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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怪] 斜月玄说(现代/道士文/前世今生) BY 忘川鱼儿 (点击:324次)

斜月玄说(现代/道士文/前世今生) BY 忘川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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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好吧。
其实就是说一个乡下道士进城后的遭遇 …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灵异神怪 欢喜冤家
主角:凤梧 长庚

师叔来了
灌下一大口烧酒,辣的我眯了眯眼 。
既脏又乱的胡子沾去了一小半,酒液顺着胡子淌到我唯一的道袍上,曾经是我和师傅俩人唯一的道袍,不过现在是我一个人的了。
叹了口气,把剩下的大半瓶劣酒倒在师傅坟上:“老头,别嫌酒差。如今和谐社会,法事难做。这两天就批了一对八字两块钱,也只能买这种。等我遇到了抓鬼镇宅的大法事咱爷俩再喝好的!”
直起身,头昏昏有点晃。我酒量并不好,但这并不妨碍我陪老头喝几杯。
一年前的今天他在西边果子沟给人请大神起乩时绊到了锄头仙去了,身上就穿着这件我们风清观里唯一的历史文物。据说是哪位皇帝亲赐的镇观道袍。
我当时正在镇上给死了三次老公的陈寡妇编她的前生今世,等我赶到老头尸体都硬了。
咱师徒俩这两年赚的钱刚好够买付比最差稍微好点的棺材。之前我年纪太小没收入,长不出胡子单独做法事都没人信。除了偶尔帮他跑龙套只在观里画些平安符,去后山的公路边免费加水小饭店兜售给过路的长途司机。
唉---棺材怎么这么贵!
拧着空瓶,我晃荡着往观里走。
天刚擦黑,远山的尽头还能看见红霞的余光。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厨房里还有些米面,我心里盘算着。
其实师傅在世时我们日子很不错,经常吃肉喝酒。是我不争气,不热心学他的“绝学”。
当年他把我从山顶上梧桐树下捡回来时,曾经一度以为我是低能儿。因为我不哭不笑就会发呆,3岁才开口说话。他灰心之下给我取了道号“归虚”,归虚归虚不就是啥都没有。
虽然他老说收我为徒是师门不幸,但他对我好我心里知道……冬天里半夜起来给我掖被角,吃饭时如果有荤菜一定摆在我面前,年纪小时从不让我做累活……
我听说,老头是半路学的道,他从前年纪不小才结婚。老婆跟人跑了,儿子没带走,后来急性肺炎死了,他是把我当儿子在养。
走到道观门口,天快全黑了,厅堂里竟然有灯光。我摇头笑了笑,我都一个月没交电费了。
我扬声说:“你别再来了,我真帮不了你。我若真有法力能帮你找到那转世的书生,还能算不到自己师傅的大限么?”
推开观门,果然是那兰草妖精。做了一桌子饭菜摆的挺好看,手里还拿着抹布擦拭那些破烂桌椅。
听了我的话,她眼角一红抬头幽幽看我说:“仙长,我知道您不是骗我。我也不是不明事理,我只求您答应有朝一日您若是恢复了--”
“那时的事那时再说,你走罢!”我硬声打断她。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我冷眼瞧着她。
她最终拭了拭眼泪,低声说了句求仙长垂怜,隐身退去了。
她一走灯光也随着熄灭,我把桌上的饭菜倒掉。不是怕有毒,只是吃人口短,拿人手软,我若是吃了这饭便是承了她的情,若是她再来,我必然不好再这么冷硬了。
下厨煮了碗白面,我大口吃完,用凉水洗漱一下便躺下了。
明天总得认真赚些钱了,再这样下去连白面也没得吃了……
遇到这兰草妖是在半年前。在她之前我也不是没遇到过鬼怪,只装看不见,拿我没法也就散去了。偏这个妖精特别能缠,隔段时间就来扮演田螺姑娘,实在是被她逼得不行只好破功。
其实也不是不能帮,虽然法力没了可是还有别的办法也许可以一试。
只是她中指有一丝血气环绕应当是害死过无辜之人。再说不过是一个陌生的书生,在窗外偷看了几个月他挑灯苦读,中了举人之后便外放做官再未见过。
当时她刚修成人形法力低微,不能离开本体五十步。就这样便生生念念了二百多年。
这世上的感情不是你苦苦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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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高塔上的小神仙
番外分两卷,一卷是前世这两只的事情,一卷是今生这两只的事情。
这一篇是完全无责任恶搞,呵呵 以后会写的正常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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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天界里有一位很坏的神仙,名字叫做太白司晓星君。
太白星君嫉妒他的同胞弟弟比他身手敏捷,时常把弟弟关在三十五层高的梵天塔顶上,不但不许弟弟出去玩,还用尽各种歹毒的手段虐待弟弟,不给他肉吃,不许他喝酒,甚至逼迫弟弟练习法术,练不好就嘲笑他。太白星君的弟弟名字叫做长庚,是一个眼睛大大,睫毛长长,性格温顺的小神仙,他非常尊敬哥哥,丝毫没有发觉哥哥这些行为是出于对自己的嫉妒。小长庚一直以为哥哥是因为爱护自己才会这样严厉,他经常在塔顶上忏悔着,希望哥哥能原谅他的过错。
这一天,纯洁善良的长庚小神仙又被恶毒的哥哥关在了梵天塔顶上的小房间里。恶毒的哥哥在塔顶上小房间的木桌上放了一碗水和一块烤焦了的干面包,然后在门外把房门锁上。哥哥站在门外用手指玩着钥匙圈,他朝被关在屋里的弟弟恶狠狠的说:“你竟然敢不听我的话,还想偷偷跑出去玩,我要惩罚你!我会出去三个月,桌上的水和面包就是你这三个月里所有的食物,你要省着点吃!”
善良的小长庚趴在房门上不解的问门外的哥哥:“亲爱的哥哥,我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应该遭受这样的惩罚,可是只有一块小小的面包我会饿的,也许明天,不,也许今天就会被我吃完了。水也太少了,能不能请你再给我一些食物?”
恶毒的哥哥在门外发出阴森森的笑声:“我亲爱的弟弟,我养了你这么些年,你一个子儿也没给我赚到过,只会花我的钱。哥哥工作很辛苦工钱也很低,家里只剩下这一块面包了,你要是吃完了以后还觉得饿,那就闻闻放面包的盘子吧。”
善良的小长庚听了哥哥的话心里难过起来,自己每天都要吃掉一块干面包,偶尔还能得到一小块奶酪,哥哥对我这么好,我却老惹哥哥生气 … 可是昨天晚上哥哥吃烤鹅的时候,还剩下一块鹅腿,就放在壁橱里 … 不,不,烤鹅那样贵重的食物只有过年的时候自己才能吃到一点,不能提出这样贪心的要求,可是一块干面包实在是少了一点,不如请求哥哥把今年过年的那一块烤鹅先给自己吧 …
当善良的小长庚想清楚决定向哥哥提出这样一个有些过分的请求的时候,恶毒的哥哥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梵天塔,善良的小长庚抹了抹眼泪,孤单单的在小木椅上坐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小长庚肚子有点饿了,他掰下一点干面包吃,又喝了一点水,然后趴在桌边睡着了。
月亮升起来了,月光照进了塔顶的小房间里。
善良的小长庚醒来了,他想再吃一点面包,他揉了揉眼睛,往桌上的小盘子摸了过去,他摸着摸着,盘里里怎么是空的。小长庚往桌上看,盘子里只剩下一丁点面包屑,装水的碗也倾斜着,碗里的水已经流空了,旁边还有一粒老鼠的粪便。
小长庚悲伤的哭了起来,他的肚子很饿,可是没有了面包,也没有了水,他不知该怎么办。
善良的小长庚哭的眼睛都红肿了,就在这时,塔里的小窗户上透出了美丽的红光,红光中慈祥的陆压教母坐在豪华的龙车上出现了。
小长庚抹了抹眼泪,走到窗前:“亲爱的陆压教母,我遇到了难题,我的哥哥出了远门,他临走时留给我唯一的面包被老鼠吃掉了,您能再给我一块面包吗。”
慈祥的陆压教母身后有一圈耀眼的光芒,那是正直的光芒。陆压教母对善良的小长庚说:“我的孩子,你的哥哥欺骗了你,他并没有出远门,他嫉妒你身手比他更敏捷,于是想要饿坏你,这样他就能比你爬上更高的树了,那只老鼠也是他派来的。”
善良的小长庚悲伤的低下头,额前柔软碎发挡住了正在流泪的美丽大眼睛:“哥哥不会这样对我,我不愿意相信!!可是 … 可是 … 那粒老鼠屎上确实有哥哥的气味 … 陆压教母,我该怎么办?”
慈祥的陆压教母对小长庚伸出手:“不要悲伤,我善良的孩子,我就是来解救你的。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许多美味的食物,而且没有老鼠,像你哥哥那样坏心眼的孩子是进不去的,你以后可以尽情的爬树了。”
小长庚开心的抬起头:“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吗!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慈祥的陆压教母把窗边的小长庚抱上了龙车:“是的,我亲爱的教子,你当然可以去,那个美好的地方只有你这样善良的孩子才能进去。那个地方的名字叫做三清救济院,里面有许多喜欢爬树的孩子可以陪你一起玩。”
善良的小长庚眼里出现了喜悦的光芒:“我听说过那里,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地方,我非常愿意去。”
慈祥的陆压教母带着小长庚坐在豪华龙车上向三清救济院飞去,他们一起唱着欢快的歌曲,飞过了茫茫云海,又飞过了一座座精美的仙殿,这时高空上忽然打起了雷。
非常不巧的是拉车的正是一条年轻水系巨龙,这条水系巨龙兴奋的追逐着雷电,迫不及待想迎接即将来到的大雨,慈祥的陆压教母完全控制不住它,车子被拉的东倒西歪翻转了过来,小长庚被远远甩了出去。
善良的小长庚在颠簸中头磕到了车沿,他晕了过去,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掉下了茫茫云海,又落到了充满危机的人界。
(陆压道君日记-- 仙界X年X月X日)
69三两银子买来的星君
魏晋,绝不是一个安定的朝代。
那时中华大地上诸国割据并立,各国间政权更迭频繁,阶级矛盾、社会矛盾不断恶化,统治阶级内部相互倾轧,致使社会动荡不安,政局变幻不定,让当时的名士们思治而不得,苟全性命于乱世,那些循规蹈矩,那些道貌岸然,似乎都成了一个个玩笑,传统的力量在无形里消失,越来越多的名士在无望的明天面前选择了叛逆。有些人,佯狂而避世,在清醒与沉醉里优游,在痛苦和癫狂里迷失。名人雅士们崇尚着“非汤武而薄周礼”、“越名教而任自然”。他们涂抹脂粉,恃酒伴狂,他们发言应远,口不藏否,他们醉里癫狂,药和酒,心和性。
魏晋南北朝则指当时南北对峙的几个朝代,南方包括宋、齐、梁、陈四朝,北方则有北魏、东魏、西魏、北周及隋朝。就在这样的一千七百年前,我们的主角长庚星君毫无准备的偷跑下界了,他那一世就应劫在如此一个动乱不安的年代,又落在了齐国的都城临淄。
长庚他是上古时期便由天定的主位星君,仙阶尊贵无比,在天界可以说是三清之下万仙之上,玉帝如来只是象征意义上的高他半阶,严格论起来也无权管束干涉于他。这样极尊极贵的婴孩凡间妇人的□凡胎承受不起啊,所以长庚注定了永远都是孤儿的身份,但就算是孤儿也是金贵无比的星君孤儿,轮回大神不敢把他随随便便扔在大街上,于是在一个星光璀璨的深夜,齐国正二品右光禄大夫张荼家的府邸里里透出了莹白的光芒,莹白的光点里就是转世为婴儿的长庚星君了。
其实长庚他和我们的另一位主角亘夜都弄错了一件事,那一年的金殿之上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当然此世亘夜还是普通的人类,所以我们在前世的番外里会一直以齐恒来称呼他。
那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呢,诸位亲们不要心急,谜底很快就会揭开了,在此之前让我们先来看看捡到长庚的齐国正二品右光禄大夫张荼。
这位幸运的右光禄大夫张荼年近四十,为人磊落正直且才望高雅,膝下一直无育有子女,妻子早亡之后仅纳了一妾,因怀念亡妻多年来一直没有把妾室扶正,也没有再起过纳妾的念头。
对张荼来说,这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深夜,他在怀念亡妻中渡过了无数个这样寂寞的夜晚。张荼他此时正在后院里独自漫步,恍惚看到花丛深处有点点莹白光芒,他向光芒走了过去。当他走近了莹白光芒的源处,光芒像幻觉般消失了,他看见一个婴儿,那个小小的婴儿蜷缩在院里大团的墨紫绒金牡丹花下,嫩嫩的小身体畏冷般紧紧蜷成了一团。
张荼此人与当时痴醉狂放的名人雅士们截然不同,他不重物欲,修身自好,他不拜鬼神,志行高洁。这样一个坦坦荡荡的君子捡到一个来历诡异的婴儿会是什么反应呢?
张荼走到花丛中把小小的婴儿抱起在怀里,看着臂弯里的孩子,似乎是还刚刚出生的模样,连眼睛都还睁不开,却已经长的非常漂亮,全不似一般婴儿皱皱黄黄的模样。张荼拨开婴儿嫩嫩白白的腿,看着腿中间那个小小的器官,用自己宽大的外袍裹住了婴儿冷得发颤的身体,又亲了亲婴儿白嫩的小脸蛋,张荼向天长笑了三声:“多谢上苍赐吾麟儿。”
之后我们的长庚星君便过上了幸福甜蜜的生活,张荼与他妾室把小小的长庚当宝贝一般抚养着,只是乳母就请了三位,更别提长庚身边各类贴身仆人,长庚每天换的小衣衫都不带重样的,为他量身定做的四季衣裳装满了两屋还在源源不断的送进府来,足够他每日穿一件扔一件穿到五岁。长庚的小模样也是越长越讨人喜欢,又爱笑又乖巧,一府人都被他哄的五迷三道整天围着他打转,生怕他受一丁点委屈。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长庚的好日子过了半年就到了头。
右光禄大夫张荼出言不逊得罪了朝中权势滔天兼性格睚眦必报的汝阳王获罪入狱,不但自己入狱两日后被拉去了菜市口斩了,家也被抄了个底朝天,府中男女皆终身充入奴籍。
这位汝阳王正是齐恒这一世的外公,抄张荼家这天汝阳王带着自己的皇家小外孙来转了一圈,当时的齐恒年方七岁,小小年纪已经封了郡王,封号宣王,月俸千金,食邑十万户。
宣王齐恒这日正好是与他母妃出宫来看望外公汝阳王,汝阳王带着他来张荼家让外孙随意挑选看得上眼的东西,当然张荼一府人无论主仆也在随他挑选的东西之列,齐恒的母亲熙妃嫌抄家烦乱吵闹便留在了汝阳王府。
七岁的宣王齐恒在大群护卫拱拥之下到张荼府中看了看,他自小锦衣玉食,什么稀奇珍贵的物件没见过,只觉得无趣的很。张荼府中一众人等被从天而降的横祸惊的手足无措,不明白老爷怎么会突然就被砍了头,自己又怎么突然就被充入了奴籍,三百多余人跪在地上惶惧不已,都匍匐身体着压低了声音哀泣。宣王齐恒只觉得这些奴仆哭得他心生烦躁,厌恶之下准备离开,转身离去之时看见跪伏在地上的众人中一个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婴孩,那个婴孩的穿戴打扮很是精美富贵,软软碎碎黑发贴在额前,清清亮亮的眼睛转动着往四处看,婴孩的年纪还太小,丝毫不谙世事,也不明白周围的人为什么都在跪着哭泣。
那婴儿转动着眼睛四处看着,就对上了宣王齐恒的视线,还咿咿呀呀呢喃着对他笑了开来。
七岁的宣王齐恒冷漠看着那婴儿,心想张荼那酸儒生的孩子模样倒是不错,转身带着侍卫离开了。
话说那张荼的妾室也是个想要孩子想痴了的妇人,平日里对长庚那份疼爱绝对是真心实意,身上佩戴的稀罕玉器被长庚拿着玩摔碎了眉头都不皱一下。妾室心想自己充入奴籍便也认命了,女人到了这把年纪也没了什么念想,大不了忍不下去时一束白绫便随了夫君去,却怎么都不能让孩子小小年纪便遭受此番劫难。那妾室让自己的娘家人暗中送来些钱财,再托人把襁褓中的长庚偷偷送了出去,几日后长庚被藏在驴车中的柴禾下悄悄离开了国都临淄。
赶车那人本是妾室娘家的老仆,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安守本份,受了小姐的嘱托只想带着长庚寻个穷乡僻壤隐姓埋名之后好生过日子,却不想世道混乱,山贼路匪横行,没行出几日身上钱财便被抢了个精光,几番惊吓之下又病了起来。
那老仆年岁本就不小,如今又病又饿还带着个婴儿,真是愁得恨不得撞死在石棱上。正在老仆走投无路时,他遇上了长庚这一世的师傅,在谢罗山隐修的广成道人葛允。
葛允,字公度,道号广成,道术博杂,既明天文星气,又精河图、洛书及谶讳之学,能以丹药符箓为人治病辟邪。可惜生性疏懒狂放,平日里除了在洞府清修便四处访友游玩,不然便是与谢罗山脚下一位佛门好友插科打诨过日子。
广成道人此时正是在四处游荡的访友途中,风尘仆仆之下身上的穿着打扮只比那乞丐好上一点。广成道人见了那落魄老仆怀中尚在襁褓里的长庚,他细细看了几眼长庚的面相,又掐着手诀暗暗算了算,当时便起了收长庚为徒的念头。老仆见这道人疯疯癫癫衣衫破旧,心想这老道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只是摇头不肯答应。广成道人无奈之下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财,数了数手中那一把碎银子,一共三两整,全数塞给了老仆想与他换长庚。
三两银子这在当时已是不小的数目,普通人家只要不胡乱花销足够半年的用度。老仆此时已是困病不已,看这道士拿出这么多钱财想来也是真无歹意,要知道当时买下个健康的少年也至多一两银钱,自己也确实病的不轻,再无心力照顾如此年幼的孩子,一番思虑之下便狠狠心答应下来,接过银钱把长庚抱给了广成道人葛允。
广成道人抱着小小的长庚欣喜不已,直想三两银子便换回个好徒弟真是划算,看了看长庚小脸已经饿的发黄,再摸了摸身上已无了分文,当下友也不访了,立刻便转程回了谢罗山的洞府。

70小道士的山中生涯
话说那广成道人带着长庚回了谢罗山,一段时日之后便犯起了难。广成道人自己平日里都是有上顿没下顿,他道法高深也不怎么容易饿,有时几天才吃一顿饭,一闭起关来几月不进食更是常事,现在带着个孩子每天都要熬汤煮粥抱着喂,还要半夜起来换尿布,这个懒散成性的道人真是被折腾得苦不堪言,还好小小的长庚安静乖巧不爱哭也不吵闹,不然广成道人拿剑戳死自己的心都有。
即便是这样,广成道人也撑不下去了,没耐心带孩子是一点,最主要的一点是没钱了。那买下长庚的三两银子是他全部的家当,还是多年前游历途中医好了一个富商的疾病送于他的。这谢罗山也算不得什么名山大川,山头就那么几座,飞禽走兽本就不多天天被打来熬汤数量眼看是越来越少了,迟早有一天会被他熬个精光。广成道人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徒弟又一天天被自己越养越是瘦弱,于是打起了馊主意。
广成道人把馊主意打到了谢罗山下慧律寺大觉禅师的秃头上。广成道人与大觉禅师同处一山相交多年,这谢罗山还是广成道人先来看中修下了洞府,多年之后才又有慧律寺。那时的大觉禅师还只是个中年和尚,特地爬上山顶来拜访他,问能不能在山下修座寺庙,广成道人本也没什么门户之见,便无所谓的答应下来。广成道人心想你寺里十几个和尚每天都要吃饭喝粥,多我徒弟一个也就是加双筷子多个碗,你没理由拒绝我啊,于是就抱着长庚下山去了慧律寺,想找大觉禅师在寺里先寄养着徒弟。
广成道人抱着长庚到了山下的寺院里见到了大觉禅师,说明来意之后等着好友大觉禅师的答复,可大觉禅师半天不说话只是耷拉着眼皮,广成道人一怒之下拍起了桌子。大觉禅师此人宝相庄严神态慈祥,一动一静皆端正如莲,是个十足十的慢性子,任那广成道人拍了半天桌子大觉禅师才慢悠悠的说:贫僧也没说不行啊,只是在想道友想要把令徒寄养到多大岁数呢,要是寄养得岁数太大了还是得剃个光头以避人闲话为好。
广成道人也知道好友这个慢性子,只是一怒之下给忘了,当下又稳稳心气安心坐下来说:带到三岁就行,每天给些粥让他喝就是了,你可不许给我徒弟剃光头,他怎么说都是道士。
大觉禅师含笑合掌,慢吞吞的应了下来。
如此般长庚又过上了安稳的好日子,慧律寺的日子虽然朴素清苦,却时常有附近人家送来香油钱,和尚们自己还种了些蔬菜谷物,算得上是衣食无忧。广成道人偶尔也会打点野味来给长庚加餐,小长庚一个小道士在和尚寺院里听着禅声钟鸣木鱼响长到了三岁。
三岁半的小长庚长的灵秀可爱活泼聪颖,被广成道人接走时一寺和尚都不舍之极。寺院里的生活就如同那无波的古井,眼看这唯一的活水也要没了,和尚们纷纷低着头围抱着小长庚不肯撒手,最后大觉禅师一声叹气,从弟子手里把小长庚抱了过来,又把自己手上常年捏着的佛珠串给小长庚戴在手上,抱还给了广成道人。
广成道人带着小长庚渐行渐远了,慧律寺里的众僧人站在寺院门口看着那一老一小消失在视野里,再回复到了往日里一成不变的生活。
小长庚随着广成道人回到谢罗山顶的洞府里,至此拉开了他自立生活的序幕。
广成道人绝对不是一个坏道人,也绝对不是一个好师傅,首先他没耐心,再来他没时间。
广成道人很忙,忙着修道,忙着闭关,忙着游历,忙着访友,忙着看书,忙着写道法心得。
于是小长庚陆陆续续学会了烧饭打扫,学会了补洗衣服,学会了钓鱼套野味,学会了上树掏鸟窝,学会了感冒时在鼻子里插根葱可以治好,学会了开出一小块地来种红薯 …
广成道人教会了长庚识字念书,在长庚六岁时的一个傍晚,他决定为徒弟取个道号了。当时小长庚正在洞府外煨烤着红薯,广成道人问徒弟觉得大成这个道号怎么样,小长庚想了想摇了摇头,广成道人又问徒弟那俱成呢,小长庚又摇了摇头,广成道人又问那万成呢?小长庚翻弄着火堆边的红薯还是摇头,广成道人不耐烦了,说那你自己想个。
小长庚从火堆里拨弄出一个红薯,拿树枝戳了几下还是硬的,又拨回了火堆边去。广成道人问徒弟想好没有,不如就叫大成算了。小长庚心里觉得大成这个道号实在是不好听,他看看师傅,又看看没熟的红薯,抱着小膝盖想了想,没想出来。小长庚抬头望着远山尽处淡红色的云霞,看见了傍晚时分斜挂在天空中唯一的那颗星辰,小长庚拿树枝在地上划了两个字,觉得还不错,偏着小脑袋问广成道人:师傅,我的道号想叫长庚,行吗。
广成道人拈着胡须想,还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徒弟,果然极有道根,没白花三两银子。
小长庚正式有了道号,学会了写字念书,又能自己养活自己了,还认识了一点草药能给自己治病,广成道人觉得对徒弟能完全放下心来了,以后对长庚就可以放牛吃草了。扔给长庚几本修道书籍,又告诉他全看会了以后去洞府放书的石洞再找哪些书看,嘱咐徒弟乖乖修道看好府门,广成道人便下山去了,又开始了他快乐的游历访友生涯。
山中岁月容易过。
小长庚在谢罗山顶上独自生活了两年多,有时会下山去看望慧律寺里大觉禅师和僧人,慧律寺的和尚们每次都会给长庚一些米面蔬菜让他带回去。小长庚记着师傅临走时说过让他看好府门,从未曾在山下寺院里留宿过,每次天黑之前便赶回了谢罗山顶的洞府里,在长庚九岁这年,广成道人游历回来了。
广成道人不是走路回来的,他的法力已能御剑,只是不能持久,御剑半日之后便需要修养恢复三天,广成道人御剑回了谢罗山的洞府。
长庚看着从天而降的师傅羡慕不已,小手拖着师傅的衣角直说想要学御剑,广成道人游历得畅快心情正好,便和颜悦色的对徒弟说你法力未成道行尚浅,以后师傅再教你,又问徒弟道法修得如何了。小长庚说师傅给的那些书已经全能练会了,广成道人考校了徒弟一番之后满意非常,小长庚看出师傅心情大好,又想请师傅教他御剑,广成道人不耐烦的劲道上来了,这徒弟怎么这么不懂事,随口把御剑的口诀心法说了一遍,又说我已经教过你了,学不会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小长庚点点头,转身出了洞府,片刻之后又转回了洞府中对广成道人说:师傅,我没有剑,您的剑能不能借给我。
广成道人把身上佩戴的古剑连鞘一起解下来给了徒弟,说你小心点别伤着自己。
长庚点头双手接过了师傅的古剑,抱着出了洞府去。广成道人看着徒弟出了洞口,怀里抱着的剑比徒弟人还高,当下便不放心了起来,自己这把剑很是锋利,御剑又需要抽出鞘来,徒弟别割伤了自己,便匆忙跟了出去。
待广成道人出了洞府来,左右看了看没见着徒弟,门口的泥地上只有空着的剑鞘,他惊疑之下往空中看,小长庚已经踏着剑身在高空中飞上了。
广成道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徒弟在云空上飞来飞去,小小的身板在古剑上站的又直又稳,还弯着大眼睛笑。
长庚御剑飞了一阵落下地来,把剑还入鞘中捧给了师傅,一脸开心对师傅说,谢谢师傅,我学会了。
广成道人默默接过剑来,脑子里一片糨糊,御剑,御剑啊,散仙的位阶才能驾驭啊,我这徒弟怎么一学就会了。我可是人人称颂的修道奇才也修了两百余年才会的,虽说我当日一眼就看出我这徒弟不是凡品,可这也太离谱了点吧 …
小长庚此时正兴奋非常,丝毫没发觉师傅的沉默有异,连连问师傅能不能送自己一把剑。广成道人听了徒弟这话回了神,顿时忘了嫉妒徒弟,他为难的想自己去哪找把剑来给徒弟御呢,自己这把古剑还是师傅的遗物,御剑对剑的要求很高,不但得千年以上铸造极其精良的古剑,而且要求灵气浑厚充沛,自己穷的叮当响没钱买不说,就算有钱也没处买啊 …
不然把自己这把剑送给徒弟?也不成啊,舍不得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这剑是自己唯一的交通工具,没了剑御以后下山游历就只能爬山涉水了,那得多走多少路啊 … 再说徒弟年纪还小定力不足,万一从天上摔下来怎么办?
广成道人想清楚了之后和颜悦色的抱起徒弟说,等你出师时师傅再给你找把剑,你现在还小,再说也是在洞府里清修,还用不上。
小长庚很是听话的点头,广成道人这才放下了一桩心事,顿时又想起徒弟一学就会御剑的事,当下郁闷了起来。枉费自己修道多年,却连九岁的徒弟都不如,再这样下去等天劫到了非被雷劈成灰不可 … 不行,不行再懒散了,广成道人开始有了危机感,他决定静心闭关了。
广成道人对徒弟嘱咐了一番,嘱咐的内容同他上次离开时对长庚说的话大同小异,只是换成了洞府里的书随便看,师傅要闭关静修,你乖乖修道看好府门。
长庚点头称是,于是广成道人进了洞府深处放下石壁开始了长期的闭关生涯,在闭关之前为了补充营养,吃掉了长庚抓来养着的一只会下蛋的野鸡,长庚把鸡毛清扫干净,看了看空空的鸡笼子,把锅底半碗残汤倒出来喝光,又开始了他孤单的山中生涯。

71下山游历了
七年后的初秋。
广成道人决定出关。
当然这不是他七年里第一次出关,他曾出关过好些次享用徒弟献上的贡品,只是这一次决定出关久一点,他盘算着出去好生游历一番再回来继续闭。
小长庚也已长成了翩翩少年,七年里在没有师傅指导之下长庚自己看完了洞府里各类书籍,这些书籍大部分都是广成道人的师傅所留,所记录的内容繁征博引五花八门,道术、医理、星象、阵图、剑法、针灸、书法、符咒、法诀、气诀、游记、传纪、诗歌、地理、乐谱、 …… 广成道人只会验收徒弟的道法进展,其他则并不过问,于是长庚也只用心练了些道法,每每一练之下便会了,长庚只求师傅满意就行,练到能交差便放下了,旁的书籍只是无聊时随意看看,所以长庚这些年过得很是惬意,每日里吃饱了就是玩,除了玩之外再想办法弄些食物预备着过冬就行。
这日广成道人出了关来,一看徒弟不知不觉已经长大成人,考问了一番道法之后甚为满意,嘱咐了徒弟一番后说自己又要外出游历。长庚点头应下了,说自己会好好修道看好府门,广成道人这便决定走了,长庚送师傅出了洞府。
广成道人御着剑飞上了高空,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儿。只见那清雅温文的徒弟身形瘦弱衣衫破旧,头顶乌黑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粗糙木簪,清澈纯净的眼睛望着自己,纤细的立在了洞府门前,脚边还有一堆红薯与晒干的野菜。广成道人忽然就感慨了起来。当年用三两银钱换来这徒儿时,他还是小小的一个婴儿,白净可爱模样的被自己接过来抱怀里,不知觉间十六年就过去了,那时的婴儿眨眼间就长成了一个少年,这些年里自己带过他的时日真算起来连两年都不到,我是不是对徒弟太过忽略了。
广成道人御剑在高空中开始反省己身,长庚站在了府门前,心想不知道师傅这又在弄什么玄虚,怎么还不走,他莫不是还惦记着我新喂的猪吧,那猪还小啊,您要吃也等它长大点。长庚心里嘀咕着神色却是不露丝毫破绽,只是面色镇定的抬头看着师傅。
广成道人反省了一番,决定要补偿徒弟,补偿的方式就是带他此次同去下山游历。
师傅一声令下,徒弟不想去也得去,长庚只好匆忙收拾了行装,用布裹上自己唯有的几件衣裳挎在肩后,把圈里的小猪崽放了,干菜红薯腊肉收好在内洞里,再紧闭了洞府的石门,随着师傅下去游历去了。
两人游历就没法御剑了,剑又不是马车能挤上几个人就搭上几个人,这一大一小两道士只能走路,身上也没钱乘车买马,几日后广成道人的耐心和愧疚被磨完了,于是决定教徒弟一个法术,影遁诀。
长庚修炼侧重的是法力的深厚精纯,因为师傅出关时只考这个,各类道术法诀却知之不多。影遁这个法术广成道人往日游历途中时常会用到,用以填补御剑半日之后的休养期。影遁诀只要练习纯熟兼之法力足够深厚,也只比御剑慢上一些了,这个一些的差距大概得有一半以上,但也比骑马乘车要快捷许多。
使用影遁的先决条件就是深厚的法力,本来这个法诀的需要的法力不算多,作用是可以瞬间进行长距离移动,但广成道人选它的目的是用来长期赶路,那就表示得源源不断的输出法力,现在深厚的法力这个条件长庚完全能够满足。
长庚修炼的进展快到离谱,就像浇上水的黄豆般时刻都在涨个不停,如此下去再有几年长庚的法力便能赶上广成道人。长庚自己也纳闷,他只无聊时才修炼一会,有时隔着几天都没炼过,偏偏法力就是越来越多。广成道人对此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自己天天闭关还不如徒弟玩出来的法力多,郁闷之后便又想通了,反正是自己的徒弟,越离谱越证明自己择徒眼光好,想通之后便释然了。
长庚立刻便学会了影遁,之后便随着师傅用这个法术赶路。
第一天非常顺利,广成道人对行进的速度表示满意。
第二日,只出了一点小茬子。长庚撞翻了一个吆喝着卖豆腐的挑桶小贩,广成道人带着长庚迅速逃离现场,之后责备了长庚一番。
第三日,因为影遁诀过于惊世骇俗,这师徒俩为了避人上了山路。一个时辰后长庚的衣裳成了碎布条,碰撞出一身淤青痕迹。
第四日,重复第三日。
第五日,重复前两日。
第六日,长庚罢遁了,再这样走几日他就没衣衫可穿了。
师傅发火了,长庚委屈了。
长庚心想这山间遍布怪石劲松,有时转个弯突然还来个瀑布悬崖陡坡什么的,师傅都用了影遁百多年当然熟能生巧,我才学会了几天猛然间哪能躲闪得开。
广成道人发火归发火,也不能让徒弟没衣服穿,于是日后只好尽量避开了过于茂密的山林。
广成道人带着徒弟在各处修真好友那巡回展览一圈,赢回了一片羡慕嫉妒的眼光,途中遇到了几只妖魔顺手斩了让徒弟观摩积累实战经验,之后又去了趟妖界向妖王把徒弟炫耀了一番,就连那妖王也对自己徒弟的绝世修炼天赋艳羡不已,广成道人心情畅快无比,决定带着徒弟继续扩大展览范围。华夏大地之上任何一个老友都不能放过,一个一个的拜访,待见了长庚他们就知道枉收了那么多徒弟加起来还不如自己带出的一个,幻想着老友们捶胸顿足的模样,广成道人游历的兴致空前高涨了。
长庚不干了。
陪师傅游历了近一年,腿走得打成了结,每日里餐风饮露披星戴月的赶路常常一走就是十天半月,就为了去某观某寺某山里找某个修真老头吃顿饭,时常还遇到府门紧闭人也不知去向的,饿了几天连顿饱饭都没得吃之后只能睡在泥地上。这些都还罢了,许多修真老前辈爱住些偏远的地方,周边还布上了稀奇古怪的阵法,只是破那些阵就要好一番折腾,长庚这一年来真是过得苦不堪言。
长庚想回谢罗山了。
广成道人想徒弟这一年来也辛苦了,便大度准了长庚回家,自己则继续游历。此时他们离谢罗山已有万里之遥,两个穷道士都是身无分文,长庚两条小细腿已经再没力气跑上万里了,长庚看师傅丝毫没有送自己回家的意思,眨了眨眼看着师傅,低头想了想,请求师傅把剑借他御着回家。
广成道人犯难了,这剑不止是交通工具也是防身利器啊,游历途中时常要用到,给了徒弟自己怎么办呢。广成道人心想徒弟都十七岁了,已算是成年男子,法力也练得有模有样了,自己得想办法给徒弟找把好剑,广成道人思虑之中又想出个馊主意。
这里是齐国境内的阜肃县,顺着大路走去齐国都城临淄只需五天,齐国都城临淄规模宏大人口愈百万,繁华富庶甲于天下,广成道人把馊主意打到了齐国年轻的国君齐庄王头上。
广成道人心想,听闻那齐国皇室富到离谱,皇宫之中更是奢华至极珍宝无数,我只要把剑不过份吧,可是该怎么样才能要到剑呢。偷是绝对不行,修真界中鼎鼎有名的广成道人怎会做出如此小人行径,于是他想了个最简洁的方法,直接找齐庄王要。
广成道人带着徒弟来到了齐国国都临淄,这时正是凌晨时分,广成道人让徒弟在临淄城里一处街角等着,自己御起剑从云端上进入了皇城。
广成道人在皇城之上慢慢绕着圈,寻到个没有侍卫的所在落下地来,使了个隐身诀开始四处寻找着齐庄王。
皇宫中大殿无穷无尽处处都是灯火辉煌,只见衣饰精美的侍卫宫女来往穿梭不停。广成道人找得烦躁起来,于是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画出个寻龙觅脉阵,站在阵中运起了法力静心感受了一番,大群宫殿中其中一座隐隐有紫气透了出来,广成道人确定了位置,抹去了地上阵法痕迹。
广成道人朝紫气来源处渐渐行进到了齐庄王的寝宫。
齐庄王此刻已经就寝,睡梦中只觉得有人用力摇着自己的肩膀,谁人竟敢如此无礼!
齐庄王猛然醒觉中睁眼,只见身前站着一个须发糟乱的老道,再看四周殿内侍卫宫女皆伏倒于地也不知是生是死,齐庄王当下惊惧慌乱起来。
广成道人对齐庄王微微一笑之后说:“深夜惊扰齐王多有得罪,贫道广成,来此并无歹意,只想请齐王送我一把好剑而已。”

72国师与王爷的初见
长庚在临淄大街上等着师傅,左等右等之下也没见师傅回来,腿也站软了便在街边店铺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天将亮时终于等到师傅回来了,长庚迎上前去,看看师傅手里还是只有一把剑,便问是不是齐王不愿给剑?
广成道人皱着眉头说:“那齐王答应得倒是很爽快,当即就带我去了皇宫宝库里挑选了一番。宝库中剑是不少,可惜都只是锋利贵重,全不适合修真中人使用,不是年份不够就是灵气太浅,都够不上可御之剑的条件。”
长庚心想没有便算了吧,又问广成道人:“那师傅有没有向齐王借点盘缠?我坐马车回去也行。”
广成道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徒弟一眼,心想你师傅是何等身份怎会向人伸手借钱:“他说定会帮我寻把好剑,却让我留在齐国给他当国师,我要修行哪有空闲留在这当甚么国师。这剑本也是为你寻的,我就把你留下给他当国师了,你给他当满三年就行,正好帝王之气也能助你日后修仙。那齐王身体有些病弱,又胆小怕死得很,你只要保他这三年内不死便可,三年后带着剑自己回谢罗山去,一会便会有人来接你入宫,你随他们去便是了。”
长庚目瞪口呆的望着广成道人,心想师傅出去了一趟就把我给卖了啊,早知我不如自己走回去得了 …
广成道人说完便想走,长庚连忙拉住师傅的袖口:“师傅!您至少再留几日吧,我从未去过皇宫什么规矩都不懂啊!”街道那头有大群侍卫宫人撑着皇宫的仪仗列队朝这处赶来了,广成道人皱眉拍开徒弟拉住袖子的手:“那皇宫里喧闹吵杂得很,为师去了那一趟便被那些人烦得难受,你自己进宫去吧。”
广成道人抬脚便走,长庚茫然跟上前几步,广成道人扭头看他,长庚停下步子不敢跟了。 广成道人回头看着徒弟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便说:“放心,若是那齐王三年后还未给你寻来好剑,为师一定会与你做主。”
广成道人语毕便施施然远去了,长庚呆立在原地遥望着师傅远去的背影,随后被赶来的大群侍卫宫人塞进了华丽坚固的马车之中。长庚在镶嵌着金玉的车厢里左敲敲右敲敲,颓然坐下在柔软洁白的兽毛厚垫中,长庚在马车行进中被摇摇晃晃得心里只想着,我不要剑了行吗 … 放我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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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就如此般被护卫簇拥着进了齐国的皇城,在皇城外围下车之后通过了重重关卡进入了内宫,又在宫女们引领之下行进了一间题为崇德殿的宽阔宫殿深处。
崇德偏殿里有一处白玉砌出的温池,烟气氤氲白雾缭绕中宫女们奉上了崭新的衣服,随后又上前来为长庚宽衣洗浴,长庚连连拒绝了把宫女们请出偏殿候着。
长庚清洗过身体换上了的崭新道袍,又在殿中吃了顿丰盛的午餐,随后才被宫人引去了齐王的御书房集贤殿。
集贤殿里长庚与齐庄王见上了面,长庚看了齐庄王的面向,只见那齐王五官也还周正,只是面色有些虚肿浮白,再为他把过了脉搏,认为这位皇上贵体并无大恙,不过是有些体虚心悸。长庚施术为齐王疏通了气血脉络,再写下一页修身养气的功法交与齐王,又仔细教他研习了几遍,齐王立时便觉得神清气畅了许多。
齐王龙颜大悦,第二日早朝时便把长庚拽上了金殿。
齐庄王当着朝中文武百官颁诏御封长庚为齐国的国师。
阶正一品,赐建国师府,薪俸九百石,职分田百顷,俸月五斛,绢三百匹,帛二百匹,棉二百斤 …的
长庚立在华美肃穆的朝殿之上听着诏旨只觉得昏昏欲睡。
昨夜里齐庄王拉着他谈到很晚,齐庄王说已经开始在临淄城中为他建造起了国师府,不过需要两月之后才能完成,国师府建好之前让他暂住在皇宫西面的崇德殿,那崇德殿离后妃们的居处最远,也免得流传出对国师不敬的绯言。齐庄王赏赐了长庚许多金银与贵重的珠宝玉器,又命人捧上一块手掌大小的纯金龙纹腰牌给他,说凭此金牌国师可随意进出宫门。长庚被齐王说的头晕,看着那些珠光宝气的玩意眼也晕,深夜里才迷迷糊糊的被宫女领去了崇德殿里安睡下来。
早朝时长庚站在御座旁才发觉腰背酸痛得厉害,想是自己近一年来跟着师傅四处乱跑睡惯了泥地石板,昨夜里睡的床太过柔软有些吃不消。此刻长庚正被满朝官员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也不敢去揉捏,只好硬直起背不乱动弹。
朝殿中百官面上神色俱是轻蔑嘲讽,长庚默默垂下眼睑避开了那些明显带有敌意的视线。
齐庄王的二皇弟,权倾朝野的宣王齐恒列在百官之首,正冷然看向那位成为国师的少年道士。
齐恒行到大殿正中对齐庄王微微屈身,随即便挺直了腰背扬声说:“皇上自小便喜爱玄学佛理,曾在多处修筑寺院观堂广弘善法,今日又终于觅到了道法高深的国师,此真乃齐国之幸,万民之幸也,臣弟也为此欣喜不已,想来齐国定能在国师指引之下愈加强盛,日后更是不需一兵一马便能开疆辟土威服诸国。只是臣弟有一事不明,从国师大人的外貌来看,似乎年纪尚未及弱冠,不知是国师法力通天以至返老还童,还是国师大人又是出自于哪位皇妃的亲眷,又或是皇上哪一位近侍的内弟呢?”
洪亮的话语在大殿中朗朗回响着,长庚低头听了只觉得心里闷的慌,又听得齐庄王怒斥宣王出言无状,命他即刻来向自己赔礼请罪。
长庚低着头脑子里只翻来覆去的想着:我为什么要御剑 … 我为什么不走路 … 我再也不御剑了 …
宣王齐恒昂然立在朝殿正中,当众受了皇上的呵斥面上神色却是不变,不屑的看了一眼御座之上震怒的齐庄王,轻轻冷哼了一声。
齐恒不再多言,只淡漠悠然的走至长庚身前,向长庚微微屈身,高大的身形挡住长庚眼前明亮的光线。
“齐恒出言不逊有损国师清誉,特来向国师请罪。”
长庚心里有些难受,又想其实这人也没什么错,论起来也是自己贪心才会落到此番境地。
长庚摆了摆手,低声说:“不必。”
长庚抬起头来,看清了这位前来请罪的宣王。
沉黑如墨的眼眸,坚毅冷漠的面容,高大伟岸的身形,身着的宽大衣袍黑色为底金线为纹。
宣王齐恒直起了身体,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国师。
大大的眼睛,极长的睫毛,细白的皮肤,清秀的眉宇,就像隔开了四周的浊气,静静立在了尘世间。
长庚落进了那双沉黑眼眸的深处。
过了半饷长庚眨眨眼,心想他怎么还在看我,莫非真以为我在怪他么。
年少的长庚弯着眼儿对宣王齐恒笑了笑,全不知宣王那颗冷硬淡漠的心已经为他动了。

73长庚搬家了
齐国在此之前并未有过国师一职,长庚还是齐国开国以来第一位,因为无所借鉴所以职权模糊得很。长庚自有那一次早朝便怕了,随后便向齐庄王提出并不想参与朝政,与齐庄王商讨了一番之后暂定长庚只需在重大祭祀之时住持。齐国固定的重大祭祀一年只有一次,是在每年的三月初三,除次之外长庚只需保证齐庄王的龙体安康便可。
距那次早朝已有一月之遥,齐恒自那日之后再未见过长庚,他此时并未明了自己对长庚是怎样的心意,只是早朝时常会无意间看向御座的左侧,心里便想起了那位少年国师当日仰头看着自己的模样。
齐庄王年纪也不过二十五,又是个少年心性,对长庚甚为平易亲近,每隔几日便会传见长庚与他闲聊,得了什么稀奇珍贵的物件也会请长庚来一同赏玩,长庚若是喜欢了便赠与他。
这一日齐庄王下了朝来,无所事事之中忽然起了下棋的兴致,又想自己平日与那些妃子近侍们对弈之时只赢不输很是没趣,想那国师法力高明棋力定也不俗,便命人把长庚传到了集贤殿。
长庚到了集贤殿对齐王施了一礼,齐庄王托起长庚说国师不必多礼,又问国师可爱下棋。长庚想了想说:“臣对于棋道不甚精通,只是会下而已。”齐王一边说着国师过谦了一边把他拉到了棋案旁。
齐庄王先行在棋案边垫子上跪坐下来。
长庚想你要下便下吧,便也跪坐在对面的垫子上。
齐王先手执黑子,长庚执白子,一皇帝一道士便在殿中对弈上了。
齐庄王找长庚下棋算是找对人了,那齐王的棋艺是自小被人刻意让出来的,糟糕程度可想而知。而长庚也不过是在洞府里随意翻看过一些棋谱,再与慧律寺的和尚们玩耍般下过几回,两人可说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破棋篓子。
这俩人在集贤殿里你来我往天昏地暗厮杀了一个时辰也未决出胜负,不禁都生出了棋逢对手的感慨,可惜棋盘上可落子的地方越来越少了,于是都缓下了速度你一子我一子的慢慢乱摆。齐王跪坐的腿也麻了便在垫子上盘坐下来,长庚见齐王都坐下了,他也不想跪了便蹲在垫子上。如此般又下了许久,殿外有宫人进来禀告说宣王求见,齐庄王正捏了棋子想放哪才好,头也不抬的随口说,传。
长庚此时已经有些觉得无聊了,看皇上手里的那颗棋子已然捏了半天还未落子,长庚也不好催促齐王,便拿着漆盒里的玉制棋子玩了起来。
殿外进来了一人,站在长庚身后看了一会,之后便上前在长庚身边垫子上跪坐下来。
长庚偏头一看,正是那朝殿上见过一次的宣王齐恒。长庚对宣王友善的笑了笑,见他已然跪坐下了便没有施礼,只说:“臣见过宣王殿下。”
宣王没说话也没回礼,只神色不动的静静望着长庚,长庚看他如此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便不再言语转过头继续看着齐庄王,想他手里的棋子何时才会落下去。
宣王齐恒看着身边的长庚,只觉得他蹲在垫子上的模样可爱极了,又见长庚那把玩着棋子的手指细白纤长,腕间宽袖滑落下来虚挨着了自己的衣裳,宣王心里忽然就暗然砰动了起来。
长庚也察觉自己宽大的衣袖挨到了宣王,心想:这位宣王是有些凶的,进来以后又不说话只冷冷看着自己也不知是什么用意,还是不要惹到他为好,长庚便往旁挪了挪隔开了距离。
宣王齐恒见长庚远远避开了自己,那颗砰动的心冷然就落了下来,又见他全神贯注的只看着齐庄王,当下心里就有口闷气涌了上来,齐恒把视线从长庚的侧脸上收回来,对着齐庄王冷然开口说:“臣有事要奏。”
齐庄王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说吧。”
“北周使节十日内便会抵达临淄,所为仍是借粮一事,臣以为此次可允。”
齐恒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齐庄王,齐庄王放下手中棋子接过信来拆开看。齐恒看了长庚一眼,见他仍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齐王,顿时胸内一阵气闷脱口便说:“此信是齐国在北周的暗探传回的密件,其中有些机密国师不便知晓,臣以为还是请国师暂行回避为好。”
齐庄王从信上移开视线抬眼看了看长庚,长庚非常识趣的默然告退了。
齐恒直直的看着长庚退出了殿外,又见那人儿远远离开了,心内只觉得空落茫然起来,我是不是说的太过了,会不会伤到他了?他甚至没看我一眼,是不是怨上我了 …
齐恒望着殿外长庚离去的方向,直到齐庄王唤了他一声才回过头来,齐王又问他:“北周借粮一事以皇弟来看如何回复为好?”
齐恒定下神来对齐王解析起了局势,细细解析一番之后,齐王肯首说:“那此事就交与皇弟去办,北周兵刃也确是比我齐国铸造的更为精良锋锐。”
齐恒称是:“臣一定会办得稳妥周全。”齐恒微微一顿后又说:“臣还有一事要奏。国师在皇宫内已然居住了月余,国师毕竟是成年男子长住宫中实有些不妥。”
齐庄王想了想说:“无妨,国师平日很少出崇德殿,再说那国师府再有半月便能建好。”宣王齐恒听罢点头,向齐庄王施过一礼后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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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长庚搬进了国师府。
长庚离宫前齐庄王本想为他摆设盛宴,再请来群臣一同庆贺国师府竣工。长庚心想您把群臣请来我当席就得被他们瞪死,便撒谎说修道之人尤重清修俭行,皇上若为我筹办宴席恐会折损我的道法,宴席还是免了吧。
齐庄王听罢心想国师的法力是能治病的,那确实损不得,于是也就作罢了。
长庚搬进了国师府,除了齐王偶有传召之外每日里就无所事事了。
新建的国师府坐北朝南,门前街道雄阔大气,附近都是朝中高官们的府邸。国师府内规模宏大,雕饰华贵,富丽堂煌,长庚在府里好生折腾了几天才算摸清了路,又与府中的管家及仆人们有了些接触。长庚虽没有半点一品国师该有的威严,但那些下人们都是齐庄王命人细心挑选出来的,侍奉长庚态度严谨恭敬不出丝毫差错,长庚与他们试谈了几句也没了兴致,他在府中独自玩了一段时间之后胆子也大了,于是打算去府外折腾。
长庚在大堆衣物里翻出一件不那么惹眼的,换下了身上的道袍又拿上几块碎银放在钱袋里,移步到府门口侧身往外看了看。
门房的仆人正神色镇定看着他,长庚眨了眨眼问:“今日隔壁尚书家那个爱擦粉的公子没来吧?”守在府门的仆人回答说:“回国师大人,那人清晨时来过,我们说您还没睡醒他便走了,午间也来了,我们说您又睡下了,他又命人在府门前放了一大堆花才走。”
长庚点头说:“答得好,我要出府一趟,你们看好府门千万别放他进来。”仆人们点头称是。
长庚溜出了府门,只身往据说最热闹繁华的临淄南都去了。

74南都之行
我竟敢架空魏晋,真乃自寻死路,如有bug众亲当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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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之临淄三百闾,张袂成阴,挥汗如雨,比肩继踵而在。”
言中之意为齐国首都临淄住满了人,大伙儿把袖子举起来,就是一片云,大伙儿甩一把汗,就是一阵雨,街上的行人肩膀擦着肩膀,脚尖碰着脚跟。
长庚就在这般的临淄城里,又步入了人潮最为拥挤的南都。
南都之中街道纵横各十条,宽阔宏大的建阳正街上,长庚于人潮中缓缓游赏着。
他出府之时尚未到黄昏,而此时月儿已挂上了梢头,月光下游人或乘车骑马或步行,熙熙攘攘,尘土随着车马的行驶奔走而飞扬。街道两边各类商铺、酒肆、歌楼、欢馆临街而立,飞檐翘脊奢美华丽的屋宇楼阁鳞次栉比。时而可见神态妩媚的男娼女伎如夭桃艳李般穿梭其中,楼阁中明亮灯火的剪映出旖旎人影,楼内沸腾喧笑声不绝于耳透到了街中。
当世男风盛行甚于女色,上至王公贵族多好此道,士大夫莫不尚之,下至民间富贵人家也豢有男宠,连那谢罗山周村镇里也有小倌做着暗娼营生。长庚此时也未见得有多惊异,只觉得那些精奢楼阁间进出的男人们脸上都裹着厚厚白粉、衣襟间也熏着浓香、甚至穿着服饰都如同妇人无异着实有些不好看。
只是如今各国的清流雅士们都喜爱做此种装扮,齐国朝中好些高官也是如此。长庚便想起了那隔壁尚书家的公子每次来自己府门前都会留下一地粉末,他那爹下朝以后脸上也抹得惨白。
长庚刚搬进国师府时曾不知深浅的跑去尚书府赴了次宴。席中一众人等先前还风流雅致之极,长庚听着席中众人高谈阔论钦佩不已,只觉得相形之下顿显出自己粗鄙浅薄。没曾想那群人谈着喝着便让仆人端上了五石散,他再怎么打诨也是一个道士,那五石散是什么还是清楚的。五石散也名寒食散,起初是由丹鼎一派的道士偶然炼制而成,原料皆为矿石,原是用以治疗伤寒的药物。由于服用后附属药效能导致皮肤光滑白嫩且异常敏感,心神亦会产生幻觉开朗畅快无比,后流传开来竟被名士们奉成了灵丹妙药纷纷趋之若鹜,服食五石散竟成了身份高贵与才望高雅的象征,甚至传说成坚持服食可使得容颜不衰长生不死。其实此药的药性极燥,长期服用必定会导致性格暴躁、桀骜无礼、放浪形骸、神智恍惚至口不择言等诸多症状。长庚明白这五石散不止是幻药毒药还是□,任由众人嘲辱蔑讽也是不愿服食,果不其然那群名人雅士用热酒送服下药物之后便脱光衣物嬉闹起来,长庚起身便回了国师府,隔壁府邸轰笑喧嚣声彻夜不绝,闹得他头疼了一夜,自此以后再不敢去乱赴什么宴。
长庚绕行过各处人声鼎沸的欢馆妓楼,在街边饶有兴致的观看各种琳琅满目的食物摊位,看中了一个胡人摊位上的截饼和羊肉汤,便走近去摸出一块碎银想买下一份。那胡人摊主身着短衣长裤,只连连摇头说找不开银两只收钱币,长庚握着银两走开来,行进中四处打量着,步进了街边一家宽敞明亮的酒楼。
这间名为春风的酒楼里此刻已是宾客满座热闹喧嚣,长庚一见之下想退出门去,却被店里热情的伙计拦住了,那店里的伙计连连说还有空席便把长庚拽着往酒楼中走去。
空席倒是有,就是过于吵杂了些,长庚看了眼四周席位上拥在一起笑闹不绝的男男女女,心想也没什么打紧,随便吃一些就回去府里罢。
长庚在食案一侧的篾席上跪坐了下来,点了一些肉食与米饭,也不去管店中的喧闹调笑,只低头静静等着。
“国师?”
有些耳熟的声音,低低在身侧响起。
长庚抬头看去,宣王正站在的身旁,低头看着自己。
长庚讶异的看着他,没曾想竟会在闹市酒楼中遇到宣王。
宣王怎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宣王齐恒低头看着长庚,眼眸沉黑而深静,轻声问:“国师莫非不认得我了?”
长庚看宣王一身便装,便没有起身行礼,只望着宣王微微笑着说:“当然认得,宣王殿下怎会在此?”的
宣王齐恒静静看着长庚,见他笑了只觉心里有什么漾开了。
“我来此处见几个朋友,国师呢?”
长庚抬头望着宣王齐恒:“我只是随意逛逛。”
宣王点点头,仍是在一旁站着。
长庚看他高高的站在身侧,便又说:“我吃过饭便会回府了,宣王不用理会我,您若有事便去吧。”
宣王看了一眼喧闹的四周,对长庚说:“我也还未用过饭,国师可愿与我同席,这里吵杂得很,我们去偏厅可好?”
长庚想这大堂里确实吵闹得过了些,便应了下来。
宣王见长庚应了又站起身,心里莫名就喜悦了起来:“我领你去。”
长庚见了宣王眼中的笑意有些错愕,只见宣王走前几步又回身等着,便赶忙跟了上去。
进了偏厅里,长庚随意在一具食案前跪坐下来,本以为宣王会去另一具食案,却见他在自己身边跪坐了下来。
宣王齐恒对长庚柔声说:“想吃些什么?”
长庚说:“我已然点过饭食了。”
宣王问长庚点的什么,长庚说了一遍,宣王又问:“饮些酒可好?此处的汾酒不错。”
见长庚点头应了,宣王心里更是欢悦,扬声传来厅外候着的侍卫吩咐了下去。
长庚看着一身戎装侍卫领命出了偏厅去,看向宣王说:“刚才没见有侍卫,我还以为宣王是独身来的。”
宣王看着长庚望着自己的模样,忽然间很想把他抱在怀里。
宣王捏了捏手心,端正跪坐好了说:“齐国皇室都有贴身暗卫,临淄南都并不算安全,各国各族人群混杂而居,为以防万一我便带了些人来。”又正颜看着长庚说:“你怎会一人便贸然来了此地,以后若是想来,传人去我府上说一声,我陪你来。”
长庚讶然看着宣王,心想我一人来得好好的,再说你与我也不相熟,让你陪着来算怎么回事。
宣王望着长庚,神色里没有一丝玩笑。
长庚心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宣王一向对自己冷漠得很,今天怎突然如此亲厚?莫非其中有诈?
长庚心想,也不知他有什么诡计。
长庚不再多言,望着宣王笑了笑便低头看着食案上的漆纹。
宣王全不知长庚心里正胡乱猜度他,看着长庚对他笑了,宣王心底又漾成了一片。
饭食酒菜被侍卫端了上来,长庚走了半日也饿得慌,便对宣王招呼一声拿起筷箸就吃了起来。宣王见长庚饿死鬼投胎似的吃相却心疼了,自己也不吃只顾着帮长庚挑着菜放到碗里。
长庚低头扒着饭菜心想:师傅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日早朝时我便得罪过他,这宣王肯定不怀好意。
扒光一碗饭长庚立刻放下了碗筷,说吃饱了。
宣王看着长庚面前吃的干干净净的空碗,再看看长庚清瘦的小身板,又心疼了起来:“再吃一碗可好?我让人换些菜来?”
长庚心想,莫非饭里有什么玄虚?
长庚摇头只说饱了,怎么也不肯吃了。
宣王没法了,又想那多吃些菜也是好的,便拿过酒来斟上了:“那你多尝些菜,酒少饮一些,醉了不好。”
长庚瞪眼看着菜肴,心想莫非菜里也有玄虚?这宣王真是心机深沉!
长庚心想这菜也吃不得了,陪他喝几杯酒便早走为好。
长庚端起杯来一口饮尽了酒,自己拿过酒壶斟满:“承蒙宣王殿下盛情款待,此番天色也已晚了,我陪您喝几杯就回去了。”
宣王听了心中一阵不舍,心想他大概是疲倦了,那吃完便送他回去吧。于是便点头说好,也一口饮干了杯中的酒。
长庚闷头喝下了第二杯,心想喝三杯酒就走。
长庚拿过漆壶又斟满第三杯。
宣王心想原来他喜欢饮酒,也不知他最爱哪种酒,我府里窖中有许多好酒,寻个机会请去他府中挑选吧。
宣王望着长庚也饮尽了第二杯。
长庚已然有些头晕了,望着手里的杯子,心想最后一杯了,喝了就能跑了。
长庚仰头把酒灌进喉咙里。
“承蒙宣王款待感激不尽,只是时辰将晚,在下不胜酒力已有些头晕,斗胆恳请辞席,这便先回府了。”
长庚晕头转向行了个礼就想溜,被宣王扶住了。
宣王本就是打算送长庚回府,现在听长庚说头晕更是不会放他独自回去,南都周边如此乱让他怎放得下心。
长庚头晕得眼前一阵黑,心说坏了,咬牙撑着迈了一步腿却发软,赶忙蹲下来想缓一缓。
宣王扶着长庚,看他皱眉蹲着的模样一阵后悔,心下连连责怪自己让他饮酒。
长庚蹲着只觉得头越来越晕,歪歪斜倒了下去,被宣王扶进了怀里。
长庚这会是真醉了,酒劲全上来了,视线里迷迷茫茫的,看向宣王喃喃说难受。
宣王看着长庚不适的模样心里纠成一片,把长庚抱直起身,一手轻轻揉着他额角说:“一会就不难受了,我这就送你回府,好不好。”
长庚眨眨眼看着他,头在他肩膀衣襟蹭了蹭,睁大眼睛笑着说好,又伸手抱住他说:“多谢你送我回府。”
宣王被长庚抱着有点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长庚仍在抱着他,还抿着嘴唇对他笑着。宣王摸了摸长庚的脸颊,轻声说:“我忘了问你的名字,告诉我。”
长庚想了想说:“忘了。”
宣王把长庚再抱起一些,深深搂进怀里,又问:“那我呢,你还记得吗。”
长庚晃着摇头。
宣王扶着长庚的头不让他乱摇动,又说:“我叫齐恒。”
长庚眨眨眼,点头说:“记得了。”
“叫我一声。”
“齐恒。”
宣王低头吻上了长庚,轻柔舔吻了一阵:“可不许再忘了。”
长庚笑着应了,又唤了他一声:“齐恒。”
宣王府的马车送长庚回了国师府。
车厢中宣王齐恒把长庚抱在怀里轻轻吻着,在国师府门前抱他下了车,又一直抱着送进了卧房,把长庚放在床中盖好了被褥。
宣王看着长庚沉睡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第二日长庚醒来时就全忘了。

75宣王的追求计划
长庚醒来时还有些懵懂,身上倒没觉出不适,睁开眼望着顶上屋梁的雕花想了一会,只想起昨晚似乎喝醉了,也不记得是怎么回来的。
长庚坐起身来,见身上只穿着里衣,外衫整齐叠放在床边案几上。他平日起居从未让人服侍过,但此时也未多想,只想大概是侍女见自己醉了便帮忙换下的。
下了床榻来,长庚换了身衣衫,推开房门见侍女阿左已经在门边候着了,手里捧着洗漱用的铜盆,也不知站了多久。
长庚颇有些不好意思:“阿左,你怎又起得这般早,我说过不必伺候洗漱的。”
侍女阿左神色恭敬的回答说:“伺候公子是阿左的福气,阿左也没有起得很早,现下已近午时了。”
长庚看了看天色,原以为时辰尚早,没曾想是天空阳光被府中大树荫住了。长庚洗漱过后问:“我昨晚似乎喝醉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阿左答到:“是宣王殿下送公子回来的。”
长庚想昨夜自己怎会只喝三杯就醉了,从前也不是没喝过酒,怎会如此不济。长庚问了阿左,阿左说:“公子昨夜饮的汾酒?连饮三杯?”长庚点头,阿左说:“那就不怪了,汾酒酒性极醇极烈,需慢饮才是。”
长庚点头,阿左说:“午膳已经备好了,公子是现在用吗?”长庚想了想:“晚些吧,我想先沐浴,你们先吃不用等我。”阿左躬身应了:“是,奴婢这就去备热水。”
长庚沐浴完出来,稍稍擦干了长发便自己跑去府里厨房找吃的。国师府的厨子们也习惯了这位国师大人各类随意行径,从灶边端出一直热着的饭菜给长庚,长庚捧着碗看了看,觉得饭有些少,便自己又添了两勺饭,夹了些菜堆在碗里捧着出了厨房。
长庚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捧碗吃着便往正厅走,慢悠悠踱进了正厅,猛然看见宣王坐在正厅里。
长庚惊得一口饭噎在了喉管里:“唔 … 咳… 咳… ”
宣王端着身前案上的茶水起身,走到长庚身边轻拍他的背,又把茶水递到他嘴边:“呛着了?喝点水,我还未喝过的。”
长庚缓过气来,看着嘴边的茶水,又看看神情柔和望着自己的宣王有点傻眼:“宣王殿下?!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你府里仆人说你正在沐浴,我便没让他们去通传。”
长庚哦了一声,宣王又说:“昨夜你醉了以后一直说头疼,我今日便带了些缓酒的药给你,都怪我让你饮酒,头现在还疼吗?”
长庚呐呐的说:“不疼了,多谢宣王殿下。”
宣王点点头,仍是望着长庚。
长庚看看宣王,又看看眼前端得稳稳的茶水,再看看神色不动宣王,长庚低头喝了一口茶,心里只觉得怪怪的。
宣王见长庚抿了一口茶水,眼神更是柔和,放下手里的茶杯说:“我见你喜欢饮酒便带了些酒来送你,也不知你喜欢哪种,便随意挑选了一些。只是你酒量不好今后别饮得那样急了,你身子也单薄,过量恐会伤了身,若真想饮酒时让我陪着你,可好?”
长庚心想:我喜欢饮酒?这可从何说起?还让你陪着我饮?!
宣王见长庚长发湿湿的四散开来,便伸手为他搙开了长发放在身后,长庚嘴里含着的一口茶当时就喷了出来。
长庚咳嗽着擦着嘴角的茶水忙后退几步,神色古怪看着宣王说:“承蒙宣王殿下厚爱,只是臣并不善饮,昨日那几杯只是为了向您表示敬意,此后还醉酒失仪烦宣王送臣回来,臣愧不敢受宣王的礼物,还请您收回。”
宣王齐恒闻言怔住了。
手中的长发随着长庚退开也从掌心里滑落而开。
握了握空空的掌心,来时那颗喜悦的心刹时落了下来。
宣王眼眸里沉黑一片,静静望着长庚。
“昨夜的事你难道不记得了?”
长庚捧着碗皱着眉说:“昨夜发生过什么事?臣的确是真醉了,莫非是臣有对宣王不敬之处?臣绝对是无心的!还请宣王殿下不要与臣计较,臣今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长庚说罢很真诚的抬头望着宣王,大眼睛里全是诚意与歉意。
宣王微微眯眼看着长庚,胸中一阵怒气翻涌。
枉我翻来覆去想了你一夜,你就这般对我?醉了,全忘了,这就算推得一干二净了!
宣王冷冷笑了一声。
“国师昨夜还唤我齐恒,今日怎又对我如此冷淡,莫非是想作弄本王?”
“本王岂是可仍人玩弄戏耍之辈!”
长庚瞪直了眼,恨不得把手里的碗吞下去,心想:我叫他齐恒?我哪来的胆子!我还戏耍了他?我昨夜到底干了什么?!
宣王走近长庚身边,低头看着长庚,语气冰冷的说:“国师,怎么样了,现在可想起来了?”
长庚拼命回想着,只记得喝完酒之后蹲在地上,后来怎么样了? 想不起来 …
长庚愁眉苦脸抬头看着宣王:“宣王殿下,我昨夜到底干了什么,您提示我一下可好,我真忘了。”
宣王心里憋闷得直冒火,只冷眼看着长庚。
又见长庚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乌黑发丝中小脸苦恼成了一团。
宣王心里软了下来,还有点心疼,暗暗叹气:算了,别逼他了,忘了便忘了吧,以后再让他记住便是。
宣王抬手示意长庚到案几旁坐下,长庚乖乖走去坐了下来。
宣王在长庚身边跪坐下来:“你先吃饭,吃完我们再谈。”
长庚把碗放在案上,推开碗筷说饱了,又问宣王:“昨夜我究竟做了什么?”
宣王心念一转间便对长庚说:“昨夜你说想与我成为至交好友,我仰慕国师品行高洁当即欣然应允了。随后又聊了许多,你我相谈甚欢更觉投契,之后见时辰已晚我便送了你回府。昨夜见你饮酒甚为爽快我还以为你喜好此物,今日便送了些过来。没曾想国师竟全然忘了,又对我如此冷淡,齐恒一时错愕下失态,得罪之处还请国师不要放在心上。”
长庚长出一口气,心想原来是这样,幸好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又想我昨夜说想与他交朋友?还与他相谈甚欢?那看来自己真是醉得不清了 …
长庚面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宣王只不动声色的看着,又说:“国师,明晚可有空闲?”
长庚茫然啊了一声,看向宣王:“明晚?有空闲。”
“我想邀国师一同游湖赏月,不知国师可愿赏光?”
长庚心想湖有什么好游的,再一想今日又得罪这位宣王了,他要游便游吧,权当赔罪了。
长庚苦着脸说好。
宣王满意的点头,站起身来:“那今日便不打扰国师了,明晚我来接你。”
长庚心想我又不是女子,游个湖还接来接去的做什么:“不烦劳宣王殿下来接,我自己过去就行。”
宣王看长庚神色有些不渝,便说:“那就明晚戍时,我让游舫泊在正南稷门湖岸等你,可好?”
长庚闷头应了,送宣王出了府门。
宣王临上马车之前看了长庚一眼,回过身来:“天气已然有些转冷了,你这般湿着头发容易着凉,该多加件衣衫才是。”
长庚心想:这宣王并不如看上去那般凶,其实还是很平易随和的。
长庚对宣王弯眼笑了笑,应了下来,宣王深深看长庚一眼上了车去。
宣王府的车马被骑兵护卫着行远了,远远扬起一阵尘土。
长庚回到府里,仆人们来请示说宣王送来了许多酒,问应该怎么处置,长庚说你们随便找个地方放好就行。
长庚回到厅中,坐到案前继续吃饭。
宣王靠在车厢中的软垫上想着长庚,唇边扬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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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府的马车送长庚到了稷门,他当时说得豪爽其实根本并不认识路,湖岸边长庚下了车,让车夫在附近候着。
黄昏中的淀湖微微泛着波澜,湖面漾映出点点金光,恍如流霞溢彩的宝石。
落日熔金间,依依垂柳下,宣王齐恒束发高冠,身着一袭暗红篆锦纹宽袍,松敞着的衣襟里现出贴身白色长衫,宽大的袖口随风翻卷着,身后不远处泊着一艘灯火通明的华贵游舫。
宣王站在湖岸边静静望着长庚向他走来。
长庚被宣王迎上了游舫内,仆人们奉上了茶水点心便退去了,游舫缓缓离开了湖岸。
游舫内静静的,长庚也不知该如何与这位宣王交谈,宣王看了长庚一会,问他:“今次我们不饮酒了,只喝些茶可好?”
长庚点头,端起茶水慢慢喝着。
落日余晖里,长庚清秀的容颜如同温润剔透的白玉。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黄昏中湖景在游舫窗外缓慢移行着,长庚把目光收回来,对宣王笑了笑说:“我没有名字,只有个道号。”
“我的道号是长庚。”长庚想了想说:“宣王殿下愿意称我为长庚道人,长庚真人,长庚法师都可以。”
宣王心里默默念着:长庚,长庚,这就是他的名字了。
“我唤你为长庚可好?”
长庚想师傅与慧律寺的和尚们也是如此叫自己的,便随口应了。
一时无话,船舱里又静了下来。
长庚望着湖上的景色,宣王只望着长庚。
长庚被宣王看得有些不自在,偏过头疑惑的说:“怎么了?可是我有何处不妥?”
宣王看着长庚偏头望着自己的模样,只觉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就想问他是否愿意与自己在一起。
长庚无知无觉的望着宣王,明亮的眼睛里一片纯净。
宣王定下神来,暗暗琢磨了一番: 长庚现在什么都不明白,他未必会愿意接受我。
还是慢慢来,别吓着了他,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宣王心中计较清楚了,便对长庚说:“没事。”
“长庚可是第一次来淀湖游玩,淀湖中岛屿众多且皆有典故,有些传说颇为有趣,我说与你听可好?”
长庚饶有兴致的点头,宣王指向窗外正移过的一座荫翠岛屿说:“这座岛上曾经有过一座古老石塔,五年前石塔一夜之间忽然损毁了,有位渔民先行发现了岛中的异状,他登岛察看后只见石塔废墟下显现出一个地窖。渔民进入窖中后发现了一具巨大蛇骨,蛇骨上竟还长有一足一翼,这位渔民也颇为胆大,竟把蛇骨拖拽出窖外,又用渔船运回了临淄城里于闹市之中叫卖起来。”
宣王说着便停了下来,端起茶水慢慢饮着。
长庚正听得有趣,等了半天也不见宣王接着说,忍不住问:“然后呢?”
宣王不急不缓的说:“然后便被一个陈国商人买走了。”
长庚问:“那后来呢?”
“后来那商人便带着蛇骨回了陈国。”
“再后来呢?”
宣王笑笑的看着长庚说:“据说商人把蛇骨转卖了个好价钱,在陈国买下了许多店铺,之后就成了富商。”
长庚瞪眼看着宣王:“就这样?”
宣王点头说:“嗯,完了。”
宣王一付悠然自在的模样,长庚有些气馁的嗯了一声。
宣王瞧着长庚脸上遗憾的神色颇为有趣,放下手里的茶杯说:“我再为你讲一个传说可好,这回的结局定能让你满意。”
长庚点点头,宣王看他乖巧的模样只觉得可爱极了。
宣王把案上点心往长庚面前推过去一些,又为他添满茶水,复又指着一座岛屿述说了起来。
宣王为长庚讲了几则传说故事,见天色已然暗了,长庚面前的点心也没吃多少,便传仆人奉上了菜肴。
“这淀湖里的鱼虾还算鲜美,长庚尝一些吧。”
长庚本是吃过饭才出府的,见宣王如此说了便又尝了一些,是比国师府的菜肴要好吃上许多。
撤下饭席后,长庚随着宣王步出了船舱,站在甲板上看着四周银光粼粼的湖光山色。
宣王剥开一瓣蜜橘递给长庚,低头问他:“长庚,你怎会做了国师?”
长庚接过蜜橘,心想:其实就是为了把剑,这么丢人的事还是别说了 ……
“我自小就入了道门,也不知父母是谁,是师傅带大了我。当国师是师傅的意思,他说天子之气能助我日后修仙,师傅让我在皇宫里好好辅佐帝王,呆满三年才许我回去。”
宣王暮然一怔:他竟然存了日后离开的心思 …
宣王望着月光下的长庚,心中默默下了决断。
我不会让他离开,更不信什么修仙之说,等我当上皇帝自然也有天子之气,我不会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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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宣王送长庚回了国师府,宣王站在府门前看着长庚,长庚谢过了宣王正要入府,宣王叫住了他。
“长庚,你今后唤我为齐恒可好?”
长庚摇头:“我怎敢如此,对宣王殿下太不敬了。”
宣王走过前去,深深望着长庚:“我不也是唤你为长庚么,莫非长庚反悔了,又不愿与我做朋友了?”
长庚哑然望着宣王,不知该如何说。
“时辰已很晚了,你早些睡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长庚有些懵懂:“明日?”
宣王点头:“长庚难道不愿与我一起,可是觉得我这人太过无趣了些?”
长庚急忙说:“我怎会有此意,只是宣王殿下事务繁忙,我是怕烦扰了您。”
“我再忙陪长庚的时间总是有的,只要长庚不嫌我无趣便好。”
哑口无言的长庚被送进了府里,宣王又迫得他叫了自己一声齐恒,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宣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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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回到自己府邸,在书房中传来了暗卫中三位亲信首领,吩咐了下去。
“荀康的暗部调出五十人,潜入国师府暗中保护国师长庚。”
“钟昌,夏侯邑你二人立刻命人去查国师长庚身边有何亲近之人,不论男女都查清楚了,本王就在这等,天亮之前为我呈上详细的回报。”
暗卫三位首领应声领命退下了,宣王齐恒在书案前跪坐下来拿过一卷书册翻看着。仆从们静声奉上了茶水又挑亮了书房四周各处的人形立地铜灯,宣王摆手让仆从退下了,书房内只余下了书册翻动的响声。
天未亮时,钟昌,夏侯邑二人查来的详细密报便呈到了宣王面前。
宣王浏览了一遍手中的密报,站起身把写着密麻字迹的纸张随手放进了灯火中,看着那张藤纸化为了灰烬。
“礼部尚书一职三日后便会空缺出来,尚书府也不用查封了,我会选个人补上缺职后再住进去。钟昌,你到时领三百明侍也一同住进尚书府,我会让荀康再调给你一百暗卫,务必保护好长庚。保护他时行迹做的隐秘些,别让长庚察觉了。”
钟昌应声领命,宣王让他退下了。
宣王看向夏侯邑问到:“皇宫中近日可有异动。”
“回主上,宫中一切如常,只是齐王近日对容贵嫔有些冷淡了。”
“淡了便淡了吧,我命人再多选些美人送与他便是,也免得他时常烦扰长庚。皇宫中你先不用管了,也无甚可担忧的。北郡军那边还有事务需要人处理,我近日无法□离开国都,原打算亲自去一趟现只有交与你去办了。”
宣王从案上拿过一封书信递给夏侯邑:“你带此信去北郡军交给薛大将军,他看过信后自会助你行事,带多少人去你自己拿主意。宫中事务尽快做好交接,你明日便启程去北郡。”
“夏侯邑必不负主上所托。”
夏侯邑接过书信,躬身退出了书房。
宣王齐恒看了看窗外微微泛白的天色,唤来仆人备好热水沐浴。
早朝已近也不必睡了,下了朝就去看望长庚吧,还是再晚些去,免得惊扰了他睡眠。

76匆匆一别
卡文了。。。我的古文造诣实在是太低级了。。我乱写了。。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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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午宣王齐恒便去了国师府,并未待太久,与长庚说了一会话便告辞了。他仔细思量过,太过殷勤反而不妥,不如让长庚慢慢熟悉自己。
宣王就此与长庚有了往来,之后便陆续约着长庚四处游玩。
长庚对于清谈茶会兴趣不大,宣王又不愿领他去那些污秽嘈杂的去处,游玩了一阵后约会的范围渐渐又缩小到了府邸之内,宣王也乐得如此,他本就是只求能与长庚相处便行。
这日宣王把长庚请到了宣王府内,两人玩了一阵投壶游戏又去花园里喝了一肚子茶,待用过了晚饭,宣王看看夜空又想出个秋夜赏月的主意。
长庚本想拒绝,见宣王已对仆人们吩咐了下去,便也就由他了。
在庭院里几案前坐下来,长庚抬头看了看月亮,吃一块点心,再抬头看看月亮,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长庚,太傅府的宴席你去赴吗?听他说也送了宴帖与你,到时你我同去可好?”
长庚摇头:“我与太傅不熟,不是很想去。”
“不想去便罢了吧。”宣王从盛放水果的漆盘里挑出一个柿子递给长庚:“新摘下来的,长庚尝尝可好。”
长庚接过柿子勉强吃了一口,还没咽下去,一看宣王拿着银柄小刀又削上梨了。
“我已经饱了… ”长庚郁闷的望着宣王。
宣王放下了梨:“那长庚可想尝些燕窝羹,我属邑里刚刚送来了些新鲜的燕盏。”
长庚看看自己日益变肥的两只爪子,心想从前在山上喂的猪都没见长得这么快,再这样日夜吃下去就算日后得了剑也没法御了,八成会被压断 …
“真的饱了,晚饭时就已经吃了许多,我已经有些撑住了。”
宣王心里默默盘算着:吃撑了好啊,吃撑了我陪你散步消食,散完步你也许会饿了,饿了我们再继续吃,吃完时你大概就困了,那就在我府中睡下来好了,我早朝也递假不去了,早晨你醒来也饿了,吃完早餐 …
宣王正盘算着,天空中刮起了风。
月牙渐渐被云层遮住,庭院中的灯盏被风吹灭了,四周昏暗了下来。
仆从们继续燃亮了灯火,没一会便又被风吹灭了,树木也被风刮得不住摇曳晃动。
长庚看了看天色起身说:“似乎快下雨了,我今夜就先回府吧,下次再聚可好。”
国师府的马车在王府外候着,宣王没借口送长庚回府了,依依不舍的起身来送,又命人去拿件自己的外袍过来。
“那你早些回去吧,天气逐渐冷了,今夜又变了天,你晚上睡觉仔细些别着了凉。”
长庚含糊应了一声,宣王关怀的语气让他颇有些无奈。
长庚虽然年少单纯却也不傻,宣王的心意他已经察觉到了。
曾想直接向他言明自己无有此意,可宣王既没有挑明言行间又甚为规矩守礼,长庚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仆人捧来了崭新的外袍,宣王拿过展开为长庚披上,动作间手指微微擦过了长庚的面颊。宣王全没留意到这点微小的细节,倒是长庚觉得被宣王碰触过的脸颊有点发热。
在迂回曲折的长廊间行走着,长庚裹在宽大的外袍中一副纤细乖巧的模样,宣王看着身边的人,心中只愿这回廊永远没有尽头才好。
送长庚上了马车,宣王传出两队侍卫护送着长庚回府。
马车正要起行,街道上远处传来了迅疾而规律马蹄声。
长庚探出窗口去看,前方一位黑衣劲装的男子驭马疾驰而来。
那人在王府门前十步外勒马而下,马匹长嘶一声高高扬起前蹄止在原地,马上骑士不等站稳便奔跑至宣王身前跪立行礼,从怀着掏出一封信来呈给宣王。
宣王拿过信件,检验过信封上完好的火漆封印后便拆开了来看。
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上的字迹,宣王把信件放入袖中对身前跪立着的黑衣男子低声问:“路上走了几天,可有耽搁过时日?”黑衣男子回答:“七天,途中连续换人换骑没有耽搁过一刻。”
宣王点头让他退下,向长庚的马车直走过去。
长庚正探头看着,却见宣王走近车前屈身进了车厢内。
宣王坐在长庚身侧望着他,心内有着牵挂与不舍。
“长庚,你这几日都没唤过我的名字,你唤我一声可好?”
长庚眨眨眼,心想突然让我唤他名字干什么?
“我今夜便会离开临淄,齐宋边境的情形起了些变化,我得亲自去一趟。”
“此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长庚,你唤我一声可好。”
宣王静静望着长庚,眼中有些期盼。
长庚沉默了一会,低声唤了一声:“齐恒。”
宣王几乎克制不住就想抱上长庚,微微抬手又收了回来,手臂强忍得有些隐隐发疼。
“我不在时你若遇到了为难的事,不论大小只要捎封信来我定会为你办妥。临淄城里并不算安全无虞,你若是闷了想出去散心多少带些人在身边护着,我已吩咐过府里的人可任你随时调度。天气眼看就会冷了,你平日里要多保重自己,我王府里新聘了些厨子,我不在府中也用不上这些人,我让他们先去你府里服侍着可好?”
长庚听着宣王的话语,心中有些茫然,这宣王确是对自己好得太过了。
宣王望着长庚,眼里全是不由拒绝的认真。
长庚低声应下了。
宣王为长庚细致的整了整衣襟,目光在长庚脸上流连了一阵。
宣王抬起手,从长庚发髻上把簪子抽了出来。
长庚抬手摸了摸发髻,头发还有着笄饰固定住,并没有散落开来。
“长庚,这簪子送我可好?”
宣王齐恒轻轻笑着,年轻刚毅的面容,沉黑的眸子中有些温柔的光线,清晰的唇线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长庚点点头,宣王把簪子握在手心里,对长庚笑了笑,转身下了车。
漆黑的街道上马车快速前行着,车厢周围被宣王府的侍卫严密护卫着,长庚坐在车厢内,心内觉得有些空落。
长庚掀开车帘往后看了一眼,马车已经远远驶离了宣王府的范围,身后街道上是一间陌生的府邸,府门前高挂的灯笼泛着昏黄的光圈。
空中有点滴的雨水落了下来,又被冷风吹进了车厢,已经是深秋了。
长庚放下帘子,把身上披着的外袍裹严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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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逐渐变得寒冷起来,国师府里已经燃起了炭火取暖。
自那一夜与宣王匆匆告别后,时间已经去了两个月,年关眼看将至了。
下了一整夜的雪,地上房上白茫茫一片很是亮眼,长庚站在长廊里仰头看了看屋檐上的冰凌,想去庭院中走一走。
在雪地里走着,看着身后踩出的几行脚印,长庚忽然就很怀念起从前在谢罗山的岁月,站在雪地里发起呆来。
侍女们把长庚拉回屋里在垫子上坐下来,脚边的炭盆燃得很旺,长庚暖烘烘的偎在厚垫里有些昏昏欲睡。
屋外进来了一个仆人,入门时发出了一些响动,长庚揉揉眼睛看向他。
“禀告大人,府外来了位宣王的信使,说是从浂洲军中赶来的,请求面见您。”
长庚点头应了,站起身来走出屋外。
国师府门前一匹高大的战马正打着响鼻,马边站着一位身着戎装的年轻男子,人与马身上都挂着薄薄的碎冰。那年轻男子一见长庚立刻大步走过来问:“请问可是国师大人?”
“嗯,我是。”
“末将苏卫钊,宣王旗下西营偏将。”
眼前的年轻男子一脸疲色,手上脸上都有冻裂的豁口,长庚见了心中有些不忍:“苏将军长途奔波想必劳累了,入府里喝杯茶吧。”
“谢过国师大人,只是还需赶去宫中传送战报,末将只能心领了。”
苏卫钊从马匹上解下一个包裹,又从衣内拿出一封信件,躬身呈上给长庚:“这是宣王命末将转交给国师大人的信件与礼物,宣王殿下还说请国师保重身体。”
长庚接过包裹和信件:“宣王殿下一切可安好?”
“宣王殿下一切都好。”
“请苏将军替我向宣王殿下转达谢意,也请殿下保重自己。”
“末将一定把话带到。” 苏卫钊一抱拳:“末将还要去宫中送呈战报,这便向国师请辞了。”
长庚点点头,苏卫钊翻身上马,在马上对长庚躬身一礼之后抖开缰绳策马疾驰而去。
回到府内,拆开宣王的信来。
遒劲有力的字迹,只写了寥寥数语,没有提自己的情形,只让长庚保重自己。
长庚解开包裹外层的布帛掀开来看。
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盒面雕刻的花纹上刻着宋国店铺的名号,盒中分了八个方格,装着色泽漂亮的各类果脯。
长庚拿起一块尝了,把盒盖合上再用布裹好。
这样的信件与包裹长庚两个月中收到了三次,信里的内容皆相似,包裹中的物件各有不同,第一次是件白色狐毛斗篷,第二次是鎏金的暖手炉。
自从上次宣王离开了临淄,随后便有战报传来说宋齐两国在边境开战了,宣王被钦命为抗敌御边的主帅。之后传来的各种消息便多了起来,夹杂在流言中真假莫辨,有说宣王大胜的,有说宣王苦战的,还有说宣王被俘的。
长庚半月前去宫中问了齐王,齐王说宣王胜了,是宋国战败后想要请和,宣王正在与宋国使节商讨拟定请和文书中诸项赔偿事宜。
雪又接着下了几天,盒里的果脯还未吃完,宫里来了人传旨。
宣王大胜还朝,将会在三日后回到国都,齐王届时将在宫中举办庆功盛宴,国都中六品以上官员皆于酉时之前奉旨前去宫中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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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清晨,长庚起了个大早,来到了临淄东城正门的街道上。
东城正门的几条街道被从各处赶来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穿戴甲胄手持长戟的士兵列满在街道两旁维持着秩序。
国都临淄东面城墙上三个巨大的城门同时敞开着,戎装佩剑的宣王齐恒缓缓策马领先进入了国都之中,身后是整齐列阵兵刃雪亮的军队,国都之中刹时礼乐齐鸣彩旗飘扬,万众沸腾声欢声震耳。
长庚混在熙攘的人群中看着意气风发的宣王策马而过,看他坚毅的面容上有了些风霜的痕迹,看他高大的身形笔挺如同沉稳山峦,看他被街道两旁少男少女们撒了满身花瓣时的一脸阴郁,长庚不由得笑了出来。其实以当世的美学观念来看,齐恒这种样貌的男子原是不受青睐的,人们喜爱的只是白皙秀美飘逸俊雅的男子,按说齐恒周身上下哪一处都不符合标准,可英雄豪杰毕竟还是引人敬佩尊崇,想必日后宣王府邸前落下的白粉也需时时清扫了。长庚笑眯眯的想着,看着宣王领着军队从身前经过又渐渐行远了。
长庚倒是看得开心快活,却不知暗中保护他的明侍暗卫都快急哭了。
街中的人实在太多太乱,侍卫们大都被挤散了,宣王早下过严令,假若国师长庚出了半点意外他们全都得陪死。
明侍一:只是我死倒还罢了,就怕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暗卫一:别说出意外了,街上人这么多万一国师被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揩了油 … 宣王震怒之下也得死一片啊!
明侍一:你家有几口人?
暗卫一:就只有爹和娘,可我还打算明年成亲的,聘礼都送过去了。
暗卫二:那你别成亲了,免得害姑娘守寡。
明侍二:我家人就多了,只儿子就生了五个。
暗卫三:你趁早把儿子送人吧,免得绝后。
明侍二:……
暗卫四: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哪天才到头啊,前天轮值时看国师摔了一跤差点吓死我。这差事太悬实在干不下去了,我宁愿被派去刺杀宋王都好,至少死也死得英雄点!
明侍二:你想得倒美,我还想去呢。
暗卫五:你们还在这聊天,国师不见了!
明侍二:天!哪去了!赶快找!
暗卫三:没事,我一直看着呢,国师正在街边买糖葫芦。
明侍一:卖糖葫芦那人有些不对!你们看,大雪天为什么还穿着草鞋!
明侍五:那是他穷吧 …
暗卫四:别担心,我看清楚了,七,十四,十五,二十二,二十八,三十一,三十六,三十九号都在国师身边护着。
暗卫九从巷子里溜了过来:有情况!刚有个男人缠着国师说啥踏雪寻梅,被我偷偷绑进巷子里了。他自称是中书监的大公子,该怎么处置?
众侍卫:中书监?!不过是个从二品!怕个屁!调戏国师就是杀我全家!扁他!!

77洗手做羹汤
宣王齐恒策马领军到了皇宫外围,齐王正率领百官在宫门迎接他。
下马来谢过圣恩,随后安置好了兵士,领着有功的将领们进入了宫中。
宣王在金殿上受了一堆赏赐,报上有功的将领名册请齐王论功行赏。之后回了王府沐浴用膳,接着便开始着手处理战后军中各项繁杂事务,不知不觉间便近了酉时。
齐国宫中,泰元殿内灯火辉煌。
宣王进入殿中便被文武百官拥在中间。
此时宴会还未开席,宣王听着耳边的颂赞奉承声随口应和着,眼光四处流连找着心里的那个人。
长庚这时已经到了宫中,却是被齐王叫去了集贤殿。
“国师,这把剑你觉得如何?”
长庚看着剑匣里中墨绿色的巨大铜剑,搬出剑来只觉得手里一沉。握着剑起身来拖拖拉拉的试着走了几步,心想这剑半点灵气都没有还重的要死。
“皇上,这剑好像不行 … 臣也不是很急着找剑。”长庚用力抱着剑放回匣里,还给了齐王。
齐王叹口气,已经找过好几把剑给国师了,每次都不行,他都有些气馁了。
“无妨,寡人再继续为国师寻剑便是。”
“这墨铜巨剑乃是关外属国献上的贡品,也称得上珍贵少有,便送与国师吧。”
齐王传来宫人,命他们把剑送去国师府。
长庚看着两个宫人抬着剑匣退出了殿外,心想我要这个大铜块干嘛。
“庆功宴快要开始了,国师与寡人一同过去吧。”
长庚随着齐王走去了泰元殿,一入殿中便看见了被众官拥在中间的宣王齐恒。
宣王正紧紧望向长庚,心中微微激荡着。
齐庄王抬手让众官免礼,走去了上席。
众官躬身谢恩之后也开始各自入席。
宣王走到长庚身侧,低声对他说:“长庚,你坐我旁席可好。”
长庚抬头看着宣王,弯着眼睛笑了笑:“好。”
宴中的席位都是一人一席,宣王望着跪坐在左侧的长庚,觉得这席案怎么隔的这么远。
齐王传旨开宴,殿中开始热闹了起来。
宣王向长庚挪过去一些:“长庚,你怎么又消瘦了。”
长庚看向宣王笑着说:“我每日都清闲得很,哪里会瘦了。倒是你在军中劳累了,这两月来你过的可好?”
“我过得很好,很好。”宣王一时激动,倒了杯酒一口喝光。
放下杯子后看看长庚,见他仍是笑盈盈的望着自己,宣王差点就想捧着壶喝了。
长庚看宣王自斟自酌的喝个不停,心中甚为佩服的说:“你酒量真好。”
宣王胸中立时豪气干云!心想这点酒算什么!拿缸来喝都没问题!
长庚看宣王越喝越快,便劝他:“我知道你在军中饮不到酒,可你饮的这般急会伤身的。你当初也是如此劝我的,还是慢些饮吧。”
宣王端着杯子的手有点抽:莫非长庚把我当成了好酒之徒 … 我在哪喝不到酒啊!我会这样还不都是为了你,谁让你那么可爱的看着我笑 …
不过,他这是在关心我么?他还记着我当初劝他的话 …
宣王想起了南都酒楼中吻上长庚的那一幕,那种柔暖亲密的触觉,再看看长庚温润的唇瓣 …
“齐恒?”
宣王立刻回神,又听见长庚叫自己名字,心情当即无比畅快起来,把手里的空杯随手扔在案上:“长庚,我在行军途中偶然学了些烹饪的手艺,明日去你府上做给你尝尝可好?”
长庚想你一个王爷还会做饭?不会吃坏肚子吧?
“长庚可喜欢吃鹿肉?我回临淄途中猎了只雄鹿,命人一路好生喂养着,就想带回来想让你尝个鲜。”
长庚眨眨眼看着宣王:“你会做鹿肉?”
宣王一脸肯定的说会做,心里盘算着回府就找个厨子学。
宣王一边陪长庚说着话一边应付前来敬酒的众人,眼神却一直没离开长庚,觉得他气色不如自己离开的时候好了,稍稍空闲下来时便对他说:“再陪我喝杯酒可好?宫中这御酒对养生有些好处,酒性也不烈,喝一些可以驱寒。”
长庚应了,斟满了酒举杯对宣王敬过刚想喝,宣王拦住他:“怎么倒得这样满。”
宣王把自己杯里的酒一口喝干,空杯从案下递了过去:“匀半杯给我吧。”
长庚摇头:“这点酒我还是能喝的。”
宣王把手收回来:“那好吧,你喝得慢一些。”
长庚见宣王眼神温柔的望着自己,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心下也有些惴惴;便微微偏头捧着酒杯慢慢喝着,不再去看宣王。
宣王见他眼神避开了自己本来有些失落。又见他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如蝴蝶般微微颤动着;无暇白玉似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微微的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饮了酒。
宣王看着看着忽然有些情动,轻轻叫了他一声:“长庚。”
长庚抬眼看向宣王,只见他眼神热烈的望着自己,脸上更觉得热了:“什么事?”
宣王被长庚漂亮的眼睛看着,一时也想不起该说什么。
“没事。”
长庚唔了一声,继续低下头慢慢喝着酒,脸色更红了。
治书侍御史端了杯酒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宣王殿下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屡战屡胜威震诸国,臣再敬殿下一杯。”
……
…………
“宣王殿下,宣王殿下?”
宣王这才回过神来,眼光移向案前端着杯子来敬酒的瘦巴巴老头:“御史大人太过誉了,本王所为不过是尽了臣子本份而已。”
与治书侍御史喝了几杯酒,又客套了一阵,治书侍御史转身回席了。宣王猛然一怔,忽而想起:长庚刚才 …莫不是害羞了吧!?
宣王迅速转头去看,长庚还在低头喝着酒,一杯酒只喝了一半,脸色却还是红红的。
宣王呆滞一会后欢喜了起来,他可是有些喜欢上我了?!
长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不敢去看宣王。
宴席完后已近了亥时,宣王被一众官员围着说话。
长庚心中松了口气,快步走出了皇宫。
回到国师府里,侍女们打了热水让长庚洗过脸,长庚坐在榻上慢慢洗着脚。
仆人们来禀报说宣王来了,长庚当时慌得身子一晃,洗脚的铜盆也踢翻了。
长庚心想他这么晚了跑来干什么,又头疼的看看一地的水:“你去向他说我已经睡下了,请他明日再来吧!”
“长庚为何不愿见我。”
长庚抬头一看,宣王已经走到房门口了,也不管一地的水就踩了进来。
宣王在宫里与众官员客套了一阵后发现长庚不见了,四处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又去问宫门的侍卫,侍卫说长庚已经出宫回府了。
宣王本来也就罢了,回府的路上忽然觉得心里想得慌。干脆让马车折来了国师府,打算来看他一眼再回去睡觉。
长庚心想你这是擅闯官宅啊 … 干笑两声说:“没有不愿见你,我只是有些困了。”
宣王看长庚长衫下露出的两只脚湿漉漉的,心想这天气路面都结冰了,他怎么这般不爱惜身体。
宣王全不想长庚是被自己给吓得,走到榻前蹲下;撩起身上的外袍便帮他擦干了脚。
擦干了以后觉得还是有点冰,干脆拉开衣衫捂进了怀里,仰头看了眼长庚,发现他从脸到脖子全红了。
侍女们眼观鼻鼻观心的擦着地上的积水,这些大人们的事她们可不敢管,也不敢看;看到了也当看不到,当下人的知道得越少就活得越久。
长庚这时简直有点半疯了,他一个王爷把自己的脚抱在怀里!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长庚的脚细细白白的,乖乖的偎在衣衫中间,和他人一样乖巧可爱,宣王越看越觉得喜欢,要不是顾忌着怕长庚生气,差点想低头去亲亲脚背。
宣王也不管长庚轻微的挣扎动作,只管抱得紧紧的,觉得捂暖和了才放开来。
长庚立刻缩回了被褥里把自己盖了个严实,心里又羞又急的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看宣王,翻个身对着墙面生着闷气。
宣王这时已经发现自己做的过分了。心想长庚大概是生气了,都怪自己一时没忍住,现在该如何是好 …
侍女们擦干了水便退了出去,屋子里只余下了这两人。
宣王蹲在床榻边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始道歉。
他这辈子从没对人道过歉,反反复复也就会那几句话。长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怕你着凉,长庚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 …
长庚听了半饷,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还是红红的。
“我没生气,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王府休息吧。”
宣王看长庚终于肯理他了,话里似乎还有关心的意思,当下喜滋滋的应了:“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长庚拉着被子点头,宣王在床榻边站了一会,又帮他掖好了被角,这才满心欢喜的走了。
侍女们进屋来熄灭了灯火。
长庚躺在榻上心里还是怦怦乱跳着。
翻来覆去了一阵,又去看屋外的雪地上的反光,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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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宣王带着人大箱小箱抬着礼品去了国师府,还牵了只鹿进去。
国师府的下人早就习惯了宣王殿下对自家大人的各类殷勤行径,他们嫌命长了才会去坏这位齐国头号权臣的好事,再说国师大人也没发过话说让他们拦着,于是宣王在国师府里从来都是来去自如。
长庚这时还在睡,宣王也没让人叫醒他。
国师府的仆人都被赶去了外院,宣王虽然愿意为长庚洗手作羹汤但也不想让下人们看了热闹。
牵着鹿走进了厨房里,宣王这便开始做午饭了。
做饭这事对宣王来说不算难。
往日在军营里便看过士兵们起灶做饭,算是有个隐约的基础,昨夜又让几个名厨陪练了一番;今日要做的几道菜都反复练习过,可说是万无一失。
此时的宣王心里很是踌躇满志,挽起袖子,把长袍下摆撩起来扎进腰带里,拿起国师府的菜刀试了试刀口颇为锋利。一刀劈死了被人参虫草强喂了几天的鹿,放干了血扔在一边,然后开始淘米洗菜。
长庚睡到下午才醒来,宣王也没想叫醒他,只是一遍遍热着饭菜。
长庚坐到食案边看着饭菜,刚睡醒的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
宣王盛好饭端给长庚,又沏了杯茶放在他手边,这才坐下来吃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长庚看向身边吃着饭的宣王。
“中午。”
“菜是你做的?”
“嗯。”宣王吃了几口饭,看长庚端着碗不动,便夹了些菜放他碗里:“不算很难吃,随便尝一些吧,晚饭再让厨子给你做些可口的饭菜。”
长庚看着案上的几盘菜肴,卖相都很不错。
尝了尝味道,也不错,端着碗吃了起来。
宣王吃完一碗饭,觉得没饱,站起身来想去再盛碗饭。长庚把他手里的碗接了过去,对他笑了笑说:“我帮你盛。”
长庚从厨房里盛了饭出来,一路都没见着仆人,把碗递给了宣王,问他:“我府里的人怎么都不见了?”
宣王神色不变的说:“被我叫去外院了,我让王府的人给他们送了午饭。”
长庚眨眨眼,哦了一声,夹了些菜放在宣王碗里。
俩人吃完了饭,一起收拾了碗筷,宣王这才把外院里的仆人们放了进来。
坐在屋里喝着茶,慢慢就到了黄昏。
宣王看看身边的人,觉得这一天过得真是好。
晚上还得去宫里赴宴,宣王满心惆怅的告辞了,长庚送着他出了府门。

78当了道士也别想甩开我
几日后,宣王在王府中摆下宴席,邀请了手下众多的亲信将领幕僚前来赴宴。
席中召来了不少美貌少年男女作陪,宣王身边当然也偎坐着几位。
观赏歌舞饮酒作乐中气氛很是热烈,众人动作便愈加放肆了起来。
身侧的少年软软偎了上来敬酒,宣王随意揽住了他的腰身,接过杯来慢慢饮着。
正是厅中乌烟瘴气欢声喧嚣之时,仆人们来禀报说国师来了,正在王府外等着。
宣王当时一慌就把手里的酒杯弄翻了,酒水洒了怀里柔媚的少年一身。
长庚往日从未主动来过王府,怎么会偏偏这个时候来了,要是这个模样被他看到 … 宣王越想越慌。
宴会才刚刚开始,也不能现在就说撤了,宴中又都是此战有功的亲信将领,总不能让他们败兴而归 …
“就说本王不在府中!请国师先回吧!”宣王手忙脚乱的吩咐下去。
“禀告王爷,可是国师已经入府了,您以前说国师若是来了,不管他想干什么都不许阻拦他的 … ”
宣王差点就想往案下钻了。
长庚已经走入王府中,他刚从宫里陪齐王下完棋出来,马车顺路经过了宣王府便想进来问候一声。
长庚被喧闹声引到了宴会厅外,站在厅外看着眼前这一幕,又看着坐在上席的宣王身边依偎着的美貌男女,他倒是没有多想,只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长庚看了一眼厅中混乱淫靡的场面便转身走了。
宣王呆怔了一会,只觉得天塌了,心口一痛立刻想起身追上前去解释。站起了身又坐了下来,客人还在主人总不能就这么走了 …
宣王呆呆的喝着闷酒,远远推开了偎在身边的男女,再没了玩乐的兴致。
酒也是越喝越涩,莫非自己对长庚的一番诚心就这般全毁了,让他看到自己这么放纵的场面,他今后大概再也不愿理睬我了 …
宣王心里越想越苦,自己设下的宴又不好先离席而去,只是闷头大杯喝着酒,如此般有人敬就喝,没人敬他就自己喝,他酒量虽好也有些抵挡不住,待到深夜散席时眼睛都喝得红了。
宣王他也不是和尚道士需要禁欲,生理上的欲望总还是需要解决的,他从十四岁开始便有了侍妾,成年后在各处也豢养了不少美貌男女随时备用着,只是府中不再留人,都安置去了别宅。自从在南都遇到了长庚一吻之后,宣王便清楚的确定了自己心意,于是陆续遣散了服侍的人,不愿让长庚知道了这些事便疏远了他。此后又是一门心思花在了讨好长庚上,平日里的行为也就更加收敛,他本来各种事务就繁忙,对欢好之事看得也不重,这段时日以来更是从未与人亲近过。
宴席散后,宣王送了府中的幕僚将领们出府,看着一辆辆车马渐渐离去了,他在王府门前风雪中呆站了一阵,觉得坐马车太慢了,命人牵了马出来。
宣王上马扬鞭,朝着国师府的方向策马疾驰而去。
猛烈的寒风夹着冰雪迎面扑打过来,眼睛被风吹得有些睁不开,微微伏低了身体贴在马背上,喝过酒的身体没有一丝寒意,宣王脑子里只纷乱的想着:我对长庚真是一片诚心,找上他是要他陪我好上一世的,怎么都不能让他起了误会,他别妄想能离开我!
长庚看到了厅中的一幕其实也是有些难受的,后来又想那宣王与我也算不上有什么关系,他的事也轮不到自己来操心,想清楚之后便忽略了心中那点酸意。回到了府里反复对自己说了几遍“不关我的事”,之后便安安心心的吃过饭又洗了澡,此时已经睡下了。
宣王在国师府门前下了马便闯进了府里,仆人们上前来说国师已经睡下了,他只当是长庚不愿意见自己的推脱之词。喝过酒的脑子更是冲动,把洒满雪花的斗篷解下来一扔,也不等仆人们前去通传,蒙头就直接往长庚的卧房里大步走去。
长庚睡梦中被房门碰的一声响惊醒了,坐起身来,看了看房里还是阴暗的,并没有掌上灯火。
长庚揉着眼睛看向屋外,雪地明亮的反光中,宣王高大的身躯挡在了门中。
“齐恒?”长庚莫名的看着他:“你怎会来了?”
“我不能来么?”宣王反手把门房掩上,向长庚走了过去。
“你再也不愿见我了,对么?”
长庚揉着眼睛,心想他这是干嘛?喝醉了?
长庚对他笑了笑,说:“不是,只是这么晚了,你来是为了何事?”
宣王在床榻边坐下来,静静看着长庚一会,为他把被子拉上了一些:“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你知道的,是不是?”
长庚闻言一怔,有些慌乱起来:“我困了,你先回去吧。”
“长庚!你知道的,是不是!”
宣王一手把长庚搂入了怀里,一手扶住他的后脑抬起来,低头吻了下去。
怀里这具温暖的身体已经想了多久了,还有这温润的嘴唇,宣王收紧了手臂也不管长庚的挣扎,在唇瓣上反复舔吻着,吻得太浅了,怎么都不够,想多尝些他的味道。
宣王抵开长庚的唇瓣,舌头试探着伸了进去,长庚慌乱间只是闭紧了牙关,身体挣扎扭动着却更加深陷进了身前炽热的怀抱里。
宣王放开了长庚的嘴唇,顺着他纤细优雅的脖子向下吻去,轻轻含住了他小巧的喉结,含糊着发出声音:“长庚,长庚,我多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
长庚腰身一软,身体被紧紧搂在结实强壮的胸膛里,喉结被轻轻舔咬亲吻着,情不自禁的低低嗯了一声。
宣王含着长庚的小巧喉结亲吻了一阵,又缓缓绵延着向下吻住了锁骨,火热粗糙的手掌探进了他的衣裳里,反复爱恋的抚摸着腰背间细致光滑的肌肤。
长庚的衣裳在扭动挣扎间敞开了来,宣王望着敞开的衣襟间优雅细白的身躯,只觉得喉咙间烧得口干舌燥,俯身低头含住了一侧嫩红的乳珠,舌尖逗弄着吞吐□了起来。
“齐恒,齐恒,别 …… ”长庚身子酥麻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耳边是宣王含住他胸口发出的啧啧响声,脑子里混乱得都有些发晕了,手软软的推着宣王直想往后缩。
宣王依依不舍的松口,放开了长庚胸前那颗嫩红水润的乳珠,痴迷爱恋的去亲了亲被冷落的另一侧,见那小珠也已经被他逗弄的硬立了起来,色泽更是殷红可爱,又用粗糙的指腹轻柔抚弄了一会。
宣王红着眼抬头看了看怀里的人,长庚微微喘着气,殷红的脸色如同像花瓣一般,还有那半启着吐气的嘴唇,唇边微微有一些水光;也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留下的 …
本就火热下腹的更烧是旺盛了起来,宣王把长庚放低了紧紧压进了被褥中,乘着长庚神智迷糊间又深深吻住了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把舌头探进了那张让他天天念想着的甜蜜柔软的嘴唇里。
唇舌间紧密的纠缠着发出湿濡的声响,两具身体相贴着没有丝毫间隙,宣王怎么吻都觉得不够深,恨不得把长庚就这么按进自己身体里,以后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直到长庚喘不上气摆着头呜咽出声,宣王才微微离开了他的嘴唇,又舍不得的凑上去吻了吻,把被褥拉上来为他裹好,连人带被子一起抱着躺好。
宣王喘着粗气,勉强定了定心神,眼下不是急色的时候,重要的是让长庚明白自己的心意。
“长庚,我此生唯一喜欢过的人只有你,我想相伴终身的人也只有你,再不会有他人。”
“长庚,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再未有过别人,从前的事还请你原谅我,我以后绝不会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给我一次机会可好?”
长庚埋着头被宣王抱在怀里,胸口里的一颗心跳的又快又急,脸上像着了火似的烫。
“今日宴会上我身边的人只是为了应个景,自从见到了你之后我便再没想过与别人做那些事。齐恒对你起誓,绝不会有下次,我今后绝不会再与他人有一丝一毫的暧昧举动。”
“我以前从未喜欢过人,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要你愿意与我在一起,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今生今世绝不敢对你有丝毫相负。”
“我这人虽然称不上好,但我能把所有的好都给你。我虽然喜欢极了你,却也不愿逼你什么,我与你在一起是想让你快活开心的,若你实在对我无意,我也 …… ”
宣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心里有些苦痛涌了上来,虽然不愿逼他,可自己真就能舍得放手么 … 如果他实在不愿的话 …
宣王把长庚搂紧了,说不出话来,头埋在他肩窝里。
如果他实在不愿,我或有一丝可能会放了他 … 更有可能的是 … 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些不好的事来 …
“长庚,你与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长庚缓下了心神,心底有一些苦涩,低声说:“我是个道士,不能与你在一起。”
宣王抬起头看他:“那你喜欢我吗?是否有一点喜欢我?一点也好?”
长庚静默了一会,轻轻点了头。
宣王心里又是欢喜甜蜜,又有些莫名的忧伤,只想一辈子就这般一瞬间过去好了,两人就算永远天长地久的在一起了。
温柔细致的吻了上去,长庚也没有再挣扎推拒,温顺的任由他在口中缠绵辗转着。
过了半饷分开来,宣王把长庚揽在胸口:“长庚,我虽说是个王爷,却也是员武将,常年在战场中厮杀也不知哪天就丢了性命。你也说过是要做满三年国师的,如今还有两年多。至少这段时间陪在我身边,让我留下个念想,日后我若是战死沙场也算不枉此生了。好吗?”
长庚心里有些酸意,微微挣扎着掀开被褥,伸手抱住了宣王:“你不会战死的,你的面相是福寿双全,极富极贵之命。”
宣王轻轻拍着长庚的背:“战场上的事哪能有定数,有句话不也是说天意难测吗。”低头吻了吻长庚的脸颊:“长庚,答应我可好?”
长庚低头抵在宣王坚实炽热的胸膛上,微微点了头。
宣王欢喜的抱住他,低头看着脸色羞红的长庚,心中只觉得爱极了,甜蜜的吻了一阵,又急忙把长庚的被褥拉紧了裹好,心里快速盘算着:长庚从小便当了道士,一时间让他还俗他肯定不会答应。不过长庚心肠软得很,我日后加倍对他好,日子久了他肯定就舍不下我了。三年后他若是还想走,我只管受个小伤便能留住他,之后他若是还想扔下我去当什么道士,我大不了隔上几月便把自己划上一刀,就说被人行刺了。
宣王越想越是甜蜜,又搂紧了些怀里的人:他若是实在喜欢当道士也由得他吧,只要不离开我便行。日后等我登基了,便为他广建道观弘扬道法,我也会减免赋税善待臣民,只要能哄得他高兴怎样都行。不过白日里他不管是当道士也罢;当国师也罢都由他,晚间总还是要回宫中来陪我的,我的后宫里也只会有他一人,我也不去想什么立后纳妃生皇子了,怎能让长庚受那种委屈,几十年后随便选个旁系皇族子嗣立储便罢了 …
宣王正畅想得起劲,怀里的人轻轻推他了:“都这么晚了,你回去睡吧。”
“我陪着你睡可好,外面风雪那么大,长庚别赶我回府了。”
宣王抱着长庚心想,我等今日等得多苦,这么温柔亲密的时刻让我怎么舍得走。
长庚摇头不肯:“我让马车送你,再烧个炉子,不会冷的。”
宣王心中虽然不愿走,见长庚为难也就罢了:“那你亲亲我可好?”
长庚眨眨眼,心想这人真是得寸进尺,只装做没听见。
宣王再继续催问。
长庚只好抬头他脸上亲了一下。
宣王这才满意的起身,长庚也坐起身来想要送他。
“夜间寒意重,你躺着别起来了。”宣王拦着长庚起身的动作,握住他的手俯身亲了亲,再放入被褥中细细盖好了。
宣王走出了门外,转身把房门紧闭合严。
长庚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了,脸上还是有些发烫。扯上被子蒙住了头,在被子了捂了一阵又探头出来去看窗外的雪花,想齐恒在路上会不会冷着了。
宣王没去坐那已经备好了暖炉的马车,仆人又牵出了马来,他翻身上马回了王府。
夜空中风雪更大了些,宣王默默念着心里的那个人,只觉得全身都暖烘烘的。

79大年三十---上元夜
大年三十的晚上,宣王殿下在皇宫中赴年夜宴。
宴会开始还不到一个时辰,宣王喝了几杯酒就装上醉了,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扶了扶额头对齐王一躬身:“臣弟昨夜受了些风寒,身体虚弱之下有些下不胜酒力,这便先行辞席了。”
宣王说完为了表示歉意,倒了三酒杯对着齐王仰头一气喝完,说了几句吾皇万岁福寿无疆千秋万代就气宇轩昂的走了。
齐王被气的半死,手指着宣王快速离去的背影直抖:看他那龙行虎步,看他那虎背熊腰,看他那龙精虎猛,看他那铜筋铁骨,看他那 … 他这也叫身体虚弱 … 那寡人干脆直接进皇陵得了 …
一边侍奉着内侍宫女们低着头想,宣王殿下这肯定又是往国师府跑了,整个国都里大概只剩皇上还没发觉他新任的国师已经被宣王给拐跑了。只是宣王的手段太恐怖了,谁都不敢乱传他的绯闻,皇上又啥事不管成日沉迷女色 … 这宫中的妃子如今越来越多了 … 伺候的宫人都快不够用了 … 今夜大概又没得睡了 …
宣王从宫中宴席上开溜之后先跑回了自家王府,大过年的去见心上人怎么着也不能空手啊,他早早就备好了厚礼放在王府里了。
宣王兴高采烈的指示着仆人大车小车的装上了礼物一溜烟跑去了国师府,让仆人们把礼物放在中厅里,把人打发走了开始四处找长庚。
这时长庚正端着大碗在书房里吃饭,天气挺冷的他也不想跪坐着吃了,夹了些菜在炭盆旁边蹲着,听着街上的爆竹声响专心的啃鸡腿。
宣王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凄凉的场面:他放在心肝上宠着的长庚,面容憔悴(那是成天无所事事睡得多了,长期得不到日晒导致面色苍白)衣衫不整(不让人服侍穿衣服自己整的,平日里又不修边幅)的捧了个破碗(不按时吃饭,睡醒了之后去厨房里找食吃,饿得慌了嫌饭少就换大碗),头发还算整齐,就是落了层炭灰(烤火烤的太凶了,都快坐到炭盆里了,有事没事还去翻火丝玩),手里拎了根鸡骨头,手边的茶水都没热气了,进府来也没见几个下人(下人们被他打发回家过年了)…
长庚专心的吃着饭,一点也没察觉宣王目露凶光的站在身后,还把鸡骨头啃的咯咯直响,啃了一会啃不出味道了,又低着头大口扒饭,长长的睫毛都快埋到碗里了 …
宣王看着心上人落魄凄凉的模样,一面气的脑门疼,一面心疼得直哆嗦,冷眉冷眼的瞧着一阵,这国师府的下人是不是都活腻了想被灭族了 …
宣王虽然不说话也不出声,站在门边所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气场还是让长庚有所察觉了,回头来一看,有些惊诧的想他怎么来。
“齐恒?你今夜不是要在宫中留一宿吗?”
宣王心想要知道你年夜就过得这种日子,我压根就不会去赴那什么鬼宴,早就应该称重病不起了。
宣王沉着脸色走到长庚身边,长庚抬头看着他神色不对,问:“怎么了?”
“你府里的下人呢?”
“我让他们回家过年了。”
“那你呢?”
长庚想了想说:“什么我呢?”
宣王平了平心气,告诉自己冷静。
“难道这就是你的年夜饭了?”
长庚拎着鸡腿头扔进书案旁的纸篓里,说:“我从小就是这么过的,这鸡也比我自己做的好吃。”
宣王默默在长庚身边蹲下来,拿开他手里的碗,拍拍他头发上的炭灰,把心上人搂在了怀里:“以后,我每年年夜都陪着你过。”
宣王拽着袖子帮长庚擦去手上的油腻:“好不好?”
手被宣王握着仔细擦着,长庚没有出声。
宣王也不继续追问,帮长庚擦完了手以后站起身来,脱下沾了油渍的外袍随手扔在了书案上,俯身把长庚打横抱起来就往屋外走。
长庚慌了,扑腾着要下地,这让人看到可太丢人了。
宣王吻了吻他的侧脸,沉黑的眸子带着笑意:“好不好?”
长庚红了脸:“你知道我 … 以后再说好不好,先放我下来吧!”带了一点哀求的语气,可怜兮兮的望着宣王。
宣王满意的想,以后再说,那就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低头吻了吻长庚的唇,不太满意,太浅了些,深入的吻过一阵,这才放了他下来。
长庚在中厅里翻看着琳琅满目珠光宝气礼品:“我用不上这些东西的,以后别再送我了 … 府里的库房已经堆满了 … ”
“再扩建就是。”宣王拿起一个盒子打开来,拿出了一支浮雕盘卷螭纹青玉簪:“请齐国最好的玉匠定制的,我拿了你的簪子却是舍不得还了,长庚戴着这只可好。”
宣王走到身后长庚身后,抱住了他,低头在他耳边说:“让我帮你戴上。”
靠在温暖强壮的胸膛里,长庚轻轻点头。
宣王取下长庚发髻上的银簪,换上了手中的簪子。
“今夜别赶我走了,让我陪你守岁可好?”
“好。”长庚笑着回头。
窗外雪花纷飞,街中爆竹声响,孩童欢呼笑闹声遥遥传来。
宣王暖暖抱着怀里的人,柔柔的亲吻,低声的细语,静静坐着榻上,等待国都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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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夜。
上元夜前后三日 -- 正月十四、十五、十六弛宵禁。
寒空高远,静谧幽蓝,月淡星疏。
临淄城中,灯笼火烛逶迤数里斗移闪烁,全城美人竞出,锦障如霞;公子交驰,雕鞍似月。
纵横穿错临淄南都的十条街道,满挂着形态各异美丽炫目的花灯,猜出了灯上题的谜语便可拿走一盏。
“长庚喜欢哪盏?” 宣王望着身边的人柔声问。
长庚仰头望着挂在树枝上的各色花灯,看中了一盏方形细纱灯,双层蒙纱上精致的绘制着山水楼阁。的c
“四四方方这盏。”
长庚仔细看着灯上的谜面--木兰之子。
长庚跑去问管灯的人:“木兰之子是什么?”
管灯人好笑的想,我怎么能说给你知道。看眼前少年温雅可爱的模样却也不愿笑话他,只是笑着摇头说:“小公子得自己猜,谜底是地里长出来的东西。”
长庚望着灯谜想了一会:“是稻子么?”
管灯人笑着摇头。
“我替你猜下来可好?”宣王贴近长庚,在耳侧问。
宽大的袖口下,相握着的手,手心被宣王的指尖轻柔抚摸着。
长庚立刻红了脸,说好。
“花生。”
“公子猜中了,这花灯送您。”
管灯人拿竹竿把灯取了下来,递给了宣王。
宣王把灯交给长庚,问他:“还喜欢哪盏?”
“一盏够了。”长庚笑着摇头。
两人继续向前走,街中游人太多难免有些碰撞。不愿让人撞到长庚,宣王把他拉到身前小心看护着。
游玩了一阵,顺着人潮又回到最为繁华热闹的建阳主街。
长庚手中添了一些竹制的小玩意,宣王把花灯接了过来替他拿着,宽大的袖袍下,两人的一只手还是相握着。
“我们去那间酒楼里歇一会可好?”
长庚望着不远处的春风酒楼,也想起了那天相遇的情形,笑着看了看身后的宣王:“好啊。”
还是那间偏厅,那一具食案,同样的汾酒,同样的菜肴。
宣王把长庚拉进了怀里,斟了杯酒放在他唇边:“长庚,饮一些酒可好?”
长庚低头喝半杯,宣王仰头把剩下的半杯残酒饮尽了。又斟满了一杯,含在了嘴里,低头吻住长庚,亲吻间渡了过去。
“长庚,饮三杯可好?”
“嗯。”刚一出声,又被吻上了。
慢慢喝完三杯酒,抱在一起说着话,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长庚还是醉了。
宣王虽不是故意灌醉他,却也不介意他在此地此时在自己身边醉了,把醉眼迷蒙的长庚抱在怀里,看着他可爱的模样,轻轻吻了一阵:“长庚,可还认得我?”
长庚搂住宣王的脖子,想了想说:“齐恒。”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宣王满意极了,把软软的长庚抱上来一些:“以后都让我陪着你,你我就这样一生一代一双人一起终老。不许狠心扔下我,独自去求那什么道修那什么仙,那不过是些虚无缥缈的事,能抵得上我对你的好么?”
“长庚,答应我可好?”宣王轻柔的抚摸着长庚的面颊,诱惑似的口气。
长庚倚在宣王臂弯里,眨了眨大眼睛,又揉了揉:“好。”
“长庚真是乖。”宣王为他揉按着额头两侧:“头疼不疼?想不想喝茶?”
“有一点疼,不想喝茶。”长庚伸手搂紧了宣王,又揪着衣服蹭了蹭他的胸膛,抬起下巴支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我有些困了,想睡了。”
长庚醉酒的模样怎么能这般可爱,像只年幼的猫儿似的 … 宣王看着他,觉得心里真是爱极了,低头去吻了又吻:“今夜去我王府里睡可好?让我抱着你睡。”
长庚埋在他肩膀上点了点头:“嗯。”
长庚没出酒楼就已经睡着了,马车上被摇晃得醒来了一小会,被宣王轻声哄着又睡了过去。
抱着怀里的人走进了王府,仆人打来了热水,宣王把人遣了出去,亲手为长庚洗了手脸,又大略擦了擦身子。
把长庚的发髻散开了,扶着睡好在床中。
宣王心想坏事了,刚才擦身时看见长庚衣襟间露出的身体;他下身就已经硬得不行了,这要是睡在一起 …
宣王转身出门,决定去沐浴。
沐浴时用手解决了一次,觉得应该没事了,这才安心回房熄灭了灯火躺下了。
太高估自己了 … 宣王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着,下身硬得都疼痛起来 … 怀里搂着心爱的人却怎么都舍不得放手。
宣王气息越喘越粗重,忍不住把长庚的身体抱上了一些,隔着薄薄的衣物摩擦了起来 … 衣物渐渐敞开来,长发散落交缠着,白皙纤细的身体被蜜色强壮的身躯压在了身下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
前世的事三章以内就会结束了,番外都写出了结局,也就不写得太详细了,呵呵。
80上元夜之后
长庚坐在浴桶里咬牙切齿的洗着澡,一个用力过猛表情又变成了龇牙咧嘴。
长庚抠着木桶的壁板摸着PP:“好疼 …… ”胃也被顶得发疼,齐恒那个混蛋… …
“唔 … ”还有头上的包 …
长庚先前虽说一直醉得迷迷糊糊的,可被宣王翻来覆去的疼爱了一夜还能不清醒就是死人了…
初经人事的他被折腾了一夜差点没给弄死,早晨时觉得没脸见人了,乘宣王去为他打热水擦身,正装晕的长庚急忙套好了衣衫几个影遁就闪出了王府。
影遁这个法术在障碍物多的地方一向不好用,再加上身体酸痛和神智的恍惚更是结结实实撞了几下柱子和墙,所以这头上的包完全是长庚自己弄出来的。
随便洗了洗,长庚一手撑腰一手捂着胃站起来,正恨不得多只手出来揉头,腿上忽然有点异样的感觉。
低头一看,指痕吻痕青紫满布的双腿间,一溜白色的浊液流了下来 …
长庚腿一软就摔回了浴桶里,砸出了漫天的水花,这回摔得疼都喊不出来了,抖索着直抽气 …
长庚抖着手指勉强伸了进去 … 咬着牙,把齐恒留下的东西弄了出来,还有些血迹,桶里的水都快结冰了 …
长庚死撑着爬起来,半死不活的把衣衫随便披上,爬回卧房里躺尸。
“阿左,阿左 … 再生盆火吧 … 我还是有些冷。”长庚哑着嗓子可怜兮兮的叫着侍女。
候在屋外的阿左立刻应了,满心悲愤跑下去生火。可怜公子,随着宣王出去了一夜未归,清早时才单身一人脸色苍白脚步踉跄着回来,明摆着就是一副被狠狠蹂躏摧残过的模样!肯定是那个人面兽心色 欲熏心的宣王干的!
那宣王权势滔天手段狠毒,我们甚至连提醒公子小心提防都不敢说 … 只望他得了公子的身子就罢了,以后别再来祸害公子了 … 公子的身体这么柔弱哪经得起他糟蹋 … 阿左抹着眼泪端着炭盆放在长庚床榻边。
“大人,宣王来了,正在府外砸门!”一个仆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禀告。
他在门缝里看了一眼门外的宣王,那恐怖的气势可吓坏他了。
“不许开门!”长庚撑了一口气爬起来,抖着嗓子说。
“可是 … 可是府门被宣王砸了几拳已经裂开了 … 估计挡不了多久了 … ”
“你去冲他喊一声,他要是敢闯进来,我立刻离开齐国!”长庚这会羞怒攻心了,什么都豁出去了,大不了走回谢罗山去,当初不也是走着来的!
“可是 … 可是 … ”仆人还是觉得害怕,宣王脸色阴沉的都发青了。
阿左一甩袖子,柳眉倒竖吼他:“你是宣王府的下人还是国师府的下人,你拿的是谁的月俸!啊!”反正也不是让她去。
“我给你加月钱,你快去。”长庚用被子把头一蒙,闷闷的出声。
“好,好,小人这就去。”仆人抹把冷汗,跑了出去。
宣王打了盆热水回房里看见长庚不见了,满心的愧疚温柔吓了个精光,问遍了府中侍卫都说没看见,也没心思罚他们了,先找着人再说吧!都给本王去找!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弄清了长庚回了国师府。
宣王赶来时只见府门紧闭,敲门还不开,门里的仆人说国师不愿见他,宣王又急又心疼一上火就砸上门了。
“宣王殿下,国师大人说您要是闯进来他就离开齐国 … 您别砸了… ”倒霉的仆人站在岌岌可危的府门前朝门外喊了一句,话没落音立刻撒腿就往府里跑了,可别让宣王认出自己来。
宣王一愣之下不敢砸了,长庚他说要走 … 他想要离开我 … 他不要我了 …
宣王失魂落魄的站在国师府门前,长庚肯定是很生气了 … 那我等他消气 … 都是我不好 … 我等他消气 …
宣王就如此般站了从早晨站到了中午,笔挺的身形一动不动,衣袍上覆上了厚厚的雪花。
最可怜最辛苦的却不是他,更不是躺在暖和被窝里的长庚,而是住在这条街上的人。
宣王府的明侍暗卫们果断迅速的把整条街都封锁了,管你是高官还是皇戚一律哪来的回哪去,别说通行了连门都别想出。可不能让别人看到宣王这付样子,传了出去主上严肃威严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
以宣王那强健的体质估计再站上一天问题也不大,是长庚先抵挡不住了。
“他还站在那?”
“是啊。”阿左回答说。今日府里的菜还没买呢,后门也让宣王府的人堵上了,真是无法无天!不过看宣王如此表现对公子倒也是真心真意。还没听说过他对谁如此忍让的,公子说不许进他府还就真不敢进了。
长庚闷了一阵,这么冷的天 … 他会冻伤的 …
“请他进来吧。”长庚自暴自弃的起身,开始穿外袍。
宣王身体倒是丝毫没事,心里也早就想了个透彻。
反正昨夜已经要了长庚的身子,我自然是要对他负责到底了,他生气我便赔罪到他消气,他难过我便任他处置到满意为止,他想走却是没半点可能。
“宣王殿下,国师大人请您进府 … ”又是那倒霉的仆人,溜到门边吱呀一声打开了破破烂烂的府门。
宣王神色沉稳的走进府里,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觉得硬邦邦的,外袍已经结了层冰,随手脱下来扔在厅里。
宣王一进卧房二话不说便直接把长庚压在榻上剥衣服,按紧了他扑腾挣扎的动作只管去查看伤处,虽然心疼但也不能事事都由着他的性子来。
一手结结实实搂稳了长庚,一手拿出早就备好的药瓶,里里外外细致的上完了药,这才安安心心把人抱在怀里开始道歉。
长庚扯着裤子,眼眶都气红了:“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长庚可是原谅我了?”
长庚嘟囔着说原谅了,你先回去吧。
宣王吻吻他唇角:“我以后住这了。
“不行!”长庚瞪着眼看他。
“那你搬去我王府,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不!”
“长庚自己选吧,住哪都行,反正别想撇下我。”宣王把人搂紧了一阵吻:“我去帮你端碗粥来,不许再乱跑,除非你忍心让我冻死在国师府门前。”
长庚:………
捂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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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从此以后就算赖在了国师府,偶尔拽着长庚去王府里住几日。
齐国每年一次的重大祭祀,三月三日很快就近了,届时齐庄王将率领朝中百官在皇庙中祭天祭祖。的
长庚从未住持过祭祀心里没底,跑去了宣王书房里一阵乱翻,想看看有没有历年的祭祀记载。
书册滑落间,一封信件落在了地上,长庚俯身捡起了那封从北郡军中寄来的谋反密件。
宣王清晨便去了军营中检阅军纪,此时正在回府的路上,心里惦记着下午陪长庚去庙会逛逛。
81前世的终章
十年过去了。
曾经的宣王封号已经不复再用,齐恒如今已是齐国的国君齐昭王。
风清晴好的秋日。
齐昭王身着玄衣纁裳,在曾经的国师府门前静静站了一会,让侍卫们留在了门外,独自走了府中。
自长庚离去之后,空置下的国师府一直精心修缮保持着原貌,只是府里不再留仆人,这一条街道也都划空了出来。
曾经高官们熙攘热闹的宅邸,曾经车马穿流不息的街道,如今只剩空荡荡的一片,现在这里是属于齐恒一个人的回忆。
齐恒缓步走过前厅,中厅,膳房,长廊,书房,处处都有旧日的回忆,依旧那么清晰。
被他深深爱恋着的少年,随着记忆的不断涌现又回到了身边,似乎还能看见清澈眼眸里那一弯笑意,似乎还能听见耳边轻轻唤着自己的名字,齐恒 … 齐恒 …
庭院里的花儿有些衰败,想必再过些时日就会凋落了。
齐恒为花草浇了一些水,向卧房走去。
长庚留下的簪子被他无意中捏断过一次,已经精心修补好,还是留下了一道裂痕,从此后齐恒再不敢握着簪子入睡。
齐恒吻了吻手中的簪子,妥帖的放回了怀中,在卧房中的床榻上平躺下来。
似乎还能嗅到长庚的气息,
睡了一会,齐恒有些遗憾的起身。
没能梦见长庚。
他今日不在府中么,又不知去哪贪玩了。
还有许多国事需要处理,齐恒在卧房中坐了一会,走出了国师府。
“我明日再来看你。”
齐恒站在国师府门前,面朝空荡的府邸内轻轻说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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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一个夏日。
蕙妃午睡过后,有些心神不宁。
宫中的妃子都惧怕齐昭王,却也都爱慕着齐昭王,蕙妃也不例外。
自从腹中怀上了龙种,却是更加见不着皇上了。蕙妃惆怅的叹口气,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惦念着那位冷酷而俊毅的君王。
腹中的孩子已经有七个月了,御医们肯定的说是皇子。
蕙妃幸福而羞涩的想,希望孩子的样貌能多像他父皇一些,那样也许皇上就能多来看看我了。
蕙妃想到这脸红了起来,想起了为齐昭王侍寝时的情形。
英俊冷漠的面容,强健壮硕的身体,那种猛烈到极致的快感 … 虽然只侍寝过三次,可那种感觉只是回想就足以能让人晕眩 … 侍寝完后都是被宫人扶着才能起身,多想能睡在皇上身边 … 可惜皇上就寝后从不让人近身 …
蕙妃想的有些出神,脸色愈发殷红了。
她的年纪还轻,仍是个少女,虽然怀孕后进补得有些微胖,面容依然是美丽可爱的。
恍惚间心跳也怦乱了起来。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母亲不安的情绪,微微动了动。
蕙妃急忙稳定下了心神,不再胡思乱想,安抚着轻柔抚摸腹部。
孩子可是自己今生唯一的依靠,后宫里妃嫔无数,再美的女人也分不到几年宠爱。况且皇上也从未特别宠爱过谁,自己容貌也算不上最出色的,哪还能妄想什么,只求能好好带大孩子,数着岁月在这深宫中终老,也就算是一生了。
两个月后,蕙妃的孩子出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孩,母子均安。
齐恒来看过一次孩子,随意赐了个名。
孩子五岁时,齐恒在年夜宴上才注意到了这位小皇子的存在。
原因无他,孩子的眼睛有点像长庚。
齐恒抱起了小皇子,问他叫什么名字,小皇子说了,齐恒点了点头,放下了他,算是记住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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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后。
深夜,齐国宫中。
齐恒服食完一碗每日必服的“药物”,再喝了一杯茶,镇下口中浓烈的血腥味,把血迹斑斑的药碗扔在一边,准备就寝了。
崇德殿里,漆黑殿砖铺成的床榻,
十一月的天气,齐恒褪去了全身的衣物,裸身躺在冰冷粗糙的石榻上,身体上覆盖着一层薄被。
吻了吻手中有着裂痕的簪子:“长庚,睡吧。”
把簪子放在床榻内侧,怕沉睡后压着了,又再放远了些,挨到了内侧的宫墙。
齐恒这才安心躺好了。
“长庚,再等等我。”
“很快,我就去找你了。”

82最后的番外
长庚星君和亘夜族长回了妖界定居之后,从此便算是正式同居了。
狼族族长这个名号听起来气派,其实工作待遇也算不上多好,无非就是能多占几块领地,多分点东西。
狼族一直是个比较贫困的族群,倒不是说他们没实力过上好日子,可就是艰苦朴素惯了从没有什么创业致富的想法,每天有地睡有肉吃有架打就成。
狼族族长的宅邸也就是个石头做的小宫殿,里面布置的还算不错,就是清冷空旷了些,住久了难免有些无聊。
亘夜怕长庚觉着的闷,时常带着他满妖界的四处游玩。
日子就这么过着过着,长庚有天忽然想起了齐恒曾经说过一句话,他也能生。
当时亘夜正把长庚按在温泉里折腾,还是个露天的温泉。
长庚虽说那个的次数多了脸皮也已经练厚了,可露天的还是第一次,就有些腼腆上了。
长庚红着脸光着身子的模样让亘夜看了很有些激动,玩了老命结结实实的一通伺候,长庚被伺候的在泉水里摇摇晃晃的,喘不上气望着天上星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这茬来。
完事后长庚被亘夜背出水里时还一直惦记着这事,本来有心想咬亘夜一口也不计较了,亲了亲他的脖子问:“你不是说过,要给我生孩子的?”
亘夜听了这话连步子也没乱一步,稳稳背着他,往上托了托,头也不回的说:“是说过,想什么时候生?”
长庚觉得自己现在这体力不行,得养几天再说。
亘夜表示了赞同之后说,能让男男生子的孕石放在了族里,回去以后才能生。还说长庚体质虚了点,非常积极的找了堆药材来给他进补。
补了两天,长庚动动胳膊腿,觉得自己的状态已经完全能当好攻位了,便急着让亘夜兑现承诺了 。的9b
亘夜二话没说立刻带了长庚回狼族,在宫殿石库里一阵翻,翻出了一颗的乒乓球大小的彩色圆石来。
亘夜一手握着石头,一手握着长庚的手往殿外走,到了殿内的小花园里。
找了块没什么花草的泥地,亘夜折了根树枝,挖了个不深不浅的坑,把彩色石头扔了进去。
亘夜对长庚说:“生吧。”
长庚看看坑里的石头,再看看亘夜。
亘夜为他做了个示范,在手心上划了条口子,滴了些血在石头上。
亘夜让长庚照着做。
长庚有模有样的学了一遍,在石头上滴了一些血,亘夜握住他的手,低头吻去了手心的血迹。
圆石很快吸收了血液,颜色渐渐变成了红色。
长庚蹲在小土坑边看着,亘夜为了能搂住他也蹲着在一边。
圆石完全变成血红的时候,亘夜说行了,用碎土把坑给填平了,搂着长庚就想回殿里。
长庚蹲在那一动不动,控诉的眼神望着亘夜:“你就这么帮我生的?这明明是用种的!”
亘夜很诚恳的说:“妖族的孕石就是这么个用法。”
长庚还是蹲在地上不起来,气呼呼的望着地面,过了一会又问:“它是怎么生出孩子来的?”
亘夜继续陪他蹲着,为他解释说:“三个月后孕石如果能够发芽就算成功了第一步,这三个月里每日都需要为它滴一些血,这件事交给我来,孕石毕竟产自妖界,你的血仙气太过浓郁,它恐怕承受不了。”
长庚往亘夜怀里凑近了些,望着亘夜:“三个月,每天都要血?”
亘夜点点头,顺势把怀里的人搂紧了。
长庚又问:“如果发芽是什么意思?它不一定能长出来吗?”
亘夜说:“孕石的成功率不算高,大约是百分之一的几率。”
长庚心想这玩意的养法就跟养血魔似的,还有这糊弄人的几率,还得让亘夜每天都流血,太没谱了。
长庚拿着树枝就想把石头挖出来,终究没挖成,被亘夜连亲带抱着扛回殿里去了。
三个月后,那石头还是没发芽。
长庚问亘夜:“这是算流产了吧?”
亘夜轻笑着说:“没关系,妖界的孕石很多,继续下去总会成功的。”
长庚心想,果然是便宜没好货,还让亘夜白流了那么多血。
长庚抱住亘夜,摇头说:“不生了,我俩这样就挺好的了。”
亘夜轻轻拍着长庚的肩膀,低头吻了吻他:“都听你的,怎样都行,我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不想多写番外,只是两个人在一起了也就是每日里那些亲亲爱爱的事了,怕亲们看多了也腻味。
呵呵,干脆就此终章了。
谢谢大家多日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 本帖最后由 cyncyn 于 2009-4-30 23:1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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