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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子] [胤王朝系列之无责任番外]绮雨初虹 附番外 BY 紫月纱依 (点击:489次)

[胤王朝系列之无责任番外]绮雨初虹 附番外 BY 紫月纱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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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预览+


文案
此乃我与好友小云的连文,:-D
心血来潮,抽风之作,O(∩_∩)O~~~
暻儿和小川分别是我俩文中的包子
为了拉郎配,俺家小暻儿只能华丽丽地“穿”了
本文雷点众多,穿越、互攻、生子……
看清提示再进,以免误伤!!
内容标签:生子 强强 穿越时空 青梅竹马
主角:韩暻,林川 ┃ 配角:图凌,明真 ┃ 其它:林澈,韩烟
P.s:因为是无责任番外,所以暻包子在俺的正文中是不存在的

序言(小米流云)
“哥,那边还有只兔子!”
看到草丛中闪过一抹灰色的身影,林川立刻呼唤身旁的图凌,而图凌的枪也差不多在弟弟出声的同时响起。
“砰——”
“哇,大哥好棒啊!”
林川带着两个年龄相仿的堂兄弟,兴奋地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猎物。
“枪法不错啊,不愧是我儿子。”图演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话语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自豪。
“嘿嘿,这个当然,我的枪法可是得到爸,你的真传啊。”图凌笑得欢快,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明信看着父子两人的互相吹捧,忍不住掩嘴偷笑。自从小儿子子暮出生那天起,父子俩就解开了心结。图演对儿子不再小心翼翼,图凌对图演也越发亲昵了,甚至会偶尔找图演撒撒娇。
这次出游就是趁着给林川过十岁生日的机会补回上次因为小儿子的突然降生而错过的度假。而且林川这次的生日恰巧是在中秋节,于是图奔一家也就一起来了。
原本明家那边是要替林川大肆庆祝一番,顺便一起过中秋。不过这提议却被林川拒绝了,还主动提出要来度假屋。林川的个性不似兄长图凌那般张扬,但他那份细心体贴却格外惹人心疼。明信虽然从未见过自己的生身父亲林洋,却总觉得这个儿子身上有着父亲的影子。
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偏西,明信决定独自先回度假屋。女儿和幼子已经交给图奔夫夫二人照顾了一整天,明信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而且还要准备晚上的庆生会。
“我先把这些猎物送回去,你们几个也别玩的太疯了,记得在天黑前回来。”明信一边收拾着今天的收获,一边叮嘱着父子二人,不要因为一时兴起在山里待得太晚了。
“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看好这四个小的。”图演答应着还不忘欺过身去吻上明信的唇。
对于两位父亲的恩爱图凌早已见怪不怪,自顾自地去找三个弟弟继续扩大今天的战果。不过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图演还是带着四个孩子早早地往回赶。
宁静的夕月湖在夕阳下折射出一片绚丽的金光,让人炫目。就在太阳将要完全落下的时候,已经逐渐昏暗的湖面突然间又金光大盛。众人不得不抬手抬手遮住眼睛来抵挡这强光。片刻之后光线再度暗了下来,当几人的眼睛刚刚适应周围黑暗的环境时,就听见林川的惊呼声。
“爸,快看,湖里有个人!!”
第一章(紫月纱依)
十四年后,青陵城内某座高级公寓。
清晨六点,黎明微弱的晨光透过半开半掩的米黄色窗帘照进宽大整洁的卧室,在浅灰色的地毯上撒下一地斑驳。
当始终在慢慢挪动的时针终于和分针、秒针形成一根完美的直线时,乳白色的床头柜上那个米奇造型的可爱闹钟立即发出了“哇啦哇啦”的不可爱声音,震耳欲聋。
可惜好景不长,就算是跑得最快的秒针也仅仅只是往前迈动了两步,便有一只修长的手臂自掩得严严实实的被窝里伸出来,精准且大力地拍在了米奇的大脑袋上。
“唔……”手臂的主人无意识地咕哝一声,随即翻过身去,搂着身旁的人继续睡了,优美的唇角犹自挂着一抹甜蜜的笑意。
偌大的房间瞬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以及两个人平稳细微的呼吸声,仿佛刚才的那一幕从未发生。
又过了五分钟,韩暻猛然弹坐起来,湛蓝的眼眸中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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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林灿
(一)
自从儿子林澈和女儿韩烟满月开始,林川和韩暻就归心似箭的想着要早日搬回两人的那套小公寓。不过鉴于两个孩子还太小,而两位刚刚升级的年轻爸爸对于如何照顾宝宝仍属新手上路阶段,况且两人马上又要重新回公司和学校,多少需要些时间去适应,所以一直等到两个宝宝满了百日,图演和明信才同意放行,让他们搬回公寓去住。
不过,图演还是坚持从家里的老佣人中选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在白天他们去上班、上学的时候帮忙照顾孩子。这两个老佣人都是从小看着图家兄妹长大的,现在能有机会照顾林川的孩子,又有额外的红包,自然高兴的很,因此还时常顺便帮林川和韩暻打扫房间、准备晚饭,为两人解决后顾之忧。
虽然白天有人帮忙,不过到了晚上,可就全靠林川和韩暻两个人应付一双儿女了。特别是刚开始时,两个宝宝一会儿尿了,一会儿饿了,一晚上都有闹个三四次,还常常是一个刚哄睡,另一个又哭开了。
林川和韩暻常常是刚刚爬回床上头还没沾上枕头边,又马上被另一阵警报紧急召回,两人实在没辙,就干脆一块儿搬到婴儿房里打地铺,也省得一次次的在卧室和婴儿房之间来回折腾。
这样的生活虽然辛苦,可林川和韩暻却觉得幸福而充实,仿佛彼此的心借由着一对宝贝变得无比的贴紧。
他们似乎可以体味父亲们当年的心情,即便有那么多佣人可以帮忙,却还是宁愿不辞辛苦的亲自照料他们。
随着宝宝们的渐渐长大,这对年轻的父亲照顾孩子的功夫可谓是得心应手了,正当两人酝酿着今年的寒假里要带着一对宝宝们进行第一次的家庭旅行时,自小就很少生病的林川却在圣诞节前不久突然病了。
起初林川以为只是场普通的小感冒,准备像从前一样让它不药自愈,可谁知快一个星期了,非但不见好转的迹象,症状还日趋严重起来。
韩暻见林川这样,便几次劝他去看医生,却因为临近年底,公司到了一年中最忙的日子,林川一直忙得无暇分身去就医。
就是这么一拖再拖,终于有一天,林川在起身整理文件的时候,眼前一阵晕眩便失去了知觉。
正在上课的韩暻突然接到明真的电话,说是林川在公司昏倒了,烧得很厉害,让韩暻快点赶去圣心医院,电话还没挂掉,韩暻就抓起书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教室。幸好这门原来由钱教授执教的科目的代课老师也是钱教授的好友,平时就和韩暻很熟,听韩暻电话里提到小川、医院,立刻将情况猜了个大概。他非但没有责怪韩暻的无理,还让雷萌赶快追了出去,怕他着急起来,莽莽撞撞的会出什么意外。
不过,还多亏老师有先见之名,当雷萌一路追到校门口时,韩暻已经因为拦不到出租车而准备冲到马路中间随便拦下一辆车就赶去医院,或者说是准备被送去医院。幸好雷萌及时赶到,用摩托车把暻儿送到圣心医院。下了车,韩暻依旧头也不回的奔进了医院的特级病房区。
“小川哥哥他怎样了?他本来只是感冒而已,怎么会晕倒的?”
看到坐在家庭式病房会客厅独自发呆的明真,韩暻立即冲到他跟前,焦急的询问着林川的情况,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惶恐和不安。
“小川,他没什么大问题。不过~~”
有些惊讶于韩暻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医院,但是在提到林川的情况时,明真却是脸色一沉,有些欲言又止,“你还是先进去吧,三叔正在里面,估计这会儿小川也该醒了。”
深吸一口气后,韩暻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林川已经醒了,手上还输着液,脸色苍白的让韩暻觉得心疼,而站在床边的明石正神情严肃的翻看着手中的报告。
“川,你怎么样了?前两天就叫你看医生了,你就不肯,现在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顾不得会不会有被传染的风险,韩暻一下扑到林川的床边,捧起林川没有扎针的那只手,心疼的贴在脸上摩挲着。
“我没事的。”先前一直在紧张地看着明石,等待着最后的检查结果,林川都没注意到韩暻进来。
直到这会儿,才有些疲惫的冲着他淡淡的笑了笑,柔声安慰道。
“哼,没事?这次算是你运气好。”
一直在一旁默不做声的明石终于开口,不过口气可没平时那般和蔼。
“三叔,你是说孩子没有受影响?这是真的吗?”
方才一直紧张不安的林川一下兴奋起来,就连苍白如雪的脸色也好像突然有了光彩。
“嗯。”明石点了点头,将金丝边眼镜往鼻梁上推了一推,脸上严厉的神情也悄悄缓和了些,“幸好你这次只是普通感冒,也没乱吃药,不然可有你后悔的。”
林川从小就是明家众多子侄中最稳重、最懂事的一个,而且比起一直因为怀孕的那个竟然是自己,而别别扭扭的明真,还有始终缺乏身为孕夫的自觉,竟把孩子给提前玩出来的韩暻,林川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模范孕夫了,他实在没想到这次竟然也会这么不懂事。
“等等,川。你们说的‘孩子’是怎么回事?”韩暻很快抓住了两人对话中的关键字。
(二)
“等等,川。你们说的‘孩子’是怎么回事?”韩暻很快抓住了两人对话中的关键字,英挺的眉宇之间显出疑惑的神色。
“噢,忘了恭喜你了。小川他又怀孕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明石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果然,这对年轻的父亲一个比一个糊涂。
“川,你又有宝宝了!”
韩暻一脸震惊的看着病床上的林川,旋即又神情紧张起来,忙问道:“三叔,川的病要不要紧?他的身体,这么快怀孕不会有问题吧?”
“你放心,小川的病情其实不重,会晕倒除了高烧外,主要还是因为这几天一直加班,疲劳过度引起的。不过这次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直到感冒痊愈了,才可以出院。明天我让段清过来,给你做个详细的孕期检查。”明石稍微柔和了一些严肃的面部表情,以宽慰已经充分认识到问题严重性而神情紧张的两人。
“知道了,三叔,我会好好照顾好小川的。”
听到林川和孩子都没事,韩暻终于松了口气,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愈发沉重起来,嗅到了火药味的明石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离开病房去向下属交代林川住院的后续事项了。
“暻儿~~,那个~~对不起~~”
看着韩暻眼里越来越浓的怒意,林川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被自己粗心忽视了的宝宝。
“川,你该抱歉的人不是我,而是宝宝。你这次实在太过分了,身体不舒服还天天都加班到那么晚,生了病宁可拖着,也不肯及时就医,你怎么可以这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万一你和孩子有了什么问题~~你准备怎么办?”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怒意的韩暻,生平第一次冲着自己最爱的人发起火来。林川这次感冒已经好几天了,因为从小就很少生病,他起初也就没有在意,连药也没吃。谁知道病症却严重起来,可是因为临近年关,公司有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每天下了班还要带着不少工作回家加班到半夜,所以就这么撑着,想过了这几天如果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再去就诊。
而且因为担心会把感冒传给韩暻,再不小心传给宝宝们,林川干脆就搬到书房去睡了,就连两人一起吃饭也一定要分别坐在长桌的两头,一想到这些,韩暻就觉得心一刺一刺的痛。
“我也不好,其实你感冒前就开始有些不对劲,容易觉得累,胃口也不好,我竟然都没有在意,你生病了我也没能好好照顾你。”
发完了火韩暻又开始自责起来,毕竟仔细算起来,自己才是那个害得林川病倒住院的罪魁祸首。
“那我们就谁都不要怪了好不好?”轻抚着韩暻的脸颊,林川温柔的笑了笑,“帮我给爹地他们打个电话吧?告诉他们我没事,只是他们又要做‘外公’了。他们八成都已经知道我昏倒被送进医院的事了,肯定正在着急呢。”
“好,你乖乖躺着,我这就去。”
替林川拉好被子,韩暻立刻拿着手机出了病房,不就是被岳父大人们一顿痛批吗?只要林川和孩子没事,他倒是不放在心上。
“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再说宝宝们一天都没看到我们也会急的。你放心好啦,我在这儿还怕会没人照顾吗?”
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移向了8字,林川便开始准备把韩暻“赶”回家去。不过韩暻倒是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两人晚餐时的餐具,放到病房的会客厅,方便稍后护工过来回收。
“我已经让雷萌明天帮我向学校请假了,等你出院了我再回去上课。孩子们你也不用担心,我下午在电话里拜托爹地他们帮忙照顾几天,大哥来接明真的时候,我已经麻烦他们顺路把孩子们带回去了。”
给林川倒了杯温水漱口,又将病床的角度调得低了些,韩暻一面削着苹果一面向他陈述着自己的安排。
“这怎么行呢!你上半年已经缺了不少课,这学期为了赶上进度已经很吃力了。现在又是期末,你要是再缺课,那考试怎么办?”韩暻的这番安排显然令林川很不放心,“而且明真的肚子现在也快足月了,再把两个孩子给送过去,爸和大哥他们怎么忙的过来?”
“比起你和宝宝的健康,这些事情根本就无关紧要。”韩暻将切好的苹果塞进林川的嘴里,直接剥夺了这个不听话的孕夫的发言权。
“明天你做检查的时候,我就回去把课本拿来这里复习,凭我的脑子还会在乎这几堂课吗?反正上课的重点雷萌都会帮我记好的。还有,我和你亲密接触了一下午,什么防护措施也没做,你再让我回家照顾宝宝们,就不怕我把感冒病毒传染给他们?”
“连这点都想不到,看来你这次确实病得不轻,所以这几天你就乖乖给我在医院养病,要是想小澈和小烟了就给他们打视频电话好啦。”
韩暻得意地笑笑,适时地又往林川嘴里添了一块苹果,然后不容反驳的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在圣心医院的高级病区度过了那年的圣诞,一个名副其实的白色圣诞节。
(三)
林川差不多在医院住了一周,确认感冒已经痊愈后,才被明石和段清批准出院。不过出院后,林川没有和韩暻先回自己的温馨小家,而是直接回了图家去看两个小宝贝,一周时间没有见到两位父亲,林澈和韩烟都激动的不得了,一见到两人进门,就开始在爷爷们怀里“依依呀呀”的伸手伸脚,要爹地和爸爸抱抱。
林川看到两个孩子也十分兴奋,抱起这个,又亲亲那个,恨不得能将一对宝贝一手一个一起抱在怀中,奈何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要顾忌,而且这个小的还正是最小气的时候,半点都大意不得。
林川本以为吃过晚饭就可以带着两个小宝贝一起回家了,没曾想却被图演和明信扣住不肯放人。原因无他,虽然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怀孕,可是两个孩子都还小,如果林川这次的反应又和上次一样严重,只有韩暻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而且韩暻也快到期末考试了,可不能再为此耽误了学业。
于是两位大家长决定了,先将林澈宝宝和韩烟宝宝扣留在图家,两位父亲可以周末来探望,直到林川肚子里的那个满四个月后,再根据他那时的身体状况看,要不要延长扣押期。当然,如果林川和韩暻愿意一起留下来住的话,也是欢迎的。
起初,林川是坚决反对这个提议的,当然,也可以说是“规定”。
因为明真的肚子已经九个月了,马上就要生了,家里有一个精力旺盛过人的小熊,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宝宝就已经够热闹的啦,如果再加上林澈和韩烟这对牙牙学语的兄妹,大家怎么忙得过来。
后来还是明真提出,先和图凌带着小熊宝宝回明家住一阵,等肚子里的这只小猫出生满月后再搬回来,到那时候,估计林川的妊娠反应也应该已经结束了。
况且明成也一直很希望能接他们过去,一来可以天天看到外孙小熊,二来明真住在明家生产,有三大神医在更方便照顾也更自在些。
只是一直碍于图凌和两位父亲的感受才没提出,不过现在情况特殊,这到不遑是个两全其美的选择,林川这次勉强同意了。
提到明真肚子里这个小猫宝宝,完全是对笨兔子死性不改的惩罚。
其实,自从那天早上和明信的一番恳谈之后,图凌也曾想过,像林川和韩暻那样,也为明真生一个孩子,似乎也并不是个坏主意。
只可惜笨兔子就是笨兔子,半点都姑息不得,当图凌再一次不小心地看到明真被一群美女环绕其间,左拥右抱,还乐在其中时。
图凌决定有些真相是该让大家适时地知道了。
至于那些避孕药,对图凌来说,完全就不是问题。只是借口想过二人世界,然后将笨兔子打包带去了月夕湖畔的度假别墅,让他三天三夜都没机会下床,再回去的时候,什么药都来不及了。
上次怀上小熊的时候,为了顾及明真的面子,一开始就对外宣布他被派遣到国外扩展新的分公司了,所以外界至今都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也不知道小熊宝宝的存在,不过这次,由于明真现在的职务,那样的借口已经没可能了。
图凌在证实明真再次怀孕以后,表现地既惊又喜,还不忘自责自己的“一时疏忽”,然后就是体贴入微的亲自接送明真上下班,出席公众场合也常常是出双入对,原因是出于“安全考虑”,担心人多的地方容易发生意外,两人的关系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诏告天下了。
不过明真这次虽然猜到自己是又着了图凌的道,倒也没怎么闹别扭,就是为了顾忌自己的公众形象,不愿以臃肿、笨拙的形象现于人前,于是和林川学起了控制饮食,注意锻炼。
即便到了七、八个月大的时候,明真从背后看起来,还是基本保持了一贯颀长、挺拔的身型。
这样一来,他肚子里这只小包子自然也比小熊宝宝那会儿小了不少,所以两人给未出生的宝宝取个了小名叫“小猫”。
(四)
三包子虽然来得有点意外又有点匆忙,不过好在挺会挑时间的,林川开始出现妊娠反应的时候,韩暻正好开始放温书假,可以有时间接送林川上、下班,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虽然头一周林川吐得很凶,差点又被明成强制放假了,不过后来有了韩晴的药方帮忙,孕吐的症状明显轻了许多。
而韩暻虽然不怎么会做饭,但是为了林川,他很认真的每天向图家的厨师请教,怎样做适合孕夫口味的饭菜。
看着韩暻每日为了自己忙进忙出的,林川尽管一样没什么胃口,但是每顿饭多少还是能吃下些东西了。
所以两人最终还是通过了观察期,在春节过后顺利的接了林澈宝宝和韩烟宝宝一起回家。而毕业前的最后一学期除了需要补课的科目外,都是给大家实习、找工作和写毕业论文的。
而韩暻除了偶尔去学校找钱教授改改论文外,就彻底当起了家庭主夫和宝宝们的保姆,一肩挑起了照顾一大三小的重任,虽然辛苦,却也乐在其中。
特别是在某一天,他独自在家收拾房间的时候,听到饿了的韩烟宝宝叫了第一声“爹地”。韩暻当即给林川打了电话,却在电话里激动的又哭又笑不能自已,让林川差点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意外。
接着更戏剧的是,当韩暻让韩烟宝宝对着视频镜头重新演示的时候,韩烟宝宝却害羞的将小脸扭到一边不肯叫。
而一旁婴儿床里感觉到自己被严重忽略了的林澈宝宝却开始一面哭一面对着电脑荧幕上的林川挥起小手,嘴里模模糊糊的喊着“爸爸~~抱抱~~”。
这下可把两个人都乐坏了,林川更是十分难得的不等明一下令赶人,就提前下班,还特地买了一个草莓慕斯蛋糕回家庆祝。
两个小鬼看到蛋糕后倒是将“害羞”、“矜持”统统抛开,被韩暻拿着新鲜诱人的草莓引诱着,争着喊“爹地”。
“爹地,要吃~~”韩烟蹒跚着往韩暻怀里冲去,目标直指他手上拿着的草莓慕斯蛋糕,偏偏韩暻听得不过瘾,不肯一下子把蛋糕喂女儿,而是小姑娘叫一声,他就喂上一口,玩得不亦乐乎。
“爹地,也要~~”林澈也不示弱,虽说是同天生的,可林澈的体质比韩烟要好,走路也比她更稳,他挂着韩暻的胳膊,压根儿就不撒手。
随着满树的芳菲变成一片蝉鸣,林川的肚子再次圆隆,同时也迎来了韩暻的毕业典礼。因为林川的预产期在毕业典礼后半个月,于是两人决定,参加完韩暻的毕业典礼就把林澈和韩烟先送去图家暂住一阵,好让韩暻可以安心在家陪林川待产,等林川肚子里的这个宝宝满月。再把她的哥哥姐姐接回来。
韩暻的成绩一向优秀,系主任本想安排他在毕业典礼上发言,可韩暻说什么也不放心让就快临盆的林川一个人看着一对调皮的小鬼。
而且,礼堂里一千多号人,难保不会有什么突发情况,所以除了上台领毕业证外,韩暻其他时间都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林川身边。
就在韩暻上台领毕业证的那会儿,发生了一段小小的插曲,不过主角不是韩暻,而是走在他身后的雷萌和他家儿子多多。
说起来雷萌确实没有韩暻那么好命,夫夫和睦,相敬如宾。
当初为了保住儿子的小命,雷萌大义凛然地签下协议,不仅把儿子的姓氏让了出去,还保证,毕业后四年内不对外公开两人的关系,而且还包括不能让学校的师生们知道多多的“生母”是谁。
本想着过了毕业典礼,自己离开学校后就好办了,谁知前一天家里的保姆突然有事要回老家,所以雷萌只好自己一个人坐在礼堂里照顾着八个月大的儿子钱多多。
而他家那位则是坐在台上,一派事不关己的态度,轻松自若的给自己任教的毕业生们颁发毕业证。
起初在下面等的时候,小多多有林澈和韩烟两个陪着玩,三个孩子在一起虽然吵一点,倒是也不难管。可等轮到林川他们班上台时,多多死活不肯自己留下来,要和雷萌一起走。雷萌拗不过他,更不放心让林川看着正在闹脾气的儿子,只得硬着头皮抱着儿子一起上台。
谁知多多一看到坐在台上的钱教授,就开始激动的不得了,他在雷萌怀里拼命地扑腾,冲着钱教授伸着小手要他抱,嘴里还一个劲的喊着“妈妈~~妈妈~~”。
台上原本有序移动着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大家都齐刷刷的转头看向那父子两人和钱教授,把钱教授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金丝边眼镜下的一双眼睛就快瞪到雷萌脸上去了。
雷萌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宝贝儿子的这两声“妈妈”,估计是要让自己从即日起的两个月都要做“厅长”了。
幸好校长不愧是经历过风浪的,处变不惊,眼明手快的把颜色鲜艳的毕业证书塞到了钱多多的小手里,转移了小家伙的注意力。
而雷萌则趁机抱着儿子绕过前面的人,快步走下台来,才避免了事态的继续恶化。
(五)
毕业典礼一结束,场面就开始变得有些混乱。学生们好像出笼的小兽似的,纷纷欢呼着跑出礼堂,奔向“自由”的未来。
人太多,因为担心林川会不小心被失控的学生们撞到,两人连同两只小包子都暂时坐在原处,按兵不动。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韩暻才将折叠式儿童车打开,推着一对包子,慢慢走出礼堂,一路上还不时的在林川腰间扶上一把,担心他会觉得辛苦。
而雷萌则在钱教授从台上离开后就抱着儿子多多在窗口不停地张望,最后又有些失望的走回到位置上,帮着韩暻将两个包子放进车里后,抱着小多多一起离开了礼堂。
虽然韩暻和雷萌都有些归心似箭,不过两人在系里的人缘实在太好,一出礼堂就有一群人涌上来拉他们去合影。
雷萌听到一同战斗了四年的好兄弟们的热情呼唤,一扫脸上的阴霾,一声豪迈的“老子来了!!”,就抱着儿子冲入了人群。
而韩暻却有些为难,虽然他也想和同学们留个临别纪念,却始终放心不下身旁的一大三小,最后还是在林川的劝说下,在草坪边上找了片人不太多的树荫,将人安顿好了,才去和同学、老师们合影。
不过韩暻还是趁着其他人取景摆pose的时候,时不时的跑过去看看小包子们闹了没有,林川有没有累到,有没有不舒服。
而另一边,雷萌算是完全融入到草坪上如火如荼的气氛中了,以至于在帮一个死党和他暗恋了三年的女生拍完合照以后,他才惊觉,原本站在自己身旁的小多多,竟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这下可把雷萌急坏了,别看多多才八个月大,可因为遗传了雷萌优秀的运动神经,不仅爬行速度绝对可以拿下同龄组的全市冠军,这几天都已经可以跌跌撞撞地走上一小段了。
草坪上熙熙攘攘地挤着几百号人,万一那个没看清,大脚一踩,多多的小命可就玩完了。雷萌一想到这样的万一,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发动几个兄弟,一起帮忙去找儿子。
最后,当雷萌循着熟悉的哭声找到儿子时,小多多正被钱教授抱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往他那身名牌西装上擦,嘴里还在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喊着“妈妈”。
可是虽然模糊,周围的人还是可以听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雷萌当即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这下可不是做几个月厅长那么简单了,说不定老钱雷霆震怒,就把他直接扫地出门了。
“你是怎么照顾儿子的啊?竟连儿子不见了都不知道?多多这么小,你知不知道让他一个人这样乱走有多危险啊?”
果然,钱教授一看到雷萌就铁青着一张脸,厉声喝道。在场的师生们从未想到一贯温文儒雅、待人和蔼的钱教授,竟还有像这样金刚怒目的一面,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再次将焦点投向这父子三人,雷萌更是被震得呆立在那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拿手帕出来给儿子擦?”
“哦,马上~~”
钱教授这一声喝,总算是让雷萌回过神来,他连忙从背包里翻出一条卡通图案的小手帕,递给了钱教授,再看着老钱一面哄着儿子,一面小心地给他擦去满脸的鼻涕、眼泪。
雷萌忍不住在心里偷笑,果然是嘴硬心软,到底是心痛儿子的,而且就现在这副情景,估计但凡不是个瞎子,都已经知道两人的关系了,哪里还需要再等上四年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等到韩暻还有雷萌和所有的好友、老师合影留念完毕,草坪上的人群也开始渐渐散去,时间差不多已经过了中午。
林川和韩暻本想在学校餐厅随便用点午餐就直接送两个包子去图家,不过在钱教授的真诚邀请和雷萌的大力鼓动下,他们还是去了钱教授位于学校附近的家里,由雷萌亲自下厨给几人做了午饭。
大学时候和韩暻一样,也是方便面一族的雷萌,厨艺在过去的一年里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虽然只做了冷面和两样简单的浇头,不过味道倒是真不错,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所以当雷萌端着碗面条一口未动却一脸殷切的问坐在一旁的钱教授“味道怎么样,要不要再多拌点花生酱”时,钱教授虽然脸上表情还有些别扭,甚至有些余怒未消,爱理不理的,可低头看着碗里的目光却带着暖暖的笑意。林川和韩暻相视一笑,知道他们都不用再为雷萌会不会被钱教授赶出家门这个问题而担心了。
(六)
用完午饭,钱教授又留林川和两个孩子在客房里睡了个午觉,等过了气温最高的时段,韩暻才载着林川和一双儿女上了路。
还没到晚高峰的时段,高速公路上车辆不多,不过考虑到安全和林川的身体状况,韩暻还是没敢开的很快,尽量保证平稳舒适。
可谁知道车开到一半的时候,竟然遇到一段路正在施工,估计是因为还能供车辆行驶,所以连施工警示牌都没立,让韩暻十分郁闷。
(大家别觉得奇怪,为啥会有这种路况,我已经很多年见怪不怪了)
路面坑坑洼洼的,虽然韩暻已经尽量开得很小心了,车子却也免不了颠簸起来,两个孩子觉得好玩,竟然“咯咯”笑了起来。
“川,你没事吧?肚子痛吗?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我~~”
“我还好,就是宝宝被颠的难受了,所以在闹情绪,没事的~~”
看到坐在身旁的林川开始不时的皱起眉头,抱着肚子轻轻打圈,韩暻又气又急,可也没有办法,这一两公里都没有可以借道的地方。而且要掉头回去也没办法,绕道实在太远,只盼着能快点开过施工区域,早点回到图家,好让林川好好休息,就要临产的身体,可不能有事。
“呃~~”车子一阵猛烈的颠簸后,林川突然抱紧肚子,闷哼了一声。
紧接着,韩暻闻到车厢里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腥味,他脸色一变,赶紧将车子停靠到路边,侧过身去查看林川的情况。
掀开盖在肚子上的薄毯一看,林川的两腿间,座椅和裤子上,都已经晕开了一滩深色的水迹,韩暻顿时觉得脑袋一懵,怎么会这么快?
“天哪!川,你的羊水破了?我、我们马上去医院~~”
虽然一年前才亲历过一次分娩,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还是让韩暻感到一阵心慌,不过他仍是很快逼着自己镇定了下来。
羊水早破,必须尽快送医院,特别是林川的情况特殊,现在每多耽搁一分钟,都会增加他和孩子的风险,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韩暻当机立断的将车重新驶上了车道,并且加快了车速,开到下一个路口后,马上将车调头,朝着段清的医院疾驰而去。
在去医院的路上,为了不影响韩暻开车,林川趁着阵痛的间隙,自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先通知两位父亲这个惊喜的消息,再让他们帮忙通知“三婶”段清,小包子要提前出来了,顺便看看要不要通知大哥图凌帮忙,下班的时候顺便把林澈和韩烟两个小包子给接回去。
韩暻一边驾车在公路上飞驰着,一边还不时的扭头查看林川的情况。为了防止羊水流失过快,林川的座椅已经被放下来,从刚才突然破水开始,强烈的宫缩就开始向林川袭来,一阵紧接一阵。
每隔四、五分钟,林川就会按摩腹部两侧急促的呼气,以缓解疼痛。担心会吓到两个孩子,痛得最厉害的时候,林川也只是在座位上微微辗转着身体,试图寻找一个不那么辛苦的姿势,却不肯从嘴里泄露出半点呻吟,只是俊美的面容,早已深深地扭曲。
“川,是不是痛得很厉害啊?”韩暻担心地问道。
当初林川生韩烟的时候,他在生林澈,而且发作比林川还要早,前面都是林川在照顾他,他根本没有照顾临产孕夫的经验。
“还好,宝宝好像比较心急。你专心开车,到了医院就好了。”
林川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得平缓,他能感觉得到,这次生产的进程,比起一年多前那次,要快得多,可他不敢吓到暻儿。
“痛得厉害就喊出来吧。不要忍着,这样太辛苦了~~”
车里的空调已经开的不小了,可林川和韩暻都已经是满头大汗。看到林川忍得那么辛苦,韩暻心痛却又没办法腾出手来,像当初自己生林澈时林川做的那样,给他按摩腰腹,减轻痛苦,只能劝他不要硬忍。
“嘶~~还是算了吧~~万一再把两个小家伙吓到了,他们一起闹起来,我的头比肚子更痛~~你专心开车,不要和我说话~~嘶~~”
林川痛得倒抽冷气,却还是揉着肚子,神情轻松的和韩暻笑侃。
幸好林澈宝宝和韩烟宝宝坐在后座上,有吃有玩的,玩得正开心呢,一点没被车内骤然紧张起来的气氛影响到,依然自顾自的开心玩着,倒也让两人省心不少,要是他们也凑热闹,韩暻准得发疯。
因为和上次的分娩只隔一年多点,林川这次产程进展很快,等到韩暻将车急驶到医院时,等候在门口的段清立即上前检查,发现宫口已经开了一半,他连呼庆幸,要是韩暻再慢点,宝宝有可能就得生车上,可是林川体质特殊,真遇到那样的窘况,指不定就会出什么大事儿。
将兄妹两个暂时交给护士们照看,段清和韩暻直接陪林川进了产房。
幸好这次分娩开始的时候虽然有些惊险,过程倒是很顺利的。
黄昏时分,林川平安的生下了他和韩暻的第二个女儿——林灿。

番外 韩波
(一)
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着,把大地装点得银装素裹,洁白纯净。
温馨的玩具屋内却是温暖如春,欢歌笑语不断。
林澈宝宝和韩烟宝宝正在开开心心地划分着各自的地盘。
“这是我的……”林澈宝宝眼疾手快地抱住了那个大大的变形金刚。
“我要这个——”韩烟宝宝不甘示弱地抢过了那只漂亮的芭比娃娃。
“呀…呀…呀呀……”只有半岁的林灿包子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们。
韩暻躺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本珍贵的古籍,慢慢翻看着,听到包子们的说笑声,他不时回过头去看看,见他们玩得开心又继续看书。
“那个也是我的——”林澈的战利品又多了架飞机模型。
“我还要那个……”韩烟的玩具堆里也添了辆声控汽车。
“呀—呀—咿呀——”林灿在婴儿车里手舞足蹈,笑得口水嘀嗒。
也许是听到了哥哥、姐姐们嬉闹的声音,韩暻肚子里的包子跟着活动起了拳脚,韩暻被他闹得静不下心,只得暂时放下书本,双手在腹上划着圈圈,安慰现在还不能出来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的小包子。
“灿灿,来跟哥哥玩。”分完了玩具,林澈的目标转移到了妹妹身上。
“不要,妹妹是我的。”韩烟怎么能够接受失败呢,跟着扑了过去。
“……”林灿东瞅瞅,西望望,感觉似乎有点为难,最后看向韩暻。
韩暻好不容易才把拳打脚踢的小包子给安抚下来,刚刚重新拿起书,还没翻到前面看到的地方,更没注意到小女儿求助的眼神。
“我们都姓林。”林澈一把抓住林灿的左手,亮出最大的优势。
“我们都是爸爸生的。”韩烟反应神速地抓起妹妹的另外一只手。
“哇哇…呜哇哇……”被扯痛了的小包子不干了,于是嚎啕大哭。
“小澈,小烟,你们怎么又把妹妹玩哭了?”韩暻无奈地摇了摇头,沮丧地放下手中的书,从沙发上起身,扶着腰走到三个孩子面前。
“我没有。”林澈摆摆手,表示不是自己把妹妹弄哭的。
“不是我。”韩烟扭扭头,也说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
看着两个素来以和对方作对为乐的宝宝难得一致的反应,韩暻无语。
很显然,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而是家常便饭。
也不知是不是名字没有取对,这对同年同月同时出生的非孪生亲兄妹平时简直就是“水火不容”,玩着玩着就能掐起来。
而比他们小了一岁多点的林灿包子也就因此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灿灿乖,不哭,不哭了哦……”韩暻一边哄着女儿,一边头痛。
“呜呜……呜呜呜……”林灿被哥哥姐姐欺负,本来就很委屈,韩暻先前不理她,她更委屈,因此韩暻越是安慰,她哭得越是伤心。
现在才三个孩子就已经闹成这样了,要是等他肚子里这个再生下来,他们家得乱成啥样啊,韩暻想了想,只觉前景一片黑暗。
他正想着,脚边的林澈和韩烟已经发现新玩具了,两个孩子趁着爹地在哄被自己弄哭的妹妹,悄悄地溜到了沙发旁,抓起了韩暻扔在上面的那本古籍,一人抓着封面,一人揪着封底,谁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喂!包子们,不能扯啊!!!”等到韩暻发现,一切已经太迟了。
“嘶——”随着两个孩子同时发力,那本珍贵的古籍瞬时一分为二。
“不要啊……”韩暻欲哭无泪,他们所长不会拆了他吧。
因为当初生林澈包子的关系,韩暻在大三的下学期曾经休学了半年,所以大四的上学期,当其他同学都在为了实习和找工作忙碌的时候,他却在埋头狂补以前的功课,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随后不久,林川又被发现再次有孕,韩暻忙着照顾他还来不及,哪有心思说别的,找工作的事就又一次被无限期推后。
林灿宝宝是在韩暻大学毕业的那天出生的,等到灿包子满月后,韩暻便在钱教授的推荐下去了国内一家很有名的古籍研究所工作。
谁知刚上了两个月班,韩暻就意外地发现自己也揣上了第二个包子,掐指一算,这个孩子竟是林灿满月那夜有的。
(二)
林川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韩暻和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的情景,不由得有些好奇,于是关切地问道:“暻儿,怎么了,是不是宝宝又淘气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小川哥哥……”韩暻把已经睡得呼儿嗨呀的林灿包子放回婴儿床,再扔下两个仍在“咯咯”笑着,浑然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的宝宝委屈地迎了上去,“肚子里的宝宝很听话,既没踢我,也没闹我,可是——小澈和小烟一点都不乖,他们撕了我的书,还在那里幸灾乐祸……”
“原来在为这个不高兴啊。”林川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亲,搂着他的腰一起朝屋里走去,“宝宝还小嘛,他们哪里知道那是不能碰的东西呢。暻儿,你是大人哎,就不要跟他们计较了,原谅他们好不好?”
“可是我们所长不会原谅我啊!”想起那个古板严肃的老头儿,韩暻就觉得头皮发麻,要是那个爱书如命的老头子知道,自己的珍藏古本被两个不懂事的小东西给毁了,会不会气得心脏病发作送医急救啊。
“暻儿,没事的。”林川拿起包子们的杰作,“这书只是被扯散线了,我找人把它装订好就行了,保证不会让你挨骂的。”
“嗯,这还差不多。”韩暻这才放下心来,脸色也好看了些。
“爸爸,抱抱……”稚嫩的童音愉悦地响起。
“我也要,我也要。”发现韩暻似乎没有生气的样子了,两个小家伙才迈着胖胖的小短腿齐齐扑进了林川的怀抱。
“切——”韩暻不爽地撇了撇嘴,很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
“暻儿,给你,你要的樱桃蛋糕。”享受完两个孩子口水洗脸的待遇,林川从包里拿出韩暻期盼已久的东西,满脸都是宠溺的笑容。
果不其然,那双海蓝色的漂亮眼睛在见到蛋糕盒的瞬间亮了不少。
这次怀孕以来,原本偏好油炸食品的韩暻对甜食的兴趣增加了许多,尤其是各种口味的蛋糕,每天不吃上两块简直就是寝食难安。
“小川哥哥,还是你最好了。”韩暻满意地接过蛋糕,在林川的脸上轻啄了下,无视两个孩子渴望的眼神,心满意足地往沙发那边走去。
“小澈,小烟,去找爹地玩,爸爸要去做晚饭了。”林川嘱咐好孩子,转身往厨房走去,暻儿现在的嘴巴,可不是一般的刁啊。
“爹地,我要吃蛋糕。”两个聪明的宝宝立即明白了爸爸的意思。
“包子们,你们慢点啊!”眼看林澈跑得太快,韩暻急忙出声提醒。
“砰——”
“哇……”
然而为时晚矣,林澈绊到了被他自己扔在地上的小火车,身后的韩烟又来不及停步,两个孩子立即撞到了一块儿。
这还不算完,在韩暻的哀叹声中,林澈宝宝径直扎进了他可爱的樱桃蛋糕,糊了满满一脸的奶油。
“咯咯……”看着哥哥的狼狈样子,爬起来的韩烟笑得乐不可支。
林澈委屈地扁了扁嘴巴,抬手抹了一把,又把沾满奶油的手指头塞进嘴巴舔舔,也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着自己尚未入口的美食就这样被包子们破坏殆尽,韩暻哭笑不得,他瞪了两只小花猫一眼,起身去找林川诉苦去了。
“小川哥哥,宝宝还是留在肚子里比较好啊,生出来真是太麻烦了,我搞不定啊……”林川给林澈洗澡的时候,看着在浴池里扑腾,搞得林川全身是水的林澈包子,韩暻由衷地得出这个中肯的结论。
“暻儿,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打算退货吧?”林川笑着打趣韩暻,同时把林澈包子从水里捞出来,用浴巾裹着抱回卧室。
“退货就免了,不过这个孩子生了以后,咱们还是就不要生了吧。”
说到这里,韩暻对自己的父王和爹爹倒是佩服起来,满打满算,他们两个加起来可是生了七个孩子的,而且还收养了韩晰,他们怎么就没觉得孩子烦过呢,韩暻觉得下次回家的时候有必要向天权讨教经验。
“行啊,你喜欢就好。”就是韩暻不说,林川也有这样的想法,四个年龄相当的孩子,家里已经很热闹了,要再来两个,简直就是灾难。
“哥哥羞羞,羞羞……”林川给林澈换上睡衣,在换衣服的过程中,韩烟在旁边“咯咯”直笑,笑得林澈面上挂不住,扑过去要打她。
韩暻单手扶额,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英明。
(三)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新的一年。
到了四月初,林澈宝宝和韩烟宝宝过完两周岁生日,离韩暻的预产期也就不远了。对此,最为兴奋的莫过于“盼弟心切”的小林澈了。
“爹地,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陪我玩啊?”
自从在上个月的检查中得知韩暻这次怀的是个男孩,林澈宝宝就对他圆圆的肚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仅每天都要趴在上面和里面的宝宝聊会儿天,还会追问他许多奇奇怪怪的难以解答的问题,原因无他,韩烟都有妹妹林灿,他又怎么可以没有弟弟呢。
“小澈很想要弟弟吗?”韩暻轻轻揉着儿子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再抬眼看看不远处把还不怎么会走路的林灿当成大号洋娃娃的韩烟,神情有些疑惑,不是都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吗?怎么在自家的几个宝宝那里都不成立呢,看这阵营划分的,真可谓是泾渭分明。
“嗯。”小林澈歪着小脑袋,认真想了想,点了点头,“小熊有小猫,小烟有灿灿,所以……我也要有弟弟,不能比他们少。”
“呼——”韩暻长叹一声,真是哭笑不得。
他原本还以为,林澈是真的想要弟弟呢,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看到韩烟有了某个新的玩具,他就一定也要一个补上,只不过这次的玩具比较特殊,是弟弟妹妹而已。
“爹地,不乖。”玩得津津有味的韩烟意味深长地回头望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去继续和妹妹林灿一起玩了。
一直到了下午林川回家的时候,韩暻才明白女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爸爸,爹地今天在家里和哥哥玩,都没有出去活动。”
韩烟在开门声响起的同时就扔下林灿朝着门口扑去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林川告状,告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偷懒不肯运动的孕夫。
“暻儿!”林川的表情稍微有些严肃,记得当初怀着小澈的时候暻儿的性子也没这么别扭的,怎么这次反而没有那么听话了呢。
“小川哥哥——”韩暻“狠狠地”瞪了韩烟一眼,有些委屈地叫道:“我又不是故意要偷懒的,只要我一走路,小烟和小澈就会笑话我,说我和他们的企鹅玩偶是亲戚,我才不要被他们笑话呢……”
“扑哧……”林川被这个意想不到的理由给震住了,他先是愣了愣,回过神后便忍不住想要发笑,但是考虑到暻儿的面子只能强行忍着,可惜没忍住,还是“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连你也要笑话我,呜呜……”看着什么都不懂的林灿也在那里跟着韩烟和林澈偷笑,韩暻有些挂不住了,转身就想朝屋里走。
“暻儿,你这都在想些什么啊?”林川赶紧拉住他,感觉啼笑皆非,“小澈和小烟年纪小,不懂事,你还真能跟他们一起较劲啊。”
“那你呢,你不是也笑了吗?”韩暻挑了挑眉,斜斜地昵着他。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和林川撞到一块去了,两个都是孕夫,况且林川的体质还是那么特殊,韩暻就是再有性子也得忍着。
这次就不同了,身为家里唯一的“重点保护对象”,韩暻可是把孕夫能够享受到的各种特权发挥到了极致。
“我道歉,行了吧?”林川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已经发现,面对怀孕之后情商呈下降趋势的韩暻,和他过多的纠缠是没有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他的意思来。
“小澈和小烟也要。”韩暻变本加厉,提出更高难度的要求。
“这个,让我想想——”林川开始思考,是说服两只不懂事的小包子比较容易,还是搞定眼前这个不听话的暻儿更简单。
“小川哥哥偏心,你帮小烟和小澈,不帮我……”韩暻说着嘟起嘴,和林川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的想法他还能不知道吗。
“暻儿,小烟和小澈才两岁呢,你和他们计较,这个……”林川哭笑不得,这不是偏不偏心的问题,这是暻儿明显在“逆生长”啊。
“不可以吗?谁让他们笑话我的。”韩暻始终气不过,虽说自己请假在家是为了待产,其实还不是在照顾包子们,他们爱吵爱闹他认了,可他们还笑话他走路不好看,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啊,他想揍人……
(四)
和急不可耐地拔得头筹的林澈相比,这个宝宝就是个标准的慢性子,直到预产期过了整整一周才姗姗来迟地轻轻敲了敲门。
虽说韩暻这次怀孕以后,体重控制得要比上回稍好一些,但是由于是足月生产,宝宝的分量却也没有低到哪里去。
因此在段清的建议下,他们这回选择了水中分娩。
“暻儿,你感觉怎么样?腰还酸得厉害吗?”林川从后面抱着韩暻,一面给他按摩阵痛时酸软难耐的腰腹,一面在他耳畔温柔地问道。
“呼……我还好,呼呼……”韩暻努力调整着呼吸,表情还算轻松。水的浮力不仅减轻了阵痛的强度,也极大地缓解了他腰腹间的压力,和当初生林澈宝宝时的痛苦相比,现在这种程度的痛完全不算什么。
“爹地,弟弟怎么还不出来啊?”套着婴儿专用泳圈的林澈用小脚丫轻轻碰了碰韩暻泡在水中显得更大了些的肚子,语气很是急切。
“小坏蛋,不许碰我!”韩暻皱了皱眉,虽说肚子疼得并不是很厉害,但是他的阵痛已经很频繁了,身上还是挺难受的,那个不懂事的小鬼居然还敢来招他,不是讨打是什么。
“爹地好凶哦,真讨厌!”林澈委屈地嘟起了小嘴,他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是听爸爸说弟弟就要出来了才跟进来看的,可是爹地他们都在水里玩了好久了,他怎么还没看见弟弟呢。
“爸爸,弟弟他是从哪里出来啊?”和性急的林澈相比,韩烟的问题显然更具有学术性,如果她在说话时没有非要挂着林川的一只胳膊,韩暻大概还会有点心思去理会她的好奇。
“小烟,不要闹,一边玩去。”韩暻艰难地撑起身体,把女儿从林川身上给扒了下来,扔到分娩池的对面去和林澈做伴。
“人家没有在闹啦……”韩烟宝宝对自己的遭遇明显不满,她和同样不爽的林澈对望一眼,两个小脑袋一起点点,四只小胳膊同时一挥,一起把池中的水朝着韩暻身上洒去。
“小川哥哥,帮我把这两只包子扔出去!”韩暻抓狂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吃错了药才会同意让两个宝宝观摩生产过程的。
遗憾的是,他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非但没把两个孩子吓住,反而把守候在外面的段清给唤来了,段清进来简单地检查了下,面色顿时一喜。
“暻儿,宫口已经全开了,你现在可以开始用力了。
“先深吸一口气,再顺着阵痛使劲向下推。”
“呼呼……唔……”一听说宝宝就要出来了,韩暻再也没有功夫去和两个孩子较劲,赶紧按着段清的指导专心地用起力来。
“暻儿,做的不错,再来一次……”段清笑着鼓励道。
“呃……啊——”韩暻奋力挺起身体,使劲向下推挤。
“爹地,怕怕……”先前还在嘻嘻闹闹的韩烟和林澈似乎也被他略显狰狞的表情给吓到了,互相拥抱着缩在池子的另一边。
“暻儿,加油!用力往下推……对,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
“就快好了,我们马上就能见到宝宝了。”林川替他擦去额上的汗水。
“呃……啊……”韩暻屏住呼吸,用力推挤,无奈胎儿的个头偏大,刚挤出半个小脑袋他就力竭地软了下去,靠在林川怀里重重喘息。
“暻儿,你歇会儿,吃点东西,等下再来!”段清看韩暻累得不轻,就建议他先休息下,用点吃的补充下体力,等会儿再继续生产。
林川从分娩池旁边的小桌上拿起巧克力,掰成小块喂给韩暻,韩烟和林澈这时也靠了过来,轻声问道:“爸爸,爹地是不是很痛啊?”
“是啊,爹地在给你们生小弟弟,很辛苦呢,你们要给他加油哦!”
“爹地,不怕不怕!”韩烟轻轻摸了摸韩暻的肚子,表情十分认真。
“弟弟快出来吧,哥哥陪你玩哦……”林澈也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
韩暻闻言失笑,随即挺身用力,使劲把孩子往外推,“啊……”
“哇哇……”孩子响亮的哭声和着韩暻最后的嘶吼同时响起。
段清立即把孩子从水里捞了出来,放到韩暻的胸前。
林川有些纳闷,怎么这孩子在水里就能哭呢。
再一看,是韩烟和林澈抱在一起哇哇大哭,抢了新生小弟弟的风头。
“呜呜……”片刻之后,小婴儿的呜咽才低低响起。
“小澈,小烟,没事了,过来看弟弟。”林川一手搂着一只包子。
“爹地……”两个孩子的表情都有些怯怯的,似乎是被吓坏了。
不过,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韩暻都惊奇地发现,原本最爱和他唱对台戏的林澈和韩烟都懂事和听话了不少。
看来让包子看看弟弟妹妹的出生场面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番外 林涵
(一)
“川,今天宝宝闹得厉害吗?”
韩暻一面殷勤的为林川按摩有些浮肿的双腿和酸痛的后腰,一面询问他的情况,脸上的神情是少有的认真,甚至略带了些严肃。
“今天还好,挺乖的。”林川温柔地摸了摸圆隆的肚子,看着韩暻的眼里是十年如一日未曾改变过的宠溺、深情。
“那你自己呢?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我?我也很好啊。嗯~~除了宝宝在里面打拳的时候肚子有些难受,站久了觉得腰酸,坐久了有些腿麻,其他就没有哪里不舒服了。”
林川一脸认真的努力回忆着,然后将那些怀孕后期常见的不适的症状一一列举出来,不过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让韩暻感到满意,还是颇有些不放心的最后补上一句。
“如果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马上告诉我,不许再像上次那样硬忍着。”
“上次?天呢!暻儿,小灿都上小学了,你怎么还记着这件事啊?”
听到韩暻又将多年前自己的那件不良记录搬了出来,让林川有些满头黑线的感觉,然后动作笨拙的撑起上半身来,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想要将他平直的唇线扯出一个弧度。
“那是因为有位模范孕夫的不良记录差点引起了十分严重的后果。”
韩暻依旧维持着严肃的表情,随着年龄增长而渐渐棱角分明的轮廓,以及日愈成熟的气质,让韩暻看起来和他那位大将军父亲越发相像,方才严肃的语气听起来还真是有几分威严,只是眼中的绵绻深情却令这种气势大打折扣,最后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说起林川的那次不良记录,韩暻绝对是记忆犹新,甚至现在想起都有些后怕,幸亏三女儿林灿最终平安降生,而林川虽然孕期免不了有些辛苦,但着实没有上次折腾的那么厉害。
因为小包子被发现的方式太过惊险,于是林川从一开始就成了图家和明家的重点监控对象,再加上韩晴当初给的那张缓解妊娠反应的药方这次派上了用场,所以最难熬的头三个月也得以平顺的度过。
只是因为林川的体质特殊,不比常人,这次怀孕还是让韩暻整整提心吊胆了八个月,直到将林川和刚出生的小女儿一起抱在怀里,才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没过了多久,老四韩波就一蹦一跳的到韩暻的肚子里报道了,众人不得不对这两人的高效率大大的惊叹一下,其中也包括了两位当事人自己。
不过针对前两只包子的姗姗来迟,后两只包子来的如此迅速,段清的解释是,各人体质不同,有些人经过一次妊娠后体质会产生些改变,变得容易受孕。但是,这一点对于一直期盼着可以儿女成群的两个人来说倒是喜讯,只是这个念头在老四出生后不久有了转变。
当林川抱着韩波看着侄子小熊带着弟弟小猫还有自家的澈儿、烟儿在院子里到处飞奔,所过之处犹如狂风过境、草木摧折的凄惨景象时,林川终于明白,每次大嫂带小熊、小猫回明家的时候图演为什么都会那么开心大度的让他们多住几天,别急着回来,也同时预见到,不久的将来,就会在两人现在梦想的新居中会上演类似的场景。
看到哥哥、姐姐玩的那么开心,刚学会走路的林灿开始不耐的在暻儿的怀里手舞足蹈起来。两人十分默契的互看了一眼,又同时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看来孩子多热闹是不错,但是四个似乎也已经足够了,而且他们也实在不想再看对方受那么多的苦。
从此以后,两人十分认真地开始了避孕的工作,还特地问韩晴要来了颖族人专用的避孕药方,由乔川改制了成药,每次事后都一定要看着对方服下才放心。
所以林川肚子里现在这只包子来的实在有些意外,或者说是上天赐予的一份特别礼物。当知道林川再次怀孕时,两人都是大吃一惊,平静下来后才开始掐着时间细细回忆,这才想起有次两人云收雨歇之后,韩暻拿药时突然发现林川的药已经吃完了,便想到段清说过的颖族人怀孕的原理与顺子基本相同,想必避孕药的药效也该差不多,就先将自己吃的药拿给林川应急,谁知就这么一次~~所以韩暻想起此事总是有些懊悔。
不过好在这个宝宝似乎很明白出生的机会得来不易,因此格外乖巧,与上两次相比,怀孕初期林川都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以至于等到他拿到当年例行体检报告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怀孕9周了。
(二)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又不可能说不要。好在这样的意外惊喜在两家都是早有先例的,所以当两人向大家宣布这个喜讯的时候,并未引起太大的震惊,也没有让林川感觉到预想中的窘涩。
最出乎意料的是几个孩子的表现,由于四个孩子的年龄相近,最大的林澈和韩烟似乎并未体会过做哥哥、姐姐的感觉,知道父亲的肚子里竟然又有了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都兴奋的不得了。居然破天荒的主动在家里进行了大扫除,对家中的各类“障碍物”,还有那些个隐蔽的“陷阱”进行了地毯式的清理,以免误伤到还未成形的小宝宝。
而向来有起床气的林澈,现在每天都会早早的起床,叫醒两个弟妹,韩烟则会主动帮助韩暻准备一大家子的早餐。所以,等到嗜睡的孕夫一觉醒来,常常都会看到一家大小早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了餐桌边。
孕期的日子就这样平静而幸福的飞逝而过,唯一令人稍感头痛的是,随着林川的肚子逐渐隆起,围绕腹中这个宝宝的性别问题,兄妹四个形成了壁垒分明的两大阵营。
原本,对于宝宝的性别问题,林川和韩暻似乎都未曾像自己的父亲们那般烦恼过,每次都是到了最后一刻才揭晓答案。不过儿子和女儿们都希望自己的队伍可以不断壮大,于是当胎儿六个月大后,林川每次的例行检查都必定是浩浩荡荡的一家六口全体出动。
不过不知道宝宝是故意和哥哥、姐姐们恶作剧,还是因为不好意思看到那么多人如此兴奋地关注自己的隐私部位。总之每次检查的时候,宝宝不是背对着镜头,就是用小手小脚将重要部位遮挡住了,让兄妹四人每次都是失望而归。最后,都只能将决战的日子定在宝宝出生的那一天了。可谁知道,好不容易等到了预产期,宝宝竟然又羞羞答答的不肯出来了。
原本林川这一次的预产期应该是在农历的八月初,只是没想到,一直拖到了八月十五这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本来每年中秋两人都会带着孩子们去图家或者明家一起过节,但今年情况特殊,林川随时都可能会生,众人自然不敢让他到处奔波,于是今年中秋,两人便带着四个儿女在自己的小家中过节。
不过比起天上的那轮明月,韩暻和几个孩子明显都对林川同样圆滚滚的肚子更感兴趣,一晚上都围着他的肚子转。
见大家似乎都没什么心思赏月,干脆就早早的赶两个小的回去睡觉,而两个大的,自从十岁生日的时候韩暻就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他们,于是每个月十五的时候林澈和韩烟也开始跟着暻儿一起回去。
今晚是中秋节,兄妹两个自然高高兴兴的提早上床去了,好早点见到那边的两位爷爷,还有姑姑和伯伯们。
“暻儿,你说父王和爹爹他们今天看到我会不会吓一跳啊?”
林川靠在床边,一手捶着格外酸胀的后腰,另一手抚摸着圆隆发涨的肚子,有些感慨的询问正在衣柜边翻找换洗衣服的韩暻。
“怎么会呢?他们看到你,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每次只要看到你去,他们就连正眼都不瞧我了。昭阳姐姐和晨星姐姐也是这样,只拉着你问长问短的,好像你才是他们亲弟弟似的。”韩暻拿着衣服快步走到床边,一边替林川按摩着腰背一边有些吃味的抱怨道。
“哈哈,你这是在吃醋吗?”林川捏了捏韩暻的脸颊,忍不住笑道:“不过,我怕他们没看到小宝宝会失望哦。”
“才不会呢,宝宝以后每个月都可以看的到,今天能有机会再多看你一次不知道有多难得呢?他们一定都惊喜的不得了。小澈和烟儿估计已经在那边吃第二顿了,我们两个也快点洗完澡睡吧……”韩暻说着小心的扶起林川笨拙的身体,慢慢的朝浴室走去。
每次只有林川怀孕两个月后,才能和自己一起回去,不过这次,怕是真的最后一次了。而且虽说检查过,说林川和宝宝的情况都很正常,不过宝宝在林川肚子里多待了半个月,肚子自然比前两次大了一圈,这不免让韩暻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所以待会儿回去,正好可以找时间让大哥韩晴给林川好好诊诊脉,可别有什么疏忽了。
(三)
“暻儿,我好像~~呼~~呼~~”
林川皱着眉,一面做着深呼吸,一面在肚子上慢慢的画着圈揉抚着。
“川,怎么了?开始阵痛了吗?”
刚洗过澡收拾完浴室出来的韩暻听到林川在唤自己,连忙跑到床边,看他这个架势,便猜测这个害羞的宝宝似乎终于决定要出来了。
“呼~~呼~~好像是的,估计他是急着想去见父王和爹爹他们了。”
其实从晚饭的时候开始,林川就感到肚子有一阵没一阵的发紧,腰背也比平时觉得难受,只是临近分娩,会有假性阵痛也是非常平常的,他想等确认后再告诉韩暻,免得又是假情报,搞得大家虚惊一场。
而且,林川心里也是很希望可以再见到天权和雅尔海晴他们的,只是没想到,洗澡时基本已经消失的宫缩这会儿突然又开始了,而且阵痛的同时,下腹处还能感觉到明显的下坠感。
“是时候了,我们出发吧。”
半小时后,每隔七分钟一次的阵痛,不言而喻的昭示着分娩的开始。韩暻快速的将两人穿戴好,提上住院用的大包,扶着林川坐上了门口已经发动好的车。
“宝宝乖,我们马上去医院了。路上可别闹得太凶哦,不然爹地开车的时候会分心的。”细心地替林川系好安全带,又俯下身在他隆起的肚子上亲吻两下,韩暻将车平稳而快速的驶入了茫茫夜色。
布置温馨的家庭式病房内,仪器的“滴滴”声伴随着柔和的音乐规律的轻响着,虽说林川和韩暻两人早已经是经验丰富的父亲了,此时却还是有些紧张的握住对方的手等待着检查结果。
“小川的宫缩很好,宝宝的心跳也很正常,照着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天亮前就可以见到这个懒虫宝宝了。”
检查完林川和宝宝的情况以后,陈晰楠终于放下了刚才严肃的表情,对两人露出一个温暖、宽心的笑容。
两年以前,段清就已经在自家爱人的一再要求和软硬兼施下退休了,只有一些非常棘手的病例才会亲自出马。
所以林川这次怀孕后,段清就将他交给了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来负责,而且说起来,这位陈医生和图家还颇有些渊源。
“暻儿,要注意些什么,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只不过,宝宝在小川的肚子里多呆了半个月,个头比起计划的还是大了一点,而且入盆也有些浅,所以趁着羊水现在还没破,你要扶着他多走动一下比较好,这样生的时候才不会太辛苦。”
虽然目前林川的各项指标都符合顺产的标准,但是分娩的过程中往往也是瞬息万变,更何况林川的体质特殊,还是大意不得。
陈晰楠轻松地交代着,心中却已经在计划着,稍后电话段清讨论一下林川的情况和自己准备的几套应急方案。
“我知道了,这次可要麻烦你了。”抓着林川的手亲吻了一下,韩暻真诚的拜托道。
“呼~~呼~~”
林川跪趴在床边努力的控制着呼吸的节奏,手下的被单早已被抓皱,腾出的右手不断在紧绷、发硬的腹部打圈安抚着。
跪在他身后的韩暻则用力地按压着林川腰骶部的几个穴位,为他缓解这磨人的阵痛,神情肃然的让人看着就觉得紧张。
知道这只懒虫宝宝不好生,所以即便是很辛苦,两人还是走走停停的在套间的卧室和客厅兜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林川累得有些腿脚发软,才回到床上休息了一阵。可越来越紧凑的阵痛带着愈加强烈的坠势,弄得林川坐卧不安,每次阵痛的时候都必须采用跪趴的姿势才能稍稍减轻后腰部那难以言喻的难受劲儿。
“呼~~”
阵痛过去,林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瘫软下紧绷的肩膀,软软的靠进身后温暖、宽厚的胸膛。
这副胸膛的主人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喜欢拉着自己的手撒娇的孩子,而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在需要的时候足以让自己依靠的成熟男人。不过这样的改变却让林川感到有些小小的郁闷,他的暻儿已经很久没向他撒娇了,这多少让林川失去了一些特别的乐趣。
抬头看向正在仔细地为自己擦拭着脸上汗湿的韩暻,虽然他流的汗没比自己少,海蓝色的眼中满是心痛与紧张,脸上的神情严肃而认真,却看得林川有些想笑,想要拿他打趣。
(四)
“暻儿,你放松一下,笑一个好不好。”伸手将韩暻的脸颊向着两边扯了扯,林川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地笑了笑,“段叔叔不是早就说过了,陪产的父亲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帮助产夫放松心情,消除分娩时的紧张、不安,可你现在的表情怎么比我还紧张啊?”
“川,你饶了我吧,我现在笑不出来。”
韩暻没想到林川会突然这样说,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有些僵硬的提了提嘴角,却始终挤不出一个笑容来,最后只能放弃。
韩暻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林川已是第三次分娩了,而且比起前两次这是准备最充足的一次,可是自从知道林川开始阵痛后,韩暻的心里就一直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严格算来,这一次是暻儿第一次真正的全程陪产,没了自己腹中急着要出来的捣蛋鬼,也不需要载着一家大小在高速公路上狂飙,心中的那份不安似乎才因此被放大了数倍。
他不希望将这种不安的情绪影响到林川,却实在做不到故作轻松。
“笑不出来也要笑一个,你就不怕你现在这副表情把宝宝给吓得不肯出来了啊?”林川依旧固执的坚持着,他的暻儿,即便是在最辛苦的时候,都能够用一个阳光般的笑容来感染周围人的情绪,而不是眼前这副有些令人生畏的样子,腹中的宝宝像是在印证父亲的说法似的,在里面一阵骚动,引得林川“嘶~~嘶~~”倒抽着冷气。
“怎么了?!”
手掌下胎儿那一下下有力的踢打让韩暻漂亮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被你吓的,你还不赶快笑一笑。唔~~”
林川龇着牙挤出一句,便抓紧了腹侧的罩袍不再出声,任由着韩暻和腹中捣蛋的小鬼去打商量。
“宝宝乖,你不要再闹了。你乖乖的出来,爹地不会吓唬你的,爹地会好好的疼你。还有,你的哥哥姐姐们也准备了很多的礼物,等着你出来后送给你哦。”
韩暻一面轻轻的揉抚着林川的肚子,一面对里面的那位诱哄着,脸上终于露出一个不自然的苦笑,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就算要打你小屁股也得等把你骗出来再说。
小懒虫宝宝似乎终于体谅到了父亲林川的辛苦,或是已经深切的感受到了他爹地掩藏在笑容之下的险恶用心,总之是收起了手脚,乖乖的不再乱闹。不过见宝宝那么给面子,韩暻倒也颇为满意,考虑要不要改变计划,如果他肯配合乖乖出来,就小惩大诫的轻轻拍两下了事。(好阴险,暻儿果然学坏了~~)
“你看,你笑一笑宝宝就不闹了。不许再吓他啰,快再笑一笑。”
林川一面揉着已经安静下来的肚子,一面又故意板起脸来扯着韩暻的脸颊再次要求道。
韩暻又被迫笑了笑,这次笑得颇有些无奈。第一次发现他的小川哥哥竟然也会有那么难缠的一面,他甚至有些怀疑,林川这是不是在报复自己早年的任性,单挑这种紧张时刻来“折磨”他。
“扶我起来再走走吧。”
“要不再休息一下,你刚才已经走了很久了,不要太勉强了。”
韩暻借着林川勾着自己的姿势,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却有些犹豫,并没有马上扶林川开始走动。
“不用了,腰坠得难受,走走倒还舒服点。不然一会儿破了水就只能平躺着了。”林川微微皱着眉头,一手紧抵着后腰,轻轻摇晃着身体以缓解腰部的不适。韩暻心中十分清楚,随着胎儿的下移胎头挤压着脊柱而产生的这种痛苦,甚至比宫缩更加令人难以忍受,却苦于无法替爱人来分担这份痛苦。
两人又沿着病房的墙壁走走停停了半个钟头,随着一阵剧烈的宫缩,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林川的腿流到地上。看到地上那滩透明的液体,韩暻的心头先是一紧,随即又是一松。他长呼了一口气,等林川这波阵痛过去,才不慌不忙将人扶上床躺好,又按下了床头的呼叫器。
很快,陈晰楠便带着两名护士一起进来,在检查了一下羊水和胎儿的位置后,又为林川进行了一次内检。
在此期间,那两名护士按照他的要求迅速地将几台监控仪推了进来,调试好后一一绑在了林川的肚子和手臂上。
“目前小川的进展很顺利,宝宝的情况也很正常。破水之后就快了,小川,你先休息下保存体力,到时候再用力。”
看了一下几台仪器打印出的波形图,陈晰楠给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向两人交代到一半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住院区的一位高危产夫突然发病,需要进行紧急剖腹产手术,看林川这边的情况一切正常,陈晰楠向刚才同来的护士长交代了几句,立即赶去了手术室。
破水之后的宫缩和阵痛就犹如涨潮时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的向林川袭来,胎儿也随着这波涛汹涌的阵痛,不断的向下勘探着自己出生的道路。被要求平躺在床上的林川很快被这前后夹击的痛苦折腾出一身又一身的汗,浅色的罩袍也被浸湿了大半,可两人的眼里却都闪烁着激动与欣喜。
“呃~~暻~~暻儿~~宝~~宝宝~~呃~~”
(五)
“呃~~暻~~暻儿~~宝~~宝宝~~呃~~”
一波阵痛袭来,腹中胎儿随着子宫的不断紧缩异常不安的踢打起来,就像是在拼命挣扎一般,这种异样的状况即刻就引起了林川的警惕,他强忍着阵痛向韩暻求救,却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来。
“川,宝宝?!宝宝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韩暻听不清林川到底在说什么,只能焦急握紧他的手询问,猜测着。但是很快,胎心监测仪的蜂鸣声警告着韩暻,宝宝正在经历的危机。
“川,没事的~~宝宝一定不会有事的~~”
按响了床头的警铃,韩暻强迫着自己镇静下来。看着床上痛苦、惊慌的林川,他心里虽然焦急、心痛,这个时候也不敢随便碰他的肚子,只能紧紧握住林川的手,尽量安慰鼓励他。
林川虽然因为腹中胎儿一系列激烈的动作肚子痛得好像要炸开似的,却担心会伤到孩子而不敢挣扎。他艰难的做着深呼吸,努力将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祈祷宝宝能够靠自己摆脱这未知的困境。
听到警铃声后,护士长第一个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专业的微笑,一面安慰两位准爸爸不要紧张,一面动作娴熟的为林川做起了快速检查,只是当她为林川做内检时,脸色微微变了变,虽然只有一瞬,却没有逃过林川和韩暻的眼睛。
“孩子怎么样了?!是不是有危险?!”
韩暻抢先问出了两人心中的不安。
“宝宝是遇到了一点麻烦,但是请不要担心,我们会帮他的。小川,你要尽量放松,深呼吸,宝宝很需要你的帮助。”
护士长用轻松的语调要求着林川,同时迅速的将医疗床的前部放平,后部升起,在韩暻的协助下让林川头高脚低的朝左面侧躺着,同来的年轻护士又快速的为林川输上了氧气。
这一系列的动作似乎很快就起到了作用,林川也觉得腹中胎儿的挣扎渐渐缓和了不少,监测仪的蜂鸣声也停了下来,但是这丝毫没有减轻两人心中的不安,希望有人能快些告诉他们宝宝到底怎么了?
很快一身手术服的陈晰楠一脸严肃的冲了病房,扯过一旁从监测仪中打印出来的图表快速看了一下,向护士长确认了几个问题后,陈晰楠又亲自为林川再做了一次检查。
“晰楠,孩子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什么状况?”
见陈晰楠做完了检查,韩暻忙急急地问道。
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的等待,让两人感觉像是一个世纪的煎熬。
林川急于想知道孩子的情况,却因为戴着氧气面罩而无法言语,只能用焦急的眼神向身边的韩暻求助,韩暻自然明白爱人的心情,他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急。
“宝宝确实是遇到了麻烦。”陈晰楠走到床头,第一次以如此严肃的表情与两人对话,“宝宝的脐带受到挤压,具体情况如何要等内窥镜检查后才知道。”
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的两人,虽然并非什么专业人士,但对于脐带受到挤压可能带来的后果非常清楚,所以陈晰楠的话还未说完,林川便激动地从病床上弹了起来,连忙被两人按回去躺好。
“小川,你先不要那么激动,情况说不定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糟,我待会儿会透过内窥镜确认宝宝的情况,并且设法帮他摆脱困境。”
陈晰楠按着林川的肩膀安抚着,语气温和而坚定,希望可以给予两人一些信心,其实他心里也根本没有几分把握可以救得了这个孩子。
“待会儿你可能会感觉很难受,但为了宝宝你一定要忍住,配合我。另外我已经派人通知段老师了,他应该很快就到了。”
林川用力点了点头,神情坚毅,为了孩子无论怎样的痛苦,他都愿意去忍受,韩暻紧紧握着他的手,坚定的眼神传达着他对林川的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他始终都会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用于内窥镜检查的仪器很快被推了进来,通常遇到这类情况,最有效的急救措施就是让孩子尽速娩出,或者进行紧急剖腹产手术。
只是林川的身体有严重的药物反应,进行剖腹产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六)
用于内窥镜检查的仪器很快被推了进来,通常遇到这类情况,最有效的急救措施就是让孩子尽速娩出,或者进行紧急剖腹产手术。
只是林川的身体有严重的药物反应,进行剖腹产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就连本该静脉注射的缓解宫缩的药物,此时也只能采取静滴的方式。
而且林川的羊水虽然破了,但距离宫口全开,进入第二产程还有一段时间,现在还无法马上分娩胎儿,所以只能祈祷,脐带缠绕或者脱垂的情况不是很严重,能有办法用手伸入宫内帮助胎儿摆脱困境。
快速的消毒后,陈晰楠神色凝重的将一根纤细的探头从后穴缓缓探入林川的体内。
“嗯~~”
冰冷的异物进入体内最敏感的部位,林川隔着氧气罩闷闷哼了一声,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被支架强行分开的双腿微微颤抖着。
“小川,放松身体,千万不要紧张。你一紧张宝宝也会跟着紧张的,这样很容易被我误伤的。”
感觉到林川的身体有些僵硬,陈晰楠轻拍着他的大腿让他放松,比起祖父那种从内而外的冰冷,陈晰楠的手很温暖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在他的安抚下,林川的身体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探头顺利地通过宫口进入了子宫内。
因为担心会引起药物反应,同时也为了尽量减少之后为了恢复宫缩时催产素的用量,所以现在给林川输入的抑制宫缩的药剂的用量并未让宫缩完全停止,因此陈晰楠只能趁着宫缩的间隙,小心的移动探头来观察胎儿的情况。
在检查的过程中韩暻特意坐到床边,紧握着林川的手,又不时的轻抚着他的脊背,帮助他尽量放松下来。
而他另一个目的就是让林川没有机会看到陈晰楠的表情,看着陈晰楠越拧越紧的眉头,他已经猜到,宝宝这次遇到的是大麻烦。
“小川,我们来了!”在内窥镜检查快要结束的时候,段清领着明石和乔川匆匆走进了病房。
“三叔,乔叔叔,段叔叔,你们怎么都来了?”
看着同时驾临的三位神医级的长辈,林川既惊讶却又紧张,担心孩子真的遇到了大麻烦,才需要这三大神医一起出动。
“怎么,你好像很不乐意看到我们的样子?可别告诉我你是不好意思让我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啊?”乔川挑了挑眼,对着两人欣然一笑,开玩笑地道:“你小时候,给你做体检的时候,哪次不是脱光了的?我们还有什么没见过的啊。”
“是啊,刚才晰楠找人打电话来,说宝宝遇到了些小麻烦,希望清在电话里给点意见,我们不放心,干脆一起过来了。”明石一边附和着,一边走到床边,他慈爱地摸摸林川的头,又拍拍韩暻的肩膀,笑道:“你们两个别担心,一切有我们呢。”
“嗯,唔~~呼~~呼~~”
林川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阵痛又起,明石快速的为他重新戴上氧气面罩,林川无暇多想,集中注意力做着深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
大伯明成素来对兄弟子侄都特别紧张,当年妹妹图云出生时的阵仗,就可见一般,估计这次,三叔他们也是被大伯赶过来的,林川在心中努力地安慰着自己。
“晰楠,宝宝的情况怎么样了?!”
段清一踏进门,就直奔到内窥镜检查的仪器前,向陈晰楠确认目前的情况。陈晰楠快速的将刚才的检查过程倒回给段清看,紧盯着荧幕上的画面,段清的脸上也阴沉了起来,虽然不属于最危急的情况,但却比想象中的要棘手许多。
看到爱人阴郁下来的脸色,明石的眼里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担忧。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就恢复了和蔼、安心的笑容,但却没有逃过时刻关注着宝宝情况的林川的眼睛。
“段叔叔,宝宝的情况是不是很危险?请您告诉我真话好吗?”
听到身后的动静,林川捧着肚子吃力的抬起上半身,朝着段清的方向探出头,双眼紧盯着段清,捕捉着他眼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小川,我们可以告诉你宝宝的情况。不过,你必须稳住你的情绪。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的情绪过于激动会对宝宝造成怎样的影响。”
(七)
“段叔叔,宝宝的情况是不是很危险?请您告诉我真话好吗?”
听到身后的动静,林川捧着肚子吃力的抬起上半身,朝着段清的方向探出头,双眼紧盯着段清,捕捉着他眼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小川,我们可以告诉你宝宝的情况。不过,你必须稳住你的情绪。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的情绪过于激动会对宝宝造成怎样的影响。”
段清快步走到床头,和韩暻一起扶着林川重新躺回去,他坐到床边,在林川再次躁动起来的肚子上轻轻打圈。林川虽然性情温润、随和,骨子里却有着过人的执着、倔强,看着他如此坚持的眼神,段清决定将实际情况说出来。
毕竟接下去的急救方案,如果没有林川的配合,或者更有甚者,因为林川不信任他而抗拒,那么他们就连仅存的那几成把握都没有了。
“小川,宝宝确实遇到了大麻烦,但目前的情况还不算太过危急。”感觉林川渐渐放松下来,段清用他一贯具有特殊的安抚力量的嗓音,平静的说道:“宝宝被脐带缠住了,而且缠住的位置比较麻烦,所以接下来,我会试着用手帮助宝宝,解开缠住他的脐带。但是这样做,你会很难受,不过为了宝宝,你一定要忍耐,知道吗?小川。”
“我知道了,段叔叔。你放心,为了宝宝,我会的。”
握紧了段清的手,林川坚定的点了点头,同时感受到,另一只被紧握的手上,韩暻正在传达给自己的力量。
“段叔叔,宝宝一定会没事的,是不是?”
“这~~小川,段叔叔只能告诉你,我们都会尽力的。”林川的问题让段清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却还是不愿欺骗他,“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
“嗯。”
不像众人想象中那般激动,林川像是早有预料般,平静地点了点头,低垂的眼眸深处却闪着坚定的火光,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
“小川,我要开始了。你先深呼吸,然后再放松全身,如果实在觉得难受,你就喊出来。”
为了防止误伤到胎儿,产道内的探头已经被撤出,段清接替了陈晰楠坐到了林川身后,陈晰楠则退到一旁给他当助手。趁着宫缩的间隙,段清将涂了润滑剂的手缓缓的伸入林川体内。
“呃。”
虽然段清已经尽量将动作放轻,可是当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滑过敏感的宫口时还是引得林川的身体一阵战栗。
而宝宝对于这第二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也大为不满,拳打脚踢的表示着自己的抗议,而这些抗议最后自然都被传达给了孕育他的人身上。
但是这些并没有让段清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慢慢摸索到预计的位置,手指下的脐带正快速的脉动着。感觉到下一波宫缩即将开始时,段清用一根手指勾住脐带,再用手掌将宝宝的头向着子宫深处用力一推,下一刻,宝宝的小脑袋又被子宫收缩所产生的推力推回到段清掌中。
“啊。”
虽然阵痛的强度已经因为药物的介入而减轻许多,可腹中这一连串的异动所带来的难以名状的痛苦,再加上胎儿大力的挣扎,让林川难受的发疯,他下意识的想要闭气去忍耐,却又被迫要让自己放松,林川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发泄这难耐的痛苦。
“川,难受你就喊出来。我保证不会笑话你,也不会告诉孩子们的。”
韩暻一面擦去林川额头冒出的冷汗,一面用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和林川开着玩笑。
先前林川阵痛发作的厉害的时候自己还能在边上扶着他,供他依靠,替他按摩腰腹,减轻痛楚。
可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独自忍受这样的痛苦,只希望自己蹩脚的笑话多少可以转移一些林川的注意力。
宫缩过去,腹中暂时平静了下来,林川隔着氧气罩给了韩暻一个有些虚弱的微笑。看着强装笑脸的韩暻,林川清楚他的紧张、担心绝不会比自己少,也知道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会陪在自己身边,支持着自己,所以林川心里虽然焦急却不感到害怕。
在这期间,一旁的胎心监测仪在发出几声异响后,很快恢复了平静,这表示之前缠在宝宝头部的一圈脐带已经被顺利解开了。
段清和陈晰楠同时吐了一口气,只是很快,段清才舒展开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从刚才内窥镜检查的情况来看,宝宝被脐带缠住的地方并不止一处,而头部这处虽然比较紧急,却不是最棘手的一处,另一处被缠住的是宝宝身体最宽的肩膀处。
(八)
段清和陈晰楠同时吐了一口气,只是很快,段清才舒展开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从刚才内窥镜检查的情况来看,宝宝被脐带缠住的地方并不止一处,而头部这处虽然比较紧急,却不是最棘手的一处,另一处被缠住的是宝宝身体最宽的肩膀处。
段清让乔川给林川喂了些水和巧克力,就又开始了下一步动作。林川的羊水已经破了一段时间了,虽然已经抬高了他的下半身,但是羊水还是随着宫缩和刚才的一番动作不断流出,子宫内的空间越来越小,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小川,你现在还是先放松,等一下我喊你用力的时候,你就轻轻地用力。记住,一定要轻。”
“嗯。”听到段清的嘱咐,林川低低地应了一声,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让身体尽量放松下来。
虽然现在已经有些适应了腹中的异物,但是他无法预计,段清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想起刚刚那种近似受刑的折磨,林川还是有些紧张地紧紧握住了韩暻的手,韩暻俯下身轻吻着林川的额头,来分担他传递给自己的不安。
林川继承自两位父亲的,近乎完美的体型,再加上这个懒虫宝宝因为逾期居住,从而比起两位姐姐都要大上一号的个头,都给段清的动作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段清的手只能在胎儿和骨盆间狭窄的缝隙处,顺着维系着胎儿生命的纽带,艰难、缓慢的移动着,小心的确认着脐带缠绕的方向。
“小川,要开始了。等一下刚到宫缩的时候,你就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边吐气,一边慢慢地用力。”
感觉到林川正按照自己的指示缓缓地用力,段清托着婴儿的颈部缓缓的转动起来,因为担心伤到孩子,他每次转动的角度都不敢太大。
越发窘迫的空间内,孩子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钝器在他敏感的宫体内划过,而林川却要迎着这磨人的痛楚,配合着段清的要求控制着力度慢慢的施力。
不能挣扎,也不能像方才那样大声喊叫,甚至就连用失去意识来逃避痛苦都是不被允许的,乔川和韩暻不断的同他说话,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感到无法忍受的时候,林川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声破碎的呻吟,在场的众人虽然都可以说是经验丰富,却还是觉得这呻吟声,每一声都像是揪扯着心脏。
段清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转动胎儿,在这期间,他看似从容不迫,还时不时语调平和的安慰、鼓励着林川。可心中的紧张、忧虑却并不比其他人来的轻,一旁的陈晰楠也时不时的为他擦去额头不断冒出的汗水。
虽然一直被人称为神医,但他毕竟还是凡人,无法像神那般在挥手间决定人的生死。医学虽然在不断进步,却终究有它的极限,就像此刻正在他掌心跳动着的生命,他实在没有把握,可以把他平安的迎接到这个世上。
正在段清感觉,绕在宝宝肩膀处的两圈脐带已经差不多解开时,随着林川的子宫又一次较为强力的收缩,胎儿顺着宫缩挣扎着向下顶动,胎心检测仪再次响起了警报声。
“怎么回事?!”
韩暻紧张的看着床边的乔川,又迅速的转头望向站在仪器前的明石,希望有人能给他答案。
“小川,深呼吸,放松。”
段清一边命令着林川,同时将胎儿又向内推了一些,让他回到更大的空间内,胎心终于又平稳下来。
“小川,我们必须要再为你做一次内窥镜检查。所以你还是要像刚才那样,尽量放松,不要乱动。”
情况和预计的,似乎有些不一样,宝宝好像又遇到了新的麻烦。
段清示意乔川给林川加大了静滴的抑制宫缩的药剂用量,陈晰楠快速的准备好了另一套探头,段清则一直用手托着胎儿,阻止他随着宫缩下移,而明石也一起凑到了显示器前。
第二次内窥镜检查的结果犹如一盆冰水淋在了众人头上,由于肩部的两圈脐带,几乎是重叠地绕在宝宝身上,所以第一次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第二圈其实是穿过宝宝的腋下的,所以刚才胎儿在下移时自然的收起肩部便压迫到了脐带。
“小川,宝宝还有些小麻烦。你还是继续不能用力。”
胎儿娩出的时候必然会收起双肩来缩小身体直径来通过产道,而林川的骨盆对于这个宝宝来说已经有些偏小,即便一切顺利也无法保证他能在几分钟内顺利娩出胎儿。所以胎儿在这个过程中一定会因为脐带受压而窒息,就算生下来后侥幸可以救过来,也会因为长时间的缺氧而造成不可修复的脑损伤。
段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林川说宝宝遇到的只是小麻烦,但是现在告诉他实际情况一定会影响他的情绪,他只希望自己的最后一搏能有机会救回这个宝宝。
(九)
段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林川说宝宝遇到的只是小麻烦,但是现在告诉他实际情况一定会影响他的情绪,他只希望自己的最后一搏能有机会救回这个宝宝。
林川突然觉得病房变得异常安静,虽然韩暻还是在耳边不断的和自己说话,鼓励自己,但他还是觉得病房里的气氛安静的让他感到害怕,他极力希望能从其他人脸上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来,只可惜守在床边的人已经换成了可以把死人都说得活过来的乔川,从他那张始终笑容可亲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讯息。
“段叔叔,宝宝没事了是不是?”
“是不是!你快告诉我啊,三叔!”
看到乔川突然拔下了自己手臂上的吊针,林川直觉的感到,三位长辈并没有将真相告诉他。一下子扯去氧气面罩,林川猛地撑起早已麻木的上半身,双眼直直地盯着床尾处的两位长辈。
“小川,宝宝的脐带卡在了腋下。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在刚刚成为主任医师的时候,明石也曾不止一次的对病人的家属说过这句话。可是他从来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他必须对自己的亲人说出这句残忍的话。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林川的羊水已经流失大半,这使得子宫内的活动空间越发狭小,段清已经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将卡住胎儿腋下的脐带取下。
而另一方面,羊水破后林川的产程进展很快,方才乔川已经将静滴的药量加倍,都无法达到开始时一样的抑制宫缩的效果。
其实刚才,段清就已经感觉到,林川在宫缩的时候已出现了自发的想要向下用力的感觉了,只是为了配合自己才一再忍耐着,如果再继续加大药量,势必会造成宫缩乏力。
而林川的体质,如果贸然使用催产素,极有可能会出现心衰这样严重的并发症,再这样人为地阻碍分娩进程势必会威胁到林川的安危。
正因为此,众人才不得不选择放弃这个胎儿。
“什么叫已经尽力了!段叔叔,你不是答应过我只有还有一线希望,你都不会放弃宝宝的吗?!”
“宝宝他还在动,还在踢我,他那么有活力,你们为什么要放弃他!呃~~呼呼~~嗯~~”
骤起的阵痛打断了林川激动的“指责”,没了药物的作用,林川感觉到下腹处的下坠感蓦然加剧,腹中的宝宝正奋力的向下移动着。
“宝宝,不可以,你不可以就这样出来~~不可以,你会死的,呃~~”
林川倒在床上,大口的喘息着,一手死死的抱着下腹,试图阻止胎儿的下移,一手艰难的探向穴口,想要像刚才段清那样将手伸进产道,从内部顶住胎儿。
“川,你别这样。你会伤到自己的。”
韩暻手足无措的看着床上的林川,他一样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却更不愿看到林川受到伤害。
“小川,我们和你一样希望可以救宝宝。但是宝宝的个头太大,我们没办法帮他解开卡住的脐带。”明石快速的走到了床边试图拿开林川的手,却被他挣扎着脱开了,“而且再这样拖下去你也会有危险的。”
“那就剖腹产好啦!如果剖腹产就一定可以救宝宝的!”
“小川你在说什么,你知道自己的体质无法接受麻醉的!”
怕伤到林川,明石不敢下重手,却被林川再一次挣扎开去。
“不能麻醉,就不麻醉好啦!三叔,你相信我,我挺得住的。”
林川依旧坚持着,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三位长辈。
“你疯了吗?如果不用麻醉,你很有可能会因为剧痛引起急性心衰,死在手术台上的。”
“那也没关系,只要可以救宝宝就可以了。”
“小川,你怎么可以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明石没想到林川竟然会倔强成这样,“你父亲他们就在门外,你要我们怎么向他们去解释,他们的儿子如此轻易的就要放弃他们赐予他的生命。”
“可是三叔,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宝宝他还活着,他还好好的活在我的肚子里啊。但是只要我生下他,他就会死!呃~~”林川的强硬终于被逼到了极限,眼泪从眼里决堤而下,强忍着阵痛,喘息着祈求着三位长辈,“就因为我不能接受手术,呼呼~~呃~~宝宝就必须要死。这和,呃~~这和我亲手杀了他又有什么分别!三叔,段叔叔,乔叔叔,我求求你们,救救宝宝吧!”
(十)
林川的强硬终于被逼到了极限,眼泪从眼里决堤而下,强忍着阵痛,喘息着祈求着三位长辈,“就因为我不能接受手术,呼呼~~呃~~宝宝就必须要死。这和我,呃~~这和我亲手杀了他又有什么分别!三叔,段叔叔,乔叔叔,我求求你们,救救宝宝吧!”
“川,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为了这个宝宝,你就可以抛弃我,抛弃澈儿、烟儿还有小灿、小波,抛弃我们大家吗?”
当其他三人被林川的一番泣诉逼迫得无以应答时,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韩暻突然将林川从床上抱起,牢牢锁在怀里。同样生育过两个孩子的他自然明白林川心中的感受,每一个孩子都是不可替代的,但如果一定要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和林川之间做出选择,那么他给出的永远都只会有唯一的一个答案,这世上的一切都不会有林川来的重要。
“川,澈儿、烟儿他们还在父王和爹爹那边等着我们一起过中秋呢,你怎么狠得下心让他们一觉醒来就成了孤儿。”
“暻儿,对不起,呼呼~~我真的做不到,你就让我自私一次好不好。嗯~~呃~~你父王当初在那么艰险的环境下,呼呼~~不也一样生下了你三哥、四哥吗?呃~~呼呼、呼呼~~我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啊~~嗯~~你相信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看着和自己一样泪眼婆娑的爱人,林川不是没有犹豫的,却还是不愿放弃为腹中的骨肉争取任何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川,父王他当年也是九死一生,要不是希奥爷爷及时赶到,父王他和四哥必死无疑,我绝对不能让你冒这样的险,爹~~等等~~”一瞬间韩暻犹如醍醐灌顶,眼中重又燃起了希望,“三叔,如果可以有不用药物的麻醉方法,小川他动手术就不会有危险了,对不对?”
不知韩暻为何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众人皆是一怔。乔川眉头微皱,略微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韩暻,“动手术就一定是会有风险的,但如果真的可以有这样的方法,那林川手术的风险基本和普通人一样。”
“川,我想到办法救宝宝了!”
韩暻有些激动的转过林川的头,在他耳边大声喊道。林川不可置信的看着兴奋的韩暻,双手却还是紧紧地护着肚子,担心着会不会是众人见说服不了自己而采取的计策。
“我大哥,我大哥他医术精湛,对针灸之术也很精通。”情况紧急,韩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完整地解释自己的想法,“也许大哥有办法用针灸的方法让林川暂时失去知觉。”
“暻儿说的,也许可以试一试。”
韩暻的话让乔川也跟着眼睛一亮,他向来精于制药和传统医术,对于针灸之术也有过研习,只是这门技艺到现代基本已经凋零,乔川会的也只是些皮毛,只知道人体周身的穴位,和一些基本的功效。
但是从韩暻自他大哥韩晴那里转述的那张药方来看,韩晴的医术确实高超,后来乔川还将这张药方改成了成药,开给段清医院里那些反应严重,使用西药又没有效果的孕夫们。所以乔川相信以韩晴的医术,说不定真的可以用针灸的方法给林川实施麻醉,但现在却有一个严重的问题,令乔川感到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和你大哥联系呢?”
“今天是八月十五啊!大家都在等着我们回去过节,我现在就回去问大哥下针的方法!”
“呃~~”
“小川,放松,深呼吸。千万不要用力。”
说话间林川的阵痛又起,见情况似乎还有转机,段清连忙走到床尾,重新将手伸入林川的后穴,托住胎头,用力顶住,另一只手则在上面托住林川的腹底,不让胎儿再继续下行。陈晰楠也赶快地为林川重新接上氧气,如果任由着林川再像刚才那么抗拒、挣扎下去,那孩子就真的是没救了。
“暻儿说的办法也许真的可以搏一搏。”
明石简短地表明自己的意见,乔川和段清也相继点了头,表示赞同,并且很快就有了紧急方案。
“暻儿,我马上先带你去手术室,用药物使你进入睡眠状态。但是你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时间一到,无论你是不是问到了下针的方法,我都会用药物把你弄醒。因为再拖下去,小川和孩子一样有危险。”乔川一脸严肃地向两人说明接下去他们要面对的情况。
“在此期间,我们会用药最大限度减轻小川的宫缩。但是小川的体质无法注射大剂量的催产药物,这样做的话,小川就一定无法再靠自己的力量自然分娩了。所以,如果你的计划失败了,我们就必须靠器械把胎儿一部分一部分地取出来。你们想清楚了吗?”
(十一)
“在此期间,我们会用药最大限度减轻小川的宫缩。但是小川的体质无法注射大剂量的催产药物,这样做的话,小川就一定无法再靠自己的力量自然分娩了。所以,如果你的计划失败了,我们就必须靠器械把胎儿一部分一部分地取出来。你们想清楚了吗?”
“而且,即便你真的找到这样的针法,我也不敢保证我一定会成功,所以小川的手术风险一样很高。”
林川和韩暻交握的手同时一紧,虽然心里大致明白可能发生的情况,但听到乔川说出来还是让两人心里都为之一震。
不过仅凭一个眼神的交流,他们便已经有了决断。
“乔叔叔,我们马上就开始吧。”
他们都很清楚,这就是一场赌博,赌赢了,或许就能父子平安,倘若输了,他们将会失去这个孩子,而且连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可是哪怕只有一成机会,他们还是愿意为这个宝贵的小生命赌一次。
“那好,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就事不宜迟。乔川你马上带暻儿去手术室,小川现在的宫缩太强,不方便移动,等他的宫缩弱下来后,我们再送他进手术室。”
段清简短的交代过后,乔川立即带着韩暻直奔手术室,陈晰楠也一起跟去做术前准备。大剂量的宫缩抑制剂滴入体内后,林川的宫缩渐渐减弱下来,但段清还是坚持将手留在林川的甬道内,顶住胎儿的头。
当被推床推出病房的时候,林川紧张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是害怕一个小时以后的手术,而是害怕看到一直守在门外的图演和明信。他知道自己的“任性”之举对这两个给了自己生命的人来讲有多么的残忍,特别是对生下自己的明信。
外公林洋的故事林川早就知道了,正因为外公当年的悲剧,父亲明信才会在得知自己继承了外公的体质后紧张到近乎偏执。
可是现在,自己却做了和外公当年一样的决定。
林川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面对明信,不过在通往手术室的路上,他都没有遇到原本一直焦急地守候在门外的两人。
“也许是太生气了,所以干脆回去了吧。”林川在心里暗暗揣测着。
“小川~~”
“爹地~~爸爸~~”
走廊的尽头,手术室的自动门缓缓打开,推床还没有被完全推进去,就有两个人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紧握住林川的手。
林川惊讶的看着本以为已经被自己气走了的,此时却穿戴着无菌服,早早在手术室中等候着自己的父亲们。特别是明信,看着自己的眼里只有心痛与慈爱,没有丝毫的责备,就像又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生病时那样,轻摸着自己的头发。这让林川更感到不安与自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自己的父亲,或者说原谅他对自己生命的轻视。
“爹地,对不起~~我~~”
无力的一句道歉,却同时刺痛了两人的眼角,湿润了双眼,最后眼泪从不堪重负的睫毛重重地滴落。
“小川,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都知道。爹地和爸爸尊重你的选择,你是我们的儿子,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明信深吸一口气,将不争气的眼泪收回来,对着儿子挤出一个宽慰的微笑,儿子充满歉意又带着乞求的神情,让他的心痛到滴血。
刚才从乔川口中得知儿子的情况和决定后,除了震惊外,明信更多的却是无力,他甚至无法像图演那样推翻茶几,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声的骂上一句“胡闹”。
虽然自己给了林川生命,他却没有资格去否认林川此时的决定。曾几何时,他的父亲林洋也像林川这样,乞求着有人能成全自己,用他的生命去换取腹中孩子出生的机会。
否认林川的决定,就等于是在否认自己的存在。
“明信,放心吧。我相信暻儿一定可以找到办法的。”
比起儿子林川,图演更担心明信的情况,轻轻地将他微颤的身体纳入怀中,再次收紧了和明信相握的手,指尖传来的是彻骨的冰冷,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一如回到了多年之前。
图演很清楚,他并不像他对儿子表现的那么镇定。
也许是因为出生时就亲历着父亲林洋的身体渐渐失去了生命的温度,明信即便是在身体被情欲烧的火热时,却依然觉得冷,因为他的心是冷的,冷得让他心痛,冷得让他甘愿委身于他身下,最后竟还荒唐的为他怀孕生子,只因为不舍得他眼里的那份不为人知的寂寞。
图演不相信,他不信命运会如此玩弄一个人,非要让明信崩溃在宿命的深渊里,他不相信他们的儿子最终会走上林洋的老路。
更何况他直觉的相信,韩暻一定会找到方法救林川的。
既然,暻儿会来到这个世界,是神的安排,他和林川会在一起也必是因为神在暗中指引,是神的补偿。
那么,神又怎么会坐视着两人的故事最后以悲剧收场呢?
(十二)
“大哥!大哥他在哪里?他来了吗?”
韩暻一进入梦境就直接往别院后花园的湖边冲去,今晚是中秋,众人必定会在那边饮酒、赏月。到了湖边,看到人影,韩暻随手抓住一个,也没看清是谁,就急急忙忙的问起韩晴的下落来。
林澈和韩烟早到了几个小时,自然已将林川肚子里那个小的赖着不肯出来的事儿告诉了大家,现在却看到韩暻竟然一个人回来,而且一来就慌慌张张的要找韩晴,众人担心出了什么事,便纷纷围了上来。
“暻儿,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小川呢?”
韩晴快步跑到最前面,一面将衣领被揪得有些喘不过气的韩晔从韩暻手里解救出来,一面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快告诉我,有没有什么针法可以让人的身体暂时失去知觉,就像被麻醉了一样。”
韩暻一看到韩晴就立马换人扑了上去,不过幸好韩晴早有准备,先发制人的抓住了韩暻的双手,才没有被他掐住喉咙。
“有是有,不过~~”
“没时间不过了,大哥你快告诉我要怎么下针!川他不能等啊!”
“暻儿,不要这么激动。这类针法风险不小,若有差池会伤及筋脉,弄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你得先告诉我小川他到底怎么了,我才好想办法啊!”
方才见到自家弟弟这般的魂不守舍,韩晴就猜到多半是林川出了事,但用药、下针最重要的就是要对症,万万不可慌慌张张草率行事。
“孩子被脐带缠住了,解不开。川他不肯放弃孩子,宁可自己就这样被活活痛死,也要求三叔他们给他动手术,救孩子!”
“乔叔叔说,如果可以用针灸替代麻醉药,那川和孩子就还有机会,只要告诉他下针的位置和方法就行。”
情况紧迫,韩暻也不顾避忌,三言两语的将林川的情况交代了一下,“大哥,我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了,你快告诉我要怎么样下针,再拖下去就怕川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大伯,你快救救爸爸吧!”
“大伯,求求你,快想办法救救爸爸吧!小宝宝是弟弟,是妹妹我们都无所谓……”
“是啊,只要爸爸平安就好!”
林澈和韩烟兄妹两个虽然没完全明白韩暻话里的意思,可一听到父亲会有危险,都急得哭了出来,一人一边地拽着韩晴的衣袖,求他快点救救林川。
“澈儿、烟儿,你们都先别急,大伯自然会救你们父亲的,而且你们那三位叔伯爷爷都不是普通人,一定会有办法救你们父亲和他肚子里的宝宝的。”
看到兄妹两人懂事又可怜的小模样儿,众人心里都是一阵心痛,韩晴更是弯下腰将两人一把搂进怀里,询问了林川目前的身体和手术所需的时间,韩晴略略沉吟一番便有了计较。
“暻儿,这套针法有些难,而且我担心,小川那边对穴位的命名就和药材一样和这边会有所差异,所以你必须记清楚穴位的名称跟位置,还有下针的顺序和力道。”
“是,大哥,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
“暻儿,你可都记下了。”
“记清楚了。”
韩暻从小记性就好,而且这些年里一直在从事古文献整理,基本已经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将韩晴所授的下针之法在脑中略一回想,便从头到尾一点未错的背诵了一遍,韩晴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澈和韩烟兄妹两人知道大伯和爹地是在想办法救父亲和宝宝,虽然心里还是又急又怕,却都不敢出声打扰,安安静静得被两个爷爷搂在怀里,圆睁着两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屏息紧盯着二人。
见到父亲已经将大伯所教的那些深奥、晦涩的东西全部记住,他们俩连忙挣开爷爷的怀抱,一左一右地抱着父亲的腰。
“爹地,爸爸会没事吗?”
两个孩子眼巴巴的望着父亲,任谁都不忍心说个“不”字,即便事实有时候就是那样的残酷
“你们放心,爹地绝对不会让你们爸爸出事的。”
将一双儿女紧搂进怀里,韩暻沉声保证道。
“爹地这两天要照顾爸爸,分不开身。你们两个都已经是大孩子了,要照顾好弟弟、妹妹,知道吗?”
感觉到自己在那个世界的身体似乎有醒来的趋势,韩暻知道时间已经到了,他连忙抓紧时间向两个孩子关照了几句,林澈和韩烟都是极为认真的点头。
(十三)
感觉到自己在那个世界的身体似乎有醒来的趋势,韩暻知道时间已经到了,他连忙抓紧时间向两个孩子关照了几句,林澈和韩烟都是极为认真的点头。
而另一个世界的手术室里,众人此刻正沉浸在一片异样的有些窒息的寂静中。每个人都想说些什么安慰别人,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因为这个时候所有的话语都早已变得苍白无力,最后都归于沉默。
整个手术室里除了那些监控仪器发出的规律的声响就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一分一秒的煎熬着众人的心。
直到韩暻从梦中醒来,才打破了这磨人的寂静。
“川,我回来了!”
“大哥找到办法了,宝宝有救了!”
韩暻睁开眼还没适应手术室的光线就四处寻找起林川的身影,当看到蜷缩在一旁的手术台上的林川时,他便立刻跳下推床跑到林川身边,从图演手里抢过林川的一只手,紧贴在胸口,全然不顾身后那一连串吊瓶、支架被带倒的声音,也不顾手背上还插着的输液的针头,以及此时已经回流进输液管的鲜血。
幸亏回过神来的乔川眼明手快,迅速上前按住他的手背,拔下针头,不过针孔中还是流出不少血,手背也立时肿了起来。
林川带着氧气罩,又被阵痛和胎动折腾的无力开口,却仍然对着韩暻勉力的点了点头,眼里满是信任。
时间紧迫,容不得互诉衷肠,两人就被迫分开。韩暻被乔川拉到一边在特意准备的人形针灸模型上说明下针的方法,明石开始指挥护士们给林川消毒,做术前准备,图演和明信也被请到手术室外等候消息。
幸亏韩晴想的周到,让韩暻将穴位的位置也一并背熟,两个世界对于穴位的命名还真有不少的出入,乔川在医术上的造诣也自是韩暻无法比拟的,只说了一边,就已将下针的位置、顺序、力度全部记住了。
只是虽然韩晴说按照这个方法下针可以保证林川的身体自胸部以下两个小时内失去知觉,但毕竟是第一次使用这样的麻醉方法,乔川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为了防止林川在手术过程中突然恢复知觉,或者是出现抽搐等紧急情况,明石还是要求护士们,将林川的四肢和上半身绑在了手术台上。
“暻儿,你猜这个宝宝是男是女啊?”
林川虽然下半身已经没有了知觉,但头脑还是清醒的,此时锋利的手术刀正在一层层的割开的他的血肉,心里却反而没有了初时的不安,因为就在几分钟前,乔川给他下针的时候,宝宝还很大力的踢了自己一脚,好像在告诉自己,他也在为了自己的出生而努力坚持着。
虽说之后很快就彻底没了感觉,但是林川相信三位叔伯的医术,宝宝的安危自是不必再担心了。
“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了,只要你们两个都能平安就好。”原本是要被一起清场出去的韩暻紧握着林川被绑住的右手,由衷的感叹道。
“不过澈儿和烟儿他们总有两个要失望的,你要不要想想怎么安慰‘战败’的那一队啊?”
林川似乎突然对这个即将揭晓的答案的问题异常执着。
“放心,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他们都不会失望的。”想起方才两个孩子在梦里说的话,韩暻不由得眼角有些发酸,“他们说,弟弟妹妹都可以不要,他们只要他们的‘爸爸’平安。”
“他们两个都知道了?”
儿女们的懂事让林川感到欣慰,但想象到两个孩子知道自己的情况时害怕的样子,又不禁担心起来。
“哇~~哇~~”
两人的对话很快被宝宝的哭声打断,虽然被胸前支起的无菌布挡住,看不到孩子的摸样,但他清亮的哭声已经让两位父亲彻底放心下来,这个差点就和他们无缘的宝宝,总算是平安降生了。
“暻儿,要不要过来剪脐带?顺便看看他们兄妹到底哪一队赢了?”
明石笑着唤韩暻过去自己揭晓答案,不过韩暻虽然一脸兴奋却并没有要走过去的意思,而是激动的在林川唇上轻吻了两下,比起优先看到初生的宝宝,他更舍不得离开林川半步。
“不用了,三叔。我们两个要一起看宝宝。”
“明石,你快过来帮忙!小川的血止不住!”
段清的一声呼唤像是一盆凉水当头浇在了韩暻身上,紧张的看到林川的唇色因为不断的失血而渐渐发白,手也慢慢变得冰冷,韩暻再一次感到恐惧。
“川,你醒醒,别吓我。你不要睡啊!”看着逐渐失去意识的林川,韩暻焦急的呼喊着,“三叔,乔叔叔,你们快救他啊!”
(十四)
“川,你醒醒,别吓我。你不要睡啊!”看着逐渐失去意识的林川,韩暻焦急的呼喊着,“三叔,乔叔叔,你们快救他啊!”
“暻儿,你别吵了!再吵就给我出去!”段清厉声一喝,让韩暻立时安静下来,他低下头来,在林川耳边不停地低声细语着。
段清也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上,林川被打开的腹腔内溢满鲜血,吸引器不停地将血吸走,但很快又被新流出的鲜血补上,段清和明石艰难地在血被抽干的间隙寻找着出血点。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明信自从出来后就一直怔怔地望着门上的红灯,这一个钟头都几乎没有眨过眼。不必在儿子面前强作坚强,此时的他一脸颓败的神色,浑身无力的被图演紧搂着。
从手术室出来后,图演已经将两人的外套都穿在了明信身上,却还是觉得怀里的身躯越来越冷,这仿佛透进骨中的冰冷让图演感到害怕,害怕这蚀骨的冰冷会再一次蔓延进明信的心里。
“你别担心,小川一定会没事的。他和你父亲林洋不一样。”
扯了扯明信身上的外套,图演再次将双臂锁的更紧,让他僵硬的后背紧贴住自己温暖的胸膛,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焐暖他的身体,也想焐着他的心,不让它再一次变得冰冷。
听到图演提及自己的父亲,明信凝滞的眼神微微闪动着,慢慢转动着僵直的脖子,正对上图演深情、温暖的双眼。
“小川和你父亲不一样,至少他爱上的人同样以自己的生命爱着他。暻儿绝对不会让小川有事,单为了这点小川都会活下去的。更何况,小川他还有我们,还有孩子们呢。”
看到明信的眼中似有所动,图演火热的双唇即刻吮咬起他冰凉微颤的薄唇,虽然没有说明,但亦如当年的霸道眼神明确无误的向明信传达着他心中所想。
“你是我图演的人,所以我绝不允许你有事,我不允许有人伤害你,包括你自己。”
冰凉忧惧的眼里浮现出笑意,淡淡的却透着温暖,将一个人的索取,变成了两个人的缠绵。
“爷爷。”
“爷爷。”
寂静空旷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了林澈和韩烟的呼唤,带着回响的童声充满着焦急与不安。
“澈儿、烟儿,你们怎么来了?”
“是谁带你们来的?”
听到孙子孙女的声音,明信和图演连忙分开相拥的身体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惊奇的看着扑进怀里的一对小人,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些尴尬。
“是大伯,他用直升机,送~~送我们来的~~”
“爸爸~~爸爸他怎么样了!?”
“爸爸~~他,会不会有事!?”
林澈和韩烟边喘边说,小脸红红的,还淌着汗,像是刚跑了不少路,图演和明信赶紧掏出手帕心疼地给两个小人儿擦起汗来。不一会儿,电梯门又开了,图凌和明真带着林灿和韩波从电梯里跑了出来,两个孩子的眼睛都是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显然都刚刚哭过。
“图凌,你怎么把孩子们都带来了?”
见到父亲一脸不悦的对着自己,图凌无辜的摊了摊手。
“是澈儿、烟儿他们刚刚打电话,求我带他们过来看小川的。”
“那你带他们两个过来就好了,怎么把小灿、小波也带来了?”
看到两个小孙子、小孙女伤心、害怕的可怜样儿,图演心痛的不得了,对儿子的语气也越发重了。
“我本来只打算接澈儿、烟儿来的,要留明真照顾两个小的。谁知道准备出门的时候,小灿和小波竟然从楼上跑下来哭着说要去找爸爸,明真根本拦不住他们两个。”
说道这里,图凌不得不感慨,也许真是父子连心吧,没人和两个孩子提过林川的情况,他们却能直觉的感知到父亲正处于危难中。
“爷爷,爸爸会不会死啊?”
林灿扯着图演的衣角,颤颤的问出心底的恐惧,把图演的注意力从对图凌的怨怒中拉了回来。他俯身搂着林灿的瘦小稚嫩的肩膀,心疼的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柔声安慰道:“小傻瓜,你爸爸怎么会死呢?你三爷爷他们正在给你爸爸做手术,马上就能看到他和小宝宝了。”
“真的吗?”
林灿将信将疑的看着图演那经历沧桑却依然晶亮迫人的蓝眼。
“爷爷什么时候骗过小灿啊?”
两人正说着,手术室的移门缓缓的打开了。伴随着移门滑动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初生婴儿特有的幼嫩的啼哭声。
众人立刻迎了上去,将抱着婴儿的乔川围在中间。
“是弟弟哦。”乔川冲着一脸急切的林澈笑了笑,告诉了他这个连他两位父亲都还没来得及知晓的答案。
(十五)
众人立刻迎了上去,将抱着婴儿的乔川围在中间。
“是弟弟哦。”乔川冲着一脸急切的林澈笑了笑,告诉了他这个连他两位父亲都还没来得及知晓的答案。
“乔川,小川他怎么样了?”
“乔爷爷,爸爸怎么还没出来?”
比起宝宝的性别,现在众人更关心的是林川的安危。
“你们放心吧,暻儿他大哥传授的针法很有效,小川正在里面观察,怕你们等的着急,所以先抱孩子出来给你们瞧瞧。”
乔川神色轻松的安慰众人,殊不知一门之隔的手术室内,林川的手术还在紧张的进行,只是三人担心再这样等下去,真会让明信崩溃了,所以才让演技最好的乔川先抱着孩子出去,段清和明石继续完成剩下的手术,没想到一出来就见到这么大的阵仗。
手术室内,段清和明石已经找到几个出血点,林川的出血量也得到了控制,而且术前也早已储备了足够的血量,可按照这样的进度要彻底止血还要耗费不少时间,即便可以不断的输血,但这样长时间的大量出血还是可能引起脏器的衰竭,考虑到对林川身体可能造成的损害,段清做出了他一般不肯轻易做出的决定。
“暻儿,小川的血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止住。现在最有效,也是最快的止血方法就是切除他的子宫,你的意思怎么样?”作为林川的爱人,段清依照惯例征询他的意见。
“段叔叔,这样做会对川的身体有影响吗?”
“小川是男性顺子,唯一的影响就是以后他都不能再生了。”
虽说他们两个也可以算是儿女成群了,但从此失去孕育孩子的能力,多少会为此感到遗憾吧。
“那太好了,您快动手吧。如果川还想要孩子的话,我来生就好了。”
这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噩耗的消息对韩暻而言却成了喜讯。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必担心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意外了。
一个小时以后,当林川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林灿和韩波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林澈和韩烟则一会儿逗逗刚出生的小弟弟,一会儿看看紧闭的大门,都不肯回病房边休息边等。明信虽然听乔川说儿子已经没事了,但没看到人出来也始终不肯回家休息。
现在终于看到林川被推出来,虽然人还在昏迷中,但看到一旁紧跟着的韩暻,一脸疲惫却笑得很安心的样子,就知道林川一定没事了。
众人一路跟着将林川送到监护室,又隔着玻璃看了好一阵,四个孩子才在韩暻的嘱咐、劝说下跟着图凌和明真回家去了。
而图演也总算连哄劝带要挟的把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就连走路都已经开始摇摇晃晃的明信骗回去休息了。
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已上了年纪的身体就感到倦意难当,明信差不多一上车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见图演还没醒,他便小心的抬起搂着自己腰间的手臂,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准备洗漱一下就去医院看儿子。
当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明信还是感到有些震惊。这才一夜,原本还是全黑的头发,两侧的鬓角竟然出现了两簇灰白。
自己果然是老了呀,不过小川都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了,自己还能不老吗?
“怎么一个人照镜子照了那么久?难道是在贪恋自己的美貌吗?”
正在明信感伤自嘲之际,图演也走进了浴室,从后面搂住他依旧线条优美的腰际。
“哼,还美貌呢?连头发都白了。”明信冷哼一声,拍去图演不安分的手,他转过身来,一只手勾起图演的下巴,讥讽道:“我都已经是老头子了,哪像总裁大人你啊,青春永驻。”
“是吗?让我好好瞧瞧。”
听着明信又酸又涩的挖苦,图演假装得意的凑到镜子前面照了起来,然后指着眼角处新生的几道细纹,夸张的大叫起来。
“啊,有皱纹了,有皱纹了,怎么办啊?”
“哪有啊?你要不要那么夸张啊,什么怎么办啊?”
“你快看,这里。”
图演使劲闭上眼睛,让那几条细纹更加明显,把脸凑到明信的眼前。
“我有皱纹了,是老头子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啊?”
“说什么傻话啊?你~~”
实在没想到,这个性格沉稳的爷爷级的男人,竟然还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可他转眼便明白了他这般胡闹的用意何在,看着沉默下来的爱人,图演再一次温柔的将他拥入怀中。
这一次,明信没有再将他推开。
“现在,我们两个都是老头子了,所以我们谁都不许嫌弃谁。”
深蓝色的眼里满是独属于他一人的深情,历经岁月而更显迷醉。
“是,我的总裁大人。”
(十六)
“川,你醒了!”
林川悠悠的睁开双眼,又因为不适应窗外强烈的阳光而快速的闭上。韩暻见状赶紧起身将窗帘拉上。
室内的光线柔和下来,林川才看清周围的环境,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家庭病房。
“暻儿,我睡了多久了?孩子好吗?”
喝了几口韩暻及时端来的温水,林川终于感觉到喉咙不再那么干涩,才想起问问自己和孩子的情况,声音还有些虚弱无力。
“孩子很好,护士抱去喂奶了。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孩子们昨天下午来看你,见你没醒,都担心死了,劝了半天才肯跟图凌回去。”韩暻一面说着,一面将床头抬高,扶林川半坐起来。
两人聊了几句,护士就将喂饱了的宝宝抱了回来。因为在手术过程中失血过多而昏迷,林川是最后一个见到自己辛苦生下的小儿子的人,即便身上仍然没有什么力气,林川还是抱着儿子不舍得放手。
“暻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在林川面前,韩暻向来是瞒不住事的,因为两人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是不能和对方一起分享,一同分担的。
“那个,川。”韩暻意外于自己已经表现的很平静了,却没想到还是那么快被林川揭穿了,好在他要说的,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你手术的时候,大出血,所以,所以我同意了段叔叔的手术方案,让他摘除了你的子宫。”
虽然在手术室里自己答应的那么快,但韩暻总觉得自己的决定,多少有些对不起林川。
“原来是这样啊~~”
听到韩暻告知的“噩耗”,林川脸上流露出难过的神情,低垂下头来,沉默不语,韩暻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
“川,你别这样。我,对不起,我~~”
“烟儿和小灿知道是弟弟了吧?”
林川还是低着头,韩暻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知,知道了。但是她们~~她们没说不喜欢,所以你不要难过了。”
“嗯。”林川应了一声,突然抬起头来冲着韩暻狡狭的一笑,“那如果她们两个以后再吵着要妹妹的话,就只好辛苦你了。”
“川,你骗我!”
“有吗?我骗你什么了?”
林川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眼里却是掩不住的坏坏的笑意,气的韩暻有些牙痒痒,真狠不得即刻就把他压倒在床上,好好地同他“理论”一番。不过他看到林川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弱不胜衣的样子,又心疼的不得了,更何况,严格说起来自己可是害的宝宝和林川遇到意外的罪魁祸首,现在只恨没办法能好好补偿他,哪里还真舍得和他认真“理论”了。
“川,谢谢你。”
“理论”是不可能的,但小甜头还是要尝一点的,还有些干燥的唇瓣没有往日的甜润,带着淡淡的苦涩和药味,却也因此让韩暻心中泛起格外的痛惜。
两人紧紧相拥着,这一吻虽然不算激烈,却已足够缠绵。
“爸爸。”
“爸爸。”
感觉到林川的身体开始无力继续,韩暻立刻小心翼翼地松开了纠缠在一起的唇舌。林川微微喘息着,原本苍白的两颊泛起两片绯红,反倒让韩暻更不舍得放手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小腹处窜出道道灼热,不过正在尴尬之际,昨天很晚才被图凌送回家里的四个儿女已经迫不及待的赶到了医院,也算是提韩暻“解了围”。
“烟儿、小灿,这次爸爸生的是弟弟,你们不会失望吧?”
虽然手术的时候韩暻就告诉过他,儿子、女儿们都已经想通了,弟弟妹妹都一样,不过林川担心这只是韩暻安慰自己的一面之词,况且也没有征求过小女儿林灿的意见?不知道小公主肯不肯买单。
“爸爸,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再为这事情争了,弟弟也很好啊。”
作为姐姐的韩烟率先表态道。
“是啊,是啊,弟弟也很好啊。”林灿也笑眯眯的跟着不停地点头,“哥哥说了,会把弟弟分我们一半的,小波也同意了,是不是啊?”
“分,分一半~~”
林川和韩暻同时感到满头黑线,果然还是把包子当玩具的。两人心里不禁开始揣测,那小的两个准备怎么来分这个得来不易的弟弟。
是一人一天,还是每人半天,或者准备按上下、左右来分~~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分,就像当初林澈和韩烟争林灿那样,矛盾是在所难免了,难道非得要再变个妹妹出来才能天下太平吗?

番外 韩汀
(一)
“叮铃铃……叮铃铃……”
单调枯燥却又悦耳动听的下课铃声刚刚响起,青大附中高二(四)班的韩波就已经抓起书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往教室外面冲去,目的地直指位于他们教室上方的高三(一)班。
“多多,多多,钱多多……”
韩波一路嚎叫着冲进了高三(一)班的教室,远远地就看见坐在教室第三排第二个位置的钱多多对他怒目以视,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这样叫我的名字,听到没有!”钱多多咬牙切齿,恨恨地揪住了韩波的耳朵,在他耳边大声吼道,却在心里骂起了自家那位偷懒省事的老爸——雷萌。
有你老人家这么给孩子取名的吗?钱多多,雷小小,真是不负责任。都怪这个破名字,害得他从上幼稚园起就开始被小朋友笑话,尤其是那个韩波,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随时随地宣传他的名字,简直讨打。
“名字取来就是让人叫的啊,有什么不对,哎哟……”韩波哀叫连连,“二姐,救命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对于正值发育期的男孩子们而言,两岁的年龄差异在身高和体力上都有着很明显的差距,况且钱多多还完美地继承了来自雷萌的优秀运动神经,所以那个身高只及他的耳际,又成天对着电脑不肯挪窝的韩波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小波啊,这次大概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了,阿门!”
谁知在一旁看足了戏的林灿非但不在关键时刻表现他们的同胞之情,反而是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气得韩波直呼“人心不古,家门不幸”。
“我哪里又惹到你了啊,不是说好今天我过生日一起去我家的吗?”
既然林灿提供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帮助,韩波干脆转移目标,继续向着钱多多告起饶来,尽管他还是想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我心情不好,不想去。”钱多多说完扔下韩波,拎起书包扬长而去。
“多多,多多……”即将迎来十六岁生日的小寿星愣愣地站在原地,就像是被主人遗弃了的小狗狗,看起来可怜地不得了。
“走吧,小波,我们先回家去。”明白事情原委的林灿轻轻叹了口气,“多多肯定会来的,就是他不来雷叔叔他们也会把拽过来的。”
“二姐,我今天真没犯错啊,多多干嘛那么生气?”韩波皱起眉头,仍在苦苦思索这个他很有可能猜不到答案的问题。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待会儿见到多多不就好了。”林灿说着拖起韩波就往外走,爹地和爸爸他们还在家里等着呢。
林灿和韩波姐弟回到家的时候,韩暻还在楼上休息,林川则已经提前下班并且顺路接了林涵放学回家,此刻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二哥,你过来看,好漂亮的蛋糕。”林涵笑着把韩波拉去了餐桌旁,那个大大的黑巧克力双层慕斯蛋糕可是他亲手挑选的。
“嗯,谢谢小涵。”韩波随口应着,狐疑地向四周望望,“爹地呢?”有蛋糕的地方居然没有爹地在,真是奇怪。
“灿灿,去叫爹地起床,就说小熊他们马上要到了。”韩波话音刚落,林川的声音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解答了他的疑惑。
“知道了,爸爸。”林灿立即往楼上的卧室跑去,刚跑到一半就碰上从上面下来的韩暻,不由惊奇道:“咦,爹地,今天这么早啊?”
“臭丫头,你敢笑我!”韩暻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抚着怀孕五个月的肚子,斜斜地昵了小女儿一眼,不过也没什么生气的意思就是了。
打从林涵艰难出生,饱受惊吓的韩暻就一直以为,那个惊险万分得来的宝贝会是他和林川的最后一个孩子。
谁知八年过后,年过不惑的韩暻却又一次意外地怀孕了。
虽说他身体素来不错,妊娠反应也不强烈,但是毕竟年纪大了,比不得当初生林澈和韩波的时候,这次有孕之后特别容易累,也容易困,几乎每天下午都要睡到吃晚饭的时候才会起床。
今天也是因为接到小熊的电话才会比平时早了那么一点起来的。
果然,韩暻下楼不一会儿,就读于圣心学院的韩烟、林澈兄妹,还有小熊、小猫兄弟就一起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雷萌全家人也到了,因为雷小小和林涵是同班同学,所以两个同龄的孩子一见面就玩到一块儿去了。
倒是钱多多,平时和韩波他们几个关系都不错的他,今天却是一个人窝在沙发角里,不言不语的,让人觉着有些奇怪。
(二)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唱生日快乐,许生日愿望,吹生日蜡烛,切生日蛋糕——等到通常过生日所有的必经流程结束,钱多多仍是兴致索然地游离在人群之外,韩波心里忐忑,趁着去洗手间清洗奶油的机会,拽着他一起闪了。
“多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说出来吧,也许我可以帮到你的。”
回到自己位于三楼的房间,韩波一面脱掉自己那件被“损兄损姐们”糊了一身奶油的T恤,一面关心地问道,多多的情绪看起来不对劲,就是迟钝如他也能清楚地感到这一点。
“就你!”钱多多径直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修长的双腿敲在电脑桌上,看也不看韩波一眼,冷冷哼了一声,“你就是最大的麻烦,你知不知道?现在最好别吵我,我头很痛……”
“你不要这样嘛,多多——”韩波不死心地贴了上去,脸上、头发上那些还没擦掉的奶油沾得钱多多满脸都是,“你不说是一个人的事,说了就是咱们一起的,人多力量大,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你确定你要知道?”钱多多嫌恶地皱了皱眉,从纸巾盒里扯出几张纸巾来给自己和韩波擦脸,心下却是有些犹豫。
虽说比韩波大了两岁,可钱多多毕竟也是不到十八岁的孩子,这几天一个人心里压着这么大一个秘密也是很难受的,如今有人愿意分担,他自然是有些心动的,可是韩波,他真的能接受吗?
“那当然了,到底什么事啊?”韩波眸光闪闪,充满期待。
“我……我有了……”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钱多多就把困扰了自己将近一周的问题根源给和盘托出了。
“有了!有什么了?”刚刚年满十六岁的小父亲显然还没回过魂来。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孩子了……”钱多多大声吼道,吼完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起来,幸好他们在三楼,不然哪里还有秘密可言。
“真的!?”韩波又惊又喜,多多有了他的孩子了,嗷嗷……
他突然变得好崇拜自己啊,他们之间明明才有过两次,而且都还是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发生的,多多居然这么快就中奖了,哈哈……
“你别高兴地太早,还是先想想怎么过关吧。”一看韩波这不靠谱的表现,钱多多就开始后悔告诉他这件事了,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在钱多多的原计划中,他是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韩波压在身下的,可是真等到了滚床单的时候,看着韩波眼泪汪汪、泪盈于睫的小可怜样儿,他又实在下不去手,于是只能自己被吃了,谁知才两次而已,竟然就……
“唉……”钱多多长长叹了口气,早知道他就记得要准备安全套了,一时失误啊……
“这个——”这回轮到韩波没词儿了,不管是多多家的老钱和雷萌,还是自家的两位老爹,虽说平时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都还能算开明,可要知道他们在尚未成年的时候就擦枪走火,后果大概会很严重吧。
“要不,要不咱们就不要孩子了吧。”拍了半天脑袋,韩波最后想出这么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毕竟,之于本身还是孩子的他们而言,孩子的存在感实在不够强烈。
“能不要我早不要了,还用得着跟你商量。”钱多多白他一眼,全然不知自己这个想法和自己老爸当初有了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
“为啥不能啊?”韩波不解,这样不是一了百了吗。
“下周就是高考体检了,我现在哪有时间去医院做手术啊。”
再说了,就算他真把孩子给弄没了,体检的时候也会被发现吧,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才不会做呢。
钱多多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对于不要孩子的想法有着本能的排斥。
“那我们还是坦白从宽吧……”韩波又想了一会儿,似乎也觉得有些舍不得,于是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到时候我们一起挨罚。”
“嗯,暂时也只能这样了。”钱多多点头,同意了韩波的意见,“反正附属医院的金院长和我爸是老朋友,等到体检结果一出来,我就是再想瞒,那也是瞒不住的。”
“啊!你不准备现在交待啊?”韩波惊喜过望,他都做好被韩暻奉送“竹笋烧肉片”的待遇的心理准备了。
“能拖一天是一天,难道你想现在被赶出家门?”钱多多抱着自己的“鸵鸟心态”,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暴露目标。
“呃,不要。”韩波连连摇头,突然又扑了过去,伸出爪子在钱多多眼下还完全平坦的小腹上摸了摸,“多多,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他想起韩暻前段时间每天早上都会吐得死去活来的情景了。
“还好,没什么。”钱多多面无表情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话。
要不是早孕反应太过明显,他哪能这么快就猜到自己有了孩子,还去买来验孕棒测试的,不过这些就不用告诉韩波了,告诉了也没用。
“哥,你们在干嘛?”发现兄长中途开溜的林涵和雷小小上来逮人了,“爸爸让你们快点下去吃蛋糕,不然都要被爹地一个人给解决了。”
“知道了,我们马上就来。”韩波大声应着,同时把钱多多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傻呵呵地笑道:“走吧,我们下楼去,吃蛋糕咯——”
(三)
在钱多多的千般不愿、万般无奈之中,高考体检的日子终于到了。
“多多,要不你先别回家了,去我家躲——不,是住两天再说。”
看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再考虑到自家侄儿的健康发育问题,林灿提出了这个看起来还挺美好的建议。可她似乎忘了一点,得知真相后的林川和韩暻那关未必会比钱教授那里好过。
“……嗯。那我先回家收拾一下,吃了晚饭就过来。”
钱多多也不是没有想到这点,但是无论如何,就是看在孙子的面上,韩波的父母应该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打小对于父亲的敬畏让他没怎么犹豫就欣然接受了林灿的邀请。
“啊!你还回家?搞错没有——你就不怕回去了出不来啊?”
林灿深觉钱多多的做法有“送羊入虎口”的嫌疑,“我家什么没有啊,你有什么好收拾的非要赶着回去,担心被老钱逮着就走不了了……”
“没事的,下午才刚检查完,结果哪能出来的这么快……”
钱多多自我安慰道,虽然他也说不上来,为啥已经决定逃家出走了,自己还非要坚持回去一趟。然而,后面发生的那些事却深深地证明了一句古话,那就是,女人的第六感真的是很可怕的。
钱多多回家的时候,家里风平浪静,雷萌正在厨房里忙着,准备一家四口的晚餐,钱教授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雷小小盘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打游戏,一切和谐地不能再和谐了。
“哥,今晚有你最喜欢的豆花鱼片哦。”雷小小停下激战正酣的游戏,仰头冲他笑道,钱多多打小就爱吃鱼,被雷萌戏称为“属猫的”。
“哦,我知道了。”钱多多面无表情,说完就闪进自己房间去了。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雷小小扔下游戏手柄跳着跑过去接,说了两句就回头叫道:“爸,有人找你,是位姓金的叔叔——”
钱教授放下报纸走了过去,没过多久,雷小小就惊奇地发现他的脸色由白的变成青的,再由青的变成黑的,感觉像是调色板,真好玩。
“爸,那位金叔叔跟你说什么了啊?你的表情好吓人哦——”
要知道,能让自家这位向来处变不惊的父亲大人如此色变的状况实在不多,雷小小一点也不小的好奇心立即从游戏里转移到了钱教授变幻莫测的脸色上,等他一挂断电话就迫不及待地贴过去问道。
“没事,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多问……”钱教授紧握住手中已然挂掉的电话,咬牙切齿地回了女儿一句,手劲大得差点把电话给捏碎了。
“不说就不说嘛,那么凶做什么,呜呜……”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雷小小悻悻地退了回去,继续鏖战在游戏的世界里。
没多久,雷萌就端着做好的饭菜从厨房里出来了,口中还大声叫着:“老婆,儿子,闺女,开饭了……”
雷小小欢呼着从地毯上一跃而起,直奔餐桌而去,钱教授恨恨地瞪了雷萌一眼,显然是对他的称呼很不满意,不过人还是往着餐厅走去。
见钱多多一直没来,雷萌还以为是他房间的音响开得太大,没听见,于是直接上门去逮儿子了。
“儿子,吃饭了,今天老爸大显身手,有你最喜欢的——”
推门一瞧,屋子里静悄悄的,钱多多正躺在床上发愣,雷萌不由有些意外,忙过去摸摸他的额头,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生病啊。”听见雷萌的声音,钱多多翻身坐起,就要跳下床来,谁知动作太急,一时头晕,竟然没能站稳,直接向前扑去,要不是雷萌一把捞住他,非得摔个狗吃屎不可。
“儿子,别逞强啊,生病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我那是饿的。”钱多多一听见医生两个字就发怵,赶紧把话岔开,“不是有豆花鱼片吗,我们快走吧。”钱多多说完拖起雷萌就往餐厅走,他没有回头看,也就没有注意到他担忧的脸色。
虽然嘴上说得兴起,可是真到了动筷子的时候,钱多多反而没有去夹他平时最喜欢的鱼片,而是逮着面前小碟子里的腌黄瓜吃个不停。
雷萌备受打击,十分不解,于是一个劲儿地往儿子的碗里夹着鱼片,心里还在犯着嘀咕,这就是你说的喜欢吗,太打击人了。
看着碗里越堆越多的鱼肉,钱多多没辙了,硬着头皮夹起一块看起来比较小的,可惜他还没喂到嘴里,就扔下筷子,捂着胸口直奔卫生间而去,留下在座的雷萌和雷小小大眼瞪小眼,十分担心的样子。
至于钱教授,则是一脸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的表情,他手上一用劲,手中的筷子立即“啪”的一声,断了。
(四)
“小波,吃饭专心点。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吃晚饭的时候,韩暻意外地发现韩波在那走神,一个人抱着饭碗埋头扒饭,也不夹菜,还把米粒儿撒得满桌子都是,和几年前的林涵有的一拼,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没什么……”韩波茫然地抬起头,明显没回过神来。
“他能想什么,肯定在想他家那位,呵呵……”林灿意有所指,顺便也给家里人提前打个了预防针,免得他们日后太过震惊。
“小波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林澈一听这话立即来了兴趣,他转过身,盯着韩波,好奇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带回家看看,也好叫你哥我给你参考参考啊?”
从上高中起,林澈就保持着每月更换男(女)朋友的频率,雷打不动,韩暻和林川初时还管管,后来见他只是闹着玩,也没惹出什么麻烦,就不再那么计较了,只偶尔提醒他,不要玩得太过分。
纵然如此,林澈仍是自诩家里恋爱经验最丰富的人,尤其是和追求者无数却从不动心的韩烟、只把男生当哥们的林灿、还有恋爱经验完全为零的“乖宝宝”韩波比较起来,这样的结论还是和事实相符的。
“你怎么知道小波交往的是女朋友呢?”韩烟一边帮着韩暻剥虾子,一边眨着美丽的丹凤眼,用挑衅的眼神望着林澈,故意反问道。
虽说小时候和林澈一样调皮捣蛋,可是长大后的韩烟却是图家少见的淑女,不过她多年来爱和林澈针锋相对的性格却是改不了的。
“就是,也有可能是男朋友啊。”林灿坚决站在姐姐这边,同时又把事实的真相往外面捅了那么一点点。
“我明白了,原来二哥和大哥一样都是男女通吃……”
林涵本来是在一旁乖乖吃饭,此刻却是语出惊人,骇得韩波竟被吞到一半的米饭给呛到了,伏在桌边咳个不停。什么男女通吃,他哪来的这么好本事,他就连一个钱多多都吃不定好不好。
下午放学的路上,多多给他打电话,说是吃了晚饭会上他家来逃难。可是,可是他们两家那么熟,这和自投罗网有啥区别啊。
难道说他那两位爹的那关会比钱教授和雷叔叔好过,韩波不解地想。当然,对钱多多来说,事情可能真是这样,就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这皮肉之苦他起码是已经躲过了。
“好啦,都别说了,专心吃饭,最后吃完的人刷碗……”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林川赶紧发话,结束了这场全无意义的讨论。
此言一出,效果甚好,几个同样痛恨厨房的小鬼在五分钟内纷纷结束战斗,撤离战场,留下韩暻、林川还有韩波三个。
“爸爸,爹地,你们慢慢吃,待会儿我刷碗……”十分难得的,向来饭后溜得最快的韩波难得勤快地主动进了厨房,把碗筷全都刷了。
知道的(其实就是林灿),明白他是在挣表现,想在不远的将来换取减刑,不知道的(除了林灿以外的其他人),都以为他吃错了药。
洗刷完毕,再收拾干净厨房,韩波正要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却在经过二楼楼梯口的时候听到韩暻在接电话。因为房门没有关严,所以韩波清楚地听到了韩暻的那句,“什么事啊?雷萌。”
电话居然是雷叔叔打来的,难道多多被发现了,韩波慌了,他小心地走过去,把耳朵贴到门上,听起了墙角。
“暻儿啊,快帮我想想,怎么救儿子出来?”听到多多怀孕的消息,雷萌也不是不吃惊,可是老钱的反应太强烈了,再加上多多打死不说孩子是谁的,父子俩一吵,多多就被关小黑屋了。
雷萌历来纵容孩子,舍不得打,更舍不得骂,在老钱家,他就是那个唱红脸的,特别是刚才看多多吐得那么厉害,更是心疼得很,哪里还顾得上生气,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找多年的损友求助。
“你急什么急,老钱的性子你还不了解?”韩暻一边吃着葡萄,一边优哉游哉地和雷萌对话,“多多到底是他亲生的,他能对他怎样啊?最多关他两天不出门就是了,你不用这么急啊?”
“我怎么能不急呢?老钱可是已经发话了,除非多多老实交待清楚,否则——否则他就立即让他去打掉孩子。”
雷萌知道,他家老钱是说得出就做得到,当年要不是他“忍辱负重”地签下了不平等协议,他家多多的小命也不见得能保住。
“这样啊,你就去问多多啊。”事不关己,韩暻显得还是很轻松的。
“可他不说啊。”雷萌也是无奈,多多的相貌像自己,可倔强的性子却是跟老钱学了个十足十,“所以我才想让你问问灿灿和小波,他们和多多在一个学校,说不定知道他平时都和谁比较好。”
等他找着那个臭小子,非把他凑得起不来不可,雷萌在心里默念道。
“是这样啊,没问题,我马上就问。”韩暻说完捂上话筒,大吼一句,“韩波,进来——”
可怜韩波贴在门上也没能听得真切,心里本就忐忑,再听到韩暻这么中气十足的大吼,还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了,顿时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了好半天,才抖着双腿推开了门。
(五)
可怜韩波贴在门上也没能听得真切,心里本就忐忑,再听到韩暻这么中气十足的大吼,还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了,顿时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了好半天,才抖着双腿推开了门。
“爹地,找我有事啊?”韩波低眉顺眼地进了屋,他不知道雷萌到底跟韩暻说了些什么,心里虚得很,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脚尖看,压根儿就不敢抬起头来正眼看着韩暻。
“没事就不能叫你吗?你这是什么话……”看得出来,韩暻对儿子的回答显得很不满意,他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才慢慢悠悠地问道:“小波啊,你和多多很熟吧?爹地有点事情想问你……”
“……嗯,还行。”韩波挣扎许久,选择了一个比较不客观的词。
“什么叫还行啊?你们不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吗?”韩暻更不满了。
其实吧,他也不是故意针对儿子的,只是韩暻近来身体不爽,连带着心情也很不爽,倒霉的韩波同学就刚好撞他枪口上了,所以才一直被他在话里找茬,而且死揪着错处不放的。虽说事实是这样没错,可是在做贼心虚的韩波听来,韩暻的话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家老爹的话另有深意。
“是,可是……”韩波开始考虑要不要坦白从宽,换取宽大处理。
韩暻怎么会知道他的这些想法,他想着雷萌还在等着自己回话,于是又问:“小波,你知道多多平时都和哪些人关系比较好不?”
“……知道。”韩波前言不搭后语,“不,我不知道……”
“你这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韩暻郁闷了,他明明听懂了韩波所说的每一个字,可他怎么就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呢。
这小破孩,关键时刻跟他打什么马虎眼啊,多多被老钱“软禁”了,雷萌还急着等他的消息救急呢,怎么小波就是吞吞吐吐地不肯说呢,莫非……莫非是他知道什么内情……
有了这样的想法,韩暻立即板起面孔,严肃道:“你别想帮他隐瞒了,该说的雷萌都告诉我了,你还是——”老实交待吧。
没等韩暻把话说完,韩波就唰地白了一张脸,“你都知道了?”
“你说呢?”为了强调自己话语的可靠性,韩暻的神情更加肃然。
“爹地,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韩波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我真不知道多多这么快就会有了孩子,我们也不想的……”
韩暻本来还在想,我猜得没错吧,小波果然知道真相,可是再往下听就觉得不对了,什么叫“我们也不想”,难道说——
片刻过后,韩暻回过神来,难以置信道:“多多的孩子是你的?”
神啦,你不要玩我好不好。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跟雷萌表示,要陪他一起教训那个搞大多多肚子的臭小子,谁知报应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韩波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瞪大眼睛,一脸受伤的表情,大声质问道:“爹地,你讹我?你根本就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韩暻火冒三丈,顿时气得胸口发疼,拳头攥得“咯咯”直响,不用等雷萌了,他决定先行教训一番自家的不肖子。
此刻的韩暻似乎已经忘了,很多年前,在他比现在的韩波和多多还要年少的时候,他也曾试图做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由于林川立场坚定才没有得逞而已。
“爹地,我知错了……”韩波看他表情不对,顺着墙根就想开溜。
“韩波,你给我过来,不许跑!”韩暻怒极,大声喝住儿子。
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站在为人父母的立场,韩暻的想法自然和当初不同,自己十六岁的儿子居然搞大了同样不满十八岁的多多的肚子,而且钱多多的父亲还是自己的大学老师,这算什么事啊。
“爹地,你别生气,当心我弟弟……”韩波胆战心惊地提醒道,心里却在想,就他这位毫无身为孕夫自觉性可言的爹地,他和哥哥是怎样才能平安出世的啊,想来都是奇迹。
基本上,韩暻是很少和孩子翻脸的,不过偶尔发作一回却都很严重,尤其是他现在还有着五个多月的身孕,脾气更是难免火爆了些。
“我不生气,是你在给我找气……”韩波不说还好,想起自己的幺儿在出生三个月的时候就能顺利升级为小叔叔,韩暻就火不打一处来,他还没做好要当祖父的心理准备啊。
就在韩暻终于揪住不敢再跑的韩波,想要赏他一顿“竹笋烧肉片”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阵发黑,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他抬手揉揉额角,张了张嘴,正要想说什么,话还没有出口就失去了意识。
“爹地,怎么了?爹地……”韩波吓得放声大叫,“爸,你快来啊!”
(六)
“爹地,怎么了?爹地……”韩波吓得放声大叫,“爸,你快来啊!”
林川就在隔壁书房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听到韩波的喊叫,立即丢下手头还没看完的文件,匆匆赶回自己和韩暻的卧室。
他刚进屋就看到韩波扶着韩暻在床上坐下,父子两个都是一脸煞白,当然,韩波那是被吓得,至于暻儿,显然就是身体不适了。
“暻儿,你怎么样?觉得哪里不舒服?”林川疾步走到床前,关切地问道,韩波看他进来,自觉自动地往后退了一步,让出最佳位置。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肯定是被这臭小子给气的……”韩暻仍是忿忿不平,被他锐利的眸光扫过,韩波赶紧低下头,继续装鸵鸟。
“小波,他哪里惹到你了?”林川略显不解,虽然比不得韩烟和林涵的乖巧懂事,但和向来气焰嚣张喜欢惹是生非的林澈和林灿比起来,韩波还是算得上乖宝宝一枚了,可他今天怎么能把韩暻气成这样?
“你自己问他!”韩暻不觉又提高了音量,抬手拍拍憋闷的胸口。
“暻儿,你别激动,这样对宝宝不好。”林川自然不会漏过他的动作,他先扶韩暻在床上躺下,才转身去问韩波,“发生什么事了?”
“……多多怀孕了。”韩波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道出了一半的事实。
“呃?”林川初时不解其意,直到看了韩暻恨恨的表情才反应过来,犹豫道:“孩子是你的?”
“怎么样,你儿子能干吧?”不等韩波点头,韩暻的话说明了一切。
林川苦笑无语,见韩暻又有爆发的迹象,忙对韩波说:“小波,你先回房,今晚乖乖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哦,我知道了。”韩波垂头丧气地出去了,本来还想今晚去翻多多他们家墙的,现在看来没戏了。
“再能干还不是你生的。”林川掐掐韩暻有孕之后丰润一些的脸颊,见他脸色缓和一些才正色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韩暻不明所以,他怕林川阻止他教训儿子,忙道:“川,这回你可不能挡着不许我教训小波了,他真是太过分了。”
“教训完以后呢?”林川循循善诱,十六岁的儿子惹出这样的麻烦,他要说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可韩暻已经很激动了,他要再不冷静,这事可就不好收场了。
“这个……”韩暻沉默了,说实话,这么遥远的事他还没想过呢。
“这事不急,你可以慢慢想。”看韩暻的脸色着实不好,林川又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早点休息,不然宝宝可是要抗议的。”
不知道小家伙是不是也对韩暻乱发脾气表示不满,半夜的时候真的“示威”起来,搞得韩暻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他不想吵醒林川,本想就这么躺会儿,可是肚子越来越不对劲,胸口也闷得难受,韩暻渐渐有些害怕了,终于忍不住推了推身侧的林川。
听到韩暻说他身上不舒服,林川哪里还躺得住,再想起他傍晚时差点晕倒的事,更是后怕,连夜就拽着他去了医院。
“晰楠,怎么样?暻儿和宝宝都还好吧?”虽说检查下来的结果没啥大问题,可林川还是有些不放心,趁韩暻睡着了逮着陈晰楠询问。
“嗯,还可以。”陈晰楠的措辞比较委婉,“不过他的血压有点偏高。小川,你得注意一下,千万别让暻儿再像昨天这样发火了。”
“会有危险吗?”林川顿时紧张起来,而且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暂时没有,不过你可以把情况给暻儿说得稍微严重点。”认识多年,陈晰楠对韩暻吃硬不吃软的性子十分了解,你要是跟他说孩子没事,他保准会更放肆,可你要告诉他孩子怎么了,他立马就会听话起来。
“嗯,我明白了。”林川这回有把握了,决定回去吓吓韩暻,省得他下回又不知轻重,给自己和宝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林川回到病房的时候,折腾了大半晚上的韩暻已经累极熟睡,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开始琢磨要怎么处理两个孩子的事。
快到中午,韩暻终于醒了,第一件事就是问宝宝怎么样了,确定孩子无恙后的第二件事就是询问出院的时间。
“暻儿,你别着急。”林川哪里想到他这么急着出院,刚刚编好的话都还没机会说,忙劝道:“晰楠的意思是留院再观察一天,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明天就能出院了。”
“这怎么行?”韩暻当即反对,“晚上还得去钱教授他们家呢。”
“你去哪里干嘛?”林川觉得自己追不上韩暻的思路了。
“雷萌不是要救儿子吗,我也得救孙子啊,这事儿可不能拖的。”
韩暻一脸的理所当然,这回轮到林川傻眼了,他还在想要怎么劝暻儿接受两个小鬼的事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转过弯来了。
在韩暻的一再坚持和再三保证下,陈晰楠终于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他在当天下午出院,不过临出院前也没忘记给他交待上一大堆注意事项。
(七)
在韩暻的一再坚持和再三保证下,陈晰楠终于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他在当天下午出院,不过临出院前也没忘记给他交待上一大堆注意事项。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将近七点,自觉闯下大祸的韩波童鞋已经主动做好了晚餐,等着负荆请罪,不明真相的林涵小朋友对他的举动十分赞赏,对他的手艺却是不敢恭维,看着满桌子的菜愣是没法动筷子。
“幸好多多没来咱家,不然我怀疑我侄儿能被你给饿扁了……”
向来很有自知自明的林灿抱着刚刚泡上的方便面趴在餐桌边上,明明已经饿得眼冒金花,却还是没有勇气去夹那些“看起来很美”的菜肴,天知道吃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啊,她还是吃方便面比较安全。
“爸爸他们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林涵也被饿得不行了,要不是林川打电话说他们很快就回家,他也要向姐姐看齐,准备去找泡面了。
“有这么难吃吗?”韩波深受打击,他知道自己的手艺确实不咋的,可是也不至于就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吧,他们是不是在联手骗他啊。
就在韩波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桌上的食物时,救星回来了。
“爸爸,爹地。”林涵开心地扑了上去,他终于不用吃泡面了,Yeah!
“你们叫外卖了啊?”韩暻心里很清楚,自家的几个孩子,除了韩烟称得上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其他几个都是“君子远庖厨”的奉行者,平时除了冲个牛奶、泡个泡面几乎都不会进厨房的。
“不是,这些都是二哥做的。”林涵的话让韩暻很吃惊,他随即明白过来,儿子这是在向他表示歉意,他笑着拍拍韩波的肩膀,莞尔道:“你不用忙着讨好我,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对付老钱吧。”
韩暻说完就扔下留在原地发懵的韩波,直奔餐桌而去。
一分钟后,他做出了和林灿相同的决定,跑去厨房抱来四盒方便面,分别扔给了林川和两个儿子。
一家五口匆匆解决完这顿泡面大餐,韩暻就拽着林川和韩波出了门,目标直指钱教授家,剩下看家的林灿和林涵兴奋不已。
一听韩暻说明来意,钱教授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就连雷萌也是脸上阵青阵白,活像开了个染坊似的。
他是向韩暻求助过没错,可是他没想到他们竟然一家人都来了,虽说这年头的年轻人确实都比较随便,但是未婚先孕这种事搁谁家也不能算是骄傲啊,你来就来吧,还举家出动,想看好戏啊。
雷萌这边正郁闷呢,韩暻又给他抛出颗重磅炸弹来,他家多多肚子里的小鬼竟然是韩波的种,他没听错吧。
“暻儿,你没开玩笑吧?”钱教授沉默半晌,终于开了金口。
“我也希望我是在开玩笑啊。”韩暻笑得特别无奈,要不是自家儿子胆敢干出这等好事,他用得着挺着个肚子来找老钱求情吗。老实说,和钱教授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他就属现在这会儿最丢人。
“暻儿,我不是这个意思。”钱教授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是说多多和小波都还太年轻,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们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负责,又遑论再多一个孩子呢。”
“……钱、钱教授,我是认真的,我和多多都是认真的。”打从进门就躲在两位父亲身后不敢露脸的韩波终于鼓足勇气站了出来。
雷小小听他说完就立即顺着墙根儿溜去钱多多的房间了。
“你们要是认真就不会在这样的年纪做出不该你们做的事。”钱教授闻言更是火大,这小子的话怎么会和多多如出一辙,要不是他是自己爱徒的儿子,而韩暻现在又是身怀六甲,他非得把他扫地出门不可。
“爸,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听说自家小鬼他爹来了,原本躲在屋里闹绝食的钱多多坐不住了,连嘴角的饼干渣都忘了擦就跑了出来。
“儿子,别顶嘴!”雷萌原本想着韩暻和林川到访,事情说不定还会有转机,可要是钱多多又和他爹对上了,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哼!”钱多多瞪他一眼,径自走到韩波身边坐下了。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钱教授本来就在气头上,可钱多多偏偏还是一副不落教的表现,甚至是有些故意和他作对的意思在里面,怎能不叫人火冒三丈,要不是想着韩暻他们在场,非当场赏他两耳光不可。
(八)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钱教授本来就在气头上,可钱多多偏偏还是一副不落教的表现,甚至是有些故意和他作对的意思在里面,怎能不叫人火冒三丈,要不是想着韩暻他们在场,非当场赏他两耳光不可。
钱多多没说话,只斜斜睨他一眼,就自顾自地抓起茶几上的牛肉干,大快朵颐起来,啃了一天雷小小偷渡进屋的饼干和方便面,他嘴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又苦又涩,难受死了。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钱多多,你……”钱教授火了,他正欲发作,却被雷萌拦了下来。
“老,老钱,那啥——”雷萌习惯性的一句“老婆”刚叫了一半就在某人严厉的目光中消了声,取而代之的是“老钱”这个听着比较疏离的称呼,“儿子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就别为难他了……”
“我为难他?”钱教授狠狠瞪着雷萌,眼珠子都快瞪上玻璃镜片了,搞错没有,这到底是谁在为难谁啊。吵着要绝食抗议的人是钱多多,躲在房间里偷吃饼干和方便面的,还是他钱多多,他都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了,这样还能叫为难吗。
“钱教授……”韩暻弱弱地唤了一声,“咱们还是回归正题吧,这事也不是多多一个人的错,要不是小波……他一个人也不可能——”
“暻儿,你的意思我明白。”没等韩暻把话说完,钱教授就说出了他对这件事的解决办法,“我会尽快让多多拿掉孩子的……”
“呃!为什么?”这是来自韩暻和雷萌的双重奏,至于其余三个没出声的,林川的表情尚算平静,钱多多和韩波就有点被吓坏的意思了。
“我的宝宝凭什么由你来做决定?”十秒钟过后,后知后觉的钱多多开始努力扞卫自家包子的生存权利,虽说莫名其妙得了这么个孩子,他心里确实怕得要命,却从来没有产生过不要他的念头。
“就凭我在养你!这还不够么?”钱教授拍案而起,怒道:“钱多多,你以为要个孩子就像养只小狗那么简单吗?”
“我不管,我就是要他。”因为无话反驳,钱多多干脆无理取闹起来,“你不管我没关系,我会自己养活宝宝的。”
“我陪你一起养。”韩波好不容易逮着开口的机会,赶紧表明立场。
“你们准备怎么养?”钱教授不怒反笑,接着刨根问底。
“我,我去打工,去给宝宝赚奶粉费。”韩波小胸脯一拍,显得特别大义凛然,感动得钱多多眼泪汪汪的。
“然后呢?你们不念书了吗?”林川悠然笑道,笑容高深莫测。
“川……”韩暻嗔怒地叫了一声,他怎么也跑到钱教授那一国去了。
“我们一边上学,一边带宝宝。”钱多多咬着下唇,语气坚定地道。
“我会好好念书的,保证每学期都有奖学金拿……”韩波连连点头,对钱多多的话表示百分之百的赞同。
“川,你别吓他们了……”韩暻隐隐有些明白林川的意思了,他贴到林川的耳边,极小声地为两个孩子求起情来。
“嗯,我有分寸的。”林川见好就收,转而向钱教授笑道:“我看两个小鬼都反省地差不多了,这事是不是可以先告一段落了?”
“嗯。”钱教授爽快地应道:“你们先回去,我明天带多多去动手术。”
“啊!你是真的不要宝宝啊?”雷萌震惊不已,他还以为老钱和林川一样只是想敲打敲打多多和韩波呢,没想到他真是这么想的。
“你不要我要!”本来已经看到一线生机的钱多多彻底怒了,他蹭地一下站起身,看也不看钱教授一眼,就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去。
“多多,多多……”韩波急急地跟着追了出去。
“他们始终还是有恃无恐啊。”钱教授幽幽叹了一声,他不是不相信多多和韩波的感情,更不是怀疑他们的决心,但他很清楚,两个孩子的信心满满都是建立他们会给予他们援助的基础上的。
这样,到底算不算是好事呢,他实在没有把握。
钱多多并没有跑得太远就被随后赶来的韩波追上了,两人商量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双双回家,毕竟就像林川所说的那样,现在的他们哪有什么本事来照顾一个宝宝呢。
(九)
钱多多并没有跑得太远就被随后赶来的韩波追上了,两人商量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双双回家,毕竟就像林川所说的那样,现在的他们哪有什么本事来照顾一个宝宝呢。
当然,他俩回的不是钱多多的家,而是韩波的家。毕竟是从小到惯了的地方,钱多多也没啥不适应的,他一进门就把韩波从他的单人床上挤到了房间里的沙发上,然后大大咧咧地躺了上去。
这一连串熟练的动作下来,看得韩波欲哭无泪,可还没等他发出任何抗议的声音,某人已经是鼻息微微地去找周公下棋了。
不行,明天一定要去买张新床,韩波握了握拳头,暗自下定决心。
第二天早上,在沙发上勉强对付了一夜的韩波正在艰难地辗转反侧,想要寻找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可惜他还没找到,就被钱多多猛地从床上弹起,然后一阵风似的卷进盥洗室的动作给惊呆了。
等他回过神,小小的盥洗间内已经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呕吐声,韩波赶紧凑了过去,由于钱多多去得匆忙,慌乱间忘了锁门,便让他得以顺利地挤了进去。
“多多,这是怎么了?怎么吐得这么厉害?”
关心则乱,韩波似乎忘了世界上还有一个名词叫做“孕吐”。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钱多多铁青着一张脸,恨恨地瞪着韩波,要不是他搞出来的小兔崽子,他犯得着每天像这样吐得要死不活吗,他居然还好意思问他,敢情怀孕的那个人不是他,要是早知道自己会有今天,他是打死也不会退步的,真是悔不当初啊。
即使还没有成型,但是聪明的小包子还是感觉到了父亲的腹诽,于是强烈地抗议起来,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钱多多还没数落完,就又抱着盥洗池吐了起来。
如此折腾了好几次,小包子的气才算是消了下去,等到韩波和钱多多收拾整齐来到楼下餐厅的时候,林灿和林涵都已经用过早餐,准备要去上学了。
“多多,过来吃点东西,因为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所以就做了和暻儿一样的,希望能合你的口味。”反正家里本来就有一位孕夫,林川倒也不觉得多做一份孕夫营养早餐是件麻烦的事情,再说韩波的手艺他是领教过的,就算钱多多真有胆量和勇气吃下他做的东西,他还担心自家孙子的小命会不会被他两个不负责任的爹给玩掉呢。
“谢谢爸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多多,快尝尝,我爸手艺很棒的。”
开口致谢的不是钱多多,而是韩波,他这话很明显是说给韩暻听的。
“你先别忙着感谢,你爸还有话没说完呢。”既然林川唱了“红脸”,韩暻自然只能演“白脸”了,他话没说完两只小的脸色就垮下来了。
“多多,是这样的,我们和你两位父亲商量过了……”其实是和雷萌商量的,钱教授基本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偶尔哼上一声,表示对某处细节的不满,尽管他本人并不赞同这种说法。
两家商量的结果很简单,就是钱多多先住到林家去,该念的书照念,该考的试照考,该生的孩子照生——当然,他预产期在寒假,不耽搁上课和考试的事——总之一句话,外甥打灯笼,照旧。
等到韩波年满十八岁以后,两个人再去补办结婚手续以及婚礼,对于这样的决定,钱多多和韩波自然没有立场反对。毕竟,现在的他们连自己都还养不活呢,又何况是再增加一个宝宝。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韩波和钱多多正式开始了他们的准爸爸生涯。
钱多多还算好,也就是在孕期反应最厉害的那个月坚持参加了高考,并且以一分的优势低空飞过,顺利地进入到青陵大学历史系,成为了他两位父亲的校友。
如果不是体内有个自带火炉,钱多多的暑假用“逍遥自得”四个字来形容绝不夸张。两个月后,他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在钱教授不屑一顾的目光中跨进了青大的校门。
两相对比之下,韩波的日子就要悲惨的多,这个暑假结束,他也正式成了一名高三学生,和他那些在父母的呵护下专心备考的同学不同,他现在的生活重心完全是在钱多多和他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韩暻的预产期在九月初,林川到那时肯定不会再有时间顾上钱多多,所以暑假这两个月他抓紧所有时间对韩波进行了一番特训。
愣是把昔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子给训练到了“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高深境界。到了后来,就是韩暻都迷上韩波的手艺了,于是这位可怜的小爹地每天负责要喂饱的除了自己儿子,还有自家弟弟。
(十)
韩暻的预产期在九月初,林川到那时肯定不会再有时间顾上钱多多,所以暑假这两个月他抓紧所有时间对韩波进行了一番特训。
愣是把昔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子给训练到了“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高深境界。到了后来,就是韩暻都迷上韩波的手艺了,于是这位可怜的小爹地每天负责要喂饱的除了自己儿子,还有自家弟弟。
到了九月份开学的时候,钱多多已经是五个多月的身孕,考虑到他和孩子的人身安全,林川和韩暻没有同意他像林灿那样也去住校,而是坚持让他住在家里,每天由专门的司机接送上下学。
看着钱多多的特殊待遇,再想起自己每天还要蹬单车去给他送午饭,韩波心里很不平衡,无奈种包子的那个是他,揣包子的却是钱多多,他就是再不平衡也只敢在心内腹诽两句,从来不敢表现出来。
这天下午,林川上班,韩波、林涵上学,钱多多没有课,就窝在家里陪着韩暻一起打游戏,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玩得不亦乐乎。
两个都是孕夫,虽说辈分上和年龄上有差异,但是天性还是相同的,和荧幕上的战况同样激烈的便是他们剿灭零食的速度。
“多多,你和你爸最近怎么样了?”打游戏打得累了,韩暻就势倒在沙发上,一边往嘴里塞着牛肉干,一边还不忘和钱多多唠唠家常。
凭着韩暻对钱教授的了解,让他当时就接受韩波和钱多多的事,那是绝不可能的,所以他们才干脆把钱多多领回了家,想着距离产生美,他们父子二人见面少了矛盾也会跟着少,说不定能和好得快些,谁知现在,钱多多都成钱教授的学生了,两人的关系仍是没有任何改观。
“我和我爸……”钱多多先是愣了愣,然后开始装傻,“我们很好啊,他还经常给我买好多好吃的,前几天我提回家的东西就是他买的。”他明知韩暻问的是钱教授,却偏偏要回答雷萌,叫人哭笑不得。
“你们啦,唉……”问不到想要知道的内情,韩暻心头有些不爽快,可是又不能冲着钱多多发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手的上牛肉干,倒是有些撒气的意思在里面,他没意识到,这样的举动显得很孩子气。
“我怎么了?他不认我是他儿子,我就不认他是我爸,哼!”钱多多也是个气性大的,不过他撒气的对象却是手里的一大包鱿鱼丝。
“雷萌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吧?”意识到他和钱多多在这个问题上没法达成共识,韩暻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免得碰撞产生火花。
“还成,自打我和小小出生,他的日子就没好过……”
就这样,两人边说边吃,茶几上的两大盘零食很快就见底了。
这不,韩暻正在向钱多多叮嘱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两人的手就同时抓住了桌上的最后一包开心果。
“呃……干爹,这包给你,我去楼下超市买点。”钱多多比较客气,他说着就撒了手,然后站起身,拿起外套朝外走去。
不要觉得他的称呼很奇怪,当初雷萌在韩暻不是那么情愿的情况下,愣是认了林澈做干儿子,后来钱教授生下了钱多多,韩暻以牙还牙,又把干儿子认了回来。钱多多管韩暻叫了十好几年的干爹,虽说如今住到林家几个月了,但是那个“干”字还是不习惯去掉。
“好啊,你路上小心点。”韩暻倒也不跟他客气,这干儿子变儿媳妇就是好,使唤起来一点都不费劲,他一边嗑着开心果,一边点头。
钱多多这人有个特点,就是做事专心,即便是买零食也不例外,等他精挑细选地拎着两大包零食准备往回走,已经是一个钟头以后了。
手上拎着东西,掏钥匙自然就不方便,钱多多便用脚轻轻踢了踢门,但是韩暻一直没开门,钱多多又踢了两下,还是没人理他,而且韩暻似乎在屋里喊着什么,可惜隔得太远,他听不清。
韩暻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钱多多担心他发生意外,赶紧放下东西,掏出钥匙开了门,只见韩暻正捂着肚子,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见他回来顿时一脸轻松,还冲着他笑了笑。
“多多,你帮我打个电话,让陈医生快过来。”韩暻皱眉道。
“哦,哦……”钱多多吓着了,没顾得细想,就依着韩暻的话做了。
“呼呼……”韩暻有节奏地放缓呼吸,尽量放松身体。
“干爹,你这是?”放下电话,钱多多想扶韩暻起来,被他拒绝了。
“多多,你别碰我……”韩暻说着又皱了下眉,这臭小子,怎么动作那么快啊,他都还没怎么觉得痛呢,羊水就已经破了,孩子也在里面跃跃欲试地往下冲着,他甚至担心自己一起身,孩子就能掉下来。
事实证明,韩暻的担心是多余的,当林川和陈晰楠匆匆赶来的时候,他还抱着抱枕半靠在沙发上哼哼呢,钱多多呆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暻儿,我想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在和林川一起把韩暻扶回屋后,陈晰楠说了这么一句,依照现在的进度看,韩暻要是真的去医院生,说不定就能把孩子给生在半道上了。
“多多,你先回房休息。”林川心细,担心钱多多看了留下心理阴影,便想要他回避,要是把他吓到可就不好了。
“干爹,我能留下么?”钱多多以往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怀胎生子的一天,对于这方面可以说是毫无经验,如今有了现场观摩的机会,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现在有机会看看,免得到时候两眼一抹黑啊。
“也行,就让他看看吧。”陈晰楠想的倒是和林川不一样,韩暻这是第三胎,而且产程十分顺利,让钱多多这种毫无经验的孕夫观摩算是最好的,要是真让他去看头胎生子,他准能吓得一个也不敢生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闭着眼睛做,在陈晰楠的帮助下,韩暻没有费多大劲儿就把自家小儿子给生下来了,前后耗时不过三个钟头。
“又是个儿子啊,也不知道烟儿和小灿会不会介意?”韩暻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林川和陈晰楠对视一眼,无言以对。
“我能抱抱他吗?”果然,钱多多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是对初生的小婴儿有了浓厚的兴趣,想要抱他。
“好啊,给你练习练习。”林川说着就把孩子放到钱多多的怀里。
小小的身子软软的,钱多多抱着他,就连动都不敢动,林川则在一旁把他的双手摆放成正确的姿势。
就这样,小名丁丁的韩汀同学在他出生后第一个抱到他的,不是他家众多兄姐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他的“二嫂”,钱多多。

番外 天赐麟儿
(一)
今冬的雪来得似乎特别晚,入冬已经一月才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兴许是压抑得久了,这场雪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纷纷扬扬的从深夜子时直下到快晌午了,都不见有歇下来的意思。
京城郊外的韩王别院也早已是万树梨花,清雅的景致让人流连忘忧。往年这个时候,韩王夫夫必定会在池畔亭中煮酒赏雪,或是和儿女们一起围炉嬉戏。只是今日,面对着大好的雪景,这别院的两位主人,似乎都没了赏景的闲情逸志。
自入秋后,韩王夫夫便将府中的事务交给三世子和五世子打理,自己则带着小郡主晨星一起搬入了别院居住。
中秋时节别院又来了两位不明身份的异族人,韩王将两人奉若上宾,下人们自然也就没有敢多问。
此刻,从两人搬入别院起就不许下人随意进出的主室内正炭火熊熊,室内外俨然两季,只是房里的气氛似乎并不如室内温度般和煦如春,而是透着些许紧张、压抑。
“海晴,先回床上歇一会儿吧,待会儿再走。”希奥擦了擦雅尔海晴额上不停渗出的汗水,有些心痛的劝道。
“爹爹,我还不累,趁着现在再走会儿吧。不然,我怕待会儿这小子闹脾气,不肯乖乖出来。”雅尔海晴先是冲着希奥温柔的一笑,而后宠溺又无奈的拍了拍自己圆隆沉坠的肚子。
此时的雅尔海晴,一身丝质中衣早已被汗水浸湿,紧贴在临盆的胎腹之上,半透明的衣料下,时不时的涌起一阵波动,或是不时的在某处被顶起一块来,哪里还有一星半点儿钦封神武大将军的样子。
“海晴,先歇歇吧,你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见他这般辛苦,一旁的天权早就心痛的受不了,只是先前希奥说雅尔海晴的产口开的有些慢,胎儿的个头又着实有些大了,多走动走动,待会儿也好生得顺利些,少受些罪,天权这才咬牙,扶着雅尔海晴在屋里走到现在,这会儿就连希奥都让他去休息,他自然是极力赞成。
“天权,没事的。我不~~唔~~”
雅尔海晴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腹中的一阵急痛生生打断,笑容也瞬间僵在了脸上,天权连忙腾出一只手来,为他按摩起坚硬紧缩的腹底,才擦去不久的汗水,又层层地从额上冒出。
“海晴啊,就算你还有力气走,也要我和天权有力气扶你啊。”待到这波阵痛过去,希奥又开始规劝起来,“好歹也要先换去这身衣服,你现在可经不起着凉,感染风寒什么的。”
希奥这么一说,雅尔海晴才注意到,天权扶着自己的手竟有些发抖,身上的单衣也已经有些潮湿。
天权早年间为了保住腹中的骨肉,甘愿自己废去了一身的内力,体力自然大不如前,而希奥的年岁也大了,两人从天亮前就陪着自己折腾到现在,也必定累了,觉出这一点,雅尔海晴终于肯乖乖的回床上去休息。
两人扶着雅尔海晴回床上后,立即除下了他身上那身湿透了的中衣,盖上锦被。希奥又替他检查了一回,产口已经开到四指,胎头也下来些了,这一个多时辰的辛苦算是没有白费。
做完检查,希奥便忙去打水替雅尔海晴擦拭更衣。
“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快生了?!”
一直守在外间的阿摩司见希奥拿着水盆从里面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一脸关切的样子和往日孤傲、冷淡的情状大不相同。
“哪有那么快啊,海晴他这是第一胎,还有些时候要折腾呢。”面对着紧张的爱人,希奥温柔的笑了笑,将手中的铜盆递了过去,“快去打些热水来,海晴他一身衣裤都汗湿了,要赶紧换换,顺便再让他们准备些吃的,把之前吩咐炖的鸡汤也端上来,趁现在时候还早,大家都吃点歇一歇。”
“我知道了。”阿摩司一面应着,一面快步朝外走去。
孙女晨星的一双紫眸揭开了希奥原本打算深埋在心中一辈子的秘密,也解开了雅尔海晴真正的身世。
阿摩司就连做梦都未曾想到,这个自己一直都不曾喜欢或者说还有些厌恶的儿子,竟然是自己最爱的人独自饱尝艰辛为自己生下的。
而且,为了不让自己和他一样饱受“丧子”之痛,希奥竟然将这秘密在心里深深地压抑了几十年。
面对突来的扭转性的巨变,父子两人本就冷淡的关系更显尴尬,好在雅尔海晴倒是很快就接受了希奥这个亲生父亲,一声“爹爹”差不多也是脱口而出。
也许是源自血缘那份微妙的牵绊,雅尔海晴向来都喜欢和尊重希奥,从未因为他和他的女儿舒伦夺去了父亲阿摩司所有的爱与关注而对他产生丝毫的嫉妒,虽然他一直都不肯认阿摩司这个父亲,却对舒伦这个妹妹宠爱有加。
在知道自己出生后希奥所经历的那一段痛苦的岁月后,曾经因为昭阳的失踪而饱尝多年失去亲身骨肉的痛苦的雅尔海晴,自然对这个自己的生身之人生出无比的疼惜,只恨命运弄人,没有让自己身世的秘密被早些发现,好让希奥早些从这个痛苦的“秘密”中解脱。
(二)
“海晴,是不是痛得厉害,我去喊爹爹进来吧……”
雅尔海晴从后半夜起便觉得肚子里这个好容易安静了几天的小东西又开始闹腾起来了,大有要在里面翻天覆地的势头,下腹处还一阵阵的紧缩发硬,又哄又骗的安抚了半天也不见效,肚子倒是越发的坠涨难耐了,雅尔海晴这才万般不忍的推醒了身旁熟睡的天权,告诉他,这腹中的小鬼准备出来了。
阵痛了几个时辰,再加上希奥的一碗催产汤药,此时雅尔海晴的肚子也痛得有些紧了。希奥刚出去,天权就看到雅尔海晴一手攥着被子,一手按住肚子呼气粗重起来。
看到爱人痛得五官都开始扭曲,却隐忍着不肯出声,天权心痛的难以名状,一双美目水波粼粼,好像随时要滴下泪来。
“还早着呢,你叫爹爹进来也没用。傻瓜,生了那么多次怎么还那么紧张。”看着天权眼眶微红的样子,雅尔海晴只觉得心疼,竟连腹中的绞痛都忘了大半,“天权,你快去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吧,你现在若是病了,我可没办法照顾你。”
“好,你先歇会儿。”
天权不放心的在雅尔海晴的肚子上揉了几圈,感觉手掌下的胎腹渐渐恢复柔软,确定这波阵痛已经过去,又替他掖好了被角,这才从衣柜里随便拿出一套衣裤,又为雅尔海晴取了一套棉质的中衣,匆匆换去身上那套已经渐生凉意的单衣。
自从雅尔海晴知道自己其实也是颖族人后,就萌生了想要替天权也生一个的念头。只是无论他是明示还是暗示,天权始终不肯同意,雅尔海晴也就没再提起此事。
直至两年前,晴儿被天权盛怒之下赶出王府,天权虽然表面上对儿子只字不提,但却常常半夜里起来,独自坐在儿子的房间里发呆。雅尔海晴看着心痛,他希望天权可以从晴儿的事情中走出来,便又动起了再生一个的念头。
这次在长女昭阳和上好的春药帮助下终于成其好事,记得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天权看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雅尔海晴,一脸惊讶又有些羞涩的样子让雅尔海晴忍不住哈哈大笑,却不小心牵动了下身的伤口而“嘶嘶”的倒抽冷气。把天权紧张的就连自己联合女儿给他下药这样“大逆不道”的罪状都给忘了。
当然,事后天权自然没忘记吩咐下人煎了一副自己常服的避孕汤药,亲自盯着雅尔海晴将药服下。只是天权不知道,那联手设计他的父女两人,早已将府中剩余的这汤药中一味最重要的药材给偷偷调了包。
所以一个多月后,雅尔海晴还是如愿以偿的“偶然”间发现自己已经身怀有孕。天权虽然震惊,但是有了曜儿这个先例,也就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张避孕的药方着实需要改改了。
自从得知雅尔海晴怀孕后,天权简直将他当做金贵、易碎的琉璃瓶般小心照料着,比起自己第一次怀孕时还要紧张上几分。
幸而雅尔海晴的孕期反应并不大,除了初时偶尔有些害喜的症状外,其余时候都是能吃能睡的。
想起天权几乎每次怀孕都吐得天昏地暗的情景,雅尔海晴时常感叹,早知道自己的体质那么适合怀孕,还不如都由自己来生的好,也不用天权那么辛苦,受了那么多罪。
不过如此一来,胎儿的个头自然也就小不了了,以至于希奥初见雅尔海晴的肚子时还以为他怀的是双胎。
虽然后来有所控制,但从雅尔海晴到了足月时圆隆高耸的肚型来看,这一胎估计不比当年的曜儿来的小,至少也在八斤上下,这对于早过而立才初次分娩的雅尔海晴来说可绝对不是好事。
天权换完衣服后赶紧回到床边,隔着被子替雅尔海晴按摩腿脚,方才走了那么久,自己都有些累得吃不消,更何况他还要忍着阵痛,拖着临盆的胎腹,说不累,纯粹是在安慰自己和希奥,自己生育了那么多儿女,这中间的辛苦又岂会不知。
不多时,希奥便端着热水回来了,两人趁着阵痛的间隙,替雅尔海晴擦拭了身子,正在更衣时,阿摩司端着食物和鸡汤从外间走了进来。
看到阿摩司进来,雅尔海晴连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他虽然甘愿为天权忍受怀胎分娩之苦,却还是不愿意让外人看到自己怀孕后怪异的身型,这也是天权千里迢迢的接希奥来渝京替雅尔海晴接生的原因。
“我先出去在外面等,需要什么就告诉我。”
看到儿子对自己还心存芥蒂,阿摩司沉静威严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又不忍让儿子这般尴尬,他放下盘子,匆匆向希奥交代了两句话,就又退到了外室。只是在合上房门时,阿摩司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床上又开始阵痛的雅尔海晴,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三)
看到儿子对自己还心存芥蒂,阿摩司沉静威严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又不忍让儿子这般尴尬,他放下盘子,匆匆向希奥交代了两句话,就又退到了外室。只是在合上房门时,阿摩司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床上又开始阵痛的雅尔海晴,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更衣之后,天权喂雅尔海晴喝了碗补充元气的鸡汤,之后希奥又端来一碗先前备下的安神汤药,让他服下。
即便雅尔海晴内力深厚,但看这胎儿的情况,正式生的时候必定有的一番折腾,现下阵痛还不太紧,让产夫歇歇积攒些体力也是必要的。天权二人趁着雅尔海晴小睡的时候,匆匆用了些阿摩司端来的食物,权充作是午膳了。
雅尔海晴不甚安稳的睡了一阵,便被腹中胎儿一套拳脚给惊醒,知道这孩儿急着出来,雅尔海晴自然也没心思再睡了,仍旧由天权和希奥扶着,在屋里慢慢的走动。
只是随着阵痛越发紧凑,胎儿逐渐下降,卡在了骨盆处,让雅尔海晴有些举步艰难,走不上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阵,这般走走停停到了掌灯时分,羊水总算是破了,产穴也已开到了八指。
虽然腹内的坠痛犹如刀绞,但雅尔海晴心中却不免有些欣喜,总算是快熬到头了。即便他有过多次陪产的经验,但及至自己生产,才深切的体会到,生产之痛竟然是这般折磨人,循环往复的像是永无止尽,比起自己征战多年,在战场上受的那些个毒伤、外伤,都不知要难熬几倍,可这样的痛苦,天权却为自己忍受了那么多次。
思及此处,雅尔海晴不禁感触的捏紧了天权握着自己的手。
“怎么,又开始痛了吗?忍一忍,羊水已经破了,孩子就快出来了,你再忍忍就好了。”
天权以为他阵痛又起,连忙隔着锦被为雅尔海晴轻轻揉着肚子,嘴里还不住的柔声安慰着,却不想雅尔海晴抓过他的手轻吻一下,又贴在脸边摩挲着,深情满眼看着天权。
“对不起,我竟然让你受了那么多次的苦。早知道这么痛,呃~~唔~~”
“你,你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听了雅尔海晴的话,天权先是一愣,后来看到他痛得猛地将身体缩成一团,心里又急又痛。
“呃~~那、那要不我再替你多生几个~~呼呼、呼呼~~这样,这样就扯平了~~呃~~”
雅尔海晴虽然已经痛得俊容扭作了一团,却还是冲着天权挤出笑脸,和爱人打趣。
“臭小子,那么大力气~~呃~~是想把我肚子踢破吗~~呃~~”
只是肚子里的那一个却是极不给面子,大力一脚就把这难看的笑容给踢散了,痛得雅尔海晴忍不住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滚起来,想要甩开这磨人的痛楚,天权连忙按住他挣扎的身体,怕他伤到自己和胎儿。
“还要再生?!你准备再和昭阳一起骗我一次吗!再把药给换了!”
“哈哈,原来~~呼呼~~原来你都知道了~~呼呼~~”
原本以为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原来早就被爱人看穿了,雅尔海晴只好忍着腹痛尴尬的笑了笑。
“海晴,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不过你答应我,不要再有下次了,好不好?”天权红着眼,语带哽咽的道。
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对方心里的那些心思、计量又岂能隐瞒得住,只是怕辜负了他一番心意,才一直没有揭穿。
“好,我答应你。”
雅尔海晴抬手抚上天权那双绝美的眼,他最怕的就是在这双眼里看到痛苦,设计怀上这个孩子,本是希望可以借这孩子来慰藉他心中思子之苦,却不想竟让他为了自己这般心痛,这自然不是他所愿见的。
“呃嗯~~天权,快让爹爹来看看好了没有~~呃~~可不可以让这小子快点出来~~嗯~~”
破水之后阵痛便骤然紧促起来,一波紧挨着一波,几乎连成了一片,孩子也在腹中不停挣动着想要出来。
雅尔海晴感觉自己巨大的肚子随时都会被腹中小鬼一脚踹破了似的,后腰处也不时传来一阵阵欲裂的酸涨,可他却又怕羊水流失的太快。而不敢随意乱动。
虽然天权一刻不停地为他推揉、按摩着,却并不见效,饶是雅尔海晴再坚毅能忍,到了这时也有些熬不住了,希望能尽早从这无边无岸的折磨中解脱出来。
“海晴,产口已经开的差不多了,你先把这碗提神催产的汤药喝了,我们这就扶你下水。”
希奥一面按摩雅尔海晴阵阵发硬的肚子,一面安慰道,面上极力保持着温柔、宽慰的微笑,眼里却隐隐掩藏着担忧,方才为雅尔海晴检查的时候他就发现,羊水破后产口虽然开的很快,可胎儿的位置却几乎没有再下降过,像是被卡在了骨盆处而无法下移。
希奥心中默默的向月神祈祷,希望自己的担忧只是杞人忧天。
(四)
希奥一面按摩着雅尔海晴阵阵发硬的肚子,一面安慰他道,面上极力保持着温柔、宽慰的微笑,眼里却隐隐掩藏着担忧,方才为雅尔海晴检查的时候他就发现,羊水破后产口虽然开的很快,可是胎儿的位置却几乎没有再下降过,像是被卡在了骨盆处而无法下移。
雅尔海晴忍着腹中阵阵坠痛,慢慢喝下了天权手中的一碗汤药,想到这个在肚子里折腾了自己一天的小子终于就要出来了,他心里只觉得一阵轻松。褪去换过两次的中衣,雅尔海晴在希奥和天权的搀扶下,双腿微颤着,迈进了这个为助其生产而特制的浴盆中。
这是希奥早年从北方一古老部族里学来的助产之法,这部族世代居住的山谷中有一温泉,若是遇到分娩时母体虚弱无力产子,就会将分娩之人扶到这温泉中,借水流的助力和泉水中天然的药力助其分娩。
希奥见雅尔海晴这胎胎儿过大,必定分娩不易,便想起了这个办法。他先是让天权命人提前按他所绘的图纸做了这个浴盆,又另配了一副助产的药材,研制成药粉,届时投入水中,仿效那温泉的效用。
方才雅尔海晴羊水一破,希奥就赶紧让阿摩司命下人多提些热水送到门口,再由阿摩司一桶桶的提进内室,倒进盆里。帮着希奥冲制好了浴汤,阿摩司又退回到外间,照看着炭炉上烧着的两壶水,方便稍后雅尔海晴分娩中途随时添换热水。
“唔~~”
“嗯~~呃~~嗯~~”
温热的浴汤散发着阵阵药材的香气,让浸泡其中的雅尔海晴顿时觉得腰背部的沉重舒缓了不少。
只是没待他轻松多久,腹中便紧绞着一阵下坠,雅尔海晴不由自主的紧抓木桶的边缘,跪直了身体用力推挤着腹中的胎儿。
“啊~~嗯~~啊~~”
腹中又是一波紧缩,下腹处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正抓着他的肚子向下扯去,交骨处那钻心的破骨之痛和穴口处那撕扯般的痛楚,层层叠叠的交织在一起,让雅尔海晴再也无法克制的大声呻吟着,以此来宣泄这非人的折磨。
“海晴,快用力,用力啊!”
希奥一面顺着胎位推揉雅尔海晴不住颤抖着的胎腹,一面焦急的催促儿子继续向下用力。
雅尔海晴已经用力推挤分娩整整一个时辰了,却只将半个胎头挤入了产道,希奥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看着儿子又挺直了脊背,憋红了脸,用尽全力向下推挤了几次,可腹中的胎儿却不肯再移动分毫。
男子天生盆骨狭窄,就算雅尔海晴常年练功,但毕竟年岁已经不小,骨骼自然比不得年轻时那般柔韧。
眼下的情况显然是胎儿被卡在了骨盆处,进退不得,一直以来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希奥的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此时,雅尔海晴刚挨过一波产痛,正趴在浴盆边上闭目休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天权喂到嘴边的提神、补气的汤药。一头金发湿漉漉的贴在背上,分不清是水、是汗,一双手臂上青筋暴起着,手指也因为长时间抓着盆边发力而泛着清白。
希奥贴着盆边跪下,温柔的拭去儿子额角的汗珠,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爹爹,孩子情况怎么样?”似是料到希奥有话要说,雅尔海晴忽然睁开双眼,先开了口。
“海晴,孩子太大,卡住了。我必须要给你压胎。不然,拖的久了,你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希奥尽量让自己仅从一个医者的身份来考虑、陈述这个决定。
“压胎?!”
听到希奥提起“压胎”二字,天权激动地一下站了起来,当年那两次锥心刺骨般痛苦的分娩经历,让天权如今回想起来都有些不寒而栗,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人也受此痛苦。
“天权,没事的,我能挺得住,孩子再不出来就危险了。”
雅尔海晴拉了拉一直紧握着的手,原本修长、温润的玉手,此时已被抓握的有些红肿,初听希奥的话,他虽然也有些震惊,但是雅尔海晴很快就平静下来。
腹中的小鬼已经不像先时那般拼命翻腾,再不快些生下来,只怕孩子就要被憋坏了,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有半点的差池,自己多受些罪又算得了什么。
“海晴,你先歇一歇,攒些力气。有爹爹在,你们就放心吧。”希奥拍了拍天权的手背,又摸了摸雅尔海晴的额头,柔声安慰着两个人,“不过海晴,天权身子弱,我怕一会儿压胎的时候,你痛得受不住,挣扎起来,他抱不住你。”
“爹爹,我明白的。您让啊~~阿爹他进来吧~~”
“希奥,怎么还没生下来?!是不是海晴他?!”
(五)
“不过海晴,天权身子弱,我怕一会儿压胎的时候,你痛得受不住,挣扎起来,他抱不住你,你看是不是~~”
“爹爹,我明白的。您让啊~~阿爹他进来吧~~”
“希奥,怎么还没生下来?!是不是海晴他?!”
自从一个多时辰前,希奥出来告诉他海晴就要生了,让他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和浴盆起,阿摩司就一直在外间焦急的踱来踱去。他虽然相信希奥的医术,可从门内不时传出的痛苦呻吟让他坐立难安,过了那么久都没听见孩子的哭声,期间也只有天权出来了两次,提了两壶热水进去,现在看希奥神色凝重的从内室出来,便知道情况不妙。
希奥长话短说的说明了儿子现在的情况,阿摩司沉下脸,二话不说的一头钻进了内室,也不顾忌在一旁的天权,直接脱去了衣物,仅穿着一条亵裤,便坐进盆中,按希奥的指示从背后紧紧抱住儿子的上身。
“海晴,你撑着点。有你爹爹在,你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雅尔海晴有些恍惚的转过头去,看着身后抱住自己的父亲,印象中的阿摩司面对自己时,永远都是一脸威严的样子,就像他面对任何一个外人无异,只有在和希奥、舒伦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在这个冷硬如铁的男人脸上看到慈爱或是温柔的表情。
记忆中,似乎连阿摩司抱着自己的画面都从未有过,眼前这个目光中流露出疼爱与焦虑的父亲让雅尔海晴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感触。
“阿爹~~呃~~啊~~”
雅尔海晴含糊不清的轻唤了一声,腹中便又骤然掀起一阵坠痛。希奥感觉到手下的胎腹紧缩变硬,便立即趁着宫缩双手交叠,用力推压着雅尔海晴腹中的胎儿。
这暴起的剧痛让雅尔海晴惨叫出声,真希望自己可以在这剧痛中直接晕死过去,可惜深厚的内力让他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腹中孩子在外力的帮助下一分分撑开交骨时,那裂骨的轻响。
“啊~~嗯~~呃、嗯~~”
雅尔海晴只能顺着这剧痛继续用力推挤着胎儿,一轮阵痛过后,雅尔海晴有些虚脱的倒在阿摩司的怀里不停的喘息。
手背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一抬眼正对上天权绝美的脸上正挂着两行清泪,看得雅尔海晴一阵心慌,忙撑着盆边,支起虚弱的身体,心痛的拭去天权脸上的泪。
“乖,不哭。别被这磨人的臭小子看笑话了。”
天权点了点头,眼泪却流的更凶了,看着雅尔海晴这般受苦,他只恨自己无法以身相待。
“海晴,先歇歇,等痛的时候再用力。”
几轮压胎之后,孩子的头部终于冲破了桎梏,全部挤入了产道,后穴那难于言表的阻塞、滞涨的感觉,让雅尔海晴即便是在阵痛间隙也忍不住的想要用力,将这一团异物尽早的排出体外。
只是欲速则不达,雅尔海晴又用力推挤了几次,孩子露出小脑袋后,就闹别扭似的又不肯再向下走了。趁着阵痛的间隙胎腹柔软的时候,希奥又用力按压了几下雅尔海晴的肚子,发现孩子的头部虽然通过了狭窄的盆骨,可肩膀却被卡住了无法娩出。
希奥拖住那颗小小的头颅,尝试旋转孩子的身体,几次下来依旧无法让他顺利出来。
“阿摩司,你扶海晴在水里蹲下。”
层层的汗水从希奥额头滚落,此时内室的气氛安静而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不知道这样的方法能有多少作用,但如果这个方法还不能奏效,恐怕就只能放弃这个孩子来保住海晴了。
“呃~~”
在浴盆中跪了多时,雅尔海晴的双腿早已麻痹的失去了知觉,全靠阿摩司一人用力将他从浴盆中拖起,又扶着他慢慢蹲下。
突然改变的体位和腿部的麻痹感让雅尔海晴难受的呻吟起来,全身的重量都依靠了在了阿摩司的身上,可身体上的痛苦,远比不上心中的焦急。
雅尔海晴心里很明白,一旦情况危急,天权和父亲们绝对会舍弃孩子来保全自己,绝不给他半点反驳的余地,阿摩司可远比当年的君妃要心狠手辣的多,可是怀胎十月,要他如何能割舍的下。
“海晴,你待会儿要顺着我的手慢慢用力,不要急,知道吗?”
希奥跪在盆边,一手托着悬在雅尔海晴穴口的胎头,一手按住他凸起的下腹,神情专注的叮嘱着,雅尔海晴咬牙点了点头。
宫缩再起,希奥托着胎儿的头用力推回去了一些,然后借着雅尔海晴的推力小心的旋转着,终于这一次孩子的身体乖乖的跟着转动起来。
“海晴,快,快去用力~~”
感觉到孩子的位置已经转的差不多了,希奥大声命令着雅尔海晴快些用力。
“呃、嗯~~嗯~~”
终于,随着雅尔海晴一次拼尽全力的挺身推挤,希奥觉得手上一沉,这个折腾了众人一天一夜的小家伙终于平安的降临人世。
(六)
一个月后,渝京城中的韩王府处处张灯结彩,韩王幼子的满月酒虽然没有宴请群臣,却是来了一位无比尊贵的客人,当今圣上天枢。
“喵喵啊,快把朕的侄子抱出来,让朕好好瞧瞧。”
刚退了朝,天枢便带着小儿子朔望换了便装,直奔韩王府。
到了王府,不待下人们通传接驾,天枢就径自进了大厅,朝着首座上一坐,朗声唤着主人。
“大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今儿个朝上没有什么政事要处理吗?你该不是又把那些奏章丢给朗儿一个人了吧?”
厅上天枢话音刚落,天权便已经笑意盈盈的抱着幼子韩暻从内堂走了出来,四下一望,只看到朔望却没找到朗儿,便知道他必是留在宫内替他那“不务正业”的父皇处理政务去了。
“朗儿已经不小了,不趁现在历练历练,将来如何靠他协理朝政?”
天枢不以为意,笑着从天权怀里抱过正在熟睡的小暻儿。说者无心,只是听者有意,天权脸上的神色隐隐一黯,这两年,天枢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也难怪他有此筹划,但似乎有些操之过急~~算了,今天是小暻儿满月,应该好好庆祝才是,何必想这些来庸人自扰,天权甩了甩头,笑着迎上去逗弄刚刚被天枢吵醒了的小儿子。
小暻儿因为在雅尔海晴肚子里被养的太好,一生下来就白白胖胖的,整整八斤半,比当年的曜儿出生时还重。现下更是被养的圆圆滚滚、粉粉嫩嫩,让人看着都忍不住想要咬他一口。
而天枢还真的忍不住就这样做了,于是本来睡得好好的小暻儿,对着眼前欺负自己的“坏人”眨巴了一下那双水蓝色的漂亮大眼睛,就撇了撇小嘴放声大哭起来。
天枢连忙让朔望帮着自己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个精巧通透的小小玉如意,在暻儿眼前晃了晃。
这玉如意天权倒是见过,应该是天枢小时候先皇所赐之物,也不知他从哪儿又将这旧物找了出来,送给这个小侄子做见面礼。
小暻儿倒是识货的很,见天枢拿玉如意来哄他,竟然很快就不哭了,引得天枢不由得大笑开怀。
“哈哈,真不愧是朕的侄子,好识货啊,知道这是好东西,真聪明,哈哈……”
“多谢陛下夸赞。我生的儿子,能不聪明吗?”
正说着,雅尔海晴便牵着小女儿晨星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三个儿子。雅尔海晴本不喜欢和这个皇帝大舅子针锋相对,只是每次天枢知道天权有了身孕的时候,总是一副想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的表情,好像自己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天权的事。
不过在知道自己怀了暻儿后,天枢却是龙心大悦,对自己也是难得的和颜悦色,常常见了面就是侄子长、侄子短的,还偷偷地送了大堆的珍贵补品到韩王府,好像就只有自己肚子里这个才是他亲侄子似的,这自然让雅尔海晴大感不爽。
“正是,海晴这次可真是辛苦你了。”
“哪里,为了天权,我甘之如饴,谈何辛苦?”
“你可是我大胤朝堂堂的神武大将军啊,竟甘愿为了我这个弟弟怀胎生子,实在是用情至深啊!”
“我和天权要生生世世,相伴相守,又岂会计较这些啊!”
两人就这样站在厅里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吹捧”,天权也不拦着,只带着几个儿女和小侄儿坐在一边喝茶、看戏。天枢和雅尔海晴直到昭阳夫妻领着儿子贺兰琛,和月华一起进来,才停下了这场君不君、臣不臣的“口水战”,毕竟有贺兰雪这个“外人”在,两人还是会适当的维持形象的。
昭阳倒是不避忌,一进来就从舅舅天枢怀里把小暻儿抢了过来。看着这个比自家儿子还要小上一岁的小弟弟,昭阳笑得合不拢嘴,毕竟,这里面也有她一分功劳在。
众人又闲聊了一阵,等到朗儿从宫里赶来,雅尔海晴才去后院将两位父亲请至前厅。这满月酒便热热闹闹的开了席,席间,众人欢声笑语不断,都争着要霸占今日的主角不放,只有朗儿眼带忧郁,只是偶尔应酬着与大家说笑两句。
看着犹自神伤的朗儿,天权觉得有些心痛,又开始感叹自己当时不该如此冲动的将晴儿赶了出去。
谁不曾有过年少冲动的幼稚之举,自己年轻时也没少做令母妃生气、心痛的任性之举,也为之付出不小的代价。
侧首看看身边这个搂着自己同兄长、女婿开怀畅饮的人,天权释然的笑了笑,也许正是有了这些个经历,才令得自己体会到眼前这一切的幸福与珍贵。
天权相信,以自己儿子的聪慧,总有一日他会放下心中的执着与包袱回到自己身边,只是希望到那时,经历了这些磨砺、坎坷的晴儿能够学会珍惜身边之人。

番外 多多益善
(一)
韩暻和林川带着林澈和韩烟这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妹回到家的第二天,雷萌就得到消息了,于是好奇地摸上门去,看望自己早就已经预定好的干儿子——林澈宝宝,还有他的亲妹妹,韩烟宝宝。
说是去看孩子,可也不知道是没有经验还是怎么搞的,雷萌竟然什么也没带去,别说红包,就是最普通的礼物都没有,而且他的心思明显也不在孩子身上,两只又香又软的小包子乖咪咪地躺在摇床里睡着,他也只是看看就算了,不要说抱,就是连摸都没敢多摸两下。
“雷萌,你在想什么呢?要玩深沉也别跑到我这里来啊……”
在雷萌的帮助下,韩暻把两只包子转移到了床上,他一手搂着一个,左边的亲亲,右边的摸摸,抱在怀里就舍不得撒手了。
韩暻本来以为,雷萌这么快就上门探望,肯定是冲着林澈包子来的,谁知雷萌对摆在眼前的大白包子愣是熟视无睹,让韩暻很是好奇。
韩暻和雷萌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既是小学到大学的同班同学,也是在圣心孤儿院时候最好的玩伴,要是这样韩暻都看不出雷萌有心事来,就真是太对不起他们十多年的兄弟之情了。
“暻儿,我、我闯祸了……”雷萌低垂着头,韩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语气十分沮丧,估计他闯这祸还不算小。
“什么事啊,说来听听——”韩暻此刻还是蛮轻松的,凭着他对雷萌的深刻了解,他就是闯了再大的祸,那也不至于把天给捅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大伙儿商量商量,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那个,那个呢……”雷萌显得有些犹豫,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事实上呢,他即将要说的这个事,的确是不怎么好说出口的。
“别那个了,你有话倒是说啊。”皇帝不急太监急,韩暻听不下去了。
“我、我搞出人命了……”雷萌跺了跺脚,一幅豁出去的模样。
毕竟,他今天来找暻儿就是求助的,不能不好意思就不说啊,要不然岂不是白跑一趟了。那样的话,他回家还不知道该怎么交差呢。
“啊!出人命了?”韩暻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和谁啊?”
“你先别管这个了,你就帮我想想,哪里做人流手术比较安全,而且比较隐蔽?”雷萌现在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还有心情去满足韩暻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他只想问清地点回家交差。
“什么?你不想负责!”韩暻觉得雷萌的态度很不可取。
“不是啊!”雷萌大呼冤枉,神情极其无奈,“是人家不要我负责。”
“是这样啊。”韩暻的表情柔和下来,“那就去医院好了,人流也不是什么大手术,很安全的。你是不是钱不够啊,我借你好了……”
“要是事情这么简单的话,我还找你做什么?”雷萌白了韩暻一眼。
“那你要我帮你什么?”韩暻还是没想明白雷萌找到自己的目的。
“他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而且我听说林川的三婶就是医生……”
雷萌的话还没说完,韩暻已经是恍然大悟,原来是想悄悄拿掉孩子,早说嘛,跟他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累死他了。
“这事简单,我等下就给段叔叔打电话,让他帮忙安排一下。”
虽然韩暻也觉得,自家兄弟随便搞出人命是件不对的事情,但是既然对方不要,那就拿掉好了,比起把小孩子生下来,再让他过着痛苦的生活,这也能算作是负责的表现。
“暻儿,谢谢你了。”虽然事情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但是雷萌的表情却不轻松,那人不想要孩子,可他想要啊。
“雷萌,你们回去再商量一下,如果可能的话,还是把孩子留下吧。”韩暻就算猜不透雷萌的想法,但是他家的林澈和韩烟都是来之不易,因此还是劝着雷萌,希望他们三思而后行。
“嗯,我会的。”雷萌说完又看了看两个包子,然后回家去了。
(二)
“我回来了。”雷萌脚步沉重地回到钱教授位于青陵大学附近的家。钱教授要他打听的事儿,他是打听到了,可是心情,却更不好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钱教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当天的报纸,听到开门声响起就知道是雷萌回来了,他也不回身去看,只是平淡地问了句,看似平稳的语调有着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颤抖。
“砰!”雷蒙这会儿正在弯腰换鞋,他听到钱教授的问话,手一抖,手上拿着的运动鞋重重地砸到了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忙把鞋子摆放好,起身回答道:“暻儿已经帮忙联系好了,下周三先进行产检,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第二天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你去找暻儿了?”钱教授眉心微蹙,他就是怕被人知道这件事才让雷萌悄悄去打听的,结果他还是去找了韩暻,这算什么事啊。
“我没跟暻儿说别的,就是让他帮忙联系了他家三婶,他不知情的。”雷萌努力压下心头的点点苦涩,赶紧给钱教授解释道。
“那就好。”钱教授说完扔下报纸,起身朝里屋走去,留在雷萌一只拖鞋一只运动鞋地站在玄关,暗自神伤着。
雷萌是弃婴,自幼就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门口,虽然性格开朗外向,但在心里对家和家人还是很期待的,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喜欢的人,而且两个人还有了孩子,心里可以说是说不出的欢喜,可惜那人顾忌太多,偏偏又不肯要,他心中的难过和不舍自是可想而知。
雷萌也不是没有想过给儿子争取出生权,然而人家老钱是油盐不进,打死不肯改变主意,况且雷萌也怕,要是逼得急了,老钱非得去药店开回两副打胎药,自己在家解决了问题了事。
正是因为担心自己过于坚持,可能会导致这样不可收拾的后果,雷萌才不得已去找了韩暻帮忙联系医院的,就算钱教授真的不想要孩子,他也得以他的安全为重啊,绝不能因小失大。
而且除了对钱教授的关心,雷萌还有一个很不好启齿的理由,那就是关于包子的抚养问题。前面说过,雷萌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他现在是在校学生,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也没有亲人可以依靠,就连他自己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着奖学金和他平时打工挣的钱在应付,可以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想养活一个孩子,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那天雷萌死缠烂打地扭着钱教授,非要他留下孩子不可,钱教授只用了短短一句话就把他给噎回去了。
老钱的原话是,“要生可以,生下来你负责养活吗?”
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就是雷萌现在的真实写照吧,他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第二天就乖乖跑去找韩暻了。
在雷萌的百般不愿中,下周三终于还是要到了。星期二晚上,钱教授看似悠闲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喝柠檬汁,一边看新闻。
雷萌则是一脸无奈地在他的卧室里帮他收拾入院观察需要带的东西,口中还在念念有词,“儿子啊,不是老爸不想救你,是真的无能为力,你要乖乖的,下次重新找户好人家吧,千万别像你爹我眼神不好啊,找了对只生不养,不负责任的家伙,老爸会为你祈祷的……”
钱教授表面上是在看电视,可他的目光却是不自觉地瞟向卧室方向,似乎在观察雷萌到底在他屋里捣腾些什么。
没过多久,雷萌就整理好两个大包袱出来了,见钱教授还在看电视,就劝说道:“明天还要去医院呢,你早些睡吧。”
“嗯,你也是,晚上别睡太晚。”虽说不要孩子是自己认定的事情,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素来热情、开朗的男孩子沉默的样子,钱教授又是于心不忍,于是叮嘱了他两句才转身进屋。
回到钱教授家里被自己霸占了许久的客房,雷萌根本就睡不着,干脆爬起来打游戏,可也是心不在焉,不一会儿就被对方杀得落花流水,他郁闷地关了机,又重新回到床上烙烧饼。
(三)
回到钱教授家里被自己霸占了许久的客房,雷萌根本就睡不着,干脆爬起来打游戏,可也是心不在焉,不一会儿就被对方杀得落花流水,他郁闷地关了机,又重新回到床上烙烧饼。
第二天,天还没亮,雷萌就挂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起床了,钻进厨房去给钱教授煲鸡汤。今天只是入院观察,如果真要手术的话,钱教授术前是不能吃东西的,可是术后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好好补补的。
去医院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连他们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很压抑。
检查的结果一切正常,第二天上午就能进行手术,听见医生这么说,雷萌原本还抱着一线生机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可等钱教授转身一看,他又恢复了正常,而且变得有些无所谓的样子。
办好入院手续,钱教授就在医院住了下来,等待第二天的手术,雷萌则是一直沉默地陪在他身旁。这天晚上,两个人仍然没有说什么话。
星期四早上,钱教授醒来的时候,雷萌正趴在床边呼呼大睡,一只手还摸在他的肚子上,口中喃喃念着“儿子”,神情十分温柔。
钱教授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雷萌似乎是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啊。
不多久,雷萌就醒了过来,见钱教授正盯着自己的脸看,有些不自在,忙别了过去,问道:“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天还早着呢?”
“没事,我睡不着。”钱教授淡淡地回了句,气氛依然不对。
手术预约在上午九点半,如果事情按照预定的计划进行下去,他们的宝宝能在这个世界上待的时间就不足两个钟头了。
雷萌埋着头,目光一直停留在钱教授眼下还完全平坦的小腹上。
“你看什么看,快点收拾东西。”突然,钱教授冲着雷萌吼了一句。
“收拾什么啊?”雷萌懵了,完全不知道钱教授想做什么。
“我不想手术了,我们回家吧。”钱教授的话叫雷萌大喜过望。
“啊!!!”片刻过后,雷萌兴奋的吼叫回荡在医院的走廊上。
有了钱教授这句话,雷萌立刻来了精神,劲头十足地开始收拾东西,半个钟头后,两人就坐在了回家的计程车上。
“你尝尝这个,我昨天熬了一夜的。”雷萌殷勤地献上自己的作品。
“……嗯。”虽然那汤的成色看起来还不错,可面上浮着的那层油花还是让钱教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不忍拂了雷萌的好意,勉强张嘴喝了一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怎么样?味道还好吗?”雷萌闪着星星眼,满脸期待的表情。
“哇……”钱教授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推开雷萌,弯下腰呕吐起来,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由于雷萌的“好心办坏事”,两人回到家的时候,钱教授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阵青阵白的,眼中还有隐约的怒意,看得雷萌胆战心惊,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要了自家儿子的小命。
除了韩暻,雷萌过去根本没有近距离接触孕夫的经历,偏偏他的那个死党是个异类,挺着个肚子还整天能跑能跳、能吃能睡的,搞得雷萌还以为天底下的孕夫都跟他一个样儿。
所以刚才在车上时,见到钱教授吐得那么厉害,雷萌甚至还在担心,他不会就这么把他儿子也给吐出来了吧。
“你快坐下,喝杯水,休息会儿。”进门以后,雷萌把大包小包通通往沙发上一扔,就又贴到钱教授身边去挣表现,“累不累?饿不饿?我重新给你做些吃的吧,你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呢……”
“不用麻烦了,我现在没胃口。”钱教授微微地摇头,脸色仍然不好,他的眼圈下有着浓浓的阴影,整个人显得很没精神。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明明之前都没啥反应的,怎么喝了他的那碗鸡汤就成这样了呢,雷萌很自觉地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了,是不是因为他的厨艺太糟糕了呢,他需不需要去报个班练练。
“雷萌,你先坐下。”钱教授以手掩唇,轻咳一声,表情不太自然,“我有话要跟你讲……”
(四)
“雷萌,你先坐下。”钱教授以手掩唇,轻咳一声,表情不太自然,“我有话要跟你讲……”
“什么事啊?教授。”说到底两人还是师生关系,钱教授话一出口,雷萌就乖乖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好了,神情看上去有些忐忑。
“那个,以前的事我们就先别提了……”和雷萌的感情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变质的,钱教授自己也说不清,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喜欢雷萌,他只知道,雷萌的存在已经是他生活中一种不可或缺的习惯。
“啊!那你要说什么事呢?以后的事吗?”雷萌心中的不安更深了,不是已经决定要了孩子吗,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跟他秋后算账啊。
“嗯,没错。”钱教授敛色,严肃地注视着雷萌,表情很认真地道:“我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不过——这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啊?”雷萌满脸惊诧,怎么会和他没有关系呢,要是没有他的话,这个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他怎么觉得老钱的话很没逻辑性呢。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孩子我可以生下来,但是他必须跟着我姓钱,而且——”钱教授停顿片刻,又接着说下去,“在你毕业四年之内,不能对外公开我们的关系,也不能让人知道这个孩子是我生的。”
“就是这样?”雷萌喜出望外,这些条件比他想象中简单多了。
孩子跟着谁姓有什么关系呢,他是弃婴,原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姓氏,“雷”这个姓不过是当年在孤儿院门口捡到他的那位义工的姓。
“怎么?你不愿意?”钱教授误解了雷萌的态度,神情有些不悦。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不想要孩子,而是对自己和雷萌的师生关系过于介意,毕竟雷萌还在念大三,自己现在就和他一起,有些不合适。
“愿意,愿意,我非常愿意。”雷萌是个行动派,说完立即冲到书房,把钱教授刚才的话打成一式两份的协议,并且双方签字确认。
虽然雷萌严格遵守协议行事,就连韩暻都没透露半点内幕,但是韩暻还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自己未来儿媳妇的存在。
那天,本来是图凌要陪着明真去医院进行例行产检的,不过公司临时有些急事,而韩暻又正好有空,所以就由他代劳了。
刚进电梯,韩暻就看见两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他本想看清楚些,无奈电梯门已经关上,只好作罢,陪着明真去了六楼的检查室。
明真在里面检查,韩暻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无所事事,他正在无聊着,先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又在远处一晃而过。
“喂!你等等我——”韩暻扔下手中的育婴杂志,直奔那人而去。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从六楼追到一楼,韩暻终于追上了雷萌。
“我现在很忙,待会再告诉你。”雷萌说完就朝大厅门口跑去,拉起一位明显是站在那里等人的中年人直冲楼梯口。
直到他们三人气喘吁吁地跑回七楼,韩暻才弄明白事情的真相,这位中年人是钱教授的哥哥,是特意赶来为他的剖腹产手术签字的,因为雷萌暂时还没有资格。
钱教授在里面生孩子,生的还是雷萌的孩子,韩暻睁大双眼,努力地消化着这个不易接受的事实,心里后怕不已。
敢情当初雷萌找他帮忙想灭掉的,就是这只包子啊,真是没想到。
“暻儿啊,剖腹产手术应该没什么风险的吧?”雷萌不安地问道。
因为钱教授的年龄不轻,他们一开始其实就决定了直接剖腹的,谁知后来产检的结果出来,钱教授的各项指标都不错,符合顺产的条件,他们也想着顺产对孩子以后的发育比较好,于是就改变主意了。
钱教授是昨天晚上开始发作的,那会儿雷萌正睡得半死,被推醒过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半天才醒过神来。
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两人凌晨时分就来了医院,要搁正常情况呢,孩子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出来了,不过钱教授的年龄到底大了些,胎儿的个头也相对偏大,努力了大半天愣是没生下来。雷萌看他实在疼得不行,改主意了,“咱不生了,咱直接剖腹,把咱儿子给剖出来。”
“没事,没事,肯定父子平安的,你就老老实实等着抱儿子吧……”韩暻拉着雷萌在身边坐下,他在面前晃来晃去的,晃得他眼睛花。
韩暻没有告诉雷萌的是,他现在真的是很同情钱教授,要想剖腹呢,一开始就算好日子来;要想顺产呢,只要没大问题,那就坚持到底;现在可好,人家产夫还没发话呢,雷萌先改主意了。
于是可怜的钱教授呢,明明是生一回孩子,却把两种痛都挨了。
手术很顺利,半个钟头后,护士就从里面抱出来一个胖乎乎的男婴,不用多说,这个就是我们下文的主角,钱多多小朋友。
雷萌抱着儿子激动地说不出话来,韩暻凑过去看了眼,就看见钱教授被医护人员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忙上前问候。
钱教授对韩暻还好,语气也很温和,看雷萌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了,要不是那个朝秦暮楚的家伙,他至于受两回罪吗。
钱教授出院回家后,雷萌大概要当一段时间厅长了,韩暻想到这里,笑着伸出手,戳了戳钱多多稚嫩的小脸,笑容格外灿烂。
番外 生生不息
(一)
“呼……”合上书页的时候,钱多多长长地出了口气,明天就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了,他终于要熬出头了。
“都看完了?”韩波就坐在他对面做功课,起初是不敢打搅钱多多,现在见他合上书本,忙放下手头的课本询问道。
“嗯,你呢?”钱多多站起身,一边捶打着酸软的后腰,一边问道:“都准备好了没,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同样是期末考试,高中部要比大学部晚上两周,钱多多明天考完最后三门就能解放,可韩波却是明天才开始考第一门。
虽说林川和韩暻当初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提出什么附加要求,可是这俩小孩还是都很有自觉性的,无论是初进大学的钱多多,还是即将面临高考的韩波,对待学业的态度都比过去认真了不少。
“不用,不用,我没问题的。”韩波连连摆手,示意他不需要帮助,他把钱多多往浴室的方向推了推,“都九点半了,你快洗澡睡觉吧,明天可是要连考三门的,你没休息好怎么行呢……”
“真的不用吗?”钱多多还在犹豫,就是为了照顾他,韩波这学期的功课没少耽误,要是真为这个挂了科,他可是会不好意思的。
“真的不用。”韩波举手发誓,“我保证不会挂科,你放心去睡吧。”
“嗯,那我去了。”见韩波如此有信心,钱多多也就不再坚持,明天要考的三科里面,有一科还是老钱执教的呢,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多多,注意看地上,别绊着了……”韩波不放心地嘱咐道。
刚才收拾浴室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地面的水渍和障碍物全部清理了,不过还是觉得不放心,习惯性地在后面补充道。
“我知道了……”钱多多不耐烦的声音从浴室飘了出来。
韩波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始帮钱多多收拾桌上的课本,以及明天考试要用到的东西,心里有着淡淡的甜蜜和苦涩。
要不是当初的一时任性,多多现在也不用吃这么多苦啊。
其实依着林川和韩暻的意思,钱多多是没有必要参加这学期考试的,毕竟距离预产期只有半个月了,看他复习那么辛苦他们都挺心疼的,下学期再参加补考也是一样的嘛,对此,韩暻尤其深有体会。
可惜人家钱多多不领情,硬是要揣着包子坚持上考场,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和他爹赌一口气,他不是说这个孩子会影响他们的未来吗,他就偏要让他看看,他就是要了孩子也不会影响什么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复习、考试真太累了,这天晚上钱多多睡得很不好,总觉得孩子在里面拳打脚踢的,牵扯着肚子钝钝地痛,他本想推醒韩波让他帮忙揉揉,可看他睡得那么熟又没好意思动手,只好一个人忍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勉强眯了会儿。
就这样,第二天的早餐桌上,全家人都看见了钱多多的黑眼圈,韩暻更是担心地问道:“多多,你没事吧?要不今天就别去考了。”
“我没关系的,就是孩子闹得厉害。”钱多多在埋头苦吃的同时抽空回答着韩暻的问题,要是还有好几门的话,他说不定就真的放弃了,可今天都最后一天了,而且有一门还是老钱的,他怎么甘心呢。
“多多,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我们陪你?”林川想起韩暻当年一天考四门时的凄惨模样了,虽说钱多多考的要少一门,可他现在的月份却比当时的韩暻大得多了,想叫人不担心都不行。
“是啊,多多,你就听爹地和爸爸的……”韩波怯生生地说了一半。
“不用,我能行的。”钱多多当即反对,他爹就在学校呢,他还让人陪考,不被他笑话才怪,这是绝对不行的。
“那行,不过你也要小心,千万别勉强自己。”林川也是考虑到这点,最后才选择了放行,钱教授就是再怎么嘴硬也不会真不管多多的。
(二)
最后一天的考试是这样安排的,上午只考一门,十点钟开始,十二点结束,总共两个钟头,下午是两门连考,两点半开始,六点钟结束,合计三个半钟头完事,看上去挺合理的,至少要比当年的韩暻幸运。
上午那门,钱多多自认为发挥不错,虽然中途花了一点点时间去安抚不安于室的小包子,但他还是按时完成了试卷,并且感觉良好。
刚出考室钱多多就看见了从高中部赶来的韩波,忙扶着腰挪了过去,“你怎么这么快,不会是提前交卷了吧?”韩波上午可是要考两门,没理由比他更快的,何况他从高中部过来蹬车也得一刻钟的。
“我是做完才交的。”韩波的话间接证明了钱多多的判断,不过他没给他责怪自己的时间,而是殷勤地拉起他的手,“咱们吃饭去吧。”
“你自己小心点啊,要是真挂科了我可不会帮你说好话的。”
钱多多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还是跟着韩波去了,折腾了这么大半天,他和包子还都是有点饿了,得赶紧补充能量去,不然下午的那两门,他还不被闹疯啊,钱多多把包子的异常举动归结到肚子饿上面了。
“你放心吧,我肯定没问题的。”韩波说着拍拍略显单薄的小胸脯。
两人的午餐是林川特地让人从家里送来的,解决完民生问题,韩波就陪着钱多多去了休息室,想让他趁着午休时间小睡会儿。
“多多,真是辛苦你了……”捏着钱多多怀孕后期浮肿不少的小腿,再看着他眼下的一圈青黑,韩波又是心疼又是自责,都是他那个时候太任性了,不然多多现在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陷入回忆的韩波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如果不是他的任性,他和钱多多现在的遭遇,很有可能就会掉个儿。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想呢,那就不好说了。
“你知道就好,给我揉揉腰,好难受……”钱多多阖上双眼,坦然地享受着韩波近来娴熟很多的按摩手艺,意识逐渐朦胧。
直到钱多多和周公激战正酣,韩波才念念不舍地回了高中部。
因为担心下午的考试迟到,钱多多把闹铃设在了两点一刻,不过他并不是被闹钟叫醒的,而是让自家包子给闹醒的。
直到这个时候钱多多也没意识到什么不对,他皱了皱眉,撑起身体,半靠在床头揉了会肚子,见时间已经两点五分了就决定不睡了。
腰腹酸胀地厉害,钱多多反手用力捶打了几下,才慢慢地翻身下床,穿好外套,拿起考试用品,略显笨拙地朝考室踱去。
考前十分钟,教室里的考生已经全部到位,钱教授拿着卷子走进来,他依照惯例叮嘱了几句考场纪律之类的话,就让助手开始分发试卷。
临产在即,钱多多自然是本考室的重点关照对象,被安排在了第一排最边上的座位,那地方有利有弊,它的好处在于离教室门最近,同时也是离卫生间最近,这样的安排对孕夫而言无疑是很体贴的,而它的坏处则是,那位置就在老师眼皮底下,绝对没有混水摸鱼的可能。
不过钱多多的不爽却不是因为这点,他郁闷的是,他一抬头就能看见钱教授那张面无表情、紧紧绷着的脸,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钱多多还是自觉地认为,那是由于自己的原因造成的。
这场考试的前半程十分顺利,钱多多简直就是运笔如飞,他只用了七十五分钟就完成了两份试卷中的第一份,就在他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中性笔甩了甩手,再准备重新拿起笔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在钱多多为数不多的关于生育方面的知识里,生孩子是件循序渐进的事情,所以他完全没有想过,那种剧烈的几乎让人无法忍受的疼痛会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来袭。
“唔……”钱多多咬紧下唇,把差点就脱口而出的呻吟给咽了下去,不过他握笔的右手还是不可避免地抖了下,手中的笔也“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引起了周围几个同学的注意。
(三)
“唔……”钱多多咬紧下唇,把差点就脱口而出的呻吟给咽了下去,不过他握笔的右手还是不可避免地抖了下,手中的笔也“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引起了周围几个同学的注意。
钱多多单手撑着桌面,想要弯腰去捡笔,无奈力不从心,那个圆隆的肚子阻碍了他的动作,他试了几次也没能够到。
这时候,钱教授也注意到他的动作,他走下讲台,走到钱多多身边,捡起他的笔递给他,镜片后面的双眼,深沉平静。
“谢谢!”钱多多头也不抬,冷冷地回了句,接过笔想要继续答卷。
但他肚子里的包子显然不想配合,就是从那时起,排山倒海般的剧痛一浪浪地朝他涌来,明明是冬天,钱多多脸上却很快就布满了汗水,正在写字的手也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字迹开始变得凌乱。
就是钱多多再没经验,他也应该能够想得到,他的孩子想要出来了。
如果最后这门是别的老师的课,钱多多肯定会当场请假求助,可事情就这么巧,这张他才刚起了个头的卷子恰恰就是钱教授教的那科。
于是,钱多多做出一个完全是在和自己过不去的选择,继续考试。
钱教授不是没有发现儿子的异状,他竭力压下心头的担忧,小声道:“多多,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下次再考也可以的。”
“我不!”钱多多强忍腹痛,抬眼和他对视,目光中毫无退让之意。
“唉……”钱教授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讲台坐下,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去做别的事,而是不时地抬眼瞄瞄儿子,看他情况如何,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
就这样,钱多多在包子的强烈干扰下艰难继续着他的考试,随着时间的推移,腹中的疼痛愈演愈烈,他下笔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要不是拉不下面子来向老钱投降,他真想就这么扔下卷子跑了,呜呜……
周围的同学陆续完成了考试离开考场,钱多多仍在那里写写停停的,痛得厉害的肚子严重影响了他的思路,他边写边揉着肚子,心里还在默念着,“宝宝,你乖点,爸爸写完卷子就让你出来,好不好?”
“多多,你真没事吗?”看着钱多多几乎是整个人伏在课桌上答题,钱教授再也坐不住了,再次走到他的身旁询问道。
“呼……呼呼……”钱多多深深呼吸了两口,勉力直起身来,“教授,现在是考试时间,请不要影响我答卷,OK?”
“你……”钱教授气得眉毛竖起,偏偏他这时又不能拿儿子怎么样,只好一直站在钱多多身后,看着他用越来越凌乱的字迹往试卷上写。
交卷铃声响起的时候,钱多多还有最后两道大题没能答上,不过以他前面的正确率来看,这科过关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没等监考老师过来收卷子,钱多多就再次无力地趴到了课桌上,肚子好痛啊,韩波怎么还不过来,他该怎么办呢。
“呃……”又一波剧痛袭来,钱多多忍耐不住,捂着肚子轻叫一声。
“多多,你怎么了?”看他这副模样,钱教授哪里还记得自己和儿子的冷战尚未结束,忙扶住他急切地问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心。
“我,我的肚子好痛,啊……”钱多多本来就是在和老钱赌气,现在钱教授先服软了,他自然也就借梯下楼,扑到他怀里撒起娇来。
“多多,别怕,爸爸在这里。”钱教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拂开钱多多被汗水浸湿的额发,问道:“我们这就去医院,你还能走吗?”
“……嗯,我可以的。”钱多多咬了咬唇,勉强点了点头,在钱教授的扶持下站起身,他正要迈步,突然身形一晃,又跌坐了回去。
就这一下,钱多多感觉一股暖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身下冲泄而出,他茫然地低下头,惊慌地发现自己的裤子已经湿透了。
“爸,我、我……”钱多多满脸通红,“我”了小半天也不见下文,从上幼儿园起,他还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情呢,让他怎么开口呢。
“多多,怎么了,是不是痛得很厉害啊?”钱教授也是紧张地不行,他这个儿子素来都是很坚强的,像这样慌乱无措的时候可不多见。
“不是……”钱多多埋着脑袋,拼命地摇头,却什么也不肯说。
钱教授顺着儿子的视线望去,终于发现了蹊跷所在,心头也是大惊,忙叮嘱道:“多多,你可别乱动……”多多的羊水居然这么快就破了,他也是始料未及,不过看这样子,要他自己走去医院是不可能了。
(四)
钱教授顺着儿子的视线望去,终于发现了蹊跷所在,心头也是大惊,忙叮嘱道:“多多,你可别乱动……”多多的羊水居然这么快就破了,他也是始料未及,不过看这样子,要他自己走去医院是不可能了。
“爸,我好痛……”钱多多扯着钱教授的衣袖,痛得满头汗水,下唇也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他现在是痛得东西南北都不知道了。
“多多,不怕啊,医生很快就来的……”钱教授赶紧安慰儿子。
在另一位老师的帮助下,钱教授半扶半抱地把钱多多弄到了休息室,又给学校的附属医院打了电话,让医生赶快过来。
“呼呼……韩波,你个混蛋,痛死我了……”钱多多在床上翻滚着,口里不住痛骂韩波,都怪他,不然他哪用得着遭这罪啊。
“多多,你冷静点,医生就快到了,别怕啊——”虽说钱教授生育过两个孩子,可是由于身体原因,他的两次生产都是通过剖腹产的方式进行的,真要说到自然生产的经验,不见得会比钱多多好到哪里去。
“爸,我不怕,可是我痛啊,呼呼……”钱多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英俊的面孔痛得都有点扭曲了,汗水大颗大颗地从额头滚下。
他也不是没看过别人生孩子,前些日子韩暻生韩汀的时候,他还现场观摩来着,那会儿也不觉得韩暻有这么辛苦啊,怎么轮到自己,就会这么痛了啊。已经痛昏头的钱多多显然忘了,韩汀,可是韩暻生过的第三个孩子,和他这头胎生子,那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啊。
青大附属医院的医生工作效率很高,很快赶来救场,却发现钱多多的产穴差不多已经开了八指,当即作出决定,先在休息室里生产,然后再把产夫和婴儿一起转移到医院去检查。
“不要,我不要在这里生,我要去医院,啊……”钱多多吓得大叫,要是真把孩子生在这里了,以后说起来,别人还不说他是把孩子生在考场了啊,真是太难听了,他不要,他要去医院……
“那个,多多啊……现在去医院的话,可能来不及了哦……”
“为什么?”钱多多颤抖着声音问道,难道宝宝有什么不对的……
“多多啊,把孩子生在考场是不怎么好听,可那也比生在路上强啊,你说是不是呢?”作为青大附属医院的产科主任医师,沈岚见过的像钱多多这样的学生多了去了,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在琢磨些什么。
果然,钱多多顿时哑口无言,接着又开始鬼哭狼嚎,继续生孩子。
因为有些意外耽搁了,韩波赶到多多考试的教室时已是快晚上七点,教室早已人去楼空,打扫卫生的阿姨告诉了他多多的下落。
韩波拔腿就朝休息室跑去,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中气十足的怒喝,顿时吓得一哆嗦,差点都不敢挪动步子了。
“多多,你忍着点啊!用力往外推!对!就是往外推——”
“嗯——啊……”然而钱多多始终有些不得要领,他越着急,肚子里的孩子就越扭捏,胎位的下移也异常缓慢,胎儿迟迟不能娩出。
“多多,你别害怕啊,我来了——”韩波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往屋里扑,却被入眼的情景吓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钱多多双腿大张地躺在休息室的床上,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他高耸的肚子上又是揉又是按的,老钱则在一旁握着他的手不停地安慰着。
“你个笨蛋,你别哭啊,啊——”钱多多觉得自己的头比肚子更痛,就在这时,又是一波爆痛在腹部炸起,他本能地向上弓起身体。
“对!就是这样!多多,你做得很好!再来一次!”沈岚鼓励道。
“啊……”钱多多屏住呼吸,用力推挤,整张脸都痛得扭曲了。
“多多,加油啊!你肯定行的!”韩波也反应过来自己该做什么了。
“啊……”抓住韩波伸过来的手,钱多多用力咬了口,像是在撒气。
然后,看到爹地被欺负的小包子不干了,在钱多多的肚子里使劲拱。
“多多,就是现在了,快用力!”沈岚催促道,伸手在他肚子上压。
“啊——!!!”钱多多握紧韩波的手,仰起头,挺起腰,不要命似的往下挣,韩波被他苍白的脸色和狰狞的表情吓得一动不动。
“哇哇……”随着钱多多的这次努力,小家伙终于顺利降生。
“多多,对不起!呜呜……我以后再也不让你这么痛了,呜呜……”比起嚎啕大哭的儿子,刚刚升任父亲的韩波更是哭得毫无形象可言。
“你以为你还有下次吗?”钱多多满意地笑笑,合眼进入了梦乡。
钱多多说的可不是气话,自从宝贝儿子早早出世,他就再没给过韩波翻身的机会,而是始终把他压在身下,吃得死死的。
直到若干年后,韩波意外有了两人的小女儿晚晚,才重新翻身做主,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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