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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王双唯与聂闻涛 第二部~第四部 附番外 BY 空梦 (点击:1457次)

王双唯与聂闻涛 第二部~第四部 附番外 BY 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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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双唯与聂闻涛第二部001
王双唯与聂闻涛
第二部
1
聂闻涛说,你在哪,我在哪,什麽都会变,我不会变。
王双唯梦中笑眯了眼,牙也痒痒的,嘴唇下意识逮住了个东西就咬,感觉硬硬的,一睁眼,咬上了聂闻涛的胳膊。
唯少,王双唯少爷脚一踢,视而不见人一般把踹他下床,说:“老子饿。”
他一饿不得了,聂闻涛原本是在拿著文件在看的,他这一吩咐把手头上的活放下,去厨房忙活了。
这样王双唯还不满意,在浴室胡弄冲了一把就湿兜兜地走出来,嘴里还在喊,“快点,饿死我了……”
眼一瞅地板,床底下有个亮眼的东西,看不太清楚,好,爬地板上咱看清楚了……勾一下,再勾一下,到手了,这戒指咋长得跟自己手上的一样,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还在著呢……难道是?男人把自己的戒指给脱了?
砰砰砰的闯到厨房,鞋也没穿,又不想失了姿态,故作优雅镇定地瞅男人在切菜的手,咦,在呢?再看看自己手上,这多余的戒指哪来的?
难道,这妈的男人带别的人进仓库了?这……这仓库里自己天天当天堂一样呆著舍不得出去,哪见谁来过?
男人弄来送他的?不可能,他们戒指早就有了,聂闻涛把命都给他,但不会弄这套煽情的手段,他们手上这戒指都是王双唯自己弄来的。
难道是?难道是……??王双唯头都大了,他敲了下自己的头,难道说人老了连智商都会退化得可怕?这麽个简单的事情他都想不出原因?
他这一敲可把聂闻涛敲回头了,原本淡漠的眼睛只是盯上他的头,然後往下看,一看到他的赤足,眉都皱起来,鼻子都看得见皱痕了。
王双唯随著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脚,特不在乎,他把手里的戒指伸出去,“这谁的?”聂闻涛不高兴,他还更不高兴了现在。
聂闻涛走近,看了看戒指,没说话,抱了他到沙发里穿上袜子,才拿过戒指随便看了一眼,摇头说:“不知道。”
他这一不知道王双唯不得了了,他冷哼一声:“不知道?房子天天是你在弄,这东西哪来的你不知道?”思绪没乱转,但一想就想到家里出现他不熟悉的东西,王双唯觉得自己的领域的绝对权受侵害了,掐聂闻涛脸:“给老子说清楚,哪来的?”
聂闻涛随便他掐,掐得疼也好,留下痕迹也好,王双唯想怎样就怎样,他懒得管这些也不想管,只是把戒指再看了看,随後说:“你的。”
王双唯怒,是自己的我怎麽不知道,哪来用得你来说,我自己哪件东西我不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你蒙我?”王双唯走到另一个沙发上,拒绝跟聂闻涛肢体接触。
高傲的男人生气就不理人,聂闻涛知道厉害,王双唯生气他不怕,不理他他也无所谓,但等会吃饭时他会说气饱了不吃了就很麻烦,於是他解说:“以前的,你拿回来的。”
王双唯眯了眼,想起戒指是他自己设计的,有好几款,样式差不多,但还是有细微的差别,他曾经拿回来过让聂闻涛选喜欢哪款……
“拿过来。”王双唯命令。
聂闻涛把手中的戒指给他,亲了下的额头,往厨房走去了,也不管王双唯是否生气与否。
戒指看了看,确实是熟悉的,再往里边的打纹瞄了瞄,太细,看不出什麽名堂,去书桌那边拿放大镜,找了几秒找不到,又大吼:“放大镜呢?”
几秒後男人出现在他面前,在抽屉里把放大镜给他,又把他弄乱的几本书放到一边,整理出一片大空间让他捣鼓就又往厨房去了。
王双唯趴桌上,头上的日光灯打开了,放大镜放上去,内纹里刻著两字:“涛&唯。”这确实是他曾经设计过的一款,并且跟他和聂闻涛手上戴的一款是一模一样的。
“怎麽会到床底下去了?”王双唯想不明白,爬床底下看看,看能不能看出点名堂来。
他给聂闻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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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番外~


那该死的爱之李越天
那该死的爱之李越天1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麽我就放不了王双唯,例如我妈,她认为我就算是同性恋,世界上有太多的男人值得我爱,为什麽偏偏非要是他。
我知道我为什麽放不了,因为叫做王双唯的是那个人,我爱上的人叫做王双唯,跟他是男人或者女人并不冲突,我只是中了那个叫做王双唯的人的毒。
他喜欢孤独,一个人会常常跑得不见人影,并自称为流浪,有时你明明知道他跑到国外,然後某天突然回来给我一瓶酒,说这味道我没尝过,他很喜欢,并肯定我也会爱上。然後又搭下一班飞机飞走继续他一年当中最长的自我体会,他这样来回只是送一瓶他当时觉得我应该喝到的酒。
他很会宠人,往往我会溺毙其中。
他开很久的车,从北京开到哈尔滨,带回一壶雪煮茶,亲吻我醒来,笑著说他爱我。
半夜工作,他会过来抱住我,轻轻在我耳边歌唱,温柔抚摸我,然後抱著我的腿在我脚底睡下,他会乖,不打扰你工作。
他飞去意大利,学会煮最好的咖啡,因为我在咖啡馆里说了句这咖啡也不过如此,他当下伸过身子亲吻我的嘴角,他说会让我每天都能尝到世界上最顶级的咖啡味道。
他对你好,深夜等你回家,在门口等著,蹲著身子一本一本的翻杂志,你回来,他会笑,什麽都不会问,牵著你的手进门,你可以继续工作,也可以亲吻他,但他不会松开你的手,他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他爱你,他的行动也这样告诉你,他爱你,他只爱你。
他亲手洗熨你的衬衫跟衣服,会替你打领带,他牵著狗去散步,只是说顺便送你去上班,他走去公园,在你回头时看见他目送你的车子。
他倚著你的腿看书,握著你的手沈睡在阳光里,朦胧醒来会摸著你的脸,什麽话都不说,只是微笑,可你知道他在说爱你,很爱很爱。
我太爱他,在他没属於我之前,我已爱至骨髓。
第一眼见他时,在喧闹的酒吧里,他笑著挥拳打倒一个轻薄他的暴发户,跳到吧台上,眼睛含笑,我从没见过那样晶亮的眼睛,那时他望进我的眼里,跳进我的怀里,说,哥们,你的酒给我喝。
一见锺情,莫过於此。
他太好,从背後用最甜蜜的方式抱住你,在你耳边喃语,赤著脚在地板上轻舞,用最缠人的方式跟你舌吻,你会感觉他的舌头能伸到你心底,舔慰得你的五脏六俯都透著幸福……
那时候确实太幸福,你得到了那样的一个男人,他聪明,安静,坚韧,又明亮,连张狂都透著股奇异的低调,他连说脏话都不能让人生气,他还有一张俊美得说不出味道的脸,你认为他具有世上所有最美好的品德,你所向往的,你想不到的,他都通通能给你。
做爱的时候,情至深处时他回过头那抹笑容会让你觉得,你在他身体里尝到的滋味,世上绝无仅有。
我不相信爱情,但遇上他,我拥有了爱情。
我放不了手,他离开的时候,我不记得怎麽会让他离开,我只知道,我杀了自己一遍,空气里都透著他的味道,呼吸太困难,醒来之後,我找不到他。
很多事後来才知道,有关於他在我的世界里承受的一切。
太幸福,我的眼睛早已被挡住视线,我不清不楚,早已被他宠坏,享受著他所有的给我的一切好的,爱情,温暖,甜蜜,关怀跟照顾。
我只记住了他唯一对我的坏,他不喜欢跟我回家,不喜欢跟我妈交谈,甚至他会出口伤我母亲。
脾气太大,那次我控制不住打了他一巴掌,伤害那时早已筑成,当时他只是苦笑,而我甩门而去,我知道,他爱我,他不会把这放在心里。
这时候回想,那时候我败给了我的笃定,愚蠢的笃定。
他把我宠坏了,坏得我看不见他,只看得见自己。
温森来了,他跟我说王双唯把我妈气得心脏病发了,我出国前就告诉过他不要对我妈不耐烦,他是我的妈也就是你的妈,告诉他你要忍。
温森给我妈的电话,我妈在那头哭著说:为什麽不找一个好一点的人。
我茫然,我认为他是最好。
温森哭在我怀里,说为什麽我只爱他,不爱他。
我只记得当时暴怒,气愤,温森在脱衣服,我已不管,他什麽都肯为我做,为什麽就不能接受我妈?
上了床,他回来,後来我只对他说:我们完了。
然後他走了,我隐隐约约知道我错了,却不知道错在哪里。
那时候,大错终於筑成,很多事再也无法重新开始。
我只能在他不在的时间里,想著他的笑,他的吻,他的好。
今天我生日,没人给我惊喜,没人吻著我的嘴说他爱我的所有。
他不在了。
而我早沈溺在他给的我爱中,无法自拔。
PS:同学们。。。。他们拥有最甜蜜最绚烂的过去。。可惜都过去了。。。欢迎各位踊跃发言。。。呵呵。。。。
那该死的爱之李越天2
我想念他的身体,想念拥抱他在怀里的温度,想念他的手滑过我肌肤的感觉,在他不见的两天後。
我一直是个冷静的人,我不动声色等著他回来,然後牵著他的手,告诉他,对不起。
一星期後,我没有等到他的回来,那时我已发狂。
长辈们都说,不能负温森,他家人都看著你长大,而他爱你,不比那人少,他适合你,远比那人。
他们不知道,没人会像他那样爱我,我急躁得说句话都感觉神经撕裂,在他消失在我面前半个月後,我沈默,很爱笑,想学他那样笑。
心疼到极点,换之对他的不回来痛恨到最深处,他明明那样的爱我,那个对著我说“我怎麽可以这样爱你的”男人怎麽会不见?他应该知道我不能没有他,就算我有错。
我看著温森笑,很多人觉得,我们相配,比以前那个狂妄男人适合很多。
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甩了他,他走了,不见影踪。
我甚至有时恐慌得认为他不再爱我,在一个月後,那不像我。
有一次夜里想他想得在他原来最爱坐的阳台上抽了一晚上的烟,晚上北京下雪,我病了,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我想我得忘了他,他敢回头,我就能告诉他,没有他我依然是我李越天,我依然能无所谓的冲过任何挡在我前面的阻碍,包括他。
可我还是沈醉在他爱我的梦里,当我那样认为的时候,潜意识里还留存著他的包容。
我又愚蠢,在他给我的爱我沈溺得没有智商,什麽都看不清,还是没有看清。
我没有找他,先前是因为以为他会回来,後来,发现近五年的相处里我竟然不知他家在何处,偌大的中国,我只知道他是南方哪个省份的人,他不曾跟我提起过没遇见我以前的他……我们所有的时间他都用来了融入我的世界……我愤恨又无奈。
还是要找他,查学校的档案,档案里所在的城市找不到他,那时候我已知晓寂寞的滋味,在他离开的四个月後。
我竟然不知道他在哪里,那麽多年的时间,我竟不知道他真正住在哪里,当他不见我可能在哪里找到他……他从来没有让我找不到过,他连发脾气都会嚣张得告诉我他在哪里让我别在那里出现让他好好生气,然後他会回来抱住我笑著叹气,或者在我找他时踹我几脚再吻上我然後再原谅我,而这次……我找不到他,他不明不白的消失了。
事业在继续,我花费很多的时间在上面,开始彻夜不眠,梦里找不到他,床边没有他,深夜没有他在耳边轻轻低吟……时间缓慢得像静止了一样。
在他离开後的一年里,心被毒蛇揪著,想他就疼,疼得死去活来还是在想,一个人在想,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爱他。
我很少对他说我爱你,一直都是他在说,我站在浴室颤抖,如戒毒的瘾君子,没有人说他爱我,没有人等我回来,没有人能缠绵的吻住我,没有人给我弄早餐煮咖啡,甚至,没有人听我说我想他。
熬过去了,有时认为,他好像从没在我生命里出现过,那些美好得不像真实的东西都不曾存在过,我不认识那个叫王双唯的人,那个藏在我心底的王子只是我的幻想,他不曾存在过。
那时候,一天抽五包烟,我已为他戒烟,再抽时,没人轻笑著皱著鼻子走开。
他的爱把我彻底惯坏,那时候我只在想,他怎麽可以这样舍得……离我而去。
PS:李越天是真的被宠坏了。。。唉。。。
晚上九点再一更。。。。谢支持。。。。。
那该死的爱之李越天3上
北京又下雪了。
他回来了。
我听说他回来了,车子总是往那些他爱去的地方逛,却害怕去他住的酒店找他,我怕看见那张责备我的脸。
在失去後,我才发现,爱已深到无法去想,一想就痛,而无法找他的那几天,我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懦弱。
毕竟,是我不对。
我害怕,他不能原谅。
而所谓的我能忘却,在见到他的那刻,像天方夜谭。
我坐在车里看著他好久,久得温森的眼睛里有了眼泪。
我动弹不得,手却禁不住的颤抖,我以为是天气冷的原因,可是,车里暖气很足。
我牵著温森的手进了饭馆,如果不抓住一个东西,我无法知道我会不会手抖得像小丑一样难看。
他在吃饭,狼吐虎咽,他抬起脸来的那刻,心脏刹那停止跳动,他的脸,竟瘦得只有皮跟骨头,眼睛在那张脸上显得无比的奇大,大得让我恐惧,并且空得,让我看不见任何东西。
我的眼皮狂跳,那一刻,我知道,事情不对劲,太不对劲,好像,我错失了什麽,又做错了什麽,而这些,通通都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的。
我被惊骇得无法言语,他……瘦得不成人样,吃起饭却那麽拼命,我的视线无法离开他,一时一刻都不能。
温森咬著嘴,低眼看著桌子,不说话。
我顾不上他,我的眼里,这时候只有一个他。
我强自镇定,任谁也看不也我此刻的害怕,他也不能,我假装平静在他眼前坐下,假装冷淡地问他怎麽样,假装,对他离谱的脆弱视而不见。
他……可是离开我也不好过?可是……他也如我一样想他那样的想我?可是……如我一样的恨他而一样的憎恨我?
他抽著烟,竟笑著对我坦然地说话,我紧紧地看著他,想看出他身上那份让我不自在的东西,他抽烟了,手法纯熟。
可他最厌恶烟味。
我问他的工作,我害怕离开我他受到挫折跟侮辱,他是那麽的骄傲,这些都不是应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我竟未能保护他……这是,不能原谅的错误。
我想,我真的错了。
我该死的一个劲问他的工作,问他在哪,可他该死的都不回答,挥挥手不当回事地走掉,我的心在撕疼,那挥手间,像是把我们的曾经全都挥洒而却了一样。
我顿时感觉绝望,像是他已把我在他的生命里抹去了一样。
可是,我爱他,太爱太爱,爱得不比他少,我只是……暂时蒙蔽了眼睛。
在失去他到再见到他後,我想我不能再次失去他,我爱他,比任何人都爱。
我爱他,我抽著烟想,我要再得到他,不管任何手段,不惜任何代价。
他也爱我吧,因为太爱,所以才伤得那麽重……
他削瘦得我不堪目睹,那个骄傲的男人,要如何才能再回到我的怀抱?
我想念他……已经太久了。
那该死的爱之李越天3下

雪开始融化了。
我的心,却一日比一日冰冷。
他不再像从前,那双手,那张脸,还有那双眼晴,都不再有我熟悉的温度。
我嫉妒,明知那个姓吴的男人不是他的男朋友,嫉妒还是让我快要发疯。
我讨厌他对那人那样的笑,眼睛里的亮度,翘起的嘴角,这些他都不再给我,给了另一个不相干的。
有个人在说,他又傍上什麽人了。
我揍了那个人几拳,他吐著血被人拉下,我站在曾经我和他住过的公寓里,细细思考著我跟他的未来,没有任何人干预的未来。
我触碰他的身体,还是那样让我情动与发狂,只是他的笑容里带著冷意,不再主动牵我的手,不再对我笑得神采飞扬。
他不再相信我,他甚至会算计我。
最让我心寒的是,他想要我妈彻底的死去。
我恨他。
但我更爱他。
我暗里警告著他,可他还是带著面具似假非假地应付我,好像在告诉我,我待他如何,他都已无所谓。
他是我爱的人,他待我却不再像是他爱的人。
我妈活过来了,有人要他死,我爸不说,兄弟们都不说,所有的长辈都装做充耳不闻,但我知道,他们都在等著我做决定。
他们要他死,要我最爱的男人死去,让我做决定。
我说不又如何?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人执行他的死刑。
开枪的那刻,我移动著位置,他不会死,他也不能死。
身体瞬间刺痛的那刻,我在想,他难道真的已经不再相信我了吗?
他走了,又不见了,是死是活我不知道。
可才一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死了,他原来是那个以金矿闻名全国的L市的名门家族人物的子弟,这是我从不知道的,他从没说,我从没问。
我拿著枪抵著自己的头,告诉我妈,“让我去找他,要不,你帮我跟他葬在一起。”
我告诉他们:“我爱他。”
他们震惊看著我,就像在看著一个陌生的李越天。
“我要我的事业,我也要他。”我平静地看著我的长辈,兄弟姐妹,所有的人都聚在我家里来劝告我,“两者我都要,挡我者死。”枪射在玻璃门里,我妈掩面而去,那个曾以生命护卫我的女人因我而伤心,我无能为力,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一旁的人,我更是管不了。
她带著我见他,他躺在棺材里一动也不动,我知道那不是他,她说我不配,她说他的心脏坏了,她说他曾经生不如死,她说我怎麽会舍得下手。
他的母亲,告诉我,我怎会舍得如此对他。
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身体在狠狠的纠结,我想摸他,我想告诉他,我爱你,但一切无能无力,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用躺著的尸体冷冷的告诉我:我多不配爱他。
我想笑,那幅不再像以前的身体竟不是因想念相思而致,而是,我挚爱的母亲跟无知的我联袂而致。
我那可怕的自负,竟只惹得我想发笑。
伤心到绝境,竟只能笑著,我终於明白,他为什麽那麽的喜欢的对我不知名的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饰那痛彻心菲却无法言语的一切。
我又错了,一错再错。
可是,我还是爱他,无法放手。
他应该也还爱我,那看向我的眼里就算没有温度,可那笑里面有泪,他在喊痛,他还爱我,没有爱又如何痛,像他那样的人岂会把感情浪费在他不爱的人身上,就算是痛。
他还爱我,我欣喜若狂。
这比什麽都重要。
我等待著跟他的再次见面,就算是报复。
你没有死,对吗?我的亲爱的。
那该死的爱番外之李越天1
他最近感觉身体不对劲,年岁近百,好像枯木将息,油灯快枯竭了一样。
他意识很迷蒙,很多人在身边对他很恭敬,连他的儿子最近也从中国赶到爱琴海,在他身边问:“父亲,您怎麽样?”
孙子也来了,长得极像年轻时候的他,那眉眼,那神态,像极了九分九。
李越天睁开眼,透过那张年轻的脸,仿佛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和另一个他,那个叫做王双唯像王子一样骄傲的男子。
他看著蓝蓝的爱琴海,住在以前他最爱的小岛上,想著……那些年月跟他过的日子,他老了,回忆起过去,没有了痛苦挣扎和伤心,有的只是回想起他的淡淡幸福。
他最爱的那个男人很多年前就死了,又一个二十年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熬不过来却比任何人都长寿。
他的堂兄李呈天曾叹息:“那段记忆要了,只是凭添痛苦,又何必。”
李越天淡淡回答:“不要了,就什麽都不是。”
他全部记起,也记得那针头刺进身体里时他绝望的心情,天崩地烈,不过如此。
可是,後来,最终,他还是没有再去找他。
如果他不再要他,那也好,他看著总好了吧,他看著他幸福总是可以的了吧?他不要他,可否允许他偷偷地看著他?假装他真的是那个没了他记忆的李越天……
那二十多年间,他见过他七次,屈指可数,每次,都能够他回味数十年。
第一次见面,他从街角走过,嘴角含著笑,牵著一个男人的手,边走著边神采飞扬对著旁边的男人笑语吟吟。
头晕欲裂,他当场晕倒在餐厅里,被保镖抬起医院,父亲母亲急速赶来,连一向神龙不见首尾的堂兄李呈天也迅速赶到。
李越天在没人的时候拿出一张纸,问那个一直以来当他治愈师的堂兄,说:“我的记忆,可曾有他?”
那一年,他丧失记忆不到一年,惊见他,不记得,却记得那刻在骨子里的痛感,让他知道那不是没有瓜葛的陌生人。
他的堂兄说:“越天,不要太执拗。”
李越天直直地看著他的堂兄,笑了一笑,挺云淡风清地说:“我要记得。”
於是还是记得了,他醒过来,身体心里空荡荡的,回想起那人最後对他的音容笑颜,最後闭了眼,叹了气:“如果非要这样,如果你能幸福,忘了也好。”
他还是假装遗忘,他的堂兄说:“爱他,就遂他的意。”
於是,他遂了他的意,那个男人来跟他谈生意,笑意连连,两人握手时他说:“听闻李先生近日身体不佳,今天一见可比我想象的要好。”随即笑了开,笑容里竟然瞧得出一丝放心的意味。
李越天假装不曾忆起他,淡漠地笑了一笑,就要谈生意,可是,那个男人随即退开,原来,真正跟他谈生意的却是吴起然,而他,像是只是不经意来瞥一下他,然後离开,不经意的手法,显然著他的随意,而门外,他看见了他毫无顾忌地在大堂广众之下握著那个有著野兽一样锐利眼睛的男人的手,洒脱离去。
一路,他都没有回头,他却望了他一路。
转过眼,那个戴著无框眼镜的男子说:“李总可认得他?”
李越天摇头。
回去,再绘那本已经有那个男子数百张笑颜的素描本,默不作声。
忘了,又有何难?只要把它烙在骨子血脉,就算忘了,那又如何。
那该死的爱番外之李越天2
他笑著进来的时候,李越天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世界是虚幻的,什麽都看不清。
那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三年时间不长不短,自上次见面,他有三年没有再看到他。
他在L市,李越天派出的人看不见他,听说他不太出门,就算出去也是去那个男人的公司,偶尔出现在公众面前也是惊鸿一瞥,更何况那个男人对他的守护已经到了固若金汤的地步,他想要假装在那里见他,难,太难。
在他带著一堆人马飞出国界的时候,李越天也以一种漠然的态度接受了他大伯的要求,去西雅图会一会那个据说是最顶尖的杀手。
那个叫范澌的杀手是他的朋友,他知道,他也知道,他曾叫他来杀过他。
但是想念是个很悬的东西,见不到倒也无所谓,一旦知道能见到了,脑袋跟双腿就会不听使唤,他避开手下,躲在飞机场的柱子後面,看著他下飞机,看著他离开机场,再看著他上车扬长而去……他看著他离开,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义无反顾地离开他的生命。
李越天觉得疼痛,喝著咖啡抽著烟,看著照片,把脸贴上他的脸,闭著眼睛一动不动,稍爬开一点就会觉得痛得五脏六俯都在搅动。
他知道,他早已失去了他。
就算再痛,他也不能得到他。
当他的枪顶上他的头时,李越天冷漠得像坚硬的大理石,他头也没回,顶著范澌的枪也不见松动。
“嗨,李先生,你得放开他。”他笑著说,为他的朋友把枪对准他的头。
李越天没有回头,他也不敢回头,他怕他的眼睛会流露出伤心,他只是更加冰冷地把拽紧了范澌的脖子。
後天,在千钧一发间李呈天赶到,范澌从他手中脱离,他的枪也从他的头顶放下,李越天头也不回带著手下离开。
李呈天问他:“你是救范澌的,为什麽要让他误会你要杀他?”
李越天反问:“他知道了又如何?”
“越天……”李呈天叹息:“何必,他已不再爱你。”
李越天淡淡地说:“他不会爱我我,也不会恨我。”他把窗帘拉上,挡住外边的太阳,站在阴暗的角落,静静地继续说著:“他什麽都不会留给我,我只好把他以前给我的留著,我只不过想偶尔看他一眼,这样都不行?”
“我只是想看看他的脸……”李越天抽出烟点上,火光在昏暗间一点一点地亮著,“只要能见他一次,靠近一点,让我做什麽我都愿意……就算,他把枪顶在我的头上。”
那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他的枪顶上他的头,而他所想的只是……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一点,不管会发生什麽事情,就算为此丢掉性命。
那隐藏在黑暗里的情感,再也见不得光,只好用最隐晦的方式碰触那让他疼得已经麻木的脸,好证明曾经被爱过。
王双唯,我爱你,在你不爱我之後,我还在爱你,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李越天喝掉最後一杯咖啡,同样的味道却不再有同样的心境。
永失所爱,谁真正能懂其中的悲怆?
他们不懂,他永远都只能怀念著他的脸度过余生……他再也感受不到他的体温,不管他有多怀念。

李越天番外之3(1)
1
我记得他四十岁快满的那年,我去了L市。
他已经不太出门了,半年的报告上都写著,不见人,无法侦察。
我派的那个人是我手底下最好的情报员,都已经查不到一点踪迹,如果不是那个男人还活著,我都想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已经功成名就了,没日没夜的工作,以身取险,获得勋章,获得权利,所有男人梦想的东西都已唾手可得,除了……他。
因为不太见他了,好几年难得一次见著,反倒会想起以前的事……我在飞往L市参加会议的机上,想起了那时候他还在我身边的情形……
他是个爱笑的人,笑容很痞,也很爱宠人,对你好,好得恨不得让你拥有全世界,也会对你狠,所以,最後他还是离开我了……
我想他的时候我都知道我的眉毛在皱著,皱成一团很难看,他以前就说过,李越天,我看上了你的脸,但更爱你为我皱成一团……然後他说,他说什麽来著去了?
他说……我真爱看你把我在心上,我爱你。
可是,後来,或许我没有真把他放在心上,他还是离开了我。
其实这些年,脑子一空下来,里面只装著几个字,他离开我了,我爱的人离开我了……
所以,我连痛苦的力气都没有,我只有镇定,镇定地活下去,不管有没有他。
回忆里,其实快乐多过於痛苦。
他还爱我的那段时间,都是快乐。
那年的冬天……第一年相爱的那年冬天,寒风袭笼著整个北方,他没有回家留在了北京,三十晚上跟初一,他都守在我们家外面,打一个电话叫我出来,送上一个吻,还有他亲手烘的蛋糕……他挥著手走著路,撞到了树,爬起来,笑著跑走,笑声不羁响亮,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都还能响在我耳边。
我已经回忆不出当初我是怎麽笑的,只是记得,那时候周围的每个人,都不会怀疑我不快乐……什麽东西什麽人都是好的,我不知道到底有什麽真正能惹怒我,除了他。
他很会生气,知道怎麽让我著急,也知道怎麽让我对他无可奈何,他生气了会成天躲著我不见,自己发完闷气,回过头又来哄我,逼得我急了我跟他跳脚,他笑嘻嘻地站一旁,冲过来就抱著我不放手……抱著抱著,感觉到他的气息,再大的怒气也不过如此。
他对人好,为人慷慨,从不计较小事,一窝地带著他宿舍的人出去吃饭玩闹,回头出事了也一个人端著,像是什麽都不怕,无法无天的样子。
我告诫他,他也从不放在心上,别人都以为他是仗著我的关系,可我知道他本来就是任性妄为的人,第一次见面,他就一个人敢挑了有人罩著的酒吧,一个人对著十几个保安也是笑嘻嘻无所畏惧的样子。
他绚烂得能夺所有人的眼目,只是他太懒,太不爱跟人交流,所有人都以为他那样以为他善於交谈。
可到底,他也只是个外表看似热闹的人,真正的话,他不跟人说。
连我……也是。
那时候,现在想来也是天真的可怕,以为得到了他,得到了他全部的爱情,有持无恐,从没想过……他其实是离得开我的。
李越天番外之3(2)
2
其实情爱,并不是人的全部,对我来说确是如此。
人生来自由之说并不是准确的,至少我从生下来那刻起就不可能是自由的。
有对你期望的父母,有期待你强大并为之追随的夥伴,有你得到瞩目而必须付出的代价,总归说来,从小到大一路活来,我为的是自己,但到底我却不能为自己活著。
你是你,同时,你也不是你,完全为自己做主,那是件很难的事,难过於你的生死。
所以最终放弃他,太多不甘心,但也只好舍了……他不答应啊,我还能如何?如果他愿再试一次,拼死也绝不再负他,只是等我悔悟时,时间已太晚,他离得太远,我已经抓不住他,而我一次一次的靠近,不过也只是让他痛苦为难罢了,他对我的爱慢慢消失,我难堪,不想接受,但却无能无力。
在那段相恨的时间里,他说我不懂爱。
当我懂得爱,已握不住他的手,短短时光,已千山万水。
他已不再是他。
所以,那时我告诉自己,在漫长的时光里,我要好好的把他给忘了,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我已知道,在那样的爱过之後,哪有多余的爱再跟别的人消磨,只一个他,已耗尽我所有感情。
往後的时间里……想念的时光里,他的好慢慢呈现。
想来那些时间里,他不是不懂我,却是太懂,知道我的为难,知道我的局限,知道我所能给他的,他可能想努力,或许在虚妄之间他想可以抓住一切,我们能幸福。
可是我们没有幸福,我们分离,相害,相恨,相忘。
我想,他其实是知道我们真正的结局的,所以到了真正崩溃那刻他抓住了那根救命浮木,死抓著那个男人不放,因为他的骄傲不让他崩溃,不让他真的没有一个人就成了一个废物。
想起时泪流满面……原来他确实最爱过我……只不过那时我没明白过来,一错过,沧海桑田,我们的过去真的成为了过去。
有时,我甚至感谢那个男人,他的出现,让他活在了世界上,就算是觑瑜,我还是能够在剩下的时间里看他一两眼。

飞机停了,走到这片有他在的天空里,灰蒙蒙的,这是个重工业的城市,富有并且脏乱。
这是他自小长大的环境,这样一个像是蒙了层灰色的城市里,培育了一个眼睛里绝容不了一点沙的他,任性妄为,重情,又薄情。
司机开车的时候,旁边的人一片骚动,他们对这部车子,对这部车子上坐的人有著很大的兴趣,因为如果方法得当的话他们可以从这里捞一笔。
这是个治安年复一年从没好过的地方,传言说除非把这地方从地图上抹去,要不,这块土地永远得不到平静。
这里的人像森林的猛兽,生存占据一切,从不畏惧任何力量。
而他,在这里如鱼得水,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他从前从前……我们的从前时,他从没跟我说过他的从前。
有一年,我们躺在草地上看飞机起飞,他提过一句,“我们那边儿……人们忙得没空抬头看。”
他说他是江南来的小混混,我从没有过好奇,他说父母离异,一个人生活,我只觉得有点心疼,别的……从没想过问过,以为他像千百万个平凡人一样,还不错的背景,不太好的家庭,一个聪明到极点自负又自信的小混蛋。
我从没想过……他的从前是这样,有时我想,如果我知道他的从前,如果知道,是不是我们就会不一样?
但人,从来不可以回到从前。
我所拥有的,无非是明白了他的从前,而现在……我没有了他。
我们的从前,也只是从前罢了。
他的从前,还是他的从前。
离他生日还有三天,推开所有行程跟会议,不过为的只是看他一眼。
来了,再难也是要看一眼的,几年不过一眼,舍不得看不到。
策划到实施,为这一眼,花一年的时间,如果看不到,怕真是不甘心……那麽多的不甘心都忍得下,都忘得了,就这一眼还看不到,我不想让自己落到那田地。
来的行程很隐秘,我白天呆在安排好的公寓里,听著手下的人报告他的事……今天早上他跟那个人出了门散步,一个小时後回了家,等到下午一点,医生来人摧他去检查……他没去,在电话里跟他的老院长舅舅说他没空,要睡觉。
他的主治医生是留美的医学博士,医术精湛,更是心脏科的权威,回了国被这所医院的院长请至医院,但他从来没买过这个响誉国际的医生什麽帐,仅有的几次检查,也是那男人陪著来的几次。
他的主治医生无奈地告诉我说,他奈何不了他,因为这个病人远比医生嚣张百倍,他又顿了顿,说,那是个他琢磨不定的男人,要命也不要命,一切得看他心情。
他的倔强,这麽多年并没有改变,想到这,我竟然失笑,用手拦著眼晴,不想让心酸化成泪。

李越天番外之3(3)
一年一年过去,我都不太想回忆过去,後悔可耻,回忆却是疼痛的。
那些过往,他曾经在里面,我的现在,已与他无关。
记得那一年,他以为我忘却见他的那一年,我忍著很多的东西就看著他一步一步离开我……堂哥说,何必?何苦……
我都无言以答。
在很多人的生命里,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们他们当中……爱情并不是唯一,过去我以为我不会是,而事实上我却是。
堂哥最终跟他的那个人走了,他连爱都没有说过,就带著属於他的那个人走了,就只说过一句我放不下他。
可是,对他……我不只一句放不下,最终还是让他走了。
就因为我不再是他的爱情,我成了他对幸福向往的障碍。
那麽多的伤害……他不能忘却,我知道,他爱我,才不能忘记。
越爱的人的伤害才会让人时刻不能挥之而却……我知道他爱我……那时候,他爱我。
等到他坦然面对我时……我才害怕,原来,他竟然已慢慢忘却了我。
而对现在的他说来……他只会说:我曾爱过他。
曾字一字……尽管装作面无表情,我也害怕在任何人口中听到他会这样记起我,於是,他不想见我,我也不想正面跟他接触,就怕听到这一字,也假装忘记过往,不让任何人在我面前提起他,这样,好歹想起过往,假装他还像那时候一样……永远都是属於我,永远都爱我。
爱过的人……还爱著的人,怕的怕就是这个“曾”字吧?
那些爱情於是也只好深埋心底了,他已经不要了,可我还是要的。
北京又下雪的那天,在打不到出租车的时间里,我记得他在大雪中步行了好远帮我送了件大衣过来……那是他送我的礼物,他说,他诚诚恳恳家教一个月,忍著不把家教那小子跺成千百块的欲望忍气吞声挣了那几千块就买了这麽件衣服。
他在走廊的角落笑闹著把我身上的衣服扯下,然後帮我穿上他送的,那左嘴飞扬地翘著笑著,然後吻到了我的嘴角,说:“老子这样对你,开不开心?喜不喜欢?”
我笑著抱著他……抱著他一摆一摆地欢喜地摇著,我笑问他:“你就这麽爱我?”
他“嗯”了一声,冰冷的手摸著我的脸,说:“很爱很爱。”
我温暖得不知所然,只能把头埋在他头发里闷笑著,他抱著我的背,笑骂著:“傻瓜”。
“你才是傻瓜。”我闷著声音回答他。
他笑著说:“哭了?就这麽被我感动了?”
“靠,爷是这样的人吗?”我骂。
他还是紧紧地抱著我,说:“越天,我很爱你,真的。”
我咬著他的脖子,笑骂著说:“你敢不爱老子,我杀了你,做成干尸放我旁边一起睡,看你还敢不敢。”
他笑了,说:“那也得死一块,你舍得让我一个人死?”
我抬起头,吻著他的眼睑,满身心的幸福,“舍不得……”
他得意地笑,眼睛里尽是光亮,“我就知道。”
手还伸进我的衣服用冰冷的手贴著我的皮肤,那含著笑的眼好像在说,你也爱我,你又能奈我如何?
而现如今,那情景竟晃如隔世。
想起来,不过是欢喜一分,疼痛九分。
李越天番外4
从车子里看到他出现的那刻,我叫司机开了车。
等了五十三小时,看到背影,已经足够。
他病了好几次,住了好几次院,一次一次我都以为快没了,他还是活了下来。
於是,我也心安理得,做自己的事,过自己的日子。
他还活著,有个念想就好。
人总不能时时刻刻只能记著自己的。
太多事,身不由己。
就如好多事都不能重新开始一样,我们所能做的,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假装什麽也不在乎,也没什麽好在乎的。

事业对於男人来说是生命的一大半。
为此,我付出良多,太多太多了,所以我能抓住的只有事业,别的,真的没什麽好在乎的。
妻子生下第二个孩子那天,我从N国撤了回来,枪林弹雨中船只驶离了海岸,直升机在上空盘旋,副手说,头,你回去,这里我来。
我站在船头,问麦对面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人说,是男的。
像谁?
那人说,像你。
我只好说:挺好。
摘掉卫星通讯,掉转头,跟他国的人谈判。
又一个孩子,我所能做到的是李家儿子的责任,父亲的义务,我会做到最好,别的,说什麽都是苛求了。
我已尽我全力。
海岸防线就算很紧,在最後那刻还是回到了自己国家的版图里。
这一次出任,死伤七人,三人死亡,四人重伤。
我进了重症室,意识还是很清醒,脑子里一直充斥著副手把我拉回来那刻的想法,那时我在想,那天如果能等到他回过头来,好好看一眼他的脸,该多好。
死了也无所谓了。

躺著的时候,一直都在做著梦。
梦到他离去,梦到倔强的他哭,梦到他说爱我再说不爱我。
梦到他说,我不认识你。
我追著他跑,他站在那里,无论我跑得有多心焦,都抓不住他,一直一直都如此。
後来他说,他站在那里,淡淡地说,我累了。
然後,他消失了。
於是,我清醒了过来,满头的大汗。
就跟做了一辈子的梦一样,醒来的那刻,发现一切都不真实。
他真的离开我了。
就像我们从来没爱过。

昏迷了四十多天,花了三个月复健。
母亲老了,这些年我们很少交谈,除了公事,我已经不适应跟人闲聊,就算是曾尊敬爱护至今也只能保持沈默的母亲。
可以谈利益,可以谈权利,可以谈金钱,但是,谈感情,太累人了。
我已经不太擅长这个了。
但她哭了,我只好靠过去抱著她给她安慰,她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才让她开心。
她伤心,我只好给她想要的安慰,我能看穿人的欲望,但有些东西我能给,有些东西再也给不了。
不是不想给,而是没有了。
她哭得太伤心,而我太疲惫,没太多的力气安慰她,只好假装,“我没事。”
她说:“以後会好的。”
我点头,微笑回答,“我知道。”
我曾相信过她,我以为我会好的,只是後来当我发现不能时,我已经拒绝想答案了,好,或者不好,没所谓。
因为,他已经给了我结局,一个我无论如何都反抗不了的结局。
让他伤了那麽多的心,再伤,我也无非是一个只爱自己没爱过他的卑劣的人罢了。
我不想把自己的爱情最後残余在心中的一点也给抹去。
他能对我如此残忍,我不能。
他给我的,他不要,我得要。
我舍不得丢。
我爱他,他也曾深深地爱过我。
怎可真让那一切都过去。

城市那麽繁华,就算夜晚,也有那麽多盏不灭的灯。
我的灯,早就灭了,不为我等候。
我又有什麽好在乎的。
“Hey,王双唯,看看那边?”
男孩转过脸,纳闷:“什麽?”
穿著球衣的男孩转著指尖的球,神采飞扬地说,“我投到那边的框,球进了,今晚跟我约会。”
白色T恤的男孩翘著嘴角笑,“吹吧,李越天,你丫要是越过大个半场子投中了,跟你上床老子都干。”
“真的?”
“真的。”
“不许耍赖……”
“呃……”
“这什麽意思?”
“我得想想。”
“王双唯……”
“吼什麽吼,你不骂我是南方出来的小痞子吗?我不耍赖岂不是让你白骂去了。”
“我抽死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阳光下,大笑追逐中的俩个人,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得越来越看不清,也抓不著。
像有些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李越天番外5

其实直到他真正放开手的那天,我都没真正认为过,他真能放开。
我固执地以为,他不会真正离开。
我太过骄傲,也太过看不清,以至於,从中间错到了最後,再也无可挽回,付出失去他的代价。
像他那样的人不是没有……他们都想我找到代替品,需要我去爱另一个人,似乎这样,所有人都可以踏实了。
兄弟,父母和一些人在一段时间里希望我去爱另外一个人,就算我有妻子,有儿子,他们也可以“让”我,“允许”我有一个自己爱的人了。
看起来没错……是的,什麽都牺牲了,是该找个人住在心里不让它空荡得太厉害。
我曾经看著别人的人历程时也这麽样想过。
只是爱人不见了,丢了,不是别人要我爱的时候他还在的……太多事很多人都可以还来得及的,只是回过头一看,当你真正明白时,就什麽也来不及了。
我以为我会哭的,当他们给我爱人的权利时,想到他我以为我会哭,可我没力气,哭不出来,这麽多年都过去了,他远得我只能偷偷看一两眼,哪来的力气去哭。
哭泣也是需要力量的,或感动或悲伤。
这两者,前者丧失;後者,我已经忘了。
一天一天过去,不去想,不去探究,渐渐的,连怎麽悲伤也忘了。
也挺好,胜过每天每夜回忆那些过往,都不属於自己了。
反正想得再多也得不到,疼得再厉害也是过往云烟。

那年我又去偷偷看他。
他又病了。
我清楚记得第一次听到人说,因为那些年,他的身体早就废了,能活一年是一年,能好好过一天是一天。
我听的时候心里什麽都没想……就光想起第一次听到他跟我说他的身体时我在想什麽,那时候我在想,我母亲也病了,你爱我,怎麽不替我想。
想来,亲手把子弹送进他的身体里,把我们最後一丝可能性也给毁了吧?
所以到最後他都不恨我的。
他没恨我的力气了,因为不爱了。
我没悲伤的力气,倒不是不爱了,只是麻木了,感情全都麻木……看到他,偷偷看著他,就像看著我一辈子的爱情,甜蜜与痛苦,还有挣扎和悲伤,最後只剩一个得不到。
都注定得不到,有什麽好想的。
就像那天他再次离开我身边时他说,
人这一辈子,过了就不能回头,往事不可追,旧情不可忆,一想起来就千疮百孔。
他的离去,那麽干脆,一点突破口也没给留下。
而我给他的伤害的黑洞那麽大……大得我也没能力爬出来。
他的爱消耗殆尽,我先不明以然的,後来眼睁睁的看著它们流逝……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的身体也像江河日下那般,一天没了就少了一天了,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它们流逝……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的生命里,欢喜悲哀,幸福疼痛,都与我无关了。
他收回了他给我的权利。
我再爱也不管用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的,不管你有没要想过後悔,代价一直都在。
就像那一年,我故意路过他,他都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回头再看他,追上他,平静地问:“王先生?”
他淡淡地说:“是的,这位先生,你挡到我的路了。”
我移开,他毫不犹豫地直接走向前,穿著白色衣服的身体裹在里面空荡荡的,然後他的脚步加快了,後来我看到了那个在等著他的人。
我在转角处直等到他和那个人回身走,他低下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手紧紧抓住那个人的手,一点犹疑也没有。
那刻,我突然想起,他对我,也曾经这麽过。
後来,怎麽我就丢了他。
过去情景

“又打架了?”李越天无可奈何地坐椅子上,看著床上躺著翘著腿一幅无赖样仰著天喝著红酒的人。
“呃……”王双唯打了个嗝。
他的脸肿了半边,眼眶青肿充著血,但神态作风却还是他一惯的懒洋洋,像什麽都不感兴趣,下一刻却又能风生水起,无恶不作。
看著半晌生闷气也没人鸟他,李越天再次沈不住气,终於躺到他身边,摸著他的脸,“还疼不?”
王双唯不耐烦地打掉他的手,挑畔地说:“你试试就知道了。”
李越天撇了下嘴,“南方小痞子。”
王双唯回他一个翘嘴的笑,赤著脚下了地板,去酒柜倒酒。
“少喝点。”李越天叮嘱。
“嗯……”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回应。
“我家里还有几瓶……回头给你拿来。”不想让他喝,又想给他最好的讨他开心,李越天知道自己的干的事情一碰上这人只有更离谱没有不离谱。
“过来。”他打打身边的位置。
果然,王双唯不屑他的态度,却还是合作的走了过来,躺他的大腿上。
李越天把手插进他的头发,顺了顺,然後依著轨迹下去抚摸著他的下巴,缠绵柔和,“要去医院看看不?”
“没事,过两天就消肿了。”王双唯拉过他的手,在嘴里咬了两口,松开说:“十一有空没?”
“怎麽?”李越天低头吻了吻他的嘴角。
“没事。”王双唯喝了一大口酒,翻过身,把嘴里的酒渡给他,“如果你不跟家里人去度假,何不把时间给我?”
李越天笑,抱住他的头,暧昧地问:“怎麽给?”
“你所要的。”王双唯这次才真正笑了起来,笑意直抵眼底,双目含情缠绵入骨,就算眼眶乌黑的伤痕也没减损半分神采。
李越天看著他的眼睛不禁叹息了一声,“就栽在这双眼睛里了……”
抱住他,李越天狠狠地把他掐在自己怀里,王双唯先是安静,後因力量过大被掐得发疼,蹬了他一脚。
他松开力道,语气再次柔和起来,“少打点架,别这麽暴躁。”
“哼哼……”王双唯无所谓地哼了两声。
“我爱你。”莫明其妙的,李越天来了这麽句。
王双唯瞪眼看他,然後挫败地坐起身,把酒一饮而尽,烦躁地说:“知道了,我不会打架了。”
他走到浴室门边,回过头,“假期给我?”
李越天微笑点头。
王双唯在回头,他说:“我饿了。”
“靠。”脚步顿住,然後门被关上,里面传来一道无奈的喊声,“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麽……”
炉上的火在慢慢炖著汤,灯光下的人随意地站著,拿著勺子有一下没一下随著音乐在摇摆。
他走近,握著他的手,顺手抱住他,“还没好……”
“就快了。”王双唯偏头吻了下他。
黄色的小火焰还在跳跃,俩人相拥,“哢嚓”一声,火关了……牵著的手一直没放开。
在中间他们的手放开时,王双唯顿足,李越天挑眉问他,“想什麽?”
王双唯看著自己的手,松开,握紧,松开,再握紧,抬头笑著说:“握得不够紧会分开的……”
那青春的日子,那样的灯光下的俊美男子,看著他的眼睛柔软又深沈,他说,握得不够紧会分开的,李越天年轻时以为那只是年少不知愁的无病呻吟,再後来……明白时候,连回头都找不到力量。
原谅我,一直没把手握紧。

李越天之过去

“嗨,走过去成吗?”
“一边儿滚过去,没见老子忙著吗?”
“小样……我抽你。”
“试试。”
“王双唯……”
“干嘛……”
“那水急,你给老子小心点……”
“吓不死你,丫的……”
“我说你这南方小痞子……”
“南方小痞子怎麽了?”
“小心我抽你……”
“切,谁怕你……”
“丫王双唯,我抽不死你,你再试脚试试,你妈B的怎麽烧糊涂了……”
“你管我呢……”
“我不管你,谁管你?”
“哼……”
“王双唯……”
“叫什麽叫,叫魂啊……”
“你丫欠抽……”
“滚蛋……”
“王双唯……”
“你他妈别废话成不……”
“我爱你……”
“扯蛋吧……”
“信不信?”
“你喝多了……”
“你信不信?”
“我信……”
“你过来……”
“过来干嘛……”
“我要吻你……”
“滚……”
“滚过来……”
“李越天,你是不是真喝多了?”
“你说呢?”
“看著不像。”
“靠,不信我?”
“我以为你疯了。”
“还认为我疯了……”
“还好……呵呵……”
“傻笑什麽?”
“你这脸够丑的……”
“靠,老子是帅哥……”
“哦?”
“不信?”
“我信……”
“你就是不信……”
“我信,真的,你是帅哥,平时我瞧得多明白啊,要不,今日你这麽一勾搭我就上勾了,老子的初吻啊……”
“你还初吻?”
“你容我想想……”
“王双唯……”
“吼什麽吼,我这不在想著麽,我得想想这得排第几初吻了……”
“王双唯……”
“呵呵,想不明白了,李越天,你睁只眼闭只眼,当这是我初吻得了……”
“我抽死你……”
“还有别的话没?”
“气死我了……”
“别啊……”
“你丫小混蛋……”
“呵呵……”
“你傻笑什麽……”
“高兴……”
“高兴什麽?”
“这麽一帅哥,竟然主动勾搭我,得,瞧瞧祖谱去,上辈子干啥好事了……”
“你怎麽才来一年多就这麽贫?”
“聪明呗……”
“王双唯……”
“我说,你别这叫我成不,跟叫魂似的……”
“老子这是看得起你……”
“呵呵……”
笑著的俩人,嘴靠近,相吻,那阳光下面两个青春年少的人的脸在发著光,只是很多年後,已经有人不太记得这个场面了。
相爱不能相知,相爱不能相守,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如此。
I'll be your shel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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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梦的文最近都看的让我好纠结啊好纠结啊
而且总是看了心情承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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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攻同志对小受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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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最後的我们】
1.
太阳把半开的院子的门拉出了很长的影子,院子里葡萄架上的果实还青涩得很,被毛耸耸的叶子一挡,都看不出它们其实已经长出来了。
王双唯抬著脑袋看了好半会,差点打算回房子里去拿放大镜去看它们到底有没有长出来,聂闻涛跟他说今年夏天他们就可以吃到家里长的葡萄了,都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他撒谎。
我可有点等不急了……王双唯低下头,摸了摸因仰了一会就酸疼不已的头,又摸了摸鼻子想。
今年过後,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明年的开春了。
自搬到这里来聂闻涛给他亲手栽的葡萄树,如果吃不到,真是死了都不痛快。
王双唯有些孩子气地这麽想著,听到聂闻涛在房子里喊了他一声,吃晚饭的时间到了……唉,算了,明天再来看看它们有没有长出来吧。
王双唯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树藤架子,小葡萄实在太小粒了,他真是看了好久都看不出它们有没有长出来……聂闻涛说有,但他就是没看到。
眼睛这两年真是越来越不行了,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基本就看不到了,都只能摸著木头男人的脸,一笔一划地摸索著。
这具身体带来的讨厌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王双唯慢腾腾地往房间里走,走到门边时,看到了旁边窗边那个静静看著他的男人,嘴角翘起,突然觉得有点高兴了起来。
看吧,自己也没那麽糟糕,这男人还爱著他呢,这可真是件大好事。
王双唯心情一好,连带吃饭也多吃了几口,吃完饭天色也入了夜了,聂闻涛就拿著针织衣把他裹紧了放到能躺两人的躺椅上,拿了本书抱著他给他念起了某个旅行家的游记。
自从王双唯的身体不能挽回地接著往下衰竭後,他们从国外的休养地回到章家的祖宅後就哪也没去了……以前王双唯觉得天大地大哪都可以当家,等真到了年纪後才知道落叶归根才是人心里最想要的。
一回来,老房子毕竟有了些年岁,有些地方需要修葺,例如中厅的房梁需要换了,书房的地板需要重铺,以前的浴室也有点不好用了等等。
还好聂闻涛什麽粗活都会干,他在一旁睡著,这男人就拿著锤子在房子里敲敲打打著,没两个月,老房子就在原来的基本上焕然一新,又透露出几分勃勃的生气出来。
他们的卧室选择在了後院接近夕阳的那边,出了院子就有片树林,他们回来後,聂闻涛也移种了不少大棵的能结果子的树,一到了成熟季节,就带著他去拿长杆打落下来。
当然,他只是在旁边坐在聂闻涛搬来的椅子上看著他打,他的手已经不能抬得太高,一高就压得胸口疼,只能自得其乐地看著聂闻涛活龙生虎地把一颗颗果实都干掉,然後拿回去做成小点心,或者菜给他消灭掉。
光这样,王双唯也觉得挺高兴的……唯一觉得不太高兴的是,他看著看著就会睡过去,总是不能从头到尾看著木头干掉那些果实。偶尔有一两次能看满全场,当晚他都能多吃半碗饭。
聂闻涛的声音是低沈的男中音,可惜了,他不爱说话,要不然,有时光听听声音都觉得满足。
以前都不知道他能好成这样,无论是声音还是随意的一个动作都成了他心中至爱──当然,王双唯是绝不承认这是自己偏爱所致,所以他向来把吴起然说的那些在他眼里,聂闻涛是只掉光了毛的鸡他都能当成凤凰的话都当成废话。
他觉得吴起然是嫉妒他家聂闻涛太能干了才那样,不像他哥吴起浩那样,位高权重习惯了,倒口水都是佣人帮干的,哪会为他去建房子种树栽花。
王双唯听著聂闻涛的声音,内容是什麽其实他这阵子是听不清楚了,一到晚上,意识就昏沈得很,不过光他的声音就能让自己安稳,听不听得清内容也就没那麽重要了。
听了一会,脑袋已经朦胧得不行了,知道自己快要睡了,他用手摸了摸聂闻涛的脸,黑暗中尽管什麽都看不到,但也挺安心的,於是他也放心地睡了过去,只是睡之前不忘从昏沈沈中挤清一点意识喃喃地对抱著他的人说:“明早早点叫醒我,你指给我看看葡萄架上哪里长出小葡萄来了,我今天看半天都没有看到。”
聂闻涛“嗯”了一声,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记,说了,“好。”
怀里的人早在他吻上的时候就已经闭上了眼睛,聂闻涛知道他听不见,还是淡淡地接著说:“明早就带你去,左边架子上垂下来的那棵藤上就长了不少,明天就能长大点。”
说完,摸了摸那张瘦白的脸,又吻了一下,接著补充:“明天看得到的,我指给你看。”
说完抱起了人,把人放到床上,去检查了一遍门窗,回到卧室,静静地面对著那沈睡中的人闭上了眼睛。
天黑了,夜了,该守著他睡觉了。
明早可以陪他多睡会,他怕冷,他要是起早了被窝可能会凉,等到太阳起来了温度升高了就去厨房做点饭,去看看菜园子里有没有长野草,再移两盆开了的花到窗台前来,到时候叫他起来在窗前吃饭,阳光应该正好,吃完饭就可以带他去看长出来的葡萄了。
聂闻涛淡淡地想著这些事情,闻著半躺在身上的人身上散发出的清浅气息,慢慢地睡了过去。
2.
中午的太阳格外炎热,热得连草地里的小虫都在高歌,诉说著怨念。
可王双唯还没起。
他这阵子,越睡越晚,越睡越晚……有时候,都要到黄昏的时候才能起来。
王双唯也不想,可意识,有时候不是他想做主,就是他可以做主的。
他也就那麽段时间了,又有什麽办法?
身体就那样了,拖得了一日就是一日。
再悲伤,再努力,都无济於事。
聂闻涛待到午後,王双唯醒了过来,王双唯头发其实白了太多,但脸孔在聂涛涛眼睛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年轻。
王双唯抚摸著聂闻涛的脸,才刚到五十来岁的男人呐,长得多刚硬,眉目间的沈隐与霸气又是几人能与之相比的?
可惜了,日趋完美的男人,却要陪著他这麽一日一日地迈进死亡之墓。
而他,哪可能没心疼──可又有什麽办法?伴著过的这二十来年,这人都没为他改变过。
带他走,哪怕经历过那麽多事後,王双唯一想起,还是心如刀割。
爱到最深处,竟是宁肯他从没爱过自己。
这麽真切的念想,如今成不了真,悲伤比欢喜竟然还是更要更多些。
王双唯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眼睛太长时间看不清,有时候,他必须得用尽所有自制力才能清楚地看清黄昏中聂闻涛的脸。
他知道,不能再次手术的心脏越发枯竭了。
死了,死了……哪个人又是没有死亡的呢?只是,王双唯从没想过,自己死时,却会如此悲伤。
这个人对他好了一辈子啊,自己却是多他一年都不能等,偏偏要走在他前头──王双唯有时候都想,可能上天给他的恩赐,他都用在前面的那个情人身上了,所以,换到聂闻涛身上,全是托累,让他现在的爱人必须担负。
而他,再诚心地希翼对方过更好的人生,也不能改变结局了。
情深至此,尽是悲伤要比欢喜还要多。
王双唯偶尔想到这,都想痛哭──他从来不知道,把人拖下他爱得不掺任何杂质的感情世界里,却让那个人付出了如此代价。
他最爱的人,成全了他所有爱的念想,而他本身,却剥夺了他生存的欲念。
真是再讽刺不过的,再也比不过这让他心疼欲碎的结果了。
有时候,真的是真愿他没爱过他啊……
这样,或许,他就不会那麽悲伤了……
“喝一口。”聂闻涛把人托付在臂弯里,冷漠地,但直接地再次要求。
王双唯像是听明白了他的要求,又把一口参汤含进了嘴里。
他其实咽不下,但还是咽下了。
聂闻涛像是没看到,等著人咽下了,再次无动於衷地说:“喝一口。”
於是,一口又下去了。
一口,又接著一口。
一碗,又喝干净了。
喝完,王双唯觉得精神好了点,眼睛竟全睁了开,还看著聂闻涛在微笑。
聂闻涛看了他一眼,把碗放下,把人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有夕阳照射的躺椅上,对躲椅中的人淡淡地说:“你躺一会,我去做饭。”
“还要做饭啊?”刚吞下一碗汤的王双唯不由好笑了,他的白发在此时飘扬的风中飘荡,夕阳让他的脸美得比聂闻涛眼中最初的他的模样还更让聂闻涛惊心动魄,而他此时的笑容,更如夏日中热闹绽放的繁花那样美。
“嗯,要做。”聂闻涛一丝不苟地回答著他,经不住他笑容的美,冷漠的男人在他爱人的嘴间印下了一个吻。
“那麽,我歇会。”王双唯又笑了,摸了摸他的脸,轻应了一声,转过头,闭著眼睛休息著去感应那迎面吹来的风。
他想,休息够了,应该还可以吃点饭菜吧。
他爱的人为他所做的,总该是要吃的。
一天,又一天……再难再必须努力,也是要撑下去的。
时间那麽短,又怎可能荒废?
又怎麽舍得荒废?一秒一分,就算是跟世间万物在抗争,也愿拥住那一秒一分。
就算为此,忍受最大的苦痛。
3.
头发全白之後。
眼睛,也就全瞎了。
真看不见那天,王双唯不敢说。
天大地大都不如他自己大的王双唯,在睁开眼的那天,那整整一天都确定自己看不清什麽的时候,他平生第一次真正地胆怯。
不是为自己的衰败,而是怕聂闻涛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偷偷一个人人伤心。
可最终聂闻涛还是知道了。
王双唯分不清白天黑夜,只好摸著他的爱人轻轻地说:“对不起,真看不见你了。”
说话的时候,他其实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了。
那麽爱的人都要离别了,心如刀割般的痛都描绘不了心头的感觉。
可这又能怎样。
人说再见的时候得说再见。
就如说要告别的时候也要告别一样,从此就得彻底不见。
王双唯多希望自己像童年时期那麽天真懵懂,认为未来太难到来,而未来真那麽难以到来。
而不是是像成年後,时光那麽难捱,却还是那麽容易丧失,一朝一夕不过眨眼。
岁月给了人多少难以承受的,那麽,王双唯那刻就有多少的悲伤,他摸著聂闻涛的脸,倔强一辈子的他止不住流泪,说:“给你不过十来年,却让你为我耗了一辈子,要是早知道,守著你一人就好。”
他早知道要是中间耗去的那段时间要陪来另一个人太多不会与任何人说道的伤心绝望,他就不那麽执著於一人了。
当初爱恨的狂烈,到头来,其实在最重要的那个人面前,都是想换过来的时月。
假如,假如当初没那麽虚狂,现今……
聂闻涛却无动於衷,像不懂他的伤心,抹干他的眼泪,抱他去吃药,去吃饭,睡觉,始终一言不发。
等到第二天,他去抱王双唯晒太阳,摸他种的花,摸他种的果,刻板但一字一句都真切地说著那些花与果实的现况。
漂亮,衰败,在他口中,似乎都像鲜活地活在王双唯的眼里。
好几日过去,王双唯也就觉得,自己除了眼瞎,什麽也看不见,一切也没什麽改变。
他好像也还是能看到花开的颜色,果实结後的模样,没什麽在改变,一切都料想当中。
也似乎这样,他也能多活几年。
胖子来了,问聂闻涛,王少还能活几年呢?
很多年吧。聂闻涛当时是这样漠不在乎地回答的。
多少年呢。後来,吴起然是这麽问他的。
我死的那年吧。当时,聂闻涛是这麽回答吴起然的。
吴起然那年重病,他亲哥哥吴起浩在以为他死了他的那刻扯了他的呼吸器打算亲手戕了自己在旁边陪葬的那一瞬间,突然醒来後救了两人的吴起然之後是这麽问聂闻涛的。
吴起然得到这麽个回答後就笑了,说,那好,你们死你们的,到时候,我给你们一起埋一处。
几年後,那两人就是这麽死的。
吴起然,也就是如他当时所说的,对待他们的。
生不能同时,死能同衾,也是好的。
生命就是这样,生来孤人,死时好像又能双人同穴。
这一生,再怎麽想来,如果都温暖,其实也不那麽寂寞吧。
4.
长大後,我们深信这个世界是复杂的,世界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後辈来看王双唯的时候,王双唯的眼睛已经不太看得见了,但精神却是好的,像个孩子一样兴致勃勃地跟他聊著天,当说到未来这个话题的时候,打算放弃自己的小小理想要去继承家业,跟一位没见过几次面的小姐结婚的後辈如是感慨说。
王双唯听了笑,往旁边伸出了手,接过了旁边那沈默的男人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口水,又自如地把水杯送了回去,才笑著说:“要是不相信美好的话,承认美好它确实存在也挺难的。”
他没有过多的说什麽,後辈却沈默。
随後他回去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确实没有衬得起美好的灵魂,物欲早已在他身上烙下痕迹了,他早在权利与金钱的温床里呆习惯了,早已离不开,不是无路可退,而是放不开。
说得不到,也是叶公好龙的心思。
这世上,哪有鱼与熊掌都兼得的事。
因为王双唯不便走动,他们也不怎麽出去了,偶尔聂闻涛出去买点东西,出去的时间还不长,过不了一来个小时就回来了,好像怕回来得晚了王双唯会离家出走一般。
王双唯近来精神好,也有力气笑话他,说一个木头疙瘩天天呆在他身边呆了跟没呆一样,吭个声都难,出个门还非得赶回来强装存在感,真是好大的牺牲。
当然聂闻涛不会回话,有时就算吴起浩他们来看他们,他拿他打趣,他也只“嗯”一声,算是有听到。
他就一直忙著种花煮饭,给王双唯穿衣递水,不再打打杀杀,勾心斗角,安於这偏居一偶。
快要半旬的壮年男人,因身体素质不错,容貌看起来还在三十多的样子,如果不是两鬓的白发,没人能猜得出年龄。
王双唯在连白天都看不见他的那天感叹,他越老越有味道,可惜以後就得看不见了。
当年又脏又瘦小的小男孩,王双唯已经是记不清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样子了,所以对於眼睛的看不见他还是有点遗憾的,最初的样子已经不记得,最後的脸孔怕是也不能再看一眼带著走了。
真是可惜了这越长越有味道的脸孔了,他真是舍不得。
开春的天气暖和了好多,熬过了又一个冬季,王双唯也开始跟著外界接触。
打打电话跟人说话话,偶尔也叫人过来吃个饭。
在院子里晒太阳被轻风吹抚的时候还会露出略带孩子气的满足笑脸。
他觉得活著真不错的事情。
这天吴起然过来找他,吃过饭,两个人肩靠著肩躺在太阳椅上晒太阳,吴起然突然叹气问:“你是不是一直知道那孩子其实是我的?”
王双唯突然笑出声,因著心脏不能负担这麽过大的情绪他随即剧烈咳了起来,这时在旁收拾桌椅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熟敛地把他半抱在怀里,轻轻安抚著他的背,直至他恢复平静。
王双唯没有让他再走,就这麽靠在他的怀里,对好像还有点郁闷的吴起然说:“你怎麽现在才明白问我?”
吴起然勉强地牵起嘴角,“那孩子到我面前嚷嚷起来了。”
“胆子还挺大的,”王双唯夸奖,“听起来性格挺像你。”
吴起然没说话。
王双唯探出手,摸到他的手安抚地拍拍他,嘴里却很嘲笑地说:“放心好了,对外他不会承认的,毕竟他还得继承你们的产业呢。”
吴起然顿时觉得牙疼,“你就不能不损我?”
“难道这样不好吗?”王双唯反问著他,这次的微笑显得真诚了许多,“你怨了这麽多年,最终明白他其实把你看得最重,这样真不好?”
吴起然没再说什麽,在他家混到晚饭後,被吴起浩接走。
他走後,快要睡著的王双唯靠在他的木头的怀里,喃喃说:“他从小就命好,一直都有起浩护著他,最不珍惜的得到的却是最好的,无论是生命还是幸福,有时我都嫉妒他。”
说完他就睡了过去,聂闻涛低头看著怀里的人,把吻落在了他的头发上,然後定定地看了怀里的人大半夜,一秒都没有移开过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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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外看的讓人難過
心好酸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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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不该看……
就到之前那里就好,可以脑补他们的生活,这样写出来,反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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