明艳的、矜持的、清丽的、风骚的、温柔的、害羞的、甚至是野蛮的,应有尽有,这些姑娘或能歌善舞,或吟诗作对,或琴棋书画,真是各擅胜场,名副其实是男人乐不思蜀的温柔乡。
烟云阁的翠薇姑娘,是新近才挂牌的头牌,据说美艳无双,达官贵人、王孙贵族、纨绔子弟迷倒在她裙下的不计其数,更难得是她多才多艺,冠绝一时,多少自命风流的才子在她面前亦甘拜下风。
烟云阁本就门庭若市,生意兴隆,现在更因翠薇姑娘的出现而节节上升,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烟云阁的门口,来来往往的车马川流不息,各色人等络绎不绝地到来。
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前来的人无不是衣着光鲜,面带笑意,脚步轻快……
咦,咦,不对,不对,这一位公子,虽然衣着华贵,长相英俊,举止潇洒,却是面沉如水,好象别人欠了他好大一笔银子似的,一双俊目仿佛蕴含着万年不化的寒冰,要是一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睛,就会情不自禁地兴起身处寒冬腊月的错觉。
为什么?
他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吗?
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老鸨发现了这尊大神,她战战兢兢地挨到其三尺远的距离,狠狠掐了一把哆哆嗦嗦抖过不停的大腿,这才鼓起勇气期期艾艾地道:“公子爷……”
“翠薇!”来者说话干脆而直接。
“啥?”老鸨一愣,下意识的反问。
“叫翠薇来服侍!”声音略显不耐。
“可是……”老鸨拒绝的话尚未出口,对方递上了一张银票,习惯性地一瞟,老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十万两,十万两纹银!
老鸨虽然年老色衰,但二十年前亦曾红过,出手阔绰者不是没见过,但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的,从来连想都不敢想。
“翠薇姑娘按例今日是不接客的,不过公子爷气度不凡,为你破一次例亦未可知,老身这就入内禀报,还未请教公子爷尊姓大名……”老鸨小心翼翼将银票揣入怀中,态度愈加恭敬。
“在下醉翁楼老板,陆云阳。”回答利落爽脆,没有一点遮掩之意。
“呃,陆、陆老板,公子就是日前大败炎阳教白虎堂堂主武国鑫的陆老板,久仰,久仰,没想到老身竟然有福见到陆老板的尊容……”老鸨一听他自报家门,一时兴奋,就想恭维几句,被对方冷冽的眼光一扫,当即住了口,讪讪干笑两声,将之引进大厅,而后入内禀报去了。
“奇怪,陆老板不是有未婚姻妻吗?还位列襄阳八美之一,为什么跑来烟云阁?是了,看他一脸冷若冰霜,一定是小两口堵气了,这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不去巴结安慰未婚妻,反到这里来寻欢作乐……”老鸨一路走,一路暗自揣测。
美女爱英雄,古来如此,翠薇姑娘也不例外,听说既为英雄又是富豪的陆老板指名道姓要找她,喜出望外,当即描眉傅粉更衣熏香,直觉得呈现在镜中的女子完美无缺了这才让人相请。
甫见面,翠薇即被陆云阳的儒雅贵气所吸引,她微微一笑,深情地注视对方一眼,这才埋首径自抚起琴唱起曲来。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求凰?琴歌)
琴声清雅恬淡,歌声优美悦耳,说不尽的旖旎相思,述不完的悱恻缠绵,听的人再不复初时的冷冽,显出几分恍惚来。
一曲既罢,余音缭绕,翠薇盈盈起立,袅娜多姿地向陆云阳走去。
陆云阳暗叹一声,自讨已经到了这一步,戏就必须得演完,想再多亦无用。
陆云阳长身而起,迎向翠薇,一手环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一手托着她的纤手,轻笑着道:“小姐的才艺真是名不虚传,在下酒尚未下肚竟有些醉了!”
“陆公子的话才醉人呢,奴家原想多陪公子喝两杯,现下怕会不胜酒力哩!”翠薇眼波流转,好象真的醉了一般,顺势倒进陆云阳怀中。
陆云阳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抱过女人,只大概记得约莫是认识小玉几个月后,一次跟人交欢时,高潮来临之际,小玉的脸庞竟突然浮现在他脑海,他闷哼着喷射出欲液,颓然倒在女人身上,那一刻他仿佛被人打了一记闷棍,头脑一片空白,再后来,便感羞愧交加,破天荒头一遭没有留下任何甜言蜜语即逃离了现场,此后,他就再未上过女人的床……
今天,他却要跟这个名叫翠薇的女人共度春宵,为的是留下花名,好让疾风休了他这个未婚夫,不至于将来有一天,弄巧成拙,被父亲逼婚。
这女人没有一点比得上小玉,身上的香气真是刺鼻,哪有小玉那么清新怡人,皮肤搽了粉,不象小玉天生的肤若凝脂,气质也不如小玉出尘脱俗……
打住,怎么又想起小玉来,陆云阳挫败地想叹气,勉强收慑住心神,将注意力投往怀中的女子。
“陆公子有些心不在焉呢?”女子心细如发,探究的目光落在陆云阳俊朗逼人的脸上,语声低幽,如泣如诉,钢铁汉亦能被她化成绕指柔。
“陆某自问不是柳下惠,美女在怀怎能保持清醒?呵呵,翠薇姑娘,来,咱们先喝点小酒。”
……
青楼是什么地方,那是男人饮酒作乐之所,所以这酒饮完了,自然就该进入正题。
陆云阳抱起翠薇向里间走去,后者一双玉臂蛇一般环上他的脖子,此时的翠薇醉眼蒙胧,吃吃笑过不停,刚被放上塌,她的腿就灵活地缠上了陆云阳的腰,上身微抬,嫣红的唇贴上了陆云阳的俊脸。
头牌的功力的确与众不同,陆云阳清心寡欲了一年余的身体几下就被她撩拨得情欲渐灸,他心一横,干脆放下一切顾虑,发挥出风流世子的本性来……
……
“砰”的一声巨响在三更半夜格外显得骇人。
“陆云阳,你给我出来!该死的,疾风有什么不好,你居然背着她到青楼鬼混!”。
整个院落的人都被崔进声色俱厉的声音吵醒了。
“陆云阳?醉翁楼老板?他也来烟云阁这种烟花之地?”
“陆老板的未婚妻不是襄阳八美之一么?还以为他们郎才女貌多般配呢,居然还没成亲,就被捉奸在床,啧啧,这下有热闹瞧喽!”
议论声渐起,接着是窗户次递打开的声音,一颗颗脑袋探了出来,望向院中。
“老崔,你吃错药了,上青楼有什么了不起,你看你,把大家都吵起来成何体统?”懒洋洋毫不在乎的声音自一幢阁楼传来。
“那不是翠薇姑娘的小楼么?翠薇姑娘逢单号才接客,今儿双号怎地也没休息?”
“呵呵,看来,翠薇姑娘不是双号休息,而是双号专门只陪陆大老板一人,这叫老崔的要不来闹上一场,我等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呐!”
“我吃错药了,你居然死不悔改,我今天就要代疾风教训教训你这个负心汉!”崔进言罢,飞身冲向陆云阳,呼的一声轰出一掌。
“喂,你是不是男人,有需求难道不能纾解?疾风她不是不肯我才来这里的吗?”陆云阳一边还手,一边据理力争。
“你还有理了,疾风已经答应嫁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不就是再等上几个月?”崔进一招比一招攻得狠,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式。
陆云阳早跃至院中,他跟崔进功力相若,刚才云雨了一番,此时打起来竟然落在了下风,心中暗自叫苦,心道老崔演戏有必要演得这么逼真么?殊不知,崔进想打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口恶气憋得实在太久,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喂,你住手,我跟疾风的事轮得到你插手吗?哼,我就是不想再忍了,她要是受不了就拉倒,我们一拍两散,总之她还是黄花闺女,你要是心疼,你去追求她好了……”陆云阳将最后一句台词说完,祈祷着崔进赶紧住手。
后者压根听不到他的心声,兀自卯起劲全力进攻。
陆云阳越打越气苦,刚避过崔进的一腿,对方的拳又到了,他索性收了招,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崔进料不到他会突然停手,大骇下想收招已经来不及了,吓得魂飞魄散之际,横里跃出一条身影,揽住陆云阳飘了开去。
原来是凌玉,他跟韩齐是陪同崔进一起来的,适才一直未吭声,此时见形势危急,他才出手救人。
崔进被陆云阳束手待毙的做法气得想吐血,狠狠瞪了陆云阳一眼,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扬长而去。
陆云阳自鬼门关转了一圈,也非常后悔,这般意气用事在他来说是前所未有,归根到底还是他对凌玉的爱已经不可自拔了,而这份爱又是如此的无望。
“陆大哥,你今天的做法,真是令人失望,疾风姐是那么爱你,希望你好好想想,不要做出后悔莫及的事。”凌玉寒着声把话说完,也扔下陆云阳去了。
“陆大哥,唉……”韩齐叹了一口气,追上前面的师弟。
陆云阳怔在那里,心如死灰。
“陆公子……”翠薇姑娘轻轻地唤着,她被陆云阳面上的痛苦之色震了一下,莫名地觉得心疼。
“对不起,在下要失陪了!”陆云阳微一颔首,展开身法,几个起落消失在视线内。
翠薇一刹那即明白,这个天之骄子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他们有的,也仅仅是一夕的露水姻缘……
第63章
凌玉、韩齐、舒林三人在牡丹苑内的小亭中悠闲地品着香茗。
舒林挖空心思寻找话题逗韩凌二人开心。
其实,韩齐并不是记仇之人,他向来就比较豁达,武林大会发生的事虽说有些扫兴,但过了也就过了,他并未太放在心上,严格说来,他参加武林大会借以成名的目的已经达到,心里的喜悦实则是多过遗憾的。
而凌玉,他眼里只有师兄,其它的一切在于他不过是浮云,更加不会介怀。
所以,舒林的心机毫无用武之地,韩齐很快就跟他打起了嘴仗,凌玉一派轻松地在一旁看戏,间或逗一逗自他回来后就跟前跟后的小白。
按照当时抽签的情况,韩齐与慕容朗润的胜者,将和接下来对阵的成杰、冷霄二人的胜者进行最后的颠峰对决,因为韩齐的退出,是否会有最后的决斗他们不得而知,但既便是有,也就是两场比试,两个时辰绰绰有余。
然而,三人茶水灌下了一壶又一壶,左等右等,天渐渐黑了下来,仍旧不见陆云阳、崔进、疾风的踪影。
他们何以会耽搁这么久?
三人开始有点心神不属,话也说得少了,再不复初时的悠闲自在。
此时,丫环过来说晚餐准备好了,请他们去餐厅用膳。
舒林虽然心中忐忑,究是比韩齐凌玉大了几岁,经过不少大风大浪,还能若无其事地招呼两人去用餐。
到了餐厅,各自就坐,韩齐凌玉都没有心思动箸,舒林却端起碗就开始埋头苦吃。
凌玉看了一眼师兄,对方也在看他,少倾,两人两双眼睛同时转向舒林,舒林碗中的饭已有一半进了他的肚子,以他这种光吃饭不吃菜的架式,那碗很快就会见底。
以韩齐凌玉对舒林的了解,均知他向来极注重仪表风度,如今却一反常态狼吞虎咽起来,可见心里亦跟他们一样没底。
不管怎样,先吃饭准没错,两人达成了共鸣,亦默不作声地吃起来。
许是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小白不象往日,总爱吃完属于它的肉骨头后就在凌玉脚边蹭过没完,而是安静地蹲在旁边,可怜兮兮地盯着凌玉,圆溜溜的大眼内盛满了无辜。
食不知味地胡乱填了肚子,韩齐起身在厅内走来走去,终于,沉不住气道:“怎么回事?陆大哥他们为什么还不回来?冷霄跟成杰不可能打这么久呀!”
凌玉、舒林两人均皱紧眉头看着烦躁的韩齐,后者冷静地推测道:“有可能是他们三人又打循环赛?如果大家实力相当,打得久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又不是非要分出生死,怎么可能快四个时辰还没有结果?舒兄,你说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会不会因为陆大哥跟我们关系好而为难他们?”韩齐言语中对十大门派已少了几分尊敬,那是当然的,想他怀着满腔热情前来,只因为身为武阳的徒弟就被人误解,他再是豁达大度,想起此事仍然怀有怨念?
“我想不会,他们要是如此对待陆兄,又何必让你们毫发无伤地离开?这不是主次不分吗?”舒林缓缓摇着头道。
“会不会有什么事端发生?炎阳教来了不少人,应该有所图谋吧?师兄、舒兄,要不,我们回去看看?”凌玉提议,心中想的是与其在这里疑神疑鬼,还不如去看过究竟。
“不行,如果炎阳教真来闹事,我们现在赶去,难保不会被误会,还是先等等的好,也许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舒林断然否决了凌玉的提议,不希望他卷入江湖是非中。
“我看……”韩齐正欲发表意见,脚步声响起,凌玉首先察觉,警觉地看向门外。
出现在那里的是疾风,秀美绝伦的俏脸失去了血色,平素乌黑灵动的眸子只余下黯然,漂亮的衣衫也破了,脏了,还有点点血迹。
三人看清她狼狈的样子,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疾风姐,你受伤啦!”
“小——,疾风姑娘,怎么回事?陆兄、崔兄呢?”
疾风机械地寻了一把椅子默默坐下,眼睛看也没看三人,魂不守舍。
“疾风姐,陆大哥、崔大哥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凌玉焦急地再次问了一遍。
疾风脸显凄容,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双唇抿得死紧,三人的心同时沉了下去。
“疾风姐,你说句话啊,是不是武林大会上有人为难你们?陆大哥、催大哥是不是出了事?岂有此理,我这就找他们去……”
韩齐话还未说完,疾风已一阵风似地飞身奔向门外,三人大惑不解地对视一眼后,闪身跟了出去。
疾风并未走远,她正蹲在一株树旁,吐得一塌糊涂。
韩齐欲言又止,心急如焚。
“我没事,云阳哥、崔大哥也没事。”好半晌,疾风才平复下来,淡淡地启唇道。
三人同时吁了一口气,静待下文。
“他们现在在襄阳卫。”
“襄阳卫,那是什么地方?”韩齐一头雾水地道。
“襄阳卫是驻军,疾风姑娘,武林大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然怎么会牵涉到驻军?”舒林咯噔一下,心想炎阳教终于还是出手了,小风这个样子,看来事情非同一般啊!
“嗯,你们走后,冷霄跟成杰又接着上场比试,两人打得甚是激烈,最后冷霄赢了半招,本来他跟慕容公子还要再赛一场的,慕容朗润却主动认输,大家都以为武林大会就这么结束了,却不料就在此时,场中数十处连连发生爆破,声势惊人,当时便有数人被炸得血肉横飞,无数人受伤……”疾风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心有余悸,说得异常沉重缓慢。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场中近万人瞬时乱成了一锅粥,慌乱中,有些人沉不住气,拔出兵刃开始发了狂地乱砍,初时,只是少数人歇斯底里,失了理智,后来受伤的人渐渐增多,为了不伤在他人手下,也都没头没脑地向别人攻击……”疾风语音发颤地续道。
三人想象着当时数千人同时失控的情景,头皮阵阵发麻,不寒而粟。蚁多咬死象,在那种场合,武功就是登峰造极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至多就是能自保,更别说武功差一些的……
“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就被砍得肢离破碎,……”疾风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泪水夺眶而出,她痛苦地瞌上双目猛摇螓首,想将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自脑海中摇走,却又如何能做到?
当时的汉水边,到处是残肢断臂以及零零碎碎的人体器官,鲜血汇流成河,连汉水都被染成触目惊心的腥红,多少人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只怕,这恶梦会伴随所有生还者一生一世。
那些抱住亲朋好友失声痛哭的,也许比死不瞑目之人更可怜,因为致人死命的伤可能正是出自他们自己之手,终其一生,他们都将活在愧疚不安之中……
韩齐、凌玉自武林大会失望而归,本对武林正道颇多微词,此刻听了疾风的叙述,亦揪心似的难过起来,那些死者中,有多少是几个时辰前,支持过他们的?
“后来,云阳哥于一片混乱中联合了各大掌门以及稍有理智的众位英雄,在比武台周围圈出一片空地,然后再带人将发狂之人一一点了穴扔到里面,局势才逐渐控制下来……”
“襄阳卫的温参领得了消息,带领驻军赶来,将所有伤者都运到了驻地,也只有那里才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抢救那么多的伤员。”
“现在很多人都在那边帮忙,云阳哥怕你们着急,要我回来告诉你们一声。目前罪魁祸首是谁还不知道,但怀疑是炎阳教所为的占了九成,更有人因为事情刚巧发生在你们离开不久,而将你们也列为嫌疑人,本来已经相信你们与炎阳教没有瓜葛的,也改变了看法,云阳哥的意思是,你们现在无论如何不得离开醉翁楼,一切等他回来再说。”疾风说得断断续续,韩齐、凌玉、舒林三人听到最后,对再次被人猜疑唯有报以苦笑,总不成,现在还去找他们理论吧,只怕最和善的空玄方丈都已红了眼,谁还听得进他们的辩解之辞?
疾风长长吸了一口气,呆呆地望向广袤的天空。
三人无言地随着她的动作,同时抬头。
一轮新月挂在黑漆漆的、无边无际的虚空中,皎洁清澈。
微凉的晚风轻轻柔柔地拂过。
虫在鸣,蛙在叫……
大自然对尘俗的纷纷绕绕不屑一顾。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疾风平静了下来,轻轻地道:“我要回去了,襄阳卫那边伤者人满为患,我这个医者还能起点作用。”
“疾风姐,你一个人去?不行,那太危险了,我们陪你去吧?”韩齐一震后提议道。
“你们此时在那里露面,无疑是火上浇油,别添乱了,你们记紧我的话,就呆在醉翁楼,哪儿也别去!我会带几个护院一起走。”
“那也先吃点东西再走吧?”
“见识了人间地狱,我现在哪有心思吃东西?”疾风一脸疲惫,谢绝了凌玉的好意,沉吟半晌,旋又不放心地叮嘱,“小齐、小玉,疾风姐相信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是别人不了解你们,他们很多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是不会跟你们讲道理的,你们万不可在此时逞强外出,等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尽快赶回来。”
韩齐凌玉均点头表示会乖乖呆在醉翁楼,她才转向舒林道:“舒兄,你比小齐小玉大着几岁,我把他们交给你了。”
“我明白!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他们!”舒林无比慎重地向她保证。
第64章
醉翁楼有十余名身手不错的护院,疾风只带走了四个人,凌玉希望她多带几人,疾风却道,这些护院都是笨拙的粗豪汉子,帮不上什么忙,去多了反会碍手碍脚。
三人目送疾风一行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步履沉重地回到所住的院落,想着疾风说的惨状,心情激荡,平静不下来。
“小玉,我们今日要多留片刻就好了!”凌玉房内,韩齐后悔不跌地道,他之所以想在武林大会上夺魁,不外乎希望日后声名在外,更易于行侠仗义,可今日群雄死伤不计其数,他却一分力也未使上,感觉之沮丧可想而知。
“我们即便留在那里,也阻止不了今日之事的发生,唉,我真不明白,炎阳教何以如此丧心病狂?此般作为,既起不了威吓作用,也伤不了有实力的高手,除了激得整个武林正道同仇敌忾外,对他们根本没有半分好处!”舒林百思不得其解,武焰向来谨慎,怎会失策至此?可若不是他们所为,又会是谁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呢?王爷、皇上不知会如何震怒?老大只怕已经焦头烂额了,真是够呛啊!小风受到的震憾不小,是啊,平常都是暗地里筹谋,何时直面过死亡?还是如此多的人血淋淋的死在眼前!别说是治病救人的小风,恐怕老大和老崔一样的不好受,就是再冷酷无情的人在那种场合也会动容的吧?
“多救些人出来总是好的。”凌玉倒是同意师兄之言,他虽是淡然的性子,却极为善良,未遇上便罢,一旦遇上了,总是当机立断先人后己,对傅瑶如此,对明辉亦是如此,今天这事他们错过了,心中的遗憾悲苦实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也不知四妹有没有受伤?刚才怎么就忘了问一下疾风姐呢?”韩齐脑中闪过傅瑶的娇颜,忧心忡忡,坐到凌玉床边,眼望着窗外,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床沿。
凌玉怔忡地瞧着他俊朗的侧脸,大哥有伤在身,师兄倒不担心,却独独提起四姐,可见对她实是关心得紧!
凌玉从未见过师兄如刻下一般的六神无主,想起荆州客栈中曾经做过的梦,难道,师兄真的已经情难自已爱上了四姐?只是,他自己还犹不自知,平时总嚷嚷着怕见到她,一旦知道她可能有危险,这才真情流露?
一时间,凌玉身心俱寒,面上的血色亦褪了个干净。
想到傅瑶,韩齐转而想起她前日送给自己的香囊,其中一个还是凌玉的,这两日忙着比赛,都没想起来要给他,韩齐当下自怀内摸了出来,仔仔细细端详了半响,将其中一个递予凌玉道:“喏,四妹做的,说是带在身上,能起避邪防虫的作用,这一个是给你的。”
凌玉呆呆地瞧着韩齐一手一个凝聚了傅瑶深情厚意、做工精致的香囊,他彻底绝望了,但觉双眼越来越模糊,有什么东西欲奔涌而出,他死死瞪大眼睛,用尽全身的力量才力持表面的镇静,有个声音在脑中不住呐喊着,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眼见凌玉自听到韩齐提起傅瑶后,神情大变,身子摇摇欲坠,舒林心疼不已,他狠狠瞪着韩齐手中那个碍眼的香囊,直希望能凭空出现一团火将之烧成灰烬。
韩齐到底知不知道,一个姑娘家送他香囊代表着什么意思?
以凌玉的冰雪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到?
舒林当然希望韩齐最终能接受傅瑶,他跟凌玉仅止于师兄弟的关系,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名正言顺追求凌玉。
自从得知凌玉心里那个人是韩齐后,舒林十几天来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二人,他是旁观者清,明白韩齐之于凌玉,如阳光、如饮水,那份感情已经深入骨髓,可是韩齐呢,武阳、冷静的徒弟,有前车之鉴,他会不知道师弟的心思?却一直不回应,不拒绝,原因何在?
舒林认真分析过,认为韩齐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韩齐对凌玉有情,但龙阳之好向为世人不耻,他有野心,想做义薄云天的旷世英雄,这份情就不得不藏着掖着,装作茫然不知;二是,他对凌玉没有相濡以沫携手一生的感情,但是怕挑明了拒绝凌玉会令他伤心,因而迟迟难下决定,于是就这么拖着。
无论是哪种情况,舒林都对韩齐的做法非常反感,若是后者,与其日后凌玉情难自拔,还不如干脆早点来个了断,如果是前者,韩齐就根本不值得凌玉如此待他。
人说危难时刻见真情,韩齐在此时此刻想起傅瑶,说明他对傅瑶非是没有感情,那他对凌玉就真的只是当他是自己师弟,舒林原该高兴才是,可是,此时实在不是什么了断的好时机,他哪里高兴得起来?
这种事要发生在平时,他和陆云阳、崔进、疾风都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凌玉身边,千方百计地安慰开解他,可现在……
疾风百忙中抽空回来,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呆在醉翁楼不得外出,她虽然没有明说,舒林却从她只带走四名护院猜出,那些武林正道根本就不只是怀疑而已,只怕已经坐实有他们参与,因忙着救死扶伤,才暂时没来找他们麻烦,接下来的形势实是凶险万分,那些护院是被留下来保护他们的。
韩齐早不表露晚不表露,偏在风声鹤唳的此时显出对傅瑶的情,他不知道这可能是要致命的吗?
陆云阳他们□乏术,且以他的身份,也只能在暗中做工作,而不能旗帜鲜明地支持他们,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出罪魁祸首,他就是抬出世子的身份,也庇护不了多久,数千失去理智的人,一旦冲突起来,稍不注意就可能丢命,凌玉能否承受住打击,为了活命全力而战?
韩齐久久不见凌玉接过香囊,愕然抬首,见凌玉泫然欲泣,脸色出奇的苍白,他数度开口想说些什么,却终以长长的一叹做结,眼内闪过愧疚之色,扔烫手山芋似地将香囊强行塞到凌玉手里。
韩齐的表情神态一一落在凌玉眼里,他瞬间变得跟明镜似的,一切尽在不言中,原来师兄,师兄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
凌玉捏着香囊,明明那么软,那么轻,他却感觉有万钧之重,压得他呼吸困难,胸闷得似欲爆裂开来。
“香囊啊,我看看,”舒林一把将香囊自凌玉手中夺过,煞有介事的闻了闻,“嗯,用了白芷、川芎、芩草,还有排草、甘松,真香,真香!小玉,把它送给我吧?”
舒林不等凌玉回答,径自揣进自己怀中,据为了己有,凌玉想扯出一个笑容,竟是不能,他紧紧咬着双唇,唯恐一张嘴就会失态至痛哭出声,唇角因为他过分用力而出现了血迹。
舒林心都快碎了,真想不顾一切将凌玉揽到怀中,告诉他,韩齐不爱他没关系,他舒林爱他,自打死里逃生,醒来第一眼看到他起,就无怨无悔死心塌地爱上了他,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然而,理智告诉他,凌玉外柔内刚,有些痛楚情愿自己默默忍耐,也不愿得到他人的同情怜悯,不错,自己就是说得感天动地,凌玉也只会认为是同情怜悯。
韩齐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等他跟凌玉关系再亲一些、近一些,等他在凌玉心里也有了一席之地后再挑明呢?他也就不会这么束无无策了呀!
老大要是在,以他跟凌玉两年多的交情,也胜过自己与他两个月的交集,总能想出一些法子来。
疾风要是在,以她嬉笑怒骂的性子,同样有办法逗凌玉开心的吧?
就是崔进来,凌玉一直对他尊敬有加,他说的话,凌玉多少也会听一些进去。
枉我自负聪明伶俐,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凌玉伤心难过……
第65章
屋内安静得让人发慌。
韩齐突然站了起来。
“你们留在这里,我要出去一趟!”韩齐掩饰着内心的歉疚与不安沉声道。
“你要到哪里去?不行,现在形势不明,你不能出去,我答应了疾风姑娘要看好你们,而且,你刚才也同意了要乖乖呆在楼里,怎能言而无信?”舒林掐死韩齐的心都有了,这人怎么能如此残忍,将凌玉一颗心伤得七零八落,他就想甩手走人,他就不能安慰安慰自己的师弟?
韩齐匆匆瞥了师弟一眼,明明灭灭变幻莫定的烛光中,师弟的脸苍白若纸,唇角渗出的血丝刺痛了他的心,换了以往,他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抱在怀内,想方设法逗他令他开心。
可今天却不行,他必须让师弟对自己死心。
因为,就在刚才,他发现,傅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他心里扎下了根,知道她生死未卜,他心里竟然前所未有的恐慌起来,那种恐慌甚至超越了当初逃难途中,父母幼弟一一离他而去的程度。
毕竟,亲人的逝世不是突如其来,他们身染重疾,一天一天变得虚弱,早就预料到的结局出现,他虽然悲伤,却能平静地接受,而后坚强地活下来,直至遇到师父。
师弟不是不好,但是当见到他的第一眼,韩齐就想起了自己那夭折的弟弟,他觉得一定是上天发现自己犯了错,弟弟原本命不该绝,所以又送回他一个弟弟,因此,十几年来,韩奇始终如一视凌玉为自己的亲人。
师弟对他的感情,他隐有所觉,他虽非食古不化之人,但自问无法做到象大师父对待二师父那样地对待他,同性相恋,原就为世人不容,何况凌玉在他心里还如弟弟般地存在着?
过去,韩齐认为师弟之所以会对自己产生不该有的感情,一定是因为他接触的人太少,又受大师父二师父的影响,认为龙阳之好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下了山,师弟这么聪明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找一个好女孩共度一生,再养一堆小孩,享受天伦之乐,会比跟他在一起要幸福得多!
而今,他们下山已经两个多月,结识了疾风姐、四妹、冷钥这些既美丽又善良的女孩子,韩齐却忧心地意识到,凌玉由始自终并未对谁投以关注的目光,他对自己仍然初衷不改,该如何是好?
也罢,既然自己对四妹情根暗种,那就是她好了,四妹虽然有时比较任性,但大多时候还是通情达理,一定会理解支持我,这样品貌兼优的女孩打着灯笼都难找,我有什么不满的?我已经注定要辜负小玉,那就不要再伤了另一个人的心。
今日之事疾风姐尚且受惊不小,四妹肯定更加失措,不行,我不能在这里无所事事,什么也不做,我要去看看,万一四妹受了伤……
“我去看看四妹他们,如果没什么事,我会尽快赶回来。”韩齐不敢再想下去,亦不敢看凌玉痛苦绝望的脸,言罢,也不等二人搭话,疾步向屋外走去,对身边舒林宛如利剑的杀人目光恍若未见,到了屋外便展开轻功,飞也似地逃了。
劲风自韩齐耳旁呼啸着掠过,他在心里默想着,小玉,对不起,不要怪师兄狠心,你的另一半不会是我,因为我一直只把你当成弟弟,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今天把一切挑明了也是为你好,以后你就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浪费感情,你这么优秀,身边爱你的人很多,他们都比我好,只要你喜欢,不管他(她)会是谁,师兄都会真心的祝福你……
韩齐的话犹如在凌玉本已体无完肤的伤口上又狠狠撒了一把盐,无边的锥心之痛排山倒海向他袭来,他只觉喉头一甜,鲜血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再后来眼前一黑,他再感觉不到一丝身体的重量,知觉也离他越来越远……
“小玉,小玉——”缥缈的、惊慌失措的声音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好象是舒林在唤他,是啊,只有舒林,唯有舒林,师兄不要他了,师兄去找四姐了,师兄不要他了,一颗颗不争气的泪水终于自凌玉缓缓合上的眼内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
舒林第一时间接住了凌玉倒下的身子,眼看着凌玉吐血昏迷,舒林的心也跟着滴血,那一颗颗滚落的泪珠仿佛重捶,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令他心如刀割,疼得几乎要窒息。
“小玉,小玉——”声音在颤抖,身体在颤抖,心也跟着在颤抖,舒林无法控制自己,他抱着凌玉跪倒在地。
舒林试图用衣袖去擦凌玉唇角的血迹,然而,手一抖,血迹未擦掉,反而抹得更开了,舒林的手僵住了,怔怔地,盯着凌玉。
凌玉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边的那一抹血迹越发触目惊心,此刻那双平日灿若星辰的眸紧紧地闭着,即使是在昏迷中亦不安地蹙着眉头,看得人心头发紧,看得舒林泪染衣襟。
舒林的父亲二十年前死于江湖仇杀,母亲受不了丧夫之痛,自杀相随,还在襁褓中的他被陆云阳父亲的手下发现,将他带回抚养,在他四五岁的时候,养父就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世,问他愿不愿意为了阻止江湖的仇杀而成为他们的一员?
骤闻真相的舒林,本就不知无措,转眼又要面临决择,小小的心灵瞬间充满了怨和恨,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而不让他无忧无虑地长大?父母没有尽到养育自己的职责,养父凭什么会认为他们能够影响自己?让他自由选择?真是笑话!如果他不同意成为他们的一员,养父还会待他如亲子吗?还会给他学习各种技艺的机会吗?他根本就毫无选择!
此后的舒林变了,变得异常坚强,学习过程中,无论吃多少苦,他都能默默忍耐下来,没有抱怨过只言片语;他变得冷漠,虽然表面上总是笑语吟吟,但那笑却从来不达眼底;他也变得刻薄,将聪明才智发挥得淋漓尽致,睚眦必报,谁也讨不了他一点便宜;他不愿亲近任何人,也不愿任何人亲近他,陆云阳崔进等人,花了十几年时间才被他接受……
如今,冷漠如他,狡猾如他,坚强如他,竟然也有为人伤心落泪的时候,而且还是这么无助,小玉,小玉,原来我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爱你……
是啊,你这么美,这么温柔,这么善良,我又怎么会不爱你?
你把满腔的爱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师兄韩齐,可是韩齐,竟然视而不见,明知道你已经痛彻心扉,他还一再地提起傅瑶,置你于万劫不复之地,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怎么就忍得下心?
为什么?为什么十几年来陪伴你长大的不是我?
“小玉,小玉,韩齐不要你,那是他自己傻,爱一个人太苦了,你以后只管接受我给予你的爱就好,你爱不爱我都没关系,我今天在此发誓,我,舒林,再也不要只做你身边的一个旁观者,有生之年,我一定竭尽所能爱你疼你,不再让你受一点苦,落一滴泪……”
舒林长长吸了一口气,稳定住慌乱的情绪,郑重地发下誓言。
……
舒林清楚,凌玉会吐血完全是悲伤过度所致,身体并无大碍,心灵的伤虽然难愈,却并非不可能,他有无比的耐心,用自己赤诚的心慢慢温暖他,融化他,小玉现在才十七岁,而他也只是大了四岁,他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慢慢来,终有一天,小玉会忘掉韩齐,忘掉今日的痛……
想明白此节后,舒林镇定下来,自怀内取出丝绢轻柔地拭去凌玉脸上的血渍,而后稳稳地将他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既而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凌玉的眉头兀自皱着,舒林不假思索地伸出修长洁美的手,坚定又缓慢地将之抚平,少倾,俯下身在他额头上印下深深的带着宣誓意味的一吻。
“小玉,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舒林握着凌玉略微冰凉的手,轻轻摩挲着,摩挲着,然后就那么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凌玉犹如人间瑰宝的玉容,俊脸上浮起温柔致极、自信致极的笑容。
……
(上部完)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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