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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 幸灾乐祸(强攻VS可爱受) 上部 BY 雾容 (点击:752次)

幸灾乐祸(强攻VS可爱受) 上部 BY 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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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上一辈子他没活好,这一辈子也不见得好。
人生有悲欢离合。他有,但不见得会与人分享。
人生有喜怒哀乐。他知,但不见得能随心所欲。
无论是这时的莫名,还是那时的苏瑛,都是有着被上帝忽略的小白菜式可怜身世。
悲、惨、哀、愁...压下来了,难道就要受?
不,他不是受。
君不见那掩唇的手帕,掩的其实是唇角的笑弧么?
那么君可得多多保重了。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天作之和
主角:莫名(又叫苏瑛) ┃ 配角:莫惑,嫣鸠,顾君初 ┃ 其它:病美人

幸灾乐祸
作者:雾容
楔子 七岁那年二月
大鑫国宁六十三年,宁帝薨,太子登基改年号为鑫。
鑫二年,大纣朝恃强侵弱,大鑫烽烟四起。
鑫五年,大鑫与堇萝交换质子缔结十年盟约,共抗大纣朝。
鑫七年,战事初平。三国制定和约,十年内互不相侵。
鑫十二年——
杨柳青青著地垂,
杨花漫漫搅天飞。
二月杨花如絮,洁似雪轻于鸿,凭风撩扰,染满碧色晴空。孩童嬉笑追逐,却不知二月阳光虽淡仍灼,自然是给那抹沿着金边的洁白迷了眼,捂着双目尖声叫嚷。童乐逗趣,惹人一笑置之。
逗乐了一群人,莫名等小鬼放弃了那漫天的飞絮,寻找别的乐子去。
莫名贪玩,今儿也玩得尽兴,跟着大娃儿四狗子他们到城东掏鸟窝、城北捉蝈蝈、城西追赶黄胖子家的大白狗,只差没去偷城东白寡妇家的母鸡。小孩儿顽皮的不罕见,罕见的是莫名贵为相府三公子,就是这么一个爱闹事的主。
相府三公子风评差,极差。外人都知道莫丞相极宠溺爱子,对他如此胡闹甚是没辄,只好一再放任,就由着这孩子越来越胡闹。七岁的孩子作的虽然不是大奸大恶,却也毫无修养可言,败了作为书香世家、官家大户的莫家声誉,坏了门风。
老人家见了是摇头直叹此子无才无德,日后定是欺善为恶的大恶人。
纵使评论如此,却无法改变人或事。
莫名是胡闹,他是真的胡闹。每天光鲜体面地出门,回来便是邋遢非常,让人摸不透他从哪个旮旯钻回来。
小孩儿叭叭哒哒地越过大宅小门,一脚着鞋,另一脚却光着,脚步声不搭调,一轻一重。他直奔内堂,准备让爹亲那些小妾们吓一跳。然而今天那些光鲜亮丽,总爱指着他高声嚷嚷的小娘们却没半个敢哼一声,更稀奇的是,大半年没见着一面的爹亲竟然四平八稳地端坐主位。
“莫名。”
爹爱喊他的全名,莫名已经习惯了。莫丞相大人不会像喊他大儿子、二儿子那样,喊的是听儿、惑儿,只喊三儿子莫名。
莫大人当惯了大官,嗓儿门里掺的是官威。堂下的莫名就像被他训诉的犯人,耷拉着脑袋,怯怯地唤一声爹,双手攥紧衣角。
如果只看表面,或许都认为这孩子是怕了老爹,但事实是这样吗?莫名可以回答你,不是。他只是想着老爹那张脸是比街头杀猪的徐胖子多了几分煞气,正准备配合着装头待宰的猪公,叫上几声,看看老爹的脸能不能黑上几分。
其实从莫名重生那一天开始,他就弄清楚自己的存在价值,只是一个没娘疼、爹不爱的孤儿罢了。他的生活就需要胡闹,越不成器便越是顺了这些人的心,无论是那些生不出孩子的小娘们,还是生大哥二哥的娘亲们,甚至是堂上那位大人,同出一样的心思,却不知是否同出一样的目的。
父子俩一呼一应便没了后话,莫名开始悄悄溜转眸子。立在一旁的娘儿们今天脸色不好,二娘还嘤嘤地哭着。莫名看在眼里,就记得自己没有闹过二哥的娘亲,心里揣摸着是不是被人载赃陷害了。
小孩儿想的没有别的,他就想着谁是凶手,找着了便赏几挂鞭炮,喜庆喜庆。
这时候,老爹又说话了:“从今天起,你就是莫家二公子。”
大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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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过后,晨光柔柔抚照大地。这时候还未起风,竹影疏落交错,沉沉环绕小筑,灵秀景致却显无限空虚。不知为何而惊鸿翩起,羽翼扑凌声响惊扰梦中人,纱幔重重中一抹影子缓缓而动。
自床上撑起身,似乎适应光暗度,稍后才缓缓移动下床。莫惑掀开重重帷幔,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打开木盒子。乍地一眼看下去,一颗又一颗小药丸,数量不少,但他记得这里只是二十颗。
取一颗放进嘴里,芳香四溢,和着茶水服下以后,余香仍留齿间。
服下一颗,只觉心神稍稍安宁。这一夜他仍是多梦,梦到孩童时候的事情,梦起初到堇萝的事情,梦见身陷狱中的事情,梦到与莫名重逢的这段日子,一夜间真是喜怒哀乐尝遍了。他以为自己能淡看生死,结果还是不行……这不就魂牵梦萦了?
握着盒子的手不觉掐紧,关节发白。莫惑已经感觉到自己正往奈河桥一步一步挨近。即使是有‘续香丸’,但身体一天一天的衰弱仍是无法忽视,他庆幸自己的身子本来就孱弱,现在至少还能在莫名面前掩饰住。
只是看着药丸减少,每天惦记着日子将近,他发现自己原本淡然的心态生变了。或许能得到更多,想要得到更多……这种念头在侵蚀他的心,有好几回差点要把一切都告诉莫名,希望能获得更多的关爱。
然而每每生起这种想法,却又马上被理智压下去。他始终排斥动机不纯的情感,心已经被伤得太深,不似体表伤痕能随着时间流走而消褪,能依靠药物来消除。
他是自作孽了,只觉自己伤心也不过是自找的罪受,即使愁眉苦脸,那是徒增烦恼。
敲门声响起,莫惑猛地抬首,就听三子的声音。想起三子,莫惑总算能稍稍开怀,这孩子很逗趣,而且很贴心,每天早上必定前来侍候。莫惑是羡慕三子的,这孩子心里一条直肠子,一门心思都是照顾好主人。三子每天早上必定亲自料理四位主人,也亏他能安排好时间。
莫惑给他开了门,三子领着一行仆人进来,先给莫惑行了礼,见屋里光线黯淡,立马吩咐大家把纱幔一一系好。稍候,莫惑还有梳洗的时候,深红就上了餐点。清早必备的补汤一盅,与及清淡怡神的餐点。
才安静地进食,三子就去整理莫惑的药草田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莫惑只需要偶尔给地里药草浇浇水。莫惑一边吃着一边沉思,深红见了,试探地问:“公子想换新的菜单吗?”
莫惑听罢,轻笑:“不用。”对于他,食物美味与否完全不重要。
他这边张罗好了,仆人们准备退下,因为莫惑一向喜好清静,小筑里是除了一名仆人,就谁也不留的。他们接下来要去为莫名梳洗,稍晚就到嫣鸠,顾君初是天没亮就出门的,已然不用操心。
见三子和深红退下,莫惑却伸手留住了他们。
三子单纯,就以为莫惑是还需要什么,瞪大眼睛盯紧莫惑。深红却了解主子,他此般神情,必定要的不是简单事物。
“你们……接下来要侍候莫名吗?”
“是,殿下现在也该醒来了。”三子答罢:“二公子是有话要传吗?”
“……我”举步维艰,他始终犹豫自己的过于出格的举动。
然而他以为自己出格,却不想这房间里一直有人不能只用出格来形容的,这家伙的行为始终让人无法掌握。
三子猛地上前两步,深红已经猛地一颤,悄悄靠近了旁边的梁柱。
三子那时候是热泪莹眶:“二公子,你总是这么消极不行唉!虽然你像神仙那么……呃,那什么名利和欲求。”
“淡薄明利,无欲无求。”莫惑不觉以教导小孩的口吻接了一下,随即惊觉自己被带动起来了,有些哭笑不得。
“对,二公子果然文采过人,就是这个蛋包明利,乌鱼无求。”三子想握莫惑的手,却顿住了,他还记得主人是高高在上的,他这种下人不能随意碰触。于是攥拳鼓励:“二公子,顾公子本来就占着优势,你落下风也不奇怪,请不要气馁。你看嫣鸠公子分明不及你得殿下的心,还不是一个劲地挨过去,多么的勇敢啊!不是说上天会看好那个勤劳的人吗?”
“天道酬勤。”
“对对!二公子你也要好好努力,巴着殿下不放,总会有机可乘的!”
望着这单纯的孩子,还有那颗攥紧的拳头,莫惑淡淡一笑。这时候深红正扶着柱子,一脸承受不住打击的虚脱模样,然莫惑却认为这孩子说出了真理……的确,他怎么不努力就退缩呢?
自嘲着,莫惑伸手覆住三子的拳头,真挚道谢:“三子,你很善良也很聪明,感谢你……”
三子感受到拳头上温柔的包覆,就觉得这二公子果然是仙人,手指细细长长的觅好看了,连掌心都比他身上的皮肤来得细嫩,简直像殿下的衣服那么柔滑。而且二公子对他总是和善,还常常尝他糕点吃呢。
“三子,我想跟你们一起到莫名那里去。”终于说出来这句话,莫惑释怀一笑。
三子呆呆地点头,乘着二公子回身进屋里准备的一刻,他悄悄给哥儿们深红低语:“深红管家,二公子真好!”
深红正扶着柱子,唇上轻抖,随意搭上一句:“你前几天不是才给顾公子助威吗?”
三子这下义正词严地纠正深红:“顾公子跟二公子不同!但殿下都该对他们好。”
深红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揉揉这孩子的脑袋。
莫惑再出来的时候,递给三子一本书。三子接过一看,《成语词典》几个字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他愣愣地抬首。
莫惑温和地笑,拍拍三子的脑袋:“三子,你很特别,单纯且不受世俗所限。多念书,日后必定对你有所帮助。”
说到念书,三子就苦了,但仙人一样的二公子这么说,他心里又涌起雄心壮志,当下猛地点头:“好,二公子!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代诗人。”
这志向……仿佛大了一点。
莫惑想了想:“既然你有此大志,我也不会放任你不管。这样吧,日后我每天问你一个成语的意义和典故。以帮助你促成学习……”当然是有生之年。
如五雷轰顶,三子终于悟了,他问深红:“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美人计来着?”
……
“不,这叫自取灭亡。”深红答罢,已经护着莫惑出去:“这时辰殿下要醒来了,公子这边走。”
原来自取灭亡是这个意思啊?三子摸摸脑袋:“哦,因为有美人,所以忘我了?”
因为在莫惑这边担搁了,当他们去到莫名那边以后,他人已经起来了,正披着狐裘,任由一头长发披洒,站在楼台前接受晨光照拂,模样惬意。
见三子来了,正待说话,却不想看到莫惑。
“咦,二哥?”
莫惑颌着:“我正巧醒来……”想来见你。
“二公子想念殿下,特地来看看呢。”三子插了一句话。
莫惑一惊,诧异地盯着三子。三子则是对他一握拳——我会支持你的!
“胡说什么。别戏弄二公子,他脸皮薄。”莫名失笑,弓指敲了三子脑袋一记。而后随意一比桌椅方向:“二哥你先等等,我梳洗完毕再说。”
莫惑略感失望,但也早知是这样的场面,只是点头罢,就准备到桌边去。深红此时却突然将涵洗工具塞进他手里。
莫惑愣住了,三子急得在旁边乱蹿:“二公子,积极啊,积极啊。”
莫名是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干什么?就欺负二公子好说话吗?”
深红一向不多言,但言必有中。
“殿下多虑了,若二公子不喜欢自会拒绝。”
也对,莫惑不是没主见的人。这下引导,莫名倒是盯着莫惑看,想看看他有什么解释,为何跟仆人们胡闹了。
莫惑这下叫迫上梁山,他知道三子单纯胡闹,但不想明白事理的深红竟然会掺和,这下他都不知道怎么样回答。托着脸盆,里头清彻的水泡着一方白绸巾,莫惑抿抿唇:“是想与你,多相处罢了。或许你不乐意?”
听他这么说,莫名一愕,随意拨开随风搔挠脸颊的长发,眼睛却定定的盯紧莫惑,仿佛开始思考他的用意。
“风起了。”莫惑伸手帮莫名撩开脸颊乱发:“还是快点把头发扣好吧。”
感觉到指尖无意的轻触,莫名感觉那温度是暖暖的,如同晨光般,明媚生机却不灼人。呆愣间,已经无意识地点头。
他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镜子能见到那修 长十指在乌丝间穿梭,轻轻柔柔地划过头皮。即使三子平日里也很细心,但与莫惑相比,三子确是输了。莫惑细心且温柔的动作,感觉是如沐春风般舒适。
细细理顺长发,以发冠扣好。莫惑拍拍莫名的肩,笑容渐渐温暖,莫名分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幸福……幸福?只这么一个动作就幸福吗?
“来吧,更衣。”莫惑带着莫名起身,接过仆人递上的衣服,细心得几乎是珍惜般给莫名穿衣,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细致,仿佛不容有一丝轻忽。这教人以为他只准备做这一回,而且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莫名突然有灵感,仿佛一旦让莫惑完成这一次,就大事不好。他猛地后退一步,自行扣上盘扣,利索地系好系带,拂拂衣衫:“太慢啦,我冷。”
莫惑愕然,而后只是点头。莫名见气氛有点郁闷,正准备说些什么。莫惑却现了笑容:“那么用早膳吧。”
“嗯。”
落坐后,三子又带人去给嫣鸠那边张罗,房间里只留了一名仆人侍候进食。反正只是早膳,莫名就把仆人也遣退了,好跟莫惑能聊得尽兴。
他给莫惑盛了碗白粥。
“我吃过了。”
见那家伙树丫子般的手腕还敢推辞,莫名拨开他的手,把碗搁到他跟前:“没撑着吧?没撑着就吃。”
莫惑无奈,他相信莫名是真的想调理好他的身体,只他的身体现在是怎么也养不起来了。至于刚才独自用膳,他只喝光了补药,早点没吃多少的。这碗粥,他就不再推了,于是缓缓进食。一边吃,莫惑观察室内:“顾君初似乎都很忙碌。”
莫名把莫惑当自己人,自然是不隐瞒:“嗯,顾家有些产业在堇萝发展,他要处理事务。而且他还要顺道处理安排洛山的事情,最近江湖上不平静,门派间斗争激烈,而且听说有新门派崛起,因此君初要盯紧他们。”
“嗯,为什么你不跟着他去呢?”莫惑轻问。
这下莫名笑开了:“我以前都会跟着帮忙,但现在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不给他添乱去。”
“……你是为了守在府中保护我们吧。”
莫名没否认:“我的身份特殊,不宜动作太多。”
莫惑听着,只是颌首,静静地进食。
莫名看他就那碗粥,吃了半天,想着他们的外形是差不多的一个孱弱模样,反观自己除了喉咙不适的时候会细嚼慢咽,现倒是张开喉咙,一下子喝掉一碗粥,这气质方面还是逊于莫惑呢。
想着,莫名突然失笑,惹得莫惑困惑地抬眸。
“我在想,我说道斯文和气质都不及你,说道武功修为又不及君初,连妖孽惑人都不及嫣鸠。啧,跟你们站在一起,我成了四不像。”
莫惑听罢,也笑:“不,有一样我们都及不是你。”
莫名挑眉:“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狡猾。”
莫惑但笑不语,莫名却在那笑容下犯窘了,莫名其妙的感觉,他第一反应就是要躲过去。本能地伸手拿了一只菜肉包子,举到莫惑唇边:“吃吧,吃多一点。”
莫惑一愣,视线自莫名脸上转至包子上,并非接过包子,而是启齿咬上一口。莫名终于后知后觉这有多么暧昧,喂二哥吃包子?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莫惑倒好,仿佛没事人一般,缓缓地吃光包子。而后看看莫名的手,递给他一块绢巾。
莫名正尴尬地缩手,却听有人揄揶。
“我还以为你会为他舔干净呢。”
二人同时回首,见嫣鸠抱臂立于门外,拿一双惑人的桃花眼瞧着二人看。
莫名瞪他:“有事?”
嫣鸠唇角弯弯,眉眼也弯弯,笑道:“我听说二伯一大早上你这里来了,特来请安。”
这嘴毒,莫惑轻叹。
莫名见状,翻了记白眼:“二伯是你叫的吗?我还没娶你。”
“切。”嫣鸠倒不在意,三步两步占了莫名一边,不客气就扣着莫名喝了一半的粥就要喝。
还真不客气。
突然一只手横过来,从他手上夺过了碗。莫惑微微一笑:“该注意用餐礼貌,二伯给你盛新的。”
说罢,他这作为二伯的长辈就给嫣鸠重新盛了一碗粥,递回去。后者只能愣愣地接受,莫名就差点要抚掌叫好了。
嫣鸠怨嗔地瞪他们俩一眼,倒也不是真的要来吃醋什么的:“宫里来讯,要召我进去。”
这消息一出,莫名马上挑眉:“我跟你一起去。”
嫣鸠就是要这个,当即眉开眼笑之余。眼波流转,他就指指莫惑:“那安置二伯吧,若是那人存着坏心思,可是一个也不落下的。”
想不到他还会关心莫惑,莫名失笑:“不用你提醒,我们先把莫惑送到君初那里去。”
嫣鸠颌首,喝光了粥,舔舔唇就往外走:“我只是提醒你,要想保护周全,就得滴水不漏。”
看他出去了,莫名笑着摇头。
“他不是坏人。”莫惑突然轻喃。
莫名笑语:“他?他是对我不坏。但他那是有意献殷勤,存心要让我欠他的。不过,这点小心计的确是有趣。”
莫惑也接着笑,在他看来,一个愿意对自己不坏的人,也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在赶下一章,准备全部越完再整体检文 ,预计是三章,但我忙了四小时只有一章...晕呼。。继续去码。。
其实莫惑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对于数着日子等死的人,女王大概不会费心去对付他……何况还有用处呢?
只不过为了隐瞒中毒的事,他只能听从安排。
莫名有主意,他让莫惑易容,乔装成仆人模样,跟随马车外出。
马车先绕行,从东城到西城。过了熙熙攘攘的市集,经历堵车的痛苦与及噪音的干扰以后,终于驶进康庄大道。
迦耶城很大,分东西南北四部,每部又有贫富分区。刚刚他们花了半个时辰去横度这个主城,当然算上了马车被堵在集市的时间。听赶车的说平日里不会如此拥挤,今天正巧是赶集的时日,人流剧增。
进了富商云集的街道,酒楼茶馆林立,柴米油盐杂货店四布,更多的是布行,而后是饰品古玩商行,还看到当铺的牌子。马车停在一家茶行门前,三人下车。
“顾君初是茶商?”嫣鸠觉得新奇,稍作想象后笑讽:“怎想我们正气凛然的顾大侠也脱不了俗气,原来是一名市侩商人呀。”
莫名睐他一眼,反而对乔装成仆人的莫惑解释:“顾家原本并未发展茶业,这是刚刚与大纣茶商合伙发展堇萝市场。原本并不打算在堇萝发展。不过既然到来了,就在这里发展吧。”
莫惑颌首,看看那一块似乎是由陶瓷烧原而成招牌,描绿漆书写单单一个‘茶’字。
“是紫砂烧制的招牌。这家茶行的老板也是个妙人,很抠,很古怪。”莫名领着二人进去:“其实几年前顾家就想与他们合作,但一直被拒绝。今年才谈妥……”
入内,就见明净的茶居,赏茶专用的小桌子,一套精致茶具齐备。四周摆着简单的木架子,上头一方一方小格,摆放着烧制精致的茶壶。另一边则是摆放茶叶的柜子,店内充斥着茶叶香气。掌柜和小厮见到三人进来,连忙招呼。
莫名对掌柜羸弱一笑:“我们找人,要找顾君初。”
听说有人要找,掌柜的谨慎地看了莫名一眼。虽然对方只是个文质公子,他仍是笑答:“三位是否认错门户了,这里没有姓顾的。既然来了,或许看看本店货品是否合适?”
莫惑现在扮演侍从,他就上前应:“请通传,就说莫名来了。”
听罢,掌柜一脸恍然,交代小厮看好门户,便领着人往里头走。整个铺面都是茶庄的,后头还有一个院子,几幢房子。掌柜的将人带到一扇门前,轻敲几下。
“谁?”
“顾公子,莫公子来找。”
下一刻门被拉开了,顾君初赫然立于门内,脸带微笑:“来了?”
一旁的掌柜看到了,似乎感到十分的惊讶,都愣住了,直到顾君初示意他离开。
“君初,我要进宫里,你帮我照顾莫惑。”莫名立即表明来意。
“莫惑?进宫?”照顾莫惑是没问题,但人在哪?顾君初马上注意到那名陌生的仆人:“易容了?”
易容成普通中年男子的莫惑轻轻点头,恭敬地行礼:“劳烦了。”
顾君初再看一眼,也就回头问清楚:“你进宫?为什么?”
“女王要接见嫣鸠,我陪同他去。”
听说女王要找嫣鸠,顾君初看了他一眼,后者神色不变。想着莫名要进宫,他是怎么也不放心:“我也一起。”
“不用,你照顾莫惑,如果出事了,也有人在外面照应。”莫名开玩笑,但明显大家都不欣赏这个玩笑。
莫惑此时盼望四周,打量这账房,看书架子上摆满账本,书案上还有一大叠,其中一本打开,房间内有着淡淡墨香:“你正在算账?”
这突然而来的题外话,让另两人挑眉。顾君初颌首:“正在发展初期,账务还需要理清。我正在校对各分店上交的账目。”
顾家怎么说都是大商家,就连他那个吊儿郎当的弟弟都能打一手好算盘,何况作为长子的顾君初?顾家子弟还没学会走路就先学会打算盘了。
莫惑轻触算盘:“若果相信我,这账我帮你做,你陪同他们一起走。算账的事,我还懂。”
首先反对的就是莫名,他皱眉:“不行,我就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才把你带到这,如果君初不在,谁来保护你?”
莫惑却不以为然:“我现在并不是莫惑,我是仆人……三子。”
三子再次被盗版,莫名一下子愣住了。嫣鸠和顾君初都是明白人,当下一人低笑,一人轻叹。这怎么说?莫氏兄弟似乎都对三子有一种狂热,热中于扮演三子,而且都不怎么地传神。
“没问题的。我若跟着去,别人只当你是找上我一起进宫,不会注意到易容后的莫惑。”顾君初力劝。
当下两人都这么说,莫名还是犹豫,于是他注视着莫惑,沉默了。
见他拖拖拉拉,嫣鸠冷笑:“罢了,你既不舍得他,那就让我独自去罢了。反正我死后不要埋在那片嫣鸠林里面,你把我烧成灰烬,以后再带出堇萝,洒在外头吧。哪都好,只不在堇萝。”
似负气又似认真的话掷落,嫣鸠果真转身独自赴约去。
莫名捉住他的手臂,也似负气:“好,很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家都看着他,准备看他有什么说法,多以为他妥协,但顾君初却不这么以为,见莫名笑意盎然,他只认为这人肯定又要出馊主意。
果然,莫名指指莫惑:“来吧,将顾君初化妆成我的模样,让他陪嫣鸠进宫,我不去了。”
果然馊主意……难道他就看不清楚吗?顾君初不在意王宫或这里,只是想保护他而已。莫惑突然叹气,对顾君初点点头:“请你们将他架走吧。”
“什么!”
莫名还未反应过来,顾君初和嫣鸠果真把他架走了,莫名的抗议声响直到远远还传来。
莫惑说让莫名去,心里却想让莫名留下来。然而大局为重,他等到声音消去以后就关上门。
心思絮乱,莫惑决定不去想皇宫之行,开始全神贯注地整理桌上账本。只从账本上看,莫惑就觉顾君初的家势也不容小觑,顾家和茶家合作不过几月,已然将茶行开遍堇萝大小城镇,下的本钱也不是小数目。
为了让自己平静,莫惑全副心神都摆进去了,把每一笔账都看得清楚仔细。就在忘我的时候,门外传来喧哗,有人在骂,说什么顾君初轻率之类的话。随即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衣着褴褛的人,蓬头垢面的,像是乞儿。
莫惑与那人四目相对,那人瞪着眼睛:“咦?好香。”
“咦?”香?莫惑可是半丝香味都嗅不出来。
看到怪人越凑越近,莫惑轻叹,只觉留在这茶庄也不是什么安逸的好地方。盼望那三人的皇宫之行尽快结束便是。
而此时莫名的马车已经进入皇宫,打从莫名被架上车以后,他已经生了近半个时辰的气。因为眼前这两人竟然妄故他的意愿,强迫他。
冷冷地瞅他们俩一眼,莫名的眼神是这么表示的:你们等着瞧吧。
顾君初没当一回事,嫣鸠则因为终于扳回一城而舒心,俩人完全不把莫名的怨恨放在眼里,还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莫名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设计报复手段。比如勾引顾君初一回,然后把他铐在床边扬长而去。又或者把那些药物在嫣鸠身上实践一回,让他了解化妆与药效的区别。
千百种想法在到达御书房以后都先搁下了。
即使是女王召见他们,结果等的仍是他们,听说是因为女王事务繁忙。等到女王有空前来,他们已经候上差不多半个时辰,离午饭时间也不远了。
结果女王见着莫名和顾君初都来了,就邀请他们共同进餐,一副不准备迅速完事的模样。莫名不禁腹悱:女王不是日理万机吗?现在就有空折腾?
更让他不满的还有嫣鸠的异样,打从面见女王以来,这个唯恐天下不乱,偶然放纵得有点放荡的嫣鸠却噤若寒蝉,那副乖乖听话的模样,还真让人看不惯。等吃过饭,女王仍没有停止的意思,尽是闲话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偶尔又丢着他们自行批阅奏折。
莫名与顾君初对看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不耐与困惑。莫名想了想,乘着女王看奏折的空当,他挨近嫣鸠:“要不你装作昏倒,那我们就有借口脱身了。”
嫣鸠蓦地皱眉,瞄向莫名:“怎么不是你装,装病一向是你的强项。”
莫名摇着扇子,温和一笑:“我现在看上去比你强。”
“……”这家伙,嫣鸠抚额失笑。而后凑近莫名,俩人就差那到一指的距离了,他低喃:“我现在想吻你,如果你再不退回去,我就偷袭了。”
还没等莫名反应,他的后衣领就被揪了,整个人被扯向后,给坐端正了。莫名回首就见顾君初施施然地缩手。
莫名挑高眉,坐端正了。
“嫣鸠留下来,其他人退下吧。”
女王突然下令,惹来几人注视。莫名霍地起身,躬身作揖:“母王,儿臣可否陪同?”
女王冷眼睨视莫名,仿佛刚才平和闲谈的都是假话:“孤说要与他单独谈话,难道你还提防孤不成?”
圣意不容拂逆,即使莫名有所坚持,但女王却不像上回那样妥协。顾君初示意莫名先顺从,但莫名也倔,不接受劝阻。
一直保持沉默的嫣鸠却突然攀上莫名的手臂,笑得媚人,挨近他柔声说:“我独自留下就好,很快便会出来……”
说罢,推了莫名一把。
莫名竟然就妥协了,跟着顾君初往外走,然而出了门,就候在门外,再也不走了。女王与八王子遥遥相望,淡漠的对视却仿佛迸出火花,硝烟味浓郁。
“把门关上。”女王命令。
面前的门碰然关上,厚厚的一扇门,竟然让人听不见里头的动静。
莫名冷哼:“君初,给我听!”
顾君初侧眸瞄他一眼,随后便凝神静听。
室内,女王冷睇堂下跪趴的嫣鸠,那一袭红衣散披,仿佛一片堕落黑亮大理石地面上的花瓣。
“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清冷的声音,让嫣鸠打了个抖,未敢回话。
“还记得孤的交代?你是大胆,既没有遵从孤的命令,也没有逃逸,竟然大摇大摆地待下来了?你以为孤是瞎子?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你去吧。”
“……陛下。”嫣鸠猛地抬首,祈求:“请让小人留在殿下身边,小人定当誓死保护殿下安全。”
嫣鸠怎会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单于家一旦灭亡,迎接他的就是毁灭,他和那群死士一样,被赋予了同样的命运。
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一连串阴谋下的牺牲品,他被安排到八王子府,引起两家矛盾。待单于家膨胀的野心表露,羽翼丰满的堇萝便一击将其歼灭。而作为棋子的无论是他还是死士们,他们的结局都早已注定。
他们为阴谋而生,最后也为阴谋而灭。
“保护?他身边不需要你。”女王冷声说,让宫侍把药瓶递给嫣鸠:“喝光。孤提醒你,如若安静度日,那你还有七天时间。若不是,定必活不过七天。”
“……暮颜?”嫣鸠看着瓶子,喃喃:“服后七天必定身亡的毒药?”
嫣鸠拿着瓶子,一手掐紧衣袂,脸无表情。他抬眸看女王,抿紧唇。
女王见他竟然不为所动,已然不想节外生枝。长手一挥,两边护卫涌上,要把嫣鸠逮住灌毒。嫣鸠大惊,马上摔掉毒药,跳起来就要逃。护卫赶上来把他按倒在地上,他不甘心,死命往大门方向爬,不想这群护卫把他摁得死紧,近在咫尺的门,却伸手不可触及。
一瓶药摔了,还有第二瓶,新的毒药送来,准备灌进嫣鸠嘴里。
嫣鸠只觉眼前模糊了,有人掐着他的下颌,他根本没办法抵抗。要是喝掉毒药,就真的万事休矣,他无措,心里想着……如果中毒了,要不要隐瞒?
门碰一声被踢开,按住嫣鸠的人一下子减少。莫名先挥掌劈了两人,脚上旋步,回身挥掌,连劈数人。剩下的也没讨到好果子,顾君初把这一个二的人踢飞得老远。
“嫣鸠?”莫名探看趴伏在地上的嫣鸠,而后投给宫侍凌厉的一眼。
宫侍吓得瑟瑟发抖,哪想到在这宫里听命办事还会惹到煞神,他结巴着回答:“还……还没灌下去……”
莫名自吓坏了的宫侍手中夺过瓶子,晃了晃,确认仍是满的,便随手收起。他低身扶住嫣鸠,楼起来。
嫣鸠原本像没了意识,却在莫名扶起以后,整个人紧缠着莫名,搂得死紧。
莫名抚着他的背,抬起笑脸面向女王:“母王,时辰也不早了,儿臣告辞。”
女王仿佛不想他如此忤逆,竟然没有反对。他迅速领上顾君初,带着嫣鸠,三人就这样直直地往宫外走。连宫内专用的轿子也不坐了,脚下飞快,一瞬间出了宫。庆幸的是女王竟然未派人阻拦,马车顺利离开。
车轮子骨碌碌地响着,车上三人却安安静静,气氛沉重,莫名突然一拳打在车厢上。嫣鸠始终未发一言,顾君初也缄默。
“她把你当成什么了?”莫名咬牙切齿:“都别听她的,你已经死过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下一回好好反抗她。”
“……”嫣鸠抬起脑袋,仿佛脱力般后仰,靠在车厢上,眼眸下移,瞄着莫名:“我……有反抗……”
声音中是深深的疲倦,还掺着轻颤。
莫名抬手覆住他的双目:“你还是太弱了,竟然被几个人按倒了?我这么个病痨子还不至于如此。”
说罢,几声轻咳又出喉。
那唇角悄悄上卷,嫣鸠缓声说:“什么病弱,你这个虚伪的家伙……喂,肩膀借来。”
掂量着他现在状态差,莫名就挨过去把肩膀出租了。沉沉的重量压在身侧,莫名其实讨厌累人的事情,不过这回他却不抵触。待听到平稳的呼吸声,莫名感觉到身边有人坐落,他就顺势挨过去:“喂,你的母亲是不是这般冷酷的人?”
顾君初侧首,轻笑。
热气一下下喷落发顶,莫名就打了个颤。
“我的母亲,很早就出家了。”
……
“看来我们都不怎地被这上天待见呢。”莫名哈哈一笑:“倒不如以后我们都跑去拜二夫人当娘罢了。”
顾君初说:“你拜就得,你的就是我的。”
莫名把脸侧向他,眉头皱起来了,他是没想到顾君初也有这么痞的时候。
突然另一侧肩膀上有动静,莫名只觉脖子上一记刺痛。他猛地回首,看到嫣鸠正在舔唇。莫名捂着脖子,手心上感觉到微湿,他想:这是吸血鬼?
红唇弯弯,嫣鸠明牙皓齿也露了一半,并没有利齿。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那位二夫人也是我的母亲。”
啊?
车帘瑟瑟地晃抖,车外人声渐消,夕阳西下却没有晚霞,因为天色灰霾,下雨了。这景致没什么特别,但这车里人却变异了。至少莫名这么认为,就因为他的衣领被提了,而且提他的人还说。
“你竟然又……我也啃。”
莫名抵死推着顾君初的脑袋。开什么玩笑?他莫名岂是说啃就能啃的,而且他听着顾君初的话就觉那话可以理解为撒娇,实在恐怖。他现在只觉体表大陆板块不断碰撞,新峰重重崛起中。他心里满满是袖中那瓶‘暮颜’,但眼前的两人却在瞎折腾,他不觉怒极攻心,肝火大动。
“你们都给我消停!”
吼叫声破空,却被雨帘一一化去了,雨中行人依旧匆匆赶路。

这样的下雨天,街道上行人寥寥,车夫能把马车赶得飞快,华贵马车穿过街道,车轮辗过水洼,泥泞飞溅带起地上损落的嫣鸠花瓣,即使已然落入污浊,红色依然鲜艳。
不消一刻已经回到茶庄,莫名未等车夫拿伞遮雨,身法奇快,一个箭步就进了铺面。车夫不想主人这般急躁,着实地愣住了,接着另一位公子身法更快,嗖一声又过去了。
“……”嫣鸠随手顺着乱发,接过车夫手中雨伞,施施然地进店了。
莫名跑得飞快,掌柜的还未看清楚,他已经入内,直奔莫惑所在的房间。敲门忘记了,急匆匆地推开了房间门,却见莫惑正跟一名乞儿在品茶。
“啊,苏……”乞儿看到莫名,惊喜地要迎上去打招呼。
“咦!”莫惑也看见莫名了,当即笑颜逐开,急忙起身迎上。见莫名身上被雨水打湿了,他便从袖中取出绢巾为他擦拭。
莫名也管不上乞儿,他凝重地注视莫惑,问:“你有没有被迫服下‘暮颜’?!”
莫惑心中咯咚一下乱跳,手上顿住,脸上表情却依旧未变。他不知道莫名为何会想到暮颜,但既然这是发问,那就代表事情并未确定。他装作困惑:“什么?‘暮颜’?你从哪里得知这种毒药?”
莫名审视莫惑,不准备漏看一丝痕迹:“就在刚才,女王强迫嫣鸠服用‘莫颜’。”
斯文的脸升起惊慌,莫惑失掉平日的淡定,反握莫名的手,惊呼:“什么!嫣鸠中毒了?!”
这时候随后的顾君初也入内,轻咦一声。
乞儿见到顾君初,一脸找到组织的欣喜,连忙三两步过来,低声问顾君初:“喂,苏瑛是怎么了?怎么着对这人生气?”
顾君初正盯着莫名和莫惑,听见这问题,他侧眸:“你提早回来了。”
“嗯,今天不是好天气,水气太重,肯定要下雨了。准备回来给你分担账务,哪知道你竟然把账交给他人处理!”乞儿老实不客气地捶了顾君初的肩膀一记:“奶奶的,如果不是这人真有本事,老子肯定折掉你的肋骨。”
“……”顾君初似乎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而后很中肯地回答:“茶修,下回威胁别人的时候,先好好掂量自己。”
商界弱鸡对战洛山大侠,孰胜孰负?掂掂便知结果。
茶家大公子茶修当下恨不得拿银两砸死这合伙对象,别看这位大侠一副正气凛然的形象,耍起流氓是平常地痞所不能企及的贱。
他们茶家人原本就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家族生意能守住就得,金子足够每天分三餐数上一回就好。他们根本不需要顾家这个合作伙伴,所以几年前便拒绝了前来洽谈的顾君初。那时候青葱少年的他抱着金子,目送这位佩剑的少年洒脱离去,想着同为商家子弟的顾君初那般英才侠少干净正气,还曾经自惭形秽了一刻钟。
不想几年后,原本很好说话的顾君初突然猥琐起来,在茶家的墙壁倒了一面,大树断了几棵以后,房子也花上银子修葺以后,茶家大家长顾及自家老骨头禁不起折腾,而且合作也没有亏损的情况下,接受了合作。
因此他们茶家茶庄的分号就开始在堇萝分布,至今顾家大少爷顾大侠以镇守总店为借口,留在首都迦耶,所有跑走的功夫都由他这个大少爷去作……实在可恶。
“不跟你说这个,我打个商量。”茶修指着莫惑,眼睛像看到金灿灿的黄子:“你家真有个好东西呢,这仆人绝对是管账能手,有他就可以省下四五个人。这仆人我买了,你让给我!我愿意用两倍的价格买他!”
瞪着那两根手指,再看看这乞儿模样,顾君初无语。
莫名此时还未来得及回答莫惑的问题,听到这话,猛地微笑:“茶公子,别来无恙吧?”
乞儿状的茶家大公子裂嘴一笑,唇角两边梨窝深深陷入:“啊,很好很好,苏……”
“茶修,我现在叫莫名。”
“咦?”茶修瞄瞄他,又看看顾君初,眉梢高高扬起:“哦……了解,了解。那莫公子可好?”
“好,好得很,如若你闭嘴就更好。”莫名回以笑容。
苏瑛他可惹不起!茶修双唇迅速合上,百无聊赖地偏首,手上摩着摆在花桌上,嘴叼钱币的蟾蜍铜饰,表情寂寥且委屈。
莫名不管他,自袖中取出一只瓷瓶子,送到莫惑眼前。看见那瓶子,莫惑表面上平静,心脏却又是一阵突跳:“这……”
“还在这,嫣鸠没喝下去。”莫名从他脸上看不出端倪,但总觉得有些什么:“莫惑,告诉我。女王有没有让你喝‘暮颜’?”
莫惑此时较庆幸自己脸上作了易容术,有所限制的面皮,处处提醒着自己该如何维持不惊不乍的表情。
“我没有。”莫惑回答,语气并无异样:“莫名,你别过分紧张,‘暮颜’这种毒药有个特性,服后只有七天时间,七天后必定死亡。我回到王府十一天,并未感到不适……我没有中毒。”
他说得头头是道,莫名找不着任何一丝破盏。然而他却不安,或许因为面对陌生的脸容吧?
见莫名无语,莫惑也趁机调整心情。
莫名眉头紧皱,心里不安感未因莫惑的保证而消褪,他伸手轻抚眼前陌生的脸:“你知道‘蓦颜’。”
“……我曾经跟皇宫关系很密切。”
“你很清楚地数着日子。”
“……这是我的习惯。”
“没有骗我?”
“没有。”
莫名眉心聚起,手上突然揭去莫惑易容的面具。如此迅速的动作,莫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被扯得生痛。
“再回答,没有骗我吗?”莫名瞪着莫惑,沉声发问。
莫惑差点要诚实了,然而他仰首,脸上表露的却是淡雅笑容,安抚般伸手抚抚莫名的发顶:“我发誓,没有骗你。”
何必执着,不要为我操心。
嫣鸠抖掉伞上水珠,环顾这屋里:“他若中毒就不能活到今天。莫名,我们该回去了,肚子饿了。”
“对,回去吧。”莫惑也表示。
见状,莫名也压下心中不安感,回头见顾君初轻轻摇首,知道他也没查出什么。他了解二哥,心理素质高,他若有心隐瞒,心中自是立起铜墙铁壁阻挡,他决定……先纵后擒。莫名想罢,凝重表情松懈,扯开惯有的微笑应允:“好,那就回家。”
莫名特意让嫣鸠和莫惑走在前头,自己则靠近顾君初:“继续查。”
“他已经保证。”顾君初随意接话。
是啊,莫惑是保证了,但莫名才不相信。他伸手接了一把雨水,等水液自指缝漏光以后,把手抹到顾君初脸上:“顾大侠,你何时变得这般轻率。”
感觉到脸上的湿意,顾君初笑意渐露:“嗯,我会继续调查。”
满意这种答案,莫名才真的露出笑靥,眼光余光扫过,便连连回头:“你看茶修的模样,真呆。”
顾君初回首一看,就见茶修茶大公子抱着铜蟾蜍连续温柔抚摸着,呆呆愣愣地瞪着他们看。那模样还真像站在街边乞讨的痴呆乞儿:“最近为了视察另三处城区,处理增开新店的事宜,茶修装成乞儿模样到处奔走,大概是被乞儿们同化了。”
“呵,茶大公子为何要装作乞儿?”莫名甚感兴趣,看着那呆呆的模样,突然惹有所觉,细细一看,茶修的视线不是一直胶在莫惑身上吗?看得清楚,莫名不禁皱眉。
“他?他认为乞儿的身份能让他把实情看得更清楚……而且省钱。”后面的才是重点。顾君初想起那个爱钱之人,也忍不住叹息。
听说这么一个有趣的回答,莫名扇子轻摇:“他还是这么有趣。”随口一句,今天的事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有些事情就像天雨,以为一场来得突然雨不能维持多久,结果这雨连续下了五天,还未有停歇的趋势。
于是五天后,莫名参与祭祀并归宗认祖的日子到了,而茶修登门的纪录已经刷到第五回。
日子长了,莫名就对茶修越发的厌烦,今天身着正装等待宫中传唤的他,就揪着茶修好好地品一回茶。
“你究竟有何目的?”莫名瞄一眼旁边的锦盒,里面正正当当地摆的是一锭金子,这铁公鸡已经往这府里送了五锭金子,实属难得。
茶修探身:“听说莫惑是你的兄长。”
莫名看着眼前兴奋的脸,不觉就仔细打量。其实茶修长得不错,浓眉大眼的配上两边梨窝,阳光帅气又带点孩子般单纯的气息。虽然他性格怪异又抠门,但一直不乏媒人的青睐,只是茶公子认为娶亲要花钱,在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对象以前,他是怎么也不愿意花这钱的。喜事因此而担搁下来了,年过二十五仍未娶亲。
“是我的兄长。茶修,既然你知道就该放弃,莫惑是我的兄长,而我贵为堇萝国王子,那么他何需到你茶家当账房?”莫名再次提起这个纠缠了很多天的问题。
茶修笑容消去,然而他的模样天生就是讨喜的,即使他不笑,唇角仍是微微上勾,让人看得舒坦,完全生不起戒心。
“苏……莫公子,哦不对,八王子殿下,现在没有别人,我就说清楚吧。”
莫名挑眉,啜一口茶,淡淡茶香的确妙极。这是茶修送来的贡茶,听说只有大纣特定地区才能产出的名茶。层层雪掩下的一小株,千金难求。
“说罢。”
茶修左右顾盼,而后低声说:“我说不定喜欢上令兄了。”
噗!
一口茶喷出来,莫名瞪着茶修:“你疯了么?他是男的。”
茶修漠然地拭去脸上茶水,撇撇唇:“苏瑛,你才疯了,堇萝不是都能追求男性吗?而且顾君初那家伙难道也疯?他爱你爱得痴狂呢。”
“你!怎么知道?”莫名指着茶修,葱白的手指抖个不停,开始怀疑顾君初是不是大嘴巴地到处宣扬。
茶修一愕,而后一脸难以置信:“喂,苏瑛,你别告诉我事实是你跟着顾大侠到处跑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顾大侠爱你爱疯了呵!”
莫名淡定,扇子拎起覆脸:“不,我知道。我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茶修回以怀疑的一瞥:“疯了么?你看过谁对别人如此用心吗?我娘还说你有福气,这么一个潇洒风流的大侠都倾心于你。”
你娘……
莫名只觉眼前一黑,一阵眩晕感袭来,他抚着眉心,沉重地发问:“你还是直接告诉我有谁不知道。”
“咦?有谁不知道吗?”
“……”莫名闭闭眼睛,忆起顾君初当初的那番话,原来从未夸张。
“不说你这摊,我要说的是令兄。”茶修再探前:“我只是特别想靠近令兄,所以或许你允许,就让他到我那儿帮忙,我也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面对茶修,见他腼腆的神色,莫名的心情却变得沉重,他心里不希望这家伙接近莫惑。
“不,他不会喜欢你。”莫名说罢,无意识地转动茶杯。
“为什么!他有喜欢的人吗?!”茶修却不轻易放弃:“对方是谁?”
莫名被迫问却不知如何回答,他心里也没底,于是咂咂嘴巴别开视线。他哪知道莫惑喜欢谁……对,喜欢谁?好像有点头绪。脑中开始一一回忆莫惑的举动,这样一个人,斯文淡雅,不惊不乍,动静皆怡的人物,仿佛极少显露自身情绪。除了某些时候,笑得特别的幸福。
想着,莫名的手心竟然微微渗汗。
脚步声轻缓,由远至近,近身的时候,阴影挡去光明。
二人同时抬首,见着莫惑。
“宫中迎接的马车来了。”莫惑提醒:“嫣鸠已经在外头等。”
“嗯。”莫名起来,瞪了痴痴看着莫惑的家伙一眼,对跟随莫惑的深红说:“让宗政侍卫长别躲着,出来把闲人赶出府门,我不在的时候不能让他进来。”
“唉!什么!?”茶修大惊。
深红一向具备效率性,拍拍手掌,侍卫们上前把茶家大公子架起,直接扔出去门外。
莫惑看着,不禁讶异:“莫名,这是……”
“没事,只是闲人,不想让他打扰你。”莫名摆摆手:“你也不要跟他见面,他很烦人。”
莫惑失笑:“茶公子虽然多话,但人品不错。”
听了这话,莫名心中不舒坦的感觉膨胀。
“你喜欢见便见罢了。”重重甩袖,人也迅速离开。
莫惑微讶,却是不解莫名为何生气。
深红视线游移,从那边移回来,而后只说:“那位茶公子是有意追求公子你。”
“咦!”唇轻启,表现出惊讶,而后又合上,轻轻抿着,唇角渐渐上扯:“嗯,明白了。”
满足,这是莫惑此时的心情写照。他也曾经祈求莫名的情感,如今已经得到了。即使只是萌芽般的轻微,也算得尝夙愿。
“深红,我已经没有牵挂了。”
深红愕然抬眸,却见着主人幸福的笑靥。
此时雨势渐弱,云岚透出微光,道道光柱划破灰霾,一道一道疏落。恰好微光洒落,照映着羸弱身姿,微笑中的人沐浴在皎洁白光之下,似乎下一刻便要淡去,羽化飞仙。

堇萝国的祭祀接近尾声,雨歇云开,柔光错落,应了个好兆头,祭祀的巫师直呼天降祥瑞,文武百官齐齐恭维八王子才德兼备,定必为堇萝国带来昌盛。
然莫名只觉可笑,从祭祀开始,他为了不与嫣鸠分开,特意地吐一摊血吓唬这些人,耍着王子脾气要死要活地将第一美人带在身边侍候自己。打从祭祀开始到现时,莫名从未有一刻端正,连连呛咳掺和巫师念祭词,又偶尔开小猜,更是小动作不断,气得巫师差点要跳过来咬死这位王子。
莫名知道自己的行为离经叛道,让这文武百官不齿,然而这些人又必须虚情假意地说着些违心之论,这能不惹人笑话吗?
比起在这里耗时间,莫名是急欲回家。见巫师又在装神弄鬼,他往身边热源挨了挨,嫣鸠从进入皇宫就开始变乖了,这家伙每一回见到女王都要这副得行,让他看得不太爽。若不是这大庭广众的,他肯定要好好地整整这家伙。
百无聊赖,莫名把脸藏在扇子下打呵欠,将体重分给旁边的人,得到默默承受作回应。虽说嫣鸠的顺从是好,但现在就显得无趣。嫣鸠是爱找麻烦,但不找麻烦就枉废他长这副妖孽模样了。
莫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嫣鸠直勾勾地盯着的却是女王。
“女王的确是风韵犹存,你想嫩牛吃老草?”莫名倜侃。
然而面对莫名的挑衅,嫣鸠却只是回眸,眼中尽是奇诡的淡漠。莫名见状,眉梢不觉挑高,他以为嫣鸠是惧怕女王。
“殿下。”嫣鸠突然轻唤一声,唇上、明眸、眉梢尽是勾人的媚惑。
突然的□,莫名不明他的真意,于是细细观察:“怎么?”
“还记得我问过你,顾君初和莫惑谁比较重要吗?”
“嗯。”莫名记得是有这么一次,还在军营中的时候。
嫣鸠一翦明眸,似有流光暗动,他仿佛在打着某种主意,又仿佛期盼:“那我换一个问题。如果我和莫惑对上了,你要帮谁?”
“……”这样的问题是换汤不换药,莫惑很重要,这是莫名打心底承认的,即使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变质,莫名仍不改本意。然他曾经亲口承认嫣鸠是自己的人,决定将其包覆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既然有此誓言,嫣鸠自然也不是能随便丢弃的。
见莫名沉默,嫣鸠突然反靠到莫名身上,挨贴得很紧,笑意盎然:“来吧,就是敷衍我也好,就说你会帮我,就说我比较重要。”
听他此等说法,莫名却不以为然:“你认为有可能?”
嫣鸠笑容加深,站正了:“不可能。”
失去支撑,莫名也站正了。只是小小一个动作,莫名却突然感到心中一阵悸动,似乎有什么该注意,却捉不住一闪而过的灵感,只能推测,扇子轻摇搅动心念百转。
微风拂动几绺发丝,惹来鸦翅般双睫扇扬,明眸中波光流转,绛色似乎流光溢彩,风情万种。
莫名看着也不禁失神,只是立即便恢复,并自嘲一笑:“嫣鸠,你真的长得很美。不过我想作为男性,你并不喜欢这种赞赏。”
不喜欢?嫣鸠不否认曾经厌恶甚至憎恨自己的外貌,但现在却不:“错了,堇萝的男性喜爱被人赞美。”
“是这样?”莫名皱眉,有点难以理解。只是想着他虽不曾喜欢别人赞美他的容貌,然而也会反感别人的恶言挑刺,只当堇萝男性是对这种情感的加强罢了。
“但美貌并非好物。”嫣鸠突然以手覆住莫名的半脸:“洛山第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名,如果有一天顾君初不能保护你,你就把自己半张脸毁掉吧。我想着以你的性子如果为人所侮辱,大概承受不了。”
“咦……”话题偏离了,莫名无奈地推开他的手:“行了吧,谁都不爱受侮辱。”
“我没说爱不爱,只说受不受得住。”嫣鸠绕了一通,嫣然一笑。
莫名见着旁边有人都忘记身在何方,看直了眼。而嫣鸠说话尽是不着重点,他便以扇子轻敲额角,缓缓头痛感:“行了,是我错看了,还以为你正紧张不安。好,我明白了,你继续便好……回去再算账。”
嫣鸠突然挨过莫名,抱着他一臂:“回去?回去你不是全副心思都给那两人了?晚上想顾大侠,早上想莫二哥,哪来的时间分给我?”
莫名原本是可以不在意的,然而他却被说得脸上一阵火热,他也不知道自己尴尬什么,心中无愧又何须介怀?他拿扇子敲到嫣鸠头顶上,冷笑:“别拿这种伎俩对付我,我最受不了男人撒娇,你是想我现在揍你?”
嫣鸠猛地一愣,而后失笑。
“八王子殿下,别人千金洒尽为博我一笑,你却对我不屑一顾,你果然特别。”
这种说法让莫名不以为然:“你错了,那是文化差异。任你到大鑫或大纣找个男人撒娇,不被打死才怪。”
“是吗?”嫣鸠比他更不以为然,耻弄地睐莫名一眼:“你未免太高估他人了。”
在这柔光错落的背影衬托下,凤目把秋波一送,让万物为之失色。莫名此时也未免显得站不住脚,这人究竟是妖孽,他若有意勾魂摄魄,又有多少人守得住。
“行了,你别在这里妖惑他人了。你一会还要成为八王子妃,端正自己的言行吧。”祭祀过后便要成婚,莫名算是跟女王杠上了,如果八王子妃的身份能保住嫣鸠,他也不介意当一对有名无实的……算夫妻吗?
嫣鸠轻笑。
这笑声让人感到一丝寂寥,自如此气炎之人发出,效果更是翻倍。莫名哼笑:“你担心什么?女王若阻挠,我自有圣旨护航。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我会处理好。”
“……”只怕到时候你恨不得我死。嫣鸠心里想法并未出口,只是再也不作声。笑容不改,又似乎变回平常的他。
祭祀已然完结,文武百官开始遵循引导散去,接下来要参与宴会及八王子殿下的喜事。以官职及贵族身份为标准,这群人按等级分坐不同席位。有的能参与大殿筵席,丝竹奏乐,舞姬娱人;更多的人只能顺延到庭外,甚至更远的院落,只好相互寒暄,联络感情。
同性的婚礼,莫名是从来都不曾想过的。顾君初更是因为这个事情而一直生气,只是箭在弦上,他们也寻不着别的法子解决,只好顺其自然。莫名较阿Q地抱着一种旅游的心态待在这里,心想着这是对各地风俗人情的尝试、了解罢了。
他与嫣鸠跪在堂下,等待主持此次亲事的司徒静云宣读圣旨,并引导仪式进行。但女王却突然阻止司徒大人的动作,而后拿犀利的目光审视堂下二人,让人摸不清楚她的心思。半晌以后,她反手招来另一边的近侍,耳语几句。
那名女宫听令,接过一卷玉轴配七彩织绣锦面的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单于氏族谋叛逆,私动戍军,大逆无道……当诛九族……”
本以为这圣旨是要赏赐或者祝贺刚刚归宗的八王子新婚,却不想内容竟让人难以预料。惊愕过后,人群犹如被打落石块的湖泊,私语涟漪般荡漾开,和乐气氛尽殆。
莫名想过女王会阻挠,不想她竟然出此狠招。作为单于氏梁柱的单于兄妹都已丧命,单于一族等于她手中的肉俎,只要加以打压,此氏族自然尽在掌控中。但她却选择最无后顾之忧的方法——赶尽杀绝。
然而她出此上上策,连同身为单于婵养子的嫣鸠也难逃一劫。莫名想到个中利害,悄悄移眸转向嫣鸠,想说跟他交流,却不想见着的是平静的脸容,哪里有一丝惊诧了。
即使后知后觉,莫名也能把一切串连起来。嫣鸠的异样,不安及平静,一切都揭示着他从一开始就预想到这样的结果。
莫名一咬牙,他想不到的是这人竟然认命,他可不要让辛苦护下来的人就这样双手奉上。
“来人,拿下单于嫣鸠。”女王长手一挥,袖袂翩舞。一旁卫兵听令而动,马上围向大堂中央的嫣鸠。
“慢!”莫名毅然阻止:“母王,莫心急。可记得早前发下的圣旨,嫣鸠是母王赐给儿臣的人,是否连儿臣也该受死?”
众人哗然,却是不想这位王子为了美人,竟然有勇气讨说法。女王却淡定,仿佛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不惊不乍。
嫣鸠依旧跪于堂下,平放膝上的双掌却攥紧了,脸上淡漠表情有一丝松动。
“王儿,你还未与他成婚,并无任何牵连,孤当然不会治你的罪。”女王从容辩解,而后再次示意卫兵捉拿‘罪人’。
“慢!”莫名再次阻止:“母王,今日乃堇萝国大喜庆,又岂可随意杀生?怕是会惊扰神明,致使日后国运多舛啊。且为江山社稷,或听儿臣一言。单于氏劳苦功高,其氏族子弟战略天才更是难得,且谋逆之事主事者均已丧命,恰恰是死无对证,也难断其中真假。若因一时多疑而误杀忠良,怕是会落人口实,千秋遗臭,青史寄恶。何不乘喜庆之时从轻发落,以时日昭单于氏之心?”
病秧子揣着一身晦气,却是义正词严,让在场文武皆哑然。众人始终不将孱弱无用的八王子放在眼内,也不想这王子看似无能,却长一张铁嘴。见此一回,各人心中不禁暗惊,日后也不敢轻忽这病痨子了。
此番说话掷地有声,寂静又似涟漪荡开。知者不知者皆寂然,有审视者,有赏识者,有暗惊者,有懵然者,更有为此而生起兴味的王子公主们若干。
女王瞪视着莫名,不想这儿子竟然还来这一手。她是王,如若她决意,血肉之躯又怎挡她的钢刀铁锋?然而言灵之力有时更甚于肉搏,她是王者,除却武力以外,人心也必须顾及。如若不是,她又何需设下连环计,花去多年时间才除掉肉中刺、眼中钉?
如今她要铲除单于一族,选在今天执行也不过是想借此事把嫣鸠也除掉,挫去王儿的锐气。让莫名认清事实,不再忤逆自己,想让儿子了解自身的渺小,从而服从于她。却不想事情出乎意料,她的儿非蛇鼬之辈,而是龙虎王类。
但若不是莫名厉害,她也不觉得此番对战有趣。女王冷笑,阴蛰的日光拽住堂下二人。
“想不到你手段不错,竟然迷惑我的王儿至此。”
嫣鸠跪伏不语。
不知道是谁人先行跪下,君臣如潮涌般扑下,齐喊万岁息怒。
莫名与女王对视,此时气氛凝重,两人均不饶不让。
“莫名,你护着他?你可知他曾经伤害你的莫惑?”喧哗声中,女王沉声说。
“咦?!”莫名听到了,也愣住了。
女王扬手阻止群臣高呼,而后又招来宫侍递上厚厚一本册子。
“王儿,单于家一事你言之有理,本王自会重新考虑,只是单于嫣鸠你仍不能娶。”女王将名册掷下。
莫名正要接,却不想嫣鸠突然跳起,抱住了名册。离开莫名甚远以后,脸容惨白的他凄厉地笑喊:“你若要我死,我顺你意便是,何必多事。”
他不奢求,只想留给莫名一个思念的形象罢了。知道继续挣扎下去,结果将会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他随手拨出旁边卫兵的配刀就要抹脖子。
莫名哪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该庆幸的是他的身法够快,在众人皆未能反应之前,他已经一把摘过嫣鸠手上的刀。莫名拎着刀柄,狠瞪嫣鸠一眼,把手中刀具往地上重重一掷,钢刀竟然刺进大理石面,立于如镜石面上,嗡鸣不绝。
“死?你他妈的在我拼命救你的时候,你要死?!”
莫名直接就扇了嫣鸠一个刮子,如果不是大庭广众,如果不是他还得维护自己病弱的形象,如果不是他还得对付高高在上的女王,他早就给嫣鸠喂一顿老拳了。
嫣鸠被打蒙了,仿佛失神,呆呆地伸手轻抚火辣辣的脸颊。紧抱的册子落地,锦面合订宣纸造成的册子翻开几页,略略扫上一眼,似乎是名册。
“咦!”站得最近的女大臣轻咦一声:“这不是年前死掉的三品统军……”
然后有更多的人都注意到,私语声再次浪起。
莫名只觉事情不妙,连民起册子。
“没错。”女王却不让他们歇一口气:“单于嫣鸠一直为单于家铲除异己,名册上有百余人,均是单于嫣鸠多年来所杀之人,相信不少均是你等昔日同袍。”
“当然……单于氏早前致力于处理伪王子之事,也只为乘虚而入,铲除异己。孤曾派人调查,伪王子一案有不少忠良被单于氏牵扯进去,并乘机杀害。就此欺君一项,单于嫣鸠罪以至死。”
众卫兵抽出武器,明晃晃的刀子映迷人眼,仿佛再也不让嫣鸠逃过去了。众大臣争相走避,不想在此煞事中丧命。
即使刀剑影该让人在意,嫣鸠却只是盯着莫名看,见莫名双拳掐紧,眉头紧皱,嫣鸠的心如堕冰窑。在莫惑一案中,他有掺一腿,多项莫须有的罪名加于莫惑身上,他有帮忙。从前他从不认为这有错,他和莫惑只是站在不同立场,他所做的事并非针对那人,只是针对自己的处境。即使再见莫惑,他也从未生起愧疚感……即使如今他也非愧疚。
他只是知道真相被揭露,自己所希冀的怀抱,自己所尝到的幸福感便会如昙花一现,凋零在现实的阳光之下。妖魅惑人的花朵,始终无缘于阳光。
面对险恶环峙,嫣鸠垂手而立,生不起一丝反抗心理。他原本就不该反抗,挣扎至此,伤痕累累却又在劫难逃……何苦?
女王见大势趋向她所想的方向,笑容略显得意:“单于家养着第一绝色,诱杀忠良,大逆无道。单于嫣鸠首当其诛,拿下!午门外砍立决。”
刀光闪烁,脚步错乱,围的是身着喜气红衣,脸容惨白的嫣鸠。
莫名出手如电,抄起宴席用的矮桌掷过去,砸倒了几人,如此作为及气势,再次骇住了众人。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嫣鸠拖离凶险的围捕。
“别给我添麻烦。”莫名笑意盎然:“谁若是再敢靠近,就把他废了。”
嫣鸠愕然,不解莫名的作法……他以为莫名没弄清楚。
“你!”女王不想莫名还要袒护嫣鸠,怒火飙升:“你是没听清楚孤的话?!”
相对了满堂狼籍,莫名却显得轻松惬意,长身而立,脸色苍白却带淡淡笑容,扇子轻摇带起萧洒情调。
“清楚!清楚得不得了,要不要儿臣为陛下分析?既然名册如此那般的神气,怎么就不早早用于单于家定罪呢?真相或许就在其中。一,准备好的物品未按正常程序使用,比如原本要用作此次抄搜单于家之时插赃嫁祸;二,此非单于家所有,而是某位‘阴谋家’之手,指不定这里头有更多与单于家交好,却被处理掉的人物的名单,要不要认真考究一番呢?三,这是一场误会。母王,你让儿臣该相信哪一点真相呢?”
此事清不清楚,听的人都决定装糊涂。牵涉面太广,这八王子暗示的事情太多,听者皆心中有数,却只能惊得冷汗直冒,心中直呼病秧子害人。
对峙白热化,母子俩再一次决战宫中,不同的是此次乃公众公开版。
此间生死悬于一线,成败一刹之间,凝重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然皇城外却一丝未受影响,平民和乐而不见愁容,迦耶的夕阳依旧绚丽。
长长两道阴影落于八王子府外,一高一矮二人仰望门楣上描金绘彩的牌匾。

高门大户紧闭,两旁有守卫把关。见有两名衣着普通的平民竟然站在此处外张望,守卫们自然没有好态度。
“看什么!速速离开!”
先不论八王子府,就是这达官贵人府邸云集之地,也不是平民百姓该随意接近的地方。
面对驱赶,一高一矮二人却是无动于衷,互相讨论,完全没把看门人放在眼里。最后未等守卫发怒,大约十六七岁的矮个子少年就喊话了:“两位大姐,我们是要找苏瑛的,麻烦传个话。”
少年装束随意,矮个子又长得眉清目秀,圆圆一张脸上浓眉大眼的,笑意盎然明牙皓齿的,两颗小虎牙尤其醒目,乍地一看还以为是谁家俏皮女孩。此时他正瞪着一双略带稚气的大眼盯紧守卫,一脸期盼。
守门人就看他模样讨喜,才没有马上把人给一脚踹飞。二人互觑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于是其中一人喊:“苏瑛!?去!八王子府没有这个人,快滚!”
少年听说没这人,不禁困惑:“二师兄,我们找错地方了吗?”
身侧青年是一身江湖郎中打扮,一张脸犹如土窑里烧制的陶瓷,俊容无瑕却冷硬,眉间紧锁堆起深刻的川字型,薄唇紧抿且唇角微微下弯,只一眼就知道这人不易相处。瘦削身板挺直,风一吹,那罩衣晃啊晃,仿佛风能把他吹走……好听的是仙风道骨,有那么一点脱俗的灵气;不好听的,便又是一根硌手的树丫子罢了。
“顾君初。”声音也如他外表那般平板,
“对!大师兄!”少年重拾希望。
听说顾君初,守卫二人怎可能不知道,那可是八王子的男宠之一。两人互觑一眼,看这二人似乎跟顾公子有渊源,而顾公子是殿下跟前红人,他们当然不敢随意怠慢。当下一人进去通报,另一人继续守门。
“看来大师兄真在这里,那三师兄肯定也在这里!难道隐姓埋名了?不知道师兄有没有想我!会不会特别惊喜?!”可爱少年笑嘻嘻,圆圆的脸上尽是兴奋之情,仿佛十分期待相见。
青年则是波澜不兴:“多余。”
“才不多余,师兄肯定想我了。”少年自信地摸摸自己的背包:“他最爱我做的菜。”
“……”冷眼一瞄,吐糟:“利用。”
“……”少年的脸鼓成包子状,怨怼地瞪着这位煞风景的师兄,仿佛想用眼神杀死他。
结果这位青年人压根儿对旁边发出的怨念黑气免疫,依旧如衣架子般撑着这身衣服随风凛凛。少年就恨他这模样,一个虎跳巴上衣架子,张嘴就要撕咬。衣架子仿佛早有防备,一手还挽着药箱子,另一手抵住犬科动物的颌下,二人就这般在守卫的愣视下僵持。
一人激动,一人淡定……实力悬殊。
守卫以为自己看到了金丝猴与大树一个不得不说的故事,正不知道以何种表情面对,这时候偏门里出来一名侍从,说是邀二人进去。这二人才分开,少年气腾腾的,青年凉飕飕的。
进了偏门,绕过花团锦簇奇山怪石的花园,自雕梁画栋游廊接雅阁的内屋各院走过,二人终于见着人影。此时夕阳已西下,湖央一座凉亭轻纱曼妙,灯光映有两条人影在其中,隔了纱帐也瞧不清楚。
少年就是个急性子,看不清楚,就飞身跃起,双臂张开,脚下踏水而去,咚咚咚地搅起水花,湿了靴子,立即便到达湖央亭子内。
“师兄……咦!”兴奋的叫声悠地抚平……少年困惑。
此时青年也如鬼魅般飘到他身后,墨黑的眸子扫掠亭内二人,依旧沉静。
少年以为这两人中肯定有一人是他要找的,却没有。黑衣的他认识,不就是他的大师兄嘛,另一个也是瘦瘦的,长得不错,看上去挺和善,却不是他一向爱笑的三师兄。
顾君初远远就看见他们,是有点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啊!!!大师兄!你移情别恋了?!”少年惊呼。
莫惑轻咦一声,微微抬眸瞄向顾君初,而后者则是挑眉:“苏菜刀,小鬼不该有太多胡思乱想。”
菜刀直跳脚:“那师兄在哪!你把他藏哪了?!哼哼,我早就知道你的阴谋!你终于忍不住把师兄藏起来了是不是?!快交出来!交出来!”
面对跳脚的少年,莫惑听出端倪,只觉顾君初被冤枉了,于是出言相助:“这位公子,莫名是进宫了,尚未回来,或许你们可以在府中等候。”
“莫名?”少年抓抓脑袋:“我又不找莫名,我找师兄。”
“……我也是在说苏瑛。”莫惑轻笑着更正。
少年突然一脸恍悟:“哦!难怪没有人知道苏瑛!原来师换了名字?”
“嗯。”顾君初只是应了一声,他跟苏菜刀的相处方式一向如此,像竞争对手……虽然只是菜刀的一厢情愿。
“云蛟,你们怎么来了?”
既然苏菜刀会下山来,顾君初也不诧异肖云蛟这位二师弟的到来,即使这位师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菜刀抢问:“师兄总是来信问我要调养身子的菜谱!他是病了吗?”
听到这问题,顾君初了悟地哦了一声,而莫惑也一脸恍然。
“是……因为我?”莫惑揣测。
顾君初颌首,他知道莫名的本意是要菜刀的食谱没错,却不想阴差阳错引来恋父兄情结的六师弟苏菜刀,六师弟上山后第一次下山,他可以想象失去厨子的洛山将会是何等的混乱。
“你?”菜刀耳朵伶俐,听见了,脑袋里转了数转:“大师兄,他是谁?你的情敌吗?”
顾君初与莫惑无语,不知道该说这孩子什么。
这时候三子提灯至亭中,喊:“顾公子,二公子,殿下还没回来,二位要先用膳吗?”
三子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这两名惊动王府的客人。一个跟他年纪相仿,一个看上去像布袋戏的人偶。
顾君初可以等,莫惑不能。考虑到他的病体,顾君初也不担搁:“好,准备吧。多准备两份。”
交代完毕,见菜刀那小子仍在盯着自己,他便解释:“这位是苏瑛的二哥。”
“咦!原来是哥哥?”菜刀一下子和善不少。对付大师兄已经够吃力了,他就怕又多一个人抢师兄。
他瞧瞧莫惑,老实不客气:“真瘦,你都没有吃饭吗?”
莫惑对这孩子有亲切感,就如同他对三子有好感一般。于是唇角笑弧柔柔上弯,温和地微笑:“嗯,有一很长段时间不能按时进食。”
听这般说法,菜刀拍胸脯:“没事儿,交给我吧!肯定让你越长越壮。”
壮?
连莫惑都要瞄瞄自己了,他们倒不奢望变胖什么的,只要别这么瘦就好。
肖云蛟却冷漠地睨了莫惑一眼:“不差。”
“什么不差?!”菜刀抬脚踢云蛟,但这家伙却只是微微一动便躲过去,惹得他好恨:“二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世上还有我苏菜刀养不胖的人吗?咱们走着瞧,不出一月,我肯定能让这位大哥长得白白胖胖的。”
“哼。”这一回木偶人干脆发出一个单音,宣示他的不屑。
结果门外的事件重现,小个子又巴到高个子身上去僵持。
莫惑惊讶:“这……这是……”
顾君初只是瞄一眼罢了,这种风景在洛山上从不缺。洛山太平静,大家百无聊赖,又懒得到后山林子里去看猴子,就经常逗得菜刀吱吱叫,当是茶余饭后的娱乐。然而一旦事后被莫名或肖云蛟知道,那群人又会被整得吱吱叫,那叫恶性循环。
“别管他们。”顾君初率先离开,领上莫惑吃饭去。
结果那俩人也没担搁多久,随后也到饭厅吃饭。相较于另三人的吃相斯文,苏菜刀却是边吃边骂。每道菜都吃一遍,就每一道菜都批评一遍。
三子在旁边侍候,就觉得这跟他年轻相仿的家伙张狂,这等毒言毒语要是被厨子听到了,还不拿刀劈掉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这是人食吗?师兄肯定也瘦了。”菜刀一脸怜惜,继而义愤填膺:“从今天开始,有我菜刀在,一定不让师兄吃这种猪食!”
他的宣言只有莫惑礼貌地停箸倾听,另两人则完全不当他是一回事。菜刀深刻地感受到血脉的重要,抹一把泪:“你叫莫惑吗?你果然是师兄的兄长,跟师兄一样好呢。别的人都是混蛋!”
混蛋们正淡定,一桌子山珍海味,吃得是津津有味。莫名不在,不代表莫惑不被照顾,顾君初点点莫惑跟前的桌面:“吃吧。”
莫惑颌首,并规劝菜刀:“苏公子,尽管伙食不如人意,但为着身体着想,还是要吃的。”
云蛟突然瞄了莫惑一眼,再次垂眸以后,往苏菜刀碗里布菜,也没说什么。
菜刀已经对莫惑生起敬重之情,一来他是莫名的兄长,二来是他的态度让菜刀感受到尊重,当下也难得地乖巧,果真坐下进食。
即使如此,菜刀还是要剁剁剁,静不下来:“师兄什么时候才回来?“
想起莫名,莫惑突然食欲全无。莫名从早上便出门了,一直到如今音讯全无,他只期盼此次莫名能平安无事,尽早归来。
然而莫名的处境,却不如莫惑期盼那般乐观。
母是堇萝国的女王,子是堇萝国刚才归宗的八王子。在别人眼中这对母子是在为了一个男人而斗法,然女王和莫名都清楚,他们并非只为一人而战,他们也在赌,就赌未来。
莫名的胜算并不高,只是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如若谈不妥,就歇尽全力逃跑;如若真的不幸被捉就等顾君初营救;如若命丧于此,也算天命所归。有着这般想法,他也不惧于女王,反正他不可能交出嫣鸠。
夕阳西下,殿内一片暗沉。这掌灯时候,却没有宫侍敢点起灯光,女王就在黑暗中,脸容渐渐模样。莫名已经看不清她的表情,便握住嫣鸠的手,不让他在黑暗在迷失。
嫣鸠抽了口气,缓缓贴近莫名,二人站得很近。
皇座上的人影缓缓而动,突然开口:“除了八王子及单于嫣鸠……余下的都退下。”
众人如蒙大赦,躬身退出大殿,急忙逃离这凶险的地方,只等明日探听八王子是否身首异处。
剩下三人,女王示意转移,莫名和嫣鸠都不清楚她有何打算,于是跟随她在宫侍簇拥下去到御书房。
华灯溢彩,香烟萦绕,一盏灯一壶茶,恰恰是化去桌面空虚。然而热茶和沉香都不得人心,三人都只乘着光亮探看对方神色,一桌子上并非闲情逸志,而是尔虞我诈。
女王不悦,却从容不迫;莫名不爽,却笑意盎然;嫣鸠不安,却沉默不语。
“王儿,孤对你很是失望,不想你为色所诱,竟敢忤逆孤。”女王平静地说着,难辩她话中掺着多少怒愤。
一位母亲对儿子的忤逆会有多伤心,莫名不知道,但他现在也伤心,因为这位母亲一再的不谅解和找茬。
他虽然轻咳连连,却笑容不改,气势高昂:“母王,儿臣并非为色所诱,只不过他是儿臣的人,如若连自己人都保不住,儿臣又怎么保存自尊呢?母王该谅解儿臣。”
女王蹙眉,却又在一瞬间抚平,只是瞄向嫣鸠的眼睛又是狠辣的。
“王儿,你要莫惑。孤谅解,他始终才德兼备。你要顾君初,孤也赞同,他毕竟出色。但你要单于嫣鸠,孤不能接受。那样一个阴险毒辣的人,只会给你带来伤害。”
听到这说法,莫名只是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女王平静的脸容挂不住了,她沉着脸注视莫名,想弄清楚这是否说笑。但莫名笑容始终如一,却让女王看不出端倪。
“他有何值得你一再袒护?出身寒微,动机不纯,无耻之尤。有的不过是几分色相,你若喜欢,母王可以赏赐你同等姿色的美人,替代他。”
嫣鸠侧眸,探看莫名神色。
莫名拎着扇子,轻轻敲击桌面,他礼貌地压抑自己,等母亲说完了。这才说话:“出身他无法选择,无耻也非他本意,就那几分色相我还真不怎么放在眼里。替代?母王,人真能随便替换,那儿臣是不是可以开始考虑被替换之时,该如何自保?”
“他又岂能与你相比?!”女王重拍桌面。
“怎么不能?”莫名冷笑:“他在你心中或许就是微尘,不足挂齿,弹拂即灭。但他在于我却是一个人,人该得到什么?至少我还知道。”
“就算他有意伤害你身边的莫惑?”女王也冷笑:“你记得他好,怎么不记得莫惑的凄惨?”
不提这还好,提及这里,莫名笑容益发的灿烂:“母王,别忘记你可是伤莫惑至深的人,从你口中听说你认同他,还真让我心寒……即使再喜欢,再认同,必须的时候还是要牺牲吗?”
女王暗惊:“王儿,谨记慎言,莫惑一事孤也只是秉公办理。”
“秉公?哈!”莫名这下真的笑得前俯后仰:“公?嗯,母王的确为了江山社稷而牺牲莫惑。儿臣也无话可说,但作为一国之君,可不能一味推卸,还要陷他人于不义。”
“……”
“为何一再针对嫣鸠?为何急于处理单于氏?容儿臣大胆推测,或许所有一切事情都出自母王一手操作?如若是,那儿臣钦佩母王任重道远,竟然花费多年时间设计圈套,重重环绕,线线牵连。只需选择时机,一动则大事成就……果然有先见之明。”
“……”
“那么,容儿臣再问一句。请问母王接下来准备如何运用儿臣呢?请问母王准备何时出卖儿臣呢?也请母王体谅儿臣心中惶恐……毕竟伴君如伴虎。”
“……虎毒不食儿。”女王绷着脸,念了一句。
“呵,是吗?”笑意掺着冷澹,冷漠淡然似乎能冻伤他人。
一回谈话,旁边听着的侍从一个个抖得如筛糠。
女王看着莫名,莫名不躲不避。事情至此,他也知道该是审判的时候了,手背上感觉到暖意,垂眸便见覆着他的手,顺着那红袖将视线上抬,见着一人甜甜的笑容,仿佛透着纯真。莫名微讶,在这生死时刻,他不想嫣鸠还能有这般笑容。想着或许是淡看生死了,但他只能苦笑,毕竟还有人在宫外等他。
唉……
“走吧……立即。”
“咦?!”
这样的答案让莫名真正讶异,他以为还要面对更为凶险的情况,却不想竟然得到这样的结果。他不敢相信,却也识时务,怕再生枝节,就连忙扯起嫣鸠撤离,连行礼都省了。
见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女王将脸深深埋进掌中,叹息:“真像他……或许孤的选择真的错了。”
女官只随着主子叹息。
往事不堪回首,后悔又有何意义?

“莫名,你恨我吗?”
黯黑中传来低声问话,然闭目休憩的人却似乎没听见,车厢内一片死寂,闷闷的。嫣鸠撩起车帘,试图化去此间的沉闷。
夜幕至,风透传微弱丝竹奏乐声幽幽,不知是何处笙歌起。大道两边高墙过了一段又一段,见墙内树影婆娑,偶尔看见朱门及红灯笼映照,守门人皆陷寂寥。
夜风怡人,但嫣鸠记得莫名怕冷,连忙又放下帘子。他就像做错事的孩子,害怕责备,却又期待答案。他不敢像平日那样玩笑,手足无措。
他这般别扭,莫名哪能不注意,只是他又不是圣人,嫣鸠曾经伤害莫惑,虽然是为势所迫,心里始终有疙瘩,要他马上谈笑风生,那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想责备这人,于是只能装作看不见。
待过了好一会,莫名也觉得继续这样也不是办法,人是他保下来了,道理他也懂,既然如此,又别让人难受了。这才决定:“这事,你还是得解释。”
“嗯?”嫣鸠闻声抬首,注视着莫名,听清楚以后微愣:“解释?”
“对,给莫惑解释吧。他若原谅你,我也没话说。”说罢,莫名看见嫣鸠发愁的脸,不禁失笑:“你愁?别愁,我这不是给你放水了。莫惑好说话,他肯定会接受道歉。而且这宫里的事我也要给他说说,你跟我一起去就好,用不着发愁。”
“……”嫣鸠只是抬眸看他一眼,又敛下,轻叹。
眼睑半磕,睫毛弯弯覆落透一线冷光。赤玉簪绾青丝,垂落数绺披肩,绛红衣袍锦叠绣重,争艳夺目。美人的确让人赏心悦目,但是突然想到名册的存在,想到就是这等绝色勾魂摄魄,不禁升起一丝异样感。
想着,莫名不觉抬手捏起一绺青丝。
睫羽轻扬,一双赤色眼瞳映出微光,不主动,只是遥遥探看。
莫名手上一紧,不轻不重地扯了一下,直让那双探索的眼眸中透出微讶。
“为难了?但你必须得说,跟莫惑好好谈一回,恨与不恨要弄清楚了,你才能重来。”
“重来?”嫣鸠听着,唇角微扬:“让我从良?那我该依靠谁?”
“……”莫名扬眉,左手如电挥出,却只是轻轻拍落那张脸上。此般动作吓着了嫣鸠,他正捂着脸颊,一脸呆愣。
“哪来这种没出息的想法,不靠谁,就靠自己。”
莫名是真的想教训嫣鸠,这家伙平日里骄傲得像只孔雀,却只是虚有其表。万一触及要害,这家伙绝对是一触即死,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你今天所作所为让我改观了,你简直是笨得要命。抹脖子?即使前方疑似无路,也不该轻言放弃。”
嫣鸠不语,他不以为莫名能明白,那一刻便是他的绝路,如果不是被扯了一把,死亡就是今天的结果。只是熬过了这一劫,眼前豁然开朗,他的未来也该有所改变了。勾唇一笑,嫣鸠听见耳边不断话语,眉梢轻扬,笑容愈发深刻。
“真罗嗦,像个老妈子似的。”随口便是讽刺。
莫名原本还在念叨着生命诚可贵这道理,哪知道嫣鸠竟然不识好歹,原本的满腔热诚化作碧烟消散,冷笑马上浮起。
“笨小鬼,不听老人言,终须泪满襟。”
嫣鸠听罢,一挑眉,浅浅地掠量莫名一番:“年轻人,莫忘记我比你年长。”
“可惜白长了。”
“……你也没好多少。”
两目相对,正当电光灼灼时,突然互相了解到一个事实……他们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于是不觉失笑,张狂地笑,也不管会否惊扰他人。
“喂……”嫣鸠笑靥如花,一把将莫名推倒,压上去便伏到他身上。
莫名见他像被子一样铺在身上,便伸手去推:“起来,很重。”
嫣鸠却不从,巴得死紧:“莫名,你爱不爱顾君初?爱不爱莫惑?”
莫名垂眸,正巧看到那修 长十指正玩弄着狐裘的系带,爱不惜手的模样。被这问题砸到了,他咂咂嘴巴:“疯言疯语,滚开。”
嫣鸠却依然压住他,笑容渐消,静静注视着莫名:“喂,我爱上你了,你说怎么办?原本我想把你利用然后扔掉,可是失败了。原本留想着死在还值得回忆的那一刻,可是又失败了。现在又我活生生的,你要负责任。我何去何从呢?不如我从了你……嗯?”
莫名真的愣了,一双眼睛瞪圆,死盯着这人看,看他是不是在报复,看他是不是开玩笑。但理智告诉他,自欺欺人没意义。
“什么都给你,身体和命也都给你了。接受我……我不在乎有顾君初和莫惑,我会让你快乐。”
耳边故意压低的话语显得无限暧昧,惑人心智。莫名并非第一次被男人表白,顾君初是第一个,这是第二个。第一回他是不懂,现在他想不懂都难。
“喂,你没看见我排斥?不能隐晦一点,爱在心里吗?”一个又一个都争相表达出来,难道不是知道含蓄是一种美德?
听见此等言论,嫣鸠横眉瞪着莫名,而后双手掐上他的脖子:“喂,掐死你,然后独占你好不好?”
怎么着?要奸尸不成……莫名没好气。
“去,给我垫棺材的人选已经有了,下回请早。”
“顾君初?!”嫣鸠马上想到可能人选。他从不怀疑顾君初的手段,肯定是便宜占尽,不留别人一丝。
莫名一愕,倒没想到随意一句话,他就给接上了。想推开嫣鸠,但这人又真的不饶不让。
“好了,起来吧。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恶作剧。但快到家了,也该停止胡闹了。”
要是让三子看到了,肯定又要嚷得整个王府都知道八王子急色,在马车上也不放过与男宠温存的机会。结果脖子上一紧,呼吸开始困难,莫名真考虑要不要揍嫣鸠一顿。
嫣鸠伏在莫名身上,耷着脑袋,双手缓缓松开:“你太让人生气了,顾君初为什么还没被你气死?”
“……他气度比你大。”
“不可能!能忍的就不是男人,你这种态度,分明是连碰也不可能让他多碰几回!他怎么可能安安静静待在你身边?”
虚汗薄薄一层,他不得不佩服嫣鸠了。顾君初的确想进一步,只是自己一再的怯步,一再的推拒……而顾君初也真的很乖。真的很乖吗?莫名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但又确实记不起来。总之顾君初很乖,不曾逾越半分,只是现在想来,他也觉顾君初太乖了……
嫣鸠冷眼睨视莫名,唇角扯开嘲弄笑纹“还是他不行?”
“他比你还行。”莫名心里就一把无名火,这家伙乖巧的时候像兔子,不乖的时候像只处到乱啃的兔子,烦人!
“哦!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嫣鸠魅笑着,眉眼弯弯,双手灵蛇般在莫名身上滑行,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扯开系带,解开一个又一个扣子,现在双手已经然探进衣襟内。
这一摸让莫名感受到温热触感,猛地一颤,直接反应就是一把推开。要比力量,嫣鸠自然不及他,然说技巧,他还真的不及嫣鸠。被这么地猛力一推,嫣鸠竟然还记得缠紧他,结果重心不稳的二人又倒作一团。
双臂缠紧对方,嫣鸠是不会轻易松开,笑容妖冶魅人:“在上在下,我都很有心得,要不要给你一一细数?”
这嫣鸠的声音入耳后仿佛能绕数转,直绕得人心脏一阵稣麻。有人说男人是感观动物,莫名一直不否认,感觉来了就是来了,无法否认。
“靠,快滚开。”再不滚开,一会就得爬墙进府了。
嫣鸠是何许人?身经百战经验老到,他可没放过一丝的异动,自然知道莫名为何暴躁,当下笑意盎然,身体竟然贴着莫名,动作缓慢却磨人地厮磨着。
这一磨还得了,莫名自然是躲,然他躲上头就进迫,直把他迫得无路可退。莫名由惊慌到愤怒也不过是一种过渡,嫣鸠的上下其手已经连唇舌都用上,他的衣衫已经被解得差不多了。
“冷吗?我来帮你取暖。”
吻在胸膛上细碎落下,如翩蝶般轻触,点点暖意泛开。嫣鸠拉着莫名的手,引导他抚摸自己:“怎么不动?难道你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经验?感觉上身上温暖的抚摩,莫名只是冷笑,一翻身便将人给压下来。他微笑着看底下的人:“真要做?你受得住我?”
嫣鸠不说话,只是伸手勾住莫名的脖子,带落。
既然他不怕,莫名也不客气,抬手便撕了那件绛色的袍子,层层布料包覆下的,也不过是与他构造相仿的躯体,勾不起他的欲望。在这一刻,莫名几乎要放弃了,然而嫣鸠似乎注意到他这一点,上身抬起贴近莫名的,二人的胸膛贴在一起。
“嘶……”嫣鸠冷得一个激灵。
“喂,会冻坏。”莫名皱眉,推拒贴在身上的人:“你又不是顾君初,怎能随意亲近我?快放开。”
“……”
他的劝阻起了反作用,嫣鸠冷笑一声,死死抱住莫名:“死也不放了,你就折断我的手罢。”
随着话落,腰身柔柔摆动重重磨蹭,温热与冰冷相融,互相传递。胸前突起偶尔相碰,酥麻感迅速传开,刺激让呼吸加剧。莫名只觉体内升起燥热感,双手不觉扶上嫣鸠的腰,慢慢滑动,手下细腻如丝的质感的确让人痴迷,他不觉放任自己的感观,享受身下温暖的躯体。
顺着颈线重重啃吻,淡香盈满口鼻。嫣鸠人如其名,又如其花,莫名记得第一回触碰到嫣鸠花,如丝绒般细滑触感,还有惑人心志的香气。莫名重叹,扶着那双腿分开,更加压近嫣鸠,寻求更大的契合。吻至起伏不断的胸膛,轻轻咬住一点突起,以舌撩逗。
“呜……”
嫣鸠双手绞莫名的发丝,难耐地扭动着身体,气喘连连。不止因为动情,更因为他要抵御寒冷。身上抚摸带起阵阵寒意,让他开始想象被进入的时候,是不是也要冷冰冰的。
想罢,便轻笑着伸手去摸。
莫名拍掉他的手:“想变成冰棒?”
言下之意嫣鸠自然清楚,然而他只是妩媚一笑:“我们不要回家,我知道有个好地方,能让你有足够时间把我彻底冰冻。”
莫名不语,看着身下人。目光迷离,衣衫半褪,白玉染上霞彩,简直是诱人犯罪。
到了这个地步,要拒绝吗?想着问题的时候,脑海里连连浮现的却是顾君初。他有罪恶感,似乎是背叛。但他是背叛顾君初吗?他们的关系能扯上背叛?是与否?
想罢,莫名失笑,他以为自己现在简直混帐。这是干什么?心意未明就接受别人的身体,连顾君初的感情都未理清,又沾花惹草?该清醒了。
“嫣鸠,我现在不能给你承诺,也不能给你更多的。”
不想会听到这种话,嫣鸠瞪着眼睛盯紧莫名,然后说:“这些我可以不要。”
“……”莫名真想劈开他的脑袋看看:“那你要什么?”
“你。”这不是摆在眼前吗?他更想劈开莫名的脑袋,看看里头是不是养了几尾鱼,种上几株水草了:“我不是说了,我整个人都给你吗?我爱上你了。”
“……”这种答案只让人更加沉重,莫名揉揉眼睛:“好,我拒绝。”
嫣鸠抽了一口气,直直地盯着莫名看:“你,要丢下我吗?”
这是什么问题?莫名听得真的是莫名其妙了,他把丢在一旁的狐裘披起来,见这人又冷得瑟瑟发抖,大概是被自己冷到了,就向他招招手,隔着狐裘将他纳进怀里。
“不是说了你会冻着,就是不信邪。”
这一句话没有得到回答,嫣鸠只是愣愣地接受拥抱,许久以后才放松自己靠在莫名怀里。
“你真的不要?”他再问。
“怎么不死心?不要再□我,不然你被劈的时候,我可帮不了你。”
嫣鸠失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竟然剽割?莫名冷笑:“风流?只怕到时候他把你雕成牡丹花,你再也风流不起来。”
此话落,嫣鸠却半天不语,视线游移以后自嘲一笑:“怎么?你就知道处处顾忌他?”
“我只是说实话,要比武功,我们谁都不及他。”莫名道出正当理由,不甚在意地打着呵欠。
“呵,原来你是胆小怕事之人吗?要赶走顾君初还不容易?你如果坚持,连女王都敢忤逆,怎么就怕他?”
因为现在需要他一起对抗女王,虽然他与我合作完成苏瑛的计划,虽然他的保护。莫名有很多的理由,任意一个都能让嫣鸠闭嘴,但他知道真正理由是该死的有人在迫问他。沉默半天以后他只是抿抿唇,不说话。
嫣鸠此时却显得惬意,想法也越来越多,一圈一圈地想着,坐得有点僵硬了,便移换位置,却不想碰到意外的情况。他侧首睨视莫名:“你确定这样能回去?”
“……不用你管。”反正自己动手又不是第一回,莫名准备回去‘自行了断’。
带媚的凤目缓缓弯起,朱红的双唇也笑抿:“殿下,小人愿意效劳。”
“喂!你别!喂!”
莫名死命地推,嫣鸠就往死里纠缠,马车行进在平整的路上也颠簸,车夫无奈地鞭打马匹,马儿无奈地狂踏路面,路面无奈地祈求他们快点过去。
下车的时候,两人草草整理了一稀跖,头发是胡乱绾着的,衣衫也不怎么整齐。莫名还好衣服还算完事,但嫣鸠得披着他的狐裘。毕竟那件大红的衣衫已经被‘设计’得十分‘性感’了,是现时社会所不能接受的,必须要低调一点。
进入王府的时候,莫名脸带无奈,嫣鸠则容光焕发,惹得莫名直想揍他一顿,只是现在还不宜声张,二人就静悄悄地吩咐侍从别张扬,一路寻小径想说先回房间里整理整理。
“师兄!看!我就说师兄回来了,我分明看到他的!”小个子像跳豆一般,又跳又叫。
大嗓门把潜行中的二人吓了一跳。
“咦,殿下真的回来了。”三子紧接着发挥大嗓门:“哦!殿下你的衣服是怎么啦,哇啊!”
紧接着嗖啦啦的一阵脚步声,这一处通幽小径马上灯火通明,照起亮偷偷摸摸的二人。
……
一阵相对无语。
“幽会。”平板的声音掠过,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莫名唇角不听话地轻轻抽搐,见顾君初正盯着他,目光深沉。便顾作轻松地摇起扇子来:“咦,云蛟依旧是如此的好事,怎么不在大纣雪藏罢了?”
“彼此。”
莫惑看着他尴尬,就解围:“是时辰晚了,不想惊扰我们?你太见外了。”
莫名松一口气,接话:“嗯,以为你们睡了。”
事情原本就这样,然嫣鸠却注意到顾君初在瞪他。脑中一个主意成形,他一指勾开狐裘的系带,洁白厚重的皮毛滑落。
三子和菜刀的嘴巴合不上了,莫惑也吓了一跳。
一阵风拂过,莫名和顾君初都不见了。
许外以后,三子问菜刀:“苏公子,你知道什么强身健体,专治腰酸背痛的药膳不?”
“……”苏菜刀斟酌一下,继而张开喉咙:“呜哇!我不要,我不要师兄被抢走,不要啊!呜……”
这时候肖云蛟凉飕飕地递上药方一纸:“补肾。”
三子接过来,感激一拜。
莫惑却不管他们如何,只是看着嫣鸠。而后者却盯着远处久久以后才回头:“别看我,只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
开了荤,看你怎么逃。嫣鸠笑意盎然,好心情地捡起狐裘遮住旎旖风光,张扬而去。
莫惑轻轻一叹,也回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俺睡觉..明天再说...
对不起啦,让先来的筒子看到粗糙的一章....我太晚写文,写的时候没有太多精力回来斟酌,只能第二天再好好地看一回....抱抱..原谅俺..
另外,现在还是和谐期,听说是国庆60周年,因此特别的严格....所以大家一定要低调..知道么..摸摸..
“呼……呼……”顾君初粗喘着。
“别,停下来……”莫名也没好多少,脸色因剧烈运动而潮红,一边喘息一边哀求。
“呼……呼呼……”然后面的人仿佛没听见,只顾着一个劲地努力。
“停……停下来……我快不行了。”已经累了,莫名一再的祈求:“要到极限了,不要,停下来。”
然而依旧是得不到回应,顾君初表情阴蛰,任莫名哀求,他完全不理会,只顾着奋力运动。
莫名已经喘得不行了,已经有半个时辰了,无论他如何反抗,还是只能承受,无处可逃。即使莫名并非真正孱弱之人,但他的内力始终不及顾君初,又怎么禁得住这样折腾呢?眼看顾君初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莫名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无力感,他以为自己快要沦陷了。
与嫣鸠的事情的确刺伤了顾君初,但莫名还能自我辩解,还有站稳立场的借口。他给顾君初的承诺只不过是一个机会,那他也给别人机会,有什么了不起?
越想越有道理,莫名就理直气壮了。猛地一回身,对身后穷追不舍的人喊话:“行了,我不跑了,停下来吧!”
说罢,粗喘着等追上来的顾君初止步。要知道他们已经施展轻功在这王府转了数圈,你追我赶的。顾君初倒好,一代大侠,洛山第一大弟子,内力深厚,跑个把时辰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他就是内力不行,跑着还要呛咳,呛着就特别的累,这半时辰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他还能听到自己奋发的心跳声。
他拼了命才跟顾君初保持了距离,停止这几秒时间,顾君初已经赶上来,眼看是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喂!停!”见他来势汹汹,莫名抬脚又想逃。但他始终慢了一步,顾君初的臂弯勾住他,眼前景物迅速后拉,碰一声响以后,他们终于停下来了。
莫名惊魂未定,心跳又上了一个层次。稍稍平静以后,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扣在顾君初怀里,刚刚是撞在树上了,然他的后脑及背都被顾君初的手护住了。
“你的手!你疯了吗?”
然而顾君初却不理会自己的手怎么样,他以额抵住莫名的,沉声质问:“你和他做了吧……”
被迫与他对视,莫名显得心虚,但听完这问题,他是想摇首,然头颅却被他固定了,只好启齿:“还差一点啦。”
“差一点?哪一点。”
莫名突然觉得顾君初是在诱惑他,平日就带磁性的声音,如今听着是尤其的醇厚,听得人耳廓一阵发麻。他在思考要如何回答顾君初,刚才他与嫣鸠,就是摸摸……摸摸而已,但这么摸摸,又确实算是一种性 爱的行为,毕竟他们都享受了。这让他如何回答?差最后一步吗?
“就是差一点。”
“……”
“总之我坚守住了最后的……贞操。”莫名说罢,就觉得这话奇怪,他这是什么形容词。
“那他的衣服呢?怎么回事?”顾君初一边说着,手上轻轻抚顺莫名凌乱的长发,想嫣鸠刚才的模样,又握紧了手中乌丝。
头皮被扯痛,莫名侧首让了让:“衣服?是他挑衅我,我就把它撕了。”
顾君初听清楚了,眉梢挑高,他冷眼看着连连侧眸瞄向被扯发丝的莫名,他轻轻捻动手指,柔顺质感自拇指传递。他考虑要拿莫名怎么办,守护了莫名几年,一直耐心地等待,但这人先是牵扯上莫惑,现在又遭到嫣鸠的觊觎。
对他们的关系,这人究竟还是没放在心上,师兄弟吗?
感受到脸颊上温暖的抚触,莫名回眸,一下子撞进顾君初漆黑的眼珠子里。那种眼神就如同无边宇宙,是仿佛要将他吞并融合的漆黑。
“你究竟想如何。”
想如何?莫名低眸瞄向自己凌乱的衣衫,老实回答了:“嗯……最好能放开我,待我换套衣服,大家心平气和地谈谈。”
风掠过他的脸颊,碰一声沉响,风掠过枝叶般的沙沙声,树上数片碧色飘落。莫名眼光随碧色飘动,而后聚于顾君初脸上,清楚看到略带狰狞的凝视。他的心咯咚一下漏跳,而后迅速移眸:“你的手不是铁造的,别老折腾,有话好说。”
莫名连忙捉过顾君初的手察看,见拳头上已经破了皮,现了血迹,他的眉头也紧锁起来。顾君初却不在意这点伤痛,甩开了他的手。
“我的手的确不是铁造的,但你的心肠就是铁造的。”
……
铁石心肠吗?莫名苦笑,早前想好的所有辩解言辞都不敢出口了。他承认自己伤人,要是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好上,他也会气,绝对气疯了,他又怎么要求顾君初心平气和?
“……对不起。”莫名这下孙子是准要认了,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错了,认错就准不错。
听见这三个字,顾君初身上绷紧的肌肉并未放松,只是垂眸审视莫名,声音特别平静:“认错就准不错是吗?”
这是蛔虫吗?莫名一额虚汗:“那是……难道错不该认吗?”
“错在哪里?”顾君初脸容不变,接着问
错在哪里?这不废话吗?但莫名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要从自己嘴里听到所有。反正躲不了,莫名也不逃了,直面迎击。与顾君初对视,莫名不放过他一丝异动。
“我不该撇下你,跟嫣鸠……相好。虽然我们未遂。”
顾君初忽略掉后话,盯视着莫名的目光灼灼:“为什么不该跟嫣鸠相好?”
这问题高深了,莫名开始认真思考,要知道回答的技巧。要是回答因为你,那么这顾君初肯定有所行动。如果回答因为嫣鸠太猛,那就是找死。既要阻止顾君初有进一步行动,又要不找死吗?
见莫名沉默,顾君初怒火中烧,就吼:“说!”
凶我?莫名眯起眼睛睨视着顾君初,唇角微微勾起,双手环胸:“顾大侠,这实在不为什么,只因为我对男人没有性趣。恶心跟又平又硬的家伙磨在一起,所以就拒绝了。还有什么疑问?”
如果莫名有仔细看,大概能看清楚顾君初额上爆现的青筋,然而他没有,他只记得迎击恶势力。特别对象是从来只会依从他的顾君初,他尤其的恼怒。
顾君初终于明白了,自己多年来的保护养成了这人打骨子里有股骄纵野蛮劲,不论莫名平日如何的胸怀城府工于心计,一旦执拗,就跟个小鬼似的。跟小鬼说道理就跟对牛弹琴一般道理,完全白费力气。
“你究竟是遗忘了……不对,是从不曾思考。你要我怎么做?默默地跟在你身边直至天荒地老?这角色我不称职,或许我们该谈清楚,我再决定去留。不用担心,不要说因为现在需要我,再三思量后,权宜之计是要暂时附和我。你完全不用担心,不论结果如何,我也都会帮你,直到你摆脱桎梏,能自由飞翔以后。也不用顾虑什么同门之情,兄弟友谊,这些还会有的,只是我不可能再无时无刻把心思放在你身上,我们要当普通的同门师兄弟。”
“啊?”朋友,同门师兄弟?莫名想了想,他身边这种角色也不是没有,如果让顾君初代入,那原本的位置该让谁填补?思来想去,竟然没有一个合适。他不觉恼火,恨顾君初逼迫他,心里恼火却又怎么也无法发作。因为顾君初认真了,眼神正气,神色严肃,完全看不出一丝邪念,更别提威胁什么的。
他是真正的要解决这一切了,没有任何疑问。
莫名现在只觉似是站在悬崖峭壁上,无法躲壁,不能动弹。他不觉抽出扇子,轻轻摇动,神色也正经起来,垂眸一一细想。
顾君初见他如此,也知道他是要认真了,自然不打扰他。
莫名脑中在算计利害得失,如果他承认了朋友和师兄弟的身份,他不损失什么,以顾君初的性子,还有感情深刻程度。莫名完全可以相信一旦自己开口,顾君初不会拒绝,刀山火海也给他跑一趟,那是真的不亏。
如果承认顾君初是情人,该有的会有,一点也少。还能额外得到什么?能有一个谈心事,说风月,四处游历互相依靠的家伙;能有一个与自己同作恶,同胡闹,而后会心一笑的家伙。还是个天然大暖炉,居家良品,旅游必备。闲着可以事生产,潜力无限;江湖行走可以亮身份,地位崇高;遇危险可以亮宝剑,武功高强。
想罢,莫名细细打量顾君初,像在挑毛病般苛刻地瞄了一遍。但这个脸长得帅,身材没话说,声音也尤其好听,连发丝都特别乌亮不开叉,行为正气浩然的家伙,着实寻不着缺点。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顾君初看莫名左右为难,他心里也不好受,害怕答非所愿。见莫名一再地将目光移至又移开,再三的叹息,他的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处。顾君初这辈子不曾退却,即使发现了自己对莫名的感情,也只是豁然开朗欣然接受。遇事不能正面解决,也总能凭机智迂回地处理好,但如今他却产生退意。
时间继续流走,顾君初把莫名围堵在枝干间,莫名背靠着树干深思。二人的沉默带来沉寂,四周除了风过林叶的声响,只有鸣虫唧唧,适应黯淡光线以后,二人也能看得清楚对方涂上夜色的脸。地 狱 十 九 层。
莫名突然攥拳重重敲在顾君初胸口上,顾君初只觉胸内一闷,被打的这一拳的确不轻。莫名推了顾君初一把,大概是使足劲了,也真把人推开了。
顾君初的心凉了半截,心里千百种想法,放弃?强要?
莫名此时见顾君初失魂落魄,倒是自己咬牙切齿了:“顾君初,算你狠……我承认我离不开你了!怎么样?能咬我不成?”
“……”顾君初一双眼睛瞪圆了,这不是作为大侠的他该有的表情,简直是欣喜若狂,平日的沉稳持重尽失。
见他笑,莫名也笑。只不过是阴森森地笑,以一指勾住他颌下,轻佻地托起:“有什么值得高兴?既然你死活讨个说法,那么你就要蓬门今始为我开了。”
“嗯?呃!”顾君初只一愣,大概也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失笑晃首:“你这是什么话,胡乱套用别人诗句。”
“是啊,我有辱斯文,那么我们斯文的顾大侠,你也该正视事实了。”莫名意在吓唬,就一副摩拳擦掌的急色模样。
顾君初看在眼里,却总觉得莫名在情感上是少了筋根。在他看来这是一点可怖感都没有的,这分明是勾引。他抚额一笑,胸膛连连轻颤,笑声碎碎飘开。
他笑,莫名不会么,也接着笑,于是两人越笑越狂,哈哈大笑。顾君初不笑了,唇角轻抽:“你就爱胡闹。”
“承让了。”莫名是真心的笑意盎然。
顾君初皱眉,臂弯有力,一把就揽住莫名搂近:“别以为我忘记了。你和他碰过哪里,我要为你擦干净。”
“你的话很多余,留两个字就好。”莫名凉凉地说。
“……哪两字?”
“自己斟酌。”莫名提示:“实质有用的两个字。”
顾君初很合作,加以回忆以后,表情有点诡异:“我要?”
“哦!了得,原来我们的大侠也不是脑袋里长茅草的莽夫。你倒可以连续重复那俩字,说不定我会更有兴致。”
“……”我要我要我要我要?顾君初想着,脑门上冒了一层虚汗,唇角轻抽。
莫名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很有气势地宣布:“那么本王子今天就临幸顾宠侍吧。”
他刚才与嫣鸠胡闹那一回是推推搡搡的,自然不尽兴,想顾君初迫他承认二人的关系,他才不认为单纯只为了确立地位,男人的脑袋怎么造,他明白。
见怀里人夸海口,顾君初失笑:“端看谁较有本事。”
“……”莫名双目眯起:“不准使用内力和武功。”
“行。”顾君初乐意答应。
以二人的身材对比,即使不依仗武力,顾君初也相信自己没有输的理由。莫名回念一想,也确实如此,当下又萌生了退意。至少不是今天,赶明儿找二师兄要点□,布置好一切以后,才有胜算。
有此想法,莫名捂着肚子:“绞腹,我要上茅厕,此事容后再议。”
说罢,迅速施展轻功准备离开。顾君初是何许人,武林上能跟他拼得上的人无几,莫名也只能在他手上过五十招,这点小动作和小技俩他自然不放眼里,脚下一绊,伸手就接获飞仙一人。
拥抱着在平地上滴溜溜地打了几个回旋,二人站定了身姿。莫名恨得牙痒痒:“我说了,我拉肚子。”
顾君初温和微笑:“拉肚子还能跟嫣鸠胡闹,那我自然也没问题……我有分寸。”
分寸?哪里?跟兽性大发的男性说分寸,那是笑话;相信男人会有分寸,那是白痴。他自己什么时候有分寸来着,刚才还差点跟嫣鸠做了,还不是这家伙在脑中冲冲撞撞,硬把他给拦下来了?
“行了,顾大侠。其实这也不难解释,嫣鸠是不介意被我压的,如果你也不介意,我也没意见。”
说罢,莫名轻轻抚过顾君初的腰侧,正因为手下坚实的触感而挑眉:“腰不错。”
顾君初也挑眉,一手扣上莫名的大腿,拉到腰侧:“喜欢就圈上。”
靠!嘴挺利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双目视线对上,除了暧昧还有火花四溅。莫名掂量着怎么下克上,顾君初则有点顾忌上回的状况,也不敢强来。
就在这当口上,远处亮起数点光亮,吆喝声不断,喊的是他和顾君初的名字。
“怎么了?”莫名皱眉,他相信深红‘识相’,断不会任由多事者胡闹,肯定是出事了。
顾君初也注意到,他松开莫名,为他整整衣衫,觉得不够,又把自己的外衫给他披上,扣好盘扣。结果顾君初确实比莫名壮,这衣服穿到莫名身上就是松垮垮的。莫名眉间一聚,不甚滋味地咂咂嘴巴。
这时候顾君初已经迎出去,问:“有什么事?”
“顾公子……殿下……”看见自树丛中出来并衣衫不整的二人,大伙都显得尴尬。
莫名没好气跟他们解释,当下便挥挥手:“说吧,什么事?”
这些人反应过来,连忙答话:“莫惑公子出事了。”
“哎!”莫名猛地上前揪了说话人的衣襟,迫问:“怎么回事,他现在在哪?”
“不……不知道,只知道公子他吐了很多血,然后……然后被扶回竹院去了。”
莫名扔开人,拔腿就跑。手臂上突然有人助力,侧首一看,是顾君初。
“君初,我哥他怎么了?!”他期待得到答案。
然而顾君初也是眉间紧蹙,摇首:“不知道,他一直没有异常。”
只是他们都明白莫惑擅隐藏,说不定他们一直被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俺有恶趣味...呜哈哈哈哈....飘走....
睡觉..明早修文...
好..我终于修好了,谢谢四月下午亲的协助..泪..
我果然是粗心的人,自己修了一遍,还是有错漏..T-T....还好有亲的留言在,对上了..谢谢啦...
俺午睡去,还有一小时的午间休息...(T-T)飘走..

一向宁静的竹院如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侍从们进进出出,送进去的清水,却递出来了血水。
莫名来到的时候,正见着铜盆里的鲜红,白色的绢布也染红了。他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连忙进入屋内。府中的大夫早已到了,正给莫惑把脉,那药童则连连擦拭那唇边血色,只是血一直淌,怎么也擦不完。
“二哥!”莫名迅速上前几步,然而莫惑此时意识不清,没有对喊叫声作出反应。
已是花甲之年的老妇人见着莫名,连忙拜下:“殿下。”
“别跪了,究竟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会吐血?”莫名慌忘问,他哪有空管什么跪拜的,只想知道情况如何。
然大夫却依旧伏跪:“莫惑公子的身体十分虚弱,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这一个答案只砸得莫名眼前一黑,暴怒犹如岩浆喷发,他横手捶向床柱,哐的一声响,掺和着木质断裂的声音。仿佛被关掉了开关,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床柱和他们的殿下之间来回。
“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活不过今晚?刚才他还站在外头,好好的呢。”莫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吓着这些人,但他忍不住,他不想把拳头招呼到任何人身上,只能委屈这床柱了。
老大夫哪想这看似勉强吊着命儿过活的孱弱八王子竟然有这等巨力,恐怕她这身老骨头绝对没那根木柱坚硬,不禁哆哆嗦嗦地打着抖。
莫名也知道自己吓人,想要平静,但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就跟着老医师一起哆嗦。
顾君初见他们成事不足,他叹口气,抓住莫名的手翻过来一看,果然除了发红以外还有被木刺弄伤的血迹。他使劲一带,将人护在怀里,手掌覆上那双眸,沉声命令:“你必须要冷静,你还想救莫惑吧?”
黑暗袭来,感受到覆盖于眼睑眉睫上的温热,莫名抿紧唇并深呼吸,好一会以后才拎开顾君初的手,仿佛恢复平静了。
见他缓过来,顾君初就命人将老大夫扶起来,平和地发问:“真的没办法吗?”
老大夫见这位宠侍还挺和蔼,而且能镇住殿下,她便安心解释:“依小人诊断,莫惑公子的五脏六腑俱损,受了这种程度的内伤,小人根本无能治愈……更何况,公子的这种状况似乎是中毒了。”
“毒?”顾君初微讶,看向莫名,却见他一脸愕然。
“去!马上把肖云蛟带来。”莫名厉声喊道。
在这种时候要找那位客人,侍从们争先恐后地奔走,只想远离这位主人。听着廊外一阵脚步声絮乱,莫名拿起浸泡在血色中的绢巾,拧干以后为莫名拭去唇上的血污。
这时候三子和深红也守候在一旁,三子手脚麻利,迅速给换上干净的水,如此来回换上两盆,大家都噤若寒蝉,只看着殿下一言不发地擦拭,总觉得这小筑里一阵凉风飕飕地吹着,特别的恐怖。
悄悄瞄向窗外的竹影憧憧,漆黑中起了风,静谧的林子掺上浪涛般风过的声音。节节竹影婆娑起舞,总让人以为在错落的缝隙中有着什么,散发着寒意。仆人们冒了一身子冷汗,耳边似乎听到铁链拖行的声响,以为有鬼差要来带走莫惑公子了。
凉风泄入,烛光忽明忽灭,大门咿吖一声缓缓打开,门外一抹瘦长身影背光。仆人们吓得差点要昏过去了。
“二师兄!”莫名扔下绢巾,迎上来一把拽肖云蛟的手臂往屋里拖:“我二哥中毒了,快给看看。”
这时候菜刀也赶来了,他气喘兮兮地扯住肖云蛟的衣袖,正要埋怨却听莫名的说话,当即愣住了:“啊?中毒了?中午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啊!”
肖云蛟颌首:“当然。”
“嗯?”听他说当然,当即所有人都困惑了。
莫名知道这位师兄脾气怪诡,惜字如金,从来都不愿多说话。但他说的字肯定是关键,当然?当然什么?
他实在有点恨肖云蛟,都什么时候了?还给他猜谜。然菜刀却蹦起来:“喂,你干了什么?”
莫名悟了:“是你给莫惑下的毒?!”
“是。”肖云蛟颌首。
“啊?!”这什么情况?
莫名蹬地一跳便蹿近肖云蛟,抬手紧揪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给解了!把莫惑身上的毒解了。”
面对他的凶狠,肖云蛟却是不为所动,直截了当地拒绝:“不能。”
“你!”得到这个答案,莫名怒极,扬手便要打。
肖云蛟的武功比莫名好,也不怕他,眼波一转,手上已经掐了银针,准备应战。
“住手。”顾君初怕莫名受伤,连忙搂着人带离。
菜刀也抱着肖云蛟的手臂:“喂,你怎么能伤害师兄!住手,快住手。”
然而菜刀的劝解只惹得那波澜不兴的脸上刮起巨浪,指间银针已经射向莫名,还好顾君初宝剑出鞘,挽了个剑花,将银针全数弹飞。
虽然能分辨银针并非攻向要害,但这也够了。顾君初收剑却未回鞘,冷眼瞪视着肖云蛟,显得杀气腾腾:“胡闹也该有分寸。”
“哼。”
这关头上,师兄弟们反而闹上了。菜刀听说三师兄的二哥中毒了,又听说毒是二师兄下的,现在二师兄竟然招惹上了大师兄,实在有够混乱的,这连环扣必须解掉一个。想罢他便一个虎跳巴上了肖云蛟,架着他的脖子就骂:“你快住手,怎么也不应该伤害师兄们啊!你脑子里长草了么?”
经这一下折腾,莫名反而寻回一丝理智,他按着发痛的额角,环视四周以后,打混乱的思绪中捉到一丝线索,强迫自己分析以后,一个大胆的设想生成。
“二师兄,你别告诉我,你是在以毒攻毒?”如果莫惑原本中毒,如果肖云蛟对其产生兴趣,如果是他,就绝对有可能此般胡闹。
“是。”
“……”果然。
莫名深呼吸以后,自牙缝里挤出话来:“那吐血是必须的?”
“是。”
“但莫惑身体虚弱,再折腾下去,他会死!”莫名激动地攥紧拳头,在空气中挥击两下。
“的确。”
这人竟然还是以这等无所谓态度去面对此事,莫名恼得差点又要扑上去了。顾君初拦住他,而后加入谈话:“云蛟,别胡闹,事关紧要,你该认真对待。”
两两对视,半晌以后肖云蛟表情未变,却在来回扫视莫名和顾君初以后,故意将目光调到它处,说:“我并非要取他性命,只是用量不当,能挽回。”
既然他金口开了,代表他妥协,师兄弟们着实松了口气。
“那快点救人啊。”菜刀催促。
这一回他倒不再生事,背着药箱挨到床边,把人给检查了一遍,在药箱里鼓捣了一阵,以开水调了一碗药粉,扣着莫惑的下巴就灌。
莫名看着心痛,哪能让他这般折腾莫惑,想上前去接过来喂,却被顾君初拦住了。比起活命,这也算不了什么,顾君初认为用灌的最实际。
这一碗药下去果真灵,吐血停止了,莫惑原本痛苦的脸容也得以缓解,仿佛陷入了沉睡。
莫名走近床边,伸手抚触那眉心,提起的心落回去。
毕竟是同门师兄弟,而且莫名与肖云蛟的关系并不紧张,当下又期盼地问:“已经解毒了吗?”
然却迎来了摇首。
肖云蛟以手按住药箱,解释:“他原本孱弱,而且耽误了解毒良机,如今剧毒入侵内腑,渗入筋骨,平常药石无法治愈。”
听罢,莫名暗惊,侧眸看向床上人,那是是气若游丝命在旦夕,他相信肖云蛟的能力,如果他说不能,那么莫名也不知道打哪儿找个能医回来救治莫惑。
莫名瞄向窗外,夜色正浓,他眼前却仿佛看见飘絮若雪的情景……当年的柳絮满天飘扬,落在棺木上是吊唁的白花,飞在天空中是祭奠的纸钱。当年伤心,但始终不及现在。
孩童时候,他能喜欢一个小孩,那是纯粹的伙伴情谊。然而失去的时候不只觉得惋惜,还有更多的饮恨。曾经失去就会知道珍惜,重获至宝的感受绝对快乐,他在再遇莫惑的时候,除了因为其本身的惨况而震惊,却有更多重逢的喜悦。即使如此对方凄惨,仍是希望眼前的就是莫惑。
莫名握住莫惑的手,随即闭上眼睛,一脸哀戚。莫惑的体温不似顾君初那般温暖,也不似嫣鸠的热情。或许莫惑的体温偏低,但这至于莫名却是有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然而现在这双手却冰冷了,让莫名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感。这具躯体的生命在流失,最后只剩下躯壳。
莫名不愿意如此,错过一回拯救他的机会,已然让他落入浩劫中痛不欲生。如今又一轮劫难降临,莫名是怎么也不愿意轻易放弃,他想了又想,低下头将唇贴在那同样冰冷的五指上,努力思考解救办法。
“我……中的是暮颜。”
“咦!”
几人蓦地抬首,见到苍白的脸孔正挽起虚弱笑容,莫惑醒来了。
“袖子里的药……能保命。”
莫名迅速搜索袖兜,搜出一只精致的雕花纹小木盒,打开后奇香扑鼻,就见小小的数颗丸子。
“哦,续香丸?”嫣鸠微微挑高的声调显示了他的讶异。
专注于莫惑,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到来,听他这么一说,注意力终于分到他身上,等待答案。
嫣鸠大概是习惯别人的注视了,轻松自在地伸手捏了一颗药丸送到莫惑唇边。莫惑只是瞄了他一眼,合作地吃下药丸。
“续香丸是贡品,听说有延年益寿的作用,还能让濒死之人延续生命。既是贡品,当然数量极少,不想女王竟然给了你这么多。”说罢,嫣鸠妩媚一笑:“‘暮颜’则是毒药,服后一周内中毒者会衰弱而死。大概是有人把两样合在一起使用了,不知‘续香丸’用光以后会如何呢?”
莫惑沉默,他不安地睇向莫名,见他一改平日斯文儒雅的形象,面带怒愤是犹其的狰狞,由此莫惑才开始不安。
莫名突然转向梳妆台,搜寻一番以后寻来了一瓶药水,沾上绢巾以后便在莫惑脸上一阵狂刷。莫惑还想躲开,莫名却冷眼睇着他:“还要胡作非为吗?还要隐瞒?”
莫惑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不动了,任由莫名擦拭他的脸。
大伙就这么看着绢巾落下,一寸一寸地擦拭,紧接着抽气声此起彼落。不为别的,只为那绢巾过处,那张脸像被抹上了异色……肌夫是惨澹的死白,唇是淡淡的紫色,这哪像活人的气色?
完工以扣,莫名看着那张透着死气的病容,笑意爬上了脸:“易容?你由始至终就在骗我。”
“我……”莫惑发现自己不能辩解,莫名曾经询问过他,曾经很认真地与他确认中毒之事,但他的确在骗莫名,无论任何动机,骗即是骗。
“不解释吗?”莫名扔掉绢巾,迫视莫惑:“到现在还要隐瞒?你究竟怎么想?你是不是准备带着秘密躺进棺材去。然后让我死命寻找你中毒的原因?”
“不……”
“那是为什么?如果不是二师兄,说不定你过几天就死去,我们还不知道原因。这就是你要的结果?”莫名怒极反笑:“你究竟还是把我当外人了。对,毕竟我们并非亲兄弟,而且害得你沦落狱中受苦。”
尖酸的话语非莫名本意,但他忍不住要怨。莫惑总是收藏心事,愿意默默承受,但这并非莫名所要。比起一个处处以保护之名独自受苦的保护者,他宁愿要一个能分享心事的好哥哥,要一个能共患难的好兄弟。
“不是!”莫惑急了,猛地起身,结果又摔回去了,差点再次昏过去。
嫣鸠插话:“有话就说清楚吧,再折腾,这人真的要归西了。”
莫名恼怒未消,但见莫惑虚弱,当下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主动坐落床边,把手递进莫惑掌中,自己则一掌抚额,靠着床柱,努力控制情绪。
莫惑握着莫名的手掌,这下才稍稍安心,看着被手掌覆去半脸的莫名,他妥协了,坦白了。
“服毒并非我所愿,但当时无路可退……”
“是女王?”莫名只能想到这位母亲:“是在上一回进宫么?”
“嗯。”莫惑应了一声,长叹:“‘暮颜’无解药,既然如此何必让你操心?于是服毒以后我决定隐瞒,陛下……应该是疼爱你的,她似乎在千方百计地保全你。”
“哼。”莫名冷笑:“我不稀罕。”
这样的母亲,莫名已经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弑杀?大逆不道,天理难容,而且他也下不了手……他懦弱。放任?独行独断,滥伤无辜,女王的爱太霸道,非他所需。惹不过,只有躲了,然而却又不好躲。
莫惑此时想到女王的暗示,潜意识地还是避重就轻了。
“莫伤心,也不要跟女王作对。你的计划……韬光养晦,大事方成。”
覆额的手成拳挥落,却在半路被拦,莫名抬首便见顾君初正拿责备的目光瞪他。于是攥紧的拳头放松了……
所谓关心则乱,而乱作一团的此间,嫣鸠最冷静……因为他最难代入他们的情感中。至于他,只有莫名的伤心让他感到心中不舒爽,其他人的生死都于他无关。他总注意着另一个同样冷静的人,那人散发着一种熟悉的感觉。嫣鸠一再察看以后,确定那是莫名使坏的时候常有的……暗爽?
一双凤目眯起,嫣鸠唇上现了笑纹,眼底却冷冽:“这位肖公子是吧?现在有什么值得你高兴 ?是否能把趣事与我分享?”
此时菜刀回首看向嫣鸠,他刚才也一直注视着二师兄,他也注意到二师兄在打坏主意,却不想还有别人能注意到。
被嫣鸠这一搅和,一群精明的人终于注意到肖云蛟,而后一双又一双带着探索的眼睛就瞄他身上去。
“平常药石无治,毒圣自然有方。”他说。
……
毒圣是谁?自从那个百来岁的人瑞去掉以后,就剩眼前这位了。
莫名眯起眼睛,顾君初淡漠睨视。
“那你究竟是能救他?”念在他有用,莫名喝是恨极,也没有为难他。
“能。”自信而简短的回答。
“那你准备怎么做?”
“服药、针灸、药浴。约需两月。”肖云蛟淡定地举了两指,而后又添两指,共四指:“耗资纹银四千两。”
这都没问题,莫名双目都亮了,反握紧莫惑的手:“行,还有希望。”
有希望?莫惑虽然无法捉准自己的心情,但不觉笑容便上脸了。
见了他的笑容,莫名却笑不出来,他紧抱住莫惑,哀求他了:“无论是什么情况,以后千万要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嗯。”他记起女王所暗示之事,才答应莫名,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迎着拥抱,交颈间目光便落到远方,心中不安感不减反增。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睡觉...啥也不说,明早来闹...缩.
四月..都修过来了...感谢嘎...抱抱....俺这两天好想睡..现在要午睡..缩...

“啊……”蓦地张开眼睛,入目的是纱织床帐,莫名松了口气。他刚刚作了梦,梦见莫惑躺在灵柩内,生命气息全无。
发现一切是梦,见屋内光线阴暗,三子还未来侍候,便知道天时还早,然而他却再也睡不着了。捂着微微胀痛的脑袋,莫名坐起来。
昨夜里为莫惑的事情折腾至深夜,刚睡下不久,却噩梦连连。心中不安感无法驱走,莫名不仅暗暗自嘲,他想方设法要除去多余的烦恼,日后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女王、莫惑,甚至更多的突发情况,他必须得冷静。
连连深呼吸以后,莫名静思半晌便准备下床活动。意外的是枕边有人,顾君初今天竟然没有出门,想想昨夜他也是半夜就寝的,莫名也不想打扰他睡眠,悄悄地要翻过他下床。
不想双手双脚正分工合作撑在睡梦中人的两边,那原本熟睡中人的手却摆到他腰上去了,莫名回眸瞄一眼腰上的手,再转眸回到那张平静睡容上,唇角忍不住抖动。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顾君初依旧闭目,脸上却泛开微笑,他说:“是真的累,继续睡吧。”
说罢,手上使劲,原本就像乌龟一样撑着四肢呈立交桥状的莫名当下就被人揽进他怀里。别看这顾君初像硬朗的汉子,这锁人的招式也使得熟练,莫名被锁得稳稳当当,是动弹不能。
“我不想睡了。”莫名挣扎,但锁紧他的人不松开,他以为自己像压在五指山下那只猴子:“放开。”
然而顾君初却没有理会,反而伸手理顺莫名鬓间乱发,动作轻柔且带有宠爱意味。莫名感觉到热力透过发丝传至,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抬手挡住。
“够了,少恶心。”
顾君初轻笑:“既然是情人,恶心也没关系。”
这!莫名这下真的无言了,半晌以后咕哝着:“我就好奇?你哪里学来的伎俩。”
顾君初不像懂情趣的家伙,从小就在一起,也没看他对谁温柔,更别提谈情说爱了。现在却把事情做得这么自然?
顾君初没想到被反问,稍稍一想,脑中答案却让他失笑:“这事,大概是拜君佑所赐。”
那个浪荡子?莫名没好气:“别把我当那小子的女人了,而且你也不是那个花花公子……”
顾君初同意地颌首:“的确,但感觉还好。”
他还好,但莫名不好。
莫名露齿一笑,森森白牙在阴暗环境中映出寒芒。他以笑容镇住顾君初,反手回抱那精瘦结实的腰,一指勾上顾君初颌下,调戏:“哦,感觉的确很棒。”
“……”顾君初只想着莫名又在耍赖了,他也不在意,反正他就想要这样的效果,附和道:“是呢。”
听到这般回话,莫名笑眯一双眼睛,缓缓挨近了顾君初。当脸只有一指距离的时候,已经能呼吸到对方的气息,莫名压低声音诱惑:“知道吗?”
“嗯?”顾君初注视着莫名,是紧紧地双眸对凝,不知道是否在探索莫名的真意。
见他认真,莫名笑容更加灿烂了:“今天是个节日。”
“哦?”双眉因感兴趣而高挑。
“情人节。”西方的。
“情人节?”顾君初没听过这种节日,只是听莫名提起,自然是在意:“情人节?有什么特别的习俗?”
“呵,就是要对情人好的节日。”说罢,食指似诱惑般划动。
轻柔触感自颌下划过喉结,溜过锁骨,在胸膛处打着圈圈。即使淡定如顾君初,即使他是一代大侠,仍禁不住吞了口唾沫,呼吸开始急促……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特别是自己的心上人。
“你是在诱惑我?”
“你不想要吗?”
顾君初看着莫名的笑靥,只觉得这家伙在模仿嫣鸠,不禁失笑:“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莫名只是笑,笑得无限的妖孽,而后惋惜:“才说你懂事了,怎么又变得不解风情?”
是你的转变让人难以相信!顾君初是想这样回答的,然而却没有机会了,因为那人似乎准备敬业地扮演一枚妖孽,所以拿舌头堵上了他的嘴。
突如其来的吻,就像路上捡到的金子,拾金不昧是傻子。莫名的吻,绝对不是敷衍或者含蓄的,见顾君初分心,他眉间轻蹙,显得有点恼,便不客气地朝他的唇上咬一记。
“再不专心,你会后悔的。”戏谑地低喃。
唇上微微的辣痛,顾君初舔唇,尝到了血腥特有的甘甜。他不想这家伙竟然这般野性,当下微愣,也不放过机会。
“对不起,王子殿下。”
噗哧一声,听的和说的都忍不住失笑。
“你这个M。”莫名笑骂。
“嗯?”恩母?
又见困惑的表情,莫名再次失笑,但也不给他机会问幽浮和恩母是什么,低头覆上他的唇,霸道地攻城掠地。
莫名的热情让顾君初着迷,回以不逊于他的热情。不再钳制身下人,而是搂紧他深吻,双手也不闲,爱 抚着瘦削的身躯,惹得莫名轻颤连连。
到动情处,双唇紧胶,辗转厮磨,抱在一起的二人仿佛在较劲谁的吻技较强,你翻过来压我,转瞬间这个又逆转了,在床单上滚来滚去,异常的热情。欲望驱使下,莫名只觉体温不断升高,这是遗忘已久的火热感受,仿佛要冲破心肺,让他似兴奋又似痛苦地弓起身。
顾君初的手顺着莫名的脊背下移,抚过后背,掠过腰侧,直往尾椎溜去。莫名打了个激灵,身板往前弹跳,抽了口气,犹如被电流击中,快感一下子传至脑中,脊梁被电至酥麻,无力地趴伏到顾君初身上。
“你这家伙,看我不掐死你。”说罢,莫名伸手去掐顾君初的要害。
被他掐到还得了,顾君初也不敢赌这把,握住莫名的手腕就往头顶上带,翻身压住了莫名:“不可,这可是你的幸福。”
“不怕,我可以给你幸福。”
二人笑意怏然,自然都没和谐到哪儿,各自显出一丝狼狈,又带着狰狞。要知道,争爱的……争作攻的雄性是极具杀伤力的。
莫名仿佛想挣脱顾君初的牵制,手上一阵大动作。但他的体力始终不及顾君初,即使反抗,仍是挣不开腕上有力的桎梏。顾君初怕他会伤着自己,低声哄:“别反抗。”
“屁,难道我真的躺着让你吃?”莫名咬牙切齿,紧接着倒抽一口气:“顾君初,你这个伪君子,小气鬼。”
低笑声溢出,顾君初自莫名的耳边抬首,满意地看着那耳垂上浅浅的咬痕:“以牙还牙罢了。”
“……”莫名怒极反笑:“哦?以牙还牙?”
“对,我们继续吧。”顾君初低声诱惑,带磁性的男性声音刮过耳膜,让底下人都屏住呼吸,两眼愕然地大睁,皮肤上突起一层疙瘩。
莫名一瞬间只觉脑中空白,耳边的声音,火热的气息掠过,完完全全是在歼灭他的理智。
“你这家伙……从哪学的这个?”勾引人?
顾君初失笑:“打君佑那群妻妾中学的,君佑那家伙仿佛对这种手段特别的招架不住。”
“好样的……你连女人都学了,我不上你就不叫莫名。”
顾君初只觉身处劣势的莫名是在开玩笑,便哈哈大笑。
莫名也跟着哈哈大笑。
再一次冷场,顾君初对于莫名这个顽皮的做法毫无招架之力。
“你就爱胡闹。”
“承让了。”莫名得意地笑。要比什么?要比无耻你一代大侠还不及我这个无名小卒。
要说莫名的脸皮,当然不可能赛城墙,他是赛地壳,这点赞赏他还十分欣赏。而且除了这点小无耻,他还有更大的卑鄙。
趁着顾君初还未进入状态,莫名就先下手为强,再次主动亲吻他,再次□他,狠狠地掠夺他,让他苦于夺回主权而无暇顾及它处。
体温原本就未曾冷却,此时继续升高,燥热难耐,二人重重喘息着,这一吻让舌头一阵火热,似乎能擦出火花。莫名只觉自己的唇舌上已经一片酥麻,脑部开始缺氧,眼前飘起点点微光,竟然吻得眼前发黑了。但他们谁都不认输,因为一旦输了就有可能被压。
手上互相牵制,四腿交错间,各不相让地□磨蹭,带起快感直袭大脑,情动让他们几乎丧失理智。
咔嗒一声响,好不清晰。
“……”顾君初抬首,见自己的手腕上银晃晃一环。
遂不防,底下人猛力一挣,巧妙运用掌法挣脱了桎梏,远远跳离。站在不远处,莫名重重喘息着,脚步显得虚浮不稳。
“你!”顾君初想要上前,却被手铐所限制。
此情此景,莫名笑得好不得意,缓缓抬手抹去唇上水迹,目光游移,看看指上水光,不觉诱惑般舔唇,惹得顾君初抽了好大一口气。
“顾大侠,情人节快乐。还喜欢我送的礼物?”见他狼狈,莫名故意彬彬有礼地问。
顾君初脸色凝重,认真地作答:“如果能解开……”
这下莫名真的哈哈大笑了,一边笑着,一边就穿衣着靴,随意扣住长发,披上狐裘:“不行呢!大师兄,我身子弱,禁不起折腾,你就可怜可怜师弟我吧。”
……
顾君初自牙缝捶出一句话:“苏瑛,下一回我会让你后悔的。”
还叫他的真名呢,果真是受打击啦。莫名轻笑,摆摆手:“我出去了,你慢慢‘冷静’,不行的话可以自食其力。”
猖獗的笑声伴着莫名出门,迎着微冷的晨风,莫名心情甚好。走出院外,不觉回首望一眼,叹口气……不知何时开始,紧张与不安都灰飞烟灭。他也不确定如果刚才继续,他和顾君初会不会成事,毕竟那家伙……故意的。
门内,顾君初哪见着半点着急,他甚是惬意地靠着床边而坐。听见莫名的脚步声远了,这才将目光转到书案上,上头摆着的账本还等着校对着。松松筋骨,他也睡不着了,就不睡了。右手使劲一拨,将床柱拨起了,获得自由后再把床柱安回去。
顾大侠拖着手镣走到桌边,若无其事地校对账目。
另一头莫名踏着晨露到达竹院,屋内有深红守着,见莫名来了,他连忙行礼。
“情况如何?”莫名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轻声问。
“肖公子的药方已经煎过一碗,二公子服下以后一直安眠。至于药浴和针灸所需的物品都准备好,只等肖公子安排。”
莫名听着深红的报告,连连颌首,而后就说:“深红,你得让知道莫惑情况的仆从都闭嘴。”
“是。”深红领命,而后欲言又止。
莫名正察看莫惑,见他真的熟睡,就让深红到外堂说话:“有什么话就说吧。”
深红恭敬地作揖:“殿下,小人想问殿下准备如何处理公子的事情?”
莫名见他问得含糊,也避重就轻:“当然是使尽千方百计要把他救活。”
“只是这样吗?”深红略带失望:“难道也不给二公子讨回公道?”
深红一直跟莫名没多少交流,其实他心里一直不满,不满殿下既然把二公子带回来了,却未为他做过任何有意义的事情,竟然任女王一再地伤害他。
“公道?王宫里哪来的公道?”莫名知道深红忠于莫惑,也没有生气。稍稍思索以后,也觉深红是值得信任而且忠心的侍从,就给他解释:“我之所以不闹事,就是希望莫惑少被关注。但不想女王仍是的把毒手探向了他,是我太疏忽了,我的错。这一回,我也想为莫惑报仇,十分的想。然而事情还是得全面考虑,既然莫惑中毒的事实让女王松懈,何不让这个‘事实’一直存在,蒙蔽女王的眼睛,让她不再注意莫惑?而且还能一直得到‘续香丸’这等好药,可以为莫惑补身子。”
盯着连连摇晃的扇子,深红算服了,作揖:“殿下果然心思缜密。”
“所以下人们的嘴巴就依仗你了。”
“必定不负所托。”
得到保证以后,莫名又回到床边去陪伴莫惑,见这个身体状况极糟的家伙唇角竟然微勾,睡容显得恬适、淡雅,莫名不觉轻叹。
“这叫苦中作乐吗?怎么还能笑?”
“大概公子是梦到殿下了。”深红插进一句。
莫名听罢,失笑:“我还能让他开怀?那我总算有点用处。是梦到我们一起捉蝈蝈还是为爹的墨宝画蛇添足呢?”
深红现在只懊恼三子不在,他说话的力道远远不如三子。思前想后,深红还是不能学三子那样天真无邪,暗叹过后,也挑正经事说。
“殿下,交账的人今天下午会到来。”
“账?”莫名愣住了,把视线自莫惑身上移开。
他不明白账是什么,是他理解的那个吗?
深红点头躬身,绫罗堆叠:“维持王府生计的产业早前一直由宫中打理,现今八王子认祖,一切自然交回。”
“……”还有产业啊?不过想来这王府人口不少,也是要吃要喝的,有产业也不奇怪。他倒不想问是什么东西,就交代:“以前谁负责的,就让谁做吧。”
“……”深红一窒:“过去,都是二公子在打理。”
莫名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茶修那家伙对莫惑赞不绝口,也了解情况了。
“你张罗着请账房,在这之前我可以处理。”
“是。”深红颌首,而后继续说:“昨晚接到不少拜贴,已经整理好放在案上,请批阅。”
莫名这才注意到书案上厚厚一叠的请柬和拜帖,当下好不感慨。这谄媚之风无论到哪里,都不少见。
“银两古玩收起来,什么美人的就免了。然后回个话说本王子身体虚弱,不能见客。”扇子打在桌沿上:“就这样。”
“还有朝会和公主、王子们的集会”
……
“就说本王子病情严重,卧榻不起吧。”哪来这么麻烦的事,再去见那些人,他怕忍不住要发飙。
“还有……”
还有什么?莫名当真佩服了,才当上王子就如此,那根本是要当一头驴子。
作者有话要说:俺说情人节不来番外,就来个这样的章节吧,,各位情人节快乐....
我去睡觉..
各位情人们,情人节快乐..重重送你们各人一吻,某要闪去约会咯...期待今天晚上能正常更新,..
若不能,请某雾一天假吧..拜托...么么..
潺潺川水清澈,映日流光灼灼。岸边一袭白衣映日生辉,长衫包裹硕长躯体,唇角眉梢含笑,温和慵懒、形态潇洒。振臂一甩手中钓竿,银丝引出游鱼一尾,水光飞溅点点。
心脏砰然一动,徐离知鱼以为自己的魂魄被慑去了,手上迅速挽弓瞄准。箭支破风,嗖一声穿刺鱼身,银丝崩断,猎物被夺引起垂钓者回首。
清秀眉目不见怒意,只有一丝惊讶。
“你是谁?!”知鱼不懂客气,跋扈飞扬。
男子仿佛思考,只是笑容未改:“在下?在下白尤林(白幽灵),请教姑娘芳名?”
“徐离知鱼。”
“徐离……”低喃似微风,消散在空气中,引不起他人注意。
@ @ @
“殿下,请勿独自行动。”
“殿下,边防地带不宜松懈,不可随意走动。”
“殿下,我国与大纣战事未平,作为主帅不可随意犯险。”
每天如此,徐离知鱼倒不在意,大手挥使长鞭挞打地面,仿佛要将大地破开。
“闭嘴,这地方早晚是本公主囊中物,本公主自有分寸,滚。”
一脚踹开最前方挡路的女官,吓得一干侍从走避,她已上马,踏上那片与大纣接壤的肥沃土地。
营地上数面旗帜随风凛凛,红缎底子以金丝刺绣的是[肆]字。
知鱼穿的是平常人家装束,单骑沿着河川觅去,终于见到河边垂钓的人影。听见马蹄声,那人回头,一张斯文的脸带笑,看上去格外和气。
“迟到了。”那人淡淡地说了一句,把搁在一边的钓杆递给过来。
知鱼却不接:“你知我不爱做这种无聊玩意,我去打猎,回头比比谁的猎物丰富?”
男人仍笑,颌首:“好,输的一方罚酒。”
“不只是酒,哈哈哈,你等着吧。”知鱼瞄了那人和酒坛子一眼,长笑一声,上马穿入丛林中。
待知鱼归来时,马背上驼着兔子小鹿等猎物,就分量上是比竹篓中的鱼儿多。“我赢了。”她得意地笑着。
男人倒是不在意,托起酒坛子:“我有酒喝。”
“逞强?”知鱼冷哼一声,扑上去压倒他:“白尤林,你输了可得赔上身体。”
男人继续笑,只是看她的眼中多了的一抹宠爱:“嗯,愿赌服输。”
葳蕤林叶遮不住一方春色,直到云彩燎烧日薄西山,余晖奄奄。小川旁起了一堆篝火,白尤林将处理好的猎物架在烈火上炽烤,油脂滴落,顿时肉香扑鼻,十分馋人。知鱼看着忙碌的背影,从不掩饰眼中欣赏之情。自初遇的那一瞥,她便决定要这男人,即使他非堇萝人。
她曾多次邀请,却一再地被拒绝,她完全可以将人强行劫走,然而这一次她却不愿意。喜爱的人,总不希望他受一丝损害。
“究竟怎样你才愿意属于我?”知鱼靠着树干,看似随意,却是语带迫切地再次问。
白尤林一反平日的避而不答的态度而注视着知鱼,火光映亮他的脸庞,光影明灭交错。
“属于你?”他轻笑,却不知为何这样的笑声会让惊鸿翩起。
浪涛般风过声,火舌狂舞,知鱼总错觉他一旦没入黑暗中,将再也寻不着。
“近日战场中双方兵力不断增加,看来战事近了。”
“嗯。”的确快了。
白尤林往火堆中投进一节枯枝,火中噼啪一阵喧闹:“我就爱这里的宁静安逸,过的是闲云野鹤般自在的生活。你要不要与我一起过?”
知鱼听懂了,知道他在邀请自己。她只当白尤林是大纣人,有着男人的自尊自大,不愿为女人所豢养才有意为难。
“你知道我的身份,不能说走就走。”
“就这样不回去就成了。”白尤林似真似假地笑道:“没有我们,一切都不会有太大差别。”
“我是堇萝四公主!”
“就是太子也能重选。”
“你今天是怎么了?不可理喻。”这个话题只让知鱼烦躁,早知如此,还不如他避而不答更强。
白尤林却认真:“不在堇萝,不在大纣,我们还能到大鑫去。三国都不待,那游历关外风光不也很好?你原本就不爱安静,自由自在不正适合你?”
“这不可能,我怎么能放弃自己的祖国?”
白尤林长叹,显得十分苦恼地拨弄着散发。他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把准备好的食物与知鱼分享。知鱼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就劝:“你跟我回去,我知道你是大纣国男子,不喜爱堇萝的习俗。这也没关系,我可以配合你,只有你是特别的。”
听了这种说法,他抚额失笑:“我不能跟你回去。或许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以普通女子的标准衡量你,既然你抱有大志要报效国家,那你一定要好好的做,不要后悔。”
说罢,伸手搓揉知鱼的发顶。
让男人像对待宠物一般抚触,是十分折损堇萝国女子自尊的事情,然而知鱼却认为对象是他就能够接受,甚至为此感到一丝喜悦。
“你就不用担心,此战告捷后堇萝国领地将会扩展。这片林地,这条河川也将会是我堇萝国的。只要我向母王申请戍守此地,也能跟你长厮守。为了你,我能够让此地保持现有的风俗,不用依照堇萝的一套。”
“如果大纣国提出和谈呢?”
“不可能,大纣一向恃强欺弱,早已想吞并我国,两国积怨甚深,不能轻易化解。而今纣王那老家伙行将就木,顾虑死后会让我等有机可乘,当然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形势紧急,你以为大纣会弃此优势而议和?”
夜风飒飒,叹息悠悠却突出,让人听得清晰。
“的确不可能。”白尤林握住知鱼的手:“待哪一天战事平定,你我就能长厮守。”
知鱼以为他已经妥协,便舒心地笑:“好,待我取得胜利。”
相聚至第二天早晨,二人才分别。知鱼告诉白尤林,下一次相见要等此次战争分出胜负以后。指不定几月,也指不定一年半载。而白尤林只让知鱼保重,道别以后便各自往南北方向分道扬镳。
白尤林走了二里远,突然自言自语:“出来吧,跟了一路上,还要继续跟吗?”
一行人自隐蔽处走出,动作整齐地一同下跪。
“太子殿下千岁。”
“不是让你们别跟着我?”白尤林轻斥,脸上不见怒意。
“殿下彻夜未归,臣等担忧,因此特来迎驾。”
明白下属只是忠心,他不多加责备:“回营吧。”
一行人回到大纣营地,白尤林才下马,便迎来王弟的拥抱。
“皇兄竟然彻夜不归,这是存心吓唬皇弟?”
他见自己年少的弟弟如此紧张,便拍拍他的肩膀,笑语:“没事,只是即将回朝,便多待一会罢了。”
大纣十二王子琅琊云里可不顾兄长解释,他与太子同母,由于平日太子宠爱有加,两人自然不生疏。云里当下斥责:“但也太过分了,作为大纣国太子,这是皇兄该有的态度?”
太子敷衍地挥挥手:“云里,别为难皇兄。”
“琅琊魄!认真对待此事!”
“好,云里。那皇兄也就郑重地告诉你,皇兄饿了。”
“……”少年云里双目圆瞪,嚷开了:“快传膳!”
被弟弟拖行,琅琊魄只是轻笑摇首,他对弟弟的天真没辄。进食前他唤来了将军,下了一道密令:此次战役若胜,不得伤害敌方将领徐离知鱼半分。
打那一天起,琅琊云里知道皇兄心里有徐离知鱼。
大纣,堇萝,大鑫关系一直紧张。
论战力、论优势大纣胜过另两国太多,大纣一直想统一三国,曾发起侵略无数次。
而堇萝与大鑫却一直无法合作对抗大纣。一是两国风俗差异太大;二是两国互不信任。没有堇萝的公主愿意嫁给大鑫的王子,更没有大鑫的王子愿意嫁给堇萝的公主,和亲也不可行。
如今战事一触即发,胜负之说,徐离知鱼也没有十分把握。正当堇萝与大鑫为结盟一事争持不下之际,他们得到了大纣太子的情报。这是可是打击大纣的大好机会,两国都为了取得这优势,各自派出人手争夺大纣太子。
“想不到太子竟然跑到战场来了,这太子也真是轻率。此次必定要得手,大纣太子抢不到就杀掉,杀了纣王那老鬼的太子,看不把他气死!”徐离知鱼下达命令,志在必得。
她要尽快结束战事,才能与爱人相见。
当夜,堇萝与大鑫双方追上大纣太子一行进行拦劫,让大纣措手不及,直杀得人仰马翻尸横遍野。残月仍未落下,知鱼派出的轻骑队已经归来,堇萝捷足先登,比大鑫快一步捉获大纣国太子。
揣着胜利的喜悦,知鱼急忙前去查看战利品——大纣太子琅琊魄。
“禀告殿下,臣等失职,只能捉获大纣太子,让大纣十二王子成功逃脱了。”
“行,有太子在手比谁都强。”徐离知鱼心情正好,见被架住的太子一直垂首,便扯着他的发丝强迫他抬首。
双目对视,知鱼的刚才还因兴奋而燥热的心却如坠冰窑,她不可置信地低喃:“大纣太子?”
熟悉的那张脸没有笑意,只是注视着徐离知鱼。
“……”
“混帐。”徐离知鱼大骂,先将旁边将领一脚踢翻:“你们这群窝囊废,这并非大纣国太子,竟连此等大事都能够弄错?来人,轻骑队长罚杖刑一百,其他二十。此人先行囚禁。”
“啊?”
突然的变故吓坏了一群人,连连磕头求饶,最后却只能咬牙受刑。
此后知鱼故意不提被带回来的王子,如此半月过后,大纣一方竟然未有动静,更让人确信被带回来的是伪王子,心思渐渐不再落在他身上。
只是没有人知道,徐离知鱼等的就是这一刻,乘着月黑风高之时,她带同亲信自营中带出琅琊魄,又送到那河川旁。知鱼以前从不注意,这地方是那么的接近大纣,近在咫尺。
“白尤林这名字怎么来的?”徐离知鱼低声问。
“白幽灵,是我国鬼神之说。”声音不见起伏,平静作答。
夜浓如酱,此时琅琊魄的脸容却在徐离知鱼眼中显得清晰,贪婪地将他的脸容尽收眼中,知鱼毅然回身离开,然而手却被牵住。
“南北有我们的桎梏,我们何不往东方或西方走?”
这男人又再唆使她叛国了……徐离知鱼凄然一笑。她心痛若裂,想要就此与他相偕离去,却又为现实所牵绊:“的确,连太子都能放弃自己的国家,我作为四公主又怎么不能?只是作为公主的尊严,我不能叛国。”
说罢,她甩开手上牵制。
“……”琅琊魄只是目送深爱的人离开,长叹:“我一直以为你过分骄傲,但既然你选择国家,那就好好守护吧。”
骄傲?迎着夜风,徐离知鱼无声落泪。
她以为从今开始,他当他的大纣太子,以后会成为帝王。她当她的四公主,以后会成为郡王。即使未来不一定有交集,但这会是最好的选择。
想罢,禁不住以手轻抚腹部,唇角勾起笑纹,因为她比琅琊魄多一分优势,而这个秘密将会为她一人所有。她拭干泪水,准备与亲信一同悄悄回营,却不想踏出林地以后迎到意外的来客。
“皇姐?!”徐离知鱼手心冒了汗。
作为堇萝国王储的长公主正骑着骏马守候于此,见着知鱼,便蔑笑:“皇妹,听说你迷恋身份不明的男子,妄故军规,多次私会他,不想此时你竟还私自放走他?”
“……我不知皇姐所指何事。”徐离知鱼只想拖延时间,让琅琊魄能逃过此劫。
“你不知?你若不知,那你腹中孩子该是谁的野种?”
徐离知鱼大骇,却不想连此事也被查出。
“你想怎样?”
“不想你竟然叛国,母王对你十分失望,不忍看你一错再错,只好让本公主前来教导王妹你。来人,将四公主捉拿。”
“你!你少信口雌黄。”徐离知鱼作最后挣扎:“本公主效忠于堇萝,更忠于母王!”
“哦?!”长公主嘲笑:“忠?为了野男人就不顾堇萝,私放大纣太子,这忠心从何见得?”
“他并非大纣太子,只不过是普通山野莽夫罢了。”不知他走了多远,知鱼拼命与长公主瞎扯。
“山野莽夫?我看你比他莽撞。”长公主冷笑:“你还真幼稚,我能在这里守候你,难道还有可能放过那人?”
“……”知鱼一直不愿意想这个可能,但事与愿遗,紧张与害怕支配着她,此刻她犹如受伤的野兽,狠狠地瞪视着长公主:“你若伤害他一分,我定必让你后悔终生。”
“呵,我一直讨厌你的自大。你就跟你的父妃一般,只懂得在母王面前谄媚,把谁也不放在眼内。你那双眼睛,我早就想要把它活生生地给剐下来,但真庆幸我没有这般做,不然怎么让你看看自己珍惜的东西被破坏?”
背后唏唏啐啐的脚步声,夜风袭来,带着绿叶清新气息,还掺和着腻人的浓重血腥味。徐离知鱼只觉眼前稍稍模糊,似蒙了一层雾。
身旁有重物坠落,她移眸看去,泪液迅速盈满眼眶。
她连一丝希望都不存,当心爱的人被残忍地斩首以后,她还能存什么侥幸?
“通往大纣的路上都有重兵把守,我下的命令是将任何可疑人物通通斩杀,我想这个……哦不对,这两块就是你心爱的家伙吧?”
“……”爱人……没有了。
“哈哈,我也很仁慈,你喜欢他?那我就让你跟他关在一起。”长公主快意地踢开跟前头颅:“哼,不用害怕,我暂不会杀你。起码你腹中骨肉会是堇萝与大鑫合作的桥梁。”
“……”孩子……也没有了。
“来人,带回去好生侍候,别让四公主寻死。还有这两块东西,头颅送回给纣王老头子,这身子就留给我们四公主好好相处,哈哈哈……”
爱人和孩子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
在别人悲呼哀号的时候,徐离知鱼低垂着的脸却突然笑意盎然。
因为她发现自己还有堇萝国。
作者有话要说: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上一篇关于莫名父母的...如此一来,文中很多事都明朗化了吧?(修)
嗯..很多筒子说看不懂(T-T..)现在懂了没有?
噗,以上伪哭,嘿...俺睡觉了...
此乃狼子送给我的情人节贺图,大家一起看吧..哈哈,我属牛牛,大家可以看作我,噗(虽然某人一直被指不可爱)
另外番外中云里,正是此等年纪....大家随意YY...

肖云蛟,洛山第二把交椅,擅用毒也擅解毒,虽然更擅于医术,却不屑于救死扶伤,因此并未博得美名,落个毒圣接班人的名号。
苏菜刀,洛山第六,厨艺与菜刀使得出神入化。身为孤儿的他十一岁被命名,并拜入洛山,后挖掘出煮食才能,为一直以恶心伙食显艰苦的洛山带来一线曙光。
有这两人治疗与调养莫惑,莫名最为放心。如果这二人愿意竭尽全力,人还是救不回来,也真的是天命所归了,只能顺应天意。
莫名是这般想着,但留在小筑内却显坐立难安。内室架起的一座屏障挡不住氤氲水气,白玉屏障透出人影动作,可见肖云蛟正专心于为泡在药浴中的莫惑施行针灸。莫名想问情况如何,又怕打扰到肖云蛟施针,百般烦躁地摇着扇子,又觉风冷,扇不得。
一再踌躇以后,他也以为自己过分紧张,于是踱到后院去逛逛,好放松心情。院后有一小片被整理过的耕地,三子正在其中忙碌。
“你清楚这些药草怎么弄?”药草最难打理,每一株都可能有不同的养植方法,动辄就枯萎。肖云蛟在洛山也有种药草,从他竖立的[此间有毒]警告牌,可知其中重要性。知道莫惑十分珍惜这片药草田,也知道三子有一颗热心,莫名是不希望事情最后适得其反。
三子抬起被晒得发红的脸庞,拭掉额上汗污:“殿下,二公子都有教导三子,现在公子病了,三子一定会把这些药草打理得妥妥当当的。”
他既如此说,莫名也不多话,这药草若是死光了,也就认了。
尖削的竹叶片片翻飞,被青竹环绕的小筑显得特别清凉,沁凉清风带来淡淡竹香。就此清雅脱俗景致下,莫名裹紧狐裘打了个哆嗦,磨蹭到阳光能够直射的位置坐下来。
三子注意到主人的动作,当下拍拍满是泥污的双手,踮着脚放轻步伐挨过来:“殿下,累了是不?要不要三子在屋里打点一下,好睡上一觉?”
“不用,你忙去。”莫名可不想回到药味浓郁的屋中穷紧张。
结果这仆人不知哪来的胆子,死活不让莫名坐地上,说是怕着凉了。三子硬是搬来了一张榻椅,铺上厚厚一层毛皮,放在暖和阳光下。
别人看了直冒热汗的暖被软榻对于莫名却是致命的诱惑,当下他坚强的心被软化,不知不觉地就梦周公去了。
睡得正熟,脸上不断传来微痒触感,似是蚊蝇类飞虫骚扰。莫名又是颦眉又是撇嘴,硬是赶不走不识相的小东西,最后只好使出必杀一掌,准备扼杀飞虫的小生命。
啪“啊。”
鉴于飞虫类不可能发出这等诱人喊声,于是莫名张开蒙胧睡眼一瞄,就见嫣鸠大美人捂着脸颊怒瞪着他。
莫名只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他抹一把脸,果真摸到湿意,了解到自己是遭受他人非礼了。至于凶手是谁?仔细一看,大美人纤白的指缝间不正透着微红手印么?
他不禁戏谑:“怎么?我们堇萝第一美人何时画上新妆?挺不错的。”
嫣鸠眯起眼睛,抿唇一笑,美颜因这一笑而艳丽,然而气质却因这一笑而阴险。他二话不说,抬脚就是一踹。
椅榻翻倒,只见榻上人优雅翻身落地,不忘卷走床被,待站稳以后便从容地披上,形态自在地掸拂落到肩上的竹叶:“个人建议你以后改练腿法,比爪子有前途。”
嫣鸠认为莫名是诚心气他的,这人无论何时都不愿意落下风:“哼,怎及得你厉害,直接练内力就好,一张利嘴杀人于无形。”
“过奖了,嫣鸠兄也不差。”莫名随意接一句,准备回屋里看看情况,然而没走上两步,却有人挽着他的臂膀不让他前进。
“不用看了,人还在针灸。倒是前厅里来了人,你必须要见。”
“谁?”莫名想不到有什么人必须要见,而且是嫣鸠所指。莫名以为在堇萝国除了女王,他谁都可以不理会。
“嗯,是四公主与五公主。”
莫名从来就不知道这两个人,即使祭祀的时候自己的七位姐姐都有在场,但他却从不费心思去注意,那七张脸他是分不清的。
“不见。”
那些人还能抱什么心思来找他?不就是一种新奇的心态。他不想与这些权力重心有太多交集,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你得去见。”嫣鸠妩媚一笑,整个人又贴到莫名背上:“她们是拎着圣旨来的。”
“……”又是圣旨?
嫣鸠也见到莫名一脸怒容,于是抚着他的背,笑语:“殿下你可别生气,可会吓坏了五公主这堇萝第一药商呢。”
堇萝第一药商?莫名的双眸几乎透出金光,要知道在莫惑的治疗中药物是最重要一环,他正愁着寻找最好的渠道,不想人就送上门了。
“好,既然皇姐乘兴而来,作为皇弟的我又岂可让她败兴而归?三子,侍候更衣。”
更换上正式衣服,莫名的一臂被嫣鸠占去,一路往大厅走。
“你可以放开我吧?”莫名被粘得怪不自在,但嫣鸠是怎么甩也甩不掉。
嫣鸠挑眉,见他不自在的神态半分不假,心中不觉微讶,但也不动声色:“有我在不是更暖和?”
“你?”莫名睐他一眼,轻笑:“这点温度还不如站在烈日下烤烤罢了。”
“……”竟然被如此看轻,嫣鸠就是不服,改抱莫名的腰,还要把脑袋给搁到他肩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那贴近点不就暖和了。”
莫名哪见得他这般神态,当下只觉寒毛直竖,连忙推拒:“滚,恶心死了。”
“哦?顾君初就不恶心?莫名你太没心肝了。”嫣鸠就给他耗上了,死活不放手。
莫名不想他竟然耍这点小性子,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还好是长这模样的人,忽略掉平胸还能稍稍安慰是个美人,回头若顾君初给干这事,看他不把人给劈了。
“他要是这般恶心,我早把他给切了。”莫名恨声道。
想不到是这种回答,嫣鸠噗哧一声笑:“怎么天下就有你这种不解风情的家伙?”
“算了吧,是你太‘出类拔萃’了。”
嫣鸠听着他这反话,倒是乐意当成好话:“行了,我知道自己出色。”
想不到这家伙也懂得厚脸皮的艺术,莫名失笑,只觉得嫣鸠越来越精,待人处事越发的圆滑了。
“待哪天我看看账本,挑个行业让你大展拳脚,才不辱没了这身资质。”绝好的容貌,精明的脑袋,还有厉害的嘴巴。备有三项,做买卖稳赚。
“……好,只要你在身边,我把命豁出去也可以。”
嫣鸠的承诺还是带条件的,为此莫名挑高了眉。嫣鸠这家伙变精明了,确实不好拐骗。
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见到顾君初正在廊道交汇处等待。莫名再挑眉,微讶:“你把手铐弄掉了?”
顾君初却不回答,视线就落在环着莫名腰肢的那只手。嫣鸠巧笑倩兮,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两相瞪视,自然是敌意火花四溅。
莫名见他们又进行精神上的厮杀,是真的没有力气跟他们闹腾这些,伸手摸向顾君初的手腕,果然摸到金属环子一圈。
“哦?”原来顾大侠戴着手铐到处逛。
“只是把床柱拆了。”顾君初淡定地回答,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嫣鸠眼波流转,唇凑到莫名耳后吐气:“果然是一代大侠,做事就是不同凡响。”
莫名被吹得直抖擞,却又拿这块牛皮糖没辄。
嫣鸠正得意,不想下一刻有一人介入。双掌插入二人相贴之处,手掌一翻,轻轻推拨便将他们分开了。
嫣鸠即使恨顾君初武功了得,却是咬碎银牙也莫可奈何的。
终于把水蛭般的家伙给拨开了,莫名松了口气。记得当初曾经取笑嫣鸠是蚂蝗,那时候不过是戏说,却不想如今他竟然将蚂蝗一角演绎得淋漓尽致。
莫名提防嫣鸠再扑,却不想一向稳重的顾大侠也来脾气了,腰上感到牵带,人已经被从后搂进怀抱。顾大侠睨视着嫣鸠,仿佛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你脸上妆容不错,以后维持。”顾大侠打一记回力球。
“你手上镯子也不错,好好戴着。”嫣鸠抽击回去。
顾君初挽唇一笑:“还好,总比上妆来的好。”
“哼,上妆还能碰到人。是不像某人的无能,近水楼台就只懂整天猴子捞月。该不会是中看不中用吧?”
注意到他的目光在瞄哪里,顾君初也有不容他人闲话自己的尊严:“无论是外表还是能力上,都比你中用。”
“那你又为何不用?哼,狡辩。”嫣鸠是更多的失望,他还指望着顾君初把第一道防线攻破,让自己好捞个便宜。不想这家伙没用,大好时机都没把握好。这上半夜的乘兴而起,与下半夜的乘虚而入,难道都不懂得把握?!真是木头。
“时机不对,自然是恃机再行。”
“虚伪。”
“……”
“罢了,也不指望你,我多费点时间磨他便是。”
“休想。”
顾君初眯起眼睛,肃杀之气强盛;嫣鸠瞪圆凤目,恼恨之意尽显。对峙白热化,在这一刻莫名以为自己听到了野兽嘶吼的声响,暴烈且狂野。
如果他们俩是为别的事情演这一出戏,莫名是很乐于观赏,甚至玩玩火上浇油等,但恰好这俩争执的话题中心是他,而且中心话题还让他十分排斥,莫名只想把这两人给灭掉。
莫名正咬牙切齿,嫣鸠那家伙已经再次不客气地贴上来。这家伙可不同别人,谁都知道识趣,就他懂却装作不知。他说想要莫名,管人在谁谁怀里,他见缝便钻。
“滚开。”顾君初威胁。
“哼,人又不是你的。”嫣鸠冷笑。
“你……”
大侠圈着莫名的腰连连退后,第一美人也不饶不让,贴在莫名胸前双手环着他的背就是不放。这两人就这么玩拔河,较劲。
这二人卖力,麻绳就有意见了。
“痛!放手。”莫名受不住,怒吼。
听见莫名喊痛,两人都醒觉了,连忙松手。莫名等的就这一刻,手上有了空隙,回肘便是两记撞击,直把二人给撞弯腰去。
玉砌雕栏树影婆娑,莫名恬适自在的笑靥仿如融入其中,温和地说道:“顾大侠,嫣鸠大美人,既然你们如此饥渴,本王子倒可以开恩赐你们厢房一间,好好温存。”
大概两位对于彼此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厌恶感,所以在此话听清楚以后,各自揣着一张黑脸,闷声不语。
他们不说话更好,莫名落得自在,整整衣衫,又是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正准备继续走,却见跟随他们的仆从一个个瞠目结舌,他扫视一遍,确认没有三子的身影才放心。
“闭嘴,跟我走。”
意气风发的莫名拖着灰溜溜一条尾巴,彗星般扫进厅堂。作为管家的深红一直在招待两位公主,见到主子们的身影,连忙迎上前解释情况。看到莫名身后二人正的揉肚子,他脱口就问:“二位公子是怎么了?需要请大夫?”
“没事,让乌鸦给撞的。”顾君初面不改色。
“教猛兽袭击了。”嫣鸠眸中流光一闪。
莫名唇角轻抖,他不认为自己有哪里长得像乌鸦天狗。
乌鸦与猛兽结合?深红不理解,他从不知道还有这东西。但现在并不是困惑这问题的时候,他侧脸示意堂外,低声说:“殿下,两位公主守候多时。”
听罢,莫名不担搁,脸上笑容一垮,端着淡淡忧郁的愁容便与身后二人前后步入大厅。而厅内二人也不客气地打量莫名三人,眼中尽是露骨的欣赏。
莫名记得她们,在祭祀的时候也一直拿这种目光看他。
“四皇姐,五皇姐,皇弟让两们久等了,实在抱歉。”说罢,缓缓欠身,借掩唇轻咳那当儿就打量两位公主。这二人,一个穿着随性,神态似乎放荡不羁;另一个衣着整齐,脸容肃穆显得严谨。这两个南辕北辙的人,让莫名也摸不透她们的关系。
面对莫名,公主二人还是瞪着眼睛看他,只是一个很直白,一个较含蓄,总之就是观察。
四公主突然一把扶住莫名的肩,热泪盈眶:“怎么这样可爱,太可爱了。”
“……”咦?
“八皇弟,来!让皇姐惜惜。”四公主一把抱住莫名,叹息:“可怜的皇弟,大鑫那群臭男人让你受苦了。”
莫名被抱着,还得弯身配合皇姐的身高,不免苦着一张脸。美女投怀送抱是好,但这话是怎么说的,可爱?莫名从不以为自己过了十六岁以后还能用上可爱一词。
这时候较含蓄的公主也开口:“四皇姐,你该适可而止。”
听到有人为他说话,莫名松了口气。
“也该轮到我了。”
于是这一下怀抱易换,四公主还献宝般问:“是不是很可爱?”
含蓄的五公主抬手抚抚莫名的发丝,颌首:“比你可爱多了。”
……
可爱这词,用在男人身上不妥,莫名承认自己听后只觉得万般无奈,一再的要求放开均被无视。莫名翻了一记白眼,给顾君初使了眼色便猛力往后一翻。
公主接不住莫名这一招,脱了手,惊呼着看莫名要摔倒。
顾君初还在另一边,身影奇快,在嫣鸠才伸出双手的时候,他人已经过去并将莫名接住,稍稍蹲落的身姿刚好配合莫名仰卧的姿势,营造英雄救美气氛。
莫名是孱弱虚脱的形象,素手抚额,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笑容:“皇姐,真是抱歉,皇弟身子一向孱弱,让你们见笑了。”
一句话说得像快要断气,嫣鸠瞪着眼睛半天没言语,开始思考刚才那肘击带来的痛楚是否错觉……但腹部明明还在隐隐作痛。
顾君初这是多年经验的老搭档,当下便横抱起莫名,让他倚着自己,而后郑重地对二人说:“公主殿下,王子的情况不乐观,请勿随意碰触。”
莫名瞄见桌上食盒,似是无意地挨近顾君初颊边,嘴里却轻喃:“加上一句禁止随意喂食。”
……
作者有话要说:睡觉...好累..
好..修文完毕.....女王的番外交代了莫莫父亲,但大家说他怎么这样容易死= =
哦...就当我后妈好了,只能说不只堇萝想太子死,大纣也有人想要太子死,这个勾结啥的,长公主了那边的某人肯定没少干....因此!其实后来女王夺位肯定有得闹腾...只能说以后会略略提到,但不深入,大家发挥想像力吧.
乘着莫名装作病发的时候,嫣鸠提供莫名情报。
“四公主徐离谷诺和五公主徐离般诺,二人同出一位宠侍,四公主经营古玩,五公主经营药材。”
吸收了情报,莫名把注意力分五公主,对四公主是兴致缺缺,但那位四皇姐却兴致高昂。
究竟喂食行不行,就莫名此时的情况,公主们也不至于惨无人道地塞给他吃。于是食盒收下,人也上座,准备接下来一番认识。
沏上热茶,莫名半死不活地依靠着顾君初,面对公主们审视的目光,他正考虑如何带动话题。只听瓷杯磕碰微响,眼前已见氤氲雾气飘升,淡淡茶香盈于鼻腔。
“殿下,喝口茶缓缓气。”
嗖地几道目光如炬,一同射向贤惠的堇萝第一美人。而被注视的人淡定,端着笑脸,一双手托着茶杯送到莫名唇边,从容不迫。
莫名拗不过他,就着茶杯啜了口茶。茶味清醇,甘香怡人,他不觉赞道:“茶不错。”
“哦,那我呢?”搁下茶杯,嫣鸠媚笑着探身伏在莫名腿上,一副乖顺的模样。
“……”
几双眼睛盯着他看,各有特色,但莫名的绝对是呆眼,顾君初的绝对是白眼。
莫名分明已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却以连连轻咳掩饰过去了。见两位姐姐正投来兴味的目光,他知道这戏非得配合不好。既然自己曾经当众力保嫣鸠,他们的关系自然不是互相恶心的程度,而是爱得山盟海誓死去活来的程度。
分析了一番,莫名脸带宠昵,伸手顺着嫣鸠一头青丝:“小鸠鸠,大家看着呢,乖乖坐好。”
妈的,我还小舅舅呢。莫名心中恶感让头皮发麻寒毛直竖,脸上却把笑容摆得端正。
嫣鸠一僵,明显他对于这个称呼甚为不满,却也没表示什么,果直自那膝上起来了。然他却不是真的乖乖离开,而是迅速突进,想亲莫名。
将要被吃豆腐,莫名才要举扇子自救。电光火石间,旁边横进来的手更快,嫣鸠也在最后一刻顿住了。毕竟无论是手背和唇,都不希望有亲密的接触。
丹凤眼刮了顾君初一下,嫣鸠冷哼一声坐回旁边椅子上,却是端起莫名用过的茶杯喝茶,惹得顾君初目带冷光。
他们竟然在此时此刻还玩这个,莫名真是恨不得再给每人一肘子,但偏偏有外人在,他不好发作。抬眸一看,这四公主正兴味地看着,五公主也较感兴趣地偷瞄中。
此情此景,只让莫名更为头痛,他拨开顾君初的手,歉然地看着两位姐姐:“皇姐,让你们见笑了。”
“不,皇弟眼光不错,这两个都是极品啊。”四公主的目光落在顾君初身上转了转。
莫名总以为她的目光有点诡异,不觉往顾君初身上偎依,有意不意地阻挡四公主的视线。
“听说皇姐二位是奉旨前来的,不知母王有何指示?”
听见这一提起,较稳重的五公主便拿出圣旨,却不是宣读,而是递给莫名自己看。面对如此轻率的动作,莫名想了想,眉目才动,顾君初已经吩咐深红将侍从遣退。
莫名瞄了他一眼,笑着打开圣旨一看。这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说大鑫送来一些鲜果,晚上特设了尝鲜宴会,让莫名也参加。
宫廷中闲人众数,平日没事干也爱闹闹聚旧,应当是互相了解和互相获取情报的一种方式吧。莫名对此是没兴趣,但女王能下旨,也就证明她的坚持。这原本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名单中还指名道姓地让顾君初陪同。
莫名搁下圣旨,温和地笑对两位姐姐:“尊旨。”
四公主往前探身,挠着下巴一脸探究:“般诺。我就说我们七姐妹相见相厌,怎么就没有半个看得顺眼的,原来就缺个弟弟,啧啧。来,莫莫过来让姐姐抱抱。”
面对这般邀请,莫名沉着应对,心里想着莫惑,脸上就模仿。淡雅纯净的笑靥,似三月草长莺飞时,春暖看似平易亲近,哪知春寒料峭,受了冻就不敢轻易造次。
“四皇姐玩笑,皇弟哪敢当真。此等病躯晦气,不好轻易近人,更不敢惊扰皇姐万福金安。”
四公主兴味地挠挠额角,自怀里掏掏弄弄的,终于掏出一块玉佩抛过来。顾君初接住了,递到莫名眼前。
碧绿的玉坠子,精雕细琢,是一只玲珑剔透的长命百岁锁。
“皇姐我没什么嗜好,就只爱玩弄这点破玩意,听闻这可以保平安。这神话真假本公主是不敢说,但能值上千金倒是真的,没事佩着好看,出事了就当掉吧,能换个好价钱。”
说罢,独自端着茶杯饮用。
莫名接过玉佩,轻轻颌首,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面对突然而来的善意,他总是不习惯。
五公主一直安静地看着,等到话都说完了,堂中寂静的时候她才开口:“上一回见你还是精神奕奕的模样,甚至将桌子扔出去了。”
莫名是忘掉了当众发飙一事了,当下被提醒,心中暗叹,脸上笑容却依旧的清雅,还带点脱俗。
旁边传来嫣鸠的呛咳声,美人呛起来也不复美态了。
“咳,当时是怒急攻心激动所致,那回的确有欠考虑,事后旧患复发,至今仍未痊愈。”
五公主是卖药材的,对医理多少有点研究,见莫名脸上病容半分不假,再想这皇弟一直隐居皇府中甚少出门,早闻他‘无用’之说,如今算是得到一个肯定了,当下也心软。
“听闻你在大鑫国没得到好对待,如今母王竟然邀请你参加晚上宴会,也是太强人所难了。”她稍稍思索,就跟四公主商量怎么说服女王撤回圣命。
晚宴莫名的确没兴趣,但女王指名要顾君初去,他也想前去会一会,看女王又打的什么主意,便拒绝两位皇姐的好意。
“圣命难遗,上回违逆母王是因为性命犹关,如今只是一次宴会,没必要为此小事让母王费心神。”莫名说一句话,喘了三回,虚弱一笑:“如若不支,皇弟自会请求先退。”
两位公主就没从莫名身上看到哪一处能支,眉头不觉皱紧。
五公主思量半晌,便说话:“八皇弟专营丝绸缎锦织造买卖,府中想必宽裕,皇姐经营药材,也存着不少御用珍稀药材,若八皇弟需要,可以到我手上购买,必定以最实惠的价格售予。”
莫名的算盘打得噼啪响,顾家有药材生意,但远水不能救近火,从君初家中调度,也需要点时日,眼下五公主愿意帮忙,这点小钱用去也只作化解燃眉之急,不心痛。
考虑清楚,莫名就欣然接受好意,谢过这位皇姐。比起赠送什么的,莫名更喜欢买卖。
四公主找到插话的缝隙,就跟莫名闲话家常:“堇萝天气酷热,听边关的七皇妹说,大鑫天气是比堇萝凉快,但为何皇弟到了堇萝仍要穿着厚重累赘的衣物?”
“嗯,身体抱恙,必须如此才能保暖。”莫名多亏这体质,为他省掉不少麻烦。
“的确很冷。”
刚才的碰触已经足够了解莫名此话真假,两位皇姐又问莫名一些大鑫生活的细节,最后被莫名引导着,话题转为两位公主自报经历。
听着一件又一件皇宫趣闻,莫名从中了解其它五名公主的特性。比如作为王储的长公主是个趾高气扬自尊自大的家伙;二公主潜心道学且已出家;三公主是个八面玲珑长袖擅舞的‘老好人’;四公主就是眼前豪迈不羁好玩成性的皇姐;五公主成熟稳重从容淡定;六公主性格莽撞粗鲁,现戍守边关;七公主文成武德,是国之栋梁,也在边关。
莫名听着只觉女王也是个了不起的人,要教育八个孩子,还要处理国事。
“对了,皇姐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那我的父亲是谁?我都没听说过。”再没地位的男性,也该有个说法吧。但从嫣鸠和莫惑口中得到的信息,却都是不明。
听见这个问题,两位公主却噤声了,互觑一眼,在通传着不为人知的消息。
“关于这个,那是真的不清楚。”四公主咂咂嘴巴,喝光茶水后,还是说了:“皇弟,母王的事情你多少有点了解吧?怀有你的时候,恰好是在最难过的关口上,听说你是在狱中出生,我们也没赶得上看看你,已经被……交换了。”
关于女王弑杀亲姐夺位之说,莫名后来也听说了,女王当初入狱的事情莫名也稍有听闻,只是从中完全透不出父亲的信息。
“原本以为迎回了八皇弟,结果那个总是拒人千里之外,清淡如水的家伙原来是假冒的。”四公主说着,端起新上的茶,或许觉得烫,又入下去了:“当初伪皇子事件是惊动朝野啊,母王震怒……那个人八皇弟想要的话,可得好好守着。”
震怒?听着这词,莫名只觉好笑。
他稍微了解质子与伪王子一事以后,把事情连贯在一起,得出一个恐怖的可能性,一切的主线说不定就是女王。若真如此,那女王的震怒有点多余。
四公主是一片好心提点,莫名自然领情,作揖行礼:“谢皇姐指点。皇弟不识宫中礼仪,进退无度,若哪里犯错,还请皇姐多加提点。”
“哈,当然提点你,你可是我可爱的皇弟。”四公主迅速挨近,拿鉴赏古玩的目光把莫名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咬着手指怪笑起来:“有空就到皇姐家来玩,皇姐让你穿金戴银,珠翠环绕哦。”
……
再一次被受调戏,莫名只好虚笑着往后让,‘咳’倒在顾君初怀中,直翻白眼。
再寒暄几句,两位公主也要打道回府了。送客出门,看着马车绝尘而去,大伙这才松了口气。莫名叹了口气,公主有七位,两位已经这等境况,他开始想像晚上宴会将会如何壮观。
“呵。”顾君初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拍拍他的肩:“有我在。”
也对,有人配合着装病人,总比孤军作战好多了。
莫名叹息,欣慰地回拍:“还好有你在。”地狱十九层。
“……”顾君初只是应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嫣鸠就在旁边吃吃地笑开了,嘴里咕哝着:“不解风情。”
这家伙又在幸灾乐祸了,莫名哪能不知道他说什么。当下哼笑一声,扯住顾君初,重重吻住,半晌以后才放开。
“奖励。”
说罢,急步前去了。
倒想不到他竟然这般做,嫣鸠和顾君初都愣住了。伸手轻抚唇,顾君初甚至还能感觉到刚才的接触,唇角不觉悄悄上勾。
嫣鸠看见他这模样,拳头握紧,考虑到自己并不是顾君初的对手,拳头挥出去也得不到回报,他就重重哼一声,忿忿地离开了。
莫名离开以后,也没去哪里,就要回到竹院里去观察莫惑的情况。他一路走着,想起自己的作为,就忍不住抚额叹息:“亲就亲了,还说什么奖励,真是白痴!啧。”
咕哝着自我责备的话语,听见背后脚步声渐近,这种速度和轻巧,来的只可能是顾君初。他也不用回头了,直至人来到身边,侧眸一看,果然。
二人走着,也没有说话,静静地走到竹院,才进门就见一条人影腾跃而起,下一瞬便扑进莫名怀中。
“师兄!我好想你。”苏菜刀抱着莫名的腰,亲热地叫喊。
“菜刀。”莫名失笑,拍拍这孩子的脑袋:“先放开。”
苏菜刀感觉到旁边利刃般的目光,抬头回以一记鬼脸,也合作地放开了莫名,改牵他的往屋里扯:“好了好了,莫惑大哥好了呢。”
“好了?”虽然知道不可能,莫名还是接着问了一声。
里屋有人应:“今天。”
三步作两步进了屋,见莫惑坐在带靠背的座椅上,正对着一桌食物发呆,见到莫名来了,原本淡漠的脸上升起笑容。
莫名不觉也染上他的欢喜之情,笑了。听四公主对莫惑的评价,可知莫惑过去跟她们也没什么交情。但比起莫惑,莫名自觉比不上这人可爱……这多么分明的答案啊。
“怎么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没等任何人回话,三子就嚷了:“殿下,三子正要去找您呢。二公子在等你吃饭,不过三子以为你要是不来,这顿饭二公子就是那个怎么食也咽不下去啦。”
苏菜刀瞠目,一指指向三子,训话:“是食不下咽!这成语给抄一百遍!”
一屋子人默然,莫名又举扇低笑。
三子愣了愣,半晌以后惊呼:“苏公子!你怎么能学着殿下!太失礼了!那个什么宾主了!”
“喧宾夺主!”苏菜刀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再抄一百!”
“啊!欺人过分了!”
“欺人太甚,再来一百!”
“……”三子不敢说话了。
莫名噗哧地笑,肖云蛟淡定进食,顾君初睨视着菜刀,莫惑愕然。
“难道……过去这位苏兄弟也……”莫惑只能如此猜测。
苏菜刀红了脸,莫名却点头:“二哥,这孩子就是我教育的,厨艺除外。”
莫惑看着这一大一小,笑叹:“你们感情真好。”
苏菜刀就爱这个说法,当下笑裂了嘴。莫名也不反对,他和苏菜刀的关系,又真比别人多一层。
顾君初见这孩子又得意忘形了,就不让他继续,带着莫名落座,让他们开始进食。
苏菜刀对顾君初恨,从洛山开始就恨,他可没忘记自己被扔进泥潭、踢下床铺、比别人多几倍的训练,还得在厨房里做事的仇。苏菜刀一直揣着报仇的心思,但这厚颜无耻的家伙一直粘着他的师兄,让他想恶整也无从下手……这个总是独占师兄的小气混帐。
“对了,今天晚上我要到宫中去。”莫名突然说话。
谁也不在意,莫惑在意,他手上一抖,双箸差点脱手:“进宫?!”
每一回进去都没好事,怪不得他会担心,莫名安抚地一笑,给莫惑布菜,缓缓解释:“我会与君初同行,这家里就有劳二师兄和菜刀看守了。”
“哼!”
“遵命!”
“你……小心。”莫惑担心,却又暗暗理解女王不会伤害莫名,于是强笑着:“早点回来。”
莫名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睡觉...
修文....最近少了很多人看...了解了一下,大家都准备回校了..摸摸..祝大家一路顺风...抱.
宫庭聚会自然是奢华,参加者都得着正装。深红早早便给莫名和顾君初准备好衣装,仔细梳洗打扮一遍。
身着繁复隆重的衣服,莫名只怀疑这尝鲜宴其实是要考验个人忍耐力,这般穿着是连走路也特别碍手碍脚。
“君初,一会要是开打,你就先把衣服撕了吧。”莫名笑语。
顾君初看着莫名,虽说这身衣服是碍事,但他承认莫名穿得好看,让人砰然心动。
莫名原是要开玩笑,但顾君初却只瞪着眼睛看他,他有点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
“此次女王特邀你同行,不知是有何打会,一会晚宴上你不要离开我身边。”
这一回顾君初回话了:“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听着这话,莫名是有种怪异的感觉,他不作声,坐落后撑颌睐着顾君初。看那一身依旧显沉稳的黑色,绸缎裁剪简单线条,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衣襟及袖袂处绣有简单纹饰,腰上系一块雕琢祥云样式的白玉佩饰,吊穗子也是黑色的。见行走动作并没有累赘感,反而添上一股侠气?或许说是霸气。
看着,莫名不禁在穿衣镜前看自己。青色织锦映出繁华图纹,袖领有各色彩线交织的华丽图案,宽袖高襟,纯白狐皮坎肩,腰垂代表八王子身份的碧色玉佩,华丽服饰彰显白皙剔透不带血色的脸。
莫名只觉自己失败,为何同穿衣服,顾君初穿出气宇轩昂,他就穿出弱质纤纤?男性自尊深受打击的情况之下,他抚额重叹。
“我想还是带嫣鸠去参加比较适合。”莫名咕哝着。
此话一出,顾君初听见了,已然开始挑拨算盘子的手指一顿,瞄了莫名一眼,又继续手上工作:“你是故意要气我?”
“实话罢了,或许叫深红给顾大侠准备妖冶一点的衣服,那我会平衡一点。”随意地说着,莫名以指轻触顶上发冠,镶金嵌银,俗不可耐啊。
“……”顾君初想了想,很认真地表示:“不用麻烦,叫嫣鸠借我一套衣服就得。”
嫣鸠的衣服穿在顾君初身上?
莫名想像顾君初古铜色肌肤衬上嫣鸠那些大红且开襟的□衣服,突然发现自己脑中想像图被打上了马赛克,无法辨认原形。无力感充斥,莫名白了他一眼:“别开玩笑。”
“要说妖冶,当然找嫣鸠公子。”顾君初说着,点点桌边茶杯。
莫名踱过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喉,就着桌边坐下:“你在做王府的账?”
“嗯,茶行有茶修。”
稍稍可怜一下茶修,但也庆幸因此而让那家伙不会每天前来求见莫惑。他靠案而坐,听着算盘珠子打得噼啪作响,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消磨出门前的时间。
门外传来脚步声,待听到敲门声以后,推门进来的是深红。
“殿下,二公子在门外……”
未等话说全,茶杯被丢弃在桌面上,狼狈地歪斜摆放着,穿着累赘衣服的莫名已经快步出了院外,见到站在树荫下的人影,他眉间不觉紧蹙。
“不是说了要午睡?”
“……已经醒了。”莫惑说着,打量莫名,笑:“还是平日穿着好看。”
莫名摸摸光滑缎面,撇撇唇:“同感。别岔开话题,我说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面对迫问,莫惑无奈地苦笑:“已经睡过了,而且这毒也没有直接影响,我的生活还是能照常。”
中毒者竟然说出这等不爱惜自身的话语,莫名便环着手严厉地迫视他。莫惑被瞪得心中发虚,目光游移后,叹口气:“对不起。”
他道歉,莫名反倒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当下拍额:“好了,二哥你别老是叹气。就当我是迷信,叹息会让人福薄,要多笑,嗯?”
听完他的说法,莫惑是果真的笑了:“的确迷信。”
他愿意笑就好,莫名就这时候问他:“有什么特别事情?”莫惑不是个粗心的人,莫名知道他就是不为自己,也会为别人而保重,决不会在这种时候任意妄为。
莫惑犹豫了,垂眸落在自己交握的手上,风卷动他过宽的衣衫。莫名心想,刚才是不应该说带嫣鸠出门的,要带就带眼前这个,准能衬托得自己容光焕发。
对莫惑,催促等行为是徒劳的,所以莫名也不急,耐心等着答案,静立期间他分心为莫惑拿掉飘落肩上的一片落叶。
莫惑的犹豫也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打段,他眨眨眼睛以后,胸膛起伏,似乎原是要叹气,却忍下来,细细吐出。
“女王曾经跟我说过一些话,意义不明的话。”
“但你没有告诉我。”莫名提了一句。
莫惑回以歉意的一瞥,抿抿唇以后继续:“服毒前,女王问我能为你付出多少。”
“为我?”面对这话题,莫名心中又升起曾经产生的诡异感觉,不觉注视莫惑。
“我曾经求女王,我求她放过我,表明自己只想留在你身边,没有别的心思。但她拒绝了。”
“……”
想起莫惑中毒一事,莫名心中既恼又怜。先别说这件事有没有意义,就莫惑的心意而言,莫名感觉自己已经还不清。
“女王会拒绝也是意料中事,我的做法不过是妙想天开,存了最后一丝妄想。”
“你活着是应该的。”莫名恨极,对女王咬牙切齿。女王要伤害莫惑,要伤害嫣鸠,如今邀请顾君初,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莫惑看着那张愤慨的脸,反过来抚慰般对他微笑:“莫气,听我说。女王或许真的只是为了你好。”
“哦?愿闻其详。”莫名文绉绉地来了一词,脸上堆满的却是讽刺。
“我当初说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但女王却说,她也只是想让你留在身边。”
“……”
“我服毒以后,她又说我日后会感激她。”
脑中灵光一闪,莫名审视眼前话罢沉默的人,从那淡雅从容的脸上看不出端倪,但结合刚才的信息以后,莫名试探地道出想法:“服毒后给你能续命的药丸,又说你会感激她?她阴谋让你为我送命?”
“……大概。”莫惑也只想到这个结论,但究竟有何事会使莫名送命,而且还要用这等迂回的中毒方式,莫惑也是没有头绪:“说不定女王知道你将要遇到危险,才事先准备好一切……你日后凡事得谨慎而行。”
莫名听着,却只是凝视着莫惑,不发一语。被他看着,莫惑又不自在了,或许是因为那目光里头有太多的情感,愤怒、怜惜、哀伤,他开始闪避那种炙人的视线,就怕自己沉醉不知归路。
“呵,这些事当初怎么没有听说过?”莫名迫视着莫惑。
想到这人可能会死,可能有一天在自己所不知的角落逝去,莫名只觉心跳如擂鼓,一下接一下来得快。不愿意细想心中几乎满溢的感情是什么,他咬牙切齿。
“是不是打算一直隐瞒?到时候一头载进我的事情里,死得干净利落便好?”
“我……”
“莫惑,你生相聪明伶俐,怎么却长个驴脑袋?!”莫名气得发抖,语气强硬。
当初莫名知道中毒一事后,深刻感受到绝望的恐怖。如今这人竟然透露一套死亡计划,那么解毒的这番折腾就让他践踏得彻底了。
“驴……我……”莫惑真不知道说什么,面对莫名的怒火,一向淡定的他显得手足无措。
“你怎么?你想说死掉以后能切成片,下锅涮涮便是驴肉火锅?”莫名讽刺:“是哦,真感激你让我饱肚子了。”
面对嘲讽,莫惑苦笑:“我只是想能帮助你,既然毒无法解,残烛冷灰前能帮助你还算值得。”
“那后来毒不是能解了?”
“……”莫惑垂着脑袋,抓紧下摆衣裳,他词穷了。的确如莫名所说,他是想一头裁进去当替死鬼。
看他如此,莫名严厉的表情也渐渐软化:“知道错不?”
“……”莫惑深呼吸,缓缓吐气:“我知道你的心意。”
“还好你没有继续说什么我只是想帮你,我是为了你,我想为你牺牲这类蠢话。”莫惑冷凛的语气渐渐回暖:“你还有得救。”
对此,莫惑却不予回答。
莫名能给顾君初肘击,也能给嫣鸠肘击,却不能给莫惑,要是把人给秒杀掉怎么办?他只好讲道理:“我知道你珍惜我,那你就得重视我所珍惜的你。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不该想着我,你该保护好自己。答应我吧,以事遇事便立即逃跑,到安全的地方等我回来。”
说着,莫名就觉得自己像在给孩子罗嗦的父亲,特别的累,特别的无奈。
莫惑颌首,脸上表情却委屈。
莫名失笑,伸手搓搓莫惑的发顶:“我知道你作为哥哥想保护弟弟,但你要知道你的弟弟不同凡响,不需要你操心。”
“……”
莫惑没有表示,一直站在后头的深红就眉头紧锁,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深红无法制止,莫名一直说着自以为是的话,莫惑却一再地忍让,站在门边的顾君初装聋作哑,气氛正沉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传来。
三子从远处跑来,见是他,谁也没在意。
三子正拿着为莫惑取的披肩奔来,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一心一意以最快的速度给二公子送来衣物。就在电光火石间,深红深红色的靴子踏出一步,三子反应不过来便被绊到了,整个人往前撞去。
“啊!”
惊呼声此起彼落,等三子揉着鼻子抬首,然后也呆住了。
莫惑被三子一撞,往前扑去了,莫名挺身接住他,却不想撞了个满怀,唇上还相接了。惊愣的二人没做出反应,就这样四目相对着。
莫名回过神来,正要推开,却不想这病弱的人搂着他不放了,暖和的微湿袭向他的唇,异物侵入口腔。这是一记弱势的强吻,破解只需要一瞬间。但莫名惊呆了,任由他人接触。
温和的莫惑,连吻都像他本人那般温和,每每想深入,又退缩回去。莫名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这样生涩的动作简直是在诱人犯罪,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伸手扶着怀里人,转守为攻,探入对方口腔中恣意掠取。
莫惑改抱为推,他哪想得到这样强烈的回应,唇舌已经被吻得发麻,呼吸也变得困难,但莫名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然而他的力量又怎么及得上莫名,反抗无果以后,他想把热情的侵略推回去,却不想他越是迎上去,对方的舌头就像蛇般纠住他的不放,几回努力以后,舌尖反遭一记轻啃,顿时让他身上乏力,只能依靠拥抱支撑身体,任由对方处置。
“啊!二殿下终于主动了!”
大嗓门惊得大伙差点魂归九天,一下子大家都清醒了,注意到三子那小子正在院内蹦蹦跳跳。
深红此时直想一脚把三子给踹飞出去,但他没有,只有像拎小鸡般一把将人给拎住,让他闭嘴。
莫名看着这一幕,愕然地抚触唇上湿意,转眸就见莫惑靠着树干以手掩唇,脸上浮起淡淡红晕,正愣视着他。
记忆回笼,莫名大惊之余,心里却有一个想法:难道我真的GAY了,是男人都有反应?
未等他细思,眼角余光瞄见一道身影跃起后迅速远去,他连忙拔腿跟上。院子里被扔下的人目送这如鹏鸟般飞远的二人,久久不能言语。
三子巴掌挡在眉梢处,观望远去的人影,他吹了记口哨:“二公子,以后你也学学这个飞天,可以追着殿下跑呢。”
他得到的是深红的一记爆栗,这小子不上道,深红准备切掉他的大舌头。
然而他们的互动却进不到莫惑眼里,他依旧捂着唇,舌头口腔内的触感依旧鲜明,心中惊诧:为何我能感受到?
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开始,他已经对这种事……任何事都没有感觉了。是天上神仙给他开的玩笑么?莫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眼眶涩涩的,不知是喜是悲。
碧空中黑影飞掠,长啸破空,鹰只在高空中观察飞檐走壁中的二人。
莫名和顾君初一前一后又玩起追赶游戏,但这一回是莫名在后而顾君初在前,就着这种逆转的势头,二人在王府内追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进宫的时辰才停下来。
顾君初上了车,莫名也上了车,却谁也没说话。顾君初闭目休憩,莫名就靠着车厢盯紧他,欲言又止。
直到车子进了宫,去到一处华灯引路的小径,二人又下了车,依然无语。顾君初面容冷峻不发一言,莫名也不说话,但他是因为不知道如何辩解,这一回的事是怎么样也说不过去了。感受到顾君初的怒气,他不知如何解决。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那么……
惴惴不安地伸出手,莫名轻轻碰触顾君初的手,感觉到他没有抵抗,便勇敢地握上去。他握住了,但对方没有回应,莫名心中微微酸楚。
“对不起。”
“……”
“这一回没有想什么总之认错绝对不错啦。”说罢,莫名叹了口气。
“……”这一回顾君初回眸看了他一眼。
仅仅一眼,莫名心中一动,晃晃他的手,就像年少时装可怜一般,对他说:“你想问什么,想做什么都好,我现在都答应你。”
还要加时限吗?顾君初在这熟悉的触动下,再次妥协,有些无耐地看他一眼:“吻我?”
够直接,莫名唇角一抖:“再来,我们的衣服一会就不能见人了。”
“你自己说的。”
“……”莫名撇撇唇,凑过去。
顾君初却在他将要贴上来的时候,挡住了他。
莫名挑眉,等待解释。
“你根本不明白。”
“嗯?”
“你总是轻易亲近他人,你准备如何收拾?”
“……我,我只是在帮助他们。”莫名辩解:“我也必须要帮他们。”
顾君初未见特别反应,只是注视他,深深地凝视着他,最后淡淡地说:“你既不明白,我说再多也没用。现在也不是争执的时候,这话题待后吧,现在要应付接下来的宴会。”
他说的不明白什么,莫名一时也真的想不透,偷偷观察,从顾君初平静的脸上看不出端倪。于是他也以大局为重,这种事就先行搁下。
“接下来只有女王较难应付,你就尽量低调,她由我来应付吧……如果莫惑的话是对的,那么女王应该不会为难我。”
只是要怎么才能探知女王的计划,也着实要费点心思了。
正苦恼,面前迎来了欢声笑语一片,二人也端起虚伪的笑脸投入奢华盛宴中。
作者有话要说:俺把他们纠作一团...莫名成坏蛋了....^-^..花心的该不该PAI死?
睡觉..
俺来修文,而后午睡...感情原本是纠结...特别当三个人想着一个人的时候,势力不一,优势不一的时候...= =中心还是个一心想直的直男..好吧....俺只能说,让纠结来得更凶狠...吧...
遁...
回到竹院,莫惑迎来意外的客人。
他看到嫣鸠正坐在屋里喝茶,嫣鸠与他一向没有多大交情,虽同在一府中,除非因为莫名,二人一般没有交集。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莫惑暗自思索他的来意,不动声色地迎了上去。
见他回来,嫣鸠移眸,里含浓浓的兴味。
“真晚。”
“……”晚?莫惑缓缓作揖:“公子亲自到来,不知所为何事?”
“莫惑,别给我咬文嚼字。我来找你,自然是有话要说。”
“……”
嫣鸠不喜欢仰着脸跟人说话,他比比桌案:“坐下来好好说,不然累着了你,莫名可会怪我。”
一旦提及莫名,莫惑心中总有是所触动,于是他顺从地缓缓落坐。
竹制桌案上有青花瓷茶具一套,刚泡的青茶催出袅袅碧烟。莫惑坐姿斯文,神态宁静,仿佛要融入背后风来疏竹的景象中,显得淡雅脱俗。
嫣鸠撑着颌看了很久,他以为无关莫惑的模样好不好看,这人的气质就是特别吸引人。
“也对,是要你这般乖巧的美人才容易扣动心弦。”
“嗯?”莫惑不解,投以困惑的目光。
唇角微勾,嫣鸠以指点唇:“红艳艳的,比平日惨白的模样好看多了。”
终于了解他意指何事,莫惑犯窘,脸上浮起微红。不知他从何得知,但既然为刚才的一吻而来,莫惑也心里有数。
“既然嫣鸠公子心中有话,何不直说?”
刚才的事已经让他疲倦,他也真的要好好休息。想起莫名的一番话,莫惑也不觉现了笑容,唇角淡淡的,轻轻的勾卷,整个人犹如水墨丹青一幅,突然得了仙法帮助而鲜活过来了。
嫣鸠看着,他眉梢挑高,端起茶杯,轻尝茶味。
“要不要与我合作?”
“嗯?”并非他所想像的嘲讽或责难?
嫣鸠搁下茶杯,身子往前探了探,大开的衣襟因为此动作而滑开,整个肩膀都要露出来了。然而他却不在意,脸上笑意盈盈:“你不笨,该知道就是如何努力,最后肯定斗不过顾君初。”
“……”
嫣鸠不怕他不明白:“若是到最后什么也捞不着的结果,那我们现在何不合起来争取,说不定就能得到莫名。”
“何必特意而为,感情事不能强迫。”莫惑差点又要叹气,总算还记住了莫名的话,便缓缓吐气。
看他如此,嫣鸠却冷笑,撩起衣袖端着茶杯,就唇舔了一口:“还真冷静,但我要提醒你,莫名、顾君初、你和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得不顾及我们。但莫名不会留在堇萝一辈子,若是哪一天他们逃出去了,即使把我们也带出去,也不会把我们带一辈子。”
“……”
“别以为顾君初是一代大侠,该做的事他也不会手软。到时候你我被安顿到某处,理由?一来我武功不济,二来你弱不禁风,够了吧?这一分别,说不定再也难见着莫名一面,到时候你还能冷静吗?与其如此,不如趁现在还有机会,让莫名再也放不下,丢不开我们?”
风过竹林的呼啸声,唏唏沙沙,叶片翩翩翻飞。听完这一番话,莫惑没有表示,静静地坐着,任凭洁白衣带染上碧色。
待风声稍稍停息,淡淡声音才出。
“这么做,正确吗?”
“正不正确?”狭长的双目眯得更细,嫣鸠重重挥手,青花瓷杯摔落,随着青响碎成数瓣,绛红长袖舞动又静止:“我不管这些,我只要得到,就是一点点也行,只要一点就好。”
“……”只有一点也好吗?
不知何时嫣鸠离开了,后来莫惑细细回忆,记起他最后说让自己尽快考虑清楚并答复。考虑?答复?
“深红,我累了。”
深红抿抿唇,准备给主子整理床铺,但忍无可忍,仍是说话了:“公子,你就答应嫣鸠公子吧。”
“……”莫惑抬眸看了深红一眼,缓缓一笑,进屋里了。心想:不知莫名能否追上顾君初,刚才的事情,大概真的让他们受到打击了吧。
“公子?”深红追上。
莫惑见他着急,想起他刚才的小动作,便说:“深红,以后莫再欺负三子。”
“……”深红跟在后头,也没接这话。
然而他们的一点小插曲当事二人完全不知情,他们正在府中你追我赶,直到日薄西山时才乘上马车到宫中去。
尝鲜宴,无非是一些大鑫特有的蔬果,特意烹调或处理以后,分给参宴的贵族们享用。
莫名和顾君初都不希罕,没给分心到食物上头。打量这现场,能就席的大多为女性,七位公主,有两位在边关,其它五位全来了。另外参加的还有一些重要女性官员,认得的不认得的,围成了一团。
这回相聚,投向这边的探索目光自然不少,毕竟这个孱弱的八王子曾经力抗强权,如今还活生生地坐在这里呢。
莫名也偷偷把他们看了个遍,目光掠过正在起舞的男舞者们,他不禁摇头。看过嫣鸠的舞,他是对这些男舞者完全生不起半丝兴趣啊。
“还有多久……”在这里折腾,宁愿回家好好睡一觉。
想罢,注意到四周越来越热切的视线,莫名不觉以扇子掩脸,不想再惹人注目。坐着坐着,他才察觉别人的视线仿佛不全落在他身上,再三观察以后,终于知道他们是在看自己身后的顾君初。
似乎探究,还有别的,莫名眯起眼睛细思,手上扇子折起,往后一扔。
顾君初接到暗器,微讶地往莫名调过去一眼,后者比了个扇扇子的姿势,于是他了解了,兴味地把玩扇子,学着莫名那般摇着。那边的人又比了比手往上提的姿势,顾君初看在眼里,缓缓抬起手来,扇子终于遮住了脸。
莫名这才满意地回头,端着笑脸继续听乐曲看舞蹈,仿佛沉醉其中。四公主不知何时提着酒瓶来到他身边,点点他的肩膀。
“皇弟,你怎么把美人收起来了,也不让我们看看,那边的姐姐们都不高兴了。”
莫名侧首看着脸上微醺的四皇姐,再把视线调向她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数双眼睛直盯着这边。莫名心中冷笑,脸上却摆着忧郁的模样,阴声细气地回话了:“四皇姐,我害怕你们抢走初儿。”
初儿拿扇子的手抖了抖。
这下四公主沉默了,把酒壶倾侧,给倒上一杯酒:“来吧,我们喝酒。”
酒?莫名悄悄往后一瞄,果然见到某人警告的眼神,他叹了口气,挡住皇姐献酒的手:“皇姐,这酒我喝了恐怕不妥,病情会加重。”
四公主听罢,有点苦闷地拍拍莫名的脑袋:“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不能陪我作乐。”
“实在抱歉。”莫名秉着认错总没错的理念,再一次明智应付。
见他这般礼貌,四公主也不好纠缠,摸一把莫名的俏脸,便提着酒壶回去了,不知道跟那边的姐妹们说了什么,接下来接受目光洗礼的就是莫名。
“女人本来就难应付,摊上女儿国的女人,算我倒霉了。”莫名摸着被吃豆腐的下巴,念叨着叹了口气。
他正想着,女王突然下令让莫名及几位公主一起随她走,不准以外的任何人跟随。
“你去吧。”顾君初先一步表示。
“……”莫名回眸看了他一眼,也确认顾君初没问题。即使女王要做什么,只要顾君初想逃,谁也拦不住:“要是出什么事了,你立即就逃,不用管我。”
“……嗯。”
众目睽睽下,几位王子公主便跟着女王与带路的宫侍离开了。将要转进转角时,莫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人群中顾君初英挺的身影鹤立鸡群。
莫名跟着一起走,旁边五名公主也默不作声,连四公主也安静了。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们就在这皇宫花园里转悠,晃了很久以后,就到了一处独立院落。他们进去了,除了带头老女官手上拎着的灯笼,这院里没有一丝光亮,黑漆漆静悄悄的,可以听见踏踩地上厚厚一层落叶的脚步声响。
在繁华的皇宫里竟然还有这般冷清的院落,莫名心中暗暗惊讶,猜测着这里有什么特别。突然听见风中传来异响,极细微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他侧耳倾听,似乎听到了铁链叮当磕碰的声响。
女官先一步推门进入屋内,留下他们几人在外。莫名悄悄瞄向黑漆漆的墙头和树影,细细一数,这附近至少埋伏了十来个人,轻功底子都不错。但这种数量和修为,大概只是保护女王安全的侍卫罢了,莫名并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反而对无法探知的门内更为在意。
渐渐地,屋内有一点点烛光燃亮,女官出来了,领着着他们进去。一直往曲曲折折的里面走,后来又下了台阶,到达地牢中。发霉与酸臭味儿混在一起扑鼻而来,让他们全都禁不住掩住口鼻,莫名记得这味道,在刑部的牢房不也是如此吗?
不知这里关着什么人。
当灯光燃亮以后,他是真的吓了一跳。地牢没有特别的设备,空荡荡的室内只自顶上垂下数根铁链,而中心只链着一个人,污秽而凄惨的一个人,或许已经是非人了,根本看不出原形,这人正在地上蠕动着,铁链磕碰发出轻响。
莫名讶异,但更让他讶异的是旁边的众人根本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就知道。
四公主马上给他解惑:“我们是从小已经知道了,几乎一年能见到她几回。”
“她是谁?”莫名好奇什么人会被关在这里。
四公主这下不说话了,这人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但能说吗?至少不能由她们说,特别是敌我齐聚一堂的时候。
她不说,女王却想让莫名知道:“这就是当年的长公主,前任王储。”
当年?长公主?王储?
莫名将信息综合以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这就是女王篡位后,留下来的前王储。
想不到她竟然没有杀死这后患,留在这地下室里折磨了。莫名细细一看这人,全身上下是没有一处完好的,他不禁嘲弄一笑,只觉女王实在是虐待成狂了。
“没有话要问孤?”女王这话是对莫名说的,即使她的视线一直不离堂中人。
被链住的人看清楚了他们这边,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嘴里呜呜咿咿地却没有半句话说得清。莫名以为她的舌头说不定被人拔了,细细一看,原来连耳朵也没有了,鼻子也削掉了,双手双脚十指十趾齐断。
即使是他,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皱眉。他以为自己看到了汉时的吕后,残忍虐待敌对的戚夫人。
究竟是何样的怨恨能让一个人这般毒辣地伤害另一个人?莫名十分好奇,但他不准备直接问,于是和大家一般保持沉默。
“你是怪孤残忍了?”女王自顾自地猜着,却迫视莫名,让他回答。
这是什么问题?这还不算残忍吗?莫名没好气,但音调还要维持着礼貌恭敬的频率。
“回母王,儿臣以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母王会此般残忍地对待她,那这人必有让人恨之入骨的地方。”
对这种似是似非的回答,女王却笑了,轻轻的笑,并不嚣张:“你果真是我的儿啊,总比他精明。”
他?有蹊跷!
“他?”莫名顺藤摸瓜。
“你的父亲。”女王也不排斥这问题。
莫名听后十分讶异,但他更注意到了身边其它皇姐的好奇表情,那是十足的真实,也就是说她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
“我的父亲?他在哪?”
“……”女王突然不说话了,在光线黯淡的空间里,她的背影显得落寞,仿佛要与这黑暗相融了。
她不说话,别人也不敢催促。
半晌以后,女王突然长长地吐气:“死了。”
“……”虽然这答案莫名也想过,虽然他与父亲素昧平生,但当听见父亲的死讯以后,他心中仍是不免有点郁卒,有点苦闷。
“魄就是被这个人给害死的。”女王伸手一指被链住的人,挽唇一笑:“在你还未出生以前,你的父亲就被她害死了。”
在女王的笑容渲染下,原本就带有奇诡色彩的空间产生一丝丝恐怖。
“被她杀死了?”莫名不禁回头看堂下极惨的人,对她原本就没多大的同情可怜之心,也消失尽殆了……只是杀人不过头点地,现在也未免太不人道了。
女王仿佛在观察莫名,她唤来女官送上一柄钢刀,交给了莫名:“我让她留下来,就是想让你为父报仇,来吧。”
莫名接过钢刀,手中沉甸甸的感觉,身后更是抽气声此起彼落。
女王真的只为了报仇才把人留下来吗?莫名无法确认,就在沉默的一会,女王以为莫名犹豫了,便命令:“去杀掉她!”
不用再说了,只不过是杀个人,还是仇人。莫名装摸作样,一边捂着唇轻咳,一边挨近脏臭的人。
“或许……”
“闭嘴!”
四公主仗义地开口 ,结果马上被驳回。
于是所有人都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孱弱的八皇弟拎着钢刀站在那人面前,她们以为皇弟莫名在心软,更以为他根本提不起那柄钢刀,以为这回是一刀砍不死就添两刀的情况了。
莫名已经站在前长公主面前,感觉尤其冷静。眼前一个人,杀死了他的父亲,而他的母亲就把这人给折磨了十多年,这一回该怎么算计,谁对谁错还清楚吗?他垂首注视着她,轻声问:“想不想死?”
这是一个多余的问题,无论如何答案都只有一个,未等莫名猜测,跪趴在地上的人迅速颌首,那种迫切让莫名禁不住叹气。
他怎么能不明白呢?生不如死,既然如此……
手起刀落,银光撕破黑暗。有重物落地闷响,碗大的断口中喷出鲜血,血腥味特有的甘甜涌入各人口鼻。顿时有人脸色已经发白,脚下打抖,眼看要倒下了。
此时女王却一个箭步上前,夺了莫名手中钢刀,疯了般狂砍地上尸骸,不论是哪一个部位,直砍得肝脑涂地血肉模糊以后才喘着气扔掉钢刀,仍不解恨就一脚把那颗头颅踢远了。
即使莫名跟着顾君初见识过世情,也看过残酷恐怖的场境,但这样疯狂的虐尸行为,他实在是第一次见到,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生起一层薄汗。
“她当年,就这样砍掉了你父亲的脑袋……”喃喃着,女王突然一改刚才的残暴,双手掩脸,肩膀微微耸动。
如此情绪化,让众人噤若寒蝉,莫名犹豫了一刻,还是伸手拍拍女王的肩膀。
虽然如此,女王的声音依旧平静:“你们下去吧,莫名留下来。”
几位公主如蒙大赦,急匆匆地跑走。四公主和五公主还算有义气,临走前是扔下书写着‘好自为之’的一瞥。
作者有话要说:睡觉
于是四月并没有晚,俺修文至少要用差不多一小时...囧,乃赶上了...抱抱,谢谢啦,果然有好几个没改上的...么一下,谢谢
人都退下了,地牢中一片死寂,昏黄烛光映照下只剩二人及一尸。活人的都不表态,女王似乎还未平静,莫名则在观察她,沉默持续着,谁也不愿意打破。
“到外头去吧。”
苍白的声调平添几分清冷,莫名已经难以忍受这里的阴森,无论是温度还是气氛。随着女王的步伐往外走,他们并未回到原先的宴会场所,而是到了另一处宫殿。
未等莫名说什么,女王让宫侍准备好一切,怀炉,火盆,还有御寒的大氅。莫名也不客气,一一接受服侍,务求达到自己需要的舒适程度。
他不急,因为急不来。现在主导者是女王,他若是急躁就代表输了,因此他从容不迫,让对方先沉不住气。
光阴缓缓流走,母子俩平和而安静地相处,仿似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谁都没放心上。然而真的没放在心上吗?眼看着烛泪串串凝成,清茶碧烟渐消,时间在流走,耐心也在消磨。
一直垂眸休憩的女王突然抬眸直视莫名,而后者也不客气地把视线对上。女王看着自己的儿子,气质从容淡定,样貌清秀俊美,她似乎能从他身上寻到一丝爱人的影子,然而眼睛是灵魂的窗口,她不得不承认这儿子较像她,还是少了一点那人的温纯,也少了一点善良。
“孤以为你会好奇。”
好奇?他是好奇得要命。心里如此想,他脸上笑容却温柔且显得乖顺:“儿臣静待母王说话。”
“……”女王端起茶杯喝一口冷掉的清茶,腕间手镯磕碰轻响:“孤与你是母子,何必太拘束。”
“即是母子,君臣关系却不可僭越。”莫名像模像样地以礼仪相待,然而此举却含有浓重挑衅成分,就挑女王早前对他的狠心。
女王哪能听不出来,但她却不恼,只是让宫侍换上热茶,而后屏退左右。眼前搁上热茶,又嗅到清新茶香,但谁也没有心思品尝。
“你的父亲是……一个纯良温和的人。”女王盯着轻烟,仿佛回忆起过去快乐时光,脸上笑靥幸福且温柔。
纯良温和?莫名想起莫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没有莫惑那般温和。
“他没有野心,这点你还是像他,而且他也真有胆量,不只一回劝孤与他私奔。”笑容逾发的甜蜜,犹如怀春少女。
莫名被之传染,也觉心情轻松,想像一个温和的人有胆子拐女王这样的人物私奔,着实也是个趣事。只是他已经预早知道结局,一个悲惨的结局,因此他笑不出来,只能静静地听,心中也明白她的恨从何而来。
强烈的恨,不正源自强烈的爱吗?
“孤也不曾想争什么。”女王的声音渐渐低沉,压抑:“就因为她们可恨,杀死了他,也抢走了你。”
“……”挚爱全部被夺走,莫名也不能怪责这个自谷底中挣扎求全的女人,她只是自强。重叹一口气,他发现自己无法恨这位母亲,即使她的行为极端,也只是为势所迫:“那儿臣的父亲,他是什么人?”
面对莫名的第一个问题,女王却回避了:“你只需要记得他是个温和的好人,与孤与你都不一样……过阵子,就与孤一同前去拜祭他吧。”
“……”莫名想知道的答案没有得到,又有点恼她的不诚意:“呵,温和?像莫惑那么温和吗?”
不想女王却不反驳,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莫名一眼,而后缓声说:“莫惑的性子的确与他接近。”
“……”接近?真的像?自己的父亲就是像莫惑这样的人吗?莫名诧异之余,突然灵光一闪:“难道……你让他回大鑫,是这个原因?”
他一直想不明白,像女王这样心狠手辣、精明果断的人,怎么可能让莫惑有存活的可能,‘暮颜’怎么不从一开始就使用?肯定不会是因为失策。
“回到大鑫就只能看他的造化。”
就凭这个答案已经肯定一切,莫名更为不解:“既然开始不想取他性命,那为何后来又一再伤害他?”
这问题得到的是再次回避,女王突然转移话题:“皇儿是不是很喜欢顾君初?”
提及顾君初,莫名再一次戒备,他谨慎地盯着女王:“母王对儿臣真是关心备至,但情爱事向来不喜第三者介入。”
“不用提防着孤,你只管回答便好。”
真是猜不透她想干什么,莫名正犹豫是否回答,戒备的心情完全没有放松。只是女王今天大概肯定要向顾君初开刀的,莫名也不想拖拉,反正莫惑他保了,嫣鸠他保了,顾君初他更是不保不行。
“是,很喜欢。儿臣十分喜欢顾君初,若是谁对他不利,儿臣也会‘挥刀杀敌’。”
灯蛾扑进烛火中,噼啦一声微响,已化成灰烬。
女王只想要答案,她现在已经得到了:“真有这般喜欢也好,你与他的事,孤就于近日拟圣旨赐婚吧。”
“咦?!”赐婚?不是赐死?莫名真想掏掏耳朵,但他不能在外人面前做这等不雅的动作,于是只好忍住了,只是微张的唇忘记了合上。
见到他的表情,女王却觉得新奇,脸上表情逾发慈祥,不禁伸出手轻摩亲儿的脸庞,而后者忘记了反应。感受手上冰冷感,女王疼惜:“孤以为你武功高强,病情也不严重,但怎么体温竟然这般异常?”
“……”病?莫名轻咳两声:“武功再高强,也无法战胜病魔。”他故意的。
女王沉吟半晌,也是真的疼爱这儿子,于是便说:“一会让太医为你诊治。”
“不用了,此乃富贵病,治不好,只能不断以珍贵药材调养,吊着命子。”
“既然如此,宫中有种‘续香’丸,孤就赐你一盒吧,还需要其它药物便尽管往宫中申请,孤会批准你取用。”
赚到了。莫名极力压抑着唇角笑弧,淡定地颌首道谢。
“对了,母王……真的让顾君初……为什么?”他以为女王会拒绝自己所选择的任何人,不想她竟然认同顾君初。
“顾君初?孤已经查清楚他的背景,顾家身家清白,财雄势大,乃大鑫第一富商。更何况长子顾君初更是武林至尊洛山大弟子,即使非为官门侯爵,但此等身份也算是未来武尊。他愿意嫁与你,自然对你有所帮助,而且他更是一直痛惜你,因此孤当然同意他与你在一起。只需选取吉日,孤便下圣旨赐婚吧。”
“……”赐婚?因为顾君初合格,所以可以留在他身边?“那母王为何排斥嫣鸠和莫惑?”
别告诉他什么重婚是犯法的,他的皇姐哪个不是养着后宫的?刚才就见每人身后跟了一串棕子那么多的男人,仿佛在比拼谁家的男人较优质,谁家收的男宠数量最多。
“他们?”提及这俩人,女王马上皱眉,一脸苦恼地盯着莫名,仿佛责怪他执迷不悟。
“你还想要他们?!”
听着这严厉的口气,莫名也没回以好脸色,眉心堆起小山峰。
“他们原本就是儿臣的人。”
“他们不行,你要是不满足只有顾君初,母王能帮你搜罗更多适合的人选,女人也行。”若是莫名答应了,那他便是堇萝第一个能把女人收为宠侍的男人,然而他不答应。
“只要他们仨!”
“不行。”女王严厉地打断:“他们二人肯定不行。”
“为什么?”莫名不解她为何坚持,那两个人才是他所要,任谁也取代不了。
“莫惑原是你的替身,他所经历痛苦是你无法想象的。经历了这般痛苦以后不免会心存恨意。说不定他一直等待报复的机会,以后可能威胁到你。”
“……”莫惑会存着恨意而报复?莫名只觉得这论调可笑,女王的逻辑没有错,错在使用对象。
“单于嫣鸠更不可靠,他原是心胸狭窄、阴险狡诈之人,他只是欺骗你,特意对你千依百顺,一旦有机会,他会背叛你伤害你。所以他也不行。”
“……”嫣鸠那小子吗?莫名倒是同意女王这回的论调的。嫣鸠就是这样一个人,但嫣鸠不可能报复他,也绝不可能背叛他。
“就因为这样?都是因为……”我?原来他们一而再地被女王迫害,原因全出在自己身上,并非他们招来的麻烦,而是自己招来的麻烦。莫名只觉可笑,又感到一丝哀伤。
他是心理医生,所以比别人更清楚人心难测,在探索的过程中,也经常会遇到解决不了的病人。看看这万千世界,不正正是各种心思给纠结出的一座座牢笼?
“莫惑不会伤害儿臣,母王说过他像父亲,那么母王认为父亲会记恨复仇?”
“……”
“嫣鸠不可能背叛,他很聪明,绝不会自找麻烦。母王不用再操心,他们谁也不能少。”说罢,莫名笑容可掬,只是任谁也能看出来那双眼眸所表达的坚决。
似乎是想不到莫名的决心竟然如此大,女王轻揉眉心,疲倦地叹息:“为何固执这方面,你是完全像他了。”
“呵,这不是诱人之处吗?”
突然一句揶揄,女王微愕后失笑:“好好留在堇萝吧,若是他们敢有所行动,孤必让他们追悔莫及。”
声音由轻到重,女王掌上重击桌面拍案定夺,这也算是给各自搬了台阶。
她的一句话已经够了,莫名见识过她的报复,想起便是毛骨悚然,要是那两人任一个落到她手上还得了?
“谢母王。”
“好了,下去吧。”女王搓着额,疲倦地说:“孤需要休息。”
“……”莫名想到莫惑中毒一事,想到父亲的身份,这些事情都没有明朗化,心里虽着急,却也明白今天是问不出来了,只能谢过后退出。
“有空便到宫中陪孤说说话吧。”门阖上前,女王轻声说了一句。
说话?大概是想培养母子感情吧。莫名颌首:“恭候传召。”
一句话过后,他已经退了出来,候在外头的女宫立即上前引路,把莫名带回去。夜风透凉,还夹集着浅薄露气,迎面袭来让人精神飒爽,莫名也倍感寒冷。扯了扯身上大氅,这才发现把女王的衣物也给带出来了,正考虑该如何处理,乐声已近。
大氅的问题暂时搁下,既然宴会已经没意义了,他准备带上顾君初尽早离开。今天的事情还是需要好好整理,然后再商量下一步的策略。
谁知才回去,抬头却见到意想不到的情景。顾君初上了座,而周边坐着的正是他一三四五的四位皇姐吗?正把顾君初团团围住呢,而中心的那位大侠却是游刃有余。
莫名眼一眯,牙一咬,不动声色地远观。看看那肩上的爪子,该是大皇姐的,白白的皮肤衬着黑衣料,格外恶心;三皇姐正巧笑倩兮,那手往哪里摆?就摸大腿,明目张胆呢;四皇姐连连大笑,那手拍了又拍,拍的是胸膛,分明地还摸上两把,这叫欲盖弥彰;还有五皇姐正在练习摸盲文,这不正伸手在顾君初脸上耍吗?真是巨细靡遗啊!
“施主,莫急躁。沉着方能应万变,淡定才善众和谐。”出家的二皇姐身披袈裟的正装,缓缓飘了过来,很玄地来了一句。
然而什么清心寡欲,平心静气,从容淡定,沉着冷静的,已经给莫名拿滴滴威解决掉了,余下的只有惊风怒涛,心烦气燥,怒不可遏。他想跟女王借用钢刀……怒杀狗男女。
“阿弥陀佛。”二皇姐又来了一句。
莫名没听见,三两步就上前了,一把搭上一三皇姐的肩,给回首的她们一抹倾城之笑,轻轻带开愣住的她们。接下来又拍拍更里面的四五皇姐,再给倾国之笑一抹,又再轻轻地带开二人。
层层剥开后,笑容在面对顾君初的一瞬间崩塌,脸上怒容直指他。
顾君初倒淡定,缓缓勾唇,风流倜傥:“明白了?”
明白?他妈的早明白了什么叫嫉妒,但第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就对了。
“为何不躲开?!”爱说笑,他顾君初若不愿意,能被人吃到豆腐?
“……”顾君初唇角抚平,默然注视莫名,而后反问:“那你为何不躲开?”
……
躲谁?自然是莫惑。
莫名词穷,他能说什么?这算扯平?见鬼的扯平。
“我是没发现顾大侠的嘴皮子也挺厉害的。”
“承让了。”
这家伙!剽窃了他的首本名言!承他奶奶!
莫名咬牙切齿,心中污言秽语已超标,但他不管了。耳边还听四位王姐罗罗嗦嗦的,竟然还有人说要买顾君初?二皇姐还在不远处阿弥陀佛个不止,哪像个出家的,分明是爱凑热闹!
气急攻心,莫名一把揪住黑色的衣襟,拖近:“你究竟想要怎样?!”
“你只属于我。”
“……”
“或许我们都不只属于对方。”
“……”威胁,这是□裸的威胁。但!莫名只能选择,他从来无法左右顾君初所坚持的事情,从来都无法。
莫名是绝念了,哪知道顾君初心中也七上八下,这道选择题是王见王,要么帅把将吃了,要么帅被将吃了,输赢掺半。他想,一定要行……若是不行,就再反悔吧。
如此瞪视半晌,莫名冷笑:“好,我知道了。算你狠!我选第一个。”
“你的承诺值得相信?”虽然莫名意外的好说话,但顾君初却只能如此想。
承诺?莫名一拨长发,累赘的发扣被他摘掉了,随手一扔:“好啊,那我就给你烙印,让你相信到低。”
烙印?顾君初求之不得,笑意盎然。
气冲冲的人拖着笑眯眯的人就此急匆匆地离开了。
“八皇弟行不行?”四公主嘴里啧啧有声。
“毕竟是王子身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公主笑露一口白牙。
“哼,就那小身板只有被上的分。”长公主自鼻子里哼了口气。
“……也不一定,八皇弟爆发的时候比较强悍。”五公主自有己见。
四位公主沉默了,这该押哪边?行?不行?
二公主飘然而至,双手合十:“各位施主,凡事讲求实事求是,既然心有疑问,何不亲自了解?”
“……”四双眼睛瞄了尼姑皇妹/姐一眼,比了根大拇指:“大智慧!”
“阿弥陀佛。”
五条身影以各自独特的步法追随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说他行不行?(修错字)谢谢四月提供..修掉了..
缩去睡觉...
噗...俺去酝酿...
众目睽睽之下,八王子拉着男宠离开。虽然大伙都很有兴趣见识一下八王子的私生活,但他们又不是那一二三四五位公主,自然是没有这胆子跟去,只能目送他们离去,假设与猜测的话题风风火火地发起。
莫名和顾君初虽然正处于这种情绪混乱的状态,但身后跟着这样五个好事者,他们能不察觉吗?原本是莫名扯着顾君初跑的,他们悄悄交换眼神,而后同时施展轻功跃上屋檐去了。
“坏事了!”
几名公主慌忙以蹩足的轻功跳上屋顶去追,目光扫过皇宫的处处楼阁在黑夜笼罩下隐约的轮廓,哪能见着人影?
“跑了。”
“那小子会轻功?”
“哎呀,好样的,越来越可爱了。”
“果然爆发了。”
“阿弥陀佛。”
五位公主不死心地分散去寻人,顾君初和莫名却已经走远了。二人轻功之高,身法之快,行走于黑夜中犹如夜风,穿梭树丛却踪影难寻。
二人都是谨慎的人,走出很远才愿意停下来探看情况。停在一处庭院内,倾听这附近并没有活人气息,这才放松下来。
趁着顾君初探察周边情况的同时,莫名也开始打量这小楼。与宫内其它殿堂的恢宏堂皇相比,这小楼又显别致却不失华丽。到了新的环境,他们习惯江湖行走的人,就是特别小心,虽然没有活人气息,仍是得注意周边环境,看看有没有特别之处。
凭着夜色,着实也看不出什么,但莫名轻拂廊上栏杆,却发现不带尘埃,可见这里平日也被悉心照料着。只是这样打扫干净的小院却不住人,门被一把铜锁给紧锁。
莫名盯着那把铜锁,顾君初却探看了窗户。
“那边能进去,来。”
听见了,莫名却不为所动,突然就抬手一挥,铜锁被粗鲁的一击给破坏,沉重地砸落地面。
顾君初才惊讶地扬眉,下一刻手腕上被牵住,瞬间被扯进房间内,门板再次阖上,他也被重重推抵到门板上。
四目相对,对方藏着多少心思都仿佛能看得透。顾君初微讶,莫名也有点混乱,只是当接近了,当体温相互传递以后,便再也不能忽视对方。气息交融互相侵略,效果有如迷药,让人迷乱。
此刻,顾君初却笑了。
见到他的笑脸,莫名就恼,启齿便啃了他的鼻头一记:“笑什么?你就这么期待被我上?”
“……急不可待。”
“你……”是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莫名一愣,只觉得他的笑容让人无法挪开目光:“你这是怎么了?没听清楚我的话?”
“十分清楚。”
真是直接且坚定,莫名颦眉,他不解:“这事真值得你放下自尊?

“只要是你就值得。”
这句话配上他认真的表情,莫名哑然。顾君初没在强迫他,但却在不断诱惑他。他闭起眼睛,顾君初也没有进一步行动。俩人就这般僵持着,他们之间除却对方的体温,仿佛再也没有别的牵扯。
莫名在脑海中现起洛山那一片雪白,皑皑白雪如絮飘零,他整个人仿佛要与冰寒融为一体。而眼前仍是少年姿态的大师兄向他伸出手,茫茫中只有他一身黑如夜。他的出现是那么的突兀,但如果他消失,又会剩下单调的空虚。
“嗯?”顾君初微讶地偏首看向与他五指相扣的那只手,是不似女子柔软纤细,同样骨感分明,掌上还有粗糙结茧,指节间相交,感觉冷硬而冰凉,这是一只男人的手,只有肤色差异突显了他们的不同。
莫名手上收紧,握紧顾君初的手,同时也感觉到他的回应。他重重叹息,沉声呢喃:“你哪里像女人了?”
“……”顾君初倒想问他,是否莫惑就像女人了?只是此时不能提出来,不能让他分了心。
莫名也不是要等顾君初回话的,他自顾自地说:“我真服了你们,一个二个像打不死的蟑螂,非把人给迫疯不可。好了,我疯了……就是顾君初你这位汉子,我也肖想了,行了吧?”
说罢,又是阵咬牙切齿,直看得顾君初无奈失笑:“你从就不曾正常。”
他真敢说,莫名听毕,不恼也不怒,笑容更是益发的深沉。
“好,我不正常。那我也不介意多做点不正常的事。”
“求之不得。”
一应一答,两张脸挨近,鼻尖错过唇却接合了。浅吻,舌尖如蝶翩轻触,相互引诱逗弄,却在对方攻击前退缩。如此来往数回,虽未深吻,却已开始微喘。双方都太有耐性了,但这时候该继续蹉跎吗?
莫名不想,他感受到顾君初退缩,不太清楚为何,但既然开始了,就由他主异吧。决心已定,唇吮着对方的,舌头撬开闭合的牙齿,展开攻势。
或许是想不到莫名突然的热情,顾君初抽了口气,有点应接不暇,后来是生硬地配合着。四周寂静,只听耳边传来粗重呼吸声,唇齿相交引起啧啧水声,偶尔吻得深入,喉间溢出满足的轻叹。
莫名压住顾君初,双手在他胸膛上游走,忆起四皇姐曾经侵略此处,他心中恼火,猛地自热吻中退出,垂首隔着衣服轻咬眼前胸膛。
“衣服真碍事。”说着,他以指挑勾顾君初的衣襟。
感受到胸膛上微微的刺痛,听见这么一句话,顾君初失笑:“别撕,明早没有衣服。”
“那你就自己脱。”威胁般施力,勾得衣襟崩紧。
轻笑溢出,顾君初大方地伸手往腰带上摸去,就要宽衣解带,目光扫过莫名,又问:“你的?”
他脱,莫名也不会不敢脱,这就伸手去摸盘扣。才碰到,又住手了,他按住顾君初解腰带的手。
“我们是不是太无趣了?”莫名笑意盎然,十指顺着顾君初紧贴着腰身的腰带轻轻抚摸。
顾君初再次失笑,他知道这人在打什么鬼主意,只是不识破。当下也不说话,直接伸手去解高领上的盘扣。
他上道,莫名笑容得意,伸手解腰带。顾君初的衣服简单,只消一瞬间,黑缎腰带软落地面,紫金扣饰连同那枚洁白玉佩磕硬地面,微响。
襟口已经大开,里着的单衣只需要三扒两拨,结实的胸膛便暴露了。
莫名冰冷的手贴上去,感受心跳脉动及火热温度。大概因为他掌心的冰冷,顾君初抽了口气,肌肉微微崩紧。莫名坏笑着,手上不留情,自锁骨处缓缓下摸,描绘着健美肌肉线条,抚过胸前坚硬如石的突起,特意停留,感受到手心被触碰带起的微痒。
又抚过微微突起的肋骨,像要细数一般,手指滑过每一根就停顿一会。因为他发现自己碰触这里,顾君初便会微微抖动,应该是敏感带。
“竟然在这里?”莫名坏笑。
一直被受骚扰,顾君初这才剥开高领,便伸手握住莫明的脖子,指缝间透出的苍白十分清晰:“真想掐着你。”
声音似沙石磨砺,低沉沙哑。
“做完以后不满意再掐吧。”
面对狂傲的宣言,顾君初再次失笑。只是下一刻变成懊恼的低呼,不为别的,因为莫名那家伙竟然往他腰上掐了一把,他最敏感的部位应该是腰。
见他瞪视自己,莫名唇角轻挽,有意压低声音提醒:“专心地弄,我的衣服可是很麻烦的。”
“……”或许撕掉比较好。
莫名哪能看不出来他的不耐,当下警告:“你撕掉可以,明天你穿我的,我穿你的便是。
“……”穿出去会被当成怪物吧,考虑到这一点,顾君初没有实行想法。
这边的衣服继续脱,那边的人该摸的不该摸的都摸了一遍。视线下移,开始打那裤子的主意。眼下还只敢注视裹在布料下现出隐约轮廓的双腿,未等莫名考虑完毕,只见长腿轻轻踩动,布料一寸一寸地被踩褪下,这下真是裸 呈相见了。
顾君初练武,把一双腿练得结实修长,肌肤富有弹性,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力的元素,又勾人食欲,想咬一口证实自己所见是否真实。而那腿间状态表示它的激动。
这双腿微动,竟然有一条就压进他的腿间,微微抬起摩挲着,□意味浓重。
“你什么时候学会勾引人?”莫名咬牙吞回到喉的叹息。
顾君初挨近他,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这是本能,你别再挑战我的极限。”
耳边一阵躁热,莫名捂着耳朵往后让了让,定睛一看,也为眼前所见吸引。
光线暗淡,雕花木门是纸糊的窗子,透柃微光淡淡,顾君初就靠在这门上,光线勾勒他均匀的线条。身上不着寸缕,任一头乌丝披散在麦色肌肤上,发丝光泽柔顺地稍稍覆脸,披洒而下的长发又险险遮住一丝风光,欲盖弥彰,平添妖惑色彩。
这才是男人啊。莫名感叹着,心里一阵悸动,他拨开了顾君初的手,三下五除二便自行扒了衣服,注意到顾君初也把视线落在他身上,含着浓浓的迷恋,连他自己也不禁要垂首看看。
与顾君初一比,除了肌肤不输对方的柔滑,除了线条是另一种修长感。他承认自己的肤色过于苍白,即使在黑夜中依旧扎眼。莫名对自己的肤色一直不满,为此作了多番努力,但多年来的经验总结出一个结论,变黑的唯一办法就是往身上涂墨汁……他放弃了这个方法。
“脱光了,然后?”
顾君初的声音平空里砸落,莫名打了个激灵,直觉就握住顾君初的手。顾君初静待他的反应,他是什么都不想了,扯着顾君初就往里室走,直直奔向床边。
一步一步,毫不犹豫地走去,顾君初跟着也看着。前方的人走动,身姿动作牵动肌肉,覆背长发随走动轻舞,着实每一步都勾他心魂。
靠近床边,莫名手上施力,顾君初遂不防被甩向前,一阵拖拽,下一刻他便被重重压下。
莫名压着人,看见底下惊讶的表情,他脸上笑纹渐深:“来了。”
“……”
见他只是凝视自己,莫名低笑,一直以为他会反抗,怎想竟然如此合作,莫名也就不客气了。
轻轻啃咬麦色肌肤,享受般扫视一个一个红痕,全是他留下来的。他享受着自己所压制的人每每被触动后作出不能自己的反应。听见沉重的呼吸声,他便挑了吸气那一瞬间咬住胸前突起,惹得一声低哑压抑的低呼。他坏笑着抬头,正迎来苦恼宠溺的回眸。
坏心地笑着,莫名伸手往那要害之处摸去,惹得顾君初强抽一口气,情难自禁只好弓指放进口中咬紧,一边压抑喉间滚动的呻吟,一边借痛疼保持清醒。
见莫名笑容益发的得意,顾君初在喉间不痛快地咕哝了一句,也伸手探向他的要害。
“你!”
好吧,比谁技巧好,莫名伏在顾君初身上,两人就卖力地比起手艺。二人呼吸越发急促,体温不断升高,手上套 弄动作也越来越快。他们各自绷紧腰身承受快感,为了吞咽几乎出喉的声音而咬紧牙关,闭起眼睛感受脑中不明的光彩扬收。
最后仿佛有白光炸开,感受无比舒畅。
终于能松一口气,莫名抬手一看,笑了:“呵,你的。”
顾君初但笑不语,惹得莫名又不爽快了,他抬手便往床铺上抹干净,然而他的手却被顾君初挡住了。引导着他摆到正确位置:“该这里。”
“……”不用说明了,莫名要是不知道,这脑袋也活该炸掉罢了。
看着自己探进顾君初腿间的手,感受到温热气息,他有一丝迷茫,又有一点兴奋。手指试探般抚触那里,皱褶纹理透过指尖传递。轻轻一按,看见顾君初眉心轻动,然而他从此产生的并非退缩,而是进一步的欲 望。
手指轻轻推进,感受到困难,他便把手上粘有的浊液涂在入口处,轻轻摩挲缓缓施力,手指也顺势往里头推。
“……”顾君初眉间紧皱,却不哼一声,重重地呼吸着,放松身体。
“还行吗?”莫名轻声问。
“嗯。”声音带点颤抖,仍是回答上来了。
“哦……那就再一指吧。”声调由低至高由慢至快,让人防不胜防。
“你!”顾君初才来得及反应,下一瞬便全身崩紧,一声惊呼溢出后立即咬关牙关。顾群初抿紧唇,额上现了薄汗,微红浮现于麦色肌肤上。
见他是真的辛苦,莫名低身与他接吻:“放松,要是真不行,就算了。”
才说完,他只觉臂上一痛,竟然被顾君初紧紧拽住了。
“继续。”
……
即使如此,莫名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他也不想停下来。手上动作尽量放轻,缓缓进行扩张工作,他细致观察着,尽量不让顾君初太难受。看着那双眉因痛苦而紧聚,他开始怀疑自己该不该继续,如果是痛苦的事情,怎么能继续伤害对方?
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便出口:“要不停止吧,你根本就不适合。”
此话才出,顾君初摇头:“不行,只要是你就没关系。”
……若他再说什么,那他就是个世纪大混蛋了。莫名一咬牙,不再动摇:“那你忍着了。”
“我会忍,要是满足不了我,你自己小心。”顾君初突然来了一句。
莫名听罢,眼睛一眯,笑容扯开,手上便有动作。两指地往里头重重一推,直推得顾君初弓起腰身,龇牙忍受痛感,皓白的见齿泛着冷光。
莫名得到狠狠的一记瞪视。
莫名以为自己的劣根性被完全唤醒了,被瞪以后,竟然生起欺负的情绪。顺势又进了一指,渐渐往深入。看见顾君初双手揪皱身下锦被,仰首咬牙,溢出连连闷哼,意乱情迷的模样,他只觉自己也沉沦了。忘情地在那仰起的颈脖上印下重重的啃吻,几乎是要印下烙印般啮咬着,带出点点深红痕迹。
正沉醉,耳廓上一痛,他蓦地抬首,对上一双略显迷离的墨黑眸子。他低笑一声,应邀附上深吻。
前置工作已经做了好一会,莫名正想着是不是时候,顾君初的手却托住他的腰,暗示般往前带。
吻接的唇分开,莫名伸手梳进顾君初鬓间:“要来了。”
“嗯。”胸膛不住起伏,顾君初也只回一个单音,却张开腿迎接莫名。
莫名轻笑,翻身覆在他腿间,又贪恋地伏在他胸膛上,听着心跳声:“果然是你的怀抱最好。”
也许这一回是真的独一无二了。
顾君初失笑,胸膛连连抖动。
莫名却选在此时推进,笑声终断于一声痛哼。只是长痛不如短痛,莫名只停一瞬,便重重刺进,直至全部没入。
“呃啊……”痛苦表情未减,只是缓缓吐息着,得以缓解异物推挤的痛感。
“没有受伤呢,那我就不等了。”
“嗯?别……啊……”
宣言过后,果然是一连串有节奏的耸动。莫名只觉身上温热紧 窒感让他沉迷,每每进出拖带,外头的冰冷与里面的温热成了对比,他几乎不想再出来。
肩上痛,因为被顾君初咬着,他也不在意,他们都从疼痛中寻找快感。渐渐地,痛得发麻了,酥麻感便如触电般遍布全身,让人迷乱的快感如炸弹般炸开,夺去二人所有理智。互相紧拥之时,压抑什么的都抛到九霄云外。
汗滴随着剧烈运动而挥舞,点点汗滴洒在脸上,混和在一起。顾君初勾住莫名的脖子,腰身一挺便起来了,虽然身下依旧被侵入,他却环紧了身前人,重重吻住。
想不到他还有这等能耐,莫名一边加重撞击一边回吻。脑中糊成一团,他们只凭直觉维持野性的爱 欲。
他们都清楚着对方是谁,明白这是什么,虽然情难自禁,却不悔。
情到深处,动作加剧至最快。紧胶的唇舌分开,重重喘息着,最后情动的一声低吼。所有一切又停止了,余下乏力的重喘。
室内只剩下重重喘息声,他们相视无语,但这笑容却是真切的。莫名拉过被铺,但想着这时堇萝的天气正闷热,刚刚才运动过,顾君初肯定不乐意盖被子,便又踹开了。
“你要是冷,就盖上吧。”
莫名浅浅一笑,痞痞地抚一记顾大侠的胸膛:“把你的体温借我就好。”
“哈……”低沉笑声再次在房间内传开,他说:“让我休息一会。”
“嗯,我也想睡。”莫名没留神,就这样回了一句。
顾君初也不点破,就搂紧他睡。
睡到下半夜,月西移的时候,莫名只觉身上一阵动静,怎么也赶不跑,睁眼后却见顾君初压他身上:“干什么?”
“轮到我了?”
“呃?”轮到他?希望是自己理解错误。
然而上头猫腻的笑容却让莫名想装傻都不成:“你休想。”
“那便试试。”
挑衅的话出,二人摔跤开锣。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擅长,真的不擅长。。真的真的真的。。睡觉。。要死了。。。
好了,修完了...下半夜还来一场..祝福我不要熬夜吧...我都要脑抽了...噗...
大家,要河蟹地,不要太张狂哟....某雾还是怕怕滴....合掌..
如果说莫名想自武力上赢过顾君初,那是异想天开。他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但事关他的贞操,他不努力不行。
“住手!我不想跟你动手。”推着上头压下来的人,莫名咬牙切齿。
“那就乖乖躺好。”顾君初却不以为然,专心压住身下的人。
“……屁!”骂的。
“嗯,我正肖想。”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大侠也无赖了,莫名着实无言了。他的睡意已被惊吓驱走,考虑毕竟自己专长于掌,而顾君初则惯用剑,就近身肉搏而言,还有点希望。事关重大,莫名出手不留情,反正先逃脱再说。
面对莫名,顾君初不可能轻松,毕竟人是他教育的,武功有多强他还不知道吗?专于掌的莫名,先不论其精湛及厉害程度,就自己若是赤手与他比,还真不是简单能获胜的。
不着寸缕的二人就这么拳来脚往,梨木造的床榻咿吖呻吟着,轻纱床帐簌簌发抖。
几经挣扎,莫名寻了一丝空隙连忙翻身下床,捞过外衣便往外飞奔,准备逃生。手才触及门边,一双掌自他两侧越过,碰一声重新推上了门,莫名感觉到背上温热触感,直觉便要逃开,然而四面楚歌,他只好缩起来,整个人几乎贴在门板上。
顾君初看着紧紧缩起挨在门板上的莫名,伸手穿进那覆背的长发中,触及冰冷的后脖子,感受着轻微颤抖。顾君初是轻轻拨开莫名的长发,露出背部整体,眼前呈现修长且暗蕴劲力的线条。
每当莫名舞动双掌,这修长的躯体就会随之起舞,孱弱表象下,又有多少人能清楚其中厉害?
顾君初屏息,缓缓伸手轻触,见没有动静,抚触便顺着颈椎处缓缓下滑。手上动作未止,他的身躯缓缓前移,在莫名耳边喃喃:“别害怕。”
就这一句话,莫名听清楚了。仿佛有所触动,他旋身格开了顾君初的手,远远跳开以后,手里衣物往腰上一披一扎,险险遮住重要部位便摆开架式:“想要我?拿命来换。”
“……”顾君初一愕,看他赤着上身披头散发,虽然狼狈不堪仍然气炎旺盛的模样。他不觉有点无奈,一边拨开覆脸长发一边从容淡定地接近莫名,不作防备。
莫名盯着他从远而近,原本要发狠的心思不知飘到何方了,竟然待他接近了也没动手。
顾君初看似淡定,其实心中是七上八下。如果莫名真的攻击,他只有两套方案,一是承受了,使苦肉计;二是接住了,那就得再磨一会。各有利弊,但他决定选第一项,风险高却效率也高。然而最后莫名竟然没动手,他心中一暖,确定自己没有选错,因为莫名恐怕不会攻击自己。
果真,当他挨近以后,莫名那模样倒是恶狠狠的,却也只是万般无奈忿忿不平而已,根本没有攻击。1 9
要真是动手,最后结果肯定是自己所想的,但不会是想要的。现在的发展最为理想,顾君初决定打破沉默:“真的不行吗?”
不想竟然被问,莫名强忍住退后的欲望,回了一词:“不行”
“为何不行?”低声问着,顾君初没有急进,只是轻声诱惑:“我也可以了,不是吗?”
“你……”对啊,他都可以了,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我是想得到你,就算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
“……”不能后天吗?
“不能后天。”
“……”蛔虫!
“你的想法不难猜,后天又有大后天。我不会等你太久,你今天逃掉了,我明天再来。”
“不要把我说得这么单纯,既然你只是想拥有我,刚才的不也可以吗?”
“……你单纯?”顾君初失笑:“不要误会,我只是了解你不单纯。”
“……”面对他的直接,莫名反而有点不爽,唇角轻轻抖动,。
“莫名,如果只让我在上,永远不让你翻身,你会痛快吗?”顾君初低声说着:“别说谎。”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被压倒,一直无法翻身,当然是心里不平衡。他想着,颦眉瞅着顾君初,欲言又止。
见这模样,顾君初在心里想,不断地回想是什么造成今天的局面。莫名明显不会完全忽视他的,那份骄傲在此时也不是完全的障碍,还有什么……
想了又想,见眼前双眸一直存在犹豫不决。他灵光一动,记得这人爱舒适,从不亏待自己,练武的时候辛苦,完后总会让他给按摩。那是:“你……怕痛?或许该说你以为在下边不舒服?”
“……”这理由是击中中心,莫名啧啧嘴,抓抓凌乱长发:“行了,我怕你了。只一次还行,但不能让我痛苦,不然明天你就等着。”
想想上半夜莫名也只做了一回,不会是以为……顾君初愕然,而后失笑,却仍记得趁机一把抱住莫名:“你就因为这原因才一再反抗?”
“感情顾大侠已经把我当成白痴了?”莫名真想一脚把他报废掉:“不,过去有过去的原因。刚才只是看你……好像挺难受的,才……”
刚才生起的?顾君初转念一想,诱拐:“只有一点痛,接下来会很舒服。”
“罢了,就一回吧。”莫名咕哝着推开顾君初,回身要走向床榻:“对了,你现在行吗?不累?”
“莫名,你存心要挑战吗?我怎么不行?”顾君初挨近,并搂住他的腰:“马上证明给你看。”
莫名啧啧嘴:“下一回,肯定让你起不来。”
顾君初再次失笑,闷头在莫名颈脖上,重重一啃,真啃得他皱紧了眉。
“你!”莫名大惊,随即眼睛一眯,不客气地转身啃回去。
啃着啃着又吻得天昏地暗,是怎么蹭到床边的,他们都没意识到,只知道他们也着实够神的,磕磕碰碰的整个房间都跑了一圈,竟然也没给滚出楼台去,还真让他们碰到了床。
上一回是莫名把顾君初压的,这一回反了,莫名被压到床上去了。沉重的身躯压落,让他有一瞬窒息感,不知道顾君初刚才有没有这般感受。也只一瞬间,所有思绪远飞,身上抚触传递快感,感受犹如坠入云端,温暖且柔和感觉。
顾君初细碎的啄吻落下,几乎要吻遍他全身。
腰间碍事的衣物被拿掉,莫名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分开,架在顾君初臂弯里,这完全没有防备的姿势让他感到一丝不安。只是当他被搂进怀抱,胸膛传来温暖触感,再次感受到熟悉的跳动以后,一切不安化为乌有。
互相紧拥,背上有五指轻弹,点点落下,温暖痕迹历久不褪,莫名搂住顾君初的脖子,此时仍是有点紧张,特别是他知道将要做什么。
或许感觉到那双臂的收紧,顾君初安抚地拍抚着他的背。莫名才刚稍稍安心,却感到背上一阵凉意,这片湿凉顺着脊梁涎伸,他猛地回头,见顾君初丢开一只瓶子。
“这是?”
“乘你睡觉的时候,我到太医院借来的。”
……竟然在深夜借这个东西?莫名不难想像那群老太婆暧昧的嘴脸。他咬牙,挤出阴恻恻的问话:“他知道你是谁不?”
“嗯?嗯,好像唤我八王府初君。”顾君初摸摸下巴:“该是唤我吧,太医说这药是最珍贵,也是最好的。”
深夜里宠侍亲自到太医馆借药,能联想到什么?莫名已经不敢想下去,他的英明已经被眼前的人丧尽了。
“滚开,我要把你上到烂掉。”莫名恶狠狠地推搡着。
顾君初眉梢一挑,把人按回怀里,惩罚性地啃咬他的耳垂:“行,先好好学习。”
“你……啊!卑鄙!混蛋!伪君子!真小人。”莫名骂着,眉头紧皱,最后也不能说话了,只能咬紧牙关,尽所能忽略探进体内的手指所带来的异样感受。
有了油液相助,这扩张动作做得比刚才容易多了,为此莫名虽感到不适,却也不至于剧痛。微痛,还有别的感受已经占满他的全部。是第几回接吻,他没有算计,想着顾君初也该没有心思算计。
呼吸絮乱,每一回呼气都夹杂着轻抖与喉间关不住的闷哼。莫名十指扣住顾君初的肩胛,指尖深深陷入麦色肌肤。
顾君初吃痛,原本交错掏挖的二指报复般撑开,莫名只觉全身一崩,双腿夹紧顾君初的腰身,细细碎碎的呻吟溢出。
“轻……轻点……嗯……”
顾君初却在此时添进第三指,缓缓推进:“已经很轻了。”
“痛死了……你等着!”结巴着把一句话说完,莫名喘得快不行了。渐渐地他以为自己也越发的诡异,这样做分明很痛,他分明想把人推开,却反而把人搂得更紧了。
“我尝过了。”顾君初轻笑:“就上半夜。”
“……”这种状态下还要耍嘴皮子?莫名是没这能耐了,与顾君初胸膛相贴,彼此的心跳起伏也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却比顾君初更剧烈,体温是前所未有的高峰:“好热……你这药……有问题。”
“嗯?”听罢,顾君初停下动作,连忙把人放平,仔细察看。
此时莫名的状况果然异常,原本白皙的肌肤浮起魅人的粉色,还起了一层薄汗,眉心紧皱,脸上表情痛苦难耐。顾君初先是惊讶,正考虑要把莫名带到太医院去诊治,莫名却把他拉住,自己也整个人贴上来。
“热……”
“……”顾君初猜了猜,又想起老太医婆婆那时候的表情,有些不确定地喃喃:“说不定这油液有□成份。”
……□?□?
莫名猛地一惊,再想想自己的情况,几乎立刻便肯定了。身下又一阵热流蹿动,他低吟着夹紧双腿:“顾君初……明天我让你吃一斤□!”
顾君初苦笑,他是没想到这方面的变故。看见莫名极力压抑,他叹了口气,把凌乱长发往脑后拨去,再次翻身压上,他的手轻轻引导莫名:“别生气了,先解决吧,原本就要做不是吗?”
莫名虽恨此时情况,却也无计可施,只好顺从地把腿弓起,张开。
莫名是骄傲的,总是不愿意落败,不爱认输。顾君初知道自己伤到他自尊了,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低头,莫名却偏开脸。
真的生气了,闹别扭了。
顾君初苦笑,只好吻落他的腮旁:“是我的错,对不起。”
莫名听了却皱眉,猛地翻身压住顾君初,咬牙恨声说:“你再罗嗦,我就不等了,反正□也能通过上你给解掉!”
……
顾君初却沉默,他轻叹,伸手扣着莫名的脖子,压下来,唇接触后轻轻吮吻:“你该知道这□在哪里产生效果。”
“……”莫名别开视线,却没有反驳。
趁着此时,顾君初再次翻过来,压住莫名。这床上他们都不知道滚了多少回,床铺已然一片凌乱。
视线再次交织,莫名看到顾君初如瀑长发垂落,正在自己脸侧堆叠,目光含太多情感,让他一瞬间忘记了生气,也忘记了所有别的。
顾君初看到莫名仰躺于凌乱锦缎中,神态不屈却带媚,只觉自己心跳如擂击,将要失去自制能力。
莫名见他没有动作,握住他的肩往下带。
什么自制力的,借口罢了。顾君初自嘲一笑,心中豁然开朗,把那些多余的心思全部驱走。双手架住那双腿压在胸前,让将要侵入的菊口曝露,顾君初附耳轻喃:“来了。”
莫名一惊,就感觉到上头的人往下压,身下有异物推挤,不管莫名的推挡,霸道地侵入。被钝物填充,找不着一丝空隙,莫名只觉那儿要崩裂了,痛得无法呼吸,张着唇却喊不出声音。
见他真的痛,顾君初也皱了眉,腾出一手在接合处轻轻按摩,待他稍稍适应以后,才开始缓缓抽动。随着他的动作,莫名只能配合,药物的作用让他渴求,理智让他知道一切已经无法停止。
听到自己不断的呻吟声,他想学顾君初那样咬紧牙关,但连连咳嗽却一再地打破他的决心,所有感受都随着声音传递。
喘息,低吟,轻哼,连连进入顾君初耳中,他搂下身下人,渐渐加快动作,交 合处发出啧啧水声,满室旖旎春光。
这样的动作维持多久,莫名不知道,他只知道顾君初不断索取。每当他受不了,想要逃走的时候,却会被拉扯回去,换成另一种姿势被强势地索取。
他筋疲力尽,终于在在再一次释放以后,得以歇息,二人身体重叠,重重喘息着。
顾君初这一次没有继续压着他,莫名在他让开以后,侧躺着卷起身躯准备好好休息。药效该是过了,那种难耐的燥热已经消失,他通体舒爽,只有腹中涨满感有点难受。
还未来得及咒骂,有人扶着他的腰,轻轻一托又让他跪趴着。他忍不住呻吟,想要发狠,却提不起力气,声音慵懒轻软,充满诱惑。
“你不是说只要一回?”已经多少回了?他数不清。已经几更天了?他不清楚。
回答他的是再一次侵入,让他再也接不下来骂,只能低吟一声,轻轻颤抖着。即使已经渐渐习惯,他却对这种刺激没辄,他特别敏感。
顾君初替他拨开汗湿的长发,轻吻落在他的耳背上:“再一回。”
这话……第几次听见?
没来得及想,身后撞击让他迷乱,他只能随着动作不断耸动,双手揪紧身下锦缎。顾君初突然将他的上身托起,让他背靠在胸膛上,一手架他的脖子,以指轻轻撩触随发声而滚动的咽喉。
莫名感受如电击般触感渐渐自颌下至唇边,然后侵入他的口腔,长指逗弄着他的唇舌,肆无忌惮。身下脆弱处也被关注,一再的抚弄,已经让他无法自己。
他不知道顾君初哪里学来的手段,但他已经沉沦,把重量全数他承托在顾君初在腿上及胸膛上,他只能虚弱地接受爱抚,接受侵入,脑中一片空白。
以前,洛山高峰处总是长年积雪,原本只有他自己干瞪眼的雪境,突然闯进异色。一身黑缎的少年显老成,劈头就问他雪地里有什么看。有什么好看?根本没什么好看,他最讨厌白色,只是不得不留在这样寒冷的地方,不然找麻烦的人不少。然而自此以后,那抹扎眼的黑色就天天出现,天天问他有什么好看。他说难看死了,那人就只会笑,笑得很好看。
很让人嫉妒的笑容,很让人嫉妒的神态,但如果他愿意陪伴,愿意分享温暖,自己倒不介意。
张眼后又见着一片白茫茫,看清楚就发现是窗外光线。莫名叹口气,缓缓撑起身,只觉得全身酸软,比扎了六个时辰马步还要累。
水声自屏障另一边传来,莫名稍加思索,都想起来了。垂首一看,见自己的单衣已经穿着整齐,他起来后,缓步磨蹭到桌边倒了杯茶水解渴,顺道落坐,撑额想了一会。
顾君初出来的时候,见莫名正在沉思,他也犹豫了一下,就走过去坐下,也倒了杯茶水喝。
半天无语,顾君初就不拖拉了,心中虽然发虚,仍壮着胆子问:“想什么?”
“没什么。”平和的声调,听不出莫名的情绪。但见他撇撇唇:“在想怎么把□喂你,然后强 暴你一百回。”
“……呵。”顾君初失笑:“如果你可以。”
莫名倒是没再说什么,捡起地上外衫就穿着。然而顾君初都穿好了,他却才半天没弄完全,正苦恼,顾君初就上来给他整理,动作快捷且利落。
莫名看在眼里,沉默了半晌却什么也没问。
“先去给母王请安,然后回府吧。二哥他们大概会担心,也没有派人回去付话。”
说罢,先一步推门而出,顾君初也跟上去,二人走在宫庭廊道上。
“我昨天是故意的。”顾君初理了决心,说:“我想要你,所以先诱惑你。不过后来的药是真的意外,但我以为就是没有那药,结果也会一样。”
莫名翻了记白眼,举拳敲了敲顾君初的胸膛:“行了,不用继续宣传你有多厉害。”
“……”顾君初不说什么,却微笑着,扶上莫名的腰。
莫名只是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就让他扶着走。
“我记起来了。”
“嗯?”
“上一回,你被莫惑打了一巴掌。”
“呃,嗯。”顾君初略略不安,他不想话题会扯到这里,上一回他伤害了信任自己的莫名。压抑着不安感,他说:“对不起。”
“嗯。”莫名又应了一声,仿佛只要他道歉。
顾君初却不明白他的心思,只能认输了:“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我好为你解决。”
“例如?”
“刺一剑,打一掌。”
“行了。”莫名失笑:“你倒会挑。算了,始终我没想要报复你,而且是我给你承诺的不是吗?”
顾君初侧目,果然看见莫名真切的笑容,不禁跟着笑开了。
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看,他突然在莫名唇上轻啄一记,扶着那腰身的手紧了紧。
莫名挑眉,摸出扇子轻轻晃动,仿佛没事人,唇角却轻轻勾起。
他们问过宫侍,寻找女王去。却不想遇到大团圆,一二三四五连同女王都在,正用早膳。
二人互觑一眼,从容地请安,而后听令入席用膳。
这一顿吃得平和,二人吃过后便给女王请辞,准备离开。
女王日理万机,给莫名交代几句关心话,就先离开了。莫名面对五双眼睛,知道他们曾经肖想顾君初,就不多待了,道过别以后准备离开。
“阿弥陀佛。”二皇姐突然起了一句。
莫名只觉寒毛直竖。
“施主,贫尼虽为一界出家人,也知道纵欲伤身,请量力而为。”
“……”这什么话?还出家人呢。
莫名和顾君初唇角轻抖,装作没听见,相偕急步离开。但内力深厚的二人听力过人,只听身后热闹……
“阿弥陀佛,庄家通杀。”二皇者身为出家人,声音平和而慈爱,特别是香油钱大增的时候。
“啊啊,输钱了。”无奈加兴味的是三皇姐。
“啧,就说那小子没出息,明明占了上风,还被逆袭。”尖酸加刻薄的是长公主。
“我就说八皇弟身子虚,肯定不行,但哪想初君还会放水,啧。”吊儿郎当的是四皇姐。
“皇弟没有爆发啊。”失望的是五皇姐。
两人无语,直直地出了宫,许心里下了决定……日后就是憋死也不要在宫里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累...我要睡了,明天检文...大家先将就....
缩,大家都喜欢二皇姐,我让她再出来耍耍...
太累了...接下来晚上可能休更(是可能,不知道自己行不行),现在脑子不清楚,需要休息啊....倒地....(为我祈祷吧.)
窗帘簌簌抖动,能看见窗外不变的朱红色,因为那是长长一条宫墙。顺着这走道接近宫门,门户里外都有重兵把守,大门同是朱色,纵横各九枚门钉。四五名侍卫推拉才能撼动这扇朱门,声响轰轰如兽吼。
门开了,马车驶出,莫名不禁抬头看看高墙顶端,失笑:“此般门户防的也只是普通人,遇到哪个懂得轻功的,这铜墙铁壁也形同虚设。”
“……”顾君初顺着瞄去,却没有笑:“它的作用就是挡住众人,余下的,里面还有数众能应付。”
“也对。”
正品味着刚才的对话,感受到顾君初挨近,莫名侧身避开,换了位置却是与他挨肩而坐:“顾大侠,你又不是嫣鸠那小子,别动不动就撒娇。”
顾君初先是微愣,也无奈地抚额:“他比你年长。”
“这年龄还真不好说,我说的是他的思想。”莫名把玩着扇子,心情略显郁闷。
车子疾驰,风就掀起车帘,透进来的一丝丝又掀动了车内人的发丝。狐裘上洁白柔毛扬动,披落其中的乌丝也不能幸免,渐渐往肩后挪动,偶尔随颠簸也轻轻晃动。
顾君初看着,也能理解他的烦恼,只是有些事他总不好插手。
并非怜悯败者,只是那两人意义不同于过去众敌手,稍一不慎,他将会丢失现有的优势。那么,就不如让恋人自行处理吧……他适时引导便好。
“你说,是不是除了仰仗他人,就没有生存意义?”莫名喃喃着,叹了口气。
顾君初侧眸:“依赖没有错,但方式有多种。”
方式?莫名听过了,也知道他想说什么,除了爱人还能是家人吧。
见莫名沉默,顾君初不再发表意见。既然争取同一个人,还要求他能说什么?
“堇萝的天气真好。”
话题突然跳到千里之外,顾君初眉梢轻动,侧眸看向莫名:“的确适合你……是想长住?”
微笑挽起,扇子打在顾君初大腿上:“不,与皇家有牵连,始终不安定。”
“顾虑家中二人?”
莫名看看手腕上清晰的脉络分布:“流着她的血,就注定要牵扯不清。只是她对付敌人的方式过于极端,我无法安心。她若是铁了心……暂时还需要留堇萝,至少要确认苏瑛计划是否还可行。”
顾君初颌首,他不反对,毕竟近期武林也稍有动荡,凡事谨慎为妙。
“只能如此,只是你面对她,也得小心行事。”
“她所做之事,也是事出有因,虽然手段残暴。”莫名想了想,还是先把自己所见所闻给顾君初说一遍。
听完简略的说明,顾君初问出重点:“你父亲的身份似乎与女王设计莫惑有关。”
“嗯,我也这般认为,回头问问他们有没有线索,接下来我或许要经常到宫中活动。也可以顺道打听一二。”
只是这么一说,二人就不免想起了一二三四五,顿时一额上虚汗,却也不知说些什么要好。这般‘和善’的皇姐们,这样把堇萝式女权思维给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一群,实在让人甚感无力。
把顾君初卖给我……此言犹记脑中。
“君初,你别随意接近那些女人。”莫名霍地打开扇子,掩住口鼻,目中有冷光闪烁:“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也可以割爱卖断你。”
这分明的威胁让顾君初头皮一阵发麻,心中却火热,不觉伸手勾开扇子,轻摩那张冰凉的脸。堇萝酷热,然而这人却通体冰凉,让人好想亲近。
一把扇子轻击他头上:“别发情。”
“呵……”顾君初只是一笑,收回了手。
车子也在此时到达八王子府前,莫名先一步下车:“回去再商量……大家一起。”
他跳下车,顾君初随后,才跳落又和莫名一起顿住。
王府门前坐着一人,正正是打着磕睡的三子,那模样似乎睡得正香,奈何身后靠依的大门平整,让他连连打滑,差点摔倒又坐正了,如此重重复复,眼睛却始终舍不得睁开。
看在眼里,莫名失笑,扬声便喊:“三子,你在干什么?”
“啊?嗯嗯,别吵……再吵殿下就不回来了。”三子咕哝着。
“哦,你的殿下不回来了?那你坐我家门前干什么?”莫名戏谑地接话。
三子如梦初醒,猛地睁眼:“啊!怪不得,原来我守错门户啦。啊啊,真抱歉,大爷我这就走。”
三子连滚带爬地准备让开,又后知后觉地止住,抬头看着莫名,一张嘴合不上了。
“大爷你还不让开?”莫名笑着说。
“哎,你才是大爷啊。”
“君初,你说本王子像大爷吗?”莫名笑问,顾君初不语。
“殿!殿下……啊!殿下回来了!”后知后觉的三子高声嚷嚷着,一溜烟地跑远了。
莫名和顾君初都无语了,半晌以后,莫名轻叹:“三子的嗓门果然厉害。”
“是你捉弄他。”顾君初想了想,又笑:“你就喜欢结交这样的小孩,他是,苏菜刀也是。”
“你不以为能有这种可爱性子,实在难能可贵吗?值得好好保护。”莫名轻声笑着跨进家门:“要知道,你我都做不到。”
“你比他要可爱多了。”
这突然的一句话,让莫名只觉寒毛直竖,猛地回首,看见顾君初老成且认真的脸,知道他竟然是真的如此认为,不觉好笑。
“行了,顾大侠,我终于了解你为何执着于我……你的审美观果然有问题,真是怪异。”
“嗯?你只值得怪异的品位去欣赏?”
好吧,当他说错话了。莫名啧啧嘴,没说话。
这顾君初要么不说话,开口了肯定不吃亏。
见他无语,顾君初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落在莫名身上的目光宠爱万分,把旁边的人都看呆了。
正行进,听见脚步声,急促且虚浮。听出来此人比普通人都不济,该是原本就不怎么健康的。莫名马上意识到来者是谁,猛地回头,只见涂红擦绿的雕栏画栋中有一袭白衣。
清瘦,淡然,但目中有着几乎满溢的喜悦。旁边枝叶的疏影正投落他的一身洁白儒衫上,目光相交以后,淡雅笑容如雪中寒梅,茫茫中绽放生机。
他没有说话,莫名有一瞬间犹豫,却在下一刻不动声色地靠过去:“怎么又忘记照顾自己?”
莫惑淡淡一笑,胸膛仍因刚才的奔跑而大幅起伏:“听说你回来……回来就好。”
莫名失笑,目光突然触及因喘气而微张的唇,记忆如泉涌。他强装快活,举起扇子晃着:“我当然回来,这是我家。”
“嗯。”莫惑看了看扇子,又向顾君初点头招呼。
他们谈话未完,又听衣带随风凛凛的声响。莫名目光精准地捕捉目标,灵巧地往旁边让开,没让人扑着。
嫣鸠见一击落空,知道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在原地站定以后便拂拂衣上风尘,笑意盈盈:“回来了?”
莫名失笑,一柄扇子打在他肩上:“看来你武功有长进,这饿虎之扑甚好。”
“……”嫣鸠拿高高翘起的眼角睐了莫名一眼,坏笑:“你们一夜未归,在外头可是风流快活?不妨给我们说说,也别怕伤了我们的心?”
还真让这家伙说中了,莫名心虚一把,只是依旧不显山不露水:“没什么,母王说我和你的婚事取消了,准备让君初补上,找我说了点事宜。”
“咦!”这消息倒是第一回听到,当时砸愣了三人。
嫣鸠猛地回头狠瞪顾君初一眼,转身离开了。
莫惑却没有太大异动:“回屋里再说吧,深红你去看看嫣鸠公子需要什么。”
跟在他身旁的深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嫣鸠发了大脾气,听说砸了他凤院里很多摆设。但当莫名和顾君初梳洗完归来的时候,他又出现在餐桌上了。
看那模样仿佛有气,却已经平复不少。没有再提起婚事什么的,接下来用膳后,莫名只让深红和三子留下来侍候,准备与他们讨论在皇宫中见闻。
他说,一行人就静静地听,只说到女王杀人的地方,三子是瞪圆了眼睛,其它人倒没有太大反应。
“师兄,那个女王就是你的母亲吗?”菜刀等话后,立即发问。
“嗯。”莫名对菜刀微微一笑。
“还好师兄你不像她,还真是可怕。”苏菜刀吁了口气:“要不当年我拦劫师兄的时候,师兄你还不把我劈了。”
……大家听着这不着头尾的一句话,是斜眸看了莫名一眼,那人正笑得纯良和善呢,直让他们一阵不和谐的囧然。
“哈,菜刀可爱,师兄怎么会伤害你?”扇子轻击掌心,他如是说。
面对另两人困惑的目光,顾君初突然轻声与他们说:“大概是三四年前,我与他下山,遇到一个十岁左右拎着菜刀的小孩截劫。”
“哦。”
十岁左右的小孩截劫莫名?其实也不奇怪,特别是莫名的外表显得孱弱可欺。
菜刀听见了,兴奋地挨上去说:“但师兄很好,给了我名字,让我拜进洛山。”
“大师兄的权力。”肖云鲛插话。
“教我做菜。”
“利用。”
“而且一直都对我好好。”
“欺骗。”
“够了!不准再诋毁师兄!你这个死人脸!”
“恼羞成怒,事实如此。”
霍地,大厅中多了尤加利与树熊的搭配,让众人看得冷汗直冒。
“对了,二哥,嫣鸠你们在堇萝时日较久,对于我父亲的事有没有耳闻?”
听见莫名的问题,二人深思。莫惑先摇首:“我也从来未听说过你叙述的人物。”
连关在地牢中的人都不知道吗?既然连这事都不知道,女王果真存心利用莫惑到底了。莫名轻轻皱眉,又看嫣鸠,却见他一笑。
“我不说。”
“……”闹别扭?莫名挑眉:“好,你就莫说了。”
“……”嫣鸠恨极,睨了顾君初一眼,又瞪着莫名:“关着的人倒听说,但也只知道她是女王恨极的人,每每女王心有不爽,就会前去戏弄折磨。再说女王生平阅人无数,除了她本人,谁能清楚你父亲是谁?只是女王登基以后,后宫中只留了五位宠侍,得以封上君称,而后宫主仍未立。”
“宫主?”
“就如大鑫的皇后。”莫惑轻声解释。
莫名大致上了解后,仍是得不到结论,一切都太过模糊,他考虑该从何处着手探得情报。
深红突然从外厅接进来信柬数贴,交到莫名手上。只看:长公主的邀宴;二皇姐的佛法讲谭会;三皇姐的花楼约;四皇姐的古玩鉴赏会;五皇姐的药膳聚会。
莫名将前四封全扔开了,拿着第五个交回给深红:“行了,就回复这个,说我一定会到。”
“……”
“那这几片?”三子拿着剩下的,呆呆地问。
这几个?莫名弯目一笑:“三子,狐狸的耳朵和脑袋都很灵。”
“啊?”三子没听明白,但听莫名说要退回去,他就听命拿去退了。
“我与你一起去吧。”顾君初说。
莫名听罢:“嗯,也该看看五皇姐的珍藏。”
扇子轻摇,笑容满脸的莫名却让人觉得这冬天似乎还近……五公主的药库要空了。
“但……你这回给我蒙脸。”莫名笑眯眯地添上一句。
顾君初默然,另两人则是好奇地看着他们。
嫣鸠只疑惑一瞬便明白了:“看来是顾大侠很得公主们欢心呢,呵……”
他的取笑得到两人睨视,只是他快乐,肆无忌惮地笑开了。
他笑得开心,别人也不会阻止他,反正知道他是这种性子,习惯就好。莫名给尤加利树那边唤了一声:“二哥的情况如何?”
“假以时日。”大树回了一句。
“我都有做好吃的给二哥吃!”菜刀跟着喊。
莫名满意地点头,就不管他们了,交代莫惑:“二哥,你要听从他们的,才能尽早恢复健康。”
“嗯。”轻轻点头。
见他对自身健康的态度如此淡漠,莫名有点恼:“你必须放在心上,好好养好身体。”
莫惑微愣,见莫名一边说着,一边又咳红了脸,不觉微笑:“你还是别操心我的身体,我会好好的调养。你也谨慎对付宫中人物……毕竟皇家复杂,大家的心思不好把握。”
“是。”听他反过来关心自己,莫名有点郁闷,低声应和着。
没等他继续说些什么,嫣鸠突然瞪够顾君初了,改瞪莫名:“我有话要与你说,来。”
也不管莫名意愿,他就扯着人走,蛮横到这份上,莫名却没有拒绝。
他们身影才远,又有人来信,是给肖云鲛的信件。
能知道他和菜刀所在的信件,只能从洛山来了。‘亲密’无间的二人分开,肖云鲛把信件浏览一遍以后,却扔给了顾君初。
“我没空。”
顾君初读过信后,微讶,却也知道肖云鲛真的走不开。他移眸看了莫惑一眼,立即便下决定。
“我来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更了,呃……本章无重点……
(修错字)谢谢四月提供
(修)
“去哪?”
听见浅浅一句问话,顾君初回头,莫惑正看着他。二人视线对上,顾君初把信递给他,而后静静地看着他把信读完,仿佛陷入沉思。
顾君初见他不语,也不打扰他,接下来就与肖云鲛及菜刀讨论洛山。厅内只剩三人低语声,窗外碧色树影扬荡,阳光闪烁。
“你要带走莫名吗?”
又突然一声低语插入,这下顾君初再次回首,一双深邃的眼睛就盯着莫惑,表情无起伏,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情。
莫名与嫣鸠出去了,还未回来,他看着莫惑,半晌以后反问:“你希望我让莫名留下来?”
“……”
莫惑又不说话了,厅内一阵死寂,许久以后轻慢悠长的叹息声传入人耳。
“他能留下来?”
“我当然不想让他留下来。”顾君初直截了当:“毕竟你们的心思我很清楚,我想说他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能抢走。”
一句话掷落,莫惑鸦羽般的睫毛覆落,遮掩目中紊乱情绪,清瘦身影显得落寞。
“喂!”苏菜刀要为莫惑鸣不平,在他眼中,江湖大侠该保护弱者,哪能像大师兄这样欺负孱弱的莫二哥呢。他一把挡在二人中间:“大师兄!你别为难二哥。”
为难?究竟是谁为难谁?
顾君初看了莫惑一眼,不觉抚上腰间宝剑,玉制坠儿在手心落下一抹冰凉。他旋身离开,抛下一句话:“他会留下来。”
“我想说……”莫惑猛地站起来唤住顾君初:“我的易容术,能掩护他离开。”
顾君初背着他们,谁也没看见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一声不哼,毫无风度地离开了。
菜刀还咕哝,肖云鲛却把他拉走,与拉拉扯扯着回来的莫名二人错肩。
菜刀原还想粘着莫名,结果拉着他的人不放手,直把叫得凄厉的他给扯远了。嫣鸠还扯着莫名的袖子,莫名只顾得及应付那双不断搔扰的手,哪有空闲去管菜刀。
嫣鸠还要调戏莫名,哪知道原本极力抵抗的莫名却在踏进屋内后定住了,让他好奇地探身去看。
没有特别,若说特别的,该是站在厅内落寞的身影。嫣鸠冷哼一声:“晓是我千百回的引诱,也及不上别人往那儿一站。”
说罢,他退出去,特意绕开这捷径,寻远路走掉了。
莫名看着那抹红影没树影葱笼中,便没再理会,他缓步靠近莫惑。
“怎么啦?”
莫惑仿佛刚才注意到莫名接近,轻轻一颤,而后落寞淡化,仿佛与他本身的淡雅融为一体,不再存在了。
莫名也不点破,笑语:“他们都离开了?来,我陪你回竹院,或许我们到处走走?”
然而听他的话,莫惑却没有流露半分喜悦神色,久久以后,他把覆于长袖下,被攥成一团的信件递给莫名:“你看看。”
“嗯?”不明所以,莫名展开书信阅读,眉头渐渐颦起:“竟然连四师弟也解决不了吗?但二师兄要为你诊治,我去找他商量。”
他这就准备找人,手上却感觉到微温,垂首一看,莫惑的手正按在他臂上。
“怎么?”
“要去的是顾君初……”
莫惑再也没能拉住莫名,他人已经消失在门外,只见婆娑树影躁动,鸣蝉唧唧时断时续,莫惑却再也听不进别的声音。
莫名出了门后一直沿着回房的路线寻去,远远看见顾君初的身影,他正回头。莫名也没管这么多,冲过去便把人压到梁柱上,咬牙切齿:“去哪?”
听他问这话,顾君初失笑:“收拾包袱。”
“……”
“只能由我去,你不也同意?莫惑需要二师弟,菜刀身手了得却成事不足。更何况四师弟都解决不掉的事情,可见其中凶险,我肯定得亲自前去处理。”
哪里会不清楚?莫名都清楚,但清楚是一回事,理解是一回事,乐意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除了让顾君初去,还有什么办法?
想着,他没再多话,放开顾君初后也往房间方向走。
“去哪?”见他没反应,顾君初反而在意了。
莫名睐他一眼,闷声说:“给你收拾包袱。”
顾君初失笑,就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去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自那背上,落到别处,看着王府内绿荫处处凉风阵阵,仆从们各司己职的一片和乐气象,正晃神,袖子又被拽拉了。
莫名张开扇子,草草地往二人脸上一挡,便狠狠地吻上顾君初的唇。吻也迅速,舌头紧紧纠在对方的舌筋上,又猛地扯开了。
顾君初愣视着莫名,只觉舌头上一阵发麻,不觉舔了舔唇,见齿刮过感到刺麻的舌蕾。
扇子霍地收起,莫名四平八稳地往前走,哪见着半点尴尬。顾君初环首一看,旁边路过的仆从,哪个不是张口结舌的,或许在他们的认知里,他们的殿下与这位高大的宠侍,不该是以这种方式互动的。
顾君初只能苦笑,真想告诉他们,这八王子殿下就是这个性子。看似小巧温驯的雪貂,牙齿却很锋利。
他们走着,迎面来的是深红,莫名唤住他,抿抿唇便说:“莫惑在饭厅里,去侍候他吧。”
深红这名仆人狠狠地刮了莫名一眼,咬紧牙关急步过去了。莫名从来都知道他侍候的是谁,也不怪他这一瞪,毕竟是自己不对。
顾君初心里有想法,却一直犹豫,正如刚才莫惑问的,问他要不要带走莫名。其实这问题问得不对,应该说莫名要不要跟他走。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这里有云鲛照料,也没有大问题。”
“……”莫名脚下稍缓,又继续,他哼笑:“是不是莫惑说,他可以扮作我的模样留在堇萝?”
“……”
“跟你去?嗯,很诱惑的建议。”过去他们也经常外出,顾君初身后总跟着苏瑛,一个让人恨得牙痒痒,尽会挑刺为难别人的病秧子。只是过去平常能做的事,如今却不容易,莫名不禁感叹世事:“一切还是得实际点,他莫惑又怎么可能完全像我莫名呢?女王可不简单,到时候就是二师兄和菜刀在,怕是会连累他们,且也不见得大家能全身而退……”
听他一番话,顾君初无从反驳,但他也有想法:“这是真心话吗?”
知道又要牵扯到那两人身上,莫名虽然不愿意,但也知道这才是现实。他和顾君初现在木已成舟,而且他还很乐意,到了这份上自然纠结着情敌的问题。
“他们啊,他们……我也不能丢下。”莫名玩了把扇子,烦躁的心情仿佛也能从小动作中得以舒缓:“他们和你不同,但他们也十分重要。”
并非都出于责任,莫名承认自己有私心,他和莫惑和嫣鸠,三人之间一直模糊,都是摸索着前进着,如今只知道顾君初已经成了路标,指引他们在混沌中走出一条路。
“我很快就回来。”顾君初只能这么说。
莫名轻笑,扇子打在他胸膛上:“行,你要是太久不回来,指不定我就要变心,顾大侠你自己拿捏好。”
这算什么威胁,顾君初低笑摇首,心有所动便凑到莫名耳边:“刚才嫣鸠有没有勾引你?”
莫名睨他一眼:“你还挺了解他的。”
“嗯,那么将要分别,我们是不是也应该……”
顾大侠这话说得正统的急色,却听得莫名不爽,给他点颜色就上房揭瓦了不成?
当下冷笑:“行,照旧,我先来,你待后。”
现在可是炎炎夏日,但顾君初只觉背后有冷风吹拂,透心的凉。
结果当天晚上,三子说他听见了鬼哭神嚎。
其实也没这般夸张,只不过是夜里来了风雨,当狂风大作雷雨交加的时候,院里添了点动情的喊叫罢了,只可惜这孩子不谙此事,当作鬼怪闹事,吓得一夜未眠罢了。
第二天早晨,顾君初在晨雾正浓时背上简单包袱只身出城了。
莫名直睡到日上三竿,仆从前来侍候的时候才起来的,梳洗过后,也同厅里人吃了午膳,再到竹院陪着莫惑诊疗,偶尔还要闪开嫣鸠扑击,一切仿佛没有变化。
傍晚时,他和莫惑换上衣服就要赴五皇姐的约会。
结果嫣鸠是说什么都要跟着,拗不过他,原定的二人里,又多出了他。嫣鸠脸皮已经是百炼钢,除非被莫名戏弄,平常时候哪里表现过愧疚或害羞?这下死乞白赖的跟上,深红不知瞪得他有多深,他就是死活不放眼里。
莫名看得着可笑,便出口:“别跟他计较,他不会在意。”
他给深红说的,结果又招了深红一瞪,把他也恨上了。
莫惑苦笑:“深红,你去帮忙赶车吧。”
把他遣走了,莫惑让单纯的三子为他们沏茶。
小小车厢里,仍是应有尽有的,沏了一壶茶的时间,嫣鸠又看了莫惑好一会,回头便往莫名身上粘:“喂,顾君初要去多久?”
莫名品着茶香,听问话,他淡淡地看了嫣鸠一眼,含糊回答:“事情办好以后。”
嫣鸠就等这回答,当下笑容是越发的媚惑,眉目含春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挨着莫名,靠在他肩上,呢喃:“那你独自入眠,不冷吗?”
耳边暖风吹着,容易让人耳根发软,但偏莫名如今却像吃了秤铊,一颗心沉着。
“冷,因此每晚必想顾君初,借此催眠自我,好安眠。”
被话刺着,嫣鸠双目微眯,像要考虑揍人。但他毕竟不笨,这一动手,还能怎么样?自取其辱罢了,正考虑如何报复,眼角瞄到一人,便说:“呵,你想着顾君初就够了吗?不需要一点现成的?比如我,比如那边的莫惑公子。”
提及莫惑,莫名总有所顾及,正暗骂嫣鸠奸狡,却有人比他更主动解围。
莫惑笑容如阳春二月的水,柔和包容又带点不可侵犯的冷:“这非我力所能及,嫣鸠公子莫折煞我。”
见利用不成,嫣鸠也恼莫惑不争气,冷笑:“哦,真是千载难逢的老好人,也怪不得一再为人利用。哼!”
说罢,他不再看这车内,靠在车窗上生闷气。
这小鸡肚肠的作为,也只有他能有了,莫名和莫惑都只能回以无奈的一笑。知道他是嘴里不饶人,说这话难听,估计也没有多少用心,只为出气罢了,就没放心上。
莫名和莫惑边聊天边品茶,也没有任何异常。只是莫惑发现莫名偶尔走神,他也不点破,配合着相处。就这样车子过了大街,驶到堇萝最老字号的药业大商行,这就是五公主所经营的药行。
下了车便有小厮前来带路,三人互觑一眼,莫名走在中央,那两人就各走一边,一同进去了。
出发前他们已经沟通过,这五位公主,他们各自有接触过,各自也有不同了解,如今要面对,也有各自一套办法。
进了内厅,真如莫名所说的,狐狸们的耳朵跟脑袋都很灵。一二三四五,一个也不缺,那二皇姐还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阿弥陀佛地施礼,这模样真是让人冷汗一额。
“初君呢?”长公主瞄了一圈子,没见着目标,便冷声迫问。
她盛气凌人,莫名突然一脸哀愁:“病了。”
“唉?”
听说顾君初病了,公主们除掉二公主还有点出家人模样以外,均赶上来追问因由。这模样还真是迫切兼钟爱,看得莫名心中直冷笑。
嫣鸠以袖掩唇,正幸灾乐祸,笑意盎然。见莫名装模作样,他便拿手肘碰了碰莫惑,打眼色让他配合。于是这外表柔柔弱弱的一行,便沉浸在一片愁云惨淡中。
莫名说:“君初他那天夜里被折腾得厉害。”
“咦!不是你被折腾得厉害吗?”四公主言。
莫名唇角微抽,又压下去。
“阿弥陀佛,施主不可打诳语。”
行了,都知道你们有偷听得仔细了。莫名心中咬牙切齿,表面上没给现出来,就话锋一转:“我就说他太卖力了。”
“哦……”一片了然的附和声:“的确是太卖力了。”
靠……莫名暗骂得顾君初开花了,回头继续装弱柳扶风的忧郁王子,眼角微润:“现在他的身体很糟。”
“有多糟?”纵使五公主较为斯文,此时也有点急切:“这就请御医跑一趟吧。”
莫名拭拭眼角,长叹:“其实已经诊断过,大夫说他……”
把莫惑的一长串毛病念毕,莫名缓了口气。
“……”
厅中寂静,莫惑微讶,嫣鸠偷笑。
公主们确实被这些病痛给砸愣了,接下来七嘴八舌,就心痛顾君初怎么弄成这样。
莫名听她们聒噪,垂着脑袋打呵欠,把没营养的话语全过滤完了,最后只听见一句。
“这些症状最好能用上最好的补药,皇姐这里还有,就给初君准备一点吧。”五公主说。
“谢五皇姐。”莫名马上凑上去。
“……”
“名单在这,就照方子上头的名单准备即可。”
一长列的方子,各种珍稀药材,还真不普通。再看看这皇弟,正笑得愉悦,公主们总以为自己被坑了。
“八皇弟,好大的胆子啊。”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呵,八皇弟忒是有趣。”
“唉,我说可爱的皇弟你怎好设计皇姐们。”
“……坑我?”
结果莫名也没招了好果子吃,被五人围起来调戏了一番。
顾君初没来,五位皇姐也不放过嫣鸠和莫惑。毕竟这二人都在堇萝有一定的知名度,也并非第一回相见,但公主们就有话说。
她们一边说莫名有眼光,尽挑好物,一边埋怨自己身边的男宠没个好的,问莫名要不要交换着玩玩。
虽说21世纪也有兴起换妻游戏,但莫名并无兴趣,连连推拒。后来四位王姐变成互换宠侍去了。看着她们把宠侍们当成牲口般交换,莫名发现自己还是无法融入这荒唐且糜烂的皇家贵族生活。
戴着笑脸面具,虚笑着迎了一个晚上,见莫惑累了,他便请辞了。
临走的时候,四皇姐送他到门外,交给一只瓶子,笑曰:“能帮你的不多,就这个是年前母王寿大宴时,我送上一尊白玉观音,得到这点赏赐,就分你一半了。可别怪皇姐自小没保护你,而疏远皇姐啊。”
莫名接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觉瓶子挺沉的。
他也不记得自己当是怎样回应四公主的,但见那爽郎的公主拍得他肩膀生痛。回到车上时,打开瓶子来看,只有五颗‘续香丸’。
续香丸也非俗物物,就莫惑这个命必须把它当成补药吃,这下四公主能给他五枚,也着实的够意思了。莫名摇头失笑,将瓶子给了莫惑:“五天的份。”
莫惑接过后也没说话,收进怀里。
“月亮还是一样阴晴圆缺。”莫名感慨这与顾君初分离的第一天。
“哼,我看你是没了顾君初,就看这月亮什么都缺。”嫣鸠念了一句,也就靠着车厢休憩,不再说话了。
莫名没有反驳,或许真如嫣鸠所说,他盯着镶嵌于夜空中的一抹银色,思绪不知飘往何方。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的荷 包要了血了,今天吃东西的时候,竟然咬崩了牙齿....
我原本就废物的牙齿,如今真是残废了,明天要去整牙....囧死我了.
哈哈..去弄一颗,结果连带出四颗的问题.....ORZ...今天被牙医SM了N回,还要上麻醉才行呢..
现在好疼啊疼,一直在疼...

“如何?”
“摔下去了。”
“两人都摔下去了吗?死了吗?”
“不知道,原本是伤得很重,但崖下是河流,根本见不着尸体,大家正沿着水流往下游寻去。”
“快,一定要比他们都先一步找到大师兄。”
荒间溪河边见火光点点,顺着河流蜿蜒远去,人声把潺潺水声都掩去了。
河水冰冷,莫名已经不知第几回梦见冰冷河水。他猛地自睡梦中惊醒,发现性寒的自己竟然汗流浃背了。
在黑暗中沉默半晌,莫名只觉这房间内闷得紧,披上大氅就推门而出。独自走在王府内,此时已经是夜深,万籁俱寂,巡卫多在外围巡守,也极少深入大宅内院。
廊道是以木板架起的,高于地面的小廊桥,踩踏上去能听见木板轻轻吱吖发响,这是在日间容易忽视的声响。莫名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就着夜色漫步于廊道上,眼睛偶尔捕捉到几点萤光,却未驻足观望。
夜风送来风铃清响,这改变了他的路线。下了廊道,踏上小径,往湖边走。只有那边的雾容亭系着风铃,他现在随心所欲,就特别想看看没有一丝亮光的湖泊会是何等景致,又或许他是想去看看湖水是不是似梦中河水一般清冷。
赤着脚,小石子铺成的小径有点硌人,寒气自脚底下泛起,莫名却不在意。一步一步接近湖边,原以为自己是独享这夜景,却不想湖边有一点昏黄淡光,是一人手里提的灯笼。
玩心大起,莫名放轻脚步挨近,探头吹灭那一点烛光,又迅速绕到另一边去。
唯一的暖光没有了,莫惑只是提起灯笼看了一眼,喃喃:“灭了……罢了。”
说罢,继续对着浮光点点的湖面陷入沉思,一双墨黑的眸子也映着粼粼波光。
莫名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话:“站在这里不怕着凉?”
“啊?!”莫惑吓了一跳,手中灯笼脱手,他直觉便伸手要捉,结果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跌去,前方则是冰冷湖水。
幸得身边人身手非凡,只一瞬间便捞住了他的腰,制止了可能发生的悲剧。
“你懂得游泳?”
莫惑惊魂未定,又听这么一句问话,语气似乎比眼前这片见不着底的湖水还冷,他一时间竟然答不出话来。
见他愣愣地盯着自己,莫名皱眉,把他扶正了,训话:“这是想试试被淹死的滋味?”
莫惑听罢,苦笑:“是你突然……”
“突然怎么样?”莫名横眉怒目,就差没把弓起的食指招呼到他头上了:“任哪人只要有心推你一把,你就完了。”
“……”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莫惑垂首认错:“我日后会注意。”
他认错了,若继续说他,又不对,若不说,心里又不舒坦。莫名干脆不看他,改盯着这湖面,又发呆。
他的心思似乎穿透湖水,不知到何方去了,莫惑没敢问,只能陪着他发呆。
看着看着,莫名不觉就蹲身去搅动湖水,凉意自指尖传开,他打了个激灵。
“湖水凉,你还是别碰。”莫惑忍不住就提醒。
凉?
“有一点习惯了。”莫名笑着回话。
这是什么话,就是平和的莫惑,此时也不赞同地皱眉:“怎么可能习惯?”
“可能,失去依赖以后,就能够习惯。”轻声笑随着话语溢出,莫名捞起泡在水中的灯笼,水滴滴哒哒地滴落:“哈,水灯笼。”
他笑,莫惑却笑不出来,已经个把月,有很多事情变了。他的身体的角日渐康复,身为八王子的莫名与宫中关系也日益友好,嫣鸠粘着莫名的时间越来越长,因为莫名也越来越容易走神。
莫惑扫过水上萤光一眼,抿紧唇,但最终还是开口了:“很想念顾君初吗?”
“啊?……呃,嗯。”手中玩意差点脱手,莫名眨眨眼睛,嘴里含糊地应着,回避般偏开了脸。
其实回答很多余,只凭有眼睛的人都看到莫名的不妥,因此嫣鸠也越来越急躁,他则越来越平静了。
“有书信捎回消息吧?”
“有。”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收到简单书信,大概只说着事情如何处理。
“是重大事件吗?竟然一去数天。”
“嗯,是有一邦异族人士挑战洛山,勾结上意图颠覆武林的野心分子,闹起事情,想趁机推翻洛山至尊之位,并取而代之。听说领头人本领高强,而且此事牵涉甚广,因此一直未有太大进展。”
即使是不曾接触武林的莫惑,凭借耳濡目染的一点知识,听完以后也大概了解。
“今天肖大夫说我的毒已经完全清除了。”
莫名一听,大惊:“咦!他怎么没跟我说?好了吗?太好了。”
说罢,就背手打量着莫惑,再拿伸手抹一把他的脸:“嗯,没有易容,脸色是真的变好了。”
莫惑往后退一步,轻笑:“嗯,是好了不少。接下来只需要吃点补药,好好养着,很快便比以前都要好。”
“那就太好啦,二哥还是长点肉才能更帅。”
仿佛应着这一说,风吹皱一片湖泊,也吹得眼前人衣衫凛凛。在夜色中,白衣灌了风,扬开便似是要随风化去的烟云,飘渺虚无。
莫名暗惊,伸手扯住那片洁白的袖子,迎着疑惑的目光又放开了,有点尴尬。
“……”见他又再失神,莫惑接过莫名手中灯笼,虽然已经点不着,他还是提着,回身:“要是想他,便去找他罢。”
说罢,人也缓缓往他竹院的方向走。
找他?莫名抚着胸膛,仿佛能感受到突然加剧的跳动,回过神来就发现那抹白色几乎要被夜色潜没了,他迈开脚步远远跟在后头,直到将人送回竹院,看见烛光透棂以后,才安心离开。
他却不知道自他转身以后,有人站在窗台前,直到天亮。
最终莫惑不再让莫名去找顾君初,莫名没有真的丢下大家跑去找顾君初。那一夜的插曲只有莫名和莫惑知道,但二人却再也不提起,就似乎只是一场梦,又或许是当晚大家都情不自禁才流露的情感。
又是几个日月交替,除却王府所有的纺织业,莫名现今更要兼顾着顾家与茶家的茶业。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身体渐好的莫惑也前来帮忙。
得了这样一个助手,莫名是轻松不少,而工作方面嫣鸠也出了不少力。那小子看似只懂玩乐吃喝,但除了要他核账以外,但凡销售,公关,监督等,他都做得有声有色,三子说嫣鸠公子指不定早就被当成当家主母给教导的。
莫名直敲他脑袋,哪来的主母?不过有了嫣鸠,所有工场都由他走,莫名又省了不少心力。这般内外协助,一切还能顺利运作。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大手板,莫名移眸睐向茶修的笑脸,没说话。
茶修一手捏着糕点往嘴里送,见莫名有所反应,便对莫惑说笑:“你看这人,花了大半天时间发呆呢,像个七旬老头似的,总走神。”
听他说这话,见莫惑也注视这边,莫名眉梢轻扬,笑露几颗白牙:“茶公子,你的糕点不是要送给我和莫惑享用?你吃掉了多少?”
茶修啊了一声,连忙吞掉嘴里的,拍拂身上饼屑。不觉又把油腻腻的手搔向脑袋,对莫惑挤眉弄眼:“啊啊,我都说了这糕点好吃了是吧?看我吃着都停住不嘴呢。”
莫惑叹笑,莫名则不给他脸面:“是吗?我看你是能放进嘴里的都是极品,能看上眼的都是知己。”
这一句暗示他随意和花心,茶修可不依:“行了行了,莫殿下,小的知道你嘴巴厉害,不要再损我了。”
他几乎要拜下了,连忙给莫惑陪笑。
这小子打什么主意,莫名还能不知道吗?偏不从他意。
“你意思是说我诬赖你了?难道你忘记大纣冰雪小筑里的雪美人?还是忘记大鑫高家庄的姚娘?还有……”一数就是十数名,莫名记得清楚,茶修脸色青白。
他真的要拜下了,哭丧着脸求道:“莫公子,莫大人,莫殿下,你行行好就别说了……你分明知道她们是……人才。”
茶修这边拜着,那边看见莫惑不为所动,真是飙泪了:“你要相信我啊。”
莫惑见着了,颌首:“茶公子,广纳人才,知人善用是好事,何以痛哭流泪?”
“你!”茶修仿佛更伤心了,趴在桌子上嚎叫不止。
“……”莫惑顿了顿,无奈的目光投向莫名。
后者只是一挑眉,说:“他疯了,你大可不用管他。”
趴在桌上的人叫得更凄惨了,然而莫名却阻止莫惑安慰他,算盘打得噼啪响,继续校对账目。
茶修哭得嗓子眼发干,直起身倒杯茶水喝光便又趴下去装孟姜女。
莫惑哭笑不得,这种场面也不是第一回看了,但每每看到都是让他不知如何反应……这人怎么如此无赖。
未来得及让茶修哭够,门外来人传信。原本哭得天昏地暗的人又直起身来,接过信淡定地读起来。
见状,莫惑不知如何反应,揉揉眉心。
莫名给他递上茶杯,笑道:“别在意,他就是这样疯疯癫癫的,让他闹够了,便会找别的乐子。”
这是什么话,莫惑摇首:“偶尔也要顾及他的感受。”
“……你莫对他心软,他这人若是得了几分颜色,便要开染房了。”
“是吗?”
听他这样形容茶修,莫惑失笑。的确有几回茶修大闹,闹够了就哀怨地数金子,数着数着又心情大好……如此奇诡的性子,还真让人无可奈何。
“要是你嫌他吵,我倒可以让他睡一觉。”说罢,扬扬手,袖子甩响,可见这一手甚为凌厉。
他们聊着,茶修那边却撞翻了桌子。二人把目光调向他,困惑地看着脸色发青的他。
茶修拿信的手抖擞着,仿佛万分惊恐地看了莫名一眼,脸色由青转白,此时又似乎要转为酱紫色。
“怎么了?”莫名疑惑地问着,视线落在信件上,他三两步过去,夺过来。
墨色楷体小字书写工整,内容也没有差错,然而随着内容被解读,莫名却把信纸抓破了,脸色比茶修还要惨。
“怎么了?”莫惑也注意到不妥当,上前问。
莫名没有回答他,一双眼睛只懂得瞪着信件,一脸难以置信。
茶修不敢去夺莫名手中信件,就把莫惑往旁边带开,对连连探看莫名的他说:“顾君初出事了。”
“啊!”莫惑抽了口气,强作镇定:“究竟怎么回事?”
“不知道,信里只说顾君实与别人决斗受重伤后摔落悬崖,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
“说是被急流冲走了,生死未卜。”茶修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往外带:“快走,先离开这里。”
要是莫名发起疯来,他可没信心全身而退。
莫惑未反抗,却远远喊了一声:“莫名,我回府里收拾,你也快点回来。”
莫名只是僵硬地点头。
“唉?!”茶修不明所以,唯唯诺诺地跟着莫惑往外走,再回头的时候,屋里哪儿还有人影。
这时候还是中午,女王正埋首于国事,才要透口气,就见旁边侍从目瞪口呆,她淡定地把视线移落前方,看见莫名,心中惊讶,脸上却没有表露。
“儿臣向母王请安。”
“请安?”以这种方式?但他敢作,女王也敢受,当下笑得宽厚,颌首:“皇儿有何事特来见孤?”
特字加重了语音,莫名知道她是讽刺他以这种特别方式到来,但他如此做法,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母王,儿臣是前来告辞的。”
“告辞?”女王终于了解莫名所为之意,深宫重地都能来去自如,他若要走,谁拦得住?
“对,儿臣必须离开堇萝。”
“去哪?”
“……洛山。”
“哦……”女王挑眉,食指轻点桌面:“去洛山所为何事?”
知道不能含糊,莫名直截了当:“君初出了点小事,儿臣需要前往帮忙。”
“他?”女王自然不好奇顾君初为什么会在洛山,一座城墙不可能困得住他们。
女好奇的是出了什么问题,才让自己的儿子如此焦急。但她一再探问,仍是得不出结论。你来我往了一番没意义的交谈,只知道莫名去意已决,女王却仍有所坚持。
“如果孤说不呢?”女王试探地问。
莫名勾唇一笑,从容的表情与女王有得拼:“那儿臣就当离家的小孩。”
“别忘了你家中还有二人。”女王反过来威胁。
她当初就考虑到有此等作用,才勉强让莫惑和嫣鸠留下来,如今总算派上用场了。
莫名听了她的威胁,当下恼怒,脸上依旧带笑:“母王是不让我去吗?”
“是,顾君初尚不能解决的问题,你又有何办法?何不让孤派发人手给洛山,让你们的师父自行处理?”
很好的做法,但这不是他要的:“解决什么?我只要去寻他。”
“……”看着那双眼神坚定的眼眸子,女王轻叹:“那你要放下家中二人吗?”
“不,我会把他们带上。”
“……我说了不放。”
“母王,你愿望儿臣救不着自己的爱人吗?愿望儿臣与你有一般遭遇,经历一般痛苦吗?”这一句话莫名原不准备说,但他却只是幼稚美好地想着,结果现实还是需要他残忍。
母子再次对峙,然而女王却处于劣势,即使她手握绝好优势,却怎么也无法压倒莫名。她愿意?不……她从来都不愿意。
“若要孤答应也可以,但孤会派人监督你。”
“行。”
莫名回答得干脆,女王反而有点应接不过来。
“反正儿臣若是说不,母王大概也会暗地里派遣人手,那儿臣干脆答应了。还有哪些条件?”
女王沉吟半晌,便艰难地开口:“答应孤,永远不与大纣皇室有所接触。”
“咦?”莫名愕然。
女王看在眼里,却不准备解释,挥挥手便说:“下去吧,孤的人随后便与你会合。”
她出奇的好说话,莫名反而犹豫了一下子,但也只是一下子,他就不顾这么多了,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去。
等他走远后,女王长叹:“玉扣,要来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金椅后出现一名清瘦黑衣卫士,正跪伏于地上,恭敬地应答:“小人知道。”
“那就去吧。”
话落,原地只剩轻尘扬舞。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就是糖果太美味,让万千美女牙齿均折服...我真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美少女....哭倒..
好了,睡觉,搅了牙齿,有点发烧呢..
啊啊..来修文,接下来工作....潜下....
“就是他吗?”
“是他。”
“就这样一个人?哼。”
“爷,接下来要怎么办?”
“怎么办?他们会处理,留命就好。”
“那边……听说还未找着人。”
“……增派人手,不能留后患。”
“是。”

八王子府的两辆马车花了四五天时间终于到达边境。出了护卫堇萝领地的最后一道城墙,马车骨碌碌地与之拖开距离,高墙渐矮,最终消失在众人眼界内。
莫名看着,手中折扇无意识地敲击窗框。
“冷吗?喝点茶。”
莫惑端上茶水,莫名微笑着接过茶水喝光,再看看靠在窗边捻着衣襟连连掀动的嫣鸠,不觉挑眉:“你要是受不了就到后面的马车中去。”
嫣鸠狠狠地刮了莫名一眼:“你若少摆一个火盆,我会舒服不少。”
“可是我又会难受不少。”莫名淡笑着回了一句。
这车子出了堇萝,气候也渐渐转凉,对别人是适中的清凉好天气,对莫名却是难受极了,身上衣服多了几重,车上保暖用品也用得更多。
嫣鸠其实真的不必呆在这里,毕竟他不像莫名畏寒,也不像莫惑无所感,这里真的是人间地狱,连三子这个忠仆都只能耷着脑袋与赶车的同坐去,但他也知道嫣鸠肯定不愿到后头的马车中去与那人相处,那对于嫣鸠是比酷热更难耐的事情。
那人是谁?那人是女王派遣的随从兼监督人——玉扣。
那天与女王告别以后,玉扣来到王府中,是男性,却也是不比嫣鸠逊色的妖娆美丽。但他又多了几分冷漠,不像莫惑那般如絮扬花只是似雪却仍是温和,也不像嫣鸠的风行厉雷火炎花般的热情且冶艳。玉扣是真正的雪花,能冻死人的雪花。
这让莫名不想亲近……因为他的身份,也因为他的性子。
而嫣鸠则仿佛害怕与玉扣相处,他从未解释,莫名也不问。偶尔就像此时这般倜侃一番,然而说完,莫名又让人去掉一只火盆,给他一丝透气的空间。
火盆被撤掉,嫣鸠真的松了口气,见莫名耍着扇子,他伸手就要夺过来,但莫名躲开了,手上再次落空,他不是滋味地咂着嘴巴。
莫名合上扇子收回袖中,淡淡地说:“我的扇子不能随意玩弄,记住了?”
听罢,嫣鸠只是挑眉。他怎么不记得?这话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但他更记得扇子曾经交到顾君初手中数天,教他怎么也忘不了。
莫名将身体交给了顾君初,莫名为了顾君初强求出走,莫名想念顾君初寄情于身边物质。每一个他都看得清楚,他就是不服。
“莫名,要是找不着顾君初,那我们怎么办?”
又听这种问话,莫名还未反应,莫惑已经目带责备地望向嫣鸠。
“我们?”莫名轻笑:“寻不着?没有这种结果,因为我会一直寻。”
“啧!他说不定就死掉了,不是吗?信里不是说洛山出动多人都寻不着他?说不定他已经成了鱼虾腹中食粮。”
他的假设不无可能,谁都知道不能自欺欺人,但终究结果如何,现在唯有天知道。
眼波流转,莫名一笑魅人:“你没有理解我的话,我说没有寻不着,是人是尸,寻着了就是寻着了。若一直寻不着,便到死的那一天,说不定碧落黄泉那座奈河桥上正有他。”
说罢,莫名平静地摩着手中怀炉,闭目养神。
车内一片寂静,嫣鸠突然向前扑去,就伏在莫名环坐的膝上,没说话。莫惑也静静地坐着,火棍搅动烧红的炭块,又撩起窗帘让风吹散闷气。
寂静了许久,车子又进了林道,沙沙如浪涛的树海翻腾,能掩人耳目。莫名籍此挨近莫惑,说:“玉扣给你捎的‘续香丸’没有问题,你继续服吧。”
莫惑了悟地颌首,他的情况被众人刻意掩饰,女王仍以为自己稳操莫惑这张胜卷,不忘好好供养这‘有用之材’,殊不知她送来的救命圣药被当作补品用了。
如今经肖云鲛确定药丹无异,莫名安心让莫惑服用。
过了那片树海,耳边又闻骨碌碌的轮转声,又没有人再说话了,但趴伏在莫名膝上的人却进一步环上了他的腰。
“不是热?别靠过来了。”
“但你身上凉……”
莫名看着那人像小猫一样往他怀里蹭,不觉轻叹:“最大限度了,再来就把你扔下车。”
但见那唇角扯起,现出幸福满足的笑容。
莫名见罢,也失笑,这动作也只有他做着才不欠扁。要是他或顾君初做出来,大概会恶心死吧?想着,笑中又掺了一丝苦涩,他轻揉眉心。
莫惑见状,又往袖中取出一只囊袋,把里边风干的草丝添进薰香中,淡香渗进鼻腔,让人不觉深吸口气,有点着迷。
“不错的味道。”莫名不觉赞道,见怀里人也张目搜寻,目光定在袅袅轻烟上。
莫名把袋子收好,笑语:“只是一些风干的药草,能宁神静心,你们好好休息一会吧,这味道能助眠。”
“唉,好贤惠呢,连我都感动了。”
嫣鸠凉凉地念叨一句,但莫惑一向不易为别人说话所左右,所以只是回以点头示意。嫣鸠自觉没趣,眼睛一转,也就真的闭上眼睛睡觉,只是姿势维持。
莫名坐靠着软垫,有人帮他加温,他也不在意这点重量,只当是重一点的毯子,也指指另一边的软榻,对莫惑说:“你也休息一下吧,连日舟车劳顿,你也辛苦了。”
莫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安静地颌首,也靠到软垫上小睡。昨夜里他与三子聊天,三子说能感觉到殿下不快乐。
那小子为了莫名开怀,连连耍宝,然而三子又一再沮丧,然后再接再厉。
那孩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是直觉地做自己该做的事。与之相比,莫惑却疑惑自己该做什么了,日复一日地跟随着莫名,却不知道该如何做。也要像嫣鸠那样不断进取?还是该……继续充当他可靠的兄长,供他依赖?
怀着烦恼进入梦乡,车子颠簸却为软垫所化,车上人睡得安稳。
直到午间车子才进入一座边陲小镇,寻了一家小饭馆,一行人准备在此用餐。菜刀先一步冲进店内,准备交涉借用厨房的事。
一行人陆续下了车,走进门面有几分破落且装修简陋的小餐馆,准备寻一处干净地方落座。嫣鸠是第一次出堇萝,对各种事物都有一定地好奇心,不觉就站在门前抬首探望这‘悦来客栈’招牌。
木板子造的牌匾已经腐朽,原有色调褪得差不多了,徒留深浅痕迹教人分辨字体。
“咦……这客栈仿佛在堇萝也有很多家。”
莫名听见,失笑……这悦来客栈,云来客栈什么的,一向是通俗名称,随处可见也不出奇。
嫣鸠却不知他心思,就指着牌子说:“莫名,以后我们也开这样的饭馆茶楼吧,稳赚。”
连锁食店吗?莫名失笑:“好,那就叫嫣鸠楼。”
嫣鸠听罢,还真认真地想了想,否决:“不好,像哪处勾栏院似的。”
听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将他自己的名字嘲讽进去,莫名叹笑:“那叫莫楼。”
“也不好,教人不要来吗?”嫣鸠再否决。
见他竟然是真的认真了,莫名原本开玩笑的心情也消失,心里掂量着自己有没有能力实现他的想法。心中算盘噼啪一阵算计,他笑开了,拍拍嫣鸠的肩便转身进店里:“自己好好琢磨,店子的牌匾该写什么,就由你定。”
嫣鸠听罢,是喜出望外,心里有百回想法,仿佛看到客栈开张的热闹景况。正细想,身边有人碰撞,他往旁边让开,却不想那人却粘上来,摸了一把。
嫣鸠一愣,立即反应到是怎么回事,转头去看那两个衣冠楚楚的家伙,他们竟然还肆无忌惮地谈笑。
“说了不是妞,酒钱算你的。”
“呸,一个爷们还长这骚模样,不是妞也是个兔儿。”
嫣鸠怒火中烧,直想扭断那俩人的脖子,但手上攥拳,他是忍住了。正急着赶路,总不好惹事生非,他盘算着离开前偷偷教训一下这两人便好,现在就忍了。
不巧这边的事落入莫惑眼中,他看了那自在谈笑的二人一眼,再看看嫣鸠。
“莫名。”
“嗯?”莫名原是在看客栈内有哪里比较舒适,听到叫唤便应了一声,关心地看着莫惑,想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莫惑指指那边二人:“他们刚才戏弄嫣鸠。”
听此言,莫名微讶,看嫣鸠隐忍的模样,又看着那二人谈笑说的尽是些污言秽语,便明白莫惑已经将此事粉饰得十分太平了。
戏弄?恐怕是调戏吧?
莫名让肖云鲛照看着莫惑,回身靠近嫣鸠:“怎么生气了?”
嫣鸠撇撇唇,一脸蛮横地甩袖:“哼,是馆子太差了。”
“哦?”莫名一个单音拖得长长,尾间还绕了好几个升降韵,突然又一脸惊讶:“咦,你的衣服脏了,像是手印。”
嫣鸠直觉就垂首看向腰带下的衣料,哪能看到什么。
“是摸到那里了吗?”
冷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嫣鸠抬首便见莫名的扇子不知何时又遮了半脸,只知道那双眼眸是透着冷光。
“这……我一会便会教训他们。”
“云江浪虎,百渡神兽。”这俩人一向恶名昭彰,是素有浪名的色中饿鬼。
嫣鸠听罢,挑眉:“你认识他们?”
“江湖行走,怎么也要识得一二。”莫名轻笑着,又掺上几声轻咳,也不在意未曾压低的音量招人注意。
那边二人果然注意到有人提及他们绰号,往这边一看,倒是不用莫名过去了,他们已经自行迎上来。
“咦,还以为是谁,这不是顾大侠身后的红颜知己苏瑛吗?”
听着,有人惊讶有人了然也有不动声色。
莫名淡淡一笑:“哦,浪虎兄,神受兄,区区小人与顾大侠的一点师门情份不足挂齿。怎么也及不上你俩鹣鲽情深。”
这话能听吗?这么一说他们俩还不是一对儿?
当下虎和兽都涨红了脸,原本只靠衣冠掩饰的绿林气息此时尽露无遗,煞气腾腾。
“哼!苏瑛,当日是有顾君初在,我们才卖你账。如今顾君初死透了,你这贱人仍不识抬举?”浪虎说着,手上关节握得咯咯作响。
另一人的嘴巴也是狗嘴,当下猥笑上脸:“别说这么多,让他知道爷的厉害,今天爷就让他在爷的这话儿下尝尝厉害,好让他知道顾小儿算不得什么。”
那二人说,莫名便听,也不见有何动静,别人看着,以为这单薄的哥儿被两名恶霸给吓着了。这是边关地方,官府多不理事,众人除了躲在角落探看,也没有别的事能做,只暗念这清秀哥儿别落得太凄惨的下场。
莫惑紧张,但才踏出一步,就被肖云鲛按住肩膀阻止了。
“别碍事。”他说。
见状,莫惑也就乖乖站在原地了,他也知道自己是失态了,怎么说莫名都是苏瑛,即使是二人,也能对付吧。
他想着,观看着,心中却焦躁不安。
菜刀出来的时候,就见两名恶霸堵着莫名,他二话不说就拔了菜刀冲上去。
“你们这俩大叔要对师兄做什么?!”
见来人是小屁孩,二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反而莫名安抚菜刀:“帮我护着那边的人,嫣鸠也过去,这里我自己解决。”
他既这么说话,菜刀悻悻然地收回凶器,带着嫣鸠回归大队。空出来的地方只有三人对峙,气氛紧张。
过去苏瑛鲜少在众人面前出手,总是担着一副病秧子模样跟在顾君初背后‘狐假虎威’,因此少有人真把这个洛山第三当一回事,只当是顾君初养的相好,耍权给在洛山掺和个名头罢了。
浪虎伸手便要揪莫名的头去,却一手落空了。
莫名微微偏开身体,淡笑:“别在这店里生事,会让商家为难。”
“靠!这兔儿郎还顾着些杂七杂八的屁事,你少操心了,爷一会让你再也记不起这事。”
话落,又探手抓去,还是未抓着,眼见两回落空,一张煞气的脸羞红了,顿时狰狞的怒容上脸,一个虎扑便上去。
莫名闪身扫出一脚,这虎就成了地上的青蛙标本。
扇子前后绕换,轻轻扇着,莫名凉凉地说:“啧啧,这姿势真丑。嫣鸠,哪天你若扑成这样,爷我让你再也想不起别的事情。”
嫣鸠一愕,在那边回道:“我会好好学着,看你能把我怎么了。”
原本紧张的气氛让他们这一互相揄揶,有人偷笑起来,菜刀和三子最没神经,狂笑得整个客栈都能听见。
百渡神兽这下大惊,见同伴怎么也唤不起来,便拔了刀:“你这妖人,看你做的什么好事,爷今天就劈了你。”
钢刀虎虎地劈落,别人看得心惊胆颤,菜刀却嗤了一声:“废物,全身都是空隙,亏他们敢找师兄麻烦。”
只见刀光中莫名左蹦右跳的,莫惑就没有他们的淡定:“始终拔了刀,你们也帮莫名一把吧。”
嫣鸠却环手而立,伸手一指:“着急什么?你看着那趴地上的人,看吧。”
莫惑不安地将视线移落,不安神色一僵,暗地里数着:一二三四……
只一瞬前,地上人已经被莫名践踏十多回,他绝对有意。
莫惑哭笑不得。
大伙看着这闹剧,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莫名真是鬼神妖孽,有不少吓得脸色发青,逃蹿而去。
或许认为够了,莫名不跟他们玩,伸手就像折一朵花一样,缓缓探出轻轻一折,武器便易手了。莫名手上钢刀转一了圈子便架到百渡神兽脖子上,锋利刀锋划开血痕两三道。
他脸上笑容恭谦和煦:“啊,我不懂用刀,不知拿捏,伤着你还真抱歉。”
听了这话,神兽只顾着哆嗦,哪敢骂莫名,只怕他手一抖,脖子上就要开一道碗大的疤了。
“苏大侠,你大人有大量,小人是个睁眼瞎,不知道你厉害,你就放过小的一回吧。”
若不是刀架在脖子上,他都要下跪了。开什么玩笑,能这般轻易取去他的武器,这眼前的人还会是善茬吗?当初是真的看走眼了。
莫名安抚地对他微笑,好声好气:“你这是什么话呢?我也不想为难你们,正所谓君子不记小人过,我今天也不跟你们计较太多,但你碰了我同伴哪儿?我也就在你摸的相应位置上剐一刀便好,讨回公道便罢。”
当下神兽的脸都绿了,差点没失禁。要是往那儿剐上一刀,还不绝后吗?
“不要啊!大侠饶命啊!”
见他这样,莫名放下刀,轻叹:“看你怎么吓成这样,我怎么可能这般残忍?行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不犯便罢了。”
说着,他温和地牵起神兽,为他拍拂身上尘灰。
神兽逃过一劫,喜不胜收,哪管得着这么多,连忙道了谢就要逃。
莫名叫住他:“把相好带上。”
神兽回过来扛起被踩得气弱游丝的浪虎,疾步奔走。
就这样完了?简直是一场闹剧,大伙都不能理解。
肖云鲛却说:“阴损。”
莫名答:“过奖。”
看见别人困惑,菜刀就卖弄:“师兄可厉害的,看着吧。”
说罢,就跑去给掌柜的继续谈借厨房的事儿。
大伙正困惑,只见走远多米以外的人突然喷吐一口鲜血,倒下了。
……
客栈内一片死寂,掌柜的呆呆地点头应了借厨房一事。
莫名扇着扇子落座:“别担心,死不了,躺一年半载就能动了。”
……是啊,比死好一点点。
“哼,武功尽失,四肢失控,五官失觉,六腑失调而已。”肖云鲛掀他老底。
莫名倒不在意,惬意地摇扇子。
……这叫生不如死。
玉扣垂首掩住惊讶的表情,暗地思量着自己也不能太过张扬,明显这位王子不好应付。
作者有话要说:俺的牙肉痛,,痛死我了....ORZ....打滚着下去睡觉...明天要去安瓷牙...你们的大大我要恢复美丽的娇态!!!!!
已经被叫了两天丑女,那些小死孩,抽打之..抱住众亲,寻求慰藉....么么,乃们一定要爱护自己的牙齿啊,一天至少刷三次牙,早中午,还要卖力地用好样的牙膏去刷....
不然血的教训,真的很恐怖....
谢谢大家了,我抽抽鼻子...乖乖地刷牙去,还真不敢太用力,但漱口水一定得用了...T-T...
“成功了吗?”
“回主上,还未……此人甚为顽强。”
“哼,都是废物,既然他敬酒不吃,就给罚酒。”
“主上的意思是……”
“给他三倍。”
“但这有可能致死,那边强调不能杀死他。”
“你敢抗命?”
“属下不敢,一切尊从主上。”
“……还有那些人,找到了吗?”
“属……属下已经加派人手,那边也派出援手……”
“可是就一直没有进展?”
“主上饶命!”
“滚下去,若再无进展,就拿你的脑袋养蛊。”

月上梢头,莫名正对着地上一方银光发愣,耳边听见隔壁有所异动,便竖起耳朵听着。
他们的房间交替着安排,他的两侧分别是嫣鸠和莫惑,再外围有云鲛与菜刀然后就是三子等仆从,以此能注意着所有异动,防盗亦防有心人。
此时听见声响,是打嫣鸠房中传出的,莫名不动声色,因为并未听见大响动。渐渐听见嫣鸠开门,走廊外有特意放轻的脚步声,双在这门外止住了,同时敲门声响起。
莫名扬眉,也就过去开门。
门外的嫣鸠只穿了单衣,发丝散开,难得的看见他没有穿红色,素色给他穿着也显不出淡雅,他的魅惑是多么的强烈,然违和感反而带来异样的风韵。莫名不禁失笑:“怎么?准备换个法子勾引我不成?”
他是开玩笑,但嫣鸠的确如此做过。
嫣鸠细长的眉也随着一挑,惑人的媚笑上脸:“苏公子,我原本也想好好勾引你,但如今我倒是想掐死你。”
随着话落,他一双手便掐上了莫名的脖子。感觉到脖子上的勒紧,莫名却不抵抗,笑看他,直看得他又松手。
嫣鸠悻悻然地收手,闪身就进了他房间里,不客气地在八仙桌前落坐,自顾自地喝着杯茶。
莫名见状,也关上门与他对坐。
嫣鸠扇着风,避开火盆凑近窗户:“你不解释吗?”
“解释什么?”莫名笑问。
嫣鸠就恨他现在也不老实,一只杯子砸过去,奈何那人身手了得,看也不看,伸手一抓便收回去了。嫣鸠看着恼火,却莫可奈何:“你当初骗我说什么?你说自己是洛山的一个喽罗!”
就此事吗?莫名对此却不以为然:“没骗你,莫名本来就是洛山的一个喽罗。”
“但苏瑛不是。”嫣鸠咬牙切齿。
“可你问的是莫名。”
“苏瑛!”嫣鸠见不得他无赖的表现,差点没扑过去狂扁他一顿。
莫名失笑:“你想怎么样?不怕变成地上的青蛙标本吗?”
此言一出,嫣鸠愣住,看着莫名的笑脸,突然就挫败地靠着窗台坐落到地上,捂着额头半天不说话。莫名见他竟然一言不发,等了一会仍是没反应,便过去探看:“别闹别扭,起来吧,地上凉。”
“……就你怕这点点凉气。”嫣鸠恨声说罢,却躲过伸到跟前的手,双臂缠上莫名的肩膀:“接受我吧,快点接受我。”
“……你这是催眠吗?你还得学学。”莫名轻笑着随意地回话,他扯开嫣鸠的手,独自走回桌案旁边。
“催眠是什么?是你对付单于大将军的那种妖术吗?”嫣鸠好奇,连忙凑上去。
对于莫名所做之事,他是充满好奇心的,毕竟他曾经目睹了神奇的功效。
见他兴致勃勃,莫名便泼冷水:“妖术?也可以这么说,但此术可不容易,只能建立在互相信任或者对方松懈的情况下,所以就是你学会了,也不一定能对我使用。”
“……”嫣鸠睐了他一眼,摸出怀中香包:“这个,你就用这个医治我的?”
女儿红的醇香在空中扩散,莫名忍不住深吸口气,脸上有一丝丝陶醉:“是很久没有与你畅饮了。”
你都只顾着想顾君初,怎么可能记得与我喝酒?嫣鸠腹悱,未把怨言出口,顺势便说:“要不现在喝?”
“嗯?”
“我去取。”嫣鸠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回身便出了门,嚷着叫小二拿酒。
莫名听见隔壁都有了动静,正确地说就是整个客栈都有了动静,低咒声更没少,不觉失笑。如此大动作行为,莫名怎好拒绝他的邀请,因此待他回来,便真的一起喝酒,但地点是屋顶上。
嫣鸠是无所谓,但他关心莫名:“到这里行吗?夜风有点凉。”
听他关心自己,莫名拍拍酒坛子:“有酒,酒能暖人。”
说罢,哈哈地笑着,拍开封口,真的喝了。
过去莫名在王府中总会克制自己,因为顾君初不同意他喝烈酒,然而此时竟然如此的豪爽,嫣鸠不禁心存侥幸……是以为离开了堇萝,说不定一切都有可能改变,包括莫名一直坚持的反对态度。
“喝。”莫名比比酒坛子,示意嫣鸠一起。
嫣鸠细细的眉衬上笑弯的双目,顺从地靠着莫名坐下,喝了口酒。液体辛辣却奇香,让人回味无穷的口感。
“是不是比起温和的甜酒,这个要好多了?”
听见得意的问话,还像是他家酿的,那般自夸。莫名失笑:“好酒,但身边人不怎么地好。”
身边人?嫣鸠眯起狭长的凤目,恨不得咬莫名一口。但他还是忍住了,他不想自讨没趣,也不想错过此次机会。
他不说话,莫名也不继续,静静地对月饮酒,没有白玉壶也没有夜光杯,只有丑丑的两只酒坛子,却是喝得畅快。
酒意熏得二人脸上现了红晕,眼神也渐渐迷离。
就等这时候,嫣鸠觉得酒到这份上,胆子壮了,人也糊涂了,什么话都能说了,什么事都能顺势了。
想罢,他把酒坛子扔出去。深棕色的瓦器坠落后发出刺耳声响,惊动远处狗只吠叫,却惊动不了喝酒的人。
嫣鸠回身一扑,这一回真的把人扑倒了,另一只酒坛子也骨碌碌地滚落屋檐。
双眸对上,只觉对方处在朦胧中,显得迷离飘渺。嫣鸠缓缓伏在莫名胸前,合上眼睛,话语声轻慢却清晰:“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喜欢得不想放手。你也喜欢我吧,分我一点喜欢,不能平分也给我一点,只要一点点……接受我,不接受全部,也接受一点点。”
话音落后,远处狗吠声渐息,风过声也停息了,除了瓦片下的蟋蟀鸣叫不止,便没有别的声音。
嫣鸠没得到应答,听着耳边心跳声没有任何变改,他不禁困惑地抬首,哪知道见着了一张安稳的睡脸。
竟然……在此时睡着了?
嫣鸠惊讶过后,恨得牙齿痒痒,隐忍了半晌才没把拳头招呼到那张脸上。恨过后,心里忿忿,产生了没有鱼,虾也好的心理。
“懂得顾及莫惑的感受,怎么就不懂顾及我的?不公平,好吧,索偿。”念叨着,他埋首便要覆上莫名的唇。
不想才亲近,横在跟前的却是一手,嫣鸠的吻落在那手背上,底下一双眼睛睁开,哪见着半丝醉意,清醒着呢。
“你!好样的,竟然给我装?既然要装,怎么不继续?”
眼前一张恼羞成怒的脸,莫名看着却无语。他不能说什么,拒绝的话一次就够了,接下来的他不能回应。
他竟然不回应,嫣鸠越看越恼,他也不是非得在此自取其辱。他一翻身自屋顶跃落地面,往暗巷深处走去。
莫名坐起来,缓缓看一眼自己的手背,苦恼地喃喃着:“分?本来就一点,哪能分?”
念叨着,他也不放心让嫣鸠独自夜行,系紧身上狐裘带子,足下轻点,便飞走于握檐上,尾随嫣鸠而去。
而负气的嫣鸠也不是非要去哪里,注意到远远跟在后头的莫名,他的怒火也渐消,他本就知道不会容易得手,何必真的生气,只是当时焦急,便怨两句罢了。
一边走着,他便思索该如何将莫名骗下来,唠叨两句便言归于好。
装作扭到脚了?不,太弱了。装哭?不,太恶心了。装作摔倒?不,太痛了。装作被蛇咬?哪来的想法……
恰恰所有心思放这上头,他就没注意到脚下,一脚踏在软绵绵的东西上头,嫣鸠吓了一跳,以为真的踩到蛇了。正待远离危险,脚踝上却被握紧了,他跳不开。
低头一看,竟然有一只手握在他足踝上呢!草从中有微光,仿佛两只晶亮的眼眸子,直吓得嫣鸠寒毛直竖。
“什么东西!”嫣鸠猛地一踢脚,然那只手却依然握紧,他只觉被压迫着的足踝隐隐作痛,这人的手劲很强。
莫名在上头也注意到不妥,这便下来察看。
“怎么了?”
“有人。”嫣鸠一手拨开草众,果然看到掩盖其下的人体。
很惨的模样,不但衣着褛褴,裸 露的部位更是伤痕累累。
“是乞丐。”嫣鸠厌恶地扯着他的手,想拔开。
莫名见他挣不开,便准备点这人的麻穴,帮助嫣鸠脱困。哪知道他才动手,原本趴着的人突然一翻身,身姿动作快如猎豹,等莫名看清楚,那人已经远离,还把嫣鸠也抱走了。
“你!”莫名不敢小觑这对手,暗地里蓄势:“放开他。”
嫣鸠也想不到会有如此结果,不愿意被胁持,猛地就要挣扎。只是那人单手楼着他,也只单手就能应付他,可见其果真非泛泛之辈。
对手不好应付,如今又是夜半三更,莫名真怕这来历不明的人会带走嫣鸠,让他无处可寻。他不被动了,猛一个俯冲便攻向对手,动作不显中午那种悠闲自在,而是处处致敌手重伤的狠招。
那人还要顾着嫣鸠,虽然是捉襟见肘,却仍能应付着。
莫名无法辨别对方的门派,毕竟这种武功他未曾见识过,而且容貌也不能从那蓬乱长发中识别出来。长此下去,久战对他不利。
然而莫名知道利蔽,却无法主导战斗。
“你是谁?”莫名根本想不到武林中还有谁能有这等身手,即使肖云鲛也不行,而他并非顾君初。
那人仍是不答,却也对咄咄迫人的莫名产生了杀意,手下招式也是凌厉无比。
嫣鸠眼见苦战将至,若要继续,莫名肯定少不了受伤。他心中着急,一边扰乱这怪人出招,一边吼:“住手!”
然而他的一声吼叫,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那人突然止住动作,收招站正。莫名见有异,也没敢上前,立在不远处观察。
“是的,娘。”那人应着。
娘?
嫣鸠和莫名同时环顾四周,黑漆漆的四周哪有什么人影?难道是鬼怪不成?
他们二人都是不怕鬼神的,当下挑眉,互觑一眼,互递信息,考虑该如何解决这问题。
莫名摇着扇子,看看那边二人,突然灵光一闪,便喊:“嫣鸠,你叫他放手。”
“啊?”嫣鸠愣住了:“叫他放手?”
“对!试试。”莫名坚持。
见他一再要求,嫣鸠虽然不安,但仍抬头看着那张毛绒绒的脸,说:“放开我。”
“是的,娘。”
嫣鸠脱困了,不敢置信地跨开一步,又提防背后袭击,这样一步两步至五六步以后,他终于飞快地跑回莫名身边。
而那人却也跟了过来,乖乖地跟在嫣鸠背后。
二人均吓了一跳,不明白这人是在干什么。
“看来是脑子有问题。”莫名喃喃着,而那人似乎没听见,不为所动。
“脑子有问题?”嫣鸠挑眉,坏心起了:“坐下,手来。”
“是的,娘。”一贯的回答加上一贯的听话,竟然真的把动作做全了。
嫣鸠失笑:“有趣。”
看他玩,莫名只觉得可笑,他以为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疯子,肯定是不知练什么心法的时候乱了气血,逆了经脉,血充上脑导致走火入魔的。他也不是什么大善人,要是被这样一个疯子跟着,日后会行动不便。
“是时候离开了,你让他蹲在原地吧。”莫名边说着,边掏出仅有的一点碎银,准备放给这人用。不是他吝啬,而是他的大额银票恐怕会为这疯子带来不幸。
嫣鸠也同意,他可不想有个人整天在喊他娘,还是这么一个叫花子。
正准备丢下他离开,莫名在转身的一瞬间瞄到一丝微光,心中异样感飙升,他回身便扒开对方的衣襟一看。
那是一块玉,润泽剔透的一块玉。一块玉不怎么样,但这块温玉与自己所佩戴的一模一样,每一个细节都吻合。
当初那人送他暖玉的时候便说了,世上只有两块,他们俩一人一块……他们从不离身的物品。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从哪里得到的?”
莫名冷声问,即使拼命,也要从这人口中问出……顾君初的下落。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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