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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李太白 BY 兮漾 (点击:593次)

穿成李太白 BY 兮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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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预览+


穿成李太白 BY 兮漾
十二岁天才少年一觉醒来居然变成了唐朝那个有名的李太白。。。。
文案还米想好~上次写文案说额剧透太多~~咳咳~~那这里就什么都不说了~~~反正那样痴情强势又温柔的帝王攻怎能给一个女人捏!~~~
因此额选了个与帝王攻并非同年同月同日生却在同年死的李太白!!
请原谅这里纯属本人YY~所以不要批评玷污一个诗仙~~(人吗,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就凭他娶了三个老婆这一点额就不高兴)~~所以~~YY无罪哦!~~~~但如果有清楚的一些生平大事的童鞋可以发长评告诉额~额会写进去哦!~~~
一般写历史同人太出名人物的时候总会挨批~~因此请各位批的时候要委婉哦,一定要委婉!~额绝对是善良的让一切都很美好的孩子,所以一定要委婉地跟额提意见哦!~~而且有李氏的子孙不要找额~(额的心肝脾肾胃都很虚弱~大家要轻点~~咳咳)
还有一条——历史有名的杨姓美女是个腐女~非穿越自然而成超级有天赋的腐女!~~(当然这是本文的设定)
P.S. 本文非网游,只是一开始金星那小白以为是游戏世界!
P.S.S. 本文是否为小白。。。额也不知道,反正李白的小名叫小白!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白(太白,金星),唐玄宗李隆基 ┃ 配角:唐朝那一票加上几枚天上的NPC ┃ 其它:帝王攻

第一回 楔子
“呜呜……爹爹,你终于回来了!都整整一千三百年了!”
抱住扑过来的只矮一个头的儿子,穿着月白长袍的伟岸男子皱紧眉头。“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一身玄色华服的年轻男子此刻却是不符合形象的委屈表情。“爹爹不在,我都忙不过来,这样也没有耶和华哥哥做的好……不过梅林哥哥被骗走了,所以,所以比我们的地盘还要落后!”
被称作爹爹,但样子跟年轻男子差不多的人掐指一算,眉头越来越紧,让他儿子后退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笨蛋!那个卷毛家伙说什么你都信!不知道红颜祸水嘛!”
玄衣男子挠挠头。“你说的是哪个?”然而被父亲一瞪就不敢问了,转而说道:“那爹爹你说怎么办呢,我们地盘都比他们那边落后那么多……我有拼了命努力工作的,可是还是无法调整过来……你看我把朝代调节的那么多次,也没有比过耶和华哥哥管理的西方好……”
“哼!那小子到凡间历练一番滑头了许多……”月白长袍男子,也就是被尊称为天帝的人说道,同时眼睛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那,爹爹的意思也让我到下面历练一番?”天帝继承人憋着嘴问道,他不想去,爹爹刚修行回来,他不要离开!
“哼!一千多年也没长大,都是跟太白金星混的!”
抱着爹爹的手臂,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反正有老爹在,自己没长大就没长大呗。“那爹爹要怎么办?派太白金星下去?还是不要了吧,你知道他无论投胎成什么人都不靠谱的,没个正性!”
“哦?一千多年长胆子了嘛……”
“啊!爹爹我错了,我突然想起来他下凡去玩了,而且还是跟孟婆要了一碗汤喝过之后下去的……他说他帮我在下面看看……”
“那就正好!”
天帝继承人果然还需要学习,仍没有理解他老爹这种坏笑是什么意思……只见老爹挥一挥衣袖,眨眼睛飞出无数小飞鹤,那是给人送信的,而随后只觉天庭摇荡,他知道是很多仙人同时工作起来的效果,那么爹爹让他们干什么?
几乎是几分钟就再次平静下来,这次又有无数小飞鹤飞了回来,消失在爹爹面前,依旧在他不明所以时,爹爹伸出手掌,对他说了一句。“看看为父我最新修炼出来的大法!”
“什么大法?”跃跃欲试的口吻。
“……时空逆转大法!”
听这名字就知道大概是用来干什么的。“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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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肉汤
金星趴在水池边上,偏着头打量这间浴室,刚刚进来时只注意到穿着薄薄的小宫女了,根本没注意这里。浴池并不大,却也不小,他可以在里面游上两圈。水也是时刻注入流出的,整个室内热气腾腾,十分温暖,让人懒洋洋的。
而师傅,也就是当今皇上,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唐玄宗李隆基,正在给自己搓背……今天一天金星都像做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不过,师傅还是那个师傅,即使是五年过去了,对自己没有变,性格似乎也没有变,连容貌都只是稍微变化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但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显得更年轻英武!
唉……
“小白?在叹什么气?”
金星晃晃头,结果把固定在头顶的头发晃下来了,索性也就解开长发洗起来。
“小白?”
金星转过身,不过因为师傅这回距离太近,他转身的时候拿起条手巾挡在下面……但水让毛巾飘啊飘,倒是更吸引人视线,让师傅笑起来。
金星就当不知道师傅在笑些什么。
“我只是有点,要知道,刺激到了!”
李隆基故意凑的更近,拉起金星的手臂放在池水边轻轻擦起来……一般他沐浴的时候宫女们都是这样干的。
“不是为师故意瞒着你,只是为师知道你会担心……没告诉你我是皇室子孙你都在为我担心,要是告诉你了,我看你肯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让我跟你一起躲在青莲乡,是不是?”
金星扁扁嘴。哪能啊!如果师傅是其他皇子皇孙什么的,他还会这么干,但如果知道了是唐玄宗李隆基的话,他肯定会双手双脚支持的!不过此刻会说出这种话,就不知道在很早知道师傅是李隆基的时候会怎样反应了!
李隆基也没等金星的回答,轻声继续道:“其实,为师之前还是担心金星的反应的,不过现在看来,真好!”说着就捏了捏金星的脸蛋,此刻已经因为在水中热气中而红彤彤,可爱极了!
金星听到师傅的话,从师傅对自己的称呼上,就能确定师傅是在认真说话,还是在开玩笑逗自己。刚刚的话,师傅是在真的担心吧。
随即一想也就明白了。
而因为李隆基这样的态度,让金星那么点担心彷徨也消失了,随即立刻又变成兴致勃勃、自信满满、嚣张的金星!
很爽快地拍了一下师傅的肩膀,而因为直接拍的是皮肤,所以发出清脆的响声,这让李隆基挑起眉,神情愉悦起来,那一点愁闷当即荡然无存!
“皇帝师傅嘛!嘿嘿!放心吧,不管师傅前面加了多少个称呼,师傅还是我的师傅!那,师傅你说过,永远都有我一个徒弟!我也只有师傅这么一个师傅的!要永远对我这么好哦!私底下也不准给我摆皇帝的架子,当然,师傅的架子还是正常的!”
李隆基真想捧腹大笑,果然是小白,果然是自己的小徒弟呢,这嚣张自然的态度才对嘛!
他成为皇帝,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接下来,他要做一位明君,这是他要成为皇帝的目的,他心中念着天下百姓,肩上担着天下之责,他从来不容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软弱,否则他不会有夺下皇位的勇气!但,他此刻,却想说,他能够自称“朕”,却不会为“孤”!
“好哇!居然大逆不道,敢拍师傅的肩膀!看为师怎么教训你这小徒弟!”说着便抓向金星的腋下。
“啊!哈哈,不带这样,不能抓人痒!哈哈……”
金星曲卷成一团,刚刚没等师傅的手抓到自己就开始笑,左右躲闪着还往师傅身上泼水!
胆大妄为,这样挑衅,还有不反击的道理!
虽然金星赶紧往别出跑,但水池就这么一点大,没两下就被逮住,金星想要蜷成一团,脸冲着下面,当然不小心就喝了两口水,随即哇哇乱叫起来,但夹杂着笑声,被抓痒的,也有仅仅是玩闹的,如此一来李隆基哪会停手,即使金星叫着“不敢了”“饶命”之类的。
呛了几口洗澡水,李隆基当然就把人翻了过来,这回金星像只螃蟹一样双手双脚在空中乱挥,如果不是有他托着他,早就咕噜噜地喝洗澡水了!
两人气喘吁吁停下后,金星仰躺在李隆基身上,李隆基倚在水池边,手臂搭在边缘,头枕在池边,脸上的笑意仍没有退却。
而这回那条挡不住什么的手巾早就不翼而飞了!
不过此刻也玩闹地忘记害羞了!
金星是格外高兴的,之前有些担心师傅是皇帝,会不会疏远自己,会不会有那种伴君如伴虎的问题,但刚刚因为师傅的表情让他一下子想通了!如果师傅敢给自己私底下还摆皇帝架子什么的,他就好好教训师傅一阵,然后自己离家出走,哼!等他学成绝世武功之后,没事就回来气他一番,还让他逮不到自己!
不过,刚刚一阵玩闹,倒是比以前更加亲密了,毕竟在以前撒娇的时候也不会跟师傅闹到这种程度啊!连洗澡,以前都只是自己一个浴桶洗自己的!
金星在这一刻还高兴着跟师傅“亲密无间”,但下一刻,他认可跟师傅的距离有十万八千里!
李隆基气喘匀之后坐直身体,这回也注意到两人的姿势……视线很容易看到之前小徒儿挡的地方,随之,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惊的金星全身的肌肉立马绷紧!
“师傅,你……”随即的话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是两只手去推师傅的手臂,推师傅的大手……那里哪是随便让别人抓的啊!这师傅,师傅也太……
“长大了吗?已经有过第一次了吗?”李隆基的动作在金星动起来后顿住一下,但是随后又坦然起来,既然摸了,又不能一副心虚的模样收回来吧,反正也是他师傅,这个……
“哪,哪呀!我才十二岁!”金星本来就红扑扑的脸,热度更高了,连眼睛也因为热度而水润润的!
看到此刻金星的表情,李隆基更是怦然心动,好像得到某种验证一样,带着某种满足,笑容变得格外魅惑。
不是很明白的金星看到师傅的模样,动作也更加无力起来,抓着师傅的手背,也不那么确定。
“十二岁吗?”李隆基的声音更加低沉,仅是在金星耳边说起而已。
“嗯……”金星应着都不知道在回答什么。
“十二岁已经不小了哦,皇子们十二岁的时候已经有专门的内侍宫娥教男女之事……小白要不要师傅派人——”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呢!”金星立刻叫道,此刻在师傅的怀中显得格外别扭,因此他也就动来动去……
“别动!”
李隆基稍微拔高了声音,金星立刻不动了,怯怯看向师傅。
李隆基心中暗叹,此刻粉嫩嫩的小|嘴,微微开启,真想吻上去,可他非常清楚这是不行的!
搂的更紧一些,不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金星被迫只能向前看,窘迫地继续推着一点都没有退开一点的手臂。“师傅,不要摸那里……”
听到咋咋呼呼的金星发出这样的声音,李隆基低声笑了笑。
“师傅!”金星怒道,不过此刻“怒”的底气可是十分的不足。“我洗完了!”
李隆基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小徒儿也已经十二岁了呢,马上就会成人了吧……”
“还早着呢!”金星又忍不住扭动起来,这样被人攥在手里的感觉可是从来没有过,他觉得自己的脸恐怕都能煎鸡蛋了!
“呵呵……怎么还早!小白在害羞吗?”
“哪有!”金星对人无防备时可是最禁不起激将法的!
挺直了刚刚一直想要卷成一团的身体。“我这个,保证以后长的,跟师傅的一样大!”
李隆基喷笑出声。
“是吗?那师傅可是等着看哦!不能说大话!”
金星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声音又变得呐呐,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但这话被李隆基故意忽略。“嗯,那从现在开始就要锻炼小小白一下呢!”
金星一怔,锻炼?!
“既然小白不想让宫人们教,那只能为师教了……”
“不,不用,我将来,将来会本能就会的,我一定,唔……”
这回金星也不去推师傅的手臂了,赶紧捂上自己的嘴!
“师,师傅……”
李隆基轻笑着,小徒儿还是太小嘛,摸了这么半天终于有反应了。不过,此刻也有为自己刚刚的冲动而后悔,金星还小,太早懂这种事对成长并不好……但此刻小徒儿的表情,瘫软在自己怀中的身子,还有低低的像小猫一样害羞的声音……无一不是让他想将其立刻压在身下的诱惑!
好像一种自虐似的隐忍,并没有多做任何事,仅仅是让小小白发泄在自己手中,便抱着一同出了水池,裹在干布中将还在余韵中的金星放在床上。

第五十二回 自己被自己卖掉
而没等将身上的水擦干净,金星便立刻像条鱼一样钻进了被子中,整个人蒙在里面!
“哈哈……”
“不准笑!不准笑!”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中传出。
李隆基大笑着擦着身上的水珠。“小白,不是长大了吗?这是在害羞吗?只有我们师徒二人,有什么可害羞的!”故意道。
“我才没害羞呢!我只是冷而已!”狡辩道,但人还是没出来。
李隆基穿上里衣,也钻入被子中,随后又是床上争夺战,争的当然是被子,金星都没有注意到衣服早给他放在床边,只是想抢被子而已。
终于安静下来不闹之后,金星也穿起了白色里衣。配上仍旧粉红色的小脸,躺在枕头上格外乖巧。
烛火半明,此刻的房中再也没有一开始进来时那样空旷没有人气,金星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房间内并没有伺候的宫人们,金星知道是师傅故意撤了他们,免得自己不习惯。想到师傅如此细心,冲散了不少刚刚窘迫的氛围。
猜想着大概古代人都是有教导的,自己没有到那个时候就离开爹娘身边了,如果不是的话,想必告诉自己这些的就是爹娘了,这古代可不比现代咨询那么发达。
如此想着,也就不会多想刚刚的事,当然也绝不会将他师傅的想法想歪,最多也就以为师傅借由这种事来戏弄自己一番而已!
不过,这回安静下来,金星可想到一个问题!
“师傅!你,你是十二岁就有人教你?!”
李隆基看着小徒儿一副怒视模样笑了笑,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就是想找点借口,趁机数落他这个师傅两句以平“怒火”嘛!
“这个嘛……我十二岁的时候呀……是被软禁在洛阳禁宫当中……”
金星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只知道唐玄宗是李隆基,还有他最宠爱的是古代四大美人杨玉环杨贵妃,细节方面倒是全然不知的!
李隆基摸摸金星的头,刚刚擦干,还有些温湿,将人又拉入被窝,搂在怀中。“都是过去的事了,如果没有这多番磨难,想必也不会有今日的隆基,何况此时,我已贵为天子!”
金星眼珠好像都闪着光地看着师傅,一种崇拜的模样,让李隆基心情大好。
“厉害吧!”
金星扑哧笑出声,只觉得师傅刚刚那样气吞山河的气势一下子被这么一句“厉害吧”给打散了,像个讨赏的小孩子似的!
李隆基也有同感,跟着无声笑起来。真是好像今天这一天的笑容,补偿了五年来的缺失一样!
“师傅……即使你宠着我,对我好,我也不会仗势去欺人,我可不是那种没脑子的笨蛋!我会做一个让别人都称赞,让师傅有面子的徒弟!这个师傅绝对可以放心!”
李隆基轻笑。“好!果然是我的徒弟!不是一般聪明!”
“那是!”
得了夸奖金星是毫不客气,兴致来了,也不困了。“师傅!我也会在旁边看着师傅,让师傅一直都是个明君,在二十年,五十年后都是明君!不会让师傅受小人蒙蔽,不会让师傅孤零零一个人!”金星这话是想到唐玄宗后期的衰败,可以说唐玄宗没有像唐太宗那样被人称颂,只是因为后期被小人蒙蔽,名誉蒙蔽了双眼,失了睿智,过于自负而至。而说“孤零零”一词,又是因为杨贵妃,这个他儿子的媳妇一事,那时候唐玄宗都五六十岁,那还有什么生理上要求,不过是琴瑟和鸣,精神上的伴侣而已!
李隆基微微一怔,双眼放大,将金星的头埋在自己胸口,而眼睛有些湿润……他也不知为何会如此感动,只是从金星的眼睛中看到了坚定与承诺,看到了他有多认真在说这句话……可以说,他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对富贵的贪恋,不是他太小不懂,而是他不在意!
李隆基了解这个小徒儿,他一心埋首于武功,好像沉迷,却从未迷失过自己,不会因为有他这个皇帝当师傅就冲昏头脑,没有对权势财物有一丝的欲|望,却会说出看着自己的话……经历过皇位最混乱的时期,李隆基怎会不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人会变,就像祖母一样,就像没有坐上去就变了的姑母一样,所以,金星这话,且是以他的智慧说出这种话来,李隆基怎会不感动!
他要成为一代明君,当然是一直的了,此刻他会记得这句话,但他自己也不能确信过了二十年五十年后自己是否还会如此,世事多变,何况身居高位之时!
“金星!”
“嗯?”
“这是你说的哦!”
“……”
“要看着为师,二十年,五十年,都要看着为师!”
“当然!”
拍着胸脯的一句话,金星却不知道已经把他自己卖了!
李隆基忍不住吻向金星的额头。是你自己说的要在为师身边的,以后可不能离开了!
一夜香甜,有师傅在身边,金星是没有认床的,何况前一天可累的很,又睡的那么晚,而且又在水池中床上疯闹了一阵,因此起来后师傅已经去早朝了,朦朦胧胧中有听到师傅跟他说过一声。
睁开眼睛坐起来后外间的门就开了,进来两个宫女,一个拿着折叠好的衣服,两人向他一个鞠躬,然后手中没有拿东西的走上前来,拿着靴子蹲在地上。
很明显,金星就只有伸脚的份了!
此次进京并没有带他的侍女小竹,毕竟小竹都已经是当妈的人了,他怎么可能让人家拖家带口的跟着自己,都有一个李泽一家了,他还哪好意思多一个,何况自己也不是废人。
但看起来到了宫里面,自己就需要当个半废人了,起码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做。
伸开手臂衣服就穿上了,当然不是自动衣服,而是宫女们代劳。
“奴婢永福(永乐)谨听公子吩咐!”
金星一愣,这两个比自己高一点点的宫女就冲着自己跪下了,不过随即也就明白了。
别别扭扭说了句起来吧,然后有些灰溜溜地跑到外间,洗漱的水都已经准备好了,旁边那又站着两个。
“奴才永康(永泰)谨听公子吩咐!”
“嗯嗯!起来吧!”
随后一边洗脸一边偷偷咬牙切齿,看来这是皇帝师傅给他安排的,这名字……呵,恐怕都是现改的,“福、乐、康、泰”吗?心里面暖暖的,真是抓住了一个靠得住的师傅呀!
叫永福穿着翠绿色宫装大约十七八岁的宫女开口道:“公子是现在传膳吗?”
看着排排站的四个拘谨的人,金星也自然不到哪去。
“呃……这饭菜在哪里?我是说,要很远的距离送过来吗?”
“启禀公子,绫绮殿有间小膳房,如果不是特别要求,平日里公子的膳食均由小膳房供应,小膳房是与皇子殿下们一样,且是陛下亲自指定的御厨掌柄。”
“哦哦!”金星挠头,真是有些愁人呢,要是宫里面都这么规矩,那岂不憋死了,要知道他的爹娘都是在边境生活的,尤其是不拘小节的美女娘亲,他在青莲的日子几乎比现代还要自由,现代还需要去跑到学校上课,放个假都是国家规定呢!
“那,帮我拿一杯热水先,膳食的话,一刻钟之后送上来就行!”
看着没有动的四个永字辈的,金星只得又补充道:“一杯热水,喝的,不用放茶叶,现在能端来吗?”
其实金星是想喝牛奶长身高的,但奈何现在的技术不到位,他是不喜欢喝那种原滋原味腥牛奶的!
永福姐姐一个眼神,永康就跑出去了,随后这位看起来是这个绫绮殿负责人的永福姐姐又客气几句,告诉他有什么事就叫人吩咐着,便跟永乐出去了,只留着意图变成隐形人的永泰。
在等暖胃的热水来之前,金星注意到收拾打扫的人并不是永福永乐,她们两个只是指挥,不怎么动手的,其他还有小宫女小太监们……
感慨一句宫里面人的工作太轻松之后,便在外面空旷场地练起基本功了,而杨钊已经在那里似乎等了很久。
倒也是呀,金星今天赖床赖了一阵。
看到杨钊一副黑黑的脸,金星也没有立刻询问,而是等完成之后才开口说话。
“小钊,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谁惹你了,黑着脸!”金星笑呵呵说道。
杨钊已经十五,身高都一米七多了。
至于小钊这个称呼,一般只是金星开玩笑才会叫,当然是因为倚天屠龙里的小昭喽!
此刻杨钊黑着脸,金星大概也能猜到原因。
昨天仅是参观了紫宸殿,他要长住的绫绮殿却没有时间去走上一整圈,反正他已经住下,昨晚又时间不多,因此,金星其实是从昨天城门口分开后就没见过杨钊,本来还猜想师傅是否会让他在宫中呢,但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肯定也是住在绫绮殿的了!

第五十三回 都是名人
站在台阶上望了望初升的太阳,金星有些感慨,想不到自己居然在皇宫之中,这里可是传说中的地方啊!虽不是金砖铺地,但是这皇宫各处修整的也令金星咋舌……夭寿的呀,这么奢侈,真是让他的心肝都打颤,对不起广大贫苦百姓……当然,这只是此刻没吃饱饭发呆的一时想法而已!
做完每日一大早的练习之后,想叫永泰开饭的,不过却来了个人通知皇上一会儿会过来一起吃,所以,现在御膳房那边正准备着送吃的过来。
说到眼前传话的人,金星觉得挺眼熟的,是昨天见到站在一个老头旁边的青年,看这个人恭谨却好奇打量自己的模样,金星也觉得这人看起来挺随和,索性就询问起来。
“呃……我叫李白,那个,呃,阁下的名字是?”金星挺不习惯太客气的说话方式,还好师傅跟自己说话很随和,一开始刘先生说话也是顶费劲的,不过后来熟悉露出狐狸本性之后就不费劲了。
“不敢当,奴才高力士,内侍监首领。”
“……咳咳……呃,高,高力士?!”
金星被空气呛到,没有掩饰住的表情让对方抬起眼睛,询问地看过来。
金星吞吞口水,这位,这位就是高力士!老天爷呀,到了皇宫总是遇到名人呢!
这位可是大大有名的人物,虽然金星对历史不是很了解,但是却知道高力士为李白脱靴的事,但又有传说此事并非真实,因有记载高力士扶李白醉上龙舟,调护殷勤的事。
不过无论这些都是什么,此刻看到这位眉目英俊、长相周正与师傅年纪上下的青年,实在不像是那种弄臣。
想到唐玄宗也曾说过“力士当上,我寝乃安”的话,此人绝对是有才的,大概只是权势太久,人心会变吧。
不管别的怎样,眼前的高力士金星觉得还是不要让人家给脱靴的好,太不礼貌,而且,虽说高力士只说了他是内侍监首领,但金星可是知道这人还是个什么什么将军的!
大概金星发呆太久,杨钊在一边推了推他。
“啊,那个,我听师傅提起过你的名字!呵呵……”如果他不傻笑这句话的可信度更高一点。
不过,高力士一时也想不出金星回有这种反应是什么意思,何况也不能问的呀。本来皇上是让他叫人过来通知一声的,不过他实在好奇,自己亲自跑过来的!昨天虽是见到这位小公子的,也听到与陛下似乎是师徒相称,但为什么是师徒啊,从古至今,哪个皇上收徒弟的呀,虽说有天子门生说法,但那也只是名誉上而已,但看昨日,不,是最近直到昨日陛下的所作所为,这,这哪里是门生徒弟那么简单!
他好奇的昨天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在绫绮殿外面盘桓了好一阵,却因所有人都被赶到寝殿外面伺候,也就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今日一见,这位小公子……也太和气了一些,还自我介绍了一下才询问他的名字……好奇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好想知道,可是又不敢冒然询问,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让自己知道!
这位还在那里纠结着的,金星又见不得对方站着而自己坐着。“呃,你也坐下来等吧,师傅还有一会儿才过来吧!”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高力士抱拳弯腰,一副谢罪模样。他内心也纳闷呀,这旁边也有太监站着半天了,也没见小公子说一声,怎么到自己这里就让坐了呢,即使说是内侍监首领也没有他的位置呀!
“呃,你别弯腰了,那,就当我没说吧,呵呵,呵呵……”
金星的傻笑被旁边的杨钊瞪了一眼,然后金星的笑容也收了,摸摸自己的脸,忍不住暗道自己是不是笑的太谄媚了,实在是这人是高力士,是个历史人物……呃,貌似面对师傅的时候也不会这么谄媚,果然是太过了呀!
“咳……呃,高,高叔叔——”
高力士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了,背后冷汗一下子冒出来了。心里面暗暗嘀咕,这要是被皇上听到,那岂不是要挨板子!
金星也觉得不妥了,赶紧起身将人拉起来。“咳咳,那个,我刚进入皇宫,很多都是不懂的,你不要介意,那,我就不客气叫你力士了哦!”
见高力士要开口反驳,金星赶紧说道:“力士,你是从紫宸殿过来的吧,早朝的时候,大臣们有没有为难我师傅呀?昨天也弄的太张扬……”
高力士微微一顿,垂手言道:“回小公子的话,两位宰相朝参上均稍有提及昨日之事,不过算是委婉,未曾太过尖锐,陛下并未生气,退朝后两位宰相及监察御史留了下来。”
金星点点头,看起来没有太多为难。
两人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似乎是师傅带着人过来了,金星便跑到门外去看一眼。
高力士疑惑怎么没有通报的声音,也在后面跟着。
到了外面,便看到师傅今天穿着比昨天简单一些的玄色朝服走过来,旁边宫人侍卫们一堆,而师傅旁边还有个穿着官员朝服的男子。
皇上一出现,跟着金星后面出来的宫人们都纷纷跪下参拜,连杨钊也一脸郁促地跪下来,金星则怔住了,两只手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衣摆,而腿是要弯不弯的。
看到金星这副模样,皇上直接笑出声来。
“行了,都起来吧,金星以后没有外人时就不用跪了,宫中的礼仪看你也是不会适应!”
皇上的这话惊了一票人,这不用行礼是什么待遇呀,而且,就皇上说话这种语气,就够让人掉了下巴!
金星暗自感叹师傅这话也太嚣张了,刚刚被宰相和监察御史刮了一顿,现在又给自己特权!不过,不用跪可真是好事,而且,师傅如此对自己当然是开心的了!
但自己可不能太嚣张,否则对自己跟师傅都不是好事。
“呵呵,当师傅的徒弟好处真多!”金星做出最乖巧的模样跑到师傅跟前,这主要是给别人做的,小孩子总会容易让人原谅不是。
“现在才知道!”李隆基敲了一下金星的头,任由他挽着自己的手臂一副撒娇模样。“你可是为师唯一徒弟哦,怎能让你受了委屈!”
“呵呵……这个给师傅行跪礼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只不过呢,要知道,给师傅磕头一般都是要拿新年红包的时候,所以,嘿嘿,为了师傅的腰包,小白我当然不能随便给师傅磕头!”金星一副讨好的模样仰着小脸。
李隆基笑笑,一开始也许没有立刻想到金星这些话的意思,但现在哪还会不知聪明的小徒儿是不想因他给予的特权而引起各方微词……只是,这样在皇上面前撒娇卖乖的模样,还能少了微词才怪!
不过,又有什么不能的,宰相他们也仅是提了一下而已,只要以后不再惊到朝廷,在这皇宫当中,他还是绝对肯定能够保护小徒儿的!
金星的想法当然是好的,但人的心思各有不同,哪能是他能够控制的。
李隆基又敲了一下他的头。“就你会说!”
“哎呀!师傅都把人打笨了,那,那这条理由不行再换一个,嗯,我在长个子嘛,这跪来跪去,要是我长不高怎么办!以后让人说起咱皇帝陛下的徒弟就是那个小个子,多丢人!我这是为师傅的面子着想!”
话一说完,看着小徒弟骨碌碌的大眼睛狡邪中透着纯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以皇帝为尊的古代,这位要是一笑,那身边的气氛是立马上去,太监宫女们也都面带微笑了,不过还是不敢随便笑出声的。
但笑出声的却有一位,就是李隆基旁边的青年。
这回在近处看来,倒是个挺拔英俊的年轻人,这让金星不由得猜想入朝为官的是不是也有面貌要求!
一堆人随着皇上往门口走去,李隆基转头看向小徒儿正好奇地看向旁边人,也是他要介绍给小徒儿的人,便道:“这是姜皎,任太常卿,小时候在洛阳就认识,本想上次你在洛阳时就让你见见的,不过后来被耽搁了。”
听到师傅大人如此介绍一个人,让金星吃惊不小,看向这位眼中带着大胆的好奇神色的人,这位恐怕算是师傅的朋友吧,应该是好朋友级别,否则也不会这么随便。
“姜叔叔好!”
本来带了喜色的帅哥脸立马垮下来了。“还,还是叫我姜皎就好!”
金星笑道:“那姜哥哥吧,呵呵……”
金星当然是好玩才会这么叫的,姜皎年纪大约也就二十七八,金星算计自己本来年纪也差不到十岁,所以直呼名字也能叫出来,何况刚刚还叫了高力士的名字。
但他的好玩,换来的却是李隆基黑了脸!

第五十四回 师伯师叔们
“真的吗?!”
“当然!你想不到吧!我们也是在他偷跑出来玩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们还约好每天出来玩,但要知道我爹对我和弟弟的管教可比陛下那时候严厉的多!”
“哈哈……师傅,想不到你也会翻墙!”
“还有,我们第一次提议去青楼也是——”
“姜皎!”
皇帝陛下终于忍受不住大吼出声,姜皎帅哥立马缩起脖子往金星身边靠,故作畏缩模样要躲在金星身后。
“啊,青楼啊……”金星还是一副不怕死模样,当然不知道他师傅在纠结什么。“师傅,我还没去过……”
不过注意到师傅越来越黑的脸,他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去了。
“咳咳……师傅,吃饭!吃饭!”
抬眼看了一眼师傅,金星忍不住笑起来,真想不出来师傅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从姜皎口中得知的大概就是个深宫里面对外面好奇的少年而已。不过这又让他不由得想到是否就是那个时候师傅被软禁起来呢?
昨天晚上听到师傅有被软禁过的经历,语气不是那么好,所以也就没敢多问,免得破坏了他们重逢的喜悦氛围,现在有了姜皎在旁边,忍不住起了打听的念头,只是又犹豫这样从旁询问而得知,师傅会不会不高兴……
李隆基看到小徒儿眼珠骨溜溜乱转,冷着脸问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虽是对金星称姜皎为哥哥有些不满——毕竟非直属亲戚,哥哥的称呼总会是情哥哥一类的,即使金星同为男子也不行——不过李隆基并没有真正生气,毕竟还处于重逢的喜悦当中呢!
“呵呵……哪有!我,只是在想师傅今天早上有没有被大臣们为难而已!”
“还会关心为师是否被为难嘛!”
金星直起腰。“这当然了,不过,师傅,貌似是你把这事弄的轰轰烈烈的吧……”
周围的人已经不再去惊讶于金星与他们皇帝陛下可算上冒犯的说话语气……但这样的指责性言辞还是让众人一身冷汗。
旁边的姜皎也有些冒汗了,不过看到陛下居然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也便随性起来,放大了胆子。
“就是,小白——”
“金星!”金星强调道。
“叫小少爷,要不就是小公子!”皇帝陛下强调道。
姜皎张张嘴,无声叹了一下。感慨于这师徒俩对名字的强调。
“咳咳,还让不让我说呀!”
坐在旁边的高力士与站在后面的宫人等人在一旁又是一阵冷汗,感慨这位怎么也跟陛下不客气起来了呢,虽说平时的时候这位对陛下的态度挺随便的,但以前也没大胆到这种地步呀!
“说吧,说吧!”金星冲姜皎点点头,然后又向他师傅递眼神。
李隆基露出一些疑惑,不明白小徒儿这个时候递眼神是什么意思,眉头微微扬起。
金星一皱眉,师傅怎么不明白呢。
两人这就开始递上眼神交流了,可效果欠佳,但动作却太明显了一些,同座的高力士本来被让坐在一张桌子上时就忐忑不安了——他毕竟之前是在宫里面当奴才的,现在虽有了将军称谓,也在宫外置了宅邸,但从小就在宫里面伺候已经习惯了——现在是吃也不敢吃,不吃也不是那么回事,此刻都用筷子戳了半天白饭了!
姜皎刚刚说完上一句话也有些后怕了,毕竟他可不是金星那样非封建思想下出生的人,对于君君臣臣一说可是根深蒂固的概念呀!
不过随后看到陛下居然就跟小公子两个人只顾传递眼神,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了,心也就放回原来位置,继续恢复正常态度。“到底要不要听我说啊……”声音不大,明显底气不足。
金星斜了一眼师傅,不满于对方没有看出自己眼神的意思——他当然就是要警告师傅不准将“小白”这个意思告诉其他人的!
“嗯,你说吧!”金星道。
姜皎张张嘴,随后脸部微微抽筋。“忘了,忘记要说什么了!”随后一副小媳妇模样看向身边两人。
金星忍不住笑起来,李隆基也带了笑意,不过白了对方一眼,意思明显就是笨蛋。
姜皎算是在这里哗众取宠,不过却不让人讨厌,毕竟他并非巴结讨好,而只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当然,他也要仔细回想刚刚要说些什么。
不过还没等他想起来,外面进来个小太监,禀报宋王、申王、岐王、薛王求见!
一听到这么多“王”,金星就紧张起来,见师傅都喊了一声“宣”之后都站了起来,他也就跟着起来了。
随后便进来四位身着紫袍官服的帅哥走进来……这皇室不愧是优良血脉呀,这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连带师傅都个个是帅哥!
“不必行礼,都是自家兄弟!”李隆基道,而后上前拉起其中一人,待此人站起身看向金星,金星忍不住吞吞口水。
李隆基轻轻摇头,笑道:“大哥,这是我收的徒弟,小白,连拜见我大哥,旁边的是我二哥,还有四弟和五弟!”
金星没有愣多久便赶紧抱拳鞠躬,这道礼节可是学过的,随后大大的眼睛在这四位王爷之间看来看去。
师傅的大哥给人第一印象就是,仙君,一位天上的仙君,比以前见到那个据称是天上下来像个GM似的人更像天上的神仙,确切点说更像是在天上当官的!外貌与气质结合的产物,温和中带着一种慈祥似的,感觉像带着温暖人心的光环!
申王英气的很,像个……武林正道的大侠,而且应该是武林世家的公子!
金星不得不将看到的形象,直接转换成他想象中武林人物的形象——毕竟每个少年都有武侠梦是不是,而且他还是不小心到了古代,还有了个武林高手指点武功,他能不沉迷嘛!
师傅的四弟岐王此刻盯着自己的表情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熊猫……唉,他有那么稀奇嘛!不过,似乎,也许自己的确挺稀奇的!这位长着一副桃花眼,看起来桃花就极其旺盛,又带着一种慵懒。
最后一个薛王,二十出头,气质来说偏于师傅的大哥宋王,不过少了几分超脱世俗的风采,面目更加严肃一些。
几个人均是人中龙凤,不愧是皇家子孙,跟师傅一起长大的,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都不是纨绔子弟!
所以行完礼后,金星有些害羞了,自己蹭到姜皎身后去了……其实他本能是要躲在师傅后面的,可是师傅还站在宋王旁边呢!
桃花眼岐王李范忍不住大笑出声。“小家伙在害羞!哈哈……三哥,我昨天听说你徒弟很大胆坐在辇御上游街呀!这时候怎么害羞啦!”
“明显是因为你冲他笑。”
这话是从薛王口中说出来的,金星瞧过去后,忍不住又对其加了一条——这人腹黑!
李隆基已经走到金星旁边,将人揪到前面。
金星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没有怕生,只是,这么多帅哥出场,就像明星似的,当然,他们还都是大人物,皇子呀,不对,现在应该叫王爷,是跟师傅一辈份的!所以小小激动了一把。
但是貌似这种举动也太丢师傅的脸了……
抬头看向师傅……嗯,师傅跟申王,他二哥挺像的,不过师傅更帅一些,端起皇上架子的时候也更像回事……而且师傅在战场上杀敌的样子,更是一顶一的!
眼神从心虚转为冒星星!
李隆基只觉得今天早上的小徒弟怎么这么呆!
“想什么呢!”李隆基很顺手地在金星头上敲了一下,面前的四位王爷下巴有要掉下去的危险。
金星揉着头,也回过神来。“师傅的兄弟我该怎么称呼呢?”
李隆基一怔,不过金星又继续道:“师傅,你们是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学习的时候是不是也在一起?那我就叫师伯师叔怎么样?”
李隆基笑道:“真是走火入魔了,嗯?”不过这种称呼他也是很满意的,因为有小徒弟在自己身边,因此他就像是永远用双脚踩在地上一样的踏实感。五个兄弟一起长大,曾经在东都和西京分院同居,且宅邸被称为“五王宅”,关系十分亲密。此际当了皇上,虽是不担心他们有篡位之心,但是心中也会顾忌有人怂恿,自己这种事情见的多了。因此登基一年以来,总是无法确定该怎样对待兄弟。但今日有金星在侧,总让他对人心更加确信!
因此,金星这般称呼,增加的亲密,让他舒心不少。
“哪有!只是,以后要是师傅欺负了我,我可以去找师伯撑腰!”说着金星就要奔宋王而去,不过却被皇帝陛下拎着领子拉回身边。
“你不给我添乱就好了,还说为师欺负你!哼!有了师伯师叔,为师让他们一起管教你!”
金星卖乖地故作吃惊表情,随后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便奔着永福大宫女去了——只因看起来就这么一个气势挺不错看到皇上不会抖的女孩子。
“呜呜……永福姐姐,他们一群大男人欺负人!”假哭着就要抱住人家女孩子的腰——

第五十五回 宫廷伊始
不过这回被唯一没有惊呆的杨钊拦下,熟练地拎住刚刚被皇帝陛下拎着翘起来的衣领。
“你别吓到人家姑娘!”杨钊在这个屋子里第一次开口说话。
杨钊少年清亮的嗓音也让其他人回过神来。
首先是李隆基走过来将人拎到身边——这动作大家都熟悉了。
金星扁着嘴,暗自后悔自己今天是不是太耍宝了……他只是觉得人多热闹开心一下嘛……都怪之前姜皎把气氛带的太好,让他肆意妄为起来!
“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习惯!”李隆基怒道,不过并非真的生气,只是作势而已。
桃花眼岐王也凑了过来。“哈哈,三哥,你徒弟真有趣呀!”上来就想捏金星的脸,当然被李隆基拎到另一边隔开。
另外三位王爷,除了薛王都带上笑容了,宋王的笑容果然如沐春风……
“别胡闹了!”李隆基瞪了一眼金星,随后对宋王道:“大哥你们吃饭了吗?一大早就来,就是来看这个捣蛋鬼的吧!”
宋王道:“的确……是个可爱的少年。”
金星忍不住又谄媚地冲着对方笑。
不过立刻被李隆基拉过去吃饭了。
随后宫女们又拿来四副碗筷,刚刚还显得大的桌子此刻倒是嫌挤了。高力士此刻更是坐立不安,姜皎倒是还好些,跟其他几位王爷毕竟也算熟悉。
四位王爷本就是吃了早饭过来的,此刻皇帝询问,当然也要意思一下吃一点。
此间算是没有外人了,李隆基也让大家随便一些,有金星在场,也严肃不起来。
四位王爷昨日虽然没有出现,但是金星肯定已经有人向他们汇报了昨天的场面——再次感慨一声师傅干嘛弄这么大动静——不过四人同桌吃饭后,仅是单纯的好奇神色,并未对他有什么不满,这让金星放心不少,看来这几个人过来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大概也就是堵住朝臣们的嘴了,毕竟他们如果不来,肯定有人去怂恿他们。
气氛甚好,姜皎也放开了,因此为四位王爷重复起之前金星边吃边讲述的他们师傅认识的经过。从碎叶城到青莲乡,然后又是五年前跑来长安的事。
申王李成义开口道:“原来是小白呀……”随后看向其他几位。
金星眨眨眼,申王笑道:“当初陛下院中有些异样,那几日看守很严,我还跟大哥打趣说这是金屋藏娇还是什么,没想到藏起来的是个小徒弟!”
桃花眼岐王故作神秘说:“三哥,当初干嘛搞的神神秘秘,都不知道我多好奇,但就是不敢翻墙过来看看!”
宋王在一边微微笑着,优雅地喝粥。
“那是因为你翻不过去。”薛王板着脸说道,然后又像没事人一样也喝粥。
随后岐王跟薛王开始掐架,当然只是口头上而已,两人之间不分伯仲,热闹非凡。
金星好奇地瞧来看去。
“吃饭!”李隆基道。
“师傅,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真好呀!”
姜皎在一边说:“那是!别的皇家兄弟之间可绝看不到这样亲密呢!”
岐王薛王在一边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谁跟他好”,引来其他人都笑起来。
李隆基也笑起来,不过笑了一会儿后,突然故意板住脸,道:“好什么好呀!都要弃我而去!”
金星一挑眉,看到师傅正埋怨的眼神看向宋王。
“大师伯要出远门吗?”
“要是出外游玩也就罢了,但……”李隆基说道一半便停下来,挨个用视线对四位王爷表示不满。
申王无奈摇头,转向宋王,另外两王也同样将宋王推出去挡着。
宋王浅浅笑道:“陛下,自改了年号以来,朝廷渐稳,尤其两位刚刚接任的宰相,此二人一刚一柔,可堪重任,比之于另外两位可是要好许多……但我兄弟五人同在京城必定让投机之人蠢蠢欲动,等稳了局势之后,我们再返京也不为不可……均是为天下安定着想,陛下不必太过介怀。”
“而且,我们这些年不是东都就是西京,三哥还去了陇右道玩,找到一个好玩的徒弟,我们几个可都没离开过!”桃花眼岐王道,一副期待艳遇的表情。
“你就知道玩!”薛王不忘打击对方。
“老五,你今天故意的是吧,总跟我找茬是吧……”
那边又开始吵了。
金星咬着勺子算是听明白一些。
随后李隆基又跟宋王说了一会儿话,这顿早膳终于吃完了。高力士松了一口气,但似乎还有胃抽筋的现象。
四位王爷以及姜皎都各办各事去了,李隆基这几天除了早朝,剩下都是将时间留给金星的,今天的打算便是带着他游览一下皇宫。
“休息几天,然后再抽出一天带你去偷偷看含元殿,今天带你游览其他地方。要辇御还是自己走?”
“自己走就好!”金星兴致很高。
身后跟着一群宫人侍卫,两人走在最前面。
绫绮殿前面是一条直路,面积不小,空旷着并没有建筑,西侧墙壁的另一侧便是紫宸殿,一排宫墙,而右侧并为有宫墙隔开,分别是浴堂殿和温室殿。
玄宗时期,绫绮殿正前并没有建筑,但到了武宗这个玄宗不知道多少代之后的孙子建造了一座道教的望仙台,武宗这位皇帝就有点像西游记当中崇尚道教那位拆了许多寺庙迫其还俗的车迟国国王!
从温室殿前面走过,出了一道门,右边是崇明门,他们并没有从这个门出去,只是站在门口,皇帝陛下介绍了一下而已。
大明宫左右大体上还算是对称的,崇明门南边有门下省、弘文馆、史馆,另外还有少阳院。大明宫虽有东宫,不过李隆基将太子安排在少阳院住。
过了崇明门往东走路过昭德寺,金星并没有进入到里面,只在外面看了一下有三层楼的正方形塔形建筑。其实在皇宫当中有寺庙让金星觉得很奇怪的,不过这大明宫当中可不只这一个,还有护国天王寺,玄元皇帝庙,道教的大角观、三清殿存在。
随后经过中和殿、宣徽殿、朱镜殿、蓬莱殿,最后到了金星很期待的含凉殿,参观了古代“空调”系统。而李隆基主要想带他游览的是太液池,中午在太液池上的太液亭吃的东西,临湖扶风,天高云淡,看着不远处层叠交错高耸于绿树之间的含凉殿,有一种处于云端仙境的感觉。
下午继续逛大明宫北半部分,其实好多地方都是后宫妃嫔住的地方,这里本不是外人能够随便进来的,但金星是谁,连每年只有元日和冬至日举办大朝会的地方都打算带着晚上偷偷来看,何况是后宫的地方!
不过他们也只是在外面看看建筑而已,主要是让金星熟悉皇宫每一寸土地,也告诉了这边不是能随便过来的。
当然玄元皇帝庙是不可能让他参观的,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而已。金星比较想去的地方是玄武门,过了紫兰殿、玄武殿,终于让他瞧到了传说中的玄武门——这个地方可是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的地方,此外师傅还解释这个门有多么多么重要!
另外一个值得参观的地方便是麟德殿,这里是举行宫廷宴会,观看乐舞表演的地方。主题建筑为一层和两层相连接的建筑,正殿之内分前、中、后,称为“三殿”,三殿均是面阔九间,前殿进深四间,中殿和后点进深五间。中殿为两层建筑,而前后殿为单层建筑,从外面看上去威仪棣棣!
二层中殿两侧有方亭,亭北在后殿左右有两个小楼,分别为郁仪楼和结邻楼,均是建造在很高的砖台之上。小楼与方亭之间有架空的飞楼相通,两方亭向内侧又分别有架空飞楼通向中殿二层,环廊、会庆亭等,形成一组巨大的建筑群。
不说建造本身有多美轮美奂,单说这庞大的组合,便让金星惊叹不已!
坐在中殿飞楼栏杆旁的木头长椅上,金星趴在栏杆上休息兼望风,感慨依傍的自然之美,建筑的巧夺天工。
其他人似乎也累的很,毕竟皇宫可是不小的。
李隆基撤了旁人,只有师徒二人坐在这里,稍作休息后,开口问道:“小白怎么安静下来了?”
金星见没外人,也不顾形象了,将腿拿到长椅上,虽然练了武功,但是如此虐待自己的脚板,脚板还是受不了的!
脱了靴子将腿伸到栏杆外面一荡一荡的。
“只是感慨能工巧匠们呀!”故作老气横秋说道。
李隆基笑道:“累了吗?转过来给你揉揉!”
金星摇摇头。“没事,走了一天,脚丫都出汗了,肯定臭臭的,师傅的手弄臭了我才不跟师傅一起吃饭呢!”让皇帝揉脚?
“嚣张的小鬼!”李隆基宠溺地说道。

第五十六回 巩固皇权
金星乖乖笑了笑,不过随后又想起闷在肚子里好一阵的话。
“师傅,之前你跟师伯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呀?他们要离开京城,到封地吗?”
李隆基摇头。“你呀,想了解一些朝廷之事?”得到金星肯定的点头又继续。“大哥的意思是出去做官,并非封地的。”
“大师伯的语气,我觉得他是为师傅好,是吗?一定要出去吗?”
李隆基有些黯然。“嗯,金星从大哥他们的称呼上也应知道我并非长子,而且,我也并非嫡子,皇位是大哥让给我的。”
金星立刻道:“那也是因为师傅才是当皇帝的料嘛!”
李隆基笑着摸摸金星的头。
金星又道:“而且,大师伯那样的人,像个仙君似的,给他当官,还不如让他带着一个小童去隐居山林,说不定几年后就有个神仙兄长了呢!”
“的确!大哥也是有才有能之人,只是他不喜朝廷之事,呵呵……没成仙大概也是因为放不下我们兄弟几个,以前禁在禁宫的时候,并不能见到父皇,大哥就像张开了羽翼一样无声中挡在我们前面……没有辞官当个逍遥王也是放不下我们几个而已。”
金星点点头,沉默片刻后又道:“他们留在长安,是不是有人会以他们为中心形成党派?师傅在担心这个,大师伯他们也知道这个,所以都在避免这些,以免伤了兄弟之情是吗?”除了早上听他们所说的话中,还有以前看到书当中,得出如此猜测。
“不错,小白真是一点都不白!为师与大哥他们均是担心这个,人心会变……”
因为被夸奖了,所以金星多了几分信心。“师傅!不要有那么多担心,其实师傅最担心的是无法当好这个皇帝,对前途迷茫的缘故吧,否则一代明君,其他人只有甘心称臣的份,他们也跟师傅一样会担心,所以如果师傅非常厉害,那么他们绝不会生那种心来……否则就是自以为是、不懂得自惭形秽的笨蛋,如果是那样的话,当然也不足畏惧!”
听到金星幼稚的安慰,李隆基心下敞亮起来,想法虽幼稚天真,但也不乏道理!当他即位之时,便是以太宗为榜样的,想恢复“贞观之风,一朝复振”,但确实像金星说的,有他不能对任何人说的担心与迷茫,担心不能做一个明君,一时迷茫于要从何下手!当世朝野存在种种弊端,这几年上位动荡,朝廷不安,且有一些个不事正业的人存在,包括助自己上位的那些功臣!
虽说私底下宋王几次要求出京,但李隆基还是将其压下了,想到如果能尽快有所建树,稳定朝廷,那么出京也许就可以避免了。
金星的宫廷生活正式开始了,师傅给他安排了先生,名唐绍,供职于给事中,此人与刘狐狸相比,唯一的差别就是这是个人,不是狐狸!学问不比刘韵致差,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皆能,最擅长的是筝。不过唐绍却少了刘狐狸那样的机敏灵动,有些固执不能接受创新,这让金星忍不住怀念起刘狐狸来。
刘狐狸在得知李蓝不跟自己来长安后,就留下了,说什么青莲那地方山清水秀,能养人,适合隐居,而且不能教授学生半途而废!
金星忍不住暗道:难道自己就可以被半途废掉嘛!
李泽一家倒是跟着回来了,李泽的儿子李寿今年有八岁,女儿李秀儿六岁。据师傅说李泽现在就任于金吾卫将军,虽也在宫廷当中供职,但并不能随便见到面。
哥哥李殷已经跟着父亲管理商铺,学的挺快,一般在晚饭的时候,就能听到他与父亲交流商讨。这些年家里面人添了不少,除了金星周围白吃白喝这些,他爹也是个总收白吃白喝的人,否则他们李府怎么会有那么多亲卫,基本上遇到个吃不上饭的人他爹就弄进府来给点事情做。但钱赚的也更多,所以金星可是富贵人家长大的,十五岁志学之年的李殷在青莲可算是“乡亲们”眼中的钻石王老五呢!
另外,师傅本来要给他安排个高手教武功的,但金星说白瑶和月光将会在过年之前到长安找他,所以在那之前师傅便安排了一个骑射好的金吾卫将军李邈教金星和杨钊两人骑马射箭,如此以来,绫绮殿前面那片地方算是有了用处。
金星现在基本功已经相当扎实,毕竟是跟着兵营训练过的李泽练的,内功进展飞快,不久前已学了点穴的功夫,这让金星很是开心,要知道这绝对是每个男孩子期待的!轻功也练习的不错,翻过皇宫的院墙已经是小意思,进步飞快当然是因为耍帅的心里,毕竟人人都想成为盗帅楚留香不是!
他是不知道其他派别武功如何的,如果有过了解的话,就会知道他的武功已经算是小有成就了!那样的话,他是绝对会翘起尾巴的——如果他有的话!
住在了宫里面,金星以为会很快有人找上门来呢,比如师傅的那些宠妃,电视里都那么演的——因为师傅这几天都被他缠着住在一起,即使被师傅说成没断奶的孩子也要住在一起(漾:小攻呀,你在客气啥呀,明显是很期待!小攻:笨!这让小白求着他“同居”不是更好!嘿嘿~~)——但是,除了皇后来看过他,还亲切地摸摸头,叫他有缺什么就命人去置办之外,没有任何人上门找茬了,不过倒也是,师傅虽然没有光顾后宫,但是毕竟是跟徒弟一起住,她们估计也就不会多想!
不过“光顾后宫”这种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金星还处于学习阶段,毕竟唐绍又给他讲解不少身处宫廷所需要知道的东西,但他也是关心国家大事的——其实他就是觉得新鲜,毕竟国家大事,这种让他觉得都是遥不可及的事,现在却近在眼前,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国家大事!
而他也为师傅养成了没事就将烦恼给他讲讲的习惯,而李隆基也是顺便教小徒儿处事之道,尽点师傅称谓的职责。
最近师傅在整顿军队,而这项工作已经进行到尾声。
其实将金星这么快就接过来,也就是为了此事,每个人都有炫耀的本能——
十月十三,在金星醒来没等出外晨练时,就被永福姐姐拉起来套上隆重的华服,底色为白,金线暗纹,领口袖口精致漂亮,受“胡服”影响,领口还是折领的,袖子也是筒式窄口小袖,另外还配有绶带玉带佩环,绿色珠囊,整齐一套,上面镂刻的花纹与袖口相得益彰,华丽却简单大方。
女孩子喜欢漂亮衣服,但男孩子看到这种衣服也会小小激动一把呀!
他不知道这件衣服可是师傅特别命人吩咐做的,受胡服影响,其实这时的衣服风格偏于深色且色彩明亮,帝王多黄袍,三品以上官员是紫袍,物品以下是绯色衣袍,六品七品为绿色,八品九品为青色,而庶民才是一律白色。
但金星无品无级,白色却是适合的,可庶民的白衫可没有金星这件华丽,就这料子就可知道此非凡品!
“永福姐姐!这要是干什么呀?要参加仪式似的!”金星兴冲冲说道,拿着衣服举起来比量在自己身上。
永福道:“陛下没说,不过陛下的意思是要给小公子惊喜。”
这个绫绮殿大宫女自从第二天被金星刺激过一下之后,神经已经非常强悍,有点向腹黑薛王方向发展,虽然这位漂亮强悍姐姐还没有露出腹黑的一面,但板着脸说话,命令金星吃饭穿衣倒是很像薛王平时模样,总能让金星乖乖听话!
金星在多日未见的李泽带领下,穿过崇明门,一直向南,过了含耀门、昭训门便看到在含元殿前面的广场有一大片整齐盔甲的士兵,在含元殿近处,还有一小片官服的朝臣。
这里恐怕好几千人,列队整齐,面目肃穆,整装待发一般!
金星露出惊喜神色,要知道平时哪能见到这种场面,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到的!
暗自猜测这难道是要出兵打仗?但看起来又不像啊!
随后从左金吾仗院中牵出一匹不高的小马,金星像是木偶一样骑了上去,然后站在旁边等待着。时间不多,便有一人从含元殿前的龙尾道上走下来,此刻师傅一身戎服,威风凛凛,高力士捧着一杆红缨长枪跟在后面!
最近并没有听师傅说要打仗,只说整顿军队……难道是要军事检阅?!

第五十七回 骊山讲武
浩浩荡荡几千人向着骊山进发,玄宗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随后是文武百官,两边各有一队官兵在侧,百官之后又有官兵在后。
队伍行进缓慢,金星的小马一开始时是跟在最后,不过随在李泽后面,渐渐超过官兵以及百官,最后被引到最前面皇帝陛下的旁边。
“师傅,这么多人要去哪里?”
李隆基此刻甚是威武,看向金星的眼神只是略微带些笑意,比平时要严肃的多。不过却还是小声道:“到了就知道了!”
到达骊山脚下,站在半山腰向下看,原来这才是人山人海,军事检阅也要有这种程度才算呀!
从皇宫中出来的一大票人只是护送而已!
老天爷呀,这可真是长见识!看这人数,绝对比一场演唱会多得多,而此刻自己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站在皇帝的身边,当然同样引人注目,这种意识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好像要蹦出来!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呀……不过,也让人不由得感慨于万人之上的满足感!当然,需要有足够强韧的心脏,不会随便昏倒才能面对这不知道几万军队!
李隆基着戎服,持沉香大枪,此刻满意于脚下二十万金甲戈铤连亘五十余里,金鼓之声节之,三军出入,号令如一。看向一旁,满意于金星在二十万人之前还能镇定自若,虽然掩饰不住震撼的呆滞与激动神情,但对于一名十二岁普通少年来说,足以!足以站在自己身侧!
鼓声暂停,一戎装花白发老将军大声道:“兵之设久矣,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圣人以兴,乱人以废,皆兵之由也!”
骊山脚下,虽聚有二十万人之多,却在此刻,只闻鸟声,风声。
“故文事必有武备,耀德在于观兵……三灵改卜,唐,受命于百姓,能四罪而天下服,一戎而天下定……”
金星感叹此人虽已年迈,但气势如虹,激昂言辞让人为之一振……不过多亏他这几年学了不少,否则这文邹邹的话还听不懂呢!
随后皇帝陛下也走到前面说话,下面的气氛更加安静了,让金星觉得掉根针都能听到,真让人感慨于封建主义思想啊——看士兵那崇拜的一张张脸!
不过,其实,在师傅开口说话时,他自己也屏住了呼吸,激动地听着——
“往以韦氏构逆,近又凶魁作祸,则我之宗祀危如缀旒,故斩长蛇,截封狶,戮枭獍,扫搀枪。使武之不修,则兆人何!朕以薄德,皆奉圣谟,济邦家之多难,畏君父之严旨,抚兹亿兆……”
随后当着皇帝的面,这二十万人操练一遍,整齐的动作,颇具力量,在高处观望,更是激动人心!
师傅几次回望自己,金星不用特意也回复了对方满意的表情。不过金星事后却觉得师傅怎么像个炫耀的小孩子似的!但,其实倒也不是师傅怎么幼稚,毕竟,登上帝位,无论是怎样为了百姓,为了大唐基业,就个人而言,都是登上了这个天下至尊的宝座,会有炫耀心理绝对是正常的,就像即使是皇上也需要有百姓才能称作皇上,不可能是一个人给自己当皇帝!
李隆基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这份激动心情,当然只能冲着小徒儿了,一是分享这份荣耀这份喜悦,二是……就是炫耀!
除了观看操练,随后又有行赏,从讲武使、将军、中郎将、郎将、左右军长史、折冲果毅、押官逐级赐物,还有免来年地税之类。
趁着高力士念出赏物的时候,李隆基小声问道:“怎么样?”
金星点头,忆起刚刚声势震天的场面,忍不住也跟着一阵热血!
因此随口便道:“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李隆基笑道:“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嘛!哈哈……”
这句声音较大,旁边的几位高官均是听到的了,既然皇帝都笑了,他们当然也像跑龙套似的跟着笑。
不过李隆基随即又笑声道:“借用人家屈原的诗,自己不会作嘛,学了这么久!”
正名李白的金星同学微微一怔,便回忆了起来,随即道:“这个,还是不要在这说的好!”
李隆基挑眉,这小徒儿是想到什么诗了,居然还不好意思说出来!不过也没多问,毕竟此刻不是聊天的好时辰!
金星本以为军事检阅就会这样顺利地完成来着,毕竟电视上看的从来没有出错过,但没想到临到最后到了收队时刻,却有一名士兵盔甲松散开了,盔甲落地,那一小片士兵就扎起了堆……
金星忍不住捂脸,其实他本也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训斥两句,最多打几军棍就算了的,很有可能师傅就为了面子当作没看见,却没想到,皇帝师傅陛下居然直接下令将兵部尚书——一开始说话那位老将——打入天牢问斩!
师傅说出“将斩以徇”时的样子,让金星一阵恐惧,帝王的形象突然屹立起来,这人不是平时宠着自己,好说话的师傅,而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帝王!一句话便能定人生死!
当时,金星几乎要牵着缰绳后退,可师傅虽面无表情,似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之后,金星便被定在了原地……师傅……
金星不只是对历史上呈现了开元盛世唐玄宗的了解,加之他对自己师傅长久以来的了解,他肯定此举是有问题的,但到底是什么原因,金星一时还不明白。
随后队伍是什么时候开拔往回走的金星都不知道,旁边的李泽帮他拉着缰绳,这会儿又退在众人后面。
回到绫绮殿,换上平时的衣服,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师傅过来吃饭,杨钊过来询问了一下今天见识到的情况,两人聊了一会儿后便一起吃了晚饭。
天色已暗,师傅还没有过来,恐怕是被兵部尚书的事给耽搁了,金星心里面有事便闲不下来,便带着永泰从崇明门出去,走过今天早上经过的路,想要去金吾仗院找李泽询问,可刚出了昭训门,便听到微微的吵架声。
修炼内功的人会更加耳聪目明,永泰没有听到,金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永泰悄声跟在自己身后。
琢磨了一下,金星又返回昭训门,然后隔着墙壁听另一边的声音。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就偷偷摸摸起来,不过等蹲在墙根底下听了一会儿之后,才意识到原来是听这吵架声音比较耳熟!
先生唐绍平时斯斯文文的样子,但刚刚他的声音最大,似乎是因为控制不住,激动的缘故。
另一个也是熟人,教自己骑射的李邈,这人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不多说一句话,比有时比较固执的唐绍还要严重。
两人争吵的内容似乎就是今天要斩兵部尚书的事,两人均是反对的,但唐绍却显得过于激动,居然还大胆说出对皇上不敬的话,不过赶紧被李邈给堵上嘴巴了。
金星也冲旁边气鼓鼓的永泰示意了一下,食指竖在唇边,永泰这小子很机灵,立刻点头捂住自己嘴巴。金星的意思当然是不让他将这个汇报给皇上,他毕竟是宫里面呆了几年了,立刻领会金星的意思。
而从唐绍和李邈的话中,金星才知道这位兵部尚书也是曾经见过的人。此人便是七年前,他们一家从碎叶城出来,路过龟兹时,当时的安西都护府大都护郭元振!
听到此,金星更加确信这中间有猫腻,郭元振那个老头,绝对是个忠君之人,这种人皇帝是绝对留下的,尤其是犯了这种“军容不整”的可大可小主观性很强的罪!
但随后听到唐绍继续义愤填膺地说这次骊山讲武,纯粹是皇上要立威,郭元振自睿宗即位之后便官至兵部尚书,三个月前诛灭太平公主势力之时还立了大功,今日突然将人撤掉解了兵权变为死囚,仅是要立威而已!
金星听到这话,忍不住啧啧摇头,如果自己不是了解师傅的为人,如果不是了解两人在龟兹便相熟,立威这条理由,自己恐怕也是相信的,同时也会怀疑,就像李邈话间的意思那样,师傅是要解郭元振的兵权!
蹲在地上摸着下巴,思考着师傅的目的……看不出来,看不出来,难道真的要斩了郭元振吗?应该不可能……
思绪随后被打断,因为觉得唐绍跟李邈的话越来越……奇怪!
“……我不能冷静,我,我不知道,这里实在是……”
“绍!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但——”
“没有但是!你看到了,我们期望这位能够是明主,但这才三个月,三个月就——”
“不要说!隔墙有耳,这是宫里,绍,我们休沐再谈这个问题……再做其他计划,好不好?”
金星眼神变亮,就是这个语气,这语气……怎么说呢,两人之间的关系有这么好吗?平时在自己那里的时候从来不交谈呀!

第五十八回 辗转反侧
永泰提醒巡逻的走过来了,金星赶紧绕到正路往回走,墙根听的也差不多了,虽然还看不出师傅到底什么意思,不过这个回去直接问师傅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又觉得师傅给自己安排这两个人有问题。
刚过崇明门永康就拎着灯笼气喘吁吁跑过来,师傅已经回到绫绮殿。
回到寝殿,师傅正倚在躺椅看着书泡脚。
永福她们忙了一阵,也给金星泡上脚,然后便都撤出去了。
李隆基放下书。“跑到哪去玩了?还躲着侍卫。”
“呵呵……偷听人家墙角去了!先不说这个,师傅,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位老将军,”随后小声道。“不就是我们在龟兹的时候见到的吗?师傅并不是要真的杀他吧!”
李隆基扬起眉头。“哦?小白如此肯定?军容不整可是事实,朕今日就是要在百官,要在军前,立威!”
这是师傅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称“朕”,金星楞了一下,不过随即也没太在意,他可是知道师傅并非要表达这种意思。
“不说笑,师傅,你快告诉我吧!都放在心里面闹心!”
李隆基淡笑,金星还是相信自己的!而与金星相对比,那群成年的朝臣就更不得自己心了,他们都没去想自己此举深层含义,是说那些人不聪明,是笨蛋?哼!还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这位帝王吧!
然而洗脚水凉了李隆基也没有告诉金星是怎么回事,反而让金星自己去猜。
钻进被窝之后,金星也就放弃了,想到自己反正没什么娱乐活动,那就当一下侦探吧,反正他觉得这事应该不难查!
不过有另一件事在此刻倒是比较重要了。
“师傅……”
“嗯?”李隆基放下床帐,这种活在他登基以后就没做过了,但小徒儿似乎看到宫人守夜会心疼,所以便都被他派到外间去了,因此这种活也就由他来做。
“那个……”金星磨蹭半天,终于开口。“就是师傅不用去后宫吗?”
李隆基掀被子的动作一顿,随即敲了一下金星的头。“小孩子不要管那些!”
被说成小孩子,一般小孩子都会跳脚,金星更是如此。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之前师傅还说我已经……呃,成人了……”后面的话是怎么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因为一说起那就会想起自己居然在师傅手里……他是十二岁变成李白的,而以前他还没有成人,对这种事情仅仅是知道那么一点点而已,上次,居然……想起来他的脸就像着火了似的!
不上厕所时,谁会随便动那东西啊,而且还是别人摸!
李隆基见金星这种表情,当然知道小徒儿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大笑道:“哦!是呀,为师居然忘记了!那么,这是在提醒为师小白又想要——”
“才不是!”这句是用吼的,但只惹来师傅笑的更愉悦。“不要笑了,睡觉!睡觉!”
李隆基拉开金星蒙着头的被子,整个人罩在他的上方。“小白真的要睡了?能睡着吗?要知道憋着可不好哟!”
被子被师傅抓住,金星扯不动,但又不好意思,一着急居然用手去捂脸,就不知道他自己这动作有多幼稚可笑!
李隆基拉开金星的手,压在他的头两侧,他用力闭着眼睛,叫着“师傅欺负人”,睫毛颤抖着,手不能动,但身体却在动来动去……
“不要乱动!”李隆基压抑地低吼一声,再动下去他真需要去后宫了!
金星睁开一只眼睛,并未见师傅是生气表情,被压制住手脚,只当师傅跟他闹着玩,便道:“我不动才怪呢,手不能动了,当然要脚动!”
“小坏蛋……”
金星呵呵笑道:“就会欺负我!师傅这个样子要是让嫔妃们看到,哈哈,她们肯定会逃的远远的!”
“逃的远远的?”李隆基眼睛一眯,透着危险气息。他可不在意她们是否躲的远远的。
金星眼睛一转。“不对!她们肯定会扑上来!因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样欺负她们,她们才开心呢!呵呵……”
李隆基表情恢复正常,看着得意的小徒儿,道:“那你呢?”
金星一怔,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不过也没当回事。“嘿嘿……师傅坏也没关系,可不能欺负我!我可是又乖又聪明的徒弟,天下间哪里有我这样独一无二的徒弟!”说着更加得意嚣张。
李隆基笑着盯着小徒弟,笑意越来越重,冲自己撒娇嘛,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平日见他在其他人面前挺像个大人似的,不过这样也好……眼神变得有些炽热,但他并没有打算做什么。
金星是没有察觉这一点,还在自夸自己,不过话题却从自己又跳到绫绮殿,随后又转回到师傅多日住在这里,最后又来了一句刺激到李隆基的——
“啊!我明白了,师傅呀,这就不对了,虽然为了照顾我刚来宫中可能怕生,但白日|宣|淫这种事还是不好的,据说最好是两三天就需要宣|泄一下子,那师傅还是有很多时间来绫绮殿,以后这种事还是晚上,唔唔……”
手心上能感觉到小白嘴唇的蠕动,软软的,好像传到心底。李隆基脸色更加难看。“小坏蛋在说什么!嗯?这词到底谁教你的?刘韵致就是这么教我的徒弟嘛!等我打他板子!”
金星也立刻心虚起来,貌似自己讲过头了!
训诫了一阵,金星一直僵直着身体,一副虔诚认错的模样,李隆基好容易消了气,但其实有的不是怒火,而是……果然还是需要去后宫!
“睡觉!”
金星这回乖乖的了,暗自告诫自己男人对这种事都是非常在意的,所以自己以后不能随便乱说!
两人这么一闹,李隆基也就忘记今天在骊山听完金星念《国殇》后,金星打算回来告诉他什么。此刻刚刚惹到师傅,金星就更不会去提起自己回忆起李白的那首诗,毕竟那可不是《国殇》那样激励战士的诗。
早上练完功之后,打听消息的永泰就回来了。据说朝臣叫刘幽求和张说的两个人为郭元振求情,后来被改为流放,流于新州。
新州,岭南道,荒僻之地,与六诏相近。
刘幽求和张说两人金星并没有见过,唐绍在自己询问诛灭太平公主的事时讲过这两人的名字,现今刘幽求为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大官,张说为中书令,封为燕国公,此二人与郭元振一样都是功臣。
金星摸着下巴,考虑着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不知师傅是否是找他们几个演戏而已。不过基本上他对这些人都是陌生的,所以一时也根本找不到头绪。今天的早膳李隆基没有到这边吃,杨钊才出现在餐桌上。
吃完了饭,金星注意到杨钊似乎一直在别别扭扭要说什么,便随口询问。
杨钊盯着金星看了一会儿,道:“只是觉得,我们都来长安快一个月了,都没有在外面逛一逛,上一次来的时候也是不尽兴……”
金星偏着头,想到郭元振这事也许到外面查探一番会有什么发现!当然,他也是想出去看一看!
他心里面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杨钊眼中,他就是将烦恼抛到挠头只是期待出去玩!
“你出去要跟,皇上,说吗?”杨钊其实还是有些接受不了金星的师傅是当今皇上,那样遥不可及的人!
“嗯,永……永康,你帮我跟师傅说一声吧,师傅说过如果我想出去就可以的,只要去找李邈一起!”
带着永泰,还有绫绮殿的两名侍卫,以及李邈带着两个人,一行八个人就这样出宫了,从崇明门出来的,这边一般比另一边光顺门的人少,因为朝臣一般都是从西边的翰林门以及右银台门出入。紫宸殿往右,朝臣一般都不准过来的,只有侍卫巡逻。而侍卫们一般走的是左银台门,因为左银台门外有左羽林军。
金星为尽量避开人,所以从南面的城门出去,当然这次没有大摇大摆走丹凤门,这道门也不是轻易开的,而是过了下马桥后,直接从望仙门穿了出去。
走出皇宫之后,金星就想着以后还是少出去的好,因为实在是太远,太累,又不能乘皇帝的辇御,只能靠两条腿走!
但到了热闹的大街上就将这都抛之脑后,连带着郭元振也同样如此 ,毕竟这与他并没有多大关系,即使他猜不出来,师傅也不会让郭元振白白死掉!
所以沿着丹凤门正对着的主街吃吃喝喝买点小东西之后,开始幻想着电视武侠小说当中经常出现的情节了,比如说来个恶霸挑衅良家妇女,或是大街上出现个卖身葬父之类的。但这条大街上,是绝对看不到卖身葬父这种事的,长安城中也许真的有,但一不会在这条街,二那也肯定不是真的在卖身,恐怕都是些有背景骗钱,而真正打算卖身的基本上都会在第一时间被衙役拉走!
至于恶霸,长安城的恶霸也是极有眼光的,就是金星这么一堆人出来……看起来倒是他比较有恶霸的“硬件设施”!

第五十九回 胡姬酒肆
中午的饭是在一个胡姬酒肆吃的,长安“胡风”之盛简直令金星震惊,这一条街就看到好几家,当然也出现了那种特意标注的“正宗”二字!里面人不少,而且还有红头发蓝眼睛之类的人,浓重外国强调的中国话,不过也有说的地道的。
坐在酒肆里点了比较普遍流行的胡麻饼、饆饠、五福饼、塔纳、音部斗,难得出来一次,所以当然要尝个遍了,但胡麻饼的话金星在青莲家里的时候也有吃过,美女娘亲偶尔下厨会做给他们吃。胡麻饼其实就是芝麻烧饼。饆饠却是第一次吃,不过也就名字新鲜而已,其实是一种有馅的甜或者咸的面制点心,要说现代这种东西都不稀奇的。
吃饆饠的甜馅时,金星从永泰李邈等人口中还得知一些以前不知道的。糖,无论是白糖红糖,还是糖果,这种东西金星觉得就是超市随便都能买到的,但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却并非如此。中国古来有蜜糖、麦芽糖,甘蔗糖,而用甘蔗汁生产砂糖也仅是两百年前左右才有的,且只在南方,而北方都不知道制作砂糖一说,直到唐太宗时期,才知道了魔揭陀国熬糖的方法,太宗派人学会了之后,用甘蔗汁熬制,生产处更好的砂糖,现在被称为“石蜜”。
咬着甜甜的点心,金星暗自感慨一番。永泰又说扬州每年进贡的“糖蟹”和“蜜姜”很好吃,即使金星并没有多喜欢甜食也忍不住心动,想要回宫找来尝尝!
此外也就没什么新鲜的了,音部斗其实就是油煎饼而已!
胡姬酒肆的得名便是因为当中还有擅长歌舞的胡女,岑参也有“送君系马青门口,胡姬垆头劝君酒”的诗。
而既然说是酒肆,这里就不发许多美酒,金星这回也长了不少见识。
胡姬酒肆当中的酒,大多数都是从西域传入的,金星虽是从西域碎叶城出来的,但那时候年纪还小,且没有停留多少时候就搬走了。酒肆中出名的便是高昌的葡萄酒,另外还有波斯的三勒浆等等。葡萄酒自不必说,波斯的三勒浆是庵摩勒、毗梨勒、诃梨勒三种酒的合称。
敌不过金星纠缠,在永泰李邈唉声叹气中金星还是点了有名的酒上来尝尝,以前的他在现代也是喝过一点点的,当然因为年纪小,所以每次最多就是一小杯,白酒更是没尝过,叛逆的男孩子总会对酒有所期待的。
喝了酒,一兴奋,胆子一大,就总是容易出事的。
“金星……”
“嗯?”金星的舌头有些大了,偏头看向杨钊,忽略旁边永泰催着回去的话。
“我们再逛逛吧!”
“当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金星此刻是没有多想,喝了酒也有些心虚,所以不想这么时候就回宫,起码要让酒气散一散,虽然他觉得自己没有喝多,也就是每样喝了一小杯而已!
金星不知道,但旁边的永泰和李邈对视一眼,均觉得不好。不说李邈,永泰年纪虽小,但可是宫里面长大的,机灵的很,因为还算是老实心眼好才会被派到绫绮殿来,以前可是在紫宸殿当差的。所以当然看出杨钊似乎有别样心思。
李邈趁其他人不注意便派了一个跟随来的回宫报一下信,无论皇上有什么吩咐,起码多派几个人过来。
下午继续逛街,这一条长街没有逛完便转入另一侧,金星是没有目的走的,但杨钊却是有的!
到长安这些个日子以来,他觉得特别憋闷,一点也没有在青莲那样自由自在的时候了,虽然在李府也不常出门,但却是自在的,他当那里是家的,但现在却是住在皇宫当中!
即使一开始他会兴奋,会觉得这是无比的幸运,极大的荣耀,但日子久了,却不同了。见金星一面也需要看金星是否有空,每次都有人拦住进里面通报一下,每天几乎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吃饭,伺候的那些宫人们也很少说话,再不就是卑躬屈膝的,这几年在李府上下没有芥蒂没有多大尊卑的生活让他对此十分厌烦。
这些他都没有跟金星说,但有些事却是不能不说的,例如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宫中的风言风语!
他没有在绫绮殿之外随意走动,但仅是听有些绫绮殿低下宫人的言辞,便可知这宫中已经传成什么样!
今日一定要让金星不跟那个人住在一起,即使两人之间没什么,并非宫中私底下传的那样,但也要让金星认识到女孩子是多美好!虽然……他自己十五岁也没想过女孩子的事!
“哇!这家酒楼修的可真漂亮,也是胡姬酒肆吗?肯定是,金星你看,那里出来个漂亮的胡姬!我们去看看吧!”杨钊故作惊叹。
“可,可我们才吃完饭不久……”
“要知道每家酒肆的食物都有些不同的,你看这个楼比刚刚进去的还要漂亮,里面现在虽然还没什么人,但肯定是因为过了吃饭的时候,我们进去只是尝一尝,又不吃多少,而且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宫!”
杨钊的话让金星很心动,反正一路的街边摊也是吃吃喝喝,进去也没什么,而且这个胡姬酒肆不像其他那样直接叫胡姬酒肆,而是叫西花坊。
金星踏步就要往里走,但李邈却赶紧上前拦住。
“小公子,时间差不多,该是往回走的时辰了!”
“现在就回去?”他还想吃了晚饭呢,说不定还可以喝两杯——李白的醉圣之称也不是白来的,从太白金星到李白到金星都对此很是亲密!
“是,再过会儿宫中就关门了!”
杨钊赶紧道:“没事,再逛半个时辰往回走也来得及,大不了我们走快一点,走旁路小道,没什么人,也不再逛,时间肯定来得及!”
金星一想也觉得有理,这才几点呀,不过看李邈坚持的样子,只好道:“那就只在这个酒楼里坐一坐就回去,就坐一坐而已!”说完也不理人赶紧拉着杨钊往里跑。
李邈这个头疼啊,永泰察觉不对,赶紧凑到李邈旁边,道:“将军,这家酒肆有问题?”
李邈低吼:“这哪是酒肆!这是青楼呀!”
永泰一听,大发了!
永泰很少出宫,虽知道青楼这种地方,但却没来过,最多也就知道长安哪家酒肆比较有名而已,哪有人会在宫里面说起哪家青楼有名这种话呀!
伺候在绫绮殿,虽小公子与陛下师徒相称,但要知道陛下看小公子那眼神,对待小公子那宠溺态度,绫绮殿的人谁不知道陛下的心思呀——陛下也没在他们这些奴才面前掩饰,因为他们可都是陛下亲挑出来,都是陛下的人,所以他们知道了也不会往外说!
因此,此刻永泰就好像看到了侍卫挥下来打屁股的板子!呜呜……有板子还是好的,如果一个弄不好,就是做苦差事、掉脑袋的事啊!
但金星已经进去了,一到里面就有人迎了出来。西花坊中大部分都是漂亮的胡姬,从西域而来,所以叫西花,名字算是俗了点,但生意是顶好的,里面的胡姬可不俗。
杨钊是好不容易从侍卫口中打听好的,他打听了好几家,因为今天进了胡姬酒肆,所以想到如果以不知道这并非胡姬酒肆这种说法,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但他不知道,皇上要是查下来,他从哪里打听的,当时说了什么话,是什么时辰说的,都会知道的清清楚楚!
进去之后杨钊也有些发蒙,他也没进过这种地方,不过还好迎面而来的算是有点眼色,大概也发现前面这两位是第一次来,所以没有用热情把他们吓回去。
金星本来想在大堂坐着的,可以欣赏更多来往的外国人,但杨钊觉得不好意思,说以提议去房间。李邈永泰二人极力阻拦,这要是进了房间,指不定发生什么呢!但杨钊说二楼有靠窗的可以看到前大街。金星只以为是去包间,所以同意了杨钊的话。
李邈又派走了一个人,赶紧去宫里面报信,迟了他也担心挨板子!
不过让李邈永泰松口气的就是,虽然有胡姬舞蹈,帮忙倒酒,但是没有动手动脚的,即使杨钊一直在那说“这女人多漂亮”、“那身段多美”等等,只要不动手,不被动手,那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有劝酒的,那么就很容易喝高了,之前就是多种酒混着喝,即使金星潜质不错,也晃晃悠悠的了。一肚子水,便起身去茅厕,而且这是向李邈保证回来就离开,才准他上厕所的,不得不说李邈有点被逼急了,都用这种逼迫方法!
现在只是下午,西花坊并没有到热闹的时候,所以几乎没有多少客人,金星很顺利解决问题,跟李邈往回走时,却听到一个房间内说话的声音很耳熟。虽然喝多了,但金星还没有迷糊,听力也不错,李邈都没听到,但金星耳聪目明却听到了。

第六十回 抓包正着
示意李邈不要出声,金星贴在门上仔细听。果然是乐觉当年教自己那类似的方言。虽然可以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能确定是六诏的语言,而另一个说的话能听懂——
“刺杀?!不行,老爷绝对不可能同意给出地图!”
随后又是听不懂的话,里面两人一个说完另一个接着说,金星只能听到其中一人的。
“这倒可行,我家老爷也有这种意思。”
“哪个?还能是哪个!当然是宋王!”
金星听到宋王二字,忍不住脚下一软,门便发出响声。听到里面突然没了声音,金星赶紧拉着李邈用上轻功跑开。
直到跑回他们的房间才停下,一关上门,金星拍自己胸口,都没有注意到房间内已经不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
李邈刚想询问,却在绕过屏风看见里面的人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金星跟在后面,没想到李邈跪了下去,想当然地扑在李邈身上,本来就晕晕乎乎,现下扑倒后又滚了一圈,爬起来才注意到眼前端坐黑着脸的人!
“师傅!呵呵……”
“退下!”李隆基冰冷的声音说道。
金星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茫然,不过回头看到李邈垂着脑袋退出去了才明白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现在金星大脑虽不说是迟钝,但眼睛好像有问题了似的,看东西只能看到主要的,也就是说刚刚看到师傅之后就把李邈给忘记了。
而等李邈退出去,听到关门声之后,金星才想到去打量一下房间。杨钊没了,永泰和侍卫们没了,跳舞劝酒的漂亮女孩子都没有了!
“胆子大了是吧,居然敢逛青楼!”
“青楼?”金星歪着头,反应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啊,原来这里是青楼!我就说一般酒肆怎么会有女孩子跟着混吃混喝!我还以为她们这种胡姬酒肆的风格呢!”
李隆基脸虽没变好,不过听过金星的话,怒气退了不少。
今天本来很忙,早朝没完就注意到绫绮殿的永康出现在高力士旁边,而早朝一结束就听到金星出宫玩的消息,本来也没介意,仅是派出几个侍卫去找一下跟着而已,但却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跑到青楼来了!
这下李隆基可怒了,也没管金星是否会做出什么,便带人直接冲过来了,刚刚一打开门看到两个女子对杨钊上下其手就更是怒不可言,虽不是看到金星被怎样,但这也差不多了,好歹永泰机灵解释金星没有被怎样,否则李隆基此刻已经查封了这家青楼!
“哦?不知道还有理了是吗?!”
金星果然是喝多了,因为李隆基没有直接宣布他的罪状,没有给他惩罚,所以他就觉得自己反正没做什么事,所以应该也没什么,所以就嚣张起来了,所以——
“哈哈……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人胡姬酒肆中!”背诵着人家李白——也是上一世他自己的《少年行》,晃晃悠悠走到师傅跟前!
不得不说这晃悠还是他故意卖乖,但看在李隆基眼中就只有恼火了!
李隆基此刻倒是笑了,只是这笑容极危险。
“银鞍白马度春风,嗯?还笑人胡姬酒肆中,嗯?!真是洒脱是吧,已经是豪侠了是吧!骑马赏春?现在是秋天!我看你喝的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长大了是吧,武功学的好了是吧?真是豪放不羁的风流少年呢!嗯?!”
虽然听到小徒儿做的诗很惊喜,但此刻却在盛怒之下,没心思去称赞小徒儿的才学!
金星听着师傅的语气,酒气好像被吓散了一半,人也清醒了不少,缩缩脖子,意图往后退,但李隆基哪会容他逃跑!
拎着领子将人放在腿上,想都没想就是一巴掌。
金星“啊”的一声,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下可完全清醒了。想要挣脱,却忘记自己会武功,因此再又受了一下之后,才想起动嘴皮子。
“啊!师傅师傅!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我刚刚说的也是胡姬酒肆呀!我不是好色之徒呀!”
听金星这么一喊,李隆基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居然打他屁股!这种事,这种事想都没想过,打任何人的屁股也只是命人用板子打呀,这种像是教训自家小孩子的行为他可从来没想过……不过可真顺手!
想到此,李隆基心里面倒是乐了,这可真是有意思的仅,教训小孩子打屁|股这种行为……很有趣!(囧!小攻有S|M倾向?!!漾:没,真没!俺澄清!小攻只是觉得这种很平民的行为,很贴心而已!小白:贴心就打俺屁|股!咋不打你屁|股!)
李隆基动作一怔,金星立刻从他腿上滚下来,然后躲开两步,并没敢躲开更远。揉着屁|股,其实并不疼,现在已入冬,衣服穿的厚,而且师傅也没下重手。但这种动作还是要做的,免得再挨打!
“师傅!我错了,我不该随便乱跑,我真以为这是酒肆而已的!”
“哼!那喝醉了呢?没有个大人跟着居然喝醉了!喝一点也就罢了,还敢喝醉!”
“对,对不起……”金星乖乖认错,这一点他的确是错了。“我第一次喝这种酒,所以,所以没控制住……”
“喝了多少?”
“呃,没多少……”
“嗯?”
金星自己知道喝的可不少,永泰他们劝都没劝住,现在想起来刚刚真是脑袋被门挤了,怎么都忘记回宫给师傅交代的事啊!
“那个,多了点……啊!师傅!我想起来了,很重要的事!刚刚,刚刚我从茅厕回来的时候听到有个房间当中说悄悄话,如果不是我的话,别人恐怕就听不到了!连李邈刚刚都没有听到!有人要刺杀,要刺杀大师伯!”
“嗯?有人刺杀宋王?”李隆基虽没有忘记审问金星喝酒的事,但也知道问出来又能怎么样,索性还不如顺着金星的话转移话题。
只是这刺杀宋王的事是怎么回事?此刻并非晚上,并不是西花坊正常营业时间,有人会在这里谈些机密要事也是有可能的。
“嗯!我听的清清楚楚,虽然其中有一个人的话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另一个人的话我听懂了,他先说刺杀,又说哪个,然后就提到宋王的名字!”金星信誓旦旦说道。
“有一个人的话不知道?”李隆基抓住重点。
“嗯!那个人应该是六诏的,上次来长安遇到乐觉,跟他说话声音类似!”
李隆基点点头,似乎没了刚刚的担心。
金星又继续道:“那个我能听懂说话的人,我觉得他背后有人,他有说到他家老爷……啊!我想起来,他还有提到地图什么的,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地图!”
“嗯……”
“师傅,我们快去通知大师伯吧,大师伯那么好的人还有人刺杀,真不怕遭天谴!”
李隆基笑了笑,不过才想到此刻不能给金星好脸色。
“哼!小白今日是住在这西花坊还是——”
“回宫!当然回宫!哪里有家不回的!别开玩笑了!”
李隆基站起身敲了一下他的头。“就会卖乖!”不过这句“哪里有家不回”的话让李隆基很是开心。
出了这个房间的门,便要往外走,金星突然拉住李隆基的衣角,小声道:“师傅,不要去看看是什么人要……”
李隆基此刻仍是板着脸的。“你都过来这么久了,他们有什么事还谈不完,何况,你刚刚那样跑回来不是被人发现?他们可能还留在那里吗?”
金星点点头,他没想到。不过他将这归为自己喝多才脑筋不清。
“另外,你认为他们在这种地方谈论那种事,会那么不谨慎吗?能被你听到算你运气好!”
金星一怔,确实有些道理,之前去茅厕的时候那个门口似乎有杂役通过,本没在意,但现在想来却是在放哨的,而师傅说的“运气”是指自己偷听的时候恰巧那个杂役不在!
如此放松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不是第一次,所以才认为即使有人经过也不会有人听到!
“师傅!这里——”
李隆基眼神一凛,金星立刻闭嘴,随后笑嘻嘻的表情,却吐出可怜兮兮的话来。“师傅!我错了,我再也不到这种地方喝酒!我错了,我错了!”
李隆基这回的笑容倒是没有不让金星瞧到,同样的说着不对表情的话。“哼!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第六十一回 唐绍之死<一>
金星酒量不错,加上又被皇帝师傅吓了一下,所以回到宫中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清醒了,洗个澡,去去胭脂气之后,也就累了,至于杨钊本来想要跟他说的那些话还没有空说,旁敲侧击的暗示也随着酒精进了肚子,然后又消失在茅厕中,根本没当回事,所以两个人还是睡在一张床上。
李隆基也是给了自己理由——金星喝了那么多酒,半夜可能会难受——所以也就没去后宫。
因此,金星睡的香甜之时,杨钊那边翻来覆去睡不着,不过寝殿外面的李邈比他们都闹心,可以说是抓心挠肝中了!
金星潜质果然是很不错的,一大早师傅起来上朝时,他也照样跟着起来了,不过拿着剑出去想练习一下却没有得空,李邈已经心急火燎地跪在他面前了!
这跪人的礼节金星是怎么也无法习惯的,除非给他红包。
“快起来,这是怎么了?”
李邈也不管旁边的宫人侍卫们正看着,杨钊也走了过来,如果是平时,永泰已经机灵地将人拉起来,但此刻却没有动弹,看起来显然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小公子,请小公子无论如何也要救唐绍!求小公子救下唐绍!”
“唐先生?唐先生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金星茫然问道,看向旁边的永泰,李邈已经激动地好像无法讲清楚话。
李邈微微一震,仍没有起身,而刚要开口却被永泰截下话头,似乎生怕李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
“小公子,是这么回事,昨日我们出宫游玩,陛下在午间时来了绫绮殿,正巧唐先生也在……却不想唐先生在言语上冲撞了陛下,因此就被陛下……”
金星偏着头看向永泰,两人是一同听到李邈和唐绍那日的交谈,唐绍那天的话就太大胆,这也是金星知道的,恐怕这回又是说了那样的话。不过师傅也不是随便砍人家脑袋的人!
想到此,金星松了一口气。“嗯,这样啊,李邈快起来吧,一会儿师傅回来之后我立刻帮唐先生求情!”
李邈在地上犹豫了一会儿,见金星一脸诚恳终于起来了。
金星心里面感慨古代人的“友情”可真是不一般,看李邈的样子,绝对是随时可以为唐绍两肋插刀的!
不说金星一脸感慨地看着李邈,就是永泰永康也是一样的表情,看得李邈不好意思低下头,不过稍微安心不少。而杨钊虽也觉得这人很讲义气,可他总觉得好像不太对。拥有比杨钊的感觉更加准确直觉的永福她们就带着诡异的眼神看向李邈!
金星也没了练剑的心思,所以便回屋去仔细询问了永泰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昨天发生的事。
早膳李隆基并没有到这边吃,不知道忙些什么,上午又没有唐绍讲学,所以金星便拉着杨钊两个人关在屋子里,主要是金星想找个人商量着皇帝陛下到底有什么目的。
平日讲学的时候杨钊也是一起听的,所以唐绍出了这样的事,杨钊也不好将“同居”这件事提出来,所以嗯嗯是是地无精打采应着。
到了中午李隆基身边带着更多侍卫回来了,但是却还拉来了宋王,说是让金星亲眼看看宋王还活的好好的!
有外人在,金星也不好直接说唐绍的事,连旁敲侧击询问都没能开口。不过金星倒也不急,询问主要是想知道目的,他并不认为唐绍真的有危险。
吃过饭李隆基离开之后,金星却发现周围巡逻的侍卫多了不少,频率高了不少,驻守在殿门口的侍卫比以前多了一倍,而平时负责绫绮殿安全的李邈换成了李泽!
金星正想去询问李泽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杨钊疾步跑过来,将他拉到屋子里去了。“金星!这是怎么回事?你中午问了皇上惹皇上生气了?”
“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没问?那为什么我们被软禁了?!”杨钊气汹汹说道。
金星一怔。“软禁?”
杨钊用力点头。“刚刚我出去,结果被李泽叔叔拦下来,说近来不安全不让我出去!”
金星噌的一下站起来,不过刚走两步看到外面的侍卫又停下来。师傅不可能是软禁自己的,派来这么多侍卫守着这里,又想到昨天听到刺杀的事……不过记得应该是有人要刺杀宋王的吧,中午师傅也说了派羽林军去宋王那里……这些人想必也是保护自己的,当初一直不让自己来长安也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看到师傅如此重视,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起这件事的严重性,本以为是江湖中的刺客呢,毕竟相对于宫廷争斗这些,他更熟悉武侠小说,所以当然立刻想到的就是杀手组织之类的。
随即突然想到六诏的问题,如果是六诏,是外族的话,这事恐怕真的是严重的!
杨钊还想让金星想办法的,毕竟金星的武功可是说出去就能出去的,一二十名侍卫都拦不住,但金星却又坐了回来。
“金星?”
金星抬起头,见杨钊还等着自己答复。“哦……没事,不要紧,不是软禁啦!你怎么会想到是软禁!人家不是说了最近宫里面不安全吗?师傅又一直住在绫绮殿,所以如果有刺客的话肯定会瞄准了这里!”
杨钊像泄了气似的,不满地瞪了金星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被软禁!你为唐先生求情,皇上要是生气,软禁是当然的!”
金星笑着摇头,他和师傅之间的信任可不是这种事情能够打破的,对于师傅,对于李隆基,唐玄宗的早期,他可是充满信心的!
看到金星笑,杨钊更生气了,加之最近火气就不小,转身就风风火火跑出去了。
金星站起身却没有追出去,想到昨天杨钊那么高兴的样子,估计对方是关在宫中不自在了,不过让杨钊自己搬出去一个人住,他也是不放心的。想了想,便走出去。
“呀!小少爷这是要去哪里?”李泽笑呵呵问道。
“我没有想出去,不是说不能出去的吗,我是想说——”
“谁说不能出去?”
看到李泽茫然样子,金星放下自己的问题,转而问道:“杨钊啊,他刚刚告诉我——”
“哈哈……”李泽一副得意样子。“那个不是说绫绮殿其他人的,陛下说了,只有杨钊一人不能随便出去!”
“呃?”金星疑惑,杨钊哪里惹到师傅了,不过随即便想到恐怕是因为昨天杨钊建议进那家青楼的缘故!
如此一来,倒也不是严重的了,估计也就三五天的事而已。
“呵呵……那个,我来想说,杨钊是在宫里面不自由了,本来还想问能不能去你家住几天,反正跟你儿子和秀儿认识,也多日不见!但是,师傅现在是不是不让他出去……”
李泽立刻摇头。“我问陛下一声,应该没问题,我儿子也想你们了,还说什么时候能见到呢!”
“那就好!”犹豫了一下,金星没有继续询问刺客之类的问题,估计李泽也不会知道。“李邈呢?怎么换成你了?”
李泽摇摇头,没吭声。
金星挑挑眉。“那我先回去了。”
随后到杨钊房间跟他说了一声,杨钊反复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说不出宫了,这让金星十分意外。
没有唐绍和李邈在,金星拿起书没看几眼就又放下了,对旁边的永泰道:“宫里面是不是有一些记录,就是记录那些各地的事宜,呃,还有吐蕃,六诏什么的?”
“是!翰林院专门有人记录,有专门的屋子存放!小公子想要看地理志还是历史志,或是奇闻异事?”
金星考虑了一下,道:“我想看六诏的,能随便拿来看吗?”
“一般不拿出翰林院的,不过小公子要看的话,陛下肯定会同意,皇子们学习的时候这些书册也是需要看的!”
“那就好,那你帮我拿些六诏方面的吧,呃,如果太多的话就拿近期的吧!”
永泰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一个时辰东西就都放在金星的高足桌案上了。
翻了一阵,金星找到自己想要看的东西。本来只是初步隐约的想法,但此刻看来,倒也是更确信了几分。算下日子,也就是去年的时候蒙舍诏炎阁得了酉长之位,而今年年初,诚乐魁便夺了酉长之位,诚乐魁便是乐觉他爹,也就是那位在大唐土地上到底“捡”孩子那位!
当初是李隆基调停这件事的,如果说现今皇室对诚乐魁这件事有谁了解,那就是师傅了。但让金星不解的是为什么他们要刺杀宋王,而另一个合伙的间谍又是什么人?

第六十二回 唐绍之死<二>
大致有了猜测,金星便让永泰去告诉李邈不用担心,此刻师傅的意思大概不让李邈来烦自己,但金星担心李邈会因为见不到自己而出事。
让永泰出门去找人是太阳落山之前的事,而到了晚膳,金星打算向师傅核实一下顺便炫耀的时候,永泰磕磕绊绊跑回来了。
“陛,陛下!”永泰是跑进来的,不过从外面进来当然也就知道皇上在里面,但想让金星快些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故意为之。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李隆基又怎么会不知道小太监这点小心眼,在金星面前不能太严厉,却也不能太随便,免得让金星以为这是自己安排的呢!
金星可没那么细心,只想永泰不被师傅惩罚,赶紧问道:“怎么了?不是让你找李邈,他出事了?”金星转向师傅,如果师傅一直还是悠哉的样子,应该就没什么。
“是!他,他将唐先生给斩了!”
金星拿着筷子的姿势没有变,眨巴一下眼睛又问:“你说,他,李邈,把唐绍给斩了?!”
永泰连连点头,一副惊吓不小的样子。
金星转头看向师傅,却见师傅已经退了惊讶神色,而变为好奇。
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如果不是师傅安排的,那肯定就是李邈自己弄的,不过也真是大胆了一点,要是如此而惹到师傅的话,那李邈可就是罪人了!
“呵呵,呃,师傅,你不生气吧?”
永泰在一旁不明所以,不过李隆基当然立刻明白金星的意思。“虽是不听我的命令任意行事,但也不乏为我解决了一些麻烦。”
这下金星放心了,应该不会处罚这二人才是。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弄不好再过两天李邈就跑了!”金星想到当日在金吾仗院外听到的话。这两人如果有才能的话,那师傅可能是打算用到的,而师傅将他们调到自己身边,此举应该是要获得他们的忠心。以唐李两人的性格,尤其是唐绍,如果得到他们的忠心,那他们绝对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一辈子都不会背叛的人!
李隆基看到金星亮晶晶的眼睛,笑道:“那就交给金星吧,但……”
看到师傅皱眉,金星想了一下,道:“也就今天晚上会回来晚一点!我的武功师傅放心啦!”金星拍着胸脯保证。
“放你一个人去也不行——”
“有什么不行!我自己去才会方便一些,有刺客又不会找上我,高手还是都留在师傅身边的好,否则我还不放心呢!”
李隆基淡笑,想了一下。“那快去快回,回来时让那个笨蛋送你……我现在真的需要考虑要不要将事情交给他办!”
金星呵呵笑道:“他们只是这几年的动荡不敢相信人而已,都是聪明人,出外历练几年肯定没问题!”
看到金星意有所指的笑,李隆基满意地笑了笑。两人都没说出什么,但李隆基却已了解小徒儿猜到了什么,毕竟当初金星也是在自己身边都知道的。
永泰在一边更加一头雾水了!
“先吃饭,一会儿从护国天王寺后面的银汉门出去,出去之后是禁苑,到那里小心一点,最好一路轻功出去,不准让人发现哦!”
“这是当然!小意思!要是自己家墙头还被发现,那我这几年的武功就白练了!”
李隆基听着这话心里高兴,不过当然还是不能放心的。“永泰,去画一张李邈宅子的地图,另外再让外面永福准备一件合身的夜行衣。”
“是!”永泰感慨着不懂大人物们的想法,纠结着出去准备。他本来以为小公子会“质问”陛下为什么斩了唐先生的——虽然用“质问”这个词有些大逆不道,但在绫绮殿伺候久了,他是绝对相信会是这个词的——期待两个人吵起来会是怎么样的,但没想到,没有,丝毫没有!而且还让他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二位讲的都是什么,这让他有一种小公子也不是简单人的想法……虽然小公子平时看起来都很好欺负,根本不能在宫中立足的人!但现在看来,还是他小瞧了小公子!
这边金星赶紧往嘴里扒食物,李隆基不吃了,说着慢些还要给他拿水夹菜。
“我可是第一次出去冒险,当然这个一点都不危险!”金星赶紧补充一句,免得师傅不让自己出去。
李隆基当然也是认为金星不会有危险的,不过是出了宫门去李邈家教训李邈一顿,顺便安抚,顺便询问唐绍的下落,否则明天早上太阳升起城门打开的时候,唐绍就不知道给送到哪里去了,何况时间拖的久了容易让人寒心。
随后金星在永福的帮助下穿上夜行衣,这下他更兴奋了。
“师傅,宫里面怎么什么都有啊,夜行衣都有!这是给谁准备的呀!”
李隆基敲了一下金星的头让他不要多嘴,永福几个宫女在一旁窃笑。
在师傅千叮万嘱之后,绫绮殿外间都熄了灯,像是正常休息时间一样,而金星则消失在黑夜之中。
会放任金星出去,也是因为担心金星呆在宫中憋闷而会起了出外当游侠的心思,如果以后也有不危险却有兴趣的事情都交给他,想必会长久留下来吧……李隆基忍不住叹口气,锁在自己身边当然是最想的,但却不是最佳方式……为了这个小徒儿,他这个皇帝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随后又让王毛仲派了两名大内高手跟着,不过要远远跟着,王毛仲已禀告过自己,金星现今缺的只是经验而已,内功外功都练习的不错,当然这一点是谁都没告诉过他的——都担心他江湖梦过甚出外就不见人影!
走到外面,视线适应了黑夜,金星便运起轻功跃到房顶,沿着房脊,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向皇宫北面跑去。这回也不会感慨皇宫有多大了,只是兴奋地一路飞奔,感觉冷风掠过脸颊,吹拂起头发,很有楚留香的感觉!
不过也要注意着不能惊动侍卫,今天巡逻的特别多。
此刻比平时练习之时更加严谨,金星神经都是绷紧的。以往练功时只觉得辛苦、累来着,一点都没有空闲去想自己学习着这些就是传说中的武功,内功,轻功!但现在却让他体会到台下十年功的感觉,当然他有了高手教授,所以并没有用到十年!
兴奋激动慢慢充盈着他的胸口,甚至在这一刻都想去做个侠盗,去劫富济贫,就这样一直当个百姓传说中的侠盗,而忘记自己是要出宫办事的,直到出了银汉门,不知道该往哪走的时候!
安全出宫,没有惊动一草一木,此刻坐在街边一棵高大没有多少叶子的榕树上,借着银汉门城门处不多的亮光查看永泰给画的地图,顺便感慨当侠盗也需要了解长安城每一户人家怎么走呀!
长安城南北向大街十一条,东西向大街十四条,把整个郭城分为一百零八坊。里坊这种城市划分制度是隋唐的方式,建筑风尚追求的是整齐划一的秩序感与和谐感,这种里坊格局就像一盘棋局,有“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的说话。不过所谓十二街是要到盛唐以后的街景变化,“长安十二街,高高朱门开”。而此时,金星拿着的还是没有变化的城市地图。
好在容易找,所以很快就找到李邈第宅,直奔而去。
月亮升高,虽显得更加冷清萧肃,但看的清楚多了。李邈的第宅不大却也不小,但看起来有些衰败,站在墙上观察一番,找到了主屋的地方。
躲过巡逻的家丁,金星在主卧房顶伏身倾听,里面有人,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呼吸都很低缓。
没在浪费时间,因为恐怕师傅还没有休息而等着自己回去,所以金星在家丁出了这个院子之后立刻推窗进入。
“谁!”
金星暗叹一声果然都没睡,随即便空手挡开李邈刺来的剑。
“是我!李白啦!”
“小公子?!”李邈收回剑惊呼道。
“不要那么大声!”金星的呵斥声比对方还高,随即外面就有了响动,李邈出声让他们离开。而金星注意到半遮着幔帐的床上有些微动,让床帐动了动,金星松了一口气,没有出误差就好。如果刑场调包的时候出现误差而真的将人砍了,那岂不是冤枉死!
除却脑海中的囧况,金星打算替师傅训斥人的腰板更直了。
“小公子怎么出来了……”此刻李邈不只感慨金星能出入皇宫,而且感慨金星的武功。平日教他骑射虽知道他会武功,但没想到能如此轻松进入他的第宅,要知道今天晚上他可是叫来金吾仗院几个最好兄弟帮忙守着的!
“还敢说!还不是你惹的事!”金星怒道。其实有些心虚,因为平日都当李邈是老师的,所以一向很尊重。
李邈视线低下左右漂移,道:“我只是遵从陛下的旨意而已……”

第六十三回 唐绍之死<三>
“胡扯!”
李白大喝一声让人抬了头,李邈这时候大概又开始各种猜想绕在脑子里跟哥德巴赫猜想一样都摆在那里,但李白是没管那些,这趟“公差”出来,责任虽不是重大,但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无论这两人以后是否有用,但问题不能出在自己身上,这可是师傅交给自己第一趟差事。
其实如果夜访的人是皇帝陛下的话,那两句话就能搞定,对方还要感激涕零的,但如果金星来办,就需要先让他们相信师傅陛下是可信的。
因此,这种时刻,劝说不如骂人来的更加可信!
“你是笨蛋怎么连唐先生也没脑子!”
李邈立马换上茫然神色,而见金星视线往床上瞟,又立刻紧张兮兮挪动身体,好像不动声色地挡住金星的视线。
“小公子,这是何意?”勉强镇定地说道。
金星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摇头说道:“在宫里面那么久居然还这么笨,”这次没等李邈回话便继续装作成年大人模样。“即使看不出皇上师傅的意图,那连师傅怎样对我的都看不出来吗?”
大概这位二十几岁的人受不住十二岁小毛头的教训,加上今天一直着急上火,所以刚刚的恭敬也忘了,居然硬气起来回话:“李邈不敢让小公子费心……”但一时冲动说出去之后又开始后悔,随即又道:“都已经连累小公子被皇上软禁……”
“怎么都以为是我被师傅软禁!”金星叹道,大概也是皇帝的宠爱历来是有时限的,所以才会如此认为。虽然不知道师傅以后会不会如此,但现在的师傅可还是没有膨胀起来的唐玄宗,而且就在眼前,就是金星所熟悉的人,怎么会像历史上那些说变就变的人呢!
“唉!这是两件事参合在一起了!你是负责绫绮殿安全的,但现在绫绮殿有皇上师傅跟我一起住,现在来了刺客,当然要换下你这个心神不宁的!”
李邈疑道:“刺客?今夜,今夜——”
“还没出现呢!只是最近有人要刺杀宋王,想必师傅也不安全,所以现在不只绫绮殿,整个皇宫的守卫都加紧许多!”
李邈脚步挪动了一下,大概在回忆他调包唐绍的时候羽林军确实有什么新的安排,但当时的他根本就没空注意这些。
“不说这个……才刚刚一天你就折腾出这么大的事,看来天牢真的需要彻查一番,否则指不定跑出什么江洋大盗!”
李邈刚想说什么,却察觉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去时便见到唐绍居然已经从床上下来。
金星也看过去,才关了一天而已,只是有些憔悴而已。
“你怎么出来了!”李邈应上前去。
金星疑惑地看着李邈抓住唐绍的手臂,不过唐绍伸手拍拍李邈的手后就抽了出来……像是在安抚,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月光跟白瑶那样子的关系吧?应该不是!
“小公子特地深夜前来,唐绍愧不敢当。”唐绍向金星抱拳鞠躬。
李邈有些疑惑的,但却猜测到金星是可信任之人。
金星心里面美滋滋,看来唐绍是已经明白了,见对方此刻虽还有些倦色,但那双眼睛却非常明亮,带着隐隐的高兴。
“总算明白一些了吗?”
“虽不知陛下将有何吩咐,但唐绍愧为陛下信任!”说到此有些激动。
金星不理会这又是一个崇拜皇权的人,直言道:“师傅没有怪罪你啦,放在我身边也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排,但现在想来可能是有的了。”
唐绍此刻更是激动地冲着门口跪拜下去,直呼万岁,一股子誓死报效的样子,让金星起来的笑意又退了下去,自古忠臣都是让人敬畏的,而如果师傅身边都是这种想要干正事的忠臣的话,开元盛世真的是小意思呀!
李邈还看不明白,只怪这两人说话都太过省略,基本上都没说什么,见到唐绍这么激动,他赶紧上前拉起来询问。
唐绍倒是个射箭脱靶的弱书生,一激动就含了眼泪,不过有金星在,所以硬是憋了回去,笑着看了一眼金星后便解释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将我二人一开始调到小公子身边,就是器重我们呀!陛下,陛下已看出,看出……”
金星接下去唐绍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看出你们二人是人才,李邈这次虽有些鲁莽行事,但能在几个时辰之内就将人从天牢当中调包出来,可谓不小的手段,足够的细心,唐先生文才不低,且忠正诚信,不畏强权,又心系百姓,想干出实事,这可比一些个只为争权而忘记百姓,忘记最初学的孔孟之书的人强百倍,这样的人被师傅看到了,怎会不重用!”
李邈这回眼神也亮了,唐绍倒是不好意思了。
给了蜜枣,此刻也不能继续夸下去让他们忘乎所以。
“但是,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升你们官?”
唐李二人对视一眼,唐绍开口道:“我二人自先皇在位时初入朝廷,均未有卓越表现,冒然提升——”
“也不全是,”在二人疑惑下金星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继续道:“这话说出来,以后你们就当没听过,我也没说过。这几年朝廷动荡,你们低调行事倒也不错,在这样的时期,谁会知道我师傅能当几年皇帝,又是否是个明君。”这话说出来可算是大逆不道了,面前两人听着也是汗津津的,这话两人私下里可是说过的。“师傅也有此担心,恐怕天下有谁最担心,那就是我师傅了!因为……我师傅想要做个明君!”
面前两人一激动,看到晃晃悠悠的膝盖金星怀疑他们又要冲着门口跪拜呼万岁,所以赶紧继续说:“师傅也是想先做出一些什么,这是师傅的自尊,是师傅的骄傲!他不想先允诺高官才收到忠心,他想要让人真真正正奉他为天下之主!是因为你们坚信他是位明君!”
随后室内一片寂静,好像呼吸都停止了一般,金星自己也说的有些激动,随后见唐李二人表情,心里面想着回去要跟师傅说自己搞定了两个忠心之人,唐绍这人是肯定连骨头都会是忠诚之人,而李邈,看起来很重视唐绍,所以只要唐绍好,那他肯定也是一把忠骨头!
之后金星让两人坐了下来,唐绍既然已经是个“死人”,那近来需要藏在李邈的第宅内,剩下的就看师傅怎么安排了。拗不过李邈,还有唐绍的眼神,金星小小透露了一下,不过也只是告诉他们可能会被派到郭元振手下执行秘密任务,这又让李邈激动一阵。对于郭元振,其实李邈更加惋惜一些,当日唐绍比较激动,只是就事而发的感慨而已,这下知道原来郭元振也是安排好的,李邈便更是高兴了,而唐绍则是在从床帐后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这一层,所以没像李邈那么失态。
嘁嘁嚓嚓就过了一个时辰,金星便赶紧道别出门。
金星没有一丁点江湖经验,又是第一次,而且只当自己神出鬼没无人知道,所以连大内侍卫的偷听都没有注意到。
因此,金星这番话一字不漏地在第二天传到了李隆基的耳朵里,而李隆基只注意到“师傅的自尊,师傅的骄傲”而已,感动地想立刻冲入绫绮殿,但刚刚才训斥过小徒儿,还打算借机不再天天住在绫绮殿,怎能才不到半天就又回去呢,现在可是假装 生气的时候!
会训斥金星,当然是昨天,不,应该说是今天凌晨的缘故——
金星从李邈第宅出来之后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宫的,免得师傅着急,但是却在东南西北方向上出了小小的偏差。何况一开始走的就不是正门而是翻墙,所以就从一开始就迷路在棋盘城市当中,而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翻出地图找皇宫方向。
随后飞奔了一阵而没有碰到本来该有的禁苑时,金星才意识到自己迷路,随后才翻出地图。智商不低,所以找到比较明显的特征建筑发现自己到了长安东面,然后顺利找到正确方向并不费事,但好巧不巧金星就着月光居然发现了上次来长安时住过的王府,也就是春明门北侧不远的传说中的“兴庆坊”的“五王宅”,据说师傅五个兄弟当初可都是住在这边的。
没忍住便打算跑过去探一圈,顺便怀疑一下师傅当初既然跟他兄弟都那么好,为什么不让自己见另外几位王爷——金星当然不知道当初他师傅是不想让他知道王爷身份这一层。
探了一圈发现有一个较大的一片院落有很多守卫,想必就是宋王的地方。打算这样算了免得马失前蹄被逮到时,刚转身就听到不一样的声音,回头伏在树上仔细一看,居然看到个穿着厚斗篷的人还有几个进了一间偏厅,而偏厅之中的光线变亮许多。

第六十四回 宫廷新年<一>
金星忆起上一次趴人家窗户底下偷听,结果被抓个正着,而且后来被无数次嘲笑不自量力,所以这次他十分的谨慎,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到那间房屋的顶上。
因此打开房顶的瓦片时,里面的人似乎已经说了很多,其他听上去就已经不是讲客套的废话。
——期间金星也怀疑过房屋的构造实在不怎么样,如果在房顶与房梁之间多加一些横木岂不就看不到房间里到底有哪些人了!
所以,金星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仙君一样的宋王虽还是温和表情,但眼底带着不耐,带着厌烦听另外一个只看到后脑勺一直卑躬屈膝的家伙絮絮叨叨说话。
声音不高,但是金星听的很清楚。
这是个中年人的声音,语气中带着讨好,带着吹捧。
“……给事中唐绍说斩就斩了,连刑部都没有通过……”
后面是婉转说自己师傅是昏君的话,金星听的咬牙切齿,真怀疑这个看不到脸的家伙脑子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连自己都能看出宋王听到这样话脸上的不悦表情……不过大概对方以为宋王是不满于师傅的行为吧。
随后又讲到郭元振的事,然后又有长安令的事,长安令的事金星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不知道脸的人在说师傅莫名其妙就撤了以前的长安令,换上师傅自己的人,而说到现在长安令的人名,金星眼睛一亮,这人还是他认识的,就是当初帮杨钊要回家产、八岁擢第的裴耀卿!
想到裴耀卿,金星也在想师傅如果让唐绍出外办事的话,可能会让这个人教自己课业吧,当初对此人的印象就不错,有聪明,有头脑,不比刘韵致差,不过没有刘狐狸那么贼,但也没有唐绍那么古板,还是个熟人,想必杨钊会高兴此人来当先生!
在别人家房顶上就开始想自己的事情去了,不过下面人的话也顺便进了耳朵,其实没什么秘密之事,只是金星已经看出此人就是没事闲不住,总想着兴风作浪的家伙,师傅和他兄弟几个担心的也就是这样的挑拨的人了!
金星其实也不由得感慨,即使宋王他们再怎么不愿意做皇帝,但长久以往,有这样的人撺掇,恐怕好人也能被说懵了,起了心思,毕竟防贼是防不住的,钻到师傅的空子就来游说一次,三人成虎,几次下来果然不能安定!
如此一来,几位王爷外放倒是也必然为之的了,免得兄弟之间出现嫌隙。好在几个王爷都是聪明之人,不用师傅防备,他们自己就主动提出。
嘿嘿一笑,暗叹师傅真是有难得的好兄弟呀,这与历代朝廷可真是大相径庭……不过,这要夸武则天当初将他们五兄弟软禁在一起的好处吗?
宋王不耐下了逐客令,金星也终于想到自己需要赶紧往回走——
只是他回去之后还是挨了师傅一顿训斥,自己说迷路的理由也没能让师傅消气,而说起听到在宋王那里听到的话,师傅更是生气,训他不知道他会担心……这个理由让金星一下子蔫了不敢再找理由。
而此事的后果还有师傅几天没有来绫绮殿住,这一点倒是让杨钊很满意了!
唐绍这件事的后续金星就没有再管了,只是永泰时刻传消息回来,最后在离京的时候李邈来跟金星道别而已。李邈押解郭元振到新州流放,唐绍也藏在押解队伍当中,金星本觉得郭元振这样一直是流犯的性质可能不好办事,以为师傅会跟郭元振在半路上安排假死,但李隆基却在腊月初一的时候天下大赦,让郭元振做了饶州司马,不过后来听了金星假死的话,觉得甚有道理,因此不久之后便传来郭元振怏怏不得志,半途病卒的消息。
此事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但李隆基的事却仍没有忙完。
刺客根本就没有造访过绫绮殿,甚至是其他皇宫各殿,宋王的王府也平静如昔,这让金星很是郁闷,好像他们不来刺杀都是他听错似的,而现在两个月过去,宫里面王府里面也不能一直这么高频率的巡逻,所以又改了回来。
知道人手都撤下来,师傅还故意带着宋王在他面前说一说,让他假装忘记这件事都不行!
郁闷地吃饭不吭声,李隆基和宋王也就没有再逗他,而是谈上了其他事……金星感慨一句他这里是秘密会议地点,因为他们两人说的内容恐怕都不是能够让别人听到的,连高力士都没让在旁边伺候着——以金星吃饭看不惯有人旁边站着为理由——他有那么任性吗?有那么恃宠而骄嘛!不由得去怀疑历史上的宠臣有多少是给皇帝陛下背黑锅的!
自前几日,也就是腊月初一那天改了元,也就是说从那一天开始才是开元元年——金星小小兴奋了一把,就好像看到秦始皇登基一样具有历史见证意义——金星明显感觉到皇宫的气氛变了,虽然具体的说不上。
此刻李隆基正与宋王说着外放的事,虽不是近期,但看样子是需要拿出大唐地图出来考虑的,他们考虑的问题很多,金星在一边听着就觉得长见识,也有时跟着师傅他们一起无奈,感慨一下人心难测、孔孟之书都不知道学到哪去了,然后又是感慨手下没人能用的问题,等等。
而今日似乎两人讨论的问题更加严肃,宋王这样总是老好人的模样也露出极度的不耐,但金星在今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却反应过来宋王这种不耐表现是故意做出来逼师傅的,其实这一点师傅也知道。
李隆基叹了一声,道。“他本来是我的侍读……”
“他都不顾念师傅,师傅还管他干嘛,反正又不是要他命,与很多怀才不遇的人来说,他已经算好的了,封了国公,现在还是紫薇令,却不办正事,整天瞎捣鼓,这种被权力冲昏头脑的人能办什么大事!不能为百姓做事,那被百姓供起来的大官不觉得丢人!”
金星实在忍不住的话,让李隆基和宋王扑哧笑出声,宋王也就接茬道:“就是,师侄都如此明理,这些个功臣都被突然降临到头顶的荣耀蒙蔽了双眼!”
金星挥挥拿筷子的手附和:“猪油蒙了心!”
李隆基故意瞪了他一眼。“吃你的饭,筷子上还有汤汁!”
“又不是我的错,汤汁自己粘上来的!”
“哦?是吗,那以后绑着你的双手吃饭吧!反正饭菜能自己跑到你嘴里!”
“饭菜不行,汤汁行!”说着就不用双手趴到汤碗上,咬着碗边让汤碗倾斜,喝了一口后便道:“看吧!”
被敲脑袋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不敲才奇怪呢!
宋王看着两人的互动笑出声来。“出外后我也考虑收个徒弟呢……”
金星看向宋王一副百分百支持的表情,但李隆基有些心虚,不过随即转念一想便道:“你把杨钊带回去教吧,那孩子其实也挺机灵!”
金星表情犹豫,而宋王则带着疑问和好奇看向李隆基。
李隆基更心虚了。“不过那孩子倒是年纪大了点,可能比较有主意了!”
开元元年,中书省更名紫微省,中书令张说拜紫薇令,十二月十三,张说被罢职,十二月二十四,左迁相州刺史,同日刘幽求迁太子少保,崔日用出为常州刺史。
以上都是永康永泰给金星详细说明的,自唐绍李邈走后,李隆基并没有被金星安排人教导,一方面是没有合适人选,且金星的身边不是什么人都能留的,另一方面白瑶来信说年前肯定能出现。
具体日期还没有定下来,一看就知道月光多么不想来找他,不过金星也是明白的,像是月光这种眼睛里只有白瑶一个是人、以白瑶为唯一生存目的、对其他事和物没有任何兴趣的人,会那么粘着白瑶也可以理解。
说到生存目的,金星有点茫然了,要做大诗人李白?要做天下第一剑客?大概都要做的吧,但总觉得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让人觉得太理想……那娶个天下最漂亮的媳妇生个天下最乖巧的儿子?这让他想到杨贵妃了,那可是他师傅的媳妇,虽然他觉得这个媳妇应该不交给师傅而只留给师傅的儿子……
说到师傅的儿子,金星是半个都没见过呢,这也让金星觉得挺过分的,毕竟是师弟……虽然师傅不会收另外的人当徒弟……而且主要也是金星不知道怎么跟皇子们相处!
然而在金星盘算着去认识认识皇子们的时候——反正马上过年,也是需要去见的,所以师傅也有意让他认识一下他们——金星的大哥李殷来了长安!
这个消息让金星十分雀跃,虽然之前他没怎么想家人——才离开不到半年,他又每天忙着听宫里面朝廷上的墙角——但大哥突然来看他,这也让金星开心不已,一下子想起美丽的娘亲,惯孩子到上房揭瓦帮忙搬梯子的爹,可爱总被欺负的小弟,粘人的肉球一样的小妹妹,以及自己现代的父母来了!

第六十五回 宫廷新年<二>——饮茶之风
李殷来了长安,兴奋的不止金星,而得到确切消息之后,不高兴的只有李隆基,因为李殷并不是短暂停留看看金星就走人的,而是带了不少金银来长安投资做生意的,因此当然也就会置办下房产!
不过好在有李泽传递消息,李殷在年前是不可能买好宅邸的——李隆基这是起码拖的一时是一时啊!
年末长安本来就很繁忙,好在李客提前让人在长安订了客栈,所以会一直在客栈住到买了自己的宅邸。
“哥,你来做什么生意啊?绸缎庄还是进出口小东西?”这两样就是家里面赚钱的行业。开绸缎庄实在是李隆基当年给金星买衣服布料后开起来的行业,至于“进出口”小东西,是他们本来就是从西域搬过来的,所以这条线有些门路,尤其现在胡风盛行,所以他家生意是顶好的。
“进出口小东西——”都跟金星学会这种词了——“恐怕不行,我昨天看过,京城果然比我们那小地方繁盛的多,有不少那种店面,绸缎庄也是。”
“那要做什么?不会是还没想好?难道要考科举?!”杨钊开口,一副很鄙视科举的表情。其实他本来也没有鄙视的,可在宫里面住着,很不喜欢某人,所以连带着鄙视起朝廷来。
“没有,爹说家里面有小白在朝廷就行,我们也入了朝总是不好的。”李殷的意思是怕自己借着弟弟的光,总会让别人说弟弟的闲话,而且皇帝恐怕也不喜这种。
金星是没有立刻想到这一点,因为他都是认为师傅是自家人的。
没有等金星和杨钊的反应,李殷便继续道:“反正我也不喜入朝为官,跟爹学着经商很有意思。”
他家思想开放的很,没什么士卒工商的阶级论调。
金星笑道:“哥哥变成守财奴了!”
李殷倒是没了平时在外人面前的严肃样子,挠头笑道:“没守财的,我想像爹一样,到时接了爹的城尉做,然后也养一家子人!”
气氛融洽,三个人谈起现在家里面的情况,每个人的情况,发生了什么大事。
随后话题又绕回到李殷打算做的生意上。
“我跟爹商量过的,爹派人在外到处打听了一下,所以我这次来京城是想做茶叶生意的,爹也打算在年后亲自在蜀中各地和岭南道江南道探寻一下源路,现在茶叶生意虽不兴盛,但爹说这一行也许可行。”
杨钊这些是一窍不通的,但金星有些发愣,扫了一眼客栈桌子,那水壶里只放着白开水的,貌似饮茶之风确实不盛呀!
因为金星不太喜欢喝茶,所以平时根本也没注意,不过宫里面倒是有一些,可饮的确实不多。
突然想到“茶圣”陆羽貌似还没写出《茶经》,都不知道有没有出生,所以大唐的,以及大唐之前的饮茶之风并不兴盛!
想到此金星的眼睛就亮了,陆羽是唐朝人,不管他什么时候出生,茶叶这一行业是肯定能赚钱的!
“不错,不错!爹可真有眼光!”金星笑道。“哥,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如果钱不够,我叫师傅给你投资!当然年末要给我师傅分红!(漾:这还没怎么样就胳膊肘往外拐!泼出去的水呀!)哥,不只卖茶叶,还要开茶楼,啊,对了,这行当要是开起来,那师傅也可以派人出去到处开茶棚!”金星又不由得想到武侠小说当中开茶棚那些高人们,多好的间谍机关呀!
“茶楼?这,还是先卖茶叶——”李殷可没金星那么有信心,毕竟他可是真正需要摸着门路前行,而非金星这样开作弊器的。
金星摆摆手。“一起做,即使一开始没那么快将饮茶风气带起来,但做的高档一些,长安人都是有钱人,有钱人都愿意显摆,找几个穿着鲜亮的托儿往茶楼里一坐,请个讲评书,还是唱京东大鼓的,保证很快就赚钱,最多赔两个月就能财源滚滚!”
“托儿?”杨钊疑惑。
“讲评书?”李殷询问。
“京东大鼓?”杨钊不解。
金星自觉有些兴奋过头。“没,没事!就是说可以找些别人不知道是自己人的自己人来捧场!评书局势请人在茶楼上唱唱高雅音乐,呃,这样容易让人想歪,那还是讲评书吧,就是讲有意思的故事!呵呵……”京东大鼓貌似是清朝末年才有,大唐绝对没有!
这“评书”是什么其他两个也不懂啊,金星以为早有,只是因为记得小李飞刀里面有,却不知道这评书可是宋朝才出现,宋在唐之后呀!
李殷迷惑了一下也就笑开,管他是什么,看着二弟的样子让他觉得有底了不少。他毕竟是十五岁的少年,毕竟第一次来京城,毕竟没有自己支起来店铺的经历。
杨钊打破沙锅问到底,所以最后李殷在旁边听着也认为茶楼的确会赚钱。
“小白果然点子多!”
金星呵呵笑道,其实有些心虚,这又不是真的是他想出来的。“啊!我又想到一点!”
李殷笑着看着他,而杨钊则瞪了他一眼表示对他一惊一乍的不满,可眼底却泄露了他的好奇。
“就是有了茶叶,茶楼,岂能没有茶具!”
李殷与杨钊对视一眼表示不解。
“不明白吗?茶具,我们可以做非常漂亮的茶具,各种各样的茶具,贩卖茶具的!要跟喝水的这种陶瓷杯子区分开来,即使都是陶瓷,也要做的精美,一套茶具有一个茶壶,四个杯子,茶壶和杯子上的花纹可以做成一个样子,或是相连,相得益彰,总之这里面也有许多可以研究的!京城的人肯定都讲究,先不说茶具是古董一类的,就说精美精致,保证能卖钱!”
李殷有些彷徨了。“这,能忙的过来吗?小白的意思还要我开个瓷窑不成?这,我可不熟悉这方面,而且,忙不过来——”
“哥忙不过来不是有杨钊嘛!他整天在宫里面闷的要死,正好让他跑这个!先去了瓷窑,看在长安能不能有适合瓷窑的泥土,在别的地方开瓷窑也行,只要是自己的瓷窑——”
“喂!”杨钊出声抗议,但金星已经变身超级赛亚人。
“啊,对了!我想起来,我似乎在宫里面看见过琉璃杯!除了用陶瓷的杯子,也可以做成各种琉璃杯,貌似还有金属的……而且样式也不一定都是这种胖肚子形状!嗯,我可以研究一下有什么好看的样式,到时候画给你看!”
“喂喂!”
李殷笑着在旁边看着他们。
“还有,还是说瓷窑,这个需要请有名的匠人来,我们薪水可以给多一点,反正我们会赚更多钱,不差这几个,杨钊,要请到手艺好的匠人哦!要拿出三顾茅庐的精神!”
“喂!我还没说我要干呢!”
李殷这回都笑出声来。
金星终于没有两眼冒红光或是绿光了。“嗯?怎么了?我们都有点事干不好吗?难道要我哥一个人忙?”
杨钊本来也不是不想干,只是金星一直说,都没问过他的意见才会出口反驳。“当然也不是啦……不过,你又干什么了?”
金星嘿嘿笑起来,他这不是只会说嘛,什么都没有亲手干过,所以他也心里没底呀,所以交给别人办的话自己不用担心不是!不过这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这个你要知道,先生也教过我们什么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我们三个都扎在里面,恐怕就没有清醒的人在高处看清形势,对吧?”
杨钊被说的没话反驳,只能哼一声,李殷则笑着掩嘴,他是不确定小白是否因为心里没底,只是觉得他说的肯定只是借口而已!
李殷也不想小白涉及到生意方面,毕竟是在朝廷之中的,所以也敲定了生意之事只有他和杨钊来办,金星只在旁边看着,多出点主意就行。
随后直到年前,杨钊都是住在这间客栈之中的,一开始就订了金星和杨钊的房间,只是金星只住了一天就被被勒令一定要回宫。两人一起上午找适合卖茶叶和茶楼的店面,下午办瓷窑方面的事,信了金星的话都忙的不亦乐乎。李殷在见过李白之后就立刻往家写信,一方面报平安,告知金星的近况,另一方面也将李白说的这些告诉李客,让收到信的李客热血沸腾起来,都不想过年而直接去找茶叶源路了,因为亲卫最近回报,蜀中就盛产茶叶,据说一种叫蒙顶茶的最为出名!
李家人生意的兴头热火朝天,这也就直接影响到李隆基的心情——何况杨钊还搬出去住了!

第六十六回 宫廷新年<三>——除夕之夜
“饮茶……吗?”
“是啊,是啊!师傅,你看这种风气要兴盛起来,岂不是会极大地促进国民经济的发展!”
“嗯?国民?经济?”
“而且,师傅你看,饮茶是多么高雅的行为啊,能够清行俭德,一边赏花、一边吟诗、一边听琴,然后一边饮茶!”
李隆基兴趣盎然地看着自我陶醉的小徒儿,真不知道他对这个怎么这么高的兴致。
“啊……竹下忘言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尘心洗尽兴难尽,一树蝉声片影斜!多优美,尘心洗尽,但兴雅难尽,令人流连难舍……”
听到小徒儿“做”的诗,李隆基眼前一亮,这次不比上次,注意力没有被引开。
“好诗!”李隆基低低说了一句。
金星一怔,从超级赛亚人状态恢复,十分之心虚,不小心,他不小心说出一句不是李白的诗!
“那个,师傅,你到底同不同意啊?对了,话题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关键要跟师傅说的是如果饮茶兴盛起来——”
“紫茶是什么茶?”李隆基打断他的话。
“呃,紫笋茶……”
“羽客是道人吧?现在道人多饮茶吗?”
“呃,嗯,他们认为茶事灵草,可益智清神……”
“嗯……”李隆基摸着金星的头,小徒儿没有完全沉迷于武功当个武夫让他很满意,而且想到上次那篇,欣喜非常。
这让金星更加心虚了。
“师傅!你不要总打断我的话嘛!我这可是为了师傅好!啊!对了,唐绍李邈他们是去的南方,我爹说南方的饮茶比我们这边多许多,师傅可以让他们到处开茶棚,路边的那种,不用太好,搭个棚子,让人化装成老人家,这过路的人肯定会透露出点什么的,人嘛,总是嘴不把门,简陋茶棚总会让人放心!”
李隆基终于将注意力转了过来,只当小徒儿是被自己夸的不好意思,而且小徒儿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化妆成老人?嗯,你从白瑶那里学的怎么样了?倒是可以教他们一下,不过像这样撒网总是太被动了,放着有用人手都去看茶棚可不妥,何况为师的人手本来就不足!”
金星才想到这个问题,师傅不像月光的圣门那样人手众多呀。“那这个先放一放,呃,哦!我想到了,师傅可以让郭元振他们训练新手的时候派他们在茶棚呆着,这样一方面练手学会察言观色,一方面顺便收集情报,让他们有了成绩才可以转正!怎么样?怎么样?”金星仰起小脸等待夸奖。
金星这几天绝对是兴奋非常变身超级赛亚人的,否则不会思路这么快。
李隆基在金星的额头亲了一下。“聪明的小白!”
想法虽不全面,也有不足之处,但仔细安排筹划一下倒是个方法。有这个小徒弟,真是捡到一个宝呀!
除夕将近,宫里面气氛热闹了不少,各个殿阁都在扫除装扮,内侍监忙的记错了给金星量身做新衣的日子,好在金星说好话皇帝陛下才没有发火。
在大唐这几年金星算是认识到过年有多让人期待,即使他家不用他们几位少爷做什么,但也感染了年的气氛,跟着到处跑,帮的忙不多,碍事却不少。
不过金星也确实有帮爹一起扫灰尘、挂桃符的,当然扫灰尘就是意思意思走个形式,挂桃符倒是正经的了。桃符就是在桃木板上画神荼(shū)和郁垒(lǜ)两位门神。而这几年金星也了解到如今的唐朝还没有贴春联的习俗,而门神也不是钟馗捉鬼图。
宫里面习俗是更加注重的,开元元年最后一天,各道宫门殿门上都悬挂起桃符来辟邪,金星感慨一句果然是皇宫的桃符,制作的就是比家里面的精致漂亮。而且与家里不同的是,进入腊月,也就是改成开元年号的十二月初一那天算起,就已经算是进了年节。因为这一天,让金星觉得挺雷,不过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因为这一天皇帝师傅会按照习俗赐给近臣们“口脂”和“面脂”,所谓“口脂”就是唇膏,“面脂”也叫“面药”就是防冻裂的护肤品!
金星也“有幸”得到不少,而且是放在翡翠镂纹小盒子里装着送来的,非常的精致……且好用,不过请别告诉他这东西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否则他绝对不使用——想想如果是猪油抹脸他就会吐,所以大冬天的绝对不能胡思乱想!
李殷本就是赶在年前来长安,免得二弟孤零零在长安想家,只是皇帝陛下就不高兴了,如果只带小徒儿一个参加守岁宴没什么问题,但小徒儿不能再带两个无品无阶的人了呀!放着两个人小徒儿又不舍得!但李隆基也不想让金星出宫去过年,所以最后定下来将李殷也接入绫绮殿,但他们三个一开始都不出现在守岁宴上,等到宴席期间观赏节目,没人注意的时候再给安排在角落里,当然金星要坐在自己眼皮底下!
这样悄默声的来,该装瞎的都会装瞎,只要不是没带脑子来参加皇宫的守岁宴,或是是喝高了的!
夜幕降临,皇宫与往常不同反倒更加热闹了,大红的灯笼各处都是,还有高高挂起的,平日里不能大声喧哗此刻也解了禁,远处麟德殿那边开始已经燃起篝火,传来爆竹、管弦之声。
李隆基板着一张不高兴的脸,伸开手臂正由宫人们给穿正式的皇袍。
金星嗑着瓜子,悠闲地颠着腿,能不知道师傅在纠结什么嘛!
“师傅,我不是一会儿就过去了嘛!听永泰说有千人傩舞,这都排了快两个月了,浪费了宫里面多少粮食啊,我肯定会去看!”
李隆基哼了一声。“浪费的又不是你的钱!”
“替师傅可惜我还有错啦!那师傅那么不在意钱,多给我点压岁钱啊!”
“就知道钱,为师不知道小白什么时候钻到钱眼里去了!”
金星故意啧啧两声。“我这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嘛!现在要跟我哥一起做生意,到处需要钱,虽然冲着我的面子,当然,是师傅的面子,官面上不会有人欺负我和我哥,但还是有许多地方要钱呀!”
李隆基被他的小大人口气逗乐了。
“也别包什么饺子的东西还是汤中牢丸的,一会儿宴席上什么没有!”
“才不一样呢!”
在师傅挑眉下,金星理直气壮地说:“包出来又不是立刻吃掉的!吃饺子是过年的习俗,要在子时之前包出来,然后在子时之后吃!我们三个没事干现在包出来,等晚上闹腾回来之后再一起吃,当然还有师傅那份!哦,哦!还有,我调查过了,汤中牢丸就是我说的饺子!”
“你总有理!”李隆基说了他一句后转过身,宫人们低着头继续给他穿衣,所以没人看到他扬起的嘴角。能看不出小徒儿的意思嘛,两个人一起守岁迎接新的一年,他怎会不高兴……
自动忽略了另外两个人的存在!
傩舞是在除夕时皇宫和民间都会举行的表演,此外还有送社仪式等等。傩舞是穿着青色或红色衣服,带着面具,傩鬼们跳着表现驱疫赶鬼的舞蹈,驱鬼辟邪的意味已经少了不少,主要是一种“以歌为职,娱神娱人”的歌舞而已,是守岁习俗的重要一项。
此外皇宫当中守岁的活动都是很费钱的,看的金星直心疼,因为今天晚上要浪费掉很多名贵的沉香和檀木,都是用来烧的,让整个皇宫中香闻好几里,荧煌如昼,而据永泰说这已经是很普通的了,前朝居然曾让火焰冲天十余丈,换算下来可就是三十多米,烧掉两百多车沉香檀木!
这让金星感叹过年就是烧的不是木头而是钱!
等皇帝陛下带着人浩浩荡荡去参加重要的守岁宴,金星赶紧跑到李殷的房间,一开门就看到杨钊已经极度不耐烦了,明显不满于皇帝陛下的态度让李殷赶紧上前捂住杨钊的嘴,毕竟这里可是宫中,李殷胆子可没另外两个大!
“走吧,走吧!包饺子去!这几年都不让我包,这回可总算能让我动手了!”金星兴致勃勃,因为过年,所以家里面到处都很忙碌,所以不可能让他这个生手一直呆在厨房里,所以知道他要的饺子是什么之后,就没让他沾过手,这让他大为不满。
李殷起身往外走,杨钊虽也跟着了,但是嘴上却抱怨道:“谁像你每年过年都吃那东西,哪学来的习惯!”
金星挠头,他也不知道呀,既然唐朝没这习惯,那肯定是唐朝以后了呗!但他有这个习惯,这让他觉得跟在爸爸妈妈身边过年一样。
杨钊的抱怨丝毫不能影响到金星的心情,想到自己的爸妈也没多少感伤,都这么多年了。推着杨钊的后背往外走,金星道:“那你不要吃呀!每次都能吃五六十个,你是猪!”
“我,我那是看着吃不了浪费,下顿不好吃——”
“才不会!下一顿的也好吃!嘿嘿,我没让厨房准备羊肉,你吃不到羊肉馅的了!”
“金星,不带这样的,皇宫里面什么没有啊,金星……”

第六十七回 宫廷新年<四>——守岁之夜
金星三人是在千人傩舞期间过去的,之前有皇帝致辞慰劳群臣,大臣们相互推崇、相互吹捧、赞美皇帝什么的废话都没有听到。
节目也挺多,宫廷演奏乐队可不比傩舞练习的少,师傅都说了有皇家培养歌舞乐曲什么的想法,他也知道这个师傅好乐曲歌曲,所以也在旁边附和,只是他对历史上唐玄宗在音乐上的贡献有哪些并不清楚,因此也不敢多吭声。
一路由永泰引来,进了麟德殿倒是看到不少哆哆嗦嗦的女子们,穿的那个少呀,那个华丽漂亮、轻纱飘飘呀,看起来是跳完舞的。杨钊啧啧不满嫌隙宫廷奢华,金星则感慨什么时代都有美丽“冻”人的人呀!
李殷和杨钊被安排在不起眼的柱子旁边,这回杨钊也没有立刻发出不满声音,而只是惊叹于眼前的场景。
金星被引到师傅近处,只是在皇帝皇后华丽的大桌子旁边有张小桌子而已,话说自己这张小桌子一共也放不下四个盘子,看起来十分的寒酸欺负人,刚想瞪师傅埋怨对方在耍自己的时候,贴身伺候师傅的小得子开始从皇帝那张桌子上夹菜过来。
小得子拿着不大的盘子根据皇帝的指示夹菜,然后将盘子放在金星的桌子上,盘子里一般都有两三种菜,最多只够两口的,吃的差不多就有新盘子换上来,如此这般金星肯定吃多了,因为扫了一眼跟跳大神似的不符合自己审美观的表演之后,金星就只管闷头吃了。
金星的出现当然引来所有人注意,但没有任何一只出头鸟提出异议来,所以众人也就当做没看见。
虽然场面一直很热闹,歌声乐声笑声不断,不过其实金星并不怎么尽兴,不过也没太在意。比较不满的就是杨钊了,因为偶尔看向他们的视线不那么友善,带着隐隐的不满。李殷虽也看到这些,但对于这类情况,不涉及切身相关就不太在意,显得性子有些温吞。
一直闹腾到半夜,放完震天爆竹之后——金星都已经在角落里剔牙剔了半天,总算可以先皇帝一步离开了,摸着肚子往绫绮殿走,虽然不想动,而更想直接倒在床上充当尸体,但他意义深重的饺子还没有吃,所以一步一步往回挪,好在麟德殿距离绫绮殿有一段距离,全当这一路是消食了。
回到绫绮殿蹦跶两圈,杨钊提议放爆竹,所以三个男孩子便把永康事先准备好的爆竹都拿出来摆在绫绮殿前面空旷的地方,在皇帝陛下回来之前一阵噼里啪啦,总算是尽兴了,之后连一个桌子上吃饺子杨钊都没有给皇帝陛下脸色看——其实这小子也就背后咋呼的厉害,当皇帝陛下的面上他从来没有过坏脸色,只是拘谨地不说话要不就是乖巧听话……毕竟是少年而已,面对的可是万人之上,天下至尊的皇帝!
李隆基回到绫绮殿的时候已经后半夜,没等走到紫宸殿与绫绮殿中间的小门就听到这边爆竹声和笑闹声,而他一出现场面立刻安静下来,带着微微的酒气,他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出声来。
“永泰,你这样突然不笑可是很吓人的,别是桃符驱鬼效果不好被小鬼附了身!”皇帝陛下难得跟宫人们开玩笑。
如果不是金星笑出声来,那永泰此刻是站也不是跪也不是。随后的氛围倒是好了不少,金星拉着李隆基一起放爆竹,比谁的声音大……在宫人们一惊一乍之下,两人倒不像是比爆竹,而是比整人!
守岁宴上吃的东西大约消化了大半,金星眼皮也有些大了,所以吩咐小厨房下饺子开动,拒绝了其他菜式,遣了宫人们去吃饺子,四个人在偏殿里开了小型饺子宴,只吃饺子!
金星一会儿称赞饺子好吃,一会儿称赞自己的手艺不错,一会儿称赞醋好吃,但李隆基是一会儿贬低饺子的形状,一会儿嘲笑金星包饺子时候弄的厨房鸡飞狗跳,一会儿笑话金星吃的一脸饺子馅——这绝对是冤枉的,骗了他几次,仍是每次李隆基一指他的嘴角他就会去擦,让李殷和杨钊也能放开了不再拘谨。
“……这饺子可是很讲究了,像你们的叫法,还什么汤中牢丸!我也就听说饺子也叫饺饵或是扁食的,哪有汤中牢丸的叫法!”
“那是你少见多怪!”杨钊立刻插嘴道,否则出声讽刺的就轮不到他了!
金星撇撇嘴,好吧,既然都已经是这种叫法了,那果然是自己没知识。
“咳,我还没说完呢,饺子嘛,过年吃饺子,为什么?因为寓意深刻!芹菜馅的饺子是勤财的意思——”
“不还是芹菜!”李隆基笑道。
“才不是!我说勤快的勤,财富的财!还有韭菜馅,就是久财——”
“还是韭菜!”杨钊跟抢答似的。
金星憋着嘴看向一个个的。
李殷呵呵笑道:“说吧说吧,久财是什么意思?”
“就是由长久的财富!”
“白菜馅呢?白财?小白的财富?那为师可要亲自询问一下御膳房地窖里的冻白菜还有多少储存,那可都是小白的财富!”
金星这回不吭声了,埋在小碟子里闷头吃饺子。
不过这几个晚上都没少吃东西的人,可不会闷头吃饺子,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小白的财产,话题当然也就很顺畅地到了金星在年前画的那几张茶具设计图,其实三人都觉得不错的,只是此刻却都不说实话,而让小白的茶具设计图都变成杯具了!
比如——
“——第三张?嗯,我也觉得第三张像客栈掌柜的肚子,太大了!”杨钊说的。
“——还有那张带脚的,这要不是知道是要做成人手能拿住的小杯子,我还以为是宫里面三人合围的青铜鼎呢!”皇帝陛下说的。
“——挺好看的,都让我想起秀儿来!很好看的,就是秀儿刚来我们家那会儿的样子!”李殷说的。
打击够呛的金星怒了,但除了站起来扁着嘴之外,不知道该怎么报复这三个突然间联合一起的人!
瞪了几秒钟,先是皇帝陛下哈哈大笑起来,之后另外两只也都胆子大了笑起来,金星最后也没能忍住,不过笑了两声之后筷子一扔向三个人伸出手来。
“压岁钱!压岁钱!都已经过了零点,居然一点都不主动,快交出来!”
李殷摸摸口袋,居然真拿出红纸包递过来,而且还有旁边杨钊的一份,他看了看皇帝陛下,没有多余动作,不过身体有些僵硬,让人觉得他怀中似乎还有个红包似的!
——谁敢给皇帝陛下压岁钱呀,李殷自己给准备的时候都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
杨钊接过李殷递来的红包挠挠头,明显是没有准备的。他也就从青莲出来的时候被塞了一袋银两,也都在逛街的时候花的差不多了,所以没有收入拿在手里的杨钊脸红了,看金星伸过来的手格外不好意思。这第一年跟他们在外面过年,所以往年这些不用他操心的事,根本没有想到呀!
囧了一阵,杨钊居然伸手在盘子里拿了一个饺子塞到金星的手中。
“欸呀!”黏黏的粘在手上,杨钊这下乐了,金星瞪了他一眼,绕过桌子,推开门,直接将饺子扔到外面去了。“这个孝敬土地公吧!”
几个人笑过之后,金星当然没有逼着杨钊要压岁钱,只是专门粘到师傅身上,将黏黏的手蹭到师傅的衣服上,还故意多蹭几下。“师傅,师傅!红包!红包!”
看到脏了的衣服,李隆基很是无语,不过当然没有丝毫的怒气了,给了他一个爆栗子,然后拿出三个红包来,没有先递给急切的金星,反而递给李殷和杨钊,弄的那两只少年都不知道是该跪下来谢恩还是什么,紧张兮兮的,但李隆基的注意力可没放在他们身上,赖在身上的小白正像是在爬树一样扒在自己身上!
李隆基故意举着红包绕了几下让他拿不到,然后用红包在刚刚被蹭的黏黏的地方蹭了两下,看到金星僵硬的表情,心情大好地将红包塞在他手中——
李殷和杨钊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明天,不对,应该说已经是今日元旦本来还有大朝会,每年只有元旦和冬至日才有的大朝会,之前回来的时候就当休息的,可在绫绮殿中又闹这么一阵,李隆基今天根本也不用睡了。想到今日还要做很多事,李隆基也没有睡一下的打算,这样陪着他们玩闹,倒是比守岁宴还有意思的多。
四个人终于结束饺子宴之后,金星拉着师傅回到他的房间,直接躺在床上,反正下午睡了两个时辰之后也洗过澡。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好撑!
李隆基坐在床边也摸他的肚子帮他消化,房间内只有这种摩擦的声音,但却不觉得寂静,烛火燃了一晚上,现在只剩下一点点,光线有些昏暗,炭盆里倒是新加了炭火,显得屋子里暖洋洋的,气氛温馨的很。
“师傅不睡一下吗?”
李隆基摇摇头。“不是很困。”
金星揉揉眼睛。“我也不困,下午睡多了。”
李隆基笑着没有揭穿,小徒儿的眼皮明显都已经大了,不习惯熬夜,肯定已经困了,不过熬这一夜也没什么,还有大朝会让他看的。
“还有一会儿就要大朝会了,含元殿应该已经在准备,小白要去看吗?”
“要!要!我化妆成小得子,不行,小得子应该还有东西要宣读是不是?我随便化妆成一个小太监!我不要躲在房顶看!”
李隆基笑着应下,如此庄重肃穆的大朝会,他也让小徒儿胡闹,如果被父皇知道,恐怕要罚他跪太庙了!
第六十八回 宫廷新年<五>——温馨一刻
“千官望长安,万国拜含元”,“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金星看着下面一大片衣冠整齐,动作整齐的朝臣们,心情激荡万分。
刚刚跟在舆辇后面充当龙套,身边黄麾仗列、曲直华盖、宫乐相随、一路浩荡地走上含元殿来。正殿十一间开,坐落于三层大台之上,台壁盘旋而上的龙尾道威严肃穆。两侧翔鸾、栖凤二阁相连,钟鼓二楼相对,飞廊将殿、阁、楼连在一起,让整个大殿宛如升在空中、悬在云间!
这可比半夜偷偷来此时好看的多,好在旁边人很多,一同跟随就行,否则金星很可能呆呆站在那里发愣的!
趁人不注意,斜着眼睛看一眼师傅,好帅!这身正式的衮冕跟接自己的时候一样,一时间真是不知道是感动好,还是抱怨师傅太惯着自己。
大朝会的朝臣最多,刚刚高力士送来小太监衣服的时候告诉过金星,除了在京九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之外,还有王公诸亲,地方上奏的朝集使,也就是进京汇报各地政绩财经情况的官员,另外还有周隋后裔介公部公、藩国客使。
元旦大朝会的行程也是有规定的,首先是皇太子献寿,不过李隆基还没有封太子,少阳院现在住着三个儿子,两个封了王,还有一个过这个年刚三岁的。所以这次献寿的便是李隆基的长子,十三岁的郯王李嗣直。
现在李隆基只有三个儿子,除了李嗣直,还有五岁的李嗣谦,三岁的李玙,其他比李嗣谦大的儿子都夭折了,昨天晚上金星第一次见到李嗣直和李嗣谦,李玙还小没有参加守岁宴,而那两个小王爷都坐在他们母亲身边,金星并没有跟他们说上话。李隆基的元配王皇后并没有孩子,李嗣直的母亲是刘华妃,李嗣谦的母亲是赵丽妃。
在大朝会上皇帝要赐给朝臣们柏叶和屠苏酒等。
然后由上公献寿,由中书令姚崇奏诸州表,黄门侍郎奏祥瑞,户部尚书奏诸州贡献,由礼部尚书奏上诸蕃贡献,由太史令奏云物,随后礼毕,等侍中喊完礼毕之后中书令又和供奉官献寿,同时整个主殿所有人山呼万岁。
朝贺终于算是完了,然而这个时候就已经到了午时,金星一动不动站着一上午,感觉像是进了部队一样。然后又是宴会,地点仍是麟德殿,不过金星可不去参加那个了,跟高力士讲了一声,就拉着李殷和杨钊出去逛街,顺便去李泽家拜年。
长安街热闹的很,人很多,有些地方当街就有傩舞,不过只是几个人而已。
金星也跟李殷学会了,在宫里面要了几个红包纸,包了点宫里面允许带出来的小东西,送给李寿和李秀儿。李泽一家住的仍是以前的房子,所以算是五王宅的地盘,金星想了一下就去给几位王爷拜年,但这时候王爷们都在宫里面参加宴会,但拿压岁钱的意图还是达成了,王爷不在,不是还有王妃嘛!
逛回来金星已经哈欠连天,所以没进宫就直接在李泽家睡觉,直到华灯初上,宫里面来了马车接他回去。
回到绫绮殿的时候人已经很清醒了,接他回来的是高力士,金星不得不称赞这人真是贴心的人呀,因为这一路给金星讲了他不知道的常识。
换了身衣服永福就将一个盘子交到自己手上,恭恭敬敬的。
“这就是五辛盘?”金星问。高力士说元旦要向长辈献上五辛盘,这个是由葱姜等辛辣菜制成的。
“是的小公子,快点进去献给陛下吧,陛下都找了小公子一天了!”永康说。
“夸张!一上午我都在他身边,下午的宴会肯定闹腾了很长时间!”金星抱怨着,不过人已经被永福推到偏殿门口。
“师傅我回来了!”金星在外面大喊一声,他都回来一阵,换过衣服了,所以一进门当然看到师傅不满的神情。
“呵呵……师傅,这个是五辛盘!”
“哼!”
“高力士说这个能通五脏,辟厉气,去内热!”
“就你家不吃这个吧!别人都知道!”李隆基没好气说道,抱怨金星出去太久不知道自己回来,还需他派人去接!
“呵呵……我家确实不知道嘛!这个要怪我爹的,我娘不懂有情可原,但我爹也不懂,是吧!”
随后金星吃着高底盘子装的粘糖胶牙饧、粉荔枝和辟柿桔,一边汇报自己从四位师伯师叔的王妃那里得到多少压岁钱,当然也询问了宴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耍酒疯一类的笑话事,就传晚膳了。
“师傅,你们明天都放假是吧?”
“嗯,三天不用上朝。”
今天也没让宫人们在旁边伺候着,只有两个人一起吃饭。李殷和杨钊住在客栈里,李隆基压根没让将那两个接进宫中。
“那,师傅?有什么安排吗?有后宫家宴?”
李隆基笑道:“说吧,你让为师陪你逛街?你这段日子没少逛街了吧?”
“呵呵……可是不是跟师傅一起嘛,师傅呆在宫里面多没趣,现在过年,放松一下嘛!”
“难道小白看上街上哪个比较昂贵的东西等师傅付账?”
“不是啦!我有钱!王妃她们给的钱可不少,足够老百姓一家子过一年的!”
李隆基顿了一下,随后道:“想出去骑马吗?为师可以带你出宫骑马,不过但愿明天太阳大一些,否则只能抱上火盆出去了!”
一听到骑马出去“放风”金星高兴了。“抱着火盆也要去玩!那明天几个人?不要带那么多人,咱们微服出行!”
“微服出行?当然,难道还让为师带着仪仗出去!那样的话姚崇可不会轻易放过为师!”
“呵呵,师傅也有怕的人吗?师傅是怕对方啰嗦吧!”
说笑一阵订了明天的行程,金星开始后悔为什么没让人给他做骑马装!
膳食中有桃汤,师傅解释桃者,五行之精,厌伏那气,制百鬼。反正就是比较迷信传统的的习俗,不过金星想到都有人跑出来自称是老天爷的儿子,还说他是太白金星,那避一避也没啥。
而饭桌上最让金星满意的是屠苏酒,有“元旦每人饮一杯屠苏,一年中就不会得瘟疫”的话,这种出自华佗可以算是药酒的酒,被很多名医所推崇。
金星在意的不是他是华佗的配方,而是这个是酒!
“师傅,师傅,这酒真好喝,我能喝吗?不是说能辟疫气的吗?”
“别喝太多……”李隆基立刻道,可说完后又突然冒出别样想法……绝不是要灌醉他而后干什么……只是反正是过年嘛,难得纵容他一次……最多他喝多了可以亲一亲,只是亲一亲而已!
因此既然师傅没说不让他喝,又没说多少算多,所以金星就开始喝,然后一直将话题都绕在菜上,丝毫不再提酒的事,但是漂亮的小酒杯就这样一会儿空了,一会儿又满了的,时不时地偷偷看一眼师傅,然后继续拿新的酒壶。
李隆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没注意到桌子底下摆了几个空的酒壶。
但是……李隆基估计错了一个问题,在他都喝的头晕晕的时候,金星居然还面不改色地“小酌”!
小徒儿的酒量,也太大了吧!
对了,上次他喝酒的时候,是几种酒混着喝的,那样在回宫之后都还清醒的差不多了!
失策!
昏昏沉沉之间,意识慢慢回笼,胸口压的透不过去来,不想睁眼但最终坚持不住,昏暗的光线下看到熟悉的床帐,绫绮殿吗……而胸口的“大石”显然就是小徒儿了。
垂眼看过去,并没有急于将人挪开。
都不知道怎么上床睡下的,无声笑了一下,小徒儿后来是见自己晕了,居然大胆劝起酒来,不过自己也的确喝多了,怎么就被劝进去了,导致此刻都不知道怎么上床来的!
慢慢将人挪到旁边,拉开一点床帐,外面还没有亮天,倒是睡的时辰不多。
金星睡的倒是极熟的,身上都是酒气,却不难闻。看来自己酒量虽不及这“海量”的小孩子,但喝醉之后清醒的倒是快,也没有难受的感觉。
手指划过金星的脸颊,睫毛还是那么漂亮,此刻最漂亮的大眼睛藏了起来。托着金星后背的手抽了出来,而小徒儿的身体似乎软软地瘫在床上一样,所以手又伸了回去,一手托在后背,一手托住脑袋,整个人都乖乖地任人摆布……真是,为什么不快点长大呀!
就这样盯着看着,脑子里什么都没想,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隆基自己不由得笑了出来……喜欢一个人居然可以让人变得这么奇怪!又怎么会喜欢一个人到如此程度!
想到喝酒之时要亲亲他的想法,视线自然转移到小徒儿的唇上……肤色虽不必小时候白皙,但仍很漂亮,也很细致。俯下身在他的嘴角碰了碰,慢慢地吻上|诱|人的唇。
仅仅是触碰着而已,没有过多的动作。但停留不知多久之后,十分小心翼翼的,动作轻巧缓慢地吻在他的额头上。侧身躺下,将人整个搂在怀中,拉紧被子,下巴抵在他的头顶,闭上眼睛,悠悠叹了一声。应该还能睡一个时辰吧……

第六十九回 宫廷新年<六>——元宵佳节
所谓骑马出宫游玩不过是一大早被挖起来,中午饭之前就回来,真应了“放风”一词的出游,跟着师傅就两个人,没带任何人,从少阳院后面一个没名字的小门出去,然后一路骑马从延政门出去,这边倒是人少,门也小的。
在城外刚晃了一会儿,师傅就说下午有事,两人又不得不回去了,金星直呼不过瘾。但李隆基也没法,过年前后他都是忙的,年前需要忙朝廷上的事,年后需要忙皇家的事。
因此金星借着师傅忙且又对他内疚的时刻,跑到外面跟李殷杨钊商讨赚钱的事。三名少年虽年纪不大,但第一次放开手做一番大事,所以也没管正月里应是玩的时候,三人都忙的不亦乐乎。
长安到底是京城,想要打听调研可是非常方便的,所以三个头凑到一起,总结近来调查的情况。
“邢州的白瓷窑很有名,白白的,像银子,像雪一样,白瓷茶具肯定漂亮!”杨钊说。“还有越州的青窑,那个也是极有名的,虽然我还是觉得白瓷好看,不过有北白南青的说法,其实青色的茶杯倒也能好看……吧!”
李殷笑着没有说话,只是跟杨钊一起看向小他们三岁的李白。
“无论什么样的都可以,要知道颜色的搭配才是重要,上次师傅问过我紫笋茶的,我才突然间想到茶叶也是有颜色的,泡出来好看才让人更有胃口不是!白色的茶杯的话,茶叶是红色的更好看,还显得上等,青瓷最好做的透明一些,晶莹剔透,我不确定青瓷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嗯,嗯!”杨钊应道。
李殷接着道:“我还见过黄色褐色黑色的杯子……”
金星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道:“黄色的茶杯,让我想想……要颜色更深一些的茶叶才好看,而且并不是黑色的,紫色?”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杨钊是不知道颜色搭配这有什么根据的。
李殷点点头。“我们对茶叶的了解也太少,多了解一些之后再说吧!”
金星也点头,不过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在另外两人茫然的注视下,金星道:“我只是突然想到哥看到的黑色杯子是不是时间长不洗!”
几个人笑过一阵后,金星又道:“邢州在河北道,越州在江南道,这都距离长安太远,不过既然是全国有名的瓷窑,那我们需要在那两地设立办事处,专门购买他们的瓷器……最主要的是我们需要的样式会特别一些,所以还有版权问题……唉,这要不要问师傅是否能帮上忙呢……”
金星又摸着下巴思考,李殷杨钊两人则被金星“自创”出的词吸引,不过他们都已经比较习惯,所以也没开口询问,从字面上大体也能知道意思。
“如果跟这种大瓷窑商定好,不让他们将我们设计的样式做给别人的话,他们就不会卖给别人吧?但其他小作坊就不能控制了。”杨钊道。
金星看向杨钊点点头,杨钊的话的确不错,虽然没有出台合同法,但如果特意强调出来,那么这些仍比较老实的古代生意人还真不会卖给别人,但专利法这个概念是一丁点没有,所以小作坊的仿造是在所难免。
“那就这么定了,样式什么的我尽快去敲定,起码先拿出第一批样子,要不杨钊等十五过后就去邢州和越州跑跑吧?”金星说。
李殷道:“不等爹派人过来吗?我也带来几个人……”不放心地看向杨钊。
“让两个人跟我一起去,我保证能行啦!”
金星帮腔道:“嗯,杨钊虽然最近比较暴躁,但可是个细心周全的人,应该没问题!”
李殷点头。“嗯,那我就叫两个人,一个管事,一个护卫吧!”
“没问题!”杨钊拍着胸脯保证,热情十足。
“小公子,还有官窑的,不过奴才听说并不是官家自己烧出来的,而只是官监民烧,从一大批里面挑出好的瓷器而已……差不多是这样!”成为很久隐形人的永泰发表见解。
思考片刻,金星摇头。“还是不麻烦师傅了,怎么听起来官窑还没有建立完善呢!”
永泰羞愧退到一边。老天爷呀,小公子过了年也才十三岁,另外两位也就十六岁,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我听人提起过什么铜官窑什么的,还给我看了一个细长颈的瓷器……”李殷道。
“不知道产地吗?”
李殷摇头。
“那先放一放,拉到两个大瓷窑的就已经够了,此外就是咱们自己的瓷窑,这个我也懂的不多,最多知道跟泥土有关,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长安近处就建自己的瓷窑,这样可以省下运费……哦,还想到一点,除了瓷器的,还可以有琉璃、金属、木头和竹子的!”
杨钊大叫道:“我们要开多少店呀!琉璃?那要怎么做?金属?又是怎么做的?”
李殷笑道:“竹子的倒是简单了,我叫爹在家就能做,一场大雨过去就是一批竹子茶杯!”
另外两人均笑起来。
说到竹杯,肯定不会是那么简陋的竹筒而已,即使没有任何花纹,那么也要打磨修整的漂漂亮亮,一套杯身竹子纹路都要是一样的,最好是一棵竹子制造成的,简单却比其他更加精致。而由此金星也想到这不是说说就行,自己纸上谈兵肯定是不够的。饮茶向来是极讲究的,所以自己这样一瓶不满的状态肯定不行。
所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万能秘书”永泰一眼,结果把对方看的莫名其妙想要后退——金星只是想让他给自己收集一下现在饮茶都有什么说法的书册而已!
正月里节日是最多的,立春的时候要做春饼,吃春盘,剪春花,戴春燕,贴春字,加上游春等等。固定的元月初七是人日,女人们一般会剪华胜,也就是首饰。要做面茧,做煎饼,此外就是登高,开宴会了。
对于这些让金星很是无语,古人都喜欢登高嘛,而宴会就是浪费师傅的钱库!
人日这种节日金星是没什么概念的,自己记忆当中自家似乎就没过这种节。不过正月十五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就不能忽视了!
金星在头两天就兴冲冲跟师傅讲他要在那天去外面逛,而且晚上不回来就住在客栈——结果,李隆基告诉他上到自己,下到群臣百姓这一天都去逛街!
这让金星极为无语,询问了好几遍皇帝也要逛这句话!
元宵节本来是祭神灯火的节日,也有说是祭祀“太一”,而对“太一”的解释各有说法,总之是一种本源,是“天神之尊贵者”,但演变下来,现在就变成了游观花灯的节日。也的确像他师傅说的那样,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无不夜游观赏各式花灯。
永泰说去年皇家制作的花灯可是大大的浪费金银的——都知道他钻进钱眼里去了——据说去年在安福门外面放了一个巨型灯轮,高达二十丈,也就是六十多米高,上面可不只五颜六色的丝绸锦缎做装饰,还真的有黄金白银做装饰,而且灯轮上悬挂着将近五万盏花灯!
因为这个,晚上李隆基回来后莫名其妙地面对金星“怨怼”的眼神,让永泰格外心虚,生怕被知道是他报的信!
元宵节期间,十四到十六三天是取消夜禁的,金吾开禁,皇帝甚至连后妃都可以上街,所以望日这天,金星穿的英俊潇洒、暖暖和和在丹凤大门口等师傅。师傅是要跟皇后后妃一起出来的,一般她们都是跟在皇帝陛下后面,不过今年皇帝陛下会说“解散”!
李殷和杨钊陪他等了一会儿,见里面大排场出来之后两人就闪了,虽然杨钊极不情愿。
皇家众人出来后,金星在后面跟了一段,随后李隆基才摆脱众人,只带着几个人到后面找金星。也到了热闹的地方,所以按照皇帝陛下安排的,几个横冲直撞之下,那群本来都打算趁机在皇上面前露个脸的后妃们就失去了她们目标的踪影。
金星递过去早就准备好的兽面面具,李隆基带上面具,换掉明显的袍子,跟金星一起融入人群,如果不是一直图谋不轨地盯着他们,是绝不会发现皇帝陛下在这里的。
真正走进入热闹的花灯一条街,金星才感慨原来师傅去年奢侈也不是没有道理,不只皇家制造了巨型灯轮,连大街上也到处是灯轮、灯树、灯楼的呀,如果不制造的大一点,还真显示不出皇家的气势来!
灯轮本是佛会灯具,但现在换成这样五彩缤纷的灯,没了“法|王|轮”的宗教色彩,倒是更像小型摩天轮,因此可以想象去年的巨型灯轮有多像摩天轮了——原来摩天轮是唐朝发明的——金星胡思乱想着。

第七十回 宫廷新年<七>——元宵赞诗?
逛了一阵,金星叽叽喳喳一直说个不停,而且因为环境太吵闹,所以声音比较大,因此嗓子又干又痒,他自己兴奋的没注意,但一直听他说话的李隆基当然注意到了,所以在路过用彩色花灯装饰的非常漂亮的灯楼茶楼时,便建议两人上去坐一会儿。
上了灯楼,金星率先跑到二楼在外面的栏杆处往下望,哇哇叫着喊师傅也过去看,李隆基上到二楼就在窗边看到了熟悉的人,犹豫了一下,想到一会儿要吃食,面具是肯定要摘的,所以便走了过去。
金星一回头看到师傅走向一个老头,这老头他认识,中书令姚崇,虽然不怎么高兴,但还是挪了回去。
姚崇本来没注意到皇帝陛下上了二楼,他只注意着窗外下面的情景,而当人已经走到他桌子的面前,虽带着面具,但姚崇还是立刻站了起来,随后才想到带着面具的人应该是皇帝。
李隆基摘下面具,示意姚崇坐下,跟金星也一起坐了下来。
“姚卿怎么一个人独自在此处,家人呢?”
金星面上虽拘谨着,但心里面却想着是——师傅,你忽略了旁边的下人嘛!
“启禀……回公子的话,老臣走不动,又想看热闹,所以在选在这里,家人都在热闹的人群中。”恭敬地说完,眼睛像是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金星。
叫了一些吃食,及酒之后,李隆基才缓缓道:“如此热闹的场面真是不错。”
随后金星只管吃喝,不听师傅跟姚老头像是打禅机似的说话,不过后来说到长安令裴耀卿金星倒是抬起头来,姚老头夸裴耀卿长安制的好,又委婉说起哪个犄角地方的县官不好,但师傅没有插言,所以这个话题也就搁置了。
金星瞄瞄师傅,发现师傅并不是没有听进去,他猜想师傅还没有稳定朝廷,所以恐怕是没有闲工夫去管县官的事,何况去年他刚到不久的时候,师傅亲自已经关注京畿周边的县令问题,裴耀卿去年当上长安令就是那时候的事。
随后不知怎么的话题就转到金星身上了。
“小公子今年已有十三岁吧,也差不多是可以进入书学或是算学的年纪……”
金星抬起头,看到姚老头视线看向师傅,而看到师傅似乎有些隐怒。随即才想到唐绍以前给自己说过,唐朝是有国子监的,下面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六学,但这六学可是直接与学生的资荫挂钩的。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分别向三品、五品、七品以上官员子弟开放,而律学、书学、算学则向八品一下子弟以及庶人开放。
刚刚姚老头的虽说是自己到了上学的年纪,但是隐含的意思也就是在提出自己没有身份,不应像教育太子那样请先生在宫中教授。
而看这老头的意思,明显不是提醒师傅对自己宠溺过度,算是直接的指责了!金星真替这老头捏把汗,以师傅跟自己的关系,不发火才怪!
所以金星立刻喝一口酒将黏黏的胶牙饧顺下去后,道:“去书学呀?我看我就不必去占书学一个名额了,以前唐先生有给我拿了《石经》三体、《说文》和《字林》练习,练字的话,不用去不是也行吗?书学和算学的名额一共才三十,想要出人头地的庶人们都挣破了头皮,我就不参合了!”
李隆基气火退了不少,以姚崇这样的人都听出金星的讽刺,了解小徒儿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徒弟也不是能够欺负的!
姚崇微微变了脸色,他是没想到李白会说出这种话的。
金星此刻更高兴了,继续道:“至于算学……嗯,我学过《周隋算经》、《九章算术》、《海岛算经》还有《孙子算经》,《海岛算经》计算一个岛的高度,想法的确很好,后面也应用到《周隋算经》当中的勾股定理,我虽然无法做到第一个想出这个,但里面说明的倒也简单,理解不难。《九章算术》的话也不难,师傅,我觉得在县衙里都需要有这么一个精通《九章算术》的才行,计算田地的面积,谷物粮食的比例折兑,摊派赋税,都很实用,如果百姓们也都会就好了,其实并不难的,如果百姓都会算这个了,只是没有这种方面的思维而已,那即使是个贪官也做不到愚民了!《孙子算经》……”金星摸着下巴。“很是有趣的书,不过鸡兔同笼的问题也简单。其实我倒是觉得既是一县之主,那么这些也是应当学的,即使不精通,也要了解个大概,如果说担心需学太多的问题……天下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遍地都是,他学不会不表示别人也学不会!就拿我说吧,这些都是小意思!”
李隆基扑哧笑出声来,又听到小徒儿三条腿蛤蟆和两条腿人的论调,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有这番言辞,此刻顶的姚崇瞠目结舌,还哪需自己生气了!
姚崇本就是良臣有用之人,李隆基也是一向敬重的,但是如果小瞧了自己的徒弟,他可不介意让对方受受气!
姚崇张张嘴,但话没有说出来。想说他是黄口小儿信口胡说?皇帝就在旁边坐着!难道又能考对方不成,他学的也只是皮毛呀,最多懂点《九章算术》的内容,自己看不懂的《海岛算经》他都说懂,自己又能考出个什么来!
只能说他小瞧李白,本以为是个不学无术不懂事的小孩子……但他的确是带了偏见的,想到骊山讲武时都能镇定自若,以前怎么就觉得这个孩子无用!
“小公子果然聪明过人……那小公子去太学如何?”
李隆基和金星都知道这位已经退让了。
姚崇那边继续说:“正逢元宵佳节,小公子不妨以此称赞一番如何?”
金星立马明白这老头今天就是跟自己找茬的。
李隆基倒是放心了,他觉得小徒儿做诗是绝对没问题的,所以那姿势几乎是要拿把扇子摇晃看姚崇吃瘪了!
姚崇当然时刻注意着皇帝的脸色,所以皇帝这么一放心,他就当成小公子很会作诗了,所以接下来就将小公子说到太学去读书就好,如此一来皇帝陛下也不会再有更多影响规矩的旨意。
他们都放心了,打算给他安排出路了,但金星不满呀!他这几年虽学的也不错,但从没将心思过多花在诗词上呀,因为他有超级作弊器,所以还自己去作诗干嘛!
李白的诗,虽然有带明月的,但没有颂元宵节的呀!别人倒是有不少了,但是又不能总剽窃别人的呀!
难道要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不要,这里虽然有三个人,但他可不要跟这个老头成影!还是说“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算了,那不是说节日的!
随后,被逼的,金星突然想到了。
回头看看月亮,轻声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最后还伴随着叹气。
老头没声了,师傅突然走到他身边,将人搂在怀中——
小学就会背的静夜思,他真对不起欢快的元宵佳节!
要知道此刻师傅是怎么想的,金星就更加羞愧地想要钻进老鼠洞了!
李隆基忍不住一阵内疚,毕竟是十二三的少年,怎会不想家,不想家人,何况是上元节……“床前明月光”吗?显然不是此刻所见情景,李隆基当然会想到没有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候,小徒儿是怎样在寝殿里孤独的情景,地上之霜又是怎样萧肃的心情……平时看起来很高兴的小徒儿从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孤独想家,是一个人偷偷的吗?对着明月思念故乡,他是不是不该让小徒儿背井离乡,离开父母身边……
此刻外面的喧嚣,却只让李隆基觉得更加的孤寂与不舍。
氛围这么一下子冷下来可让金星大大的意外……因此更加的心虚,抬头看师傅的表情,才意识到“思故乡”是不是说的太严重了一些,自己此刻可真是背井离乡呀!
因此这逛花灯到了最后居然是沉闷的气氛往回走,在人稀少看到灯火辉煌的丹凤门时,金星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了。“师傅……”
“小白想父母了吧?”
“还行,师傅,那个,我那首诗只是随便说说的,故意在那老头面前装可怜,谁让他瞧不起我来着!师傅不用往心里去!我很喜欢跟师傅在一起,呃,跟在师傅身边让我觉得有存在感……”
“存在感?”李隆基的注意力被转移开来,心情也好了不少。虽听小徒儿的口气是真的没怎么想家,但他还是记在心里了。
金星说的存在感不乏是一种雏鸟情节,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的人,那第一眼英武的剑客形象可是深深扎根在他心中,既有崇拜向往,又有亲切依赖之感,所以总让他觉得只有在师傅身边,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这里才不是一场梦而已。
金星抱着李隆基的手臂没有回答而陷入深思,而李隆基则对“存在感”一词只能开始自我理解。存在之感?是说,是在说明是为自己而生,而存在的吗?
某皇帝的想法不得不说太自大了一点,但人总会以自己为中心,何况这位被尊为天子的人,这么想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了!
因此,这个词在李隆基耳中,简直就相当于表白了!

第七十一回 安家落户
过了十五后两天,杨钊跟另外两人便出发去了邢州,跟李殷一起送他出长安的时候,明显看到这小子忐忑之色却强作镇定,对比之下倒是让金星称赞起自己兄长李殷来。
青莲也传来信息,老爹李客将会在二月初抵达,金星一思量,这不正是要在自己生日之前来嘛!因此格外想起爹娘爸妈来。
本以为节日都过去了,却没想到正月最后一天还有个晦节。每月的最后一天叫“晦”,而正月的晦日被视为一年的开始,唐代,也可以说古代都是很重视的。
晦节有个重要的内容就是“送穷”,意思就是送走“穷神”,蕴含着人们希冀能够摆脱穷困生活的愿望。“穷神”相传是黄帝后裔颛帝的一个儿子,人称“穷子”,穷子死在正月晦日,祭祀他逐渐相承成俗。
晦节的时候就是扔掉陈旧衣物,喝肉粥,用柳条青草编缚而成的车船,在车船上装上穷神路上食用的“干粮点心”,拜祭一番之后将车船整个烧掉。
金星见此真是相当无语,即使亲眼见过老天爷他儿子,金星也觉得太迷信。
过完正月,金星有了松口气的感觉,师傅再也不用整天忙着祭祀宴会的事了,而如果他知道后来二月初一被定为中和节的话,会更加庆幸加节日的圣旨不是自家师傅颁布的。
不过正月里师傅其实也有事情忙的,关中地区自从去年秋天开始就不下雨,正月的时候不得不派人去赈给,而且因为这个还到宗庙里去祈祷祭祀一番。后来又有姚老头上疏僧尼太多伪滥之事,等金星从师傅那里听说的时候,还俗的人已经有两万多人,这让金星感慨一番不事生产的人太多,又不是少林寺峨眉山的和尚尼姑,还是都还俗的好!
正月里最为严重的事就是奚和契丹不安分的事了。契丹这名字金星当然是熟悉的了——丐帮帮主萧峰嘛——而奚却是第一次听说。奚与契丹都是鲜卑族,宇文部的分支,不知道脑袋抽了还是什么,反正不消停地一起犯边,李隆基不得不派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兼检校左卫大将军薛讷去讨伐。
虽说那边开战,但金星觉得长安一点征兆都没有,大街上照样热闹,流动人口仍很大,客栈酒楼酒肆仍财源滚滚。
元宵节那天一首《静夜思》让李隆基又搬回了绫绮殿住,这事让杨钊知道后十分恼怒,但冲着金星发火时又像是打在棉花上,因为金星正费事地用胶牙饧磨牙,没空理他。后宫里面的事其实当然也瞒不过外面那些朝臣们,宫里面的太监们小费收的特顺畅,所以姚崇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不由得老人家捶胸顿足一番——都是他惹的事!
不过金星大可放心,因为就这么几天,他师傅的“播种”已是非常成功的,到了十一月的时候,宫里面又多出来三个小皇子!
但这个时候当然是不知道的,最近金星关心的只是在长安买房子的事情。
迟到了一个多月的白瑶月光终于出现了,年前来的诺言果然没有实现,看到白瑶出现瞪视月光的模样,金星就知道是这位“幼稚”的老男人故意的——但月光却理直气壮地说本来早早赶过来是担心他一个人过年寂寞,但知道了李殷到了长安,所以他们也就不急了。
这位门主当然又被他徒弟修理了一番,几天不准进房!
这二位来的时候是直接进入皇宫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李隆基虽极为不满,却也没表露什么,只是不准此二人住在宫中。有月光在,当然也不用像李殷一样住在客栈当中,而即使月光不愿意,李殷还是在白瑶说服下带着李殷身边一起过来的以及刚被老爹派来的五名管事八名护卫住进了圣门“办事处”。
但买处自家的宅邸是势在必行的了,白瑶来了更好,有他在,圣门也能帮忙快点找一处代售的足够大的地方,然后金星就意识到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原来买房子也有如此多的说法!
自古以来中国人就注重家宅,“宅者,人之本,人者,以宅为家,居若安,即家代昌威”,这些金星是理解的,然而还有许多不知道的。先不说风水问题,只说需要忌讳和提倡的五虚和五实。一虚宅大人少,二虚宅门大内小,三虚墙院不完,四虚井灶不全,五虚宅地多屋少。此五虚是避忌的,其实金星觉得这五虚倒不是迷信,也是有些道理的,宅子大了人却少显得空荡,当然他们李家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的,所以尽可能地买大宅就行。墙院如果不完整容易遭贼,井灶不全那吃食就出现问题,这绝对是个大问题。
另外的五实就是提倡的了,一实宅小人多,二实宅大门小,三实院墙完全,四实宅小六畜多,五实宅水沟东南流。五实跟五虚是对应的,只是水沟东南流的问题金星不是很明白,不过猜测可能是跟亚热带季风有关,不能让臭水沟的味道传入房屋里嘛!
总的来说这是百姓的标准,明显是提倡节俭的。
再说风水,据说还有《宅经》这种专门的书,此外《地形志》,《宅吉凶论》,《相宅图》等等什么都有,更不要说什么《黄帝宅经》、《孔子宅经》、《淮南王子宅经》、《九宫宅经》、《六十四卦宅经》、《刘晋平宅经》等等,为什么叫“黄帝空子淮南王子的宅经啊,因为他们有名!想不到这个时候就会利用名人效用!
还有金星也会为之挑眉的《李淳风宅经》了,李淳风呀,这个人名可是距离现在不远唐太宗年代的——金星总会忽略他自己是李白,而他师傅是唐玄宗李隆基!
当然这些个事情都可以雇专门的人帮忙看,而且他们打算的是买现成的宅子,所以还是比较省事的。白瑶来了三天之后金星就被拉去看房子,有专门人士带领,转了一遍之后就敲定了,房子在长安的南边,跟青莲的李府差不多大。就是脏了点,这是一位外地升迁的官员十多年前建造起来是以为能长住京城的,但仅是住了几年又举家离开了,此后这里就只留下老奴看守代售中。
两名管事买了二十个丫鬟和小厮,以及两名带着副手的大厨,收拾了新宅邸,第三天就搬了进去,金星虽预留了房间,但只是偶尔出来住一次,这个偶尔是极偶尔,即使每天他都一大早跑回来跟白瑶练武,师傅也丝毫不心疼,而且还说宫里面吃的更好一些,弄给他补身体!
并没有对宅邸动过一草一木就这么住下来,不过倒是有不少家具是需要买的。席、床、榻、几、案样样都需要配置,管事护卫们两人一间,其他下人们三到到五个人一间,其实仍空出许多房间,金星本觉得这么多房间可以每人一间,以后人多了再挤一挤,但他的说法说出来一秒就立刻被众人否决,这让金星检讨自己哪出了问题……主人的房间,即使没来住也是要空出来的呀!剥削的地主阶级呀!
买家具的时候金星可是时刻跟着的,因为他知道这东西可是有贵有便宜,那什么细腰圆凳还是算了吧,他们最近花了不少钱,能省就省——他实在被宫里面花钱如流水给刺激到的!
家具方面,其实金星挺喜欢屏风,这种东西还是主要存在于贵族之家,当然皇宫里面的那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画面屏风最为盛行,山山水水,人物鸟兽什么都有,上次难得逛青楼还看到画着春X图的,当时金星都没好意思看!另外,屏风画面旁边一般还都带着吟咏的词句。屏风的样式都是折叠式的,一般都是六扇,又称为“六曲”,八扇的比较少见。
二月初七,皇帝陛下除了早朝,不准任何人打扰,因为这一天金星几天前就预订了。
一大早师傅去上朝,金星难得没有练功跑回长安的家中,而是腻腻歪歪在床上不想动弹。虽然一直很勤奋,又精力充沛,但今天可是难得放纵自己的日子,原因当然是他李白金星的生日!
过六岁生日的时候金星才知道,原来李白跟自己农历生日是同一天的,难道说投胎的时候这生辰也是有说法的?他不知道,反正再也叫不出“GM”来,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师傅都从朝参回来了,金星才从床上蠕动下来。
“才起来!快点,长寿面都快凉了!”李隆基笑道,眼中无尽的宠溺。伸开手臂让宫人退下外袍,换上便服,走过去拿起手巾递给闭着眼伸手乱挥的小徒儿。“小心点,别碰到盆架!”
洗掉口水印眼屎后,就拉着师傅一起吃长寿面。
今天他生辰,因为往年都没有一起过,所以今年李隆基非常重视,早餐就十分丰富。除了长寿面,还有煮饼、蒸饼、汤饼、蝎饼,苏,也就是奶酪,豆餤、粔汝、糍团、饼馁等糕点,还有饧粥、茗粥等等,想喝啥喝啥,一大桌子,两个人能吃完就有鬼呢!
此刻金星倒是想吃油条喝豆浆了,但油条要宋朝才出现!

第七十二回 生日烧烤
吃完早饭,浪费不少粮食之后,金星就将皇帝陛下拐出宫了,先骑着马先回家看一眼老爹,然后一大群人骑着马,下人们都搬着东西乘上马车,一路浩浩荡荡就奔着郊外而去。
二月的天气可还冷着,但他们是出去烧烤的,有火烤着决不会冷。虽说烧和烤是人类最原始的烹饪方法,然后发展到石煮,接着是水煮跟油煮,但现代的时候烧烤烤肉可又流行回来了……人类果然是生活在一个循环的怪圈当中。
为了今天的生日烧烤宴,金星可是准备了很久,让人打造了便携式烧烤炉,放在马车上很容易搬动,另外还让人准备上好的木炭,在御膳房中找来合适的竹夹等工具,当然还少不了肉,大唐吃海鲜也流行起来了——金星感慨唐朝就没啥不流行的——所以食物就整整装了一车,肉什么的昨天晚上就切片腌制,可见金星为了自己这生日有多忙碌!
骑着马悠哉的还没有晃出长安街,老爹兴奋地故意一副土包子模样凑到金星旁边对着街上的东西指指点点问这问那,开始时金星还耐心解释,但当老爹指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哇哇叫的时候金星才明白老爹是故意的!
出了城就跟着李泽走的,他前三天就被金星央求出去找合适烧烤的地点,刚入春天,金星也没想选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只要求个有水的地方,这要是一不小心把长安郊区给点着了,灭火也及时。
不过没出热闹的大街时金星就看到了熟人,犹豫了好一阵,连李隆基都注意到他的视线之后,金星才道:“师傅,那不是师叔嘛!”
李隆基也看到了四弟岐王李范。
“四弟!”李隆基停下马并没有下来,小得子已经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岐王身边打招呼。
一双桃花眼瞧向这边,立马又四季如春一般,丢下刚刚拿着的玉簪子就奔了过来。
金星本来只想跟自家人一起过生日的,所以刚刚才回犹豫要不要叫,但看到这人一笑就觉得亲切,所以也不差这一双筷子。
金星只注意到这个闪亮的人了,所以当然没注意到从岐王身边闪开的人。但李隆基却瞧的一清二楚,那个下人还以为自己不认识对方,但对方太小看了他的记忆力,虽然只是在诛灭太平公主的时候出现过一次!
“三哥,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哪呀?我就装病几天,不会是要抓我吧!哈哈……”
李隆基故作瞪视。“你还知道!”
岐王像是不经意的向周围扫了一圈,随后才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脸。“我还不是要躲!啊,三哥你行行好,赶紧饶了我吧!”
李隆基这回一副轻松说道:“不管我的事,大哥说时机未到的!”
见岐王委屈的小媳妇模样,金星扑哧笑出声。
李隆基淡笑道:“在路中央碍事……”询问的眼神看向小徒儿。
金星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开口道:“师叔,邀请你参加我的生辰宴,去不去?”
“生辰宴?去!当然要去,可是这是要去哪?”岐王是的确不明白,要说哪里能办好生辰宴,当然是皇宫中,但他们都出来了,且过了京城最好的酒楼……
“嗯,要出城!烧烤宴!”
岐王还待询问,但他们这一群已经堵在路中央一阵,李隆基伸手向金星递去。“过来为师这,你的马让给岐王!”
“哦!”金星应道,不过还是有些担心的,自己都十三岁了,马能一下子驮两个人嘛!
加了一个人,由于这个人活跃指数比较高,所以热闹了不只一点半点,桃花眼从一开始跟金星说话,到跟师傅说话,最后到了城外时跟老爹聊的热火朝天,从金星还没有空去关心的刘先生带着他们小弟到处游学到对他们小妹年龄的好奇,随后讨论完美女娘亲到长安美女,到他们指定地点的时候桃花眼已经打算跟他们家一起卖茶叶——不过金星让他去卖茶叶蛋!
到了地方下人们搬下工具后金星就凑前忙活,本来李隆基将人拉开,老爹李殷月光白瑶他们,甚至连李泽都没打算上手帮忙,只以为烧和烤这种事都交给下人,他们就是到时候吃就行的,结果被金星狠狠鄙视了一通,随后李泽立马上来帮忙添碳,白瑶也挽起袖子将一坛坛的肉从马车上搬下来分类。
下人们一开始要惊恐万分地阻拦,但所有人都被金星教训了一通,非得说出他们不动手就没意思了的话才终于安静下来,因为要指挥所以金星也没空去感慨下人们思想局限性问题。
指挥他们将烧烤炉摆放正确的风向,否则五个烧烤炉乱放的话,这人肯定会被烟熏到,金星可对他们制作出来的木炭没什么信心。以为东西新颖,金星全搬现代发展了多少年的工具,所以这些人虽不傻,但这时候居然也聪明不到哪去,连师傅都将肉片直接扔到炭火上,刺啦啦跟上刑的似的——这话是李泽说的,想当然被一票人瞪了,金星还两手拿着开过膛的鱼从椅子上跳下去踢李泽小腿一下。
桃花眼是另外一个最惹事的,一会儿用铁棍戳木炭戳起一片灰,一会儿伸出黑乎乎的手指去蘸酱汁,一会儿又拿出大虾做鬼脸,肉片被他糟蹋不少,一个烧烤炉上弄翻了一罐油,不过这人却是一群人当中第一个烤的黄黄嫩嫩最成功的!
一天下来,第二个烧烤能手让金星跌破眼镜——如果他带了的话——的是月光!本来这个人一直都是没动手的,搬东西的时候离的远远的看着,白瑶近前时那张脸皱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后来正式烤肉时,还是白瑶强硬将他拉到烧烤炉旁边坐着,可当桃花眼烤出鲜嫩美味的肉片到处显摆,而白瑶看着羡慕——仅仅是一瞬间的眼神而已——之后,月光发奋了,经过几次失败,让两只鸡因为翅膀被糟蹋而死不瞑目后,白瑶吃到了高品质的烤肉,令金星频频感叹!
想当然,金星一感叹,某皇帝陛下就出马了,想当年出门在外的时候也动手吃过野味,这种刷油上酱汁翻烤,再刷油上酱汁调料的事情有什么难的!所以金星也满意地吃到了很香很油的鸡翅膀和羊肉片。
要说金星的技术,还不如他指挥口头传授的这些,因为金星在烤肉的时候总是性子急,火候总是拿捏不准,总认为会烤焦!
不过他不用担心没肉吃的问题,老爹手艺也不错,也会给他烤,李殷烤的也非常不错,只是有时候辣椒油会放多,偶尔也会递给他鱼肉和羊肉,因为李殷喜欢吃鱼,所以也总以为别人也喜欢吃。
唐朝人喜欢吃羊肉,所以他们带出来最多的就是羊肉,金星喜欢吃鸡翅膀,宫里面鸡翅膀差不多都带出来了,另外就是海鲜类。烧烤也有烤水果或是番薯什么的,但金星比较偏向肉类,所以带出来的都是食物链排行往上的,虽然宫里面有熊掌,但金星忍住了,用熊掌烧烤太败家!
他们一行人可有三十多人,李府和宫里面出来的各一半,宫里面带出来的都是侍卫,所以一个个都是能吃的,金星也早预料到这一点,因此份量绝对足够,就是他们糟蹋了不少也绰绰有余。
有肉当然不会没有酒,金星没让带葡萄酒出来,而是带了不少宫中的酒出来,不借这个机会让他好好了解一下宫中藏酒,平时师傅可不会放任他在宫中找酒喝!长安的西市腔酒就带出来两坛,还有富水酒,若下酒,土窟春酒,石冻春酒,岭南进贡的灵犀酒、博罗酒,小得子说了这都是有名的酒,还有九酝酒,湓水酒,以及金星觉得耳熟的剑南烧春酒,酒就带了半车出来,好在装车的时候没让师傅看到……不过不乏是师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剑南烧春酒可算是金星家乡酒,虽然以前都没喝过,但此刻喝起来最过瘾,第一口喝的时候金星嘶哈不只,但吃两口肉之后又想喝了,然后继续嘶哈,直到后来直觉得够劲,其他喝起来都不过瘾了!
喝这个酒的时候是窜到老爹那边吃烤虾时候喝的,五六杯下肚老爹直嚷着二儿子厉害,结果招来了师傅,被拎回去再没喝到烧酒。
桃花眼提出行酒令来着,结果金星飞奔过去将一直大虾塞在对方口中堵了回去,奔回来的时候顺便牵走了月光刚烤好的鸡翅膀,随后当然就是上蹿下跳你追我赶闹得尘烟四起,最后被李隆基和白瑶一人负责一个带开。
时间飞快,都没怎么觉得饱就发现太阳快下山了……

第七十三回 生日礼物
看着宫人们都退了出去,金星眨巴着嘴,喝了一口根本没有品出味道的茶,虽然近来学过不少,但此刻心思是完全没有在这上的。
小心翼翼看着品茶的师傅,金星眼睛转了转,便开始哇哇叫起来。“啊!好撑!不行了,我可不喝茶水了,刚刚还不觉得,现在撑啊!”说完就直接奔床去了,而且边跑边活动靴子,等蹦到床上的时候靴子已经飞出去了。
躺在床上摸着自己肚子开始哼哼唧唧嚷着“师傅难受”。
李隆基哼了一声。“为师可不难受!”但还是起身从桌旁走向里面。
“师傅……”金星继续装可怜,揉肚子。“我吃了不少团油饭啊,现在都觉得恶心了!”
“谁让你吃那么多!又不是不知道里面鸡鸭鹅猪羊鱼肉都有!”口气虽是责备,但却已经坐在金星旁边帮忙揉肚子。
金星撅着嘴小小声道:“还不是怕师傅不高兴……”
“你吃撑了我就高兴!”
金星气势更弱。“我以为还能吃嘛,谁知道是我的肚子反馈信号太慢,是肚子没有早早告诉我不能再吃的!”
“你什么都有理!”说着故意在金星肚子上敲了一下。
金星当然也配合地“哇”的一声,还嚷着吐出来吐出来了,但他没能从床上爬起来,腰间被一掐,直接没了力气转喊痒了。
片刻后终于安静下来,李隆基仍坐在床边给金星揉肚子,表情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
金星今天生日,本来李隆基想带他单独出去玩的,完成早前承诺逛长安的说法,还有去听龟兹乐器,然后晚上再让御膳房做很多好吃的,他喜欢吃的,而且让自己三个儿子也一同来热闹一下。
但没想到中午一顿饭就吃了那么长时间,虽然热热闹闹都比宫宴有意思,可今天却让李隆基强烈感觉到小徒儿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看到他跟他爹和兄弟的亲密,看到他跟白瑶月光的说笑,对待宫人侍卫们也能去拼酒,就是没见过几次面的岐王也能抢食物而不令对方气恼……
难道要关起来?当然不可能!所以只有他一个人憋闷着抓心挠肝一般!
大约晚上骑马回来的时候小徒儿也察觉到他不高兴,李隆基心情本来好了一些,闹腾一天,所以他不想再找皇子们打扰他们,但只有两个人吃饭,金星却没吃几口——吃了一天肉又能吃下多少精心吩咐下去端上来的菜呢!
帮着他揉着肚子,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带着讨好,李隆基暗叹一声,脑海中再次纠结着白天事有什么用,总归是小徒儿的生辰。“好些了吗?”
师傅情绪终于好些,金星也松了一口气似的。“师傅,你为什么不高兴啊?今天太闹了吗?”
李隆基神色一僵。“没有……”垂下眼,这要他怎么说,难道说吃醋?暗自倒吸一口气,这种想法被他立刻抹除!
“呃……师傅,你别不高兴,我故意找这么多人就是让师傅放松放松,师傅那些宫里面宴会师傅都是主角,举手投足都被人注目着,但我的烧烤宴就不同了,不用思考那些大人们有的没的……要是师傅不喜欢,咱以后就不烧烤了!”
李隆基嘴角上扬,伸手摸摸小徒儿的头,小徒儿原来是想着自己,如果除却被霸占小徒儿之外,今天倒是很愉快的一天,居然看到一向谨慎规矩的小得子去跟李府的下人抢鱼,侍卫们开始还都放不开,后来也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吆五喝六,偶尔想到声音太大还一副做贼似的看向他,的确有意思的很……更不用说那个白瑶和月光二人对自己随意的态度,自己后来也不拘着。
看到师傅笑了,金星坐起身来,期待的眼神询问:“师傅,那你开心吗?今天开心吗?”
“嗯,小白如此费心在生辰的时候还想着为师,为师怎会不开心,不过,小白真的只是为了为师?”
金星呵呵笑道:“小白的生日嘛!当然还要为小白的!师傅,你还没给我礼物呢!生日礼物!”
李隆基挑眉。“平日里给你的东西都不喜欢——”
“珍珠玉石什么的给我有啥用啊!那些都不行!我要生日礼物!”
李隆基笑道:“哦?要有用?为师是不是该给你金银才有用啊!”
金星怒了,别总挑自己弱点啊,在床上跪坐起来,能够与师傅平视。“师傅!生日礼物要有诚意!贵重与否不重要!”
李隆基想要摸他头的手僵住停在半空。因为平日送给金星的小东西都没见他怎么喜欢,而且最近总说着什么省钱的,所以李隆基压根没想要有礼物。而说到诚意,李隆基却也觉得最近太忽略小徒儿,小徒儿总会关心自己朝廷上是否顺利,但自己却最近连先生都没给他找。
看到李隆基内疚表情,金星的小脸越来越难看,开始还是故作生气,但师傅真没给他准备礼物,金星可真的是不高兴了。谁不记得自己生日,师傅都不能不记得呀!
李隆基又怎会注意不到金星的心情,立刻起身将金星的靴子捡回来,还帮忙穿上。“跟为师来!”
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隆基拉出了房间。李隆基没让任何人跟着,穿过与紫宸殿之间的小门,从侧面直接进入寝殿,那里有值夜的小太监在打瞌睡,他们的突然到来吓的跪在地上发抖,李隆基都没空去理会,令任何人不准进来。
“师傅……”
进了寝殿,李隆基就放开他的手然后去翻箱倒柜,金星并不是第一次来师傅以前常住的这个寝殿,但次数不多,比自己那边大,比自己那边华丽,不过床没有比自己的那边大!
“师傅?”金星也凑了过去,看到师傅正翻出一个包着红绸的小包。
打开后,里面是个玉制的长命锁!
在金星疑惑的视线下,李隆基拉开长命锁上的红绳,将其套在金星的脖子上,摸着玉锁看了看,才道:“这是我的母亲打给我的,十五岁以前都一直带着……”
说到他母亲时语气中带着微微感伤。
金星好像听宫里面八卦的说过,师傅的母亲是在他小时候的时候被武后害死的。
“师傅,这,太贵重了!”
李隆基笑的温柔。“就是贵重才给你呀,长命百岁锁能保百岁,现在为师是万岁,所以让这块锁保你百岁……陪着师傅!”说到最后四个字时的眼神简直能将人溺死。
金星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脸突然很热很热,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红了,因为此金星更觉窘迫。“师傅……”
“不喜欢?”
“不是!当然喜欢,可是,”随后小声说。“可是这是师傅的母亲留给师傅的,我要是弄坏了怎么办……”
“呵呵,弄坏了打你|屁|股|!”摸摸他的头。“以后小心对待就好,我带了十五年都没坏,你只要不淘气决对不会坏!”
推脱劝说半天,金星还是觉得太贵重,而且有些觉得这样的东西送给自己,有些不妥,具体是哪里也说不上……如果说师傅送给徒弟这种东西,即使少见,但也应该不会不妥呀,但金星就是有这种感觉……似乎是师傅给锁的时候说话的语气跟态度有些……奇怪!
“那,师傅,这,长大了以后带着也奇怪了点,那要不我十五岁以前一直带着,十五岁以后,师傅帮我收着好不好?还放在这个柜子里!哦!”
金星拉扯着李隆基的袖子,表情坚定,李隆基最后也只能笑着应下。
摸着玉锁,金星笑的美滋滋,但这虽是师傅的重视,却还不是事前都准备好的,所以金星心里面还有个小疙瘩,平日里他也不会计较这些,不知为何,今天就像有个小恶魔在心里面闹腾似的!
在李隆基要合上柜子盖时,金星突然瞄到柜子一侧躺放的长条形盒子。
“师傅,这是什么?”
李隆基又将柜子掀好。“这?箫,小白学过吗?”
“呃,一点点……啊!师傅,你会吹是吧,那,那你给我吹生日歌吧!”
“生日歌?”
金星这下心情大好,弯着腰爬在柜子边缘将盒子拿出来,打开后是一只精致的九节竹箫,看了两下立刻交到师傅手中。“师傅,我先唱两遍,然后师傅就跟着吹好不好?”
李隆基是没听说过什么“生日歌”,不过,当然不会拒绝了!
在金星唱过一遍,第二遍的时候李隆基就吹了出来伴着他,金星的两只眼睛都快笑没了,央求师傅再给他吹,一直吹。李隆基也不觉得累,乐曲简单且短,吹上十遍八遍也没问题,而看到金星开心的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一时间吹着欢快的曲子,好像身边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他们二人,时间也仿佛静止……

第七十四回 突厥犯边
金星本来以为生日这样过去了,他本人是非常满意的,但却没想到十二点没过之前,又给他们来了点刺激的——等了几个月的刺客终于来了。
刺客也是有点常识的,大半夜皇宫里面还敢奏乐的地方,那肯定是皇上呆的地方,所以李隆基的生日歌箫声不只让金星心情成指数上飙,同时也引来了大胆的刺客。
这紫宸殿里面氛围不是一般二般的好,所以机灵的不能再机灵的小得子就一脸窃笑地将侍卫都调开起码五十米之内都没个影子,因此在皇帝陛下大吼“来人”时,侍卫宫人们都需要花一定的时间才能赶到,当然这也就给了金星试手的机会。
过了开始的紧张,金星就感觉不到刺客不刺客,只忙着拆招,不能让人伤到师傅。从窗户陆续进来五个人,绸缎庄又卖出不少黑布,五个人只露出五双眼睛。拿着明晃晃的剑,而非刀,金星这边却只能徒手接招。
一时间金星和师傅两人倒也没有受到伤害,而且金星越打越顺手,“咦”了一声之后动作更快了。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对方有的剑招跟白瑶教自己的一样,而且这些人都是,看来是圣门中人。
背墙迎敌,李隆基手中的箫已当作武器,虽想递给金星使用,但也知道他肯定推脱,此刻也不是推让的时候,而且金星的武功看起来已经很不错,足以应对。
随后侍卫们赶到后,刺客又冒出几个接应的,似乎这次的行刺行动就这样草草且没有留恋地结束了!
十几个黑衣人没入黑夜之中,侍卫们已经尽责地去追了,只是金星怀疑能不能追上的问题。跟师傅对视一眼,随后金星回了绫绮殿,师傅在外面安排了一会儿,了解了一下刺客惊动的情况后也到了绫绮殿寝殿。
“师傅,那些人并不是真的要行刺?!”师傅一进来金星立刻问道。“为什么?你跟月光要演戏给谁看吗?”
李隆基笑了笑。“哦?演戏?小白这样认为?”虽然有刺客来访惊疑片刻,但李隆基之前的好心情并没有被破坏。
“嗯!”金星一副期待的眼神。
宫人们已经在水池中放了热水,李隆基推着金星向侧间走去。
“师傅,说啊!”
“乖,很晚了,沐浴!”
“那一边洗一边说!”金星说着就动作迅速地脱衣服,而且还不是正常地解开腰带,而是直接拉着下摆往上翻。
动作瞬间完成,李隆基看着金星已经露出白白的肚皮跟胸|脯,毫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还要脱裤子,忍不住别开眼。
金星倒显得很……大方。“师傅!你也快脱呀!”
“咳……小白金星……”称呼都有些乱了,实在是金星太不在意,又显得太“开放”,所以,让李隆基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只得转移话题。“我没有跟月光说过什么,只不过郭老跟我汇报了六诏近期的情况,所以刺客一事恐怕又像上次一样。”李隆基没有看着金星,动作不比金星慢地只剩下下面一件,然后迅速进入水中。
郭老就是郭元振,到现在已经假死成功,不得不说这位老臣可真是忠臣,假死就表示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正名的一天,假死之前的安排可是流放又郁郁不得志,名声上的折损可大的很呢!
“跟上次一样?啊!师傅,师傅是说刺客是炎阁派来的,然后嫁祸给现在六诏的大酉长吗?但炎阁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而且我也不觉得乐觉他爹是什么好人……”
“还不下来,屋子里有炭盆也冷,别冻着!”李隆基道,见金星居然穿着一点点还站在那里,一抬眼简直什么都看见了!
此刻即使什么都能看到,却更让人咬牙切齿,因为又没法做什么!
金星这回也察觉了居然还站在外面,所以最后一条脱掉之后赤|条|条|扑通到水里了,这让还含蓄一点的李隆基嘴角抽了抽——早晚让他不敢这样在自己面前赤|条|条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师傅,炎阁不是已经死了吗?”金星又问一遍。
微微叹了一声,撇开那些此刻无力的事。“诚乐魁的儿子魁乐觉都十七岁了,炎阁能没孩子?”
“哦……”金星偏头想了一下,然后笑道:“那他儿子跟他老子一样是个笨蛋,他都以为师傅是那么笨的人吗?他老子的花招他还再用!而且,月光是咱们的人他都不知道,居然还让圣门的人来刺杀师傅……不过,师傅,月光真没告诉你这事?那也太不地道了!白天还一起吃烧烤,居然都不提醒一声!”
小徒儿为自己抱打不平,李隆基当然开心。“嗯……不过,他今天似乎多看了我两眼!”说出这话后李隆基突然又一阵诡异的感觉,像是期待小徒儿会不会吃醋一样,不过,想想就赶紧去了这种惊悚想法!
金星立刻不屑的表情说道:“那个面瘫,这种暗示谁能明白啊,换了是我只会以为我脸上沾了酱汁!”
李隆基伸手去捏了捏此刻红彤彤水润润的小脸。“你还知道你吃的一脸都是啊!”
“别,别提丢人事!”金星往一边躲,手腕挡开李隆基的手,而李隆基却更想逗他了,手指在他脸上戳来戳去。
“这里,这里都是!哈哈……”
“啊,啊!师傅脸上也是!”被戳了几下,怎么都躲不开,所以金星干脆扑过去也戳师傅的脸——
人都主动扑了过来,李隆基当然就抱住了,伸腿一挡,将人扫到怀中,李隆基将人压低让人平躺在水中,只露脑袋在外面,而头发都散在水中,他手脚在水中扑通,李隆基只压住上身,在他的小脸上戳戳捏捏。
金星叫着“不要”或是“饶了我”的话,但手脚却逮到机会就意图反扑。
经过一番“肉|搏”战之后,金星就没从师傅手臂压制下起来,脑袋枕在师傅的腿上,眼睛有些睁不开。
而看到他呼扇呼扇的大眼睛眨,好像带着一种纯真的诱惑,李隆基慢慢俯下身……四目相接,在李隆基的注视下,金星的眼睛好像突然不会眨了一样瞪着,带着些许茫然,些许紧张……还有一些让李隆基觉得是期待的神色。
并没有吻上最向往的地方,仅在额头亲了一下而已,抬起后看到金星仍是那样看着自己,李隆基有些把持不住,扶着他的背将人抬起来。“好了,赶紧起来吧,今天还睡不睡觉!”最后还在小徒儿白花花肉团团上面拍了一下。
捂着屁股,金星也不洗了,直接从水里跳出去,抱起宫人一早放好的衣服都没穿就往外跑。
李隆基看着他发出笑声,而注意到小徒儿身体更加僵直……如果再长大一些就懂了吧……此刻李隆基可是很矛盾,既希望他懂,又不担心他懂,侥幸心理是他懂了然后接受,而担心的当然是他会厌恶……
等李隆基上床的时候,金星已经在装睡,因为刚刚的忧心,所以李隆基也没戳穿。
今天也的确是累到了,没一会儿工夫就睡着,而不知睡了多久时,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外面有人叫师傅,貌似有“紧急信件”的词,然后……好像有鬼压床的感觉!
二月也是春闱的月份,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场,每场三天,所以师傅本来就是有的忙的,但这些都足以让师傅烦心。自从生日那天夜里,也许是第二天凌晨送来的边疆加急信,就一直心情愉悦——突厥首领阿史那默啜派遣他的儿子同俄特勤来犯北庭都护府,却被右骁卫将军郭虔瓘斩于城下。
听到这个消息金星也挺高兴,阿史那默啜这个人他还是从刘狐狸那里听说过的,毕竟自己以前就是住在西域,跟突厥相邻,因此也格外关注。
默啜自篡位夺得突厥可汗位置之后就没消停过,武后时期就大举攻唐,但那时候唐廷内忧严重,屡次派兵讨伐,却都没有胜仗,武后曾忍辱答应送出很多东西,但此人仍继续烧杀抢夺,还打出了“奉唐伐周”的口号,后来又在听闻临时拉上位的皇太子李显率兵来讨时,在一天之内就屠杀了万余人!
在中宗睿宗时期也都有犯边,睿宗都还允诺将宋王的女儿嫁给默啜。不过李隆基并没有将宋王的女儿嫁过去,只送过去一个县主——虽然金星听到此也是咬牙切齿的,不过送过去的时候自己还没来长安。
这次杀了默啜的儿子虽会激怒默啜,但毕竟是难得的一次胜仗,大大鼓舞了军心!
之后,金星也能猜测到突厥不会就此罢休的,不过他还有眼前的事要关心,比如杨钊从邢州回来,乐觉来了长安,顺便还绕路带来了郭子仪——

第七十五回 入学太学
紫微侍郎、赵国公王琚为泽州刺史。
刘幽求为睦州刺史。
韦安石为沔州别驾。
韦嗣立为岳州别驾。
……
二三月份朝廷大幅度变化,迁出去一堆刺史别驾,金星并不知道降职的这些人当中哪些是意图辅佐宋王、联合蒙舍诏刺杀师傅的,也不知道哪些是师傅派出去的眼线。总之利用刺客这件事,大批在京官员外派,桃花眼也趁机到宫里面催了师傅好几次,好像一答应他就能长出翅膀飞出去似的!
本来还担心师傅会怎么对付蒙舍诏的——毕竟跟乐觉关系不错,结果乐觉来了之后,师傅找他秘谈一番,就不再理会六诏的事了。金星也知道,比之于突厥和吐蕃,六诏是翻不出手掌心的,师傅刚登基,一切都需要整顿,能安抚还是安抚下来的好。
这次见到乐觉——真名魁乐觉,但金星已经习惯——之后,发现这家伙绝对是吃了化肥的,现在仅仅十七岁就已经快有师傅那么高,完全一个英俊潇洒的大帅哥了!
唯一让金星安慰一点的就是这家伙的皮肤也特黑了点!
不过,虽然是黑,但绝不像土豆——一张让人嫉妒的男子汉的脸,像是非洲维和部队出来的似的!
人家可不只是个子长了,金星从师傅那里打听到,乐觉已经辅佐他父亲管理蒙舍诏的事。他父亲担心登基为帝的师傅会记着他当初做过的事,而引起大唐对蒙舍诏的不利,而乐觉却真心投靠,这回也是亲自上京解释求和的。
师傅明显是更加看重乐觉,而且郭元振老将军报回来的消息也是乐觉这小子比他爹有看头,将来交给这样一个忠正有能力的人做臣邦首领,能省不少事!
乐觉顺便从华州带来了郭子仪——金星都将人忘在脑后了!
郭子仪当然是大大的名人,但这位名人也要二十几年后才以武举进入朝廷。不过因为跟李白提前认识,所以听乐觉说金星现在住在皇宫之后,就兴冲冲来了,一见面就说要去打突厥!
乐觉会带郭子仪过来,除了当日三人一起逃难的交情上,金星当然也想到了他想借着与自己的关系,让皇帝陛下不要追究他爹,算是一项为了确保蒙舍诏安全的保险吧。师傅肯定也明白,不过谁都没说出来,所以金星还是开心地跟他们见面。
郭子仪跟乐觉同岁,但小时候就有差距,现在比起来,虽然身高差不多了,但体型方面还是差不少,身板明显没有乐觉的厚实呀!
金星这段日子也算熟悉了长安,所以便做了乐觉和郭子仪的向导,好好玩了一趟繁华的长安——其实就是吃吃喝喝而已,金星除了吃喝的地方,其他还真不知道!
这二位也安排住在李家——貌似他们家总是有白吃白喝的!
另外杨钊也从邢州回来了,顺便就带了茶具的样品回来,几个年轻人凑到一起更加热闹!
老爹来长安这段时间,店铺已经决定下来,茶楼是在大明宫丹凤门对着那条最热闹的街上盘下来的小楼,本来对方也没有卖的意思,可以说老爹完全用钱“压死”了对方,那价格,一百两一百两往上加,直到店主没有卖的意思也动了心——只是这让金星好几天早饭没吃好!也好在对方是个二世主,否则恐怕这茶楼还是买不下来。
茶楼正在翻修,一楼划分出一块地方,对内对外均开放卖茶叶的柜台,收拾的相当精致,除了柜台,另有两张小圆桌,直径只有四十厘米,上面只能摆放一套茶具,另外放茶杯的地方,每张桌子配两个一套的圆凳。桌椅是给客人尝试用的,从街面上就能看到里面,墙壁上装饰着字画,店员又发了统一体面的工作服,一打眼就非常亮眼!
这其中当然不乏有金星的点子,但金星也只是提一下,实施的时候都是老爹和李殷做的,金星也没想到出来的时候效果这么好,这让金星立马想到名牌效应,还可以开连锁店,不过这些老爹虽不知名牌效应什么的,但却也都已经想到了响亮名字以及开分店的事!
这次是因为金星提出了茶楼、卖茶具的事,才由老爹亲自前来坐镇,否则按照以前计划,就只是让李殷照顾弟弟,顺便锻炼一下开间卖茶叶的店,要知道年前的时候青莲卖茶叶的店已经定下来,货源也差不多的了。但没想到二儿子提出那么好的意见,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档生意在京城也能占住脚了!
正式生意上的事,其实都是老爹和李殷在做,金星不过是纸上谈兵,出点出奇制胜的点子而已,真正在应用当中,就不是金星能够拿捏准的了,毕竟人际环境也是很重要,且是金星所不懂的。
而家里面银子大量外流的时候,金星、乐觉还有郭子仪进了国子监读书。
大唐的官学除了六学之外,还有崇文馆和昭文馆,崇文馆是太宗贞观年前设置的,隶属于东宫,现在掌管经籍图书,校理书籍。昭文馆也是太宗时建立,隶属于中书省,现称为紫微省,也是校理典籍,刊正错谬,不过有参议的权利。这两个馆同时也收学生,但却是贵族才能进入的。
另外,金星比较吃惊的就是还有太医署,且分医学和药学,系统学习医、针、按摩、咒禁,课程的安排还有考试的制度都有一定的规则,系统全面的很!金星不由得感慨自己是土包子,还以为大唐有多落后,学医都是跟着厉害的隐士——什么药王、神医之类的,哪想朝廷设有专门学习的学校!
此外还有司天台教授的天文学、历数学、漏刻学,太卜署的卜筮术,太仆寺的兽医学。
金星算是平民,父亲只是小小的城尉,郭子仪家也无法让他进入崇文馆和昭文馆,乐觉倒是一个大酉长的儿子,但如果不受重视,那也是进不去贵族两馆的,所以金星跟师傅一商量,不如就进了太学,反正学习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而李隆基则将大皇子也扔进了太学,大皇子嗣直今年刚好十四岁,借机也是让嗣直跟小徒儿搞好关系,所以也不管嗣直应进入崇文馆的规矩了!
国子监中的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以及贵族的崇文、昭文两馆,都是修习儒家经典课程的。分为必修课、选修课还有专业课三类。必修课有《孝经》和《论语》,选修课有《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等被称为中经小经的一共十余部书。
其实金星已经学过不少,《孝经》、《论语》、《毛诗》、《周易》这些刘先生都讲过,他都能背下来,而另外两个还有大皇子也都是如此,所以进了太学并不需要重新学,这样在国子监学习的时限就大大缩短了——金星可还是怀着武侠梦的,哪能读九年的国子监啊!
太学里面有学生五百,设有六个博士、六个助教,另外还有直讲、典学、掌固等职位,博士负责分经教授,助教辅助博士分经教授,而直讲辅助博士和助教,他们都是具有各方面专业知识的大师担任!
初入学者也要行束脩之礼,包括皇子也不例外。太学的学生入学拜师需绢三匹,另外还有酒脯,行跪拜礼——当初拜刘先生的时候简直就是太没礼貌了——金星汗颜!
除了拜师礼之外,在六学读书那就是完全免费的了,而且还免费提供膳食住处,比九年义务教育还省钱!因此进入国子监的大门就比较严格了,其中主要是卡在身份上,根据父辈祖辈的品级进入相应的门槛,当然才学出众者也有例外。除了入学资格的严格,另外一条就是国子监的六学都是有名额限制的,国子学名额三百,太学名额五百,四门学名额一千三百,律学五十,书学及算学各三十。
名额有限,学子们进这个中央官学都是挤破了脑袋的——当然门槛也是极大问题,感觉跟现代进入重点中学的意思差不多!
金星了解到,除了中央官学之外,还是有地方学校的,而且不少。一般地方学校,都有经学和医学之分,有府学、都督府、州学、县学级别,其中府学有京兆、太源、河南三个,都督府与州学又有上中下三个等级,县学更复杂,分京县、畿县、上中下县,学生名额以及师资数量品秩各有不同。
这些金星了解的不多,更不详细,只是不由得感慨皇帝绝不是好做的,忍不住吩咐厨房没事就做点黑芝麻糊给师傅喝,免得早生华发!

第七十六回 冲动一刻
六月的天气已经转热,大中午金星站在外面一会儿就觉得太阳跟自己过不去,不过旁边的乐觉似乎一点事也没有,心中忍不住 暗道这人不愧是从非洲维和部队出来的!
时间久了,金星也很不耐烦,直往教室里面张望,窗户开着,倒也见到里面的博士仍拿着书本讲着。这位李博士倒是个不错的老头,懂得幽默,讲课时能够旁征博引,金星比较喜欢他讲的《春秋公羊传》。
不过拖堂……就是每个不愿意懂事的学生都会有的想法,包括此刻的金星。
好容易等到他们出来,金星狠狠地瞪着那两个人。
郯王,也就是大皇子李嗣直奔过来,腼腆地笑道:“等急了吧。”
金星给了他一个“废话”的白眼——熟悉了之后,就将这孩子的皇子架子给弄没了,起码在金星面前一次都没端成功过,说起来也挺悲催,金星就不知道阶级等级,而且带有那种让对方也没法计较的影响力!
不过李嗣直跟这三个人混久了,性格倒是比以前开朗不少,虽还有些腼腆,但不会让人将腼腆当成高傲冷漠了!想想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金星还怀疑刘华妃,也就是他生母是个多么冷酷的冰山美人,才能教出这么个酷哥来,结果后来才知道,这家伙根本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
——因为此,金星也批评了他师傅一顿,虽然一开始金星也是心里抵触跟师傅的儿子接触,好像是他们抢了师傅一样,但熟悉李嗣直后,就觉得师傅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李嗣直对李隆基是既儒慕又畏惧,在李隆基面前只会回答问题,不敢多说一个其他字,从小到大就没跟父亲怎么相处过,连一起吃顿饭的次数都很少。
所以,在一开始跟金星接触的时候,带有很大的敌意。
不过,现在——
“我们去你们家茶楼吧,昨天的故事还没讲完!”某腼腆郯王拉着金星的袖子晃——这招是跟金星学的,撒娇!
郭子仪也跟在旁边附和,这人三月份的时候倒是去北庭都护府去历练了两个月,上个月刚回来,突厥那边没有大的战事,他觉得跟士兵训练还行,可在谋略方面还大大欠缺,加之他在那边是走后门去的,也没个位置,所以就回来先读书了。
四个人均在太学,很多东西四个人都是学过的,可金星能够想翘哪门翘哪门,但郯王可就不行了,一个皇子却进了六学而非两馆就够引人注意的,他要是再翘课,那铁定被人抓把柄,关系到能将他的行为举止捅到皇帝陛下那的事,他是一个也不会干的!因此最后便是乐觉和金星去旁听律学的课,而郭子仪被李嗣直拉去陪着继续听《春秋公羊传》。
当然不用劝金星也是要去自家茶楼的,毕竟自己现在在那边兼职讲评书!
茶楼的地段非常好,布置的也非常好,茶具精致又漂亮,京城人士也愿讲究,又加上有评书这么个新鲜事,所以开业两个月就闻满京城,文人雅士,官家子弟,都爱来凑热闹喝茶吃小点心聊天。
唐朝还没有评书一行业,所以金星提出后也一时找不到专业人士,不得已他就三天来一次撑场子,顺便训练一下以后正式讲评书的先生们学习参考一下。
唐僧西天取经的故事距离现在可不足百年,金星盗用了吴承恩的《西游记》,既有西天取经的艰苦,又有大闹天宫无法无天的孙悟空,有天上神仙种种,顺便讲下七仙女的故事,也有地上妖魔鬼怪作乱引人入胜的故事,讲的熟练了还会在关键时刻高喊一声“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这不要命被人差点扔鸡蛋的话。
李嗣直也是听了两次之后就让金星给他补全前面的故事,而随后次次不落地给他们家酒楼捧场。
四个人从国子监出来直奔茶楼而去,到了那里的时候如果不是事先给他们留桌,恐怕就没位置坐了。金星先吃点东西才去讲今天的故事,他并不是每天都来,三天才来一次,以后有了专门讲书的先生,也不会每天都讲一个故事,虽然以后是每天都有讲书,但最好是隔天或者隔两天再继续讲,这样利于长久发展。
还没有开讲,所以茶楼地都是聊天的声音,本来金星他们四个也在讨论下午去练射箭的问题,就听到旁边有人说起宋王。
宋王这个月去岐州做刺史,申王去了幽州做刺史,这是金星知道的,就因为还没有把岐王也“发配”出去,这位桃花眼已经到绫绮殿找过师傅两次了,烦的师傅让他去翻地图选地方——师傅都不指望着他能出去帮忙做事!
但这其中真正的理由金星知道,四位王爷知道,可其他人,就是李嗣直都不清楚,更何况是外人!
“……两位王爷都已经外刺了,剩下的还能……”其中一坐于南向的年轻人说道。
“喂!说话可小心着!”坐于西向的一人开口。
“这有什么!前段时间功臣都外刺了,都是那紫微令——”东向之人说。
“喂喂!”西向之人甚为胆小谨慎。
年轻人又说:“谁不知道那老头嫉功!封了国公都会再贬出京——”
“知昔!”胆小谨慎的青年脸色更是难看。
另一个始终未开口的青衫年轻人低声开口:“知昔,我们知道你因为兄长的事愤愤不平,但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要是再给你兄长惹来麻烦可就不好了。”
谨慎的青年马上附议。“就是!我们可都是看你不开心才找出来游玩一番,诉苦也要到没人的地方才好!”
叫知昔的年轻人撇撇嘴,端起茶杯猛灌一口,没再说其他。
虽然这一桌的不说了,可听到他们话的另一桌又小声嘁嘁喳喳起两位王爷外刺的事,虽是小声,但大概觉得金星一桌少年没必要防备,所以也让他们听到了不好听的话。
李嗣直面目立刻冷了下来,眼中带着怒火,郭子仪对着茶杯装作研究茶叶形状,乐觉倒是坦荡地看了金星和李嗣直一眼,仍是之前的样子。
虽然没有提到人名,但那几个文人却直言了李隆基猜忌兄弟,又说他非嫡非长,名不正言不顺,当初又是他带头篡位,话说越说越难听。本来金星这些也是预计会听到的,想到师傅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开始也不像李嗣直那么在意,可听到后来,他就怒了。要知道现在别人就无法理解师傅所做的这些事,那么到后面呢,到了将这些都写进史册的时候呢,又有谁会认真体会到师傅的用意!他是从后世来的,所以,想到一千三百年后,多少事实真相将被掩盖……
腾的一下站起身,他没有去指责那些说闲话的人,直奔讲书的高处桌椅上坐下。
不理会众人捧场的掌声以及“小先生”的称谓,金星面色难看的很。
“上回还未说完那三清观大圣留名,车迟国猴王显法,但太白在此讲这西游记已两月有余,均是一个人在讲,难免有些单调,不如今日先不讲那光怪陆离的妖怪故事,今日与众人听客一同交流一下如何?”
金星摇着扇子,握住的地方手指都压出痕迹也没有任何感觉,隐隐的怒气让他此刻气势十足。
听到下面有人应声,金星便继续道:“那起头的不如还是太白了!不如先说说这美猴王大闹天宫如何?他是对,还是不对!”
最后一句让有些人发觉了他的情绪,李嗣直刚刚的怒气稍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乐觉此刻倒是露出淡淡的笑意,眼神中带了好奇,郭子仪也隐有所觉般平静看过来。
如果说此前众人听西游记的故事那是被妖魔鬼怪的故事吸引,未曾加以深思,那么金星此刻的话可就开启了这扇联想的门,仅仅这一句话,就让下面带点脑子的听出了方向,基本上都会想到当今朝堂,因此一下子安静下来,没人敢吭声——苗头还不准,谁敢妄言!
金星故意哗啦一下收起扇子,锐利的眼神瞥了下面一眼,缓缓开口道:“孙悟空为石头所生,是天地灵气孕育之子,他不懂人事,不通人理,不解人文,只有本性,他极端好动,永不安生,性格叛逆如不懂事的孩童一般,他不知自己本领有多高,只因命中有生死便去闯阎王殿,想要武器就去闯龙宫,听人说弼马温的官是侮辱于他便大闹天宫,却也因不知自己本领有多高,所以没能逃出佛祖的五指山!”
“追述两千年前,文字出现,自春秋战国百家争鸣之时,世人为何要学习《论语》《诗经》?为何要学习《孝经》《礼仪》?在座各位为何要断文识字?求仕途之路?那求仕途之路又是为何?”
底下人已有诸多不满,面露怒色者不少。听一个半大的孩子在上面教训人的口吻对他们说话,他们当然不满不忿。
但金星此刻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托大,虽说自己还小,学识也许不如有些人,但此刻会面露怒色者他却肯定不会比自己强,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听不懂的人,又会有多少才学!

第七十七回 政变遗祸——起始
窗户开启了一半,外面能看到浴堂殿房檐一角,屋子里熏香炉冒着丝丝白烟,静悄悄的,床上透明的纱帐自从一夜被蚊子叮了十几个包就没有拉开过,整天压的每次上床都用钻的,包括师傅。
金星坐在窗下铺了席子的软榻上望风发呆,时不时喝口永乐姐姐送来的银耳雪梨汤,润嗓子的。
敲门声过后,永泰推门进来了。“小公主,马上要传膳了。”
金星点点头。“师傅今晚过来吃?”
“是的。”
一口喝完剩下的甜汤之后便向门走去,一路到偏殿都是蔫蔫的提不起劲来。
永泰看不得他打蔫,赶紧道:“晚膳陛下是现吩咐做的,都是小公子喜欢的,箸春头、汤浴绣丸、凤凰胎——”
“烹鱼白而已!”
“呃,遍地绵装——”
“羊脂跟鸭蛋烧鳖!”
“呃,白龙臛——”
“鳜鱼汤而已!”
金星一遍一遍打击永泰,不过精神倒是好了不少,走到门口时,也见师傅走了过来,旁边的永泰跪拜,金星瞧出师傅此刻心情不错。
寻思了一下,金星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隆基看出他的心思,因此笑道:“饿了吧?为师可又让人熬了一大锅银耳雪梨汤。”
金星挠头道:“师傅知道啦……”
一同进入偏殿,李隆基就突然将人拉到面前,宫人们立刻垂首垂手以眼观鼻,以鼻观心状态。
金星一愣,不过没有反抗,仅是疑惑抬头迎上师傅的眼睛,看得他更加不好意思。“师傅……”声音有些无力。“别这么看我……”听到师傅的笑声,金星更想钻进老鼠洞里,但窘迫中习惯性虚张声势地大声起来。“反正说都说了!人,人之初好为师嘛!在太学听一堆老头子讲多了,我也想教训人一把嘛!”
“金星做的很好。”
金星刚起来的气焰又灭了,他知道师傅叫自己金星的时候总是在认真的时候,脸忍不住红了,叫嚣过后因为夸奖又心虚起来。“没有……只是觉得,其实那群老头子讲的都很好,但,但是我觉得没有强调到现实当中,理论总结出来后教育人,但往往让人忘记因何而总结,现实的意义脱离……”
“有多大能力,就担多大职责,担多少职责,就要负起多大义务……我炎黄子孙,无论是否有学识,都不能没有承认自身到底有多大能力的勇气!不能为懦夫!”
金星抬头便见到一双炽热的眼睛,这是他今天在茶楼最后的话,是让那群人没了反驳静言思之的话,当时的自己只是被反驳的愤愤之下的言辞,也不用师傅如此盯着自己啊,盯的他毛毛的,心跳的比任何时候都快……而且有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师傅并非只是在称赞自己……他也说不上来……
随后就眼看着师傅越靠越近,直到在自己额头亲了一下之后放开,又一起坐到桌前才发现自己刚刚似乎都一直没呼吸!
看到小徒儿有些恍惚又大喘气的模样,李隆基因只亲了额头的遗憾减轻不少,虽不说小徒儿会喜欢上他,但在他故意制造出那样暧|昧|氛围时,起码没有讨厌抗拒的反应,而且刚刚小徒儿的反应真是可爱极了——仰着头瞪圆了眼睛就那样看着,两只眼睛大概因为紧张眨的还不是一齐的,两只手想要抓自己的袖子却只是在空中挠了挠没有抓到,像只小猫,而他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手的动作!
“团油饭、王母饭还是荷包饭?”
“啊?哦!”记性回过神,看了师傅一眼,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呃,王母饭!团油饭吃腻了!”
李隆基笑意更甚,似乎比听到今天小徒儿在茶楼的一言一行还要高兴,宠溺地摸了摸金星的头,递过调羹。“倒也是,里面都是肉,吃多了也难受!”
金星接过调羹,看着手上的调羹跟已经挪到眼下的饭碗,突然觉得师傅对自己太细心了,居然亲自给他挪过来而非让宫人动手,知道他吃王母饭喜欢用勺子而非筷子……
“怎么不吃?”见金星握着调羹看过来问道。
本是因为那气氛诡异的额头吻让金星格外敏锐,又因敏锐而察觉师傅对他的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种好时,金星又冲动了。
一手撑着桌子,侧着身体歪过去动作迅速地在李隆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还带响声的,然后回坐到椅子上时一时不稳,椅子错开,结果他直接坐在了地上!
“哎呦!”
李隆基还没等高兴,手还没有摸到刚刚被亲——更像是撞到的地方,小徒儿就出现这种窘况,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起身将人拉起来,看到他脸不自然的红,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窘的,李隆基忍不住大笑起来。
“吃饭,吃饭!我饿死了!”金星头不敢抬地说。
重新坐下,摸了摸金星的头,其实李隆基很想摸他此刻红扑扑的脸,但手指动了动还是收了回来,面上也正常地吃饭,但心里面却起伏不平。
今天小徒儿在茶楼的话已经由暗中保护的侍卫一字不漏传到自己耳中,虽说小徒儿的想法不免有些天真,太理想,但那正是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步。经当年张柬之为首的五王诛灭二张迫使祖母让位,又有自己当年发动政变诛灭韦后,之后登基以后又是诛灭姑母太平公主集团,一场场政变,如果不是远方还有个金星的存在,恐怕自己也早就忘记一开始争夺皇位的目的!
自母妃被害死,囚禁在东都宫中六年,他就暗下决心想要坐到那个至尊的位置上,再也不要受人摆布,逃不开命运的境况。中宗即位父皇成为相王李唐得复之时本来这种心已经收了不少,但却没想到中宗暗弱,即使有一些智慧,却将韦氏看的太重,总以为在庐陵二十载让韦氏受了委屈,因此任由其为祸朝野……
也因他实在看不下去,才请姑母帮忙,出了陇右道这趟差事。出了繁华的京城和东都,他才第一次真正认识到百姓的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用自己的眼睛去见识了州县小吏也能鱼肉百姓……他以前被软禁,但好歹有吃有穿,好歹有姨母照顾还没有幽王李守礼那样被人鞭打,而与百姓们真正的生活一比,那真可谓天上地下的差别!
帝位之心比以前更加坚定,以前可以说完全为了自己,但这时他不能说突然有了悲悯天下之心,只是他认为那个位置如果他去做,会更好,让百姓活的更好,而不仅仅只能认命!
政变能改变的不只是所处的形式,同时还有人心,记得那几年他有时候会突然背后一阵冷汗,因为突然意识到他完全沉浸在争权夺位计谋手段之中,居然在高兴终于除掉了某个人,在庆幸又赢来一个重要位置权臣的投靠……这与那些只为名为利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而金星似乎总在无形中提醒着自己当初陇右之行,时刻警示自己不会迷失自我……好像是在避免自己做出以后会让金星所厌恶的事!
李隆基心中忍不住好笑,怎么什么事都好像围着小徒儿一个人转了似的,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都离不开小徒儿,就像是一股清泉……这种束缚却不让他恼火,因为是自己愿意加上去的,甘之如饴,似乎是有所牵绊,有能够与之共分享之人!
——但他却是个会这样不小心摔坐到地上,吃东西不控制就会吃撑,总会撒娇卖乖的小孩子!
十三岁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不会撒娇了吧,父严母慈的教育,哪有跟父亲撒娇卖乖的……也是因为此,李隆基总觉得小徒儿没有长大,所以不能有任何“动作”,生怕吓跑了他!
反复想着这些也没用,李隆基又忍不住暗暗叹气。
——所以金星今天那番话,恰恰说到了他的心里,现在这满朝文武不也是从士子们过来的,当初学习时都抱有为社稷为百姓而入仕途,但后来呢,都变了,是否没有警示在旁,都会被名誉财富所蒙蔽,忘了最初的宏图伟志!
不管今天金星的话会让谁听到,激起多少士子志向,让有眼线放在金星身边的人有多少醒悟,李隆基只欣喜于有个心灵相惜之人,而此人还是心头上的人!
师傅其实并没有对金星说多少白天时候的事,这让金星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不好意思,当时激愤之下才会去说的,但后来想想,怎么都觉得自己托大了,因此在第二天去太学的时候都是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但没想到李嗣直却突然在他面前立正,说他一定好好做一名王爷,做皇帝陛下的好儿子,认真检讨等等,弄的金星一张大红脸,而且郭子仪还在旁边凑趣,说他现在还不足以成为一名将军,他要去拜郭虔瓘为师学习兵法云云,乐觉没发表什么宣言,但他说郭子仪黑眼圈很重,这让金星更不好意思啊!
——只是他们没想到一番言辞引来多少事端……

第七十八回 政变遗祸——中毒
从第二天开始金星他就没有去茶楼讲评书了,原因当然就是不好意思,西游记的后面交给一个今年落地的年轻书生去讲,听了近两个月,也了解该怎样讲评书才能吸引人,而且老爹找的几个说书人都有点油腔滑调,虽然金星有不少“粉丝”抗议了一下下,但孙猴子的故事是吸引人的,他们家的营业额倒也没怎么少。
自家生意这边不去了,金星一心扑在剑法上,最近跟白瑶学了一套强硬的剑法,剑气便可造成伤害那种,主要是为了突破现在内功修炼瓶颈而练的。所以另外三个人都是只在上课的时候见面,何况忙着生意的杨钊。
这小子跟突然吃了化肥似的居然比李殷都高出一个头,更不用说金星了,看起来劳累一下反而能长个子。阔别半个月,金星终于在郭子仪劝说下再次出现在茶楼给杨钊接风,前段日子杨钊跟老爹一起回青莲,昨天晚上刚带一批上好昌明茶、兽目茶、蒙顶茶等茶叶回来。
杨钊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美女娘请和月圆儿想要到京城来玩,不过家里面事情多,小妹妹年纪也太小。小弟仍被带着到处游学,听说又去眉州找过柳先生几次麻烦,不过小弟的个头长了不少。此外就是小杨同志炫耀的事迹了,接话的也就是李殷而已,金星只闷头品茶琢磨着剑法中带出的剑气那么散无法聚集。
之后金星要离开回宫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了下来,但这群书生模样的,怎么看都不是恶霸,金星也就没激动起来。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随后金星才想起这几个半个月前见过,熟悉的脸孔,当时他们不只说师傅坏话,而且后来那个被称做知昔的家伙还跟自己辩论孙悟空该不该“借”定海神针的事!
随后金星又觉得没脸见人了,因为知昔这家伙拉着他的手就激动说过不停,堵在门口,出入的人都指指点点,金星好像听到都在说他是讲评书那个了!
不想继续在这丢人,李殷让他们又进了后堂。
被迫认识了这四位书生,说话最激动的叫魏知昔,胆子最小那个叫韦吴——被众人笑话一通,他哪里“威武”了,另外两个一个叫杜暹,一个叫刘遐。
魏知昔年轻容易激动,进了后堂又感慨一番金星那天说的话,还说他这半个月来天天来茶楼,可就是没有等到金星,今天总算让他再次见到了——金星感慨这古人追起“星”来可是更加狂热!
不过随后这个年轻人便说起了他家的事。他有个亦父亦兄的哥哥叫魏知古,金星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也许是其中外刺的人当中一位。魏知昔说他哥哥是个忠正之人,各项政变的时候都没有参与,就是在诛灭太平公主集团的时候也是中立态度,只是不期然听到太平公主打算七月四日发动羽林军作乱,意图对皇上不利时,才通风报信一次,后来也封了功臣,官至黄门监,却没想到上个月被罢了工部尚书职位。
金星挠挠头,那个被罢了官而不是外刺……按理说师傅将功臣分的各处都是就是怕他们又去钻营搞政变,但魏知古却似乎并不一样。
眼前的魏知昔会跟自己说这些,似乎也并不是知道自己跟皇上的关系,而只是替他兄长不平,愤世一下。但既然是师傅的事,金星总会自动揽到自己身上。
“你哥也有这么想过?”金星觉得那些外刺的官员,要么是师傅的耳目,要么是弃之不用的,但多少对方心里都是有数的。
魏知昔表情一顿,有些不确定说道:“兄长从来不跟我说这些……而且,怎么可能会说呢!”
妄议圣上的确不是一般人会做的。
“呃……”表情尽量调节到可信一些,道:“现在朝廷也不算稳当,起起伏伏常有的事,虽不知道你兄长是怎样的人,但从你也可以看出是正直可靠的!师,皇上不会埋没人才,说不定现在就是为了保住你兄长,才让他退出朝廷视线,对吧?”
郭子仪也在旁边附和,这家伙总是个老好人似的,随后说的魏知昔也觉得这很有可能。
知道他们是太学的学生,魏知昔四人则是四门学的学生,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提议,反正到最后几个人约好了下个旬假的时候一起出外登山!
六学假期有旬假、田假和授衣假,旬假是每隔十天休息一天,田假在五月,授衣假是九月,这两个假期各休息十五天。此外还有节日假期,祝日和诞辰日,也就是皇帝的生日假期。一般都是休息一天。
唐朝比较流行骑马,无论男女,几个家世都算可以,所以一共九个人都是骑马出行,魏知昔他们四人,金星一伙五人,李殷今天难得也没有忙正事而是跟他们出来玩。
也不知为什么那么巧,这次又是没出城门就碰到桃花眼岐王,听说金星去爬山,也不管其他人认不认识就要跟着,算起来岐王的年纪也不比他们当中最大的魏知昔大几岁。从路过的客栈租来一匹马就跟了出来,金星十分不客气地说他是闲着发慌!
到了西绣岭山脚,十个人将马寄存在农户家中,便徒步开始登山。金星提议十个人来场比赛,看谁最先登上去,但韦吴却一直叫着不行,金星想到这四个貌似最多学过骑射,而不像他们几个有武功底子,便也觉得不公平,不过郯王李嗣直建议可以两人一队比赛。岐王又提出五个队走不同的路,分开前进,以山顶的老君殿为终点。
最后金星跟魏知昔一队,乐觉和杜暹一队,岐王带着胆子最小仍在叫一起走的韦吴,杨钊和郯王李嗣直一起,李殷和刘遐一队,带着干粮水袋五队同时出发。
六月末的天气已经很热,此刻午时左右正是热的时候,魏知昔是那种比较逞强的人,比他小的金星都一直没累,所以他也硬撑着,直到金星注意这位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我们休息吧!”金星的口气像是命令一样,实在是嚣张惯了,连跟皇帝和王爷都是这腔调,当然他是没有高高在上那样意思。
“不用!我不累!”魏知昔的谎话连乌索普都不会相信。
金星也不说什么,反正找了一根不在地下老实呆着跑到地面上面的树根坐下,拿出水袋扔给对方,他拿出一个芝麻饼啃起来。
魏知昔也没有多少力气反驳,所以也软到在旁边,刚刚水袋飞过来差点就被打趴下。大口喝下水之后他终于觉得活过来似的,接过金星递过来的小包袱翻起油纸里的糕饼。
金星说了几句“不好吃”,但还是将芝麻饼啃光,打算再拿其他糕点吃时,肚子传来一阵剧痛,好像肚子掉下去的感觉,全身控制不住地抖动,头上沁出一层冷汗,支支吾吾无法发出正确声音就疼的晕厥过去——
魏知昔嘴里还叼着半块葱油饼,一注意到金星的状况,嘴和手一起张开,连油饼掉在衣服上都没注意到,奔到金星面前只会叫“怎么了”,好在此刻不是他一个人。
在魏知昔傻傻不知所措的时候,从不远的前面后面奔出两个人来,魏知昔根本没注意到这两个穿着看起来很普通的人是哪来的,开始本能挡在金星面前,但人却被立刻推搡到一边,想要叫唤,但注意到抱起金星的人动作十分轻巧,且将他也扛在肩上带走……感觉不是坏人!
一个抱着一个扛着跑的两个人当然就是李隆基派出跟在金星身边的侍卫,一发现金星不对劲立刻冲了上来,抱起人直接向山下马匹而去,随后便是直接进宫,城门的侍卫已经通知太医署,到绫绮殿的时候不只太医,连皇帝陛下都是焦急地等在崇明门前面。
“到底怎么回事!”李隆基怒火绝对不小,太医都不敢上前,但却被高力士硬推了上去。
“陛下,先医治!”
太医上前把脉,两名侍卫也够聪明的,直接将魏知昔也带来了,送到皇帝面前承受怒火,而且其中一人已经通知金吾将军李泽将其他人带回。
一路被扛着的魏知昔早就被颠的七荤八素,开始还担心到底是什么人抓他们,但后来注意到是皇宫,这下更吓掉了三魂七魄一般,心里面还担心过是否自己以前说的大逆不道的话被皇帝给听去了,但刚刚被吼过之后,当然也就注意到李白,即金星居然是跟皇上认识,这让他不由得去猜想他是一个皇子!
“是这个人下毒?!”李隆基道,眼中似乎冒出火来,虽在询问抖的跟落叶一样跪在地上的人,但主要还是盯着床上。
年仅二十岁的魏知昔哪里近距离面对过皇帝,何况还是盛怒之下……更悲惨的是怒火还是冲着他的!
好在他还不是个直接昏过去的没用人——他宁愿直接昏过去,保持着清醒,加上旁边一群宫人们催着,魏知昔也没傻呆多久摇头晃脑。“不是我!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
“放肆!陛下面前哪有我——”
“闭嘴!”
小得子呵斥的话说到一半被皇帝陛下给打断了,这下小得子也抖成糠筛。
“你说!”李隆基也不指望陌生人说话,直接问向侍卫。
“启禀陛下!小公子仅吃过胡麻饼!”说着将顺手拿回来的包袱摊在地上。
“太医!检查一下食物!”
过来一个弓着腰的太医,捡起包袱到旁边检查。

第七十九回 政变遗祸——蛇毒
金星清醒了一阵,迷迷糊糊只知道自己中毒了,肚子还是很疼,但想变换个姿势都办不到,喝过难喝的汤药之后,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最后一丝想法是为毛他不能像武侠小说中说的那样运功逼毒呀,好歹也是内外功兼修的高手了!
见金星睡下,李隆基松了一口气,虽然一屋子宫人太医,但是没个敢说话的,走路都是静悄悄的。
再次诊脉片刻后,白瑶起身示意他们出去,随后房中只剩下福乐康泰以及一名太医守着。
“还有问题?”李隆基眉头皱紧。
白瑶紧闭双唇,看了看旁边绝对会在的月光,在李隆基急的冒火的逼视下,才道:“变种蝰蛇毒,因为变种所以太医没有查出毒性……但还是有些奇怪的地方,也许是这种变种我没有见过,也许进行处理过——”
李隆基没有耐性地打断他的话。“到底能不能解毒!”
月光立刻在旁边发寒气,白瑶倒是没有生气,金星中毒他也难过。“暂时没有危险,但我需要每天都观察,因为毒性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李隆基闷不作声,盯着一会儿白瑶,转身又回了寝殿,将其他人都赶出去,单独守了金星一个下午,直到白瑶再次来把脉他才去处理下毒之事。
低气压以绫绮殿为中心向皇宫各处蔓延——
这件事没有交到刑部,也没送到衙门,有岐王在,所以就在岐王挂职的羽林军处审问。
杨钊和李殷当然都是可信的,乐觉、郭子仪和郯王身上有问题的话李隆基一时找不到理由,所以先从另外四个人身上下手。当小徒儿交到这四个四门学的学生时,李隆基就知道了,当然也顺便调查过他们的底细。魏知昔是魏知古的幼弟,杜暹和刘遐父辈是在京小官,韦吴是被万骑一个副官韦恺收养的孩子,而这韦恺算是当初韦后时期提上来的远方亲戚,但与韦后的父兄相比,在任上算是个不错的人,当日诛灭韦后时也避的远远的,所以李隆基才没有撤掉。
亲自询问了这四个人今日的情况,并没有询问其他就关到一个营房看管起来,随即询问起岐王。
这个家伙虽然总想着玩,但其实正事都会做好。今日九个人,岐王只认识金星和李嗣直,而会跟着出去怎么看都有问题!
只留下高力士在,岐王的表情与往日截然不同。
“比我预料的要糟糕……我没想到会下毒。”岐王一脸懊悔。
“之前就有发现什么?”李隆基脸色阴郁问。
岐王有些无力地点头。“嗯,有人跟我告密……”
“告密什么!”看着岐王吞吞吐吐李隆基气不打一处来。
“告密有叛乱之人没有死。”
李隆基握住的扶手被捏出指痕来。“那个韦吴有问题?”诛灭韦后以及太平公主集团,杀了不少人,但却没想过有漏网之鱼。
“今天知道李白跟他们出游我就跟上了,本以为近距离观察一下探探虚实……今天想要一起走的话都是韦吴说的,我没想到会下毒,不过……似乎他有帮忙分干粮。”
高力士也插言道:“魏知昔说他不吃芝麻,而毒都是放在小公子那个包袱的芝麻饼上,肯定是韦吴下的毒!”
“这一点已经肯定……告密不只一次,这次提醒我注意李白的事也是有人告密,说是有人将对李白意图不轨……如果韦吴真的是冲三哥而来,那他怎么知道李白跟三哥的关系——”
李隆基没说话,高力士缩缩脖子道:“当日小公子进京的时候,很多人有看到,虽说不是所有人,但恐怕有不少有心人。”
这话李隆基心里面也想到了,所以当然也就忍不住悔恨起来,当日为什么要给小徒儿一个惊喜就弄的满城风雨啊,当时真是魔怔了才会将小徒儿推到如此危险的地方——不过现在的宠爱也是……可他就是忍不住对他好,恨不得让他跟自己一起坐在龙椅上被人朝拜……
这种想法惊得他自己也一身冷汗,但很快压下这种让他自己都忐忑的想法,集中精神找出背后伤害金星的人!
“查一下韦吴被收养之前是什么人!收养之后跟哪些人有过接触,当日诛灭韦后时她父亲韦温,还有韦播、韦璇,都查查这几个当天被杀的人是否与韦吴有过接触!”
“是!”看到皇帝威严的样子,岐王也乖乖应是。
“给你通风报信的人也要查,不一定是好人……”随后小声嘟囔。“到底漏了什么人,怎么可能还有遗漏……”
“三哥,我也奇怪着呢,当初名单可都是一个一个对下来,这几天我又查了几遍都没有查出!”
“这几天?”李隆基声调微扬。“几天?”
“一开始有人告密的时候我没理会,但,三,四天前又有密信送来,提醒有人会对小公子不利我才查的。”
高力士也发现问题。“陛下,小公子他们出游时约在七八天之前,而小公子与这几位结识应该是在更早前!”
李隆基点头。“先查那两条,全力,尽快!”
被关在营房的四个人看着彼此,侍卫们出去后他们沉默一阵。营房简陋只有一排搭的简单的长铺,魏知昔最先坚持不住坐了下去。
而刘遐最先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压低了声音,而且带着颤音。
但没有人立刻回答他,杜暹看看另外三个,也有些脱力地坐下来,不过与魏知昔隔了一点距离。
“知昔,你跟着李白一起,发生了什么事?李白出事了?”
之前的询问并没有告诉他们情况,只是询问他们这一天做了哪些事,很细致的询问,但刚刚被带到营房的时候魏知昔纠缠着侍卫询问李白的状况。
魏知昔长长舒了一口气,知道李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中毒,被下毒了……”这时候魏知昔已经冷静不少。“他吃了芝麻饼才中毒。”
这句话让另外三人都沉默了,四人自入四门学认识便成为朋友五年多,知道他不喜欢吃芝麻的人不少,何况他们三个。
刘遐立刻咋呼起来。“是在怀疑我们吗?是说我们下的毒?!”
“看起来似的。”杜暹说。
魏知昔看看几个人,便低下了头,他自己没做,有问题很可能是另外三人,但他并不想确定这个人是谁。
杜暹却像不受影响一样继续道:“知昔,李白到底是什么身份,这里是皇宫吧?刚刚那是皇上?真的是皇上?”
韦吴一直低着头不吭声,刘遐有点被吓到了,刚刚一直都跟做梦似的不真实,如果不是涉及到生命安全,恐怕现在还没有从震惊中出来。
魏知昔挠挠头,抬头看着杜暹说道:“这里是皇宫,李白,我开始也怀疑他是皇子……但是那些太监太医们并不是叫他皇子或王爷,而是叫他小公子……”
“这是什么意思!”刘遐叫道:“小公子?是……”他茫然地看着魏知昔和杜暹,一般情况下,有什么事都看向他们。
杜暹道:“去年听说皇上亲自迎接一个少年入宫,我伯父说那少年是皇上的徒弟……”
魏知昔也点头。“我大哥也说过,恐怕就是他了……”
四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金星的情况,但就是不去说下毒之人。
毒素有些顽固,不容易除掉,而毒素没有除尽中毒者就会感觉到痛,所以白瑶开的药方中都有安眠成分。
但看着在昏睡中都因为疼痛而曲卷身体的小徒儿,李隆基的火气就没有下去过。时过四日,白瑶总算松了一口气,金星也在晚上终于能坐在床上自己吃东西了。
“多喝点,不喜欢也喝点,过几天身体好一些再补回来!”皇帝陛下恨不得一勺一勺喂金星喝下去。
“嗯……”金星手脚还是没什么力气,生病一场的确对身体伤害不小,感觉上就底气不足。“我没事了,师傅……你也吃吧,那么重黑眼圈!”
李隆基点头也吃了几口,但随后的注意力还是都放在金星身上,看着他吃饭就感觉自己也活过来了一样,再也不想经历过这种事。
“武功也那么不可靠!”金星边吃边说。“要不是白瑶在,我可能都疼死了!绝对比跑一万米还累!”
“以后别仗着有武功就不注意!”李隆基纯粹是借机教训,能让小徒儿乖乖一直在自己眼前更好……但他也知道可能不大。
“嗯!嗯!但是……我中毒呀,又不是武功不行,白瑶的医术我还没学来,我也得把这个学过来!”
那岂不是要有更多时间不在自己身边!李隆基很不满想到。

第八十回 政变遗祸——亲询
“师傅,调查结果怎么样?我要自己调查!到底是谁给我下毒,真是混蛋!”
金星气势汹汹说着,他可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害他,下毒这种事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呢!又不是武侠小说,又不是电影电视剧,金星如果不是自己肚子疼的太严重,恐怕都会觉得这件事好神奇!
李隆基犹豫了一下,道:“我让岐王调查这个了,结果已经出来,你可以去问问他。”
看到师傅的表情,金星迟疑了,之前没有仔细想,但现在脑子迅速运转也想到一些。“是魏知昔?因为要给他兄长出气?不会呀,他不会是下毒那种人!”
李隆基点头。
金星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对了,他都不知道我跟师傅的关系,怎么会找我报仇呢!呵呵……那是什么人?看我不顺眼?还是我那天的话刺激到什么人?”
“……应该是冲着为师来的……”对不起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知道小徒儿不会喜欢听。
“哦,这样,那师傅是已经抓到对方喽?”金星也的确没有过多在意被牵连什么的,完全没当一回事。
李隆基笑道:“这个嘛,金星想去自己查吗?”结果反正已经出来,李隆基也已经将人抓起来,不过给小徒儿找点事情做也好,何况还不知道那个人该怎么处置,毕竟他可是了解小徒儿的性子。
“师傅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金星倒不是不想亲自调查,只是心虚自己如果查不出来不是丢人嘛!不得不说中毒事件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你自己调查就知道为师为什么让你自己查了。”
这更吸引金星去调查,想了一下,金星立刻拍胸脯应下,不过也保证要注意身体,这几天还是虚弱期。
对这件事上心,躺在床上就有了事情做。倚靠在堆起来软软的被子上,金星翘着腿,垫了一会儿,突然问向看奏章的人,道:“师傅,我是因为吃了食物中毒?那其他人有中毒的吗?”
“毒只放在胡麻饼当中,而且只有你们的包袱里的胡麻饼。”
“所以只有我中毒?唉,果然冲着我来的……魏知昔不吃胡麻饼?”
李隆基对他的调查问话当然是有问必答的。“对,他不吃芝麻。”
金星在床上翻过来趴着仰头看向书案。“那岂不就是分发食物的人做的!如果是买干粮的饭馆不可能,只能是我们几个……买的时候也没用,只有分的时候……杜暹和韦吴?我哥当然不可能!”
李隆基笑笑。
金星脸皱巴巴的。“不可能吧,我就这么想想都知道怀疑他们两个……下毒的人没那么蠢吧!”
“继续想。”李隆基喝了一口小徒儿带来的蒙顶茶。
“嗯嗯,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白瑶说蝰蛇毒就不容易弄到,何况是变种加料的!肯定有武林高手是吧?是不是专业级别的?如果是专业的我一个人可就难查了!”抬头看看师傅,对方却没有帮忙或是提示的意思,随后只能又躺回去。“我明天要出外查一查,呃,对了,师傅,魏知昔他们四个呢?不会关起来了吧?”
“没有,都放回家了,不过除了四门学之外,不准去任何地方。”
侧头看到师傅意有所指的笑容,金星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师傅说过结果已经出来,那么如果谁是凶手肯定就已经被关起来而不是放回家,算是侧面打听出凶手不是这几个人了。为那四个青年人松了口气,同时当然也羞愧于自己投机取巧!
金星在床上快要睡着的时候,李隆基突然开口。“金星,你从没有怀疑过嗣直下毒?”
“嗯?”摸摸嘴角,金星脑子才转起来。“嗣直?你儿子?呵呵,不会,师傅的儿子是个好孩子!”
李隆基被逗笑,小徒儿比嗣直还小一岁,居然说别人是好孩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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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白瑶给诊脉之后金星就去了左银台门外的左羽林军营房,好在岐王没有翘班。但这家话已经从皇帝那里得到消息,所以并没有给金星透露出更多消息,只告诉他魏知昔四人的家世以及住宅,然后就不知道跑到哪去忙了,似乎说他自己很忙!
这让金星有点挠头,他本来以为这件事跟魏知昔他们没关系,而是从武林高手——他想到江湖中的杀手组织——入手呢,但既然师傅给了这种提示,肯定会有用!
没有立刻想到胆小的韦吴有问题,除了平时太胆小怕事了一些,也是因为他对韦后祸乱这件事不熟,跟郭子仪乐觉他们研究的时候才由乐觉提醒。
金星翘课,另外两个当然也陪着翘,只是需要面对李嗣直含怨的眼神,不过三个人都当没看见。
知道金星出了宫,李殷坚持要跟着,但知道他生意肯定忙,所以金星只好说出师傅派了侍卫跟着自己。但杨钊却不知道跑哪去了,虽然李殷说杨钊吵闹着要住到绫绮殿,不过金星醒来之后就一直没瞧到杨钊的人。想到杨钊有时候会冒出的鲁莽性子,还是让李殷去叫人找一找,实在让人担心杨钊可能自己跑到皇宫或是刑部去。
乐觉建议先从魏知昔那探听一下,所以估摸着差不多四门学下课,三个人就直接拜访人家府邸了。
魏知古曾任尚书,所以他们家府邸还算不小,到了门口还跟家丁说了一番才让他们进去。魏知昔被岐王带来的人勒令近期都不能随便出府,魏知古知道后更是严令不准魏知昔见朋友抄祖训,直到金星打出岐王的名号才进去。而且进去之后首先见的也是魏知古这半老头。
虽说是半老头,但其实年纪并没有那么大,只是看起来为人比较严肃。
魏知昔出来后,先激动地询问金星是否解毒,然后又哇哇大叫一阵他的身份一类,好在他兄长在之前就出去了,否则肯定把他拉去家法一顿!
最后忍不住金星直接开门见山了。“我来是调查谁给我下毒的,师傅说让我自己查查。”
魏知昔一愣,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你在以为我给你下毒吗?我跟你本来就是走在一起的,你一出事我肯定被第一个怀疑,你当我那么笨嘛!而且,我为什么要你下毒?!”
乐觉的脸立刻比平时更黑了,瞪向魏知昔让对方倍感压力。
郭子仪赶紧道:“就是因为知道你不是才会直接问出来的!谁怀疑你了!”
金星点头。
这下魏知昔不好意思了,性子冲动、虽然不笨,但是一般说话都不经过大脑。
“只是来问一下情况的……”金星停顿片刻,直接道:“我中的毒有些奇怪,一般人是弄不到的,所以我也没有怀疑是你们,而且你们四个都好好的在家呆着没有被关起来,怎么会是你们下的毒呢!我想,过几天你们应该就能出去了,师傅大概就是迁怒一下而已……呵呵……”
魏知昔那眼神立马变了,跟金星他们一对比,倒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似的,让金星实在怀疑是他兄长怎么教出来的!
——到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好奇宫廷秘事的!
金星赶紧将话题岔开,直接询问起韦吴的事,刚刚的话起作用,所以魏知昔也没有迟疑隐瞒。
韦吴平时也是最谨慎胆子最小的,逃课的时候总是犹犹豫豫,事后还碎碎念,但如果另外三个决定了,他也会跟着一起,被抓了一会儿一起抗。学习上成绩中等,是个乖学生,所以四门学的博士助教们还是比较喜欢他。他是养子,为人也很孝顺。
随后又去了刘遐和杜暹那里,得到的信息都差不多。韦吴看起来就怎么都是个好孩子,乖学生。不过金星倒是觉得,如果这样的人真的是为了报仇而来,那韦吴恐怕真能下去手,这个人别看表面挺软弱,但意志可是坚定的人!
最后去韦吴家的时候,韦吴一见到金星,居然直接跪了下去,这让金星大大吃惊。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容易将人拉起来金星询问,而看韦吴的表情挺镇定的,只是有点认命的神情。
韦吴已经给金星磕了三个头,既是道歉,也有感谢的意思,随后便缓缓说道:“害了你无论怎样处置我都不会有怨言,那本就是我应得的。”
金星发现刚刚在正堂门前有个人,不过那人摇摇头就离开了。
“真是你下的毒?”郭子仪问,三个人询问一圈,又分析不少,本来以为不是韦吴做的呢,但此刻他居然自己承认了!
韦吴轻轻点头。“虽然我要向你道歉认罪,但我不会后悔我的行为。”
说这话让金星感觉这人怎么这么大义凛然的呢!难道自己罪有应得?!自己哪惹到他了!难不成他跟唐僧是亲戚不成,讲到三打白骨精的时候倒是批评了唐僧同志,但……不可能吧!

第八十一回 政变遗祸——终曲
韦吴之所以一见到金星就下跪磕头又是道歉又是感激,那是因为李隆基已经将他的仇人关进了大牢,而且绝对是处死的,且极有可能是秘密处死,毕竟政变将近一年之后的今日,谁都不想再提起政变这种事。
听完韦吴说的理由,金星也挺无语的,嘴角抽了抽,就开始气势如虹地训人——管他韦吴已经二十岁,比自己大了七岁!
“你既然都知道我跟皇上的关系,那你直接跟我说这件事不就完了!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呀!送到羽林军那没人管,但你都见到我本人了,我天天见到皇帝,我能不给你说嘛!何苦要毒我呀!”
金星委屈的不行,真没见过这种笨蛋!
韦吴一脸吃惊地看着金星。
“再说有你那么告密的吗,说你们家这片有政变遗党,你不知道你干爹就跟韦后有关系吗?羽林军没管这事还对了,如果人家直接派人来抓了你干爹看你找谁哭去!”
韦吴张嘴要说什么,可声带没听使唤。
“你说那个叫什么?窦怀贞是吧?你干爹为难,但需要报恩的又不是你!窦怀贞那家伙都躲起来不敢见人了,还能害到你们哪里去,明显是在虚张声势嘛!”
韦吴想挠头,可面对金星的视线只能老老实实听着。
叫窦怀贞的人本来是韦后祸乱的时候的人,只是这个人贼一点,又傍上了太平公主这棵大树,还在太平公主扶持下成为宰相,可谓为祸一时。而这人大概这辈子唯一做过的好事就是韦后被诛灭的时候帮了韦吴的干爹一把。在去年七月三日诛灭太平公主集团的时候,窦怀贞跑出去,据说是掉到臭水沟里死了,但这家伙其实并没有死,弄了具相似的尸体顶替,而他本人逃脱升天。
随后又仗着救过韦恺,暗中住到了他家旁边,而且还总是耀武扬威的。韦恺本来就不是贪官,钱财拮据,哪能养得起奢侈惯了的窦怀贞。
所以韦吴忍不住了,其实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报官,只是他干爹不想做那不仁义之事,他怕干爹责怪他。
金星也不知道感慨窦怀贞是个蠢人还是什么,说他蠢,却能三番两次在政变中逃脱出来,但说他不蠢,他又怎么不老老实实销声匿迹呢!
韦吴直接跟金星认罪是因为窦怀贞已经被羽林军带走,金星这回也知道师傅为什么说让他自己查查看。韦吴确实是给自己下毒的,但他似乎觉得自己下的毒一点都不难解!这让金星该怎么办?师傅没有直接把人关起来金星都觉得很奇怪的,师傅可是皇上,哪能容一点危险的分子存在!
平心而论金星只能说自己倒霉,碰到个笨蛋,而既然师傅没有关起韦吴,只是给设了门禁,金星也就不打算有过多处罚。倒不是说金星多善良,而是这件事真没必要处置这个笨蛋!
往回走的时候,乐觉突然道:“这次绝对跟蒙舍诏无关。”
金星和郭子仪同时看过去,金星点头道:“嗯,如果是蒙舍诏,我肯定早没事了,白瑶不会拖到这么久。乐觉,江湖上都有什么门派?你知道吗?就是少林派?”
“少林寺吗?”郭子仪说。“太宗的时候,少林有十三位僧人帮忙讨伐王世充,功夫确实很了得的!”
听到真有少林寺,金星一阵兴奋。“那武当呢?”
“武当?”
见郭子仪不解,金星突然想起来武当派是张三丰创立的,而张三丰貌似是宋元明之间的人,反正绝对不是唐朝人,这让他不免有些失望。想到自己练的功夫,多数也都是强硬派,内功修炼也刚硬,太极拳那种刚柔并济的内家拳法却是没有的。
乐觉难得笑道:“武当也有派吗?倒是知道那山上有不少道观。”
这道观也并没有让金星兴奋起来,唐朝道观遍地,因为李氏唐朝就是自称老子李耳后人,不信道教才怪!
话说传说中不是说李耳就是太上老君吗,那……金星忍不住往天上望了望,还说他是太白金星来着,谁知道真的假的!
再说回江湖中的门派,询问了半天,金星才知道原来连镖局这种行当都没有。不过唐朝比较流行文武双全,有点家世的都会兼顾经学、剑法,所以大大小小的门派可是不少,而出名的比如武学高深的圣门这样的,都会弄的神神秘秘,除非武宗大家或是熟人,否则都不会知道门派名称。
不过这一点不用担心,乐觉对此很了解。除了大大有名的少林派之外,丐帮也是没有的。此外,在剑南道离陇右道不远的一个叫尚安的地方有个黑水堡比较有名,黑水堡的黑水剑法以及拳法很有名。与吐蕃相近的大雪山中有一无名山谷,除了灵关剑法那里还有不少珍稀药草。岭南道罗浮山那片有个用毒很厉害的柳氏一族,等等,金星基本上都没听说过名字的,听上去就觉得头晕目眩,为什么没有熟悉的门派呀,而且感觉一点都不团结,这哪是江湖,感觉都是分散的乱七八糟只为讨生活的人!
事实也的确如金星想的差不多,流行德武兼备,耍帅当然都学剑法,学武功的人并没有像其他朝代一样看不起,所以传授武功变成了一个行当,目的当然就是赚钱了。武功高强的人都清高,所以基本上都是半隐居状态。没有成为武宗世家半上不下那种,一般会开武馆,招了弟子在家教。
所以并没有形成那种武林盟主什么,一呼百应之类的,尤其是非战乱年代。
这让金星突然想要呼喊——江湖在哪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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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跟师傅交代了一声,让韦吴四个人都在家关三个月给他消气,然后就去找白瑶询问蝰蛇毒的问题。
韦吴说下的毒是消灭老鼠的——金星最恨的是这一点——所以,这明显就有问题了,那么到底是另外的什么人给他下毒,又是怎么下的毒,就极为严重了。
岐王仍在调查此事,但师傅也觉得没头绪,所以目光都投到白瑶月光身上。
告诉白瑶韦吴下的毒品种之后,白瑶道:“如果是吃了那种东西,你最多就是疼过拉肚子而已。”
金星心情复杂,要说自己的内功终于有点用处,还是说他比老鼠强?
“那是跟蛇毒一起发生变种吗?”
白瑶摇头。“不是,蝰蛇毒不易解,附着强,毒鼠的药也是药,如果不是专门解药,根本不会发生作用。”
金星听着茫然。“那,是不是说将蝰蛇毒加工一下再拿来毒人也很费劲?”
“不错……”说着白瑶的眉头皱的更紧,转向月光。“师傅,你也帮小白看一下吧。”
金星瞄过去,月光一副极度不耐烦的样子。刚刚一直都在这里,不声不响的在白瑶身边,也没见他不耐烦,怎么一让他管别人的事就这么为难!
金星再次肯定这个人眼中只有白瑶一个是人!
月光诊脉之后也没说出所以然来,脉象已是痊愈。但白瑶一开始就诊出蝰蛇毒加料,解毒的药也只是正常变种蝰蛇毒解药,本以为除尽变种蝰蛇毒后再看脉象,却不想毒已除尽脉象就正常了。脉象正常是好事,但不包括明知道有潜在危险,却不显于脉象的时候。
月光说蝰蛇毒顽固,附着血脉不易除尽,极有可能已经将额外毒药带入血脉,因此金星还是需要每天来诊脉才行。
金星想到此真是咬牙切齿的,给自己下这种奇奇怪怪的药,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白瑶月光帮忙想解毒,而圣门也派人从这种毒方向打听到底是谁给他下毒。
能在胡麻饼上神不知鬼不觉下毒,肯定是高手,只是目的就让众人难以理解了。
回到皇宫,就发现绫绮殿的宫人忙里忙外,才知道师傅让他搬到含凉殿去住,那里可是有“空调”的,金星立刻就带着永泰先去了。
只是还没走到含凉殿就遇到一堆女人。
迫不得已金星给皇后以及其他几位妃子行礼,好在王皇后对金星一向好,所以没让他多跪。
王皇后一直没有儿女,李嗣直是刘华妃所生,李嗣谦是赵丽妃所生,而近来杨贵嫔、钱妃以及皇甫德仪都怀孕,让王皇后很是忌惮,好在李隆基对后妃不热衷,因此没出什么乱子。而金星并非李隆基的儿子,却又比他儿子都受宠,王皇后当然不会为难。
不过这群女子之中,金星注意到的则是一个衣着鲜亮,容貌尚佳,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见金星的眼神看过来,王皇后立刻道:“这是武县主,一直住宫里面,小白没有见过的吧?”
县主就是王爷家的女儿,而这位姓武……金星奇怪,武则天被迫让位之后怎么武家的子孙没有被诛灭干净,反而还养在宫中!
“惠娘,这就是李白,陛下的徒弟,过来见见!”
不过十五岁的武惠娘还没跟金星说上话,小得子的声音就传来了——
皇上驾到!
众人都跪了,小白还在瞄着武惠娘,别说他忘记跪,他压根就陷在自己思绪中,脑中盘旋着这是杨贵妃她婆婆的事!

第八十二回 绛州之行——起因
皇帝陛下面色比较黑,而且人跪了一片却没有让起来的时候,一般人都开始心惊胆战,不知所措,脑袋尽量埋的优雅、埋的不被人注意到。
然而金星在考虑是不是这个时候直接让杨贵妃第一任老公无法出世,这样一来,即使师傅以后真看上杨贵妃了,那也不用抢自己儿媳妇,当然他会替师傅看着不让杨国忠上位!
就金星这种看人法,李隆基脸色当然会越来越黑,而武惠娘的脸色则是越来越红。
高力士顶着“严寒”,示意气势汹汹的陛下,此刻可是跪着一片女人呢。
“都起来吧!”李隆基语气明显很差,而且让王皇后都有话不敢上来讲。“没什么事都散了。”
说完便转进含凉殿中,而身后一票人一走动,金星才反应过来,看看众人,皇后已经招呼人撤了,其实这一帮人都想跟皇上进含凉殿的,只要说说话也好。
高力士留在后面赶紧小声跟金星说到:“小公子,还不跟着陛下进去!”
金星摸摸鼻子,仍没有认识到师傅是在对他生气。而且还在李隆基回头的时候,张望武惠娘的身影,这让高力士及有带眼睛出门的宫人侍卫们直擦汗!
金星终于晃到偏殿看到上位坐着的师傅时,才意识到去上前慰问,但还不知道这“火源”是从自己身上引发的。
“师傅,怎么了?来喝茶!”
“都凉了还给为师喝!”李隆基口气不佳。
“夏天嘛,热,喝点凉茶凉快!”金星无意识间火上浇油。
一旁的高力士真想扶额,要不让他退下眼不见心不惊也好,但明显皇帝陛下已经完全注意不到他们了!
被金星一气,李隆基倒像个小孩子似的真去喝了,而且还喝了一嘴茶叶,气愤地往外吐。
“师傅!下次泡茶的时候茶叶还是过滤出去的好!”
含凉殿众人眼观鼻,装背景。
李隆基瞪着金星只觉更加气闷。
“喜欢那个女孩子了?”李隆基语气十分危险,连金星都觉得阵阵凉风袭来。想到刚刚金星看着武惠娘的眼神,李隆基就冒火,而当初他居然还想过将那个县主给金星……金星是他的,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喜欢上别人!
李隆基思忖片刻,不能现在就告诉,否则很可能像白瑶那样一跑就不知道是多少年,虽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但他不想金星因自己的感情而逃跑,要做的时候就要有十足把握,一次搞定!
“那个,武惠娘?”金星从师傅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心思,话说在杨贵妃之前,李隆基宠了武惠妃二十几年,比杨贵妃的十几年还长!
“嗯,今年十五岁,漂亮吗?”李隆基声音和表情都有些阴晴不定。
“嗯,挺漂亮的,不过再瘦点就好了……”金星觉得审美观的确带有很严重的历史局限性。
“……我准备给嗣直当老婆,怎么样?”李隆基眯着眼睛。
金星眼睛一亮。“真的吗?好是好,不过你儿子喜欢吗?不过,反正都住在宫中,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师傅我跟你说,让你儿子都娶喜欢的人哦!你可是皇帝,要是这点都做不到那也太委屈了!”
含凉殿立刻春光明媚阳光灿烂,“空调”的流水声都显得清脆如林间黄莺!
“那是当然的!金星不喜欢吗?如果喜欢……”
“我才十三岁而已!”金星道,他的确是没有想过男女之情的,所以刚刚只是想着不让师傅娶武惠妃,却没有跟自己娶她联系在一起。不过这时他却突然想起自己会不会结婚的问题,在这个世界,他总觉得自己只是过客,虽然有师傅在身边有归属感,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正展开是在现代,是后世。
那他要结婚吗?要生育子孙教育后代这些吗?
见他出神,李隆基有些黯然,犹豫了一下,便问道:“后悔了吗?反正我还没跟嗣直说。”
“嗯?不是,我不会娶老婆的,应该不会……”起码他觉得在遇到喜欢的人之前,他是没有随便找个女人结婚的打算,他可没有建立后宫三妻四妾那种愿望!
“为什么?!”李隆基有些激动,正常人哪会有这种想法,娶妻可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不过激动之余他也迅速恢复理智。“你打算娶个侠女?或者说你认为以后都当个大侠四海为家才不成亲?!”这种想法简直比不成亲还要恶劣!
不得不说师傅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理由,正好让他不必解释他为什么不打算娶妻。
“是啊!还是师傅了解我!”金星蹭到师傅身边。“师傅,让武县主也跟我们一起去太学学习吧,正好如果我们翘课的时候,让武县主陪嗣直上课,还可以培养感情!”
看金星真这般想,而且明显没有当一回事,李隆基脑中盘旋着各种想法。
“好……”
“真的?!师傅,武县主是女的呀,也能进太学?!”
金星声音拔高,李隆基才反应过来自己应下了什么,但说出去的话也不好收回。“叫公主也都去上课……小白,下个月岐王要去绛州做刺史,绛州有浍高山,多有蝰蛇,而且据说那是东池堡地界,想去亲自查一查吗?”
既然小徒儿想要出去跑,那不如自己给他安排事情做,也使他有必须回来的理由,而且如果习惯自己给他安排,那么就不会无缘无故出去到处跑做什么大侠,那就指不定会跑到什么时候才想着回来!
“东池堡?!东池堡堡主均是大雪山的徒弟!”一听到大雪山这个词就觉得是大侠,师傅当初居然还故意说大雪山没大侠!“乐觉说东池堡现任堡主得了重病,已经衰败不少,龙门和良马寨的正争晋州南部地盘呢!”说到江湖上的事金星就来精神,少年的武侠梦可是不小的!
李隆基点头。“想去?”
“想!想!让白瑶一起跟着不会有危险!绛州跟蒲州也挨着,让杨钊顺便回去看看家财攒下多少!还有,乐觉,他也去过不少地方,我要是出去他肯定也呆不住!郭子仪,到绛州也经过华州——”
“都带去,都带去!一说出去,比什么都高兴……”
金星摇晃师傅手臂。“我也想带师傅一起出去啊,可是师傅出不来不是……我保证回来的时候给师傅讲每天发生的事!呵呵……”
李隆基微微叹气,如果小徒儿长大一些,起码十六岁,也让他知道自己的心,关系也要定下来呀!
“出外要小心着,要听白瑶的话,去了浍高山探查一番就早点回来,即使有了线索也先回来亲自告诉为师一下,免得为师担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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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喜欢在师傅身边,但金星还是孩子心性,想要出去玩,何况这次出去可以算是闯荡江湖,他的兴致当然更高,现在换成他三天两头跑到岐王那边询问他什么时候出发!
不过在出发之前,还需要每天到太学的。皇帝一句话就是圣旨,永穆公主和武县主就到太学读书了,这可算是天恩了。金星觉得,其实唐朝对女子的管束并没那么严格,比宋朝清朝松很多。此外宋王申王的女儿们以及一些大官的女儿们也都允许入学,六学的规格也改变不少,不仅扩充了人数,还在庶民的要求放宽许多。
这些规格放宽,以此带来的变化还不小,首先就是钱的问题。因为学生都是免费读书,管吃管住,但有了省钱的金星在,当然就建议交学费,奖学金制度,贫困补助这些方式,让六学以及两馆翰林院的人都忙碌起来——枕边风果然是好吹的!
有女孩子入学,因为最开始的目的是让武惠娘跟嗣直培养感情,所以并没有分开教授,这让六学这群小伙子们持续兴奋中。好在虽然没有宋清管束的那么严,但好歹是古代儒家思想下的人,不比先秦时代,男女之间自然地保持一定距离,博士们还声称旬考的成绩有显著提高,骑射教头更感慨进步神速!
金星对师傅感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论调。不过李隆基可不像金星那么天真,初期不会出事,但总会有出事的时候,事先也要让六学的典学掌固防备着一些,否则又要听姚崇那老头念叨。
“金星,你到底有没有跟我父皇说啊?”李嗣直抬头看着树枝上坐着晃腿的人,期盼地询问。
金星笑的有些|猥|琐|,让另外三人不由得冒鸡皮疙瘩。
郭子仪也跳上树坐着。“说,你又想什么鬼主意呢!”
“下去,下去!你再上来树枝就断了!”
郭子仪没听,人都坐上了,也没见树枝断。
“你不会故意不让我出去吧!”李嗣直故作怒视。
“嘿嘿,嗣直,你是皇子,哪能随便出去!”
“乐觉也是大酉长的儿子!还不是一年多没回家!”李嗣直说。
郭子仪也在旁边帮腔。“是啊,金星,我们四个一起出去玩多好,干嘛只留下嗣直一个人,跟你师傅说说肯定能同意!”郭子仪主要是担心如果李嗣直留下来,李嗣直会拖着他也不让他去!

第八十三回 绛州之行——出行
“是啊,你的话,父皇肯定会同意!”
“呵呵……嗣直,你说的话可真酸,吃醋啦?不过师傅倒是个不会当爹的,苦了你们!”
“说什么呢!我才没有……谁能都像你似的,在父皇面前那么不客气,我面对父皇的时候不结巴都是好的!”
郭子仪说:“嗣直,你紧张什么呀,皇上看起来挺好相处的人……不过发起火来倒是很吓人!”郭子仪想到第一次见面,他和乐觉给通风报信时候的场景,忍不住缩缩脖子。
金星继续晃悠腿。“师傅应该是在你们小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相处,后来也没形成习惯,他可不是不关心你们……嘿嘿,师傅都有帮你相媳妇的哟!”
“哦?!怎么回事?!”郭子仪立刻精神,往金星旁边挪,让树枝晃的更加严重。
李嗣直也面露期待。
金星是没事就在师傅父子两边说好话的,当初“吃醋”师傅有儿子的境况已经完全相反了。
“你们以为六学为什么突然招收女子入学!那是因为要给嗣直找媳妇,培养感情!否则公主县主即使入学也是进崇文馆和昭文馆啊!”
“怎么可能!别乱说!”李嗣直道,但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明显心里面也是期待这是事实的。
“这哪能乱说啊!师傅说他是皇帝,他儿子的媳妇怎么可能随便选,当然要儿子自己喜欢的!所以招了女子入学,一起相处,了解,培养感情的嘛!”
“真的假的?!”
郭子仪在一边一惊一乍,李嗣直则不说话了,极力控制着表情不要那么灿烂。乐觉带着淡淡的笑意。
金星刚想说师傅给他选了武惠娘,但又想到李嗣直那么听话,即使不喜欢也会接受。另一方面武惠娘比永穆公主都好看,在那群小姐当中也是拔尖的相貌,李嗣直喜欢这个肯定理所当然,所以也就没继续说这方面,只是向李嗣直说明一下招收女子给国家财政带来怎样的负担,一系列麻烦都有哪些,让李嗣直这从小跟没爹似的高兴一把。
正说到兴头上,突然冒出一个甜美声音来。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人在树的另一边,金星弯腰去看,而郭子仪也弯腰挡住金星视线,金星只好从后面看,可没想到树枝这个时候终于不堪重负,还没等道一句说曹操,曹操就到——
啊啊啊——
叫声不断,但叫的不是金星,不是郭子仪,而是下面那几个女孩子!
两个人都武功傍身,根本不会摔到,但女孩子不知道,一看有人掉下来只管捂脸尖叫去了。
终于平静下来之后,几个小姐丫鬟也忘记给李嗣直行礼,金星三人也没给公主县主行礼。
“皇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开口说话的是永穆公主,跟金星一样大。金星还没有跟她说过话,此刻开口倒是个大方的女孩子,而且金星的审美观认为永穆比武惠娘更耐看一些。
这些女子中说话的只有永穆和武惠娘,其他都一副娇羞模样,没说几句金星就示意李嗣直赶紧走人,否则指不定要在这当背景多久呢!
离开那棵倒霉树以及众位姑娘们,郭子仪开始兴奋。
“你妹妹很漂亮啊!不过现在还太小,再过两年更漂亮!还有武县主,那个武县主最漂亮了!说话声音也好听,还有那个据说是高婕妤的妹妹也很好,不过高婕妤家并不是什么大官吧,高婕妤居然能把她妹妹弄到太学,哈,给嗣直当妃子的……”
金星突然想到汾阳郡王郭子仪貌似娶了很多老婆!色胚子呀!
郭子仪说了半天,李嗣直来了一句。“父皇不应该让女孩子来读书,多闹腾!”
另外三人一愣,金星瞧过去,结果看到李嗣直红了一张脸,四个人当中只有嗣直是皇子,所以众女子看的当然只有他一个人了!
金星立刻不客气大笑出声,郭子仪也立马响应,最后乐觉都笑起来,李嗣直更窘的推搡金星三人连皇子形象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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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跟随岐王一行骑马缓行,白瑶和月光先行去了浍高山。天气炎热,骑马时间长了容易长痱子,所以不如坐在马车上快速奔跑,跟开车兜风似的,只是速度差了几个档次。
多日不见杨钊,不想他近日来居然帮岐王做事,帮着查金星中毒一事。还说岐王之前让他进羽林军来着,只是岐王要去绛州做刺史才没穿上羽林军的盔甲。
这次出京,师傅只让他关注蛇毒就好,可高力士却偷偷跑来说让他也注意一下浍高山所在的翼城情况,说那里隐居一位神仙,算卦特别灵,还会治病——金星向高力士强调不会相信旁门左道治病,高力士只得解释让他确定对方如果是骗人的就砸人家摊子——合着来是当他小霸王用的!
朝廷倒是有些事是不好做的,就比如唐朝信奉老子,求仙问道的人很多,神仙这种事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即使是假的骗人的,朝廷去砸人家摊子也没法向百姓交代不是,谁知道以讹传讹之后,到了百姓耳朵里成了什么样!
大多数聪明人还是理智的,就比如朝廷这些,高力士什么的,他们也许相信鬼神,但不相信活着的时候会见到,他们都自认为不是能够成仙的人,所以跟金星这样见到神仙都还怀疑的人一样,不怎么相信。因此遇到这种上报的,只要弄的不是很严重,就都忽略之,高力士会来找金星当小霸王砸人摊子,不得不说挺聪明的招数!
想通这一点,金星也不介意给人当枪使,反正就当是匡扶正义大侠所为吧!
炎热的天气空气似乎都不流通,但宅子偏僻一个屋子里却仍门窗紧闭,只是里面的人丝毫没有觉得憋闷。
明明是白天,阳光充足,但屋子内却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床上之人的表情。
“父亲,你知道这是不明智的……”青年语气中带着不满。
但床上的人并没有说话。
青年更加不耐。“父亲!没有必要再浪费银两,根本不会有用,大姐都——”
“闭嘴!废物,就知道在这恼我,滚出去!”
青年张张嘴,一脸委屈,但最后跺着脚跑出闷热的房间。
出去后一直跑到很远才停下来,嘴里骂骂咧咧,“死老头”“偏心”的话絮絮叨叨,都没有注意到脚下走到哪里。
“少爷,总算找到您了!表少爷都等您半天了!”
青年一抬头发现自己的位置时眼色一沉,但随即又恢复如初。
“屁话!本少爷才离开多长时间!”青年大声骂了一句,推着小厮往外走,后面的又变得小声。“就他一个人来的?”
“不,表少爷还带着一个客人来!”
青年一副惊喜表情开始往前院跑,直到厅堂门口才停下来深呼吸喘气。
“皓宇表弟!你终于来了!”青年堆起一脸笑容,看到熟悉的人后立刻转向旁边他更期待的人。“表弟,这位是?”不过看到人是个老头后脸色却立刻拉了下来。
叫做皓宇的人年纪不大,脸上还有着少年的稚气,不过扬着脸一副高傲的神情。
“这是柴叔,我们家管事,可是好说歹说,堂哥才让我将人带来的!”
青年只能表情勉强地抱拳行礼,心里面嘀咕小表弟又是逞能的,他还能不知道小表弟是被对方堂哥随便打发派来个人的。
叫柴叔表情严肃的老头抱拳回礼,主动开口道:“门主令老朽听从皓宇少爷吩咐,门主说,与高家姻亲,高少爷有什么吩咐,尽可直言。”
青年露出惊喜神色,热络不少,直接上前拉人进入内堂。
路过华州岐王很不负责任地带着他们滞留了两天,在郭家白吃白喝。又在蒲州呆了两天,帮杨钊数银子,顺便耀武扬威,到达绛州上任的时候,师傅已经送来三封催信,让他们动作快一点,顺便用含凉殿的空调系统勾引金星想回京。
岐王到了绛州之后就要应付很多事,熟悉长史、司马绛州官员,了解绛州的概况。他并不用处理政事、杂事,只用起个总领大纲的作用,简单点说就是他去享福、拿工资而不用做事的。不过一开始总要做做表面功夫,不能太逍遥,免得让人心理不平衡!
金星和乐觉郭子仪停留一天就出发去翼城,杨钊却被岐王留下来陪吃陪喝,因为杨钊对最近流行起来的茶以及茶具很在行——金星觉得这可以宣传自家生意,所以就暂时抛弃了他!
除了金星三人,当然还跟着不少宫里的侍卫,李殷让跟着的护卫,金星已经达到小恶霸的所有硬件,只要他再穿着鲜亮一些!
翼城没有圣门的门户,所以白瑶月光去了也是住客栈而已。翼城地方也不算小,但与长安一比,明显就是小城市了。所以骑马进城后,没去找白瑶所在的客栈,打听了一下之后就直接去那位叫古大仙的摊子去了。
可到了地方,马绕了几圈都没找到有名的古大仙八色幡,下马问了一下才知道古大仙刚收摊。金星几人施施然去找白瑶住的客栈,这时候还没想到随后的几天每次去都听旁边面摊的胖老板说古大仙刚收摊,而且没人知道古大仙是住哪的,一次两次金星还可以说是自己倒霉,但连续四天,有时候还会一天去个几次,都会被告知他们来之前人家刚走!
这人,说不定还真有些本事的!

第八十四回 绛州之行——事多
“就是这种?”
白瑶点头,有些疲惫地揉着后颈,而月光的手在下一刻就放上去开始按摩,白瑶抬头看了一眼月光,表情微微有些变化,随后又转回金星这边。
“已经确定了,只是加的附着药仍不能肯定,只能说这种变异蝰蛇毒与阴|性草药更易结合……我已经写信给无名山谷的朋友,再过几天就能到浍高山,他比较擅长毒——”
“什么人?!男的女的?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月光开始散发寒气。
白瑶没去理后面的人,可看着金星,却是在解释道:“余飞是我离开南地回龟兹之前认识的,当时好奇进入大雪山,余飞被困在悬崖边上,他本来是采药,可绳子冻断了,人挂在树上冻了三个时辰!”
“呵呵……”金星瞄到后面的月光脸色仍没见好,此刻他就像个电灯泡,白瑶明明不是跟自己解释嘛,不过因为自己在所以不好意思跟月光解释……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还害羞个什么呀!
金星在怀疑这是不是情人间的情趣……
“没事不要联系,一听就是笨蛋,被传染了怎么办!”
“你以为笨是瘟疫可以传染的吗?!”
“这可说不准,瑶,你总忙着别人的事,什么时候眼睛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师傅!让我一天天跟你什么都不干,只看着你吗?”
“有什么不好!现在忙着不相干的事——”
“小白的事怎么会是不相干的!虽不叫我师傅,但武功都是我传的,也算是圣门中人——”
“那他连师傅都不叫你,圣门没有这种笨蛋!”
“那你让他叫我师傅?!”
“不要!”这两人就是师徒关系,月光绝对不想再发展出什么问题来,白瑶已经太过关注这小鬼了!“……即使圣门的人又怎么样,我们离开圣门——”
“不要任性,你是门主……”
金星悄声退出他们的房间,这两人明显已经忘记他的存在,给他们关上门,这样被忽略金星不由得有点想自己师傅了,月光不让他叫白瑶师傅,他当然明白月光在忌讳什么,不过他也不会称呼另外的人为师傅,他都跟师傅说好了的……
金星表情空白,因为脑海中出现了——将师傅和自己变成月光和白瑶刚刚按摩的画面——晃晃头,赶紧一路奔回到另一边天字二号房,关门,落栓!
再次出现在人面前的时候金星是从睡梦中被拉起来,迷迷糊糊去吃饭,好像之前梦中真的梦到师傅给他按摩,而且貌似地点还是寝殿一侧浴池里!
“跟踪不到,这个古大仙真有些来头!”郭子仪激动说道。
乐觉也闷闷地点头。
金星揉揉眼睛清醒不少。“也就是说他真的在躲着我们?”
“差不多。”郭子仪边吃边说。
金星看着桌子上的素菜,没什么胃口,不过也不得不吃。因为他出门的时候忘记跟师傅要钱,之前一直是岐王的人付账,但现在金星身边跟着的侍卫护卫哪个都不是付钱的,所以只能他掏腰包,这个心疼呀!
客栈中人不多,他们住进来后就整个包了下来。三人边吃边商量了一阵,也就将这事放下了,毕竟即使好奇,他们出来也是为了调查蛇毒一事。
浍高山多蝰蛇,但因为太多,所以已经到达送上饭桌的程度。翼城有古堆水流过,与京城相距也没有多远,所以安定繁荣,旁门左道并没有选在这里扎根,所以并没有什么江湖势力。
不过江湖都会自动划分势力范围,翼城的流氓们都会忌惮东池堡。即使东池堡不会明目张胆在兵刃上淬蝰蛇毒,但解药是绝对不少,而既然有解药,谁会相信他们没有毒药的,只是正派没用而已。
白瑶从捕蛇人那里了解清楚了蝰蛇毒,也是时候登门询问是否是东池堡所制的变异加料蝰蛇毒了,却不想在此之前倒有了更充分了理由登门!
——余飞在经过距离翼城不远的太平关后失踪了。
“陛下,已过戌时,该传膳了……”小得子低声说道。
李隆基没有开口,继续用笔点着奏折。
过了片刻,小得子又出声了。“陛下,今夜……”声音顿住,因为皇帝陛下抬头而没了下句话。
将奏折扔到桌子上,多用了几分力气表明他心情不好,这下小得子也没声音了。
“收了哪个女人的银子,让你都敢提着脑袋说话!”
小得子缩的脖子伸出来不少。“陛下英明!”
李隆基虽没生气,但耐心不足。“说吧,查的怎么样了?”如果不是有些疑点,小得子也不敢随便提起今夜宠|幸哪个后妃的事。
“回陛下,奴才已经打听完去年大赦之后宫中发生的大事,禁断泼寒胡戏时皇后打发了十一名宫女出宫,正月太常寺祈雨两名内侍失仪杖责十棍,死了一个,十八日昭德寺大角观各放出僧人道士十五人,二月河东道晋州出身卢美人言语辱没燕山郡王以及妻子金山公主打入冷宫,四月刘华妃、皇甫德仪、钱妃由太医相继诊出有孕,五月刘华妃登太液亭台阶摔倒,所幸无碍,六月皇后责备高婕妤鲁莽冲撞……奴才还发现一件与外官牵连之事……”
“说。”
“是!是立节郡王!”
“崇简?朕想起来了,上个月突然送信跟朕说要送进宫个女人?”
“回陛下,却是如此,但陛下已经拒了。”
李隆基微微叹息,后宫众妃都不去了,再给他送女人不是更添堵,金星虽没说过什么——也不可能现在就说出什么,但李隆基记得,当初刚相识的时候就表明过对|荒|淫|国君的厌恶——就是齐桓公小白好色的问题——所以当时还生气来着,直接将信件扔了出去。
眉头一挑,便道:“崇简不是送女人进宫这种人,看来他是太逍遥,胆子大了不少!那女人有问题?”
小得子陪笑躬身道:“陛下英明!小得子发现这女子现在入了太学学习去了!”
“还有?”
“是!回陛下,这女子乃是高婕妤的妹妹!”
李隆基正色道:“小得子,用不用朕赏你几个银子?!”
“奴才错了!奴才错了!”小得子一脸惶恐,其实他真想让皇帝夸几句的,但皇帝太聪明,而且明显心情不那么顺畅!他简直在找死嘛!“奴才都说出来!奴才多留了个心眼让人盯着高婕妤与高小姐,也询问了之前的事,奴才肯定高婕妤不想让她妹妹进宫,所以才由立节郡王送来,但立节郡王明显也是不想送的,所以才会给陛下写信,而非直接送到皇后那里!被陛下拒了之后上个月太学招女子入学,这高小姐才进了太学!”
“高婕妤家中是什么人家?”
“回陛下,内侍监并无记录,不过奴才去查了一下,高婕妤的姑母是立节郡王的宠妾,高婕妤是河东道晋州人士!”
李隆基神色一凛。“与东池堡高家有何关系?!”
小得子一愣。“奴才不知!奴才立刻去查!”
白瑶得知余飞失踪后,恐防与他们调查加料变异蝰蛇毒有关,让金星老实留在翼城或是回绛州州府,然后与月光前往太平关寻人。
然而三个精|力旺盛,且怀着江湖梦的少年哪能闲的住,因此白瑶他们前脚刚走,金星打听到八色幡古大仙回了神山之后,就策马追去了。
神山是个小镇,让金星囧了一把,他本来以为是一座有神仙住的山,即使没有神仙起码也有个冒充的也好,结果被指引着寻到八色幡的时候,来到了神山小镇城东名为羊角山的脚下。
八色幡说的好听,但其实有些旧,有些破,迎风也展不起来,无精打采跟旁边的榕树没什么区别。
传说中的古大仙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白灰色的长衫,连腰带都不系,金星其实觉得他挺拮据。坐在榕树下,斜着嘴角看着金星几人骑马而来,好像是在等他们。
金星下马站到摊子前面,这才注意到古大仙旁边被摊子挡住了一个小童正在给某人修指甲!
嘴角抽了抽。“你躲着我们?”
“来砸我摊子能不躲吗?”古大仙年纪不大,最多二十五岁,手指纤细显然不是干体力活的,小麦的健康肤色,显然太阳也没有将这个摆摊的家伙晒成黑炭,反而更有男人味——金星致力于也能晒的这样健康!
“高力士到底有什么目的让你将我引到这边?!”金星道。
郭子仪显然从未想过这一点,所以立马惊讶地看向金星,又看向旁边面色深沉的乐觉——当然看不出任何信息,这家伙一般都是面瘫!
古大仙一副不屑鄙视的表情看着金星,哼了一声,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南边,不在北边!”然后伸出手,拇指食指中指一起搓了搓。“十两银子,小生意而已,给钱吧!”
金星看着对方的手势有点发愣,不过也没多想。“你抢钱啊!而且……你说的才不对,我要找的东西在北边,不是南边!另外,我可没让你给我算,是你自己多事!”
古大仙的表情更加不屑,郭子仪还什么都不懂,乐觉却突然上前一步。“据说你的治病,能给他治?”乐觉指着金星,眼睛死死盯着古大仙。

第八十五回 绛州之行——大仙?
人的长相是后天可以变的!金星的意思是说除了整容之外,也就是为什么恶人都长的那么丑、吓人,虽然不能完全概括但百分之七八十……金星此刻主要想表达的意思就是这人如果总是一副鄙视别人瞧不起别人的嘴脸,那再好看的人,时间久了也会长歪扭!
当然,古大仙现在还没有变形对不起他爹娘,但金星还是替他担心长此以往!
古大仙阐明了他即使能也不会给治,还声称这样会让人少了从磨难中体会快乐的至高境界,金星一行人非常有暴打对方一顿的想法。
“别挡着我做生意,做不完生意我怎么升仙!不给钱就算了,遇到恶霸这种常有的事,当然一般这种人会很快就得到报应,别说我没提醒你,哼哼!”
金星脑门出现一个一个小井字,虽然很想立刻掀了对方的摊子,但金星直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直觉让他认为这个家伙不是骗子……而且,觉得这个家伙是认识自己,好吧有可能是认识太白金星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记忆的存储器里绝对没这个人的资料,但是却在相信这个人说的话,就像……就像是知道他爹李客还有远方的族兄弟,但从来没见过,这种感觉!
但如果真的是太白金星认识的人,那也绝对是仇人!
“你给人算卦不怕泄露天机?!”
金星的话让古大仙立刻炸毛了。“什么泄露天机!如果不是你,我哪会在这里给人算卦骗钱!”
“你是骗人的!”郭子仪大叫道,指着古大仙的鼻子就要掀摊子的模样。
“少爷才不是骗人的呢!”旁边的小童掐着腰,不过身高只比摊子高出一个脑袋,一点气势都没有,直接被众人忽略。
“你不会告诉我你只是在这里骗钱?要升仙还骗人不怕折功德?!”金星道,其实他也不懂仙不仙的,但一般修仙的不是有这种东西嘛,而且虽然这家伙说他自己是骗人,但恐怕是有点本事的。
“你当我是什么人!骗个人还折功德,太瞧不起人了!哼!要不是算好了我应该在这里等你,你以为就凭现在的你会见到我?!”
金星摸摸鼻子,这个人恐怕没有二十几岁,也就十岁多一点,肯定的,否则这么这么幼稚容易激动。
“算好了应该见我?”金星也一副高傲模样看过去。“你以为我没脑子吗?帮助我应该加不少功德吧?哼!帮助别人怀有不该有的心思,不好的想法,不是诚心帮人,功德可不会加上去的哦!”根据一点推理,一点察言观色,金星立马得出正确结论,看到古大,小仙灰灰的脸色,金星更加得意。
“哼!不用你这凡人教我!”说完摊子周围瞬间冒出无数白烟,还带啪的一声巨响,白烟散去后,摊子八色幡连带古小仙和小童都消失不见。
郭子仪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的模样,道:“这人,真是神仙啊?”
不得不说虽然是古代|迷|信|思想熏陶下长大的孩子,但真正见识到人凭空消失还是想都没想过。
金星楞了一下后就恢复了,毕竟也是见过第二次了。“恶兴趣!”
跟郭子仪纠缠起恶兴趣的话题,又被乐觉逼问为什么金星好像遇到熟人,几个人回了神山的客栈,金星需要写信回去询问高力士这个情况是怎么得到的——虽然刚刚说他跟高力士一伙,但现在觉得高力士也是被这家伙忽悠的——顺便跟师傅要点盘缠!
李隆基翻着信又从头看一遍,然后又从中间开始看一遍,最后又在想师傅那一句开始看几遍,终于满意地抬起头,唤小得子磨墨。
写封回信比拟祭天祭词还慢,一大早收信,早上常参都没稳住心神,看信写信完后居然就已经中午。
从紫宸殿出来,小得子赶紧上前。“陛下去哪传膳?”小得子胆子也大了,皇帝陛下明显心情很好嘛。
“绫绮殿,那的厨子手艺好!”李隆基就差哼着小调一路过去了。
心情好所以选择了一条不一样的路去绫绮殿。平时都是直接从两殿之间的小门走,但今天多走了一些,从紫宸殿后面绕过去,然后就碰到了不想看到的——
“皇上,您给妾身做主!”
随后李隆基的好心情完全被这个女人给破坏,高婕妤,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最近在他耳边经常被提起,高婕妤是东池堡高家的人,如果说宫里面谁更了解蝰蛇毒那么就是她了,但就她一个人,靠几个听她话的太监宫女,他也不相信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这几日本来李隆基是想找这个女人,先不打草惊蛇试探一番(漾:小攻你要用美男计?!),却没想她自己闹腾起来了。
扫了两个女人,以及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李隆基脸色黑了不少。这个高婕妤应该说从刘华妃差点从小产开始就没消停过,登基以来,李隆基并不热衷于后宫之事,朝廷的事就忙的他早起晚睡,而后小徒儿来了之后就一直住在绫绮殿,直到后来不得不去后宫泄|火,但上元节之后又搬回了绫绮殿,后宫就没去过了。
大概是听闻又有三个妃子怀孕,所以高婕妤才等不及了吧,三番两次惹出事来。东池堡衰败大概也是想利用高婕妤光耀门楣,后来又打算再送进宫个女人,这下高婕妤更急了。
李隆基是越想心情越差,看着高婕妤头上戴的、身上挂的金银玉饰,鲜艳带有浓重胡服色彩布满珍珠的裙子,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
——小徒儿都吃了好几天素食连点肉星都没有,平日里也那么帮着他节省金银,但这群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会的女人……
李隆基咬牙切齿的样子大概终于让高婕妤感到危机,揪着皇帝陛下的袖子不自觉撒开。
“将高婕妤送回紫兰殿,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踏出紫兰殿一步!”
“陛下,陛下明察,是陈才人弄碎了陛下赐予妾身的玉簪——”
“闭嘴!除了穿金戴银你还有什么用!”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高婕妤在那里挣扎想要挣脱侍卫的绑缚,小得子在旁边一个劲冲侍卫使眼色让他们快将人带下去。陛下本来是很高兴的,但如果这种时刻却弄出陛下最烦心的事,那么完全就是火上浇油还带吹风助火的!
高婕妤也算漂亮,不比刘华妃差多少,反而年轻一些,但吓白了脸色楚楚动人也无法让此刻的李隆基生出任何怜惜。看向李隆基的眼神大概想说她还能生孩子,只是皇帝陛下都不找她,还含了埋怨的眼神。
李隆基本来说完一句后就控制着怒火的,可高婕妤却又来了一句——
“陛,陛下……”声音软软,故作柔弱。“妾身可为陛下生……”后面的没说出来就被皇帝的视线逼退了,但慌乱中却说了更不该说的。“不能一直宠|幸绫绮——”
她慌乱了说出这种话来,但旁边的侍卫可不是没带脑子,尤其是跟在皇帝身边当值这些。虽然是后妃,但着急了却还是一把捂住高婕妤的嘴,让后面的话都被挡住,但此刻也不足以抵过李隆基的怒火了!
已经快一年,绫绮殿的事,那就是公开的没有任何有脑子人敢议论的秘密!
高婕妤在皇帝的视线下连呼吸都不敢了,刚刚被捂住嘴的挣扎也停止,眼中布满恐惧。
李隆基走到近处,最后看了一眼高婕妤,然后抬眼看向聪明的侍卫,道:“最后还有些话想问她,先带下去!”
隐含的意思就好像问完了话就可以让对方消失了似的!
其他人没有敢说话的,另一个陈才人低眉顺眼好像已经入定似的,只是双手交握的地方显示出她的紧张。
“小得子。”李隆基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小得子忍不住发抖。
“是,陛下!”
李隆基顿了一下,今天这气不出去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但这女人虽然死定了,可还不能让她立刻死去,所以此刻要怎样让他心情平复……
“下旨!”
“是!”小得子化身应声虫。
“后妃饰物不准用珠玉,不准收藏任何镂刻器玩,不准穿锦绣珠绳衣物,更不准再出现任何用百鸟翎毛装饰的衣裙!”
“是,是!”小得子躬身应道,不过犹豫了一下,冒着汗小声说:“陛下,不用珠玉,那金银呢?小公子看到太多金银饰物……不如让内侍监拟一份详细妃嫔品阶饰物规矩?”
“去办!”
小得子松了口气,继续道:“陛下,小公子家也做绸缎生意……”
“内侍监呈上拟定的条款!”
“遵旨!”小得子终于能直起腰了,看向陛下要走的方向,立马高声叫道:“摆驾紫兰殿!”
皇帝上了辇御,小得子在后面招呼着让陈才人赶紧离开陛下视线,让侍卫们也多跟几个,而且让人通知了李泽将军,一会儿指不定审问出什么的,而且也许还要处理一下即将出现的尸体问题,或者李泽将军还能帮忙安抚陛下的火气……小得子觉得他也非常不容易的,陛下轻易不发火,但一旦发火……

第八十六回 沉迷江湖梦
金星几人刚回到客栈,小二就送上一封信来。
表面古大仙的信。
“如果他要告诉我们什么刚才干嘛不说?”郭子仪道。
“恶兴趣呗!”金星拆信,期间犹豫了一下,没有用手直接拆,而是垫着袖子,身在江湖当然要小心谨慎喽!(囧)
“又是恶兴趣?!什么叫恶兴趣!”郭子仪叫道。
“就像这种故意弄的很具有戏剧性,显示出他神神秘秘本事高!”
郭子仪还要说什么,不过被乐觉推到一边。“里面说什么?”
金星抖了抖信。“说,让我们去东池堡。”闻到一股香气,这让他忍不住暗道一句效仿楚留香。
乐觉抽过信,上面只有简单的“东池堡”,后面加个落款。“要去吗?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装神弄鬼……”郭子仪道,不确定金星是什么态度,所以说话时看着金星表情。
金星摸摸下巴。“我也不知道,要去吧,反正师傅也说过去东池堡调查一番的……我觉得这家伙是用必然的事给他自己加功德!”
郭子仪又开始询问什么叫功德,但去东池堡的事算是定下来了,完全没顾白瑶的话——这一点也是白瑶的失误,他应该交代侍卫护卫们看着的!
白瑶月光二人向西北方向太平关寻人,相隔一天金星一众胡闹的去了翼城东北方向的神山。白瑶二人沿着线索进入晋州到达临汾时,金星他们已经直接瞄准东池堡了!
东池堡到了眼前时金星勒住缰绳。“乐觉,我们要怎么进去?”金星觉得拜访武林人士的宅邸可能需要拜帖之类的,而且他们还是陌生人,连个熟人引荐都没有,金星总觉得心虚没底。
“敲门。”
乐觉的话差点让金星从马上栽下去,而郭子仪被自己口水呛到了,乐觉扭过头淡淡笑起来。
下马后金星给自己壮胆,他们是要调查蝰蛇毒,算是有正当理由。
应门的小厮很快得到里面人的同意让他们进去,金星将乐觉推到前面做代表,毕竟属他最大,长相也最可靠,当然真实的原因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江湖客套话,第一次社交活动还是交给看起来比较有经验的乐觉!
东池堡很大,主人家姓高,高家人均会将子孙送到大雪山学武,但高家在江湖上并不怎么出名,可以说比较低调。不过,高家在东池堡这个地方就是地方百姓的依靠,就像是一个地方企业支撑半个城市岗位一样,连锁企业就像是那种“悦来客栈”的这地方没有,这里的米油店掌柜小二是雇佣的老板是高家,绸缎店、杂货铺、客栈酒馆等等,都是高家的产业。已经形成小范围自给自足的环境,所以如果高家惹到什么人,让这个地区经济受到挤压,那么这个地方并不会受太大影响,只是整个比较萧条而已。不过一般百姓是感觉不到的。
金星倒也没觉得东池堡怎么萧条,家宅还是很大,院子里没有草地,没看见田鼠,没有乌鸦,没有蜘蛛网,反而仆人成群,还不少有武傍身的壮士,喝的茶也是金星他们家的批量买回来的蒙顶茶,高少爷衣着也很鲜亮,腰间的长剑也很华丽。
出来见他们的除了高少爷还一位是姻亲的表少爷,两位少爷年纪也是不大,高少爷很热情,一开始没多询问就跟郭子仪和金星聊起剑法来,金星也忘记正事想要见识一下大雪山出名的灵关剑法,据说灵关剑法是少有的敏高闪避高的剑法,只是乐觉比较看重正事,总会将话题带回来。而另一位表少爷似乎有些有什么不满地绷着脸。
一向少言的乐觉开口说起正事,开门见山,直接询问蝰蛇毒的事。
“变异蝰蛇毒吗?能详细说明一下什么吗?堡中有专门的大夫,中毒的人在哪?一起来了吗?蝰蛇毒快的很,你们已经拖住了吗?”热情且有些说风就是雨的高大少已经站起来让管家去请大夫。
金星拿出白瑶留下变异蛇的简笔画。
“哦!原来黑顶碎斑蝰蛇,这种两年前才出来的,不是我们东池堡培育出来的,不过我们家近来也有研究,有解药的!”
“解药不必……”金星顿了一下,有些紧张地说:“如果不会冒犯,我们可不可以了解一下贵堡研究的,或者说你们了解的有人对这种变异蛇加入其他毒药的研究有哪些?呃,你们研究的毒药有被盗的吗?”
金星紧张的可不是对方是否会告诉他们,而是他跟一个江湖中人,少堡主这种身份的人讲这么正式的事!这让他有一种进入江湖的感觉!
——他还在武侠梦中恍惚,没多少真实感觉的!
板着小脸装老成!
“这当然没有问题!”
高少堡主也满足了金星认识豪爽江湖人做派的期待,形象正义阳光,时时刻刻两肋插刀似的!
金星已经跟中邪似的不会分辨好坏真伪了,但乐觉和郭子仪可没有,站在金星旁边谨慎警惕地面对着东池堡的人。郭子仪会谨慎起来,其实是因为已经察觉高少爷是个很聪明的人,之前他们一直是以乐觉为首,高少爷的注意力一直在乐觉身上,但随后没几句话后就转向了金星,引金星说话。有如此观察力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
随后请来的专门大夫给金星再次诊治了一番,同样没有诊出问题来,不过高少爷留下他们住在堡中而非外面的客栈,让堡中专门大夫研究病情。金星已经当高少堡主,高云是朋友,拍着对方肩膀说住在这里等白瑶来,这让郭子仪和乐觉很想敲金星的脑袋让他从武侠梦中醒过来。
高云亲自带他们去客房,顺便参观一下东池堡,缓慢的速度也让下人们有空收拾出房间。堡内园林建筑不愧让周边穷人家以进入东池堡做丫鬟小厮为荣,典型的古代建筑,亭台水榭、假山鱼池、雕廊飞楼、花圃小楼,样样不缺。
参观当然不会去那些偏僻的地方,顺便说了一下他生病的父亲在雅静的地方修养,客气地拒绝了他们要探望的客套话。仅是逛了几个典型装修出来就是为了显摆的地方,然后注意到小厮给高云暗自打了个信号,几个人就休息了,毕竟他们是赶路直接过来的,需要休息一下。
房间临近,安定下来后乐觉郭子仪就聚到金星这边,也没多避讳,反正交换想法是必须的,主人家也不能说出什么。
“还是要等白瑶来了才能辨别,白瑶虽然没说,但我觉得他可能对附加的药有些想法。明天高大哥应该会给我们看堡中的研究,但我觉得看了也不懂,唉,我应该早点跟白瑶学医的!”金星虽然在抱怨,但明显兴致很高,说起话来精神十足。
乐觉皱眉,郭子仪先道:“他们不可能什么都给我们看,都让我们知道的,最多是那些已经被人知道的,我总觉得高云没那么善良,嗯?”郭子仪向乐觉征求赞同。
乐觉闷闷地点头。
“为什么这么说?”金星虽然亢奋中,但与高云相比,更相信乐觉和郭子仪,所以他们一说不对劲,他立马反思。“哪有问题?我倒觉得那个表少爷奇怪!”
刚说到这,有人敲门,金星三人也没紧张,因为如果是外人走过来,他们三个都会听到,所以敲门的只能是侍卫护卫。
进来的是李隆基最近派来保护金星的,跟金星关系不错,以前就保护金星的沈宏闲大叔的三儿子沈越。
“小公子,沈越知道,这位表少爷叫龙皓宇,是龙门现在门主的族弟。”
“龙皓天的族弟?哦,就是跟东池堡姻亲关系近的龙门的人……”出来之前金星也有了解过河东道的黑社会……江湖势力的,东池堡已过世的堡主夫人是龙门的人,现在生病不见人的堡主的同父异母妹妹嫁给了良马寨的三当家。
龙门的势力主要是在绛州和京畿道的,发展势头不小,所以近些年来一直都瞄准了晋州,大约龙门也是想成为武林大家,而现如今龙皓天也有这个能力和实力,十五岁就以龙门掌法扬名,据说已经超过他爹,内功修为也很不错,这些都是他本人做过的大事小事扬名的。
一方势力要怎样扩展金星不是很了解,只是隐约知道跟黑社会差不多,只是学武之人一向重德,不欺弱小,而是压制地头蛇流氓混混之类,当然店铺土地是不会少的。
东池堡会衰败,经过调查居然是现在病重的堡主以前惹到太平公主的缘故,这个地方当时的县官为讨好太平公主故意压榨东池堡,乃至现在的县官都已经习惯压榨。现在太平公主势力已经消失,遏制县官这种贪得无厌的“规矩”,迅速恢复东池堡的捷径,也就是送女儿进宫了!
不过金星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一回事,只以为东池堡是以江湖手段稳定地盘,防止良马寨和龙门继续扩张呢。金星江湖梦中毒,单纯的以为他们是靠打打杀杀占地盘而已!

第八十七回 灭口与围杀
门窗紧闭,房内视线昏暗,仅一盏蜡烛火光上下跳动。高婕妤跪坐在地上,头发有些散乱,衣衫褶皱有些歪扭都没有注意到,神色凄然惶恐慌乱,没有了之前与陈才人对峙时的嚣张跋扈。
周围站立不少侍卫,李隆基坐在上方,背对着光只能模糊看到脸上的表情,却更显阴森。
“说,是谁跟你一起给朕的徒弟下毒,痛快交代出来朕会网开一面给你个全尸!”
这话一说出去高婕妤又开始挣扎了,因为知道她只有死路一条。求饶的话李隆基一句也不想听,这个女人安安分分的呆在宫里他会保他荣华富贵一辈子,反正她求的不就是锦衣玉食嘛,但她却不安分!如果说害刘华妃害他未出生儿子的事会让她进冷宫,那么将心思动到金星头上,那么就是死路一条了!
上一次没有动下毒的韦吴完全是因为了解小徒儿,知道他不会同意杀了韦吴,也是李隆基不想让小徒儿以为自己是杀人不眨眼的帝王,当然也有韦吴不存在威胁性。但是这个女人做的事却完全不同!
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给金星下毒,如果这种人铁了心要金星的命……他不能想象金星真的出了事会怎么样。何况将这些手段都用在他身上又会如何!
想到此,李隆基极度不耐,随后赶来的高力士看到这种情景,跟小得子对视一眼,随后上去三两下就让那女人闭嘴了。高力士虽也是宫人,但可是右监门卫将军文武双全的!
“不是,不是妾身,妾身也不知道他,他为什么会中毒……”
李隆基一个视线,高力士立刻又是几巴掌下去,不得不说高力士除了他的妻子吕氏之外,从来不会对哪个女子怜香惜玉!
要说高力士有妻子,这让金星大大吃惊了一把,而高力士虽然是太监,但跟他妻子关系可是不错,吕氏是高力士少年流浪的时候认识的,即使他是太监两人也成亲,还收养两个小孩子,金星当时觉得高力士不仅跟历史上的相差远了些,而且还大大可惜了一把,这样的人被咔嚓了也太可惜一些,所以当即让李隆基保证以后不准有宫刑!
再说这边的审问,高婕妤老实了之后,仍矢口否认她用蝰蛇毒害金星,虽然她有这种毒。
但仔细询问过之后又出了问题,高婕妤也略懂蛇毒,她否认金星这种病症,而在追问之时却发生了意外。
一根箭居然突然冲破窗户射进来,但房内侍卫众多,并没有射中任何人,可带刀侍卫劈箭免得射伤皇帝时,从箭劈开的地方,冒出大量白烟。
李隆基身前挡着侍卫一同后退,挡住口鼻,高力士动作迅速拉起浓烟处的女人后退,立刻出了那间房屋,一队侍卫没用多吩咐就开始搜人,巡逻的侍卫步伐加紧围在皇帝周围。
没耽搁时间李隆基再次看向被高力士拎出来的女人也迟了,因为那女子已经七孔流血而死,此前连尖叫痛苦都来不及。
李隆基怒不可遏,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让刺客闯了进来,或者说不是刺客而是本来就藏在宫中的不知名之人!
握紧了拳头,盯着眼前的侍卫们,李隆基咬牙切齿地说道:“宫中还真是藏龙卧虎!”说完拂袖而去,地上的尸体连看都没看一眼。
能在宫中射箭,他们出来这么一点工夫就连人影都没看到的,现在追出去能抓到人才怪,恐怕即使拦住人了,也抓不住呀!
感慨宫中有这等高手也没用,来者仅是灭口的,但放着隐患也是不可能,还是要清理一下宫廷,找出对方的目的才行!涉及到江湖上的事总会麻烦,不过宫里面也不是没有高人能彻查此事。
李隆基这边出了刺客死了后妃的事,几天传到消息灵通的东池堡后,这边也有了生事的理由。
金星虽然被人从被窝里吵醒,但此刻也清醒了,只是有些不能理解地看着高云的控诉。
高云大半夜带着东池堡的精英力量,这位金星眼中的青年侠士嚷着皇帝处死了他亲姐姐,又说他们到东池堡根本是不怀好意,没有中毒却硬诬赖东池堡,说他们为窃取东池堡毒药意图不轨,最为“令人发指”的罪行则是他们派人打伤病重堡主意图从他那里窃取无名山谷“百草鉴”,这种金星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卷轴。
而且还拉出了据说被当场抓住的沈越,金星看到他们拖上来神情迷茫的沈越时立刻怒了,飞身过去剑已在手。
乐觉和郭子仪以及高云带来的人一同动起手来,但此刻的侍卫护卫却只有两个,也就是给金星把门这两个。剩下轮休的在这种吵闹下还没有出现恐怕已经被事先暗算。几日来金星三人警惕性几乎消失殆尽,这就不仅是没有经验的金星,连带乐觉都是,实在是高云虽看起来是个聪明的人,但是丝毫没有任何要对付他们的迹象。
而此刻,就好像真的是金星他们犯了错,让高云必须报复似的!
金星红了眼,临场经验不多,不过好在平日也有跟白瑶乐觉郭子仪对拆,即使对方人多,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最近所练的秋之剑法凛冽刚硬,虽然还带不出多少剑气,但对付灵关剑法算是正好。
一开始是奔着抓沈越的人去的,大概没想到他剑法内功如此好,所以立刻将沈越救下,而且还伤了对方的手腕。随后一边对付高云,一边瞧了一下沈越的状况。脸有些肿,手臂有剑伤,但都不严重,但此刻他两眼没有焦距的样子,与其说中毒,金星觉得更像是中了迷|幻|药那类东西!
沈越软的跟面条,大大妨碍了金星的动作,乐觉在他旁边帮忙支撑,却也没让他们好到哪去。
虽然此刻还能撑一阵,但金星可以预见时间久了会是什么结果,然而并没有等到他撑到精疲力竭时,他自己身上的内力突然不济,一瞬间变得无法控制。金星立刻被惊的一身冷汗,中毒的想法瞬间闪过,但立刻被他否了,自从上一次中毒,他吃东西的时候十分小心。
尽量压制好像胃里面翻滚的内力,尽量不去使用,可已经习惯内力,一时不用,剑上传来的力量让他的手掌发麻几乎握不住剑柄。
乐觉立刻察觉他的情况,出剑帮忙,但后背却立刻被划过一道口子,金星一急,即使强忍耐,嘴角还是流出血来。吐出一口血水,金星这下倒是舒畅不少,手背蹭掉嘴边的血迹,突然而来的力量一剑送进刚刚伤了乐觉的中年剑客肚子里——此刻危机时刻,他也根本没有任何伤了人而产生的任何心理问题了,这让他不由得感慨临到事时,人的适应能力总是会让本人大吃一惊的,也许只是人越来越娇气的缘故!
不过此刻可没有这种闲工夫!
两名侍卫也受了伤,郭子仪过来将沈越扛在肩上,两名侍卫护着,乐觉让他们先走,没有迟疑往外奔去,而乐觉也像是背后的口子不存在一样眉头不皱地站在金星旁边。“走!”
金星此刻也不恋战,完全了解了江湖不是那么好混的,虽然他还没灭过强盗,挑过匪寨,砸过场子,掀过摊子(?)……但却先了解到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的道理!
江湖梦醒了,认识到自己多么幼稚,一丁点江湖经验都没有,这次的教训可是不小。
但此刻他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内力翻滚,他觉得自己尝到了什么叫做走火入魔的感觉,以后再也不会轻松的说走火入魔这四个字了,因为真是TNND的难受!
“怎么样?内伤?!”
乐觉的问话金星是没有空闲,无法回答的,张了嘴恐怕就会吐血,丢人死了。内伤倒不是,此刻金星虽没有大夫诊治,但也隐约觉得是诡异蛇毒的结果。
此前如果说脉象一直正常,那么现在金星认为这是因为怪毒没有到达诱|发的条件,而诱|发的条件也许是潜伏期、时间足够的久,或者加上内力使用过久!
总之他情况十分不好。也无法顾及那些侍卫护卫的情况,沈越郭子仪的情况,此刻他的眼前有些模糊,四肢有些酸软,不是乐觉支撑,恐怕也要倒下了。
然而还没等乐觉带他走到马厩,高云便再次追了上来,同时来的还有那个刚刚没有见到的龙皓宇。
随后金星觉得天地倒转,背后又一股很大的力量,不过并没有伤害到他,似乎仅仅将他推出去而已。剑已经拿不住丢了,刚被乐觉半抱着站稳,便看到高云和三个手下以及龙皓宇正在一张巨大的网中挣扎。
乐觉没有迟疑,扫了那边一眼后干脆将金星横抱起来,轻功几个箭步窜了出去。
金星虽觉得这种姿势很丢人,但已经无法顾忌这些,脸色惨白,满腹心神都关注着自己不要再往外吐血,压制内力的乱窜。
“马上就要出去!”乐觉的声音充满的焦急,金星还没有听过他这么慌乱过。
而话刚说过不久,便听到唰唰的箭声,金星心里咯噔一声,睁开眼睛时,只觉突然像失重一般向下坠去。感觉到乐觉紧紧抱住自己,继续向下,眼前一片黑暗,乐觉闷哼一声,随后金星便昏迷过去。

第八十八回 无辜的揩油
“太医已确定高婕妤在此前服过白花蒿叶这种东西,如果没有那种白烟的存在,并没有异常,而没有服用过蒿叶,白烟也不会让人中毒!”
岐王跑掉去逍遥,所以调查中毒的事就落到李泽的头上,而头一遭就是处理死人的事。
“那白烟已经确定是什么?”
“是的!张太医说是无名山谷的山鼠的……粪便焚烧得到的,他偶然从无名山谷的朋友那里了解过。”
李隆基点点头。王毛仲已经调查过宫中情况,跟高婕妤来往的人并不难查出,但查的再快也没有对方跑的快,何况已经来灭高婕妤的口!
但即使现在知道了太医署跑了个姓穆四年前进入太医署的太医,也无法知道对方现在在哪个角落。
穆晓峰年纪不大,医术普通,长相普通,表现普通,张太医说这个人如果你不去找他,就不会发现这个人在你旁边,与其他同僚并没有关系太好的,虽然平时交流医术,但似乎没听过这人发表过什么高谈阔论。
这种人突然被注意到,才会发现有多么不同,虽然看起来都很普通,但如果这个人是单独一个而没有其他同伙,那么就绝对是个高手了!
李隆基非常不满有人将他的皇宫当做世外隐居的地点!
“跟王毛仲一起仔细调查穆晓峰,查他的住处,没有拿走的衣物,调查他的下人,饮食,还有草药书籍,看能不能确定他是哪里人……去吧!
李泽出去后李隆基顺着门无意识地看着外面,看向远方。金星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是否开心……应该是开心的吧,上一封信说在东池堡玩的不亦乐乎,切磋武功,聊聊江湖,都没问候一声他在宫中是否开心!
伸手去拿茶杯,却不小心将杯子打翻,没来由一阵心慌……
金星是被饿醒的,眼睛睁开,再睁开,手在眼前晃了晃,才发现不是自己没张开眼皮而是周围太黑暗。
内力已经安定下来,金星回想起怎么回事之后,突然发现不是内力安定了,而是内力根本没有了!
这个惊吓可不小,内力可是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突然没了就好像没穿衣服|裸|奔!
想要坐起身,却发现做不到,身体被固定的紧紧。稍微一动,就听到乐觉的哼声,金星意识到他们是落入了某个陷阱当中,而且现在四周都没光亮透出,只有头顶有些微弱光芒。
肚子饿了,外面又有了光亮,金星肯定他们起码昏迷了两个时辰,而且并没有任何人理会过他们!
不管此刻他们将要被怎样对待,乐觉的外伤才是最严重的——先无视他突然没了内力这件事,毕竟这并不是会死人的,而且以前不也是没有的嘛!
“乐觉?乐觉?”乐觉没有反应,双手死死抱着他的腰。
金星费了很大工夫才从乐觉手臂中挣脱出来,乐觉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虽然他自己也许还中着毒,但他除了饿并没有不适。
虽然他眼神不错,但没有多少光,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不过他还是确定乐觉伤的不轻,手上摸着乐觉的后背,有粘腻的液|体,还有血腥味。
又叫了几遍仍没有反应,而此刻金星想推功俞穴过真气都做不到。
这回又显示出他没有江湖经验的缺点了,因为一他没有带火折子,二他没有带金疮药,三他没有去确认乐觉是否有金疮药!
所以这个挺聪明的孩子没有迟疑,立刻想到的就是舌头……就像野生动物受伤之后,也像那种非去碰碎在地上的玻璃渣的小女生然后小男生想到的事。
“唔嗯……”
乐觉发出极暧|昧|令人迷惑的声音,造成这种效果的金星本人也愣住了。
“乐觉?醒了吗?”
仍没回话,金星以为对方还没醒,所以也不会不好意思了,因此继续一手穿过乐觉的手臂,手掌贴在他胸前,另一只手扶住乐觉的腰,伸出舌头舔乐觉的伤口……
乐觉并没有被叫醒,但却被疼醒了。伤口被触碰,当然会醒,而刚刚没有回金星的话除了他一向少言之外,他有些发烧迷糊。不过,即使第一声昏迷时的呻|吟|声是无意识他本人没有听到的,可随后的控制不住又脱口而出的唔嗯啊呀之声,就让这位年轻的小伙子本人受不住,死咬着嘴唇挺住硬憋住了!
只是他发出这种声音金星居然没有停下来让他都不敢声称自己醒了!
金星压抑着不要因为血腥而反胃,以为对方仍旧昏迷,所以当然也就没当一回事了!这大大为难了害羞的乐觉少年,血气方刚的,受了伤白细胞红细胞血小板正忙碌着,细菌当然也没消停,所以本来发烧的脸更热了!
乐觉当然也不可能让金星真的一直给他舔伤口,脸红过之后,大脑运转,理智恢复,确定金星不是自己对自己怎样怎样而是处理伤口之后,一向表现纯良的少年先假装咳嗽几声表明自己醒了,等金星停下“羞人”动作询问时立刻拒绝对方地转身,但——
“别动!”金星很有气势说道。“前面受伤了吗?”
“没有,没有!”乐觉想到金星又要到前面给自己舔……女娲娘娘呀,他脸上好像在冒热气!
“哦,那你小心趴下吧,我扶着你手都酸了!”
发烧的人大脑反应都比较慢,乐觉真没明白金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人已经被按趴在地上——别以为金星会“怜香惜玉”的,之前手脚轻轻的那都会因为担心伤口问题,既然前面没受伤,他才不会注意到轻手轻脚问题!
金星空出手一边抖着酸麻,一边趴下继续舔。“快了,还有一点,伤口居然这么大,疼也忍着一点!”
乐觉这才明白,金星问他前面是想让他趴下而已!
又被舔了舔,乐觉此刻不觉得疼,只觉得痒,麻麻的痒痒的,好像痒到骨头里,痒到心里!
以前只觉得金星这朋友不错,像金星所说的那样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朋友,但此刻却突然想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并不是这种感觉。那时候,抱着房柱样子十分有趣,随后也仅觉得他是个聪明有趣,可爱的小孩子。但不知何时开始,也许是一起逃跑的时候,也许是他被抓自己却无可奈何的时候,也可能是在归州再会……也许仅是第一眼开始,他已经当金星是最重要在意的人之一!
但此刻,乐觉却突然也许自己要的没有那么简单……
身体似乎是随着思绪变的,心情正抑制不住激动的时候,下面突然有了反应!
乐觉立刻陷入一种煎熬,尤其是在这个安静的环境,听到金星吞口水的声音,他简直再次控制不住呻|吟|出声!
“别!别舔了!”
乐觉想要翻身起来,但金星压住他的手臂,还骑到他的身上。“别乱动!我们还不知道被关多久,不处理好你的伤口你会发烧的!”
乐觉只觉得被抓的手臂也热了起来……
“已经,已经没事,金星,让我起来!”乐觉的声音有些沙哑。
但金星一点都体会不到乐觉此刻更为难受的地方是哪里。手臂支在乐觉两侧,前倾过去,一只手从后面摸上乐觉的额头,而他的嘴就在乐觉的耳边。
乐觉简直都不能呼吸了!
“糟了,还是发烧了!”说完之后更加卖力地舔起伤口。
乐觉这下眼睛都快逼红了,心里面念了两遍静心,心就乱了,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所以他也忘记自己有金疮药,而这一事实在他想起来之后也永远变为宇宙尘埃,和那瓶无辜的金疮药一起烂在这个永无天日的地方!
乐觉冰火两重天,主要是这孩子太正直了,总觉得以后要是金星知道了个他治疗的时候却怀有这种心思,会厌恶自己。但绝不是在纠结他不能喜欢金星,金星是个男人,而金星不喜欢自己之类的问题。
伴随着与某国女人那种时刻发出的类似的、比较违心的“不要”之类的话,金星终于舔完了,带着某种纯洁的满足感!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扑哧”,这在某种时刻是非常可恨的笑声。
“谁!”
嚓——
重见光明,金星和乐觉都站起来,而乐觉本能地要将金星挡在身后,不过金星也逞强地要站在乐觉前面,对视一眼,两人并排站着了。期间只用了两秒钟。
不过看清楚冒出来的这个人是谁后,金星松了一口气。
第八十九回 乱想的时刻
“你怎么会在这里?!”金星惊呼。
有了光亮,也能看出这个潮湿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看起来是个天然洞穴,没有多少人工修整的迹象,所以地面并不平坦,不过也有整齐的岩石断层。而古大仙就端着烛台,一副很悠闲的模样,带着笑意看着他们。
“嗯,来了有一会儿……真想不到会看到这么落后的,呃,消毒方法!”说着伴随一阵轻笑。
这让金星有些无地自容,本来还觉得挺聪明的方法被这么一说出来,好像真的……很丢人!
乐觉虽还没有放心,但也恢复了理智,想到了自己有金疮药,因此更加心虚起来,担心金星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金星没有担心此刻的古大仙会是坏人,那是因为虽然不想承认,但也认定了对方并不是凡人,也是认识太白金星的。乐觉没有质问对方,却是有凭有据的了。他们两个从那个院子里掉下来,这么久却一直没有人来就有些问题了。而这个地下洞穴当中,如果要进来的话,肯定会透过光亮,但他们却一直没有发现,所以这位古大仙绝对不是正常方式进来的——要知道偏远地区的人,比如六诏,是更加迷信的。
尴尬了几秒钟,金星立刻转移话题。“你是积攒功德帮助我们的吧!那我也诚心让你帮忙,这次肯定能加不少积分!快带我们离开这里吧!你也真是的,如果知道我们会遇到这种危险,就应该早早预报一下……跟我一起出差来的人能不能一起救了?你有起死回生的药吗?一定要救活他们,否则你就是故意害死那些人!”
想到跟自己一起出来的侍卫护卫,都是熟人了,金星也不习惯主人仆人的身份,金星的观念虽有所转变,保护自己是他们的工作,但却无法想到那些人因为自己而送命!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他自认还是小孩子,是普通人,所以绝对无法承受!
金星的话嚣张的让乐觉都觉得心虚,古大仙当然立刻炸毛了。“你当我是孙悟空吗?!说去拿颗仙丹就有仙丹?!”
“哈?你也是我的粉丝啊!”金星不适时地开心叫道——古大仙一出现他就忘记了乐觉伤口和他自己内力的急迫性,实在是觉得遇到这个人就像是开了作弊器似的!
“……你个白痴!”古大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奇怪态度。“走啦!你要住在这里嘛!”
说完就转身走人了,金星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不过随即扶着乐觉跟上去——其实金星以为会像魔法世界那样幻影移形呢,但古大仙却带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往洞穴另一端走。
“东池堡怎么会有这种地方?”金星疑惑问,其实问题一堆,问了很多遍能不能救活那些人未果之后,就只能问了这个眼前的。
“少见多怪!你以为地面就要是平坦的,实心的?”
金星一听,也杠上了。“那这里是他们家盖房子的时候挖菜窖挖出来的?”
“多管闲事!人家这是怎么发现的,关你什么事!”
金星嘴一撇,话说真没人这么跟自己说话的,虽不说自己是被宠出来的,但也没这么不客气吧!当然,他并不是说自己娇气,只是,怎么可能认输!
“你吃了火药嘛!我给你攒功德呢,你就不会客气一点!”
古大仙更怒了,从他手上拿着的蜡烛所发出的光亮普照地点就能看出来——晃的乐觉更迷糊了。
“要不是你们这些任性的家伙!你以为我会在这里拼死拼活,脏兮兮,乱糟糟的地方攒功德?!你知不知道我到了关键的瓶颈时期,这段期间需要的功德有多少你知道嘛?!我拼死拼活学习完,结果,没有发挥的地点!”
金星有些茫然地看着古大仙,他是真的不知道,真不知道这家伙在怨自己什么……神话故事当中太白金星惹过谁呢?难道是什么灿烂猪八戒里面那头猪?还是那个人?但那都是人编出来的呀,不足为凭……不过也说不准那个什么灿烂猪八戒的编剧也是个攒功德骗积分修仙的呢……
金星的反应大概更加刺激到古大仙,这回一副无奈翻白眼模样,转身继续领路。
乐觉更晕了。听不懂,一点也听不懂!
金星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即使真是太白金星惹到他,那也不是自己吧,自己绝对是无辜的人。但随后还是底气不足地转移了话题。“那个,我们还要走多久——”
像是在回复他的话,还没说完,古大仙就按开了墙壁上的一处凹槽,扬起一片灰尘,呛的金星赶紧去捂住乐觉的嘴——侠客心理总会喜欢照顾伤患的。
一声机关响动就扬起很多灰尘,随后古大仙推开一块石板,说起来挺简陋的,三人通过这个不大的洞口之后,古大仙又将石板挡了回去,然后按住墙壁上的凸起,机关关闭,石板便贴在了那块墙上。
金星没想到这就出了洞穴的,因为看起来洞穴并没有到这里就结束,前面似乎还有很大一片地方。不过此刻不是探险的好时刻,乐觉几乎已经全身压在他身上。
从洞穴出来是一个黑暗的地窖,地窖并不大,几乎转个身就爬上绳梯子上去,终于重归太阳的服务区内。
地窖的入口在一个厨房,从厨房出去,这里是个很普通的民宅,几间房子,带个院子,而且院子是由木头栅栏围起来的。
从洞穴算来,这里距离东池堡肯定也不远。乐觉被安置在床上后,古大仙就拿来伤药,看起来已经事先准备好的,大致检查了一下,除了剑伤之外,还有不少地方有划伤,从上面掉下来又是完全将金星保护起来,所以被石头划破不少,也受了些内伤。
至于金星的,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内力问题古大仙只说他没法子。忙了一阵又是吃饭,所以金星一直没有时间询问外面的情况,而古大仙则告诉他们藏在这里养伤,他每天来看他们一下,并警告他们近期都不要出去——态度坚决地不让金星跑回去救人,周围被他设下阵法就离开了。
不让他们出去,又不说明原因就跑了,这让金星想立刻冲出去,可那家伙是直接“嘭”的一声冒白烟消失的,又想到什么阵法神神叨叨的东西,金星忍了忍只能收回自己的腿,毕竟外面的形势也不知道怎么样,而乐觉还受伤,虽然古大仙没有答应任何话,但金星从对方的态度上看,应该会去救那些人。
乐觉没什么危险,修养就行,此刻已经睡下。金星却睡不着,想到自己消失无踪的内力又难免心慌慌,猜测所中的诡异毒效果,这么长时间才突然冒出来,说不定就是用来吞噬人内力的,可是一次性的还是永久的就不得而知,难道自己是现代人所以命中注定不能修炼内力吗?!
忍不住冒出消极的念头,床上的乐觉毫无所觉,不由得让金星想起师傅来,虽然师傅不会治病,不懂得高深的武功,但是想到师傅就让他安心许多……师傅会担心他,会安慰他,会焦急地给自己想办法……
想到这些,让金星好受不少。有人关心在乎心里就有底,会让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会治好的……但师傅此刻却在千里之外,这个时辰在处理政事了吧,那就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自己……如果几天没有给师傅写信,也不知道师傅有没有着急……
思绪是越飘越远,从想念变为回忆,从回忆转到未来。金星是个性子强硬的人,所以在得知自己成为历史上那个李白之后,从未想过自己一定要按照历史上的人物去活,而是该怎么想怎么过就怎么活着,这是一种小孩子特有的没心没肝活法,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好。从十二岁眨眼工夫就到了古代,金星一开始当成游戏,而后来知道了并非游戏,却也带着一种游戏的激情在生活,每天都像冲了电池一样,源源不断的小孩子的无忧无虑热情生活,又有家人师傅的宠溺,所以也可以说他的性子大体就定在了十二岁没有长大!
不过学习多了,经验多了,倒也不是完全的小孩子,有时候也会冒出点忧愁来,就比如此刻——
能来到古代这种经历是非常难得的,但此刻由于他过于“思念”师傅,所以更在意的是历史上唐玄宗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思考过,但难免都过于乐观了,他想着师傅会一直对自己好,所以如果自己说杨国忠是坏鸟,李林甫不是个东西,师傅当然会听,但如果以后师傅不对自己那么好了呢……
虽然金星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低——他对师傅的自信心并没有因为此次江湖经验不足所受打击而波及——但是,遇到女人问题就不一定了!
虽然金星没有女人(玄宗:你敢!乖乖,为师是指作者乱写不是亲亲小徒儿~),但他还是觉得女人的威力是不容忽视的,妲己褒姒,貂蝉西施,这一个个的不都能让男人冲昏头脑嘛!而且,身在局中,也许就分辨不出是否被迷惑……
说来说去,解决了武惠妃之后,金星就非常非常担心杨贵妃了!这个时代的审美观金星就不抱希望了,但要怎么才能让师傅一直对自己好呢……金星当然不是想有什么庞大的野心要皇帝师傅宠着自己干什么,只是历史上的唐玄宗一开始不也是好好的,后来昏了嘛!所以,只要师傅能一直对自己好好的,那自己就能在师傅有昏的前兆的时候劝说一把——他一点都没想过他自己也可能有昏的时候!
——不得不说,人要是空闲了,脑子就会闲不住。
——不过这对某人来说,就不一定是坏事了!

第九十回 古大仙此人
“不知道高云到底怎么回事……乐觉,你饿不饿?那个神棍居然现在还没来!”金星咬牙切齿说道,已经一整天,金星只靠井水撑着,厨房除了昨天的食物,只有一点点粥而已,乐觉受伤,金星当然是紧着他吃,所以他此刻饿着肚子咕咕叫,不用说也知道是那个神棍故意饿着他。
乐觉此刻能量不足,尽量节省力量,对于金星念叨了几遍的话也就没回。侧着身躺靠在床头,也是肯定金星的话的,此处伤药充足,单单没有食物,不是故意的才怪。虽然他想问金星与那个仙人的关系,但总觉得金星态度闪躲,因此只能黯然略过——并非他容易放弃的人,而是因为逼迫金星不隐瞒自己缺乏了一点点……动力,大概就是这个词吧!
抱怨了一下肚子,金星又提起了一直盘旋在脑中的问题。“东池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想不通!”
乐觉微微点头。以他对金星的了解,这样关在一个小院子里,即使正常的情况金星能呆住,但一旦有人给他限制,就肯定没耐性了,所以,虽然他一向不愿多说话,此刻也陪着他聊天。
“的确……掉下陷阱之前,高云那一群人追来——”
“有大网将他们罩住!”
“是的,从我这边看,如果没有看错,如果不是高云失误……高云阻拦龙皓宇追上我们,故意让他们罩在网中。”
金星一下子跳起来。“真的嘛?我当时都睁不开眼睛……我感觉到有人推我,是推我们,却没有伤害我!我就说高云不是坏人嘛,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可这有什么原因?”
乐觉摇头,眉头皱紧。他一直担心金星的身体,但他却说自己没事,虽然金星说古大仙已经帮他看过,但他总觉得金星表情不自然,隐瞒了自己什么。
乐觉在愁着金星的身体,但金星已经侦探附体,捏着没有胡须的下巴。“让我们来说说有哪些疑点……首先不是我们伤害了高云的爹,我压根不知道他爹在哪!而且还有什么百草鉴的东西,百草鉴是什么?”
乐觉皱眉道:“应该就是大雪山无名山谷的草药图鉴,具体有什么我并不知道,一般医者药师会想要。”
金星点头。“哦,那到底是谁伤害了他爹呢?”
“伤害了他爹的说法是他说的——”
“啊,也有可能根本没有受伤,只是故意栽赃!不过也有可能是龙门和良马寨派人做的吗?”
“嗯。”
“但是为什么要栽赃到我们身上呢?我们会来东池堡他们已经预计到的吗?”
“不无可能,毕竟中了蝰蛇毒,就会怀疑到这里。”
金星点头。“可是,他们就一定认为我们会光明正大的来,而不是暗中调查,或者只是派那些欺压东池堡的县官……他们是我们一出皇宫就跟上的?”
乐觉皱眉。“可以问问古大仙。”
金星猛点头。“没错,那个骗钱的很有可能是帮忙的,从高力士跟我们说起这个骗子的开始可能就进了他们的圈套!他果然是骗人的——”
“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真是侮辱李白的名头!”
金星腾的跳起来,送饭的总算来了。
“你干嘛突然从人背后冒出来!”这绝对是强词夺理,金星是背对着门倒坐着、虐待着椅子跟床上的乐觉说话。
“哼!我还以为狗鼻子在我一进院子就冲到门口抢食物呢!”
“你才是狗!”
“没让某人对号入座!”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金星突然冒出的这句可不是随便的,乐觉会误会,但金星和古大仙本人却彼此有另一种理解。
古大仙哼了一声。“先吃饭。”
乐觉很不喜欢这种说法,总觉得被两人隔在外面。
终于有吃的,金星就忍着没继续反驳神棍的话。帮着乐觉,吃过不怎么满意的饭菜,古大仙帮乐觉又看了伤口之后,两人便默契地走到外面。
金星瞪着对方,问题已经问过,现在就看对方会不会说实话了。金星一直没太在意,但这个人说的话真的很像……现代人!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可不是GAY!”
“是,是什么?”金星有些迷惑,刚刚那个字好像不是中国话吧!
“你也太OUT了吧!”
“啊?OUT?英语?!你会说英语?”
古大仙翻个白眼。“我在美国学心理学,我怎么可能不会说英语!”
“啊啊!”金星激动地指着对方。“你说你在美国学心理学!”这简直是难以想象,他一个落在这个鸟不拉屎,不对,是很多鸟随便拉屎的地方,具有突然有个人跟自己说这种话……有种诡异的亲切感……要说是见到老乡了吗?
他本来以为这个人不过就是个神神叨叨的神仙的,没想到对方还知道心理学!
“别一副我跟你很熟的样子!收起你的惊喜,我可不是GAY!”
“G,GAY是什么?”金星的热情被浇灭不少,他想认亲,但对方太冷淡挺打击人的。
——尤其对方此刻还一副鄙视的样子。
“你不知道什么事GAY?!”
“我的英文没学那么多,就普通对话还行……”被人瞧不起让金星有些不爽。
“你几岁?是说你之前?”
“……十二岁……”金星很不喜欢这种乖乖回答问题的情形。
古大仙的鄙视表情终于收了不少,居然上前摸摸金星的头。
在金星对这人的好感上升了一个百分点的时候——
“活该!”
金星非常想用这人的肉来磨牙,但也有口难言,因为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又不好意思问对方——恐怕是因为自己这个太白金星投胎却没有带记忆,才会说自己活该吧……谁知道呢!
但是金星却觉得没有那种记忆更好,他总觉得叫做金星的自己,就是自己了,多了太白金星,或者是李太白的记忆,那还会是自己嘛?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随后金星又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以前是没有人能够给自己解答,现在终于抓到一个貌似了解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听到天帝用了时空逆转大法将世界定格,又让整个人世回到一千三百年前这么诡异的比神话还不可信的说法后,金星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出现了问题,要么自己就是已经疯了!
至于他跟这个古大仙——哦,古大仙终于说出他自己的身份了,龙族,龙族也有许多人家,并不只是最富裕总被各仙家惦记宝贝的东海一户的,古大仙还未列仙班,家就住在翼城不远的古堆水。
弄了半天他根本没见过太白金星,之所以看金星不顺眼,大概就是那种觉得太白金星是腐败的京官缘故。在金星反驳的时候,古大仙列举了许多太白金星与天帝继承人出名的劣迹,让没有记忆,不知该如何否定的金星蔫了下去。
而且对方还说之所以天帝会用时空逆转大法,都是因为天帝继承人在太白金星的唆使下,将下世弄的比西方落后,白白浪费了天帝在一千三百年前——也就是此刻的大唐,建造的盛世景象!
叫古柏据说他们这辈五行缺木的小龙会对金星有怨言也是在所难免,本来人家学了心理学,打算回来开家侦探事务所骗钱攒功德突破瓶颈升仙的龙族,却偏偏碰到了现世的时空逆转,相对而言,这里倒是个脏兮兮、乱糟糟的地方!而且当侦探也不行了,只能靠算命……泄露天机是不行的,所以原来他说的骗人其实算是侦探技巧的!
用了一晚上金星才消化掉听到的所有东西,得意了几秒钟——神仙呀,他是神仙——第二天金星又开始恢复平常,该怎么活着怎么活着,谁管他是不是太白金星,是不是李白的事啊,他只是金星而已!不过,自信心似乎比以前更大,且有些任意妄为了!
就比如他此刻正筹划着晚上出去夜探东池堡的事,能忍两天已经很不错了!
金星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心不在焉,晚上跟乐觉同床也完全不在状态,一点都没发觉乐觉同样一晚上没睡好,欲言又止。
古柏见习神仙昨天留下不少食物,几天不来也没问题,只是需要金星亲自下厨而已,这还让金星认识到自己还是有点厨艺天赋。
在金星考虑中午给乐觉炖只鸡补补时,乐觉终于忍不住了。
“金星?”
“你怎么出来了!”
金星强硬态度扶乐觉回到床上。“渴了?饿了?我炖鸡可能需要一会儿,能忍着吗?饿了先喝点热水撑一下吧!”
乐觉回到床上坐着,也不回话,拉着金星坐在他旁边。
“呃,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做的东西不好吃?那你也忍着!”金星说着有些脸红。
乐觉摇头。“金星……与古大仙说的话,不能告诉我吗?”

第九十一回 直接的告白
金星是真忽略了乐觉会看出问题来,所以这么一问,他倒是怔住了,为难地犹豫了半天,等乐觉都失望了他才回过神开口。不过金星也不可能说出自己是神仙之类的话,即使乐觉相信他而不会认为他是神经病,他自己也觉得这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因此交代了古柏的身世,虽没有提及却也没有故意隐瞒自己可能存在的前世或者叫真身,话语中古柏的问题上乐觉恐怕也能猜到金星的问题,所以也没多问,如此一来两人都满意了。
问及东池堡的事时,金星才惊觉忘记询问这方面。
而金星说出晚上要去夜探的时候,遭到乐觉强烈反对。乐觉对古柏很是称赞,所以以周围设下阵法不让他出去,这一点更让金星起了叛逆心理。金星都没说自己没有内力乐觉就反对,这让金星忍不住暗自嘟囔,他当然是肯定要偷偷跑出去探听一下的。
但这种小心思又怎么能瞒住人,只是晚上躺在床上装睡的时候,金星怎么也没想到乐觉会以这种方式留人——如果他事先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绝对不会兴起出外探听的心思!
小院虽然有几间房,但打扫过的只有一间卧房和厨房,因此两人这两天是睡在同一张床上,这在经常跟师傅一起睡的金星来说没什么,睡几天都不会乱想,但乐觉却不同了。第一天晚上是昏迷睡过去的没空多想,但第二天晚上,金星可是一直翻来覆去的,这便扰的乐觉就更加睡不着了。而且之前洞穴当中的情形一幕幕翻滚在脑海中,明明没有光亮,但回想起来,乐觉却好像觉得看到了金星的表情一样……
到了这第三天晚上,知道金星要背着自己跑出去,乐觉更不可能睡了。
屋子里并没有烛光,但这与洞穴中不同,从开着的窗户会透过星光月光来,加之两人均是习武之人,所以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金星闭着眼睛,压低呼吸装睡,等着乐觉的呼吸变慢睡着。但乐觉却一直睁着眼睛,丝毫没有打算掩饰自己没有睡着。开始时身体背对着金星侧卧,乐觉也只是打算不睡觉而已,反正到了白天还可以补眠,白天金星也不会去戒备中的东池堡。但听到金星装睡的缓慢呼吸,乐觉翻转过来,侧卧正好看着金星。
这样毫不掩饰的注视,金星顶不住了,气呼呼地睁开眼,对上乐觉淡笑的双眸。
“你故意的!我去去就回来,我担心郭子仪,担心沈越,担心剩下的人!让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又不告诉我他们是否平安,我怎么可能安心睡觉!”金星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坐起来,怒视着乐觉。
乐觉笑着,仍躺在那里。“不用担心,古大仙既然救了我们二人,其他人也不会落下,他是,见习,神仙,”这个词新学会,用起来还有些生涩。“不会弄出人命,对吧?”虽是这样说,但乐觉完全是为了安慰金星而已,即使以后知道了有人已经丢了性命,那也可以用命数已尽来安慰。
金星没有回话,还有些气呼呼。担心剩下的人当然是一回事,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被关的气闷,被瞒的气恼,想要知道东池堡到底有什么阴谋诡异!
但乐觉说的也有道理,金星此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子!
因此瞪人的气势也就不足了,白了一眼,干脆挪动转过身去,抱着腿背对乐觉坐着,起码再多出几条理由才能说服他躺下睡觉,否则就是为面子金星也要跑出去逛一圈!
乐觉张张嘴,想要说的话却又忘记了。此时正是炎炎夏日,晚上睡觉都是开着窗的,金星仅穿了薄薄的白色绸缎纨衣……虽然平时也知道他比自己单薄,但以往却没有故意去注视过,此刻看着他,一时之间眼睛都直了!
支着上臂坐起来,右手缓慢地伸过去放在金星的肩膀上,金星并没有动,仍是生闷气的模样,乐觉则觉得自己的心跳的飞快。
“金星……”声音低低地唤着。
金星只当没有实质性的劝慰,并没有与对方心灵相惜,所以不理!
“小白……”
这下金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乐觉一般都是叫自己金星的,似乎并没有喊过小白,郭子仪倒是会开玩笑这样叫,但乐觉……侧身看过去,却突然被乐觉的眼神吓到了!
倒不是乐觉的表情怎么吓人,而是……他也说不上来,好像乐觉此刻在很专注地看自己,却又不那么简单……似乎,有点像师傅的……
金星忍不住往后退,迷惑不解地看向乐觉,想要问他话,又不知道问什么比较妥当。
乐觉突然收回手,意识到自己刚刚情不自禁的动作,看了看手心,抬起头来时眼睛格外明亮,让金星终于问出声。
“乐觉,你怎么了?”
夜色正浓,四下静寂,却催动着人心浮动。
“小白,你……喜欢我吗?”乐觉眼中带着慑人的光辉。
金星觉得自己大脑有点短路,想要将乐觉的话归为正常朋友哥们的询问,却也理智地认为不可能那么简单,尤其是乐觉抓住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大手里!
乐觉不止身材高大,连手也这么大——不适时地冒出这种想法!
看着金星慌张的表情,却没有抽出握住的手,乐觉心下一阵激动,像是得到鼓励一般!想到洞穴之中的情形,金星也许对自己也是有意思的吧……想到此,长臂一捞就将人整个圈在怀中,头枕在金星的肩窝,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好像带着某种奇异的诱惑,说不出是什么,引得他紧紧抱住怀中之人……有种想要将人压进自己身体里的欲|望!
到了年纪自然懂得身体的欲|望,但从小习武,控制欲|望是修习高深武功必须的,所以他虽知道情|欲是什么,但从未放任经历过。但此刻,将人抱着怀中,心里面就像出现了一头野兽一样,几乎是想要吞|噬对方的迫切心情!
金星有点发懵,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被这样抱着,亲密的,好像一点缝隙都没有地抱着,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平静下来……如此一来,怎么也不可能误会有其他意思了!
恢复了理智,金星手脚并用挣扎出来,大声道:“乐觉!你搞什么呀!”
乐觉脸色一黯,不过仅仅一闪而过,态度又恢复坚定。
“小白,”这个称呼是乐觉认为亲密的。“以前我当你是兄弟,但后来发现这种喜欢还不足够,我……想要你!”舒出一口气,平时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没有如此畅快地表达出自己的内心,所以一鼓作气的气势将金星吓了一跳。
“我们虽都是男子,但我很确定我对你的喜欢是什么,我想要跟你行夫妻之事!试着接受我!”乐觉再次握住金星的手,逼迫着金星已经贴在床尾。
乐觉此刻强势,直接,而且比金星虽认为的古人不该有的直接还要直接的话吓到了。怎么说他也只是个不懂情|欲的毛头小子,即使已经有过一次,但,但那次可是被师傅逼出来的!
想到师傅,金星更是慌了神,一时间忘记乐觉受了伤,推开对方后连滚带爬,连靴子都没穿跑到地上。
“乐,乐觉!你乱说什么呢!我是男孩子呀!”
金星的举止话语刺痛了乐觉,却还不自知。
“我们是兄弟,只是兄弟而已!我喜欢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当然是喜欢女的了!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两个男人,多恶心!”金星身体有些颤抖,可以说他真的被吓到了。乐觉是他熟悉的兄弟,和郭子仪三人虽没有过结拜的仪式,但仅仅是嫌麻烦,金星觉得故意去结拜反而像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但怎么也没想到乐觉会说出,“行夫妻之事”这种话!想到此金星下唇有些发抖,他毕竟是个没经历过社会的小孩子,而且还被乐觉这个“南蛮”说的那么直接。
刚刚被推开拉扯到背后伤口的乐觉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看着金星说不出话来。
金星说出这种话也是被自认为的好兄弟吓到,一时冲动,没经过大脑的,他连GAY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男男这种信息就遥远的跟美国历史一样,所以也就知道个普遍看法,而没有自己想过,说出来的话当然不会好听!
但注意到乐觉的脸色,明明古天乐一样的黑马王子,却比彩打纸还要白,立马心软无措起来。
而想到自己刚刚的话,似乎说自己兄弟太过分了!
金星纠结着要怎样跟乐觉说,纠结着该说些什么,纠结着该怎么处理两人以后的关系,因此没有注意到乐觉一闪而过凌厉且坚定的眼神——

第九十二回 被吃豆腐
金星闭着眼睛,睫毛不受控制地颤动着,心里面告诉自己不要紧张,眉头不要皱着,嘴角不要抽动,眼珠不要乱转,可越是这么想,他越觉得脸部肌肉整个都不听话!
“小白,不要紧张……”乐觉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金星立刻炸毛。“我没紧张!”想要睁眼,却又觉得睁眼会更尴尬,所以小脸一时皱成一团,然后又被迫揉开。
乐觉忍不住笑起来,但是没有出声,生怕金星会跳脚。
看着金星如此近的脸,乐觉十分紧张,虽然会想到这样的主意,但毕竟是年轻没有经验的愣头青,之前抱上去只是头脑发热下的本能反应而已,但现在,金星就乖乖站在自己面前,给了他思考激动的时间,反而有些畏手畏脚,不知从何下手,和下嘴!
大半夜两人站在没有多少光亮的屋子里,床边,赤着脚,但此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金星闭着眼睛,双手无意识的揪着衣摆,乐觉的双手则不知道该摆在那里!
会造成这样诡异的状况实在让金星匪夷所思,会答应这种要求金星也觉得自己脑袋进水了——居然要试下接吻!
要说他们都是男人?要说他才十三岁?但这些都是在他答应之后才想到的,混乱的脑袋想起来也晚了!
就是因为自己几句冲动的话让他带了内疚,才让乐觉抓到机会说什么要试一下恶不恶心!一句一句说“恶心不恶心”的话,简直是砸在他的神经上,这样伤害人的话居然是他自己说出去的!能不能让他吞掉自己的舌头!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乐觉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后悔了”立刻堵住他退却的话……要说乐觉抓到自己缺点,知道他不能受激嘛!现在他又后悔了……
说了也没用,此刻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面想一想,说出来又是惹事的!
在金星动摇之前,乐觉伸手慢慢搂住金星的腰,能够感觉到他的僵硬,但是并没有推开自己。乐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恶心,只有缓慢的小心试探。
“我身上有伤药的味道,会不舒服吗?”
加上前面一个前缀,金星当然不会说不舒服!
拉近两人之间距离,搂在他腰上的手并没有乱动,贴的也并不紧,生怕让他觉得压迫。
“天气有些热,”乐觉在金星耳边说道,不过并没有靠他耳朵太近。“会不会热?”
“……没有,你,身上挺凉快。”金星微微偏过头去,内心嚎叫:好诡异!好奇怪!
排除其他任何可能让金星不舒服的原因,即使不会让他不舒服,也让他不能从这方面挑出毛病,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也让他将其归为这些客观因素中……不得不说乐觉可以去拜古柏为师系统学习一下心理学了!
靠的更近了些,乐觉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贴在金星后背的手更贴近一些,另一只手轻轻放在金星的脸颊上,并没有挪动,而是慢慢将金星的头扳正。
金星能够感觉到乐觉喷在自己脸上的气息,很微弱,却不容忽视!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紧张的全身僵硬。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有这种反应,而是因为觉得,很奇怪!
这么近的距离,其实也并不是没有过的,但对象是师傅!赖在师傅怀里,师傅的男|性|气息比这还要强烈,但他从没有觉得不妥……啊,不对,有一次不一样,就是浴池中师傅居然强迫他那个什么的时候……
此刻金星能够很确定地说自己不是因为喜欢而紧张僵硬,但是,他却突然发现自己不能确定跟师傅的那个时候是什么感觉。当时并没有去感觉,因为大脑空白着,带着未有过的舒服美妙,有些慌乱,有些害怕,很多的无措……当时就想将自己埋起来不见人!
想到此就好像听到自己抑制不住的呻|吟……
随后自己是怎么想的来着……是觉得师傅在耍自己,也认为师傅是教自己成长,那种事是长辈指导的吧……这种安慰在心里面越来越没底气!
但是现在要跟乐觉试这种事,老天爷呀,他怎么会答应这种事呢!以后再不能冲动!再不能随便答应!
他很后悔,可后悔也没办法停止,那样会伤害到乐觉!自己已经说出伤害的话,更不能做出伤害的事了!
念了几遍男子汉说话算话,但这也只是放松了身体一部分肌肉不去紧张而已,大部分还是僵硬着,即使告诫自己太不自然会伤害到乐觉的自尊心脸面也不能让它们放假休息!
乐觉屏住呼吸,低头慢慢看着金星越来越近的脸,以眼睛可见的慢慢变红,让他更加心动不已。以前虽未喜欢过什么人,但乐觉也没有想过喜欢一个人居然会是这样的心情,不受控制的喜悦,不知道为何的喜悦,似乎只要看到就会十分心动!
金星只觉嘴唇上有羽毛拂过一样,一下子就过去了,都不能确定有没有亲!
不能确定,所以金星都不知道该不该睁眼!如果没有亲到,看着这么近的乐觉,他肯定会尴尬。
不过,如果亲到了那他是不是可以解放了?
但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乐觉说再试试怎么办?
金星又开始纠结,眉头一皱一开的,自己都没有察觉。
乐觉差点笑出声来,只是看着他的表情就这么有趣。随后有些着迷地看着金星粉色的,有点肉肉的唇,再次俯身吻了上去,这次比刚刚的停留时间长了许多……刚刚第一次的时候生怕自己动作太大弄疼了对方,那么柔软,生怕让对方不舒服。
舌|吻|对于两个“雏”来说都是完全不知道的,所以仅仅是碰触在一起,最多乐觉内心有只野兽叫嚣着不够不够,所以压着金星的唇磨来磨去而已!
感受着传来的柔软触觉,好像一下子痒到心底,乐觉收紧环着他腰的手,将人拥紧在怀中,贴着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后颈,亲吻着让他仰起头。放在他背后的手好像不归自己管似的抚摸着他的脊背,光滑的绸缎衣衫,但他却更像摸到下面的肌肤!
透过薄薄的衣衫,清楚地感觉到他背后的曲线,中间的凹沟,似乎在引诱着手指去触摸,沿着凹沟一直往下,翘起的曲线让内心的野兽叫嚣的更加冲昏人的神智,柔软的手感,诱使着另一只手也向下探寻,揉捏着无骨的一团,手指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向中间勾人的缝隙探去——
猝然被推开,乐觉心里失落的好像一下子从山峰落入谷底,心底的野兽好像要嘶吼出声!微动的手指,仍保持着怀抱的姿势,刚刚迷醉的眼睛开始清明,但有些变红的趋势!
刚刚的确是心急了,但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不过想到如果是循序渐进,恐怕金星早就喊停,所以也就没再后悔。只是遗憾,大大的遗憾,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触碰他!
乐觉意犹未尽,但金星却恼火了,他是真的对乐觉愤怒起来!一开始在他手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时候就有些头皮发麻,不过一再忍耐而已,想着乐觉会适可而止,会撒手,可,居然敢摸他屁|股!
而且还揉揉捏捏的,这下金星就无法忍受了,非常想……摔跤!想要将人翻倒坐在他身上给他一拳!
要说金星有什么感觉?恶心倒是没太恶心,但不喜欢这种被压制的感觉……脑海里继续将乐觉按在地上给两拳!
用手背想要抹嘴,感觉皮都被磨掉了,而且好像嘴唇上都是对方的气息,令他不喜欢,他都不想舔嘴唇。可用手背蹭的动作太明显,容易伤人自尊。忍了忍,只是抿抿嘴瞪了乐觉一眼,然后捡起地上的靴子跑出去。
乐觉高兴过后又不住担心,金星虽没表示厌恶,可也没表示喜欢,起码没有看到对方沉迷的表情,这让他无比失落。可失落是失落,没表示他灰心放弃!
看着自己的手心,摸着自己唇上残存的对方的气息,乐觉眼神更加锐利——
一边患得患失,而另一边则已经一鼓作气跑到小院子外面。
出去之后,在不远处一棵大树根坐下穿靴子,金星仍气鼓鼓的。之后坐在这里透气,终于不大喘气理智也恢复下来之后,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跑出了院子。而回想自己貌似根本没经历过任何奇怪的地方,大声骂古柏是个大骗子之类的。
之前气恼乐觉却并没有出声骂对方,实在是不知道该骂对方什么,吼他色|胚子也只能在心里面吼,所以倒霉的古柏便成了出气筒。
此时还是子时左右,离亮天还有很久,他又不想回去,犹豫了片刻,决定不如去夜探东池堡——不过需要先找件衣服,否则就不是去夜探,而是去扮鬼吓人了!

第九十三回 夜游
从下人房里偷了一件,不,是借来一件衣服,刚出门就听到身后一处有不寻常的声音,抓着没系好的衣带死盯着那个方位,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动静之后,金星松了一口气。
东池堡戒备森严,东院尤其严重,巡逻的家丁简直没有死角,感慨一声罪恶的地主家,金星好不容易才跑到这边没有多少巡逻的下人房。虽然金星没有内力,但翻个墙,轻手轻脚不被下人发现还是小意思的,所以顺便鉴别了一下“地主家”的伙食问题。
而一出来又直觉上不对劲,刚要回头,便听到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好剑!
心里面暗自称赞一声,但这不是称赞好兵器的时候,尤其是这把好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大侠!”
叫出一声后金星立马想把自己舌头吞下去,这是什么叫法!什么语调!怎么这么狗腿!好歹自己也是个见习大侠,居然随便就喊一个架在自己脖子上凶器的家伙大侠,真是……自己的思想认识还需要提高!
“闭嘴!”
对方低吼一声,金星在夜色下看到对方的模样, 还算个俊模样,不是跑龙套的,声音也可以做自己的榜样,这句大侠叫的也不算吃亏没面子!
“别动!”
对方的声音似乎有点恼火,因为金星居然在脖子上有把凶器的时候还回过头认一下人脸,真不知道对方是没脑子还是脑子也归为胆子。
——其实金星是没有危险意识,虽然电影电视里没少见到将刀剑架在人家脖子或是用枪对准人家脑袋的,但他觉得这都是为了当人质用的,所以对方并不会划下去或扣动扳机,因此架就架呗,有毛危险呀!
这也不能怪他,他又没受过枪伤,没有被脖子划个口子,哪会认为危险呢!
总得来说他不具备正常人联想能力,也就是无知者无畏!
“有什么事?”金星开口问道,看对方长的人模人样,也不管是否会对东池堡不利,不管对方有何目的,反而一副“欢迎光临请问要点什么”的热情模样——江湖梦再起。
“你是什么人?”
对方声音不大,粗鲁地将他拉到墙根阴暗的地方,金星确定对方武力值不低,也就差自己一点点,如果自己没有失去内力的话!(漾:你还记得你已经没内力啊!)
金星看了自己衣服一眼,挺直了胸膛,尽量很豪气地说道:“男人!”
金星敢肯定他看到对方脸上龟裂的表情,不过仅仅一下子而已。
对方大体已经肯定了他的身份,因为从他偷了下人衣服出来后就跟上的,虽然敏锐了一些居然察觉他之前隐藏的地方,但跟了一阵,肯定对方最多就是个比较敏锐的小偷惯犯,半夜起来到厨房偷东西吃的下人!
这回有了时间,金星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之前仅扫了一眼,但现在认清后便带有了让对方莫名的恼怒。
对方虽迷惑了一下,但也没多想,他还有正事的。
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的长相偏于冷酷型,跟乐觉一个气质,所以此时出现在金星面前当然被迁怒!
与乐觉相比其实还有很多不同的,比乐觉成熟稳重的多,脸部的线条早就退却了少年的圆润,坚毅有男人味,冷和酷的程度也比乐觉高出一段距离,不过没有乐觉黑。
“不要多话,告诉我你们堡主在哪个房间!”
这个男人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穿戴都不像是个夜探别人家的,都不知道蒙面!金星一时就想不出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好人还是坏人也不能猜到。
“堡主?我不知道。”用很诚恳的大眼告诉对方自己真的不知道,没等对方说什么金星继续扮演龙套的家丁,说:“我真的不知道,我才来堡里不到半个月,而且跟我一个屋来堡里半年的小哥也不知道堡主住在哪!你要是找人的话不如找少堡主了!我跟你说哦,少堡主可是个好人,如果你是坏人的话,我劝你不要伤害少爷,这堡里的事呀我们下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两天还有人吵吵嚷嚷的,小哥说堡里的客人伤害了堡主,要偷什么东西,哎呀,可不得了,都说杀人了呢!不过如果你是好人的话,那你可要照顾我们少堡主,现在堡主病重,虽然我也不知道堡主怎么病重,反正都是听小哥说的,所以在堡主病重的时候,你可要照顾我们少堡主呢,再不能让人欺负了我们少堡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小哥说有人欺负少堡主,但小哥说的肯定是对的,但是少堡主吃的比我好,穿的比我好,怎么会被人欺负呢,你给我讲讲,我就是……”
看着对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金星越说越兴奋,越说越离谱,现在自己是什么角色?呵呵……将这人说的迷迷糊糊,对方绝对想不到自己也是夜探东池堡的人!
美滋滋的装扮易容成跑龙套的大侠,他就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多么不符合他自己想要塑造的从深山老林出来的土包子,白净净一张脸,年纪不大显示不出多英俊,但是也是十分的可爱,而且他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透着灵气,想学憨厚模样根本就做不到!
对方一开始还不耐心想要打断,但听着听着眉毛扬的很高,眼中都是探究,而看着眼前的小家伙还没有注意到更加卖力的絮絮叨叨!
不过金星的长篇大论被巡逻的人打断了,听到脚步声,金星本以为可以结束,对方肯定受不了他走人,还打算笑话对方有眼不识泰山的,但没想到对方却在听到有人靠近后将他一下子扛在肩头轻功翻墙,躲过巡逻路线跃到房顶。
停在房顶,金星被放下,看着对方发愣的表情似乎娱乐了对方。
“被吓到了?”
即使金星知道对方是挑衅的话,但他也做不到平静对待,立马瞪过去。“才没有!”
“不装了?”
对方戏谑道,金星这下更忍耐不住。
“哼!我哪里装了?”
跟乐觉一样更惜字如金,眯着眼睛一脸的探究,却没有问话。
“你是什么人?来东池堡有什么目的?”金星问道,但对方却没有回他的话,只是看了他一会儿便别开眼。
“不要说话。”对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在金星反驳的时候丝毫不理睬,将人夹在腋下便从房顶前行。
随后到了巡逻人多的地方,金星当然也不会随便开口了。没有内力,虽然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被他制服,逃跑也应该可以,但金星好奇,想知道这个看起来挺有王霸之气的人大半夜跑到东池堡干什么——他当然是在期待有趣的事情发生,江湖呀!
安静地只睁着大眼睛看,但也只是在东池堡房顶上转悠了一会儿,似乎在找人,也许就是对方一开始说过的堡主,不过只看了一下高云的睡脸后,就跑出了重点地区,在一个尚有灯光,也许是东池堡唯一有亮光的房顶停下。
没等金星瞄一下里面的人,就被对方来了个突然袭击,拂了他的睡穴!
醒来的时候,金星并没有动弹,因为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就是抓了自己的冷酷程度介于乐觉和月光之间的大叔,另一个声音让他反应了一下,不过也很快想起来是跟在龙家表少爷身边笑嘻嘻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半老头。
而自己坐的并不舒服似乎是被堆在椅子上!
压低了呼吸,仔细倾听,那两人仍继续说着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清醒,这个忽视倒是让金星兴奋不小。对方应该是因为他没有内力,所以错估了他的承受能力!
半老头的态度十分恭敬,收起了那副和蔼样子。听了一阵,突然来了一句“门主”,这让金星心中激动起来。这人肯定就是龙门的门主,虽然很奇怪这样大半夜一门的主子会跑到东池堡来,还不带其他人,但对方是门主肯定没错了!
半老头回报了最近东池堡的近况,这也便宜了金星,如果他自己打听的话,肯定没这么快这么全,还带分析报告的!
跟金星一起来的人被下了药,关起来,并没有生命危险,东池堡派出一队人去追逃出的四人,回来后未有收获。
金星舒出一口气,那头黑炭说的没错,古柏没做让他扣功德的事!
因为高兴所以没听清几句,几句话后注意到的关键词就是皓宇,龙门主的冷漠口气中透着失望,半老头在劝着什么。金星也觉得那个表少爷就像个宠坏的小孩子,比自己还像小孩子!
金星的手被放在屁|股|底下坐着,都已经麻了,忍了半天,感觉要掉了似的!
脚上用了点力,稍微让屁|股|抬起来一点,但很失败,金星错估了椅子的重量,他稍稍一动,椅子腿发出刺耳划破人的耳膜“吱——”的一声!

第九十四回 武惠娘入宫
现在就是装死也办不到了!
在他犹豫这几秒已经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一睁眼便看到龙门主立在面前,向自己伸出了手!
没有迟疑,金星立刻出手抵挡,但却忘记去阻挡的那只手就是刚刚垫在屁|股|下面的,伸出去时一个抽搐,慢了半拍,一下子被对方抓个正着,进一步反抗的动作并没有到达指定目标,后脑勺就遭到重击!
这次比点穴还严重,居然将他打昏,而金星更多的则是气恼,为什么自己居然这么不济,好歹也是个见习大侠……不过后来,他都将这次的失败归结为手短脚短,经验不足!
总之是很丢脸地被敲昏了,之后更是被绑缚起来塞在一个几乎不透气的柔软棉被里面,装载在一辆狂奔的小马车里一路颠簸!
清醒的时候金星有些害怕,这次可不必上次以及上上次被抓,上次月光虽然冷着脸,但自己以为对方是师傅的师傅,上上次被突厥人抓在马车上颠时他以为那是游戏当中,但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不明!
龙门门主抓了自己有什么目的不清楚,抓他去哪里不知道,他确定当日在东池堡被敲昏之前,听到半老头叫着“门主这是——”,后面的没有听到金星也能想到,肯定是知道自己从宫里面出来的了!
看不到外面,时间过的好像异常的慢,只能用吃饭的次数算时间,因为他都看不到外面的白天还是黑夜。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小黑屋,如果不是马车一直在动,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金星觉得自己可能会疯!
声音也只是单调的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赶车人间或趋马的声音,以及车身两侧时而出现的马蹄子声。金星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询问赶车人和骑马一直跟随的人,但这两只居然都装聋作哑,就是不回答他的话!更可气的是,金星打算借“放水”逃跑——好吧,这种方法确实太普通太没创意太丢脸——那两个龙套的居然就站在他身边,死活不离开!
他又不能不“放水”,所以跟这两个人,以及龙门人算是结仇了,以后一定带一帮兄弟挑了龙门!
金星想过的诸多场面都没有遇到,当马车速度变缓,外面出现许多叫卖声,直到最后停下来,绑缚着拎出来之后,居然见到了李泽,而所在的位置则是李泽家所在的五王宅一部分。
李泽训斥了那两个人居然一路绑着他回来,但一路骑马的人居然说是他们门主也不确定金星是否就是他们的小公子,为了避免他逃跑才会绑着过来。
金星很冤枉,他又没有过逃跑经历,起码没有成功地脱逃过一次,为什么一定要绑着呢!后来经李泽婉转表达,金星才知道对方将他看成是任性、胡闹、一无是处、无理取闹的纨绔子弟,人家觉得他会胡闹、会任性、会无理取闹耽误行程才绑的!
这仇更是结大了!
而对师傅金星也生气了,因为师傅从未告诉过自己龙门也算是自己人,而且居然还对龙门下达了将他立刻带回的命令,一点都不尊重他的个人意见。
只是金星气势汹汹回宫,见到师傅时,就出了一件更令他生气的事——
到了宫门,永康和永泰已经在那里等着,见到他都显得很兴奋,金星估计是没了他,他们在绫绮殿住而不能去含凉殿住的缘故。
一路往绫绮殿走,听着永泰絮絮叨叨说着宫里面最近发生的事,例如师傅因为要给金星攒盘缠,所以禁止宫中后妃非正式场合不准佩戴珠玉,穿刺绣衣衫,而且后妃按照品级戴金银首饰,宫女不准穿戴任何珠玉,穿刺绣衣衫。
——到后来金星才知道,不穿刺绣的衣服,那只能从衣料上讲究,因此绸缎声音更加红火!
这令金星吃惊一把,不过随后立刻想到的是这件事肯定是小得子让永泰说来讨好自己的!师傅又不是昏君,哪会因为这小小的盘缠——关键是还没送到他手里——禁止这些,肯定是顺便而已,否则怎么会为此还在宣政殿前焚烧呢——这不拿出去卖钱也该送给穷人的!
此外去世了个国公,兵部尚书,但金星并不熟悉。还有跟契丹打仗的薛讷,在滦河兵败,而且居然还逃了,回来虽然没死,不过被贬为庶人。
还有其他朝廷的变动情况,既表明这些日子师傅很忙,也表明绫绮殿众人最近比较闲!到达绫绮殿殿前,金星正绘声绘色讲着他“江湖”经历时,结果碰到了宫装的武惠娘。
一看武惠娘的装扮,金星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就乐了,一脸的奸|笑。小声戳永泰,道:“喂!你怎么不告诉我嗣直已经搞定了武县主!”
说完结果看到永泰一脸的惊恐。
“你干嘛呀,吓成这样!”金星左右瞧瞧,永康也低着头不敢见人。“你们……”
武县主这会儿已经走到旁边,且一脸……慈爱地看着金星,让金星莫名其妙的。
虽然没有圣旨口谕让金星在宫里面免礼,但除了皇后,金星确实是谁都不跪的,就是皇后也总强调他不用行礼,毕竟连皇上都不行礼,因此武县主过来后,金星就直挺挺盯着对方。
而武惠娘一脸温柔地,好像跟他很熟似的,上来便道:“小白公子已经回宫了嘛,皇上可是思念的紧,这下可算好了,妾身总能放心了。”
金星很想问这女人一脸发|春|的模样是在干什么,可怎么说也是兄弟的老婆,自己不能太不客气。
只是极度的莫名其妙,自己回不回来与她有什么关系,而且,干嘛提到师傅的时候,口气那么暧昧,这让他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他们停下的位置是绫绮殿殿前,武县主从浴堂殿方向过来。金星正因为她的话很不爽时,身后传来皇上驾到的呼声,一转头,便见到师傅从紫宸殿那边的小门过来了。
“师傅!”
奔过去高兴地来了个拥抱,即使旁边一群人看着金星也已经习惯了,而师傅也是十分开心地抱住他,只是注视他的视线让他微微怔忪。
不过还没等他细细回想为何让他心惊,便听到身后女人的声音。
“臣妾参见陛下!”
金星注意到师傅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退下!”
金星迎上师傅看过来,小心翼翼的眼神。
武惠娘脸色白了白。“是……陛下,臣妾是来禀报太医说——”
“滚!”
看到武县主颤巍巍好像要昏倒的样子,便冒出了怜香惜玉的念头。“师傅,你干嘛那么凶!”但看向武县主时,却发现对方正用怨怼的眼神看着自己!
高力士这时候在旁边走出来,命令着武县主旁边的小太监扶着人快点离开,师傅也拉着他要往绫绮殿里面走,但是这么明显的掩饰举动,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而这会儿,金星也才想到如果武县主是跟嗣直成婚的话,那么也不会住在宫里面,毕竟不是储君太子!
同时,听到武县主旁边的小太监道:“美人,奴才扶您回去吧!”
“美人”是后妃的称呼!
金星瞪向师傅,而师傅却躲避着他的视线!很“凑巧”的是,武县主这时候居然突然捂着嘴做呕吐状!
结合刚刚说什么太医的事……哪个宫妃要是怀了孕,那是会立刻禀报皇帝,查询皇帝的临|幸|记录的,哪用妃子自己兴冲冲跑到报喜呀,所以师傅堵住武县主,不,现在应该是武美人的话,是完全知道她要说什么的!
转头继续死瞪着师傅,这期间武美人被扶走了,金星本人也被顶着他“死亡视线”的师傅拉进殿内,门一关,高力士和小得子将所有人拦在了外面——高力士看向他们皇帝的表情绝对是在说自求多福的!
“那个女人!”金星气呼呼指向门外。“现在变成你的女人啦?!”
“金星,听我说,为师并不想——”
“也就是事实!”
李隆基叹了一声。“是。”
“你这个大色狼!贪图女色!我们不是说好了让嗣直娶她的嘛!就一个女人而已,再漂亮又能怎么样!你,果然做了皇帝的人都会变,做了皇帝就可以任意妄为,连自己儿子的媳妇都抢!你,你真让我失望!”
啪!
一声巴掌,肉呼呼的响声,让两个人都愣住了,金星摸着自己的脸,疼倒是不怎么疼,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师傅会打自己,而李隆基则是一副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也不敢相信他打了金星。
发愣了十几秒,见习大侠下一个动作是将人推开,冲出绫绮殿,捂住耳朵,不听身后的叫喊声,一路掀翻想要拦下他的侍卫,跟看到猴子红|屁|股的牛一样冲出了皇宫,奔向自家院子——
扰民无数!

第九十五回 出门碰到大诗人
据开元年间各方野史调查,所谓“长安七月”这种流行已经可以归为常识性词汇的由来,是从开元二年开始,虽然很多辞海上都会说是开元元年开始,但长安人都知道,“长安七月”,特有的炎热夏季当中冒出来这么一段特殊的、诡异的低压时段,并非是因为开元元年七月时诛灭太平公主集团,而是——因为皇帝陛下跟他的小爱人吵架开始的!
这一年是吵架,但到了之后的很多年,基本上每年都会在七月的朝野上下出现低压天气,进而波及到整个长安,也许有人会觉得不可思议,或者说有人会怀疑他们平时也会吵架,只是七月特别提出来而已。但其实长安人都知道(长安已经有报社了嘛为嘛都知道!),平时皇帝跟他的小爱人都很好,就是七月,几乎每年都吵——后来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千秋节,也就是皇帝陛下的生日是在八月五日,而每年皇帝的小爱人总会出外“行侠仗义”,而在生日之前,皇帝陛下当然会掷出“夺命连环”催还符,声讨不负责任的小爱人回来过生日!
而最最开始的开元二年,犯错误的就真的是皇帝本人了,但皇帝是谁,虽然他犯了错,但他也会心情不好,他一心情不好,那么就会影响整个长安的气压……要说人们都称天子是龙也是有道理的,龙是负责雨水的,有雨就需有云,而有云气压就低——最后这条是金星后来没事的时候自己无聊想出来的!
皇帝犯了什么错,当然不是金星此刻纠结的给他找了麻烦,让杨贵妃第一任老公的母亲成为妃子,这不知道以后会给他添多少麻烦,而是他居然动手打了金星!
第一天金星处于闭门谢客当中,李殷几乎要写信让全家赶来安慰他才让他终于出来吃点东西,但皇帝是绝对不见的。看到李殷冷着脸将皇帝赶走,金星特别爽,不愧是他老哥,关键时刻居然皇帝的面子也不给!当然他自动抹掉了一回来抱着老哥红了眼睛的记忆。
第二天金星从后门跑出去玩了,因为老哥太缠人,他只不过跟师傅吵架而已,弄的好像他受了多大委屈,时时刻刻陪着自己!金星还甩掉师傅派来跟踪的侍卫,去韦吴家让已经“开释”的韦吴去找嗣直,一整天在韦吴家混吃混喝,琢磨着怎么跟嗣直道歉。但下午嗣直来了之后,磨磨蹭蹭了半天没安慰李嗣直,反而让李嗣直当了李隆基的说客!
这让金星更恼了,原因两条,一是李隆基居然还好意思让李嗣直当说客,二是……李嗣直压根不喜欢武惠娘,他们在宫里面就认识,但他想都没想过喜欢武惠娘!这让金星觉得自己替他生气都成了多余,所以恼羞成怒。
第三天彻底不管这些事了,不过他一个人又跑出去玩,本来就是想不见到任何熟悉人的,却没想到碰到了个大名人王昌龄!
一开始金星当然也没想到这个很穷,衣衫洗的起毛边的少年是王昌龄,只是对这个书斋里居然来了一条绿眼睛的狼很好奇。
被金星形容的当然夸张了,其实只是王大诗人看着那本书却没有银子买,而两眼过于明亮而已。
忍不住买下书送给对方,却遭来怒视,金星没有生气,笑了笑道:“宝剑赠英雄,书如果没有人看,那么书会哭的,兄台既然喜欢,当然要赠给兄台,否则书灵半夜找我该怎么办!与此相抵,不如兄台告诉我尊姓大名吧!”故作出一副晚上见鬼的惊恐样子。
如果对方是小姑娘,那金星的举止绝对是在调戏,而对方即使是少年,举止也太随便“流氓”了些!
好在王大诗人也不是个迂腐之人,听到此怒气退了,怔了片刻,反而笑了笑,没有立刻接过那本殷璠的诗论,抱拳道:“在下王昌龄,字少伯。”
听到前几个字金星的脸立马僵硬了,王昌龄啊王昌龄,“秦时明月汉时关”是谁写的,“莫学游侠儿,矜夸紫骝好”是谁作的!
金星激动了,兴奋了,这回他的眼睛也绿了,差点吓跑了大诗人。
“啊,没事,我没事!哈哈,我叫李白,字太白,不知可否与少伯兄结为莫逆之交?”
诚恳的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对方,王昌龄也说不出口拒绝的话,只是有些不解对方的热切是从哪来。
“太白不嫌弃,少伯自是愿意,可莫逆之交不足,应为车笠之交、杵臼之交!”
金星看看自己的衣服,的确与王昌龄差距大了点。“才不是!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过是在奈何桥抽了个好签!莫逆之交,以后就是莫逆之交!”
历史上的李白可不是十几岁就认识王昌龄的,毕竟李白二十几岁才从剑南道出来,但现在街头就遇到了对方,金星当然兴奋不已——他还没过了那种遇到历史名人就激动的年纪!
随后两天都在逛街溜河边,不用费钱,一直聊呀聊,讨论一下先秦诗经,称赞一下汉乐府,批判一下堕落的齐梁形式主义诗风,后来自然过渡到剑南道的山水风景,金星主动交代了跟皇帝陛下的关系,顺便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倾诉的对象。
当然这些话都非常顺利地进入了皇帝陛下的耳朵,就是比较为难“传话筒”侍卫们而已——这还让侍卫们纠结是单独去汇报不会落了皇帝的面子从而不去责罚他们、还是一群侍卫进去让皇帝罪不责众从而不去责罚他们!
最后皇宫的气氛终于达到了最低点,在皇帝陛下亲临两次未见,高力士小得子李泽轮番过来劝都没有结果之后,皇帝陛下的耐心告罄……此刻刚进李府大门的金星莫名抖了一下,不过没有在意太多继续往里走,却不想——
府里的“工作人员”表情怪怪,路过正厅时看到正厅的六扇门居然都是关着的,往常他一进大门就会奔出来的李殷也没有影,忍不住好奇推门瞧了瞧,却没想到领子被人拎了起来,双脚离地,惊叫声未出,门被狠狠摔上,天地倒转的时候瞄到了师傅的脸,怒气刚起来,人就被按在腿上,夏天薄薄的裤子一扒——
啊——
这扒裤子的举动就把金星吓到了,随后啪啪声响起,金星愣了一下,随即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不是他不是男子汉,不是不记得他自己真实年龄已经进入二十,而是这打屁股的惩罚真是让他羞的悲愤万分,控制不住情绪,才流下了男儿泪!
哭声一出来,李隆基就停手了,几日来的气也立刻烟消云散了,比超人到高空吹散云层还效率,而最初的内疚则又升了上来。
将人翻过来抱起来,揉捏了一下刚刚被打的地方,本来是想确定那里还能坐(漾:咳咳,是坐,不是做!),但是金星轻轻“啊”的一个短促发音,让李隆基整个人向身体的某个地方使劲,立刻口干舌燥起来!
两只手托在软软的两团肉就定在那里,两个人一时都不知所措,过了大概半分钟金星倒吸一口气,狼狈地从李隆基身上滚了下来,裤子以惊人的速度穿上!
李隆基叹了一声,脑海中浮现刚刚看到的一幕,遗憾着只看到一丁丁!不过这当然不能表现出来了。
金星系好腰带,怒视着李隆基,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气呼呼的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似的。
心虚的李隆基顿了一下,想到如果表现的太内疚,金星肯定顺杆爬上来,所以顿时脸也往下拉了拉。
“金星,我们师徒应该算一算最近的帐了是不是?”
闪过一丝疑惑,但金星又强硬起来,抹掉脸上残留的“不知名”水分,金星挺直了腰。“是该算算账了!先说武县主的事!”
李隆基眼中闪过一丝内疚的复杂神色,这让金星底气更足。
“虽然嗣直说他并不喜欢武县主,但是我们一开始不是说好了要给他的嘛!”
想到上次金星居然说出他是大色狼贪恋女色的话,李隆基立刻截断金星下面的话,免得又说出让自己气晕头冲动打人的话。
“金星!”李隆基声音拔高。“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金星张张嘴,眨了眨眼,难道有什么隐情?话说师傅现在确实没有历史上那么好色……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那个女人!什么都不问,也不听我解释就判定是我要了她,嗯?”
金星脚在地上挪动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跟你说过朝廷上的事都会相信我,当初要斩郭老时,那么相信我的金星去哪了?还是金星认为所有的皇帝都是贪恋女色的男人?!”李隆基越说越气……要说贪恋美色也是贪恋男色,贪恋面前这个小徒儿的色还差不多!
金星晃了晃,终于蹭到师傅旁边,贴着师傅的手臂摇了摇。“这件事,是我没问清楚……”他的确是结合了历史还不行吗,有抢杨玉环这个先例在,抢了李嗣直的武县主也是有可能呀……当然,现在还没有杨玉环出现,他被历史影响到而已……但这也不能完全怪自己,谁让李隆基和杨玉环的爱情故事那么有名呢!
“那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武县主勾引你,给你下迷药吧!”
金星随便说了说,但结果看到李隆基的脸色,金星立刻跳起来道:“不是吧!真的?!”
“哼!那个高婕妤的妹妹,她们两个女人……”
被金星强迫着,李隆基十分不情愿地讲了被两个女人暗算的经历,不过也有些没说的,比如皇后也参与其中,而且居然还说这是为了他和金星!好在那是在私底下说的,否则,李隆基不知道会对这发妻做出什么不情愿的事!

第九十六回 拐情一招——温水煮青蛙
听完师傅被人下药,昨天还诊出坏了孩子的事,金星拍拍师傅的肩膀,以示同情,其实男人被女人下药上|床这种事虽然叫做艳福,但也挺屈辱的!
“师傅,即使皇后说情,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让她们以为师傅好欺负啊!宫女太监都合起伙来设陷阱,不惩罚一下以后指不定能干出什么……”金星安抚着一副委屈表情的师傅,但一看到师傅眼底的杀意,金星又立刻倒戈。“不过也不是说杀鸡儆猴,真要了她们的命,我的意思是说,可以去罚倒夜壶,罚扫含元殿前面的广场,可以罚清理太液池的落叶!”
李隆基摸摸金星的头,就知道小徒儿是这种软心肠。“嗯,小白的主意很不错!”其实李隆基哪会没有处罚,只是仅仅处置了一个动手下药的宫女而已,但这种事不可能让金星知道。另一方面没有像金星说的杀鸡儆猴,让宫里人都不敢再做类似的事,也并非他多么良善放过,毕竟这说重了可是欺君之罪,没有将撑腰的皇后、主使的武惠娘及高婕妤的妹妹怎样,只是不想让此事弄大,不想让金星回来后知道而已!
在金星回来之前,李隆基已经吩咐了高力士和小得子警告宫里面这些嘴,不准让金星听到一个字,但却没想到武惠娘居然故意跑到金星面前揭露身份!
如果不是武惠娘怀了孩子,早在金星跑出宫的一刻就赐了毒酒泄恨的,即使是皇后再请求也没用,但有了龙种,赐死的话就不只是后宫问题,朝臣也会插上嘴的。
被夸后金星扬了扬小脸,但随后立刻又想起来现在是跟师傅算账的时候,毕竟居然还打了自己!
“哼!也怪皇宫里面的女人多,女人多的地方当然就是非多,而且,宫里面的不管是后妃还是宫女,不都是你的女人,人家能爬上你的床也算本事!”
听到这话,李隆基十分无奈。“难道遣了所有宫女,宫里面只剩太监伺候?”
金星撇撇嘴,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就说伺候娘娘们洗澡就不可能是太监干的活,而且宫里面确实也有不少活需要干,没了宫女,那岂不是要祸害许多男人不能人|道,想到这一条金星就摇头反对。
“你的皇宫,又不干我的事……”金星转开头凉凉说道,听起来十分让人恼火。
李隆基忍不住揉眉头,小徒儿在大事上都能理解他,能让人引为知己,但关于男女方面……小徒儿为什么如此纠结这种问题呢!
“我回宫就遣宫女回家,将掖庭宫都空出来!”
听到师傅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怒火,金星觉得自己任性过火了,小心抬起头看师傅的表情,正迎向师傅的视线。
“为师知道你不喜欢贪恋女色的人,为师虽然是皇帝,但并非齐桓公,儿子也已经有三个,现在还有四个怀孕的妃子,以后,为师不会再去后宫,这总行了吧!”
“师傅!我没,我不是那个意思啦!”金星眼中带着焦虑。“我只是,只是,那个,认为一世一双人,找个真正喜欢的人……哪能不解决生理问题呀……”最后的话小小声。
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金星刚刚不好意思所以低下了头,半天师傅居然没搭话,疑惑地抬起头,结果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只是看进去金星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好像活了一样想要扑通出来!
如果是“试吻”一事以前,金星最多就是觉得师傅的眼神怪怪、让他不能直视,但他现在已经不是“没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纯纯小白兔!
此刻不只心跳加速,脸上也热的烤人红的诱人,认识到师傅是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又想到以前的一些令他此刻心惊的画面,金星被吓的缩回了壳子里,不管师傅是什么意思,他只想当做不知道,因为他怕失去对他好的师傅!
撒开抓住师傅袖子的手,金星伸手要去拿方桌上的茶杯,但刚拿到茶杯,人却被大力地拉了回去,茶杯滚到了地上就此送命。拉到师傅面前,仅对视了一眼,金星立刻转头看向一边,而且眼神闪烁说道:“师傅,我渴了,先放开我!”
但这次师傅并没有顺着他,而是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他。
金星的眼神中带着一些怯懦,躲闪,但还是注意到师傅探究的表情。
“金星……”
“我渴了,师傅!”金星继续挣扎,视线依旧低垂。
“看着我……”
“哎呦,师傅你抓疼我的手了!”金星故意大叫,挣扎的更剧烈。
但李隆基却改抓为抱,揽着腰,让金星更加贴近。“金星,你已经明白了!”李隆基肯定说道。
“不明白,师傅你说什么呀!让,让我喝口水,我们继续算账!”
但金星的逃避并没有得逞,两只手被固定在背后,身体压向李隆基,他更无法看着师傅的脸了!
师傅的下巴轻触他的肩膀,气息喷在颈侧,金星突然觉得有些脚软站不住。
“金星……”
听到这声轻唤,金星屏住了呼吸,而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知道了我的心吗?”
金星呼吸乱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挣扎了,有点自暴自弃似的……不过与乐觉的拥抱不同,虽然也能感觉到一些迫切,但金星更多的是安心——但不能勒的太紧!
“呃,呃!师傅,我透不过气!”
金星的声音好像惊醒了李隆基,手上的力气松了松,不过没有让人脱离他的怀抱。刚刚一系列情绪交替,怕金星厌恶,怕金星拒绝,怕他逃的远远的,再也不理自己……失了方寸。
他想过很多次,到底是怎样的情境下让金星了解自己的心,也许是慢慢让金星自己察觉,也许是等到他长大一些忍不住亲口告诉他,也许是他不想同床共枕时自己脱口说出,甚至也许是他告诉自己有了喜欢的姑娘自己恼怒将人锁在身边……
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知道的会这样快。既高兴,又害怕!
刚刚他惊吓又了然的表情让李隆基怀疑他明白了自己毫无掩饰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但抱有希望的开口试探,只得来他逃避的态度,却也肯定了他的确是明白了。
先不说金星到底是怎样明白的,只从他逃避的态度,就让李隆基心慌不已,不想逼迫他,想要有两情相悦的感情,就像月光和白瑶现在那样,而非要经历多少年才认清彼此的感情。李隆基不能等,金星还小,如果不是在他身边,如果有了一开始逃避的想法,他预感他们永远也无法走到一起——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李隆基想到了许多种方法来让金星接受,但混在一起,脑子里像浆糊一样,直到听到金星的声音,才让他从慌乱中清醒。
手脚并用将金星圈在怀中,李隆基放宽了手臂,抚摸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对你有了月光对白瑶那样的感情……为师知道你不喜欢好色之人,为师并没有喜欢过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在你以前,对那些女人只是需要做的事而已,从未有过多关注,自从你住进绫绮殿,为师就跟你一起住,虽然中间有段时间去了后宫,但那是因为你还小……本来为师也不打算那么早告诉你。刚刚说不再去后宫是真的,我不喜欢别的人,也不想再找她们,以后只有你一个人,好不好?”
这种哄小孩子似的口吻,貌似在说些谈情说爱的话,金星只觉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逼迫自己需要思考这个严重又严肃的问题,但脑子像生锈的齿轮一样无法转动!
看到一时无法反应,张着小|嘴发呆的人,李隆基非常想勾起里面的小舌仔细的吮吻一番!压抑着好像刺到骨头里的渴望,只是俯身抱住,孕育起这温馨的一刻!
被牵着领回宫,金星脑袋垂着只盯着靴子上晃悠的带子,但其实并没有想这根带子,而是在反复回忆着之前的场面。
被那么轻柔,好像托在掌心似的拥抱,金星觉得骨头都要化了似的,之后他“我我我”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想到之前与乐觉的时候,他也没大脑空白到这种程度,还记得男人和男人这么明显的问题,但他在刚刚,竟然一条反驳的理由都没想到,他们还是师徒呢!
虽然有月关白瑶这么个非常“不好”的榜样在,让他自己也否了这条理由。
但后来为什么又那么轻易就答应师傅跟着走呢!
纠结了半天,他安慰自己是受的刺激太大,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其实他不想承认的,下意识的想法是如果拒绝了师傅,恐怕再也不能跟师傅住在一起,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间隙的师徒关系了……但,虽然师傅没有逼迫他什么,可他却觉得压力更大,而且……有些偏向于同意!
不过,现在为止他还在意识逃避之中,打算得过且过!
至于李隆基不追问他是否同意,也没说给他几天考虑时间这一点,其实并不是金星所看到的那样自信能够拿下金星,他也在忐忑之中,只是表现出来的话会让金星怯懦后退,所以,如果囫囵混过去,照常同床共枕、偶尔一起洗澡,自然而然下去,说不定……李隆基很懂得温水煮青蛙的道理!

第九十七回 毒致初征兆
回到宫中之后两天,表面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宫人们的定力比以前更加高,好像一些很正常似的,但金星却觉得脖子疼,这种结果产生的原因大概是他不好意思抬头看人!
师傅并没有他一直担心的“动手动脚”,但早上起床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吻他的额头……仅仅吻额头的动作就让金星面红心跳的,因此每次金星都会暗骂自己定力不足。
师傅没有催他答复,而且在他每次打算深刻交谈的时候都会被师傅温柔地挡过去,不让他说,这让金星更加在意着这件事,几乎时刻都想着这个问题,太学也没去——虽然这是因为最近太医都围着他会诊。
他还被师傅骂了一顿,因为他回来之后没有立刻交代病情。
说到这内力消失不见一事,金星当然是会在意的,白瑶仍没有回来,不过倒是给师傅传了信,龙门也有汇报,似乎无名山谷的余飞是被良马寨的人劫走的,而且还有龙皓宇插手,所以龙门才费了些时间将消息传过来。
但人还没救出来,据说遇到了障碍,余飞惹到了官府,龙门没法出面,师傅正怒着这件事的。
与师傅的焦急,永泰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样子相比,金星倒显得好像不是他身体出了毛病似的!
他不是医生,所以着急也没用,只能自己用身体去体会其中的问题。
内力提不起来,之前练的秋之剑法,宗旨就是用剑气伤人的,但金星没了内力,也就是说完全使用不出这套剑法的威力,空有招数而已。但这只是金星自己以为的。
之前从洞穴里出来,在小院子住,到后来被龙门那个该死的门主送回长安,一直没有用过剑。这两天太医们揪掉了不少头发,现在埋头没空理他,而师傅忙着吐蕃游寇在兰州、渭州掠抢一事,也没空理会自己,所以终于有空抄起了剑。
金星热身基本动作做完之后,并没有感到不适,内息不说紊乱,其实根本就是没有的,所以也就大着胆子练起了剑法……剑法才有大侠的感觉嘛!
自五岁跟白瑶修炼内功,内外兼修,循序渐进,金星虽不是武学奇才,但也不是笨蛋,根骨自来上佳,又勤奋,对内功这样神奇的武学更是热忱极大,所以三年便小有所成,连月光也正眼看了他几眼。
之后内功不再仅是强筋骨、阔脉络、酝养、成形的阶段,而是与外功共修,化为招数的拳法掌法练习。
又三年,执剑练兵器,以前虽也练些剑招,但并非圣门精髓剑法,直到现在,内功运用自如,才真正修炼上等剑法。秋之剑法虽不是圣门最高武学,但比之一开始接触学习发剑气的剑法更为系统,经典,威力也不小。其实无论何种剑法,掌握了精髓,运用如游龙于天,那么威力都是不小的。
金星其实学的不错,不仅勤奋,而且有灵气,对剑法有悟性,也可以说对武学都有不小的悟性,所以他除了最一开始恐慌自己没有了内力之后,镇定下来后,他并没有怎么犯愁,好像对自己的身体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一样!
因此,在他练习不自觉使出最近修习的秋之剑法,而发出破坏性剑气时,才没有那么惊讶,才没有激动的走火入魔!
拎着剑,看着两米之外无辜的装饰性石椅上面割除的一道深深的痕迹,金星没有惊讶的大叫,而只是发愣而已。
以前他都没有这种功力的……
还在欣喜这个的时候,皇帝陛下带着人气势汹汹来了。
“李白!你在干什么!”
金星丝毫没有危机感,兴冲冲挽个剑花奔向师傅。“我刚刚用出内力!师傅,好奇怪!白瑶什么时候回来?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还中毒!居然还敢练剑!”李隆基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眼睛都能喷出火来,但金星却还在兴奋,不知道他有多担心?
“没事,你看我哪有事!”金星不要命地退开几步,蹦跳几下,还用了一招“奇峰秋色”,随后又跟着一招“秋风入谷”。
“金星!”
入谷招数落下,倒霉石椅出现一道比刚才更深的痕迹。
“师傅,你看!我,现在感觉还是提不起内力,但是,我却能使出秋之剑法!比以前更厉害!”
李隆基看向旁边的王毛仲,王毛仲低声道:“小公子确实没有内力,但那一瞬间,剑招爆发时却有尖锐的剑气发出……小公子看起来并无异常。”
听到此,李隆基仍没有放心,金星这身体让他一直挂心,又听了龙门汇报的关于在金星东池堡内力紊乱的事,此刻更不敢掉以轻心。
金星当然也听到王毛仲的话,所以更是想试试这其中的内力走向,他第一次使出时并没有注意到自身内力的变化,而刚刚给师傅演示时稍微有些感觉,但太快速,他自己也无法确定,毕竟内力这种东西本就有些飘渺,沿经络运行,不好感觉。
兴头起来,重复着“奇峰秋色”和“秋风入谷”两招,剑尖先上扬指天,随后又立刻游弋劈下,剑气自然而出,为了做比较,旁边的石椅也相继倒霉,金星越发熟练,石椅上的割痕越来越深,不过第五次后就没有再变化,金星不服,即使听到师傅让他停下,王毛仲靠近金星也忍不住继续。
过犹总是不及,此前一直没感觉到的内力,突然涌动起来,金星抑制不住,满口的血只能吐出来。
“金星!”
第一次看到师傅如此恐惧的眼神,金星自己觉得吐了一口没啥事,但却因为师傅的表情心虚不已,这下也想起都是他太不小心,觉得不会有事……也许是即使知道有事,有师傅在也会没事。
没事似的抹了抹嘴,金星乖乖模样,小心说道:“没,没——”
“没事个屁!给我闭嘴!”
听到皇帝爆了粗口,辛苦的宫人侍卫们集体当做暂时失聪,王毛仲没得命令就抓住金星的手腕,知道的他是把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压下金星!
“怎么样!”李隆基问。
金星要张嘴,但是被李隆基用力瞪过来,金星缩脖子闭嘴。
王毛仲一副纠结表情,吞吞吐吐,不敢肯定。“陛下……”
以李隆基跟王毛仲多年来的默契,李隆基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宣太医!”
金星正心虚着,让师傅这么担心,他也觉得自己太小孩子气,这种行为太幼稚了,以后千万不能因为小小成功就任意妄为,否则祸事不就来了——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李隆基和王毛仲视线的交流。
李隆基气愤地将人夹在腋下带回寝殿,王毛仲低着头,低调地跟在不远处,而且用宫人们的身形挡住他自己的身影。太医几乎就是跟他们前脚后脚进来的,因为几位太医最近就是在绫绮殿研究金星的病情,以及从高婕妤那里搜来的蝰蛇毒,和穆晓峰留下的药材,想要研究出金星这种诡异蝰蛇毒。
金星觉得自己没什么事,虽然之前内力突然紊乱,而且还吐血,自己也被这种情景吓到,但由于师傅担心的样子,他自己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太没心没肝了,而且居然已经视师傅的关心担心为理所当然!
太医围着金星,李隆基不准他下床,而且高力士已经暗示过太医要缠着金星,最好最近一直都老实呆在床上。
宫里面谁不会看皇帝的脸色,因此皇帝一个瞪视,太医说金星需要卧床,继续瞪,太医吩咐小童去熬药,可怜的金星这时候还认为他师傅是如此的良善——
安抚了金星,出了绫绮殿寝殿,王毛仲紧跟着李隆基到了偏殿。
“没事?”李隆基最近皱眉的次数太多,脸上显出一丝疲惫。
“回陛下,据脉象——”
“脉象还能算准?”李隆基不耐打断王毛仲的话。
“是,陛下说的是,小公子虽内力一时紊乱,以致呕血,但刚刚属下探脉,小公子并未受内伤,脏器正常,脉象稳健……要说有不同之处,属下倒是发现一点!”
“嗯?!”
“回陛下,小公子的经络,如果属下没有记错,比之前把脉之时,阔宽了!”
李隆基眉头一挑,习武之人都知道经络越宽越利于修习高深功夫,那么内功就能够修习的更加厉害。但他不会轻易相信这是个好消息。
“催白瑶立刻回来,金星的身体,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呕血阔经络……即使金星再无内力,也不能再发生此事!”
“是!”
李隆基透过窗户向外看去,看到崇明门一角,不过并没有去看些什么。眉头一刻也没有舒展。白瑶找的余飞并非被官府抓走,而仅仅是县官的师爷而已,一个小小师爷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劫人,眼中可还有王法在嘛!
且不止县官需要整顿,朝廷也同样如此,薛王也出去做刺史了,各方消息源处基本建立完成,但之后的整合却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还需要可靠的人选选择,虽然还只是个开始,但也需要考虑后续问题……还有外患,吐蕃、突厥都不消停!

第九十八回 生日,吃到一半
进入八月,金星被勒令不能离开绫绮殿一步,不过好歹没让他不能离开床了!
一大早金星醒过来,跟师傅吃完饭后,师傅又出去“上班”,金星简直觉得自己闲的都能捏到小肚子了!
高力士早早就告诉金星,师傅的生辰近了,所以金星托腮在窗口吹风思考给师傅什么生日礼物,而听到外面有喧哗声。
“永泰,这外面是怎么了?”
永泰好像就等着金星问话似的,立刻道:“小公子,是陛下遣返宫女回家!都准备了好多好多牛车,都停在崇明门前面,宫女们都要回家,高兴了,所以难免吵闹了一些!”
金星缩缩脖子,然后装作好奇外面地转向窗外。
心里想到,师傅肯定是故意让她们从绫绮殿前面的崇明门过让他看到的!
心里面高兴,面上又不想表现出来。然后又纠结自己为什么要高兴呢,又愁起跟师傅要怎么办,这样一直逃避着也不是办法,而且在知道了师傅喜欢他后,他就无法做到心安理得享受师傅的宠溺,再对自己好都有压力……其实泄气地想一想,他不想离开师傅,所以能有拒绝这条路吗?
只能接受吗?可是,他又不想就这样告诉师傅说“咱们谈恋爱吧”!
最主要的是,以后不能让师傅喜欢别的人!武惠娘不行,杨玉环更不行!可是,李隆基会不喜欢杨玉环吗?他是真的心里没底。
——居然忘记了重点是男人跟男人吧!
金星本来就不是个悲秋伤怀的人,闹心了一下下之后就想正事去了,其实他想练剑,但得了圣旨看着他的人一个两个都无比嚣张,永泰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所以他的正事是师傅的生日礼物问题。
——唐朝皇帝的生辰被定为不同的节日名字,唐玄宗生辰叫千秋节,不过是在开元十七年定的,所以现在的生日并没有大办,照常办公,不过宫廷里倒是有宴会的。
这次家宴金星是完全没去参加的。
虽然还没答应师傅,但金星也觉得没脸去见那群后妃了!嫔妃还好一些,但最无法去见皇后的,尤其是皇后对待小辈的和蔼态度,他生病了还来绫绮殿看他!
金星没有去参加晚宴,李隆基脸色一直不太好,但自听过永福回报皇后探望金星的情景他也明白金星不来的原因。金星那样想法的人,不愿见皇后是当然的,李隆基只觉得心疼,却也无奈。
李隆基不是没有想过废了皇后的,皇后无出这一条是明摆着的理由,但现在是无论什么理由废除皇后,金星都不会愿意!
被金星逼着保证,所以晚宴时对三个儿子和女儿们询问了一番,对他们的礼物也给了个笑脸,虽然李隆基此刻多么不开心。皇后及嫔妃对于金星没有参加晚宴似乎都很高兴,尤其是皇后,但李隆基心中冷笑——如果金星心里没有他,那他不会不来,而金星没有来,所以这一条就让他撑到晚宴结束。
不过晚宴很快就结束了,没吃多少东西,回绫绮殿金星应该还等着,他可是非常期待金星准备的礼物,福乐康泰都帮忙瞒着!
进了绫绮殿正殿,一个人没有,问了门口的侍卫,李隆基不太高兴地去了寝殿,结果果然看到金星已经在睡觉!
挥手屏退了宫人们,李隆基坐在床边,心里当然是失望的,不过想到金星也许是因为今天的家宴才不高兴,所以失望的也不是对金星,而是无可奈何。做了皇帝,成为天下至尊,却也有无可奈何的!
看着金星侧脸发呆,李隆基一时间什么都不想做。但装睡中的金星却忍不住了,一下子掀开被子坐起来。
“师傅!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啊!害的我装睡这么半天!一点惊喜效果都没有了!”
李隆基看着被子掀开后穿着整齐的金星,一时也笑了起来。这么热的天,金星却盖着被子,他居然没有发现问题!
“惊喜?这算惊喜?”李隆基笑道,一个晚上的不快消失不见。
“当然!先是失望,然后又发现原来是误会,这不算惊喜嘛!”
李隆基摸着他的头。“就你主意多……吃饭了吗?”
“吃了一点,现在还能吃下夜宵!”
李隆基明白小徒儿是空着肚子等他一起吃的,他当然也是一样!
绫绮殿的小厨房早就准备好的,简单的面条,还有一盘鸡肉,但这两个人却吃的很香,金星说有点小咸菜就更好,李隆基给他挑鸡翅,金星说没有看到鸡屁|股,李隆基夹给他一块说是鸡屁|股,金星夹起来送到李隆基碗中说孝敬师傅……
看着金星摸肚子,向寝殿走时,李隆基轻笑出声,金星追问原因,李隆基只笑却不说话。
其实李隆基只是突然想到刚刚吃饭时很温馨,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幸福……原来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就像百姓贫穷夫妻吧,过生日,也只是一起吃一碗面条,有一顿鸡肉吃!不用华丽的精致的食物,不用众人的贺词,只要能有个一起真心庆祝,分享这一刻的人……相互谦让一块被当成鸡屁|股的鸡腿肉!
那么上朝就是去田里耕作?晚宴可以当做去邻居家请喜酒?想到这种比喻,李隆基才笑出声来。
金星怎样追问李隆基也没有说出来,李隆基知道他说出这种话,金星肯定不好意思。进入寝殿,金星先跑进去,李隆基愣了一下,见他从枕头下面翻出什么东西,心中很是高兴,知道那是给他的礼物!
既好奇又期待,不只是期待礼物是什么,还有期待交给自己礼物时金星的表情——
金星有些不好意思,送生日礼物当然是没什么的,可与师傅的关系,加上他这份礼物……
“手里拿着什么?”李隆基见金星手中就能藏住,一时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其实无论金星送什么,他都会很高兴。
金星忸怩地走过去,抬头看到师傅戏谑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在忸怩!脸腾的就红了,自己居然做出这种表情,敲死自己得了!
所以送礼物的时候显得很豪爽,往师傅手里一塞!
“这是什么?”李隆基故意问道,看着红色的小锦囊,并没有急于打开。
“生日礼物呗!师傅过生日,徒弟怎么可能没表示!”金星一仰脸说道。
“哦?是什么?”
李隆基显得不急,金星倒显得急了,他是急于知道师傅是否会喜欢。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金星这回的表情也不是故作不在意似的了,而是盯着锦囊示意师傅打开。
李隆基忍着不笑出来,其实小徒儿不知道他多着急呢!
锦囊中装着一个两寸长的桃木剑!
“咳,我自己做的,桃木剑!据说辟邪的!”金星说,盯着师傅的眼神有些期待。
李隆基盯着小剑,雕刻的很精致,也很细腻,并没有显示出初学雕刻着的刀痕,小剑柄处理的也很完美,还有黄色的小剑穗。
见师傅只看不说话,金星终于忍不住道:“怎么样?喜欢吗?”
“当然!”李隆基熟练地吻了一下金星的额头。“……很喜欢,小白送什么为师都喜欢。”
金星后退一小步。“呵呵……我第一次刻,还不是很完美!”
李隆基故意道:“啊,原来是小白自己刻的!”其实李隆基也惊讶于自己刚刚想都没想,就肯定这是小徒儿给自己雕刻的。
“那当然了!送礼物,当然是自己做的才诚心!”
李隆基此刻真是比收到什么都开心,虽然是便宜的桃木小剑——
刚刚还气场温柔,都快冒粉红泡泡的李隆基,突然冷下了脸。“金星!就两天!你居然送我自己刻的桃木剑!”
金星刚想应下,但注意到师傅表情不对立刻心虚起来,的确只用了两天,只要避开师傅他就拼命刻,这个小剑已经是刻的第四把了,他眼睛都刻的快直了。
但他被关在绫绮殿为的就是让他什么都不干,好好休息!
“啊!师傅,你别生气!我很聪明的,我刻的也不是很好,这个很简单的,工匠教我一遍我就会了!真的不辛苦,我发誓一点都不辛苦的!”看师傅没有软化下来,继续道:“那我下次会注意,我绝对会听话!师傅……”随后蹭到李隆基身边,声音小小说:“师傅,今天你生日,别生气了哦!如果我的礼物让师傅生气,我……”
后面说了一句什么,但在近旁的李隆基都没有听清楚是什么,而李隆基再怎么追问金星都不说出来——其实金星是自己懵了头说亲师傅一下当礼物,所以当然羞的不能见人了!
“为什么绑了红线?”李隆基指着小剑剑身靠柄端的地方,绑在这里,他虽没听说过什么特殊的习俗,但感觉……
“没什么,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工匠师傅就说这样的,好了,已经很晚,师傅明天还要早朝,睡觉吧!”
“嗯?呵呵……”李隆基没有拦着金星,他这样当着自己的面脱衣服已经是自从这次回到宫里就没有的了,所以掩饰的东西肯定是比这更让他害羞的事!
眯着眼睛,等金星催他睡觉时眼睛一亮。
将金星翻过来,在他眼睛晃了晃桃木剑。“小白?桃木剑?”
“辟邪的!辟邪的!地球人都知道!”
“呵呵……但也是桃树的。”李隆基没空理会小徒儿企图转移自己话题的莫名词语,满意地看到他试探出的结果。
“对呀,对呀,不是桃木的,哪叫桃木剑!睡觉睡觉!”金星还想侧过身躺着,但被李隆基阻止。
压着金星不能翻过去,李隆基收好小剑放在红色锦囊中,伸手放在了两人的枕头底下,然后顺着金星的手臂抓住金星的两只手,握住放在金星头顶,满意地看到金星惊讶不知所措的表情。
轻声道:“是哦,桃木剑,桃树,也有桃花……用红线绑着,是给为师限制住桃花吗?”
“才不是!”金星的反对一点底气都没有。
“呵呵……为师愿意被你绑住!”
“才不,唔嗯……”
吻上渴望很久的小|嘴,这是李隆基自己要收的礼物!
金星没怎么挣扎,李隆基控制不住想要更多。这几天李隆基看到了金星的软化,他知道金星并非对他无心,即使之前是纯粹的师徒之情,但金星没有拒绝将这种喜欢转化,否则李隆基知道他绝对不会坚持这么久,而没有强迫他!
不知今日是否时日足够了,不能肯定是否已经时机成熟了……面对金星,李隆基总会觉得所有事情都不能肯定,即使理智上告诉自己可以了,但他还会担心,生怕出错!
细细地亲吻,轻启吮的红肿的唇,撬开贝齿,滑入其中,将人搂的更紧,透着急切,强烈的渴望,勾着小舌与之纠缠,扫过口腔每一寸,手下游走在脑海中想象许久的曲线,伸入口中最深处,引起小人儿的强烈挣扎,但李隆基的担心大大超过了这一刻的满足,就好像自己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虽然挣扎,但人已经沉迷了,没有了不舒服挣扎就停了,李隆基手指好像自己会动似的拨开了金星最后的衣服,控制了几次呼吸,才再次吻上,这次的动作比之刚刚的急切热烈温柔的多。挤入他双腿之间,细细地从嘴角开始亲吻,沿着耳垂到脖颈,牙齿轻咬到漂亮的锁骨,舌灵巧地舔着胸前粉红挺|立小珠。
金星迷迷糊糊中总算是找回了点理智,只是他湿润的大眼发出的抗议不知道显得多勾|人,好在李隆基知道不能今天就吃了小徒儿,否则小徒儿肯定被吓跑!
不甘心地再吻了许久,才慢慢极度不舍地给人穿起纨衣,叹了又叹抱在怀中,让自己的下|身|安静下来……这多么有难度啊!一半,原来吃不到不是最悲惨的,而是吃到一半不能再次,还要自我控制,才是最惨的!
低声在他耳后说道:“睡吧。”
金星哪能睡着啊,他也被弄的全身发热,也同样感觉到半上不下的痛苦呀!
但身后环抱着他的人显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安静了几分钟后又忍不住亲他的后颈,抱的也更有目的性!一条腿伸到他两腿之间,手在他腰间胸前开始活动。
“师傅……”
听到小徒儿好像猫咪叫的声音(小白:我那只是不好意思害羞的而已!),李隆基本来安静下来的那处立刻有了感觉,比之前更加有感觉,而且有点控制不住的迹象!
但能说不让他说话嘛?想听他这种声音想的都要发出嘶吼似的,但又理智上告诉自己,再这样下去他肯定把持不住!
抱的更紧,缓解一时的冲动,但却让金星感觉到顶在他腿上的“物体”!
“师、师傅!”
“乖……”李隆基压抑地低吼道。只在前面抚摸的手转到了后面,摸入细细的臀|缝。
“啊,师傅!”
金星挣扎起来,双腿夹|紧,李隆基的手和一条腿被夹在其中,但这种阻止的动作却更让李隆基想要进入他的身体,差点让李隆基瞬间化为野兽!
金星带着哭腔,毕竟没有经历过,会对这种事带有一种恐惧。
“没事,乖……”李隆基做了几次深呼吸,抓起金星的手放在自己的那处。“帮师傅一下,只用手,嗯?”
“……嗯……”这种时刻,金星只能答应。
李隆基闭着眼,抓着金星的手帮自己纾解,口鼻间都是金星的味道,不停地亲吻着……
真正吃到的时机还要等多久呢,下次生日吗?小徒儿下次的生日更近一些,要不过年时的庆祝?如果他中毒之事解决,以身体恢复为理由?

第九十九回 解毒
生日过后白瑶带着余飞出现,此后金星终于不用被禁足了。
唇红齿白,一张娃娃脸的余飞可爱的不得了,金星看着都想上去掐一掐、捏一捏,就这么出门在外,不被人抓走才怪!
——余飞被抓因耽搁了来治金星的时间,李隆基无法冲娃娃脸下手,还需他治病,但可以拿抓余飞的混球开刀,县官的整治再次提上日程。
娃娃脸已经三十岁,虽然单纯的很,但本事不小,看到金星这样诡异病症显得格外兴奋,围着金星研究了两个时辰,一会儿嘿嘿自己傻笑,一会儿愁眉砸吧嘴,饭也不去吃,也不准金星去吃,惹的李隆基都要喷火,不过好歹是研究明白了。
金星中的这种毒应该说还没有完善,也就是说金星光荣地成为了小白鼠一只!毒性仍不是稳定的,端看这种药想要做什么,余飞声称他会自己试验金星这种状况,也就是会阔宽经络的,而另一方面那就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了,说到具体效果时余飞小脸惨白不说出来。
这让李隆基更为恼火了,看向王毛仲本来仅是暗示的眼神也让王毛仲一身冷汗。
金星虽是阔宽了经络,但对身体还是造成了内伤,短期内无法表现出来,但余飞说明一番,经金星自己翻译就是用自身内力伤害了经络才阔宽的,内力蕴藏于肉|体中而非经络中,这样会减少身体的使用年限。
以后阔宽经络的药恐怕也不容易出来,制作出来阔宽经络时也肯定伤身,就如金星这样。
另外金星的内力是无法收回在经络中,虽然伤身,但只要不用过将内力强行逼入经络就不会有事,不会折减寿命。而且余飞还说这还有驻颜的效果,毕竟他的内力都诡异地藏在肉|体中了!
但是这样一直伤身阔经络下去也不是办法,凡是都过犹不及,金星可不需要成为“东方不败”还是“孤独求败”的,他只想做一个受人敬仰的大侠,与民贴近!
也算是求名声的,但金星求名的目的也只是一种少年单纯的大侠情结,并非有了名声要用名声做什么。
加在蝰蛇毒当中的是岭南的一种叫狼爪子的小草,状似狼爪,曲卷叶片呈黑紫色,性|喜阴,常生长在毒蘑周围,数量不多,并没见过什么动物喜欢吃食它,但茎上却有被啃食的现象。
狼爪子并没有外在毒性,只是岭南道罗浮山柳氏一族会用在几种毒药中,起调和稳定作用为世人所知,一般人都不会在意这种配药,白瑶也仅是听说过,所以一般也想不起这种东西。余飞深谙各类药草毒物,听了金星的症状,用几味药就试出究竟。
金星的经络不能再阔,所以隐藏在肉中而非血脉中的毒还是清出来的好,但这极不容易,金星有一段喝苦药的日子了。
金星忙着在这边治病,算是彻底忘记了东池堡小院子里的乐觉,他也就在被绑缚抓回长安的马车中想起没人照顾乐觉。
李隆基当然是知道乐觉的消息,他一直有龙门传回消息,东池堡的情况完全掌握在手中——一开始李隆基并没有想到彻查东池堡能查出那么多东西,只想请龙门帮忙找出给金星下毒之人而已。
而对于乐觉,李隆基并不知道出了东池堡之后的事,所以当然也不知道小院子中的一切,那里是古柏与东池堡少堡主高云安排的,所以金星回到长安后,李隆基就让龙门的人通知了已经闯入东池堡找人的乐觉,乐觉伤势加重,又回到小院子养病。
那个小院子由龙门接手,古柏再没有出现,东池堡的高云已经应接不暇!
这些事李隆基没空跟金星说,也不太想告诉他,但却不能让李嗣直来通风,拦不住金星出去找郭子仪。
李嗣直跟金星一起去了郭子仪太学的学舍,郭子仪是在金星“软禁”时回来的,金星终于被解禁也好去问一下沈越他们的状况。因此也顺便打听出东池堡的状况,以及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的乐觉的情况。
东池堡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历史词汇,高家的主人家护卫下人们都跑掉了。一直没有见到的堡主据说根本没有伤病,跑的时候比谁都快,据说被良马寨的三当家追杀,中间缘故他们几个也不知道,但良马寨的人又被龙门赶跑了,另外高云是被古柏带走的,龙家表少爷龙皓宇是龙门门主押走的,郭子仪说到这里的时候绘声绘色,就好像他亲眼看到的似的,郭子仪一直看龙皓宇不顺眼。
郭子仪直呼过瘾,而不去多追问这其中缘故,但扯到龙门上面,金星就忍不住多留神了,回去就问了李隆基。
李隆基只说了龙门对付东池堡扩展势力这件事,是龙门自己的事,龙门并非属于朝廷,而只是龙门门主与李隆基的私交而已。听到此金星脑袋上好像长出根名叫八卦的天线似的,李隆基敲一下金星的头,当然猜到他脑子里编出了什么江湖故事!
龙皓天是李隆基在任潞州别驾时认识的,这位门主也是人中龙凤,看人是极准的,两人当然很容易成为朋友,一个想坐上天下至尊的位置,一个想成为武林至尊,没有利益冲突,并非做过什么约定,但这次李隆基派人知会一声,便立刻帮忙,互惠互利。别人也许无法理解这种联盟。
这次的事才让龙门和朝廷有了联系,即使龙门内部以及李隆基身边少数知道龙门的近臣,也会以为龙门是皇帝的属下,是为皇帝办事的!这对下面人话都不多的两个头头都没有对旁人解释什么,所以这样的误会也在所难免,毕竟皇帝一般都是多疑的,是所有人必须称臣的,哪会有子民不称臣而仅是联盟的呢!
龙门的门主是个不愿低头的,所以仅当交了个江湖朋友,而且是能够称得上他朋友的人,朋友相求,那绝对是两肋插刀的——从绑缚金星回长安这一点就可以知道那是个怎样的人物!
而李隆基却也给了龙皓天相应的尊重,除了是敬重这个人之外,更多的恐怕还是受了金星的江湖梦影响,对待江湖人物也有些义气在里面,几乎将龙皓天引为知己!
因此说到龙皓天,虽然金星咬牙切齿的模样——他已经跟李隆基说过几次要挑了龙门,但李隆基还是兴致盎然地介绍自己这位江湖朋友。如果不是金星对龙皓天意见太大,肯定会高兴听到这样的江湖故事。
“那高云呢?师傅,龙门的人肯定知道高云的行踪对不对?在神山吗?还是翼城?那是古大仙的地盘!”
“不气他吗,如果他跟你商量演那场戏,你不会内伤。”
金星扁扁嘴。“要气也是气那个古骗子,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却什么都不说!”
说到那个古柏,李隆基张张嘴,叹了一声。每次问古柏的问题,小徒儿总会转移话题,上一次还直接说不要问那个人的问题,这让李隆基感觉很不好,金星居然瞒着他看起来很重要的事!听过侍卫的回报,李隆基知道这人肯定有些真本事的,只是不知道到底跟金星说过什么……或者说金星本来就知道的,但却一直没有告诉过自己!
忍不住一瞬间的黯然,但也不能硬逼着他说。“想知道高云的踪影?怎么不问高堡主的?”
金星翻了个身坐起来。“我觉得那个堡主肯定有什么阴谋!十几年前东池堡开始衰败的时候他在干什么?我查了一下,那时候高堡主也是个年轻侠士,名声也是不错的,为什么就突然间的默默无闻起来?那时候是不是还得罪了太平公主?去年又突然装病……高婕妤是个后妃为什么会带着毒药进宫?还有又多来了个高小姐千方百计要进宫……”
“小白以为呢?”
“嗯……肯定与十几年前的事有关!师傅,我想去查查怎么回事,哼!害我栽了,我一定要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高云,我要找他亲自算账,居然敢算计我,看我找到他不先打他一顿再说!”金星故意气愤说道。
李隆基沉默片刻,叹道:“想要跑了吗?”
“嗯?什么呀?”
“后悔了吗?”
“……没……”金星躺下去转向床内侧。
“以为我看不出你跟嗣直一起的表情吗?以为我不知道皇后来时你的反应?”
两人都沉默着,金星也气闷不已。在师傅生日第二天起来后,金星逃避了一天,到了晚上,被逼着下定决心,金星只好抛出先恋爱的论调。但定下来之后,之前没想过的一大堆问题都出现了,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师傅的后妃子女问题。
跟嗣直是朋友,如果不是嗣直到绫绮殿找他,他都想躲着嗣直一辈子!嫔妃以前就不会到金星这边,但皇后时有过问,金星的心里更是双重煎熬,既觉得对不起皇后又有那份无法忽略的占有欲越来越高!
这些都是无法消失的,永远隔在那里,金星当然后悔了,可即使后悔也舍不得师傅,即使不是恋人的喜欢,对师傅也是无人能抵的存在,他不想失去师傅!
会有两全的办法吗?

第一百回 纠结的帝王
九月,制曰:自古帝王皆以厚葬为诫,以其无益亡者,有损生业故也。近代以来,共行奢靡……
开元二年开始,先后焚毁珠玉锦绣、罢遣宫女、以厚葬为诫等一系列措施之下,而且是“自上而始”,也就是从皇帝自身刻厉节俭,臣僚效仿,一时禁断奢侈,反对浪费风起!
当然,这是开明之治,不过看在永泰这样不认识几个字,不懂得朝廷大事的人眼中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咱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呀!”永康百无聊赖地说。
“没那么快吧,上个月才回来一次,唉,公子不在,真没意思……李将军说陛下又给小公子送了银两,说是打胜仗得来的战利品,要说之前惩罚那个大官,小得子总管送来的金子还剩下一半没带走——”永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说。
“那都是要给死人坟墓茔域里的东西,我都不愿意要!这次的不一样,薛将军大败吐蕃,斩了一万多人,得了七万多马,我都听说了,还有很多牛羊!”
“死人的东西怎么了,东西都是死的,给谁用就算谁的!公子又没嫌弃,公子还说陛下干的好呢!”
永康没有永泰那样经常在金星身边,所以永泰说的话永康也更相信一些。
“是吗……也是,陛下就是为了小公子才让大臣们不准厚葬,宫女也是为了小公子遣出去的,嘿嘿……陛下对小公子就是好,你看这大冬天的,我就觉得哪个殿的屋子都没我们绫绮殿的暖和,这火盆多旺!”
“没错,我听说了,小公子是去了南边,岭南啊什么的,虽然偏僻穷困了点,但那地方暖和,不用炭火也能过冬!”
“真的假的……”
这两个晚上吃饱了没事干的小太监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而绫绮殿房顶路过瞧一眼的人却不好意思了,真没想到他们背后都是这样议论自己的……什么时候已经人尽皆知了!他以为这只是他跟师傅的秘密啊!
“就葬在武功西原吧,本就是个被无辜牵连的孩子。”李隆基道,揉着眉头。
“是,陛下!殇帝之不幸原由他的生母韦庶人,陛下待他已是极好的了!陛下无需为其感伤。”高力士躬身道。
“没什么感伤,仅是感慨而已,命不由己……力士,你说话越来越谄媚——”
“冤枉,我说的是实话!”
听到高力士称“我”,李隆基微微笑了笑,身边的人也不是没有变化,听到恭维的话李隆基也会心情愉悦,可一想到金星故意一副古怪嘴脸念叨着“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千秋万载,寿与天齐”等等之类的话,李隆基就忍不住发笑。而说的过于夸张,还一副严肃的嘴脸说的,就会让人恼火了,好像即使他真的做的很好,被这样的人一说出来都变得一文不值,像是被人讽刺似的。
而想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小徒儿,李隆基更愁了,这人已经跑了近三个月,虽然上个月回来过一次,也写了很多封信,但人在身边的时间一共就两天而已,他怎会不愁……尤其是吃到一半的时刻,阔别多年,想不到又回到春|梦岁月,说出来真是丢人!
只能让太医开降火气的汤药!
后宫是不会去的了,小徒儿接受了他,他已经感谢老天爷,不,也许是月老,禁|欲对他来说差别也不算多大了,毕竟会迷恋情|欲的年纪已经过了,自我约束是极好的,比如刘华妃是见到金星以前少年时喜欢的欢|场女子,他宠过一段时间,但后来的赵丽妃也是歌女出身,他却只碰过一次就不理了。
也许他这个皇帝却不能坐拥三千后宫,有违帝王的脸面,但他却觉得能找到一个真心相对,懂得他的人,李隆基心足矣!也觉得比历代帝王更加有情有意,与众不同!
满腹的思念无人倾诉,提笔再将昨日写的信上加上几句,等下次小徒儿派人送信来时寄回去。
无法阻止金星闯荡江湖,因为深知金星那样的人,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他对感情的专一,但自己已经无法做到,所以只好放任……好在金星也是喜欢他的,会知道回来,会在短暂相聚的时候忘记一切外在因素,任由他吃……到一半!
李隆基叹息难道以后都要如此吗?这要到哪年金星才能真正在宫中陪着自己,还是说等他什么时候弃了帝位——
这种想法虽然出现,但又立刻被叹息地抹掉了,他不可能现在放弃,他的宏图抱负还未实现,即使现在弃了,以后也会后悔,这是肯定的,他从来不是个野心小的人!
难道要等皇后死了,等他帝位坚固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遣散后宫?这样的险他敢冒,金星也不会同意,而且后世之人要怎么说金星!
说到皇后,当然不能说等她死了,结发的妻子,虽是父皇订的,但他当时也未反对,虽没有感情却也有份亲情在。王皇后始终无出,心机虽有,却没有坏心思。会支持武惠娘下药,绝对是武惠娘的主意,是高婕妤妹妹的怂恿。因此说等皇后死的话,不过是李隆基郁闷之下冲动的想法而已。
何况金星肯定是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的那个,说不定他真要做了,金星永远不会原谅他了——唉,小徒儿江湖梦太严重,什么江湖道义,两肋插刀的,他已经千叮万嘱跟在他身边的暗卫,绝对要注意不能有让他给人两肋插刀的时候,那小笨蛋绝对能做出来!
又过两日,李隆基仍没收到该来的信,好在暗卫的消息刚刚送来,一打开居然说金星在辰州失踪,两名侍卫正在找寻。
一时间左右龙武军,左右羽林军都召来了,高力士赶来时劝了好一阵,李隆基才冷静下来,只派出万骑营长陈玄礼率领两百人去找。私底下李隆基又派了李泽轻骑去黔州,李邈在那里,而且距离辰州很近。
一个下午,到晚上时紫宸殿终于安静下来,小得子劝李隆基吃下点东西。
晚上睡在绫绮殿,不在那里李隆基无法睡觉。其实即使躺在绫绮殿寝殿的床上,李隆基也没有睡觉,仅是闭着眼静心冷静而已。
不过,到了半夜终于有些迷糊的时候,突然听到寝殿门上有微微响动!
门稍微打开一条缝隙李隆基就瞬间睁开眼睛,他的方向微弱的烛火是不会让外面发现的他有没有睡着。
一道黑影窜入,动作太快,李隆基立刻翻身下床,床头悬着金星的一柄佩剑——他不能在人到近处才突然袭击,因为来者不弱!
架起剑挡过,仅一招李隆基就知不是对方的对手,心下惊讶,为什么突然有刺客,而且外面的侍卫居然一个都没发现,要说他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
“低头!”
一声清脆的高呼,李隆基没有回头立刻蹲下,只听头顶剑气扫过,另一边一声闷哼!
转头看到本应该失踪,害他担心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的小徒儿居然出现在眼前——也许应该说绫绮殿房顶!
李隆基从下出剑,配合金星,但对方武功不低,且从门外又窜入两名蒙面人来。
李隆基大喝道:“来人!”
侍卫顷刻涌入,后进来两名蒙面人见势不对,携着已受伤的刺客往外跑,但看起来受伤之人并不甘心。
王毛仲出现,三名刺客被围,纠缠片刻,第一个出现的刺客低吼让后来出现的二人撤离不必管他。
金星冲李隆基使使眼色,然后提剑上前与受伤刺客缠斗,不多时,另一边王毛仲已经故意放走了一个刺客,最后收监了两人,摘了受伤的第一名刺客的蒙脸布,金星点点头,李隆基命人将其都带下去。
而扫了一眼在往绫绮殿这边探头探脑的李泽,李隆基冷哼一声,别以为天黑在角落里他就看不见!
不过,现在是找某个小家伙算账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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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肉汤
金星趴在水池边上,偏着头打量这间浴室,刚刚进来时只注意到穿着薄薄的小宫女了,根本没注意这里。浴池并不大,却也不小,他可以在里面游上两圈。水也是时刻注入流出的,整个室内热气腾腾,十分温暖,让人懒洋洋的。
而师傅,也就是当今皇上,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唐玄宗李隆基,正在给自己搓背……今天一天金星都像做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不过,师傅还是那个师傅,即使是五年过去了,对自己没有变,性格似乎也没有变,连容貌都只是稍微变化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但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显得更年轻英武!
唉……
“小白?在叹什么气?”
金星晃晃头,结果把固定在头顶的头发晃下来了,索性也就解开长发洗起来。
“小白?”
金星转过身,不过因为师傅这回距离太近,他转身的时候拿起条手巾挡在下面……但水让毛巾飘啊飘,倒是更吸引人视线,让师傅笑起来。
金星就当不知道师傅在笑些什么。
“我只是有点,要知道,刺激到了!”
李隆基故意凑的更近,拉起金星的手臂放在池水边轻轻擦起来……一般他沐浴的时候宫女们都是这样干的。
“不是为师故意瞒着你,只是为师知道你会担心……没告诉你我是皇室子孙你都在为我担心,要是告诉你了,我看你肯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让我跟你一起躲在青莲乡,是不是?”
金星扁扁嘴。哪能啊!如果师傅是其他皇子皇孙什么的,他还会这么干,但如果知道了是唐玄宗李隆基的话,他肯定会双手双脚支持的!不过此刻会说出这种话,就不知道在很早知道师傅是李隆基的时候会怎样反应了!
李隆基也没等金星的回答,轻声继续道:“其实,为师之前还是担心金星的反应的,不过现在看来,真好!”说着就捏了捏金星的脸蛋,此刻已经因为在水中热气中而红彤彤,可爱极了!
金星听到师傅的话,从师傅对自己的称呼上,就能确定师傅是在认真说话,还是在开玩笑逗自己。刚刚的话,师傅是在真的担心吧。
随即一想也就明白了。
而因为李隆基这样的态度,让金星那么点担心彷徨也消失了,随即立刻又变成兴致勃勃、自信满满、嚣张的金星!
很爽快地拍了一下师傅的肩膀,而因为直接拍的是皮肤,所以发出清脆的响声,这让李隆基挑起眉,神情愉悦起来,那一点愁闷当即荡然无存!
“皇帝师傅嘛!嘿嘿!放心吧,不管师傅前面加了多少个称呼,师傅还是我的师傅!那,师傅你说过,永远都有我一个徒弟!我也只有师傅这么一个师傅的!要永远对我这么好哦!私底下也不准给我摆皇帝的架子,当然,师傅的架子还是正常的!”
李隆基真想捧腹大笑,果然是小白,果然是自己的小徒弟呢,这嚣张自然的态度才对嘛!
他成为皇帝,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接下来,他要做一位明君,这是他要成为皇帝的目的,他心中念着天下百姓,肩上担着天下之责,他从来不容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软弱,否则他不会有夺下皇位的勇气!但,他此刻,却想说,他能够自称“朕”,却不会为“孤”!
“好哇!居然大逆不道,敢拍师傅的肩膀!看为师怎么教训你这小徒弟!”说着便抓向金星的腋下。
“啊!哈哈,不带这样,不能抓人痒!哈哈……”
金星曲卷成一团,刚刚没等师傅的手抓到自己就开始笑,左右躲闪着还往师傅身上泼水!
胆大妄为,这样挑衅,还有不反击的道理!
虽然金星赶紧往别出跑,但水池就这么一点大,没两下就被逮住,金星想要蜷成一团,脸冲着下面,当然不小心就喝了两口水,随即哇哇乱叫起来,但夹杂着笑声,被抓痒的,也有仅仅是玩闹的,如此一来李隆基哪会停手,即使金星叫着“不敢了”“饶命”之类的。
呛了几口洗澡水,李隆基当然就把人翻了过来,这回金星像只螃蟹一样双手双脚在空中乱挥,如果不是有他托着他,早就咕噜噜地喝洗澡水了!
两人气喘吁吁停下后,金星仰躺在李隆基身上,李隆基倚在水池边,手臂搭在边缘,头枕在池边,脸上的笑意仍没有退却。
而这回那条挡不住什么的手巾早就不翼而飞了!
不过此刻也玩闹地忘记害羞了!
金星是格外高兴的,之前有些担心师傅是皇帝,会不会疏远自己,会不会有那种伴君如伴虎的问题,但刚刚因为师傅的表情让他一下子想通了!如果师傅敢给自己私底下还摆皇帝架子什么的,他就好好教训师傅一阵,然后自己离家出走,哼!等他学成绝世武功之后,没事就回来气他一番,还让他逮不到自己!
不过,刚刚一阵玩闹,倒是比以前更加亲密了,毕竟在以前撒娇的时候也不会跟师傅闹到这种程度啊!连洗澡,以前都只是自己一个浴桶洗自己的!
金星在这一刻还高兴着跟师傅“亲密无间”,但下一刻,他认可跟师傅的距离有十万八千里!
李隆基气喘匀之后坐直身体,这回也注意到两人的姿势……视线很容易看到之前小徒儿挡的地方,随之,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惊的金星全身的肌肉立马绷紧!
“师傅,你……”随即的话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是两只手去推师傅的手臂,推师傅的大手……那里哪是随便让别人抓的啊!这师傅,师傅也太……
“长大了吗?已经有过第一次了吗?”李隆基的动作在金星动起来后顿住一下,但是随后又坦然起来,既然摸了,又不能一副心虚的模样收回来吧,反正也是他师傅,这个……
“哪,哪呀!我才十二岁!”金星本来就红扑扑的脸,热度更高了,连眼睛也因为热度而水润润的!
看到此刻金星的表情,李隆基更是怦然心动,好像得到某种验证一样,带着某种满足,笑容变得格外魅惑。
不是很明白的金星看到师傅的模样,动作也更加无力起来,抓着师傅的手背,也不那么确定。
“十二岁吗?”李隆基的声音更加低沉,仅是在金星耳边说起而已。
“嗯……”金星应着都不知道在回答什么。
“十二岁已经不小了哦,皇子们十二岁的时候已经有专门的内侍宫娥教男女之事……小白要不要师傅派人——”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呢!”金星立刻叫道,此刻在师傅的怀中显得格外别扭,因此他也就动来动去……
“别动!”
李隆基稍微拔高了声音,金星立刻不动了,怯怯看向师傅。
李隆基心中暗叹,此刻粉嫩嫩的小|嘴,微微开启,真想吻上去,可他非常清楚这是不行的!
搂的更紧一些,不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金星被迫只能向前看,窘迫地继续推着一点都没有退开一点的手臂。“师傅,不要摸那里……”
听到咋咋呼呼的金星发出这样的声音,李隆基低声笑了笑。
“师傅!”金星怒道,不过此刻“怒”的底气可是十分的不足。“我洗完了!”
李隆基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小徒儿也已经十二岁了呢,马上就会成人了吧……”
“还早着呢!”金星又忍不住扭动起来,这样被人攥在手里的感觉可是从来没有过,他觉得自己的脸恐怕都能煎鸡蛋了!
“呵呵……怎么还早!小白在害羞吗?”
“哪有!”金星对人无防备时可是最禁不起激将法的!
挺直了刚刚一直想要卷成一团的身体。“我这个,保证以后长的,跟师傅的一样大!”
李隆基喷笑出声。
“是吗?那师傅可是等着看哦!不能说大话!”
金星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声音又变得呐呐,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但这话被李隆基故意忽略。“嗯,那从现在开始就要锻炼小小白一下呢!”
金星一怔,锻炼?!
“既然小白不想让宫人们教,那只能为师教了……”
“不,不用,我将来,将来会本能就会的,我一定,唔……”
这回金星也不去推师傅的手臂了,赶紧捂上自己的嘴!
“师,师傅……”
李隆基轻笑着,小徒儿还是太小嘛,摸了这么半天终于有反应了。不过,此刻也有为自己刚刚的冲动而后悔,金星还小,太早懂这种事对成长并不好……但此刻小徒儿的表情,瘫软在自己怀中的身子,还有低低的像小猫一样害羞的声音……无一不是让他想将其立刻压在身下的诱惑!
好像一种自虐似的隐忍,并没有多做任何事,仅仅是让小小白发泄在自己手中,便抱着一同出了水池,裹在干布中将还在余韵中的金星放在床上。

第五十二回 自己被自己卖掉
而没等将身上的水擦干净,金星便立刻像条鱼一样钻进了被子中,整个人蒙在里面!
“哈哈……”
“不准笑!不准笑!”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中传出。
李隆基大笑着擦着身上的水珠。“小白,不是长大了吗?这是在害羞吗?只有我们师徒二人,有什么可害羞的!”故意道。
“我才没害羞呢!我只是冷而已!”狡辩道,但人还是没出来。
李隆基穿上里衣,也钻入被子中,随后又是床上争夺战,争的当然是被子,金星都没有注意到衣服早给他放在床边,只是想抢被子而已。
终于安静下来不闹之后,金星也穿起了白色里衣。配上仍旧粉红色的小脸,躺在枕头上格外乖巧。
烛火半明,此刻的房中再也没有一开始进来时那样空旷没有人气,金星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房间内并没有伺候的宫人们,金星知道是师傅故意撤了他们,免得自己不习惯。想到师傅如此细心,冲散了不少刚刚窘迫的氛围。
猜想着大概古代人都是有教导的,自己没有到那个时候就离开爹娘身边了,如果不是的话,想必告诉自己这些的就是爹娘了,这古代可不比现代咨询那么发达。
如此想着,也就不会多想刚刚的事,当然也绝不会将他师傅的想法想歪,最多也就以为师傅借由这种事来戏弄自己一番而已!
不过,这回安静下来,金星可想到一个问题!
“师傅!你,你是十二岁就有人教你?!”
李隆基看着小徒儿一副怒视模样笑了笑,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就是想找点借口,趁机数落他这个师傅两句以平“怒火”嘛!
“这个嘛……我十二岁的时候呀……是被软禁在洛阳禁宫当中……”
金星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只知道唐玄宗是李隆基,还有他最宠爱的是古代四大美人杨玉环杨贵妃,细节方面倒是全然不知的!
李隆基摸摸金星的头,刚刚擦干,还有些温湿,将人又拉入被窝,搂在怀中。“都是过去的事了,如果没有这多番磨难,想必也不会有今日的隆基,何况此时,我已贵为天子!”
金星眼珠好像都闪着光地看着师傅,一种崇拜的模样,让李隆基心情大好。
“厉害吧!”
金星扑哧笑出声,只觉得师傅刚刚那样气吞山河的气势一下子被这么一句“厉害吧”给打散了,像个讨赏的小孩子似的!
李隆基也有同感,跟着无声笑起来。真是好像今天这一天的笑容,补偿了五年来的缺失一样!
“师傅……即使你宠着我,对我好,我也不会仗势去欺人,我可不是那种没脑子的笨蛋!我会做一个让别人都称赞,让师傅有面子的徒弟!这个师傅绝对可以放心!”
李隆基轻笑。“好!果然是我的徒弟!不是一般聪明!”
“那是!”
得了夸奖金星是毫不客气,兴致来了,也不困了。“师傅!我也会在旁边看着师傅,让师傅一直都是个明君,在二十年,五十年后都是明君!不会让师傅受小人蒙蔽,不会让师傅孤零零一个人!”金星这话是想到唐玄宗后期的衰败,可以说唐玄宗没有像唐太宗那样被人称颂,只是因为后期被小人蒙蔽,名誉蒙蔽了双眼,失了睿智,过于自负而至。而说“孤零零”一词,又是因为杨贵妃,这个他儿子的媳妇一事,那时候唐玄宗都五六十岁,那还有什么生理上要求,不过是琴瑟和鸣,精神上的伴侣而已!
李隆基微微一怔,双眼放大,将金星的头埋在自己胸口,而眼睛有些湿润……他也不知为何会如此感动,只是从金星的眼睛中看到了坚定与承诺,看到了他有多认真在说这句话……可以说,他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对富贵的贪恋,不是他太小不懂,而是他不在意!
李隆基了解这个小徒儿,他一心埋首于武功,好像沉迷,却从未迷失过自己,不会因为有他这个皇帝当师傅就冲昏头脑,没有对权势财物有一丝的欲|望,却会说出看着自己的话……经历过皇位最混乱的时期,李隆基怎会不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人会变,就像祖母一样,就像没有坐上去就变了的姑母一样,所以,金星这话,且是以他的智慧说出这种话来,李隆基怎会不感动!
他要成为一代明君,当然是一直的了,此刻他会记得这句话,但他自己也不能确信过了二十年五十年后自己是否还会如此,世事多变,何况身居高位之时!
“金星!”
“嗯?”
“这是你说的哦!”
“……”
“要看着为师,二十年,五十年,都要看着为师!”
“当然!”
拍着胸脯的一句话,金星却不知道已经把他自己卖了!
李隆基忍不住吻向金星的额头。是你自己说的要在为师身边的,以后可不能离开了!
一夜香甜,有师傅在身边,金星是没有认床的,何况前一天可累的很,又睡的那么晚,而且又在水池中床上疯闹了一阵,因此起来后师傅已经去早朝了,朦朦胧胧中有听到师傅跟他说过一声。
睁开眼睛坐起来后外间的门就开了,进来两个宫女,一个拿着折叠好的衣服,两人向他一个鞠躬,然后手中没有拿东西的走上前来,拿着靴子蹲在地上。
很明显,金星就只有伸脚的份了!
此次进京并没有带他的侍女小竹,毕竟小竹都已经是当妈的人了,他怎么可能让人家拖家带口的跟着自己,都有一个李泽一家了,他还哪好意思多一个,何况自己也不是废人。
但看起来到了宫里面,自己就需要当个半废人了,起码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做。
伸开手臂衣服就穿上了,当然不是自动衣服,而是宫女们代劳。
“奴婢永福(永乐)谨听公子吩咐!”
金星一愣,这两个比自己高一点点的宫女就冲着自己跪下了,不过随即也就明白了。
别别扭扭说了句起来吧,然后有些灰溜溜地跑到外间,洗漱的水都已经准备好了,旁边那又站着两个。
“奴才永康(永泰)谨听公子吩咐!”
“嗯嗯!起来吧!”
随后一边洗脸一边偷偷咬牙切齿,看来这是皇帝师傅给他安排的,这名字……呵,恐怕都是现改的,“福、乐、康、泰”吗?心里面暖暖的,真是抓住了一个靠得住的师傅呀!
叫永福穿着翠绿色宫装大约十七八岁的宫女开口道:“公子是现在传膳吗?”
看着排排站的四个拘谨的人,金星也自然不到哪去。
“呃……这饭菜在哪里?我是说,要很远的距离送过来吗?”
“启禀公子,绫绮殿有间小膳房,如果不是特别要求,平日里公子的膳食均由小膳房供应,小膳房是与皇子殿下们一样,且是陛下亲自指定的御厨掌柄。”
“哦哦!”金星挠头,真是有些愁人呢,要是宫里面都这么规矩,那岂不憋死了,要知道他的爹娘都是在边境生活的,尤其是不拘小节的美女娘亲,他在青莲的日子几乎比现代还要自由,现代还需要去跑到学校上课,放个假都是国家规定呢!
“那,帮我拿一杯热水先,膳食的话,一刻钟之后送上来就行!”
看着没有动的四个永字辈的,金星只得又补充道:“一杯热水,喝的,不用放茶叶,现在能端来吗?”
其实金星是想喝牛奶长身高的,但奈何现在的技术不到位,他是不喜欢喝那种原滋原味腥牛奶的!
永福姐姐一个眼神,永康就跑出去了,随后这位看起来是这个绫绮殿负责人的永福姐姐又客气几句,告诉他有什么事就叫人吩咐着,便跟永乐出去了,只留着意图变成隐形人的永泰。
在等暖胃的热水来之前,金星注意到收拾打扫的人并不是永福永乐,她们两个只是指挥,不怎么动手的,其他还有小宫女小太监们……
感慨一句宫里面人的工作太轻松之后,便在外面空旷场地练起基本功了,而杨钊已经在那里似乎等了很久。
倒也是呀,金星今天赖床赖了一阵。
看到杨钊一副黑黑的脸,金星也没有立刻询问,而是等完成之后才开口说话。
“小钊,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谁惹你了,黑着脸!”金星笑呵呵说道。
杨钊已经十五,身高都一米七多了。
至于小钊这个称呼,一般只是金星开玩笑才会叫,当然是因为倚天屠龙里的小昭喽!
此刻杨钊黑着脸,金星大概也能猜到原因。
昨天仅是参观了紫宸殿,他要长住的绫绮殿却没有时间去走上一整圈,反正他已经住下,昨晚又时间不多,因此,金星其实是从昨天城门口分开后就没见过杨钊,本来还猜想师傅是否会让他在宫中呢,但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肯定也是住在绫绮殿的了!

第五十三回 都是名人
站在台阶上望了望初升的太阳,金星有些感慨,想不到自己居然在皇宫之中,这里可是传说中的地方啊!虽不是金砖铺地,但是这皇宫各处修整的也令金星咋舌……夭寿的呀,这么奢侈,真是让他的心肝都打颤,对不起广大贫苦百姓……当然,这只是此刻没吃饱饭发呆的一时想法而已!
做完每日一大早的练习之后,想叫永泰开饭的,不过却来了个人通知皇上一会儿会过来一起吃,所以,现在御膳房那边正准备着送吃的过来。
说到眼前传话的人,金星觉得挺眼熟的,是昨天见到站在一个老头旁边的青年,看这个人恭谨却好奇打量自己的模样,金星也觉得这人看起来挺随和,索性就询问起来。
“呃……我叫李白,那个,呃,阁下的名字是?”金星挺不习惯太客气的说话方式,还好师傅跟自己说话很随和,一开始刘先生说话也是顶费劲的,不过后来熟悉露出狐狸本性之后就不费劲了。
“不敢当,奴才高力士,内侍监首领。”
“……咳咳……呃,高,高力士?!”
金星被空气呛到,没有掩饰住的表情让对方抬起眼睛,询问地看过来。
金星吞吞口水,这位,这位就是高力士!老天爷呀,到了皇宫总是遇到名人呢!
这位可是大大有名的人物,虽然金星对历史不是很了解,但是却知道高力士为李白脱靴的事,但又有传说此事并非真实,因有记载高力士扶李白醉上龙舟,调护殷勤的事。
不过无论这些都是什么,此刻看到这位眉目英俊、长相周正与师傅年纪上下的青年,实在不像是那种弄臣。
想到唐玄宗也曾说过“力士当上,我寝乃安”的话,此人绝对是有才的,大概只是权势太久,人心会变吧。
不管别的怎样,眼前的高力士金星觉得还是不要让人家给脱靴的好,太不礼貌,而且,虽说高力士只说了他是内侍监首领,但金星可是知道这人还是个什么什么将军的!
大概金星发呆太久,杨钊在一边推了推他。
“啊,那个,我听师傅提起过你的名字!呵呵……”如果他不傻笑这句话的可信度更高一点。
不过,高力士一时也想不出金星回有这种反应是什么意思,何况也不能问的呀。本来皇上是让他叫人过来通知一声的,不过他实在好奇,自己亲自跑过来的!昨天虽是见到这位小公子的,也听到与陛下似乎是师徒相称,但为什么是师徒啊,从古至今,哪个皇上收徒弟的呀,虽说有天子门生说法,但那也只是名誉上而已,但看昨日,不,是最近直到昨日陛下的所作所为,这,这哪里是门生徒弟那么简单!
他好奇的昨天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在绫绮殿外面盘桓了好一阵,却因所有人都被赶到寝殿外面伺候,也就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今日一见,这位小公子……也太和气了一些,还自我介绍了一下才询问他的名字……好奇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好想知道,可是又不敢冒然询问,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让自己知道!
这位还在那里纠结着的,金星又见不得对方站着而自己坐着。“呃,你也坐下来等吧,师傅还有一会儿才过来吧!”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高力士抱拳弯腰,一副谢罪模样。他内心也纳闷呀,这旁边也有太监站着半天了,也没见小公子说一声,怎么到自己这里就让坐了呢,即使说是内侍监首领也没有他的位置呀!
“呃,你别弯腰了,那,就当我没说吧,呵呵,呵呵……”
金星的傻笑被旁边的杨钊瞪了一眼,然后金星的笑容也收了,摸摸自己的脸,忍不住暗道自己是不是笑的太谄媚了,实在是这人是高力士,是个历史人物……呃,貌似面对师傅的时候也不会这么谄媚,果然是太过了呀!
“咳……呃,高,高叔叔——”
高力士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了,背后冷汗一下子冒出来了。心里面暗暗嘀咕,这要是被皇上听到,那岂不是要挨板子!
金星也觉得不妥了,赶紧起身将人拉起来。“咳咳,那个,我刚进入皇宫,很多都是不懂的,你不要介意,那,我就不客气叫你力士了哦!”
见高力士要开口反驳,金星赶紧说道:“力士,你是从紫宸殿过来的吧,早朝的时候,大臣们有没有为难我师傅呀?昨天也弄的太张扬……”
高力士微微一顿,垂手言道:“回小公子的话,两位宰相朝参上均稍有提及昨日之事,不过算是委婉,未曾太过尖锐,陛下并未生气,退朝后两位宰相及监察御史留了下来。”
金星点点头,看起来没有太多为难。
两人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似乎是师傅带着人过来了,金星便跑到门外去看一眼。
高力士疑惑怎么没有通报的声音,也在后面跟着。
到了外面,便看到师傅今天穿着比昨天简单一些的玄色朝服走过来,旁边宫人侍卫们一堆,而师傅旁边还有个穿着官员朝服的男子。
皇上一出现,跟着金星后面出来的宫人们都纷纷跪下参拜,连杨钊也一脸郁促地跪下来,金星则怔住了,两只手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衣摆,而腿是要弯不弯的。
看到金星这副模样,皇上直接笑出声来。
“行了,都起来吧,金星以后没有外人时就不用跪了,宫中的礼仪看你也是不会适应!”
皇上的这话惊了一票人,这不用行礼是什么待遇呀,而且,就皇上说话这种语气,就够让人掉了下巴!
金星暗自感叹师傅这话也太嚣张了,刚刚被宰相和监察御史刮了一顿,现在又给自己特权!不过,不用跪可真是好事,而且,师傅如此对自己当然是开心的了!
但自己可不能太嚣张,否则对自己跟师傅都不是好事。
“呵呵,当师傅的徒弟好处真多!”金星做出最乖巧的模样跑到师傅跟前,这主要是给别人做的,小孩子总会容易让人原谅不是。
“现在才知道!”李隆基敲了一下金星的头,任由他挽着自己的手臂一副撒娇模样。“你可是为师唯一徒弟哦,怎能让你受了委屈!”
“呵呵……这个给师傅行跪礼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只不过呢,要知道,给师傅磕头一般都是要拿新年红包的时候,所以,嘿嘿,为了师傅的腰包,小白我当然不能随便给师傅磕头!”金星一副讨好的模样仰着小脸。
李隆基笑笑,一开始也许没有立刻想到金星这些话的意思,但现在哪还会不知聪明的小徒儿是不想因他给予的特权而引起各方微词……只是,这样在皇上面前撒娇卖乖的模样,还能少了微词才怪!
不过,又有什么不能的,宰相他们也仅是提了一下而已,只要以后不再惊到朝廷,在这皇宫当中,他还是绝对肯定能够保护小徒儿的!
金星的想法当然是好的,但人的心思各有不同,哪能是他能够控制的。
李隆基又敲了一下他的头。“就你会说!”
“哎呀!师傅都把人打笨了,那,那这条理由不行再换一个,嗯,我在长个子嘛,这跪来跪去,要是我长不高怎么办!以后让人说起咱皇帝陛下的徒弟就是那个小个子,多丢人!我这是为师傅的面子着想!”
话一说完,看着小徒弟骨碌碌的大眼睛狡邪中透着纯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以皇帝为尊的古代,这位要是一笑,那身边的气氛是立马上去,太监宫女们也都面带微笑了,不过还是不敢随便笑出声的。
但笑出声的却有一位,就是李隆基旁边的青年。
这回在近处看来,倒是个挺拔英俊的年轻人,这让金星不由得猜想入朝为官的是不是也有面貌要求!
一堆人随着皇上往门口走去,李隆基转头看向小徒儿正好奇地看向旁边人,也是他要介绍给小徒儿的人,便道:“这是姜皎,任太常卿,小时候在洛阳就认识,本想上次你在洛阳时就让你见见的,不过后来被耽搁了。”
听到师傅大人如此介绍一个人,让金星吃惊不小,看向这位眼中带着大胆的好奇神色的人,这位恐怕算是师傅的朋友吧,应该是好朋友级别,否则也不会这么随便。
“姜叔叔好!”
本来带了喜色的帅哥脸立马垮下来了。“还,还是叫我姜皎就好!”
金星笑道:“那姜哥哥吧,呵呵……”
金星当然是好玩才会这么叫的,姜皎年纪大约也就二十七八,金星算计自己本来年纪也差不到十岁,所以直呼名字也能叫出来,何况刚刚还叫了高力士的名字。
但他的好玩,换来的却是李隆基黑了脸!

第五十四回 师伯师叔们
“真的吗?!”
“当然!你想不到吧!我们也是在他偷跑出来玩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们还约好每天出来玩,但要知道我爹对我和弟弟的管教可比陛下那时候严厉的多!”
“哈哈……师傅,想不到你也会翻墙!”
“还有,我们第一次提议去青楼也是——”
“姜皎!”
皇帝陛下终于忍受不住大吼出声,姜皎帅哥立马缩起脖子往金星身边靠,故作畏缩模样要躲在金星身后。
“啊,青楼啊……”金星还是一副不怕死模样,当然不知道他师傅在纠结什么。“师傅,我还没去过……”
不过注意到师傅越来越黑的脸,他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去了。
“咳咳……师傅,吃饭!吃饭!”
抬眼看了一眼师傅,金星忍不住笑起来,真想不出来师傅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从姜皎口中得知的大概就是个深宫里面对外面好奇的少年而已。不过这又让他不由得想到是否就是那个时候师傅被软禁起来呢?
昨天晚上听到师傅有被软禁过的经历,语气不是那么好,所以也就没敢多问,免得破坏了他们重逢的喜悦氛围,现在有了姜皎在旁边,忍不住起了打听的念头,只是又犹豫这样从旁询问而得知,师傅会不会不高兴……
李隆基看到小徒儿眼珠骨溜溜乱转,冷着脸问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虽是对金星称姜皎为哥哥有些不满——毕竟非直属亲戚,哥哥的称呼总会是情哥哥一类的,即使金星同为男子也不行——不过李隆基并没有真正生气,毕竟还处于重逢的喜悦当中呢!
“呵呵……哪有!我,只是在想师傅今天早上有没有被大臣们为难而已!”
“还会关心为师是否被为难嘛!”
金星直起腰。“这当然了,不过,师傅,貌似是你把这事弄的轰轰烈烈的吧……”
周围的人已经不再去惊讶于金星与他们皇帝陛下可算上冒犯的说话语气……但这样的指责性言辞还是让众人一身冷汗。
旁边的姜皎也有些冒汗了,不过看到陛下居然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也便随性起来,放大了胆子。
“就是,小白——”
“金星!”金星强调道。
“叫小少爷,要不就是小公子!”皇帝陛下强调道。
姜皎张张嘴,无声叹了一下。感慨于这师徒俩对名字的强调。
“咳咳,还让不让我说呀!”
坐在旁边的高力士与站在后面的宫人等人在一旁又是一阵冷汗,感慨这位怎么也跟陛下不客气起来了呢,虽说平时的时候这位对陛下的态度挺随便的,但以前也没大胆到这种地步呀!
“说吧,说吧!”金星冲姜皎点点头,然后又向他师傅递眼神。
李隆基露出一些疑惑,不明白小徒儿这个时候递眼神是什么意思,眉头微微扬起。
金星一皱眉,师傅怎么不明白呢。
两人这就开始递上眼神交流了,可效果欠佳,但动作却太明显了一些,同座的高力士本来被让坐在一张桌子上时就忐忑不安了——他毕竟之前是在宫里面当奴才的,现在虽有了将军称谓,也在宫外置了宅邸,但从小就在宫里面伺候已经习惯了——现在是吃也不敢吃,不吃也不是那么回事,此刻都用筷子戳了半天白饭了!
姜皎刚刚说完上一句话也有些后怕了,毕竟他可不是金星那样非封建思想下出生的人,对于君君臣臣一说可是根深蒂固的概念呀!
不过随后看到陛下居然就跟小公子两个人只顾传递眼神,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了,心也就放回原来位置,继续恢复正常态度。“到底要不要听我说啊……”声音不大,明显底气不足。
金星斜了一眼师傅,不满于对方没有看出自己眼神的意思——他当然就是要警告师傅不准将“小白”这个意思告诉其他人的!
“嗯,你说吧!”金星道。
姜皎张张嘴,随后脸部微微抽筋。“忘了,忘记要说什么了!”随后一副小媳妇模样看向身边两人。
金星忍不住笑起来,李隆基也带了笑意,不过白了对方一眼,意思明显就是笨蛋。
姜皎算是在这里哗众取宠,不过却不让人讨厌,毕竟他并非巴结讨好,而只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当然,他也要仔细回想刚刚要说些什么。
不过还没等他想起来,外面进来个小太监,禀报宋王、申王、岐王、薛王求见!
一听到这么多“王”,金星就紧张起来,见师傅都喊了一声“宣”之后都站了起来,他也就跟着起来了。
随后便进来四位身着紫袍官服的帅哥走进来……这皇室不愧是优良血脉呀,这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连带师傅都个个是帅哥!
“不必行礼,都是自家兄弟!”李隆基道,而后上前拉起其中一人,待此人站起身看向金星,金星忍不住吞吞口水。
李隆基轻轻摇头,笑道:“大哥,这是我收的徒弟,小白,连拜见我大哥,旁边的是我二哥,还有四弟和五弟!”
金星没有愣多久便赶紧抱拳鞠躬,这道礼节可是学过的,随后大大的眼睛在这四位王爷之间看来看去。
师傅的大哥给人第一印象就是,仙君,一位天上的仙君,比以前见到那个据称是天上下来像个GM似的人更像天上的神仙,确切点说更像是在天上当官的!外貌与气质结合的产物,温和中带着一种慈祥似的,感觉像带着温暖人心的光环!
申王英气的很,像个……武林正道的大侠,而且应该是武林世家的公子!
金星不得不将看到的形象,直接转换成他想象中武林人物的形象——毕竟每个少年都有武侠梦是不是,而且他还是不小心到了古代,还有了个武林高手指点武功,他能不沉迷嘛!
师傅的四弟岐王此刻盯着自己的表情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熊猫……唉,他有那么稀奇嘛!不过,似乎,也许自己的确挺稀奇的!这位长着一副桃花眼,看起来桃花就极其旺盛,又带着一种慵懒。
最后一个薛王,二十出头,气质来说偏于师傅的大哥宋王,不过少了几分超脱世俗的风采,面目更加严肃一些。
几个人均是人中龙凤,不愧是皇家子孙,跟师傅一起长大的,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都不是纨绔子弟!
所以行完礼后,金星有些害羞了,自己蹭到姜皎身后去了……其实他本能是要躲在师傅后面的,可是师傅还站在宋王旁边呢!
桃花眼岐王李范忍不住大笑出声。“小家伙在害羞!哈哈……三哥,我昨天听说你徒弟很大胆坐在辇御上游街呀!这时候怎么害羞啦!”
“明显是因为你冲他笑。”
这话是从薛王口中说出来的,金星瞧过去后,忍不住又对其加了一条——这人腹黑!
李隆基已经走到金星旁边,将人揪到前面。
金星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没有怕生,只是,这么多帅哥出场,就像明星似的,当然,他们还都是大人物,皇子呀,不对,现在应该叫王爷,是跟师傅一辈份的!所以小小激动了一把。
但是貌似这种举动也太丢师傅的脸了……
抬头看向师傅……嗯,师傅跟申王,他二哥挺像的,不过师傅更帅一些,端起皇上架子的时候也更像回事……而且师傅在战场上杀敌的样子,更是一顶一的!
眼神从心虚转为冒星星!
李隆基只觉得今天早上的小徒弟怎么这么呆!
“想什么呢!”李隆基很顺手地在金星头上敲了一下,面前的四位王爷下巴有要掉下去的危险。
金星揉着头,也回过神来。“师傅的兄弟我该怎么称呼呢?”
李隆基一怔,不过金星又继续道:“师傅,你们是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学习的时候是不是也在一起?那我就叫师伯师叔怎么样?”
李隆基笑道:“真是走火入魔了,嗯?”不过这种称呼他也是很满意的,因为有小徒弟在自己身边,因此他就像是永远用双脚踩在地上一样的踏实感。五个兄弟一起长大,曾经在东都和西京分院同居,且宅邸被称为“五王宅”,关系十分亲密。此际当了皇上,虽是不担心他们有篡位之心,但是心中也会顾忌有人怂恿,自己这种事情见的多了。因此登基一年以来,总是无法确定该怎样对待兄弟。但今日有金星在侧,总让他对人心更加确信!
因此,金星这般称呼,增加的亲密,让他舒心不少。
“哪有!只是,以后要是师傅欺负了我,我可以去找师伯撑腰!”说着金星就要奔宋王而去,不过却被皇帝陛下拎着领子拉回身边。
“你不给我添乱就好了,还说为师欺负你!哼!有了师伯师叔,为师让他们一起管教你!”
金星卖乖地故作吃惊表情,随后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便奔着永福大宫女去了——只因看起来就这么一个气势挺不错看到皇上不会抖的女孩子。
“呜呜……永福姐姐,他们一群大男人欺负人!”假哭着就要抱住人家女孩子的腰——

第五十五回 宫廷伊始
不过这回被唯一没有惊呆的杨钊拦下,熟练地拎住刚刚被皇帝陛下拎着翘起来的衣领。
“你别吓到人家姑娘!”杨钊在这个屋子里第一次开口说话。
杨钊少年清亮的嗓音也让其他人回过神来。
首先是李隆基走过来将人拎到身边——这动作大家都熟悉了。
金星扁着嘴,暗自后悔自己今天是不是太耍宝了……他只是觉得人多热闹开心一下嘛……都怪之前姜皎把气氛带的太好,让他肆意妄为起来!
“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习惯!”李隆基怒道,不过并非真的生气,只是作势而已。
桃花眼岐王也凑了过来。“哈哈,三哥,你徒弟真有趣呀!”上来就想捏金星的脸,当然被李隆基拎到另一边隔开。
另外三位王爷,除了薛王都带上笑容了,宋王的笑容果然如沐春风……
“别胡闹了!”李隆基瞪了一眼金星,随后对宋王道:“大哥你们吃饭了吗?一大早就来,就是来看这个捣蛋鬼的吧!”
宋王道:“的确……是个可爱的少年。”
金星忍不住又谄媚地冲着对方笑。
不过立刻被李隆基拉过去吃饭了。
随后宫女们又拿来四副碗筷,刚刚还显得大的桌子此刻倒是嫌挤了。高力士此刻更是坐立不安,姜皎倒是还好些,跟其他几位王爷毕竟也算熟悉。
四位王爷本就是吃了早饭过来的,此刻皇帝询问,当然也要意思一下吃一点。
此间算是没有外人了,李隆基也让大家随便一些,有金星在场,也严肃不起来。
四位王爷昨日虽然没有出现,但是金星肯定已经有人向他们汇报了昨天的场面——再次感慨一声师傅干嘛弄这么大动静——不过四人同桌吃饭后,仅是单纯的好奇神色,并未对他有什么不满,这让金星放心不少,看来这几个人过来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大概也就是堵住朝臣们的嘴了,毕竟他们如果不来,肯定有人去怂恿他们。
气氛甚好,姜皎也放开了,因此为四位王爷重复起之前金星边吃边讲述的他们师傅认识的经过。从碎叶城到青莲乡,然后又是五年前跑来长安的事。
申王李成义开口道:“原来是小白呀……”随后看向其他几位。
金星眨眨眼,申王笑道:“当初陛下院中有些异样,那几日看守很严,我还跟大哥打趣说这是金屋藏娇还是什么,没想到藏起来的是个小徒弟!”
桃花眼岐王故作神秘说:“三哥,当初干嘛搞的神神秘秘,都不知道我多好奇,但就是不敢翻墙过来看看!”
宋王在一边微微笑着,优雅地喝粥。
“那是因为你翻不过去。”薛王板着脸说道,然后又像没事人一样也喝粥。
随后岐王跟薛王开始掐架,当然只是口头上而已,两人之间不分伯仲,热闹非凡。
金星好奇地瞧来看去。
“吃饭!”李隆基道。
“师傅,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真好呀!”
姜皎在一边说:“那是!别的皇家兄弟之间可绝看不到这样亲密呢!”
岐王薛王在一边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谁跟他好”,引来其他人都笑起来。
李隆基也笑起来,不过笑了一会儿后,突然故意板住脸,道:“好什么好呀!都要弃我而去!”
金星一挑眉,看到师傅正埋怨的眼神看向宋王。
“大师伯要出远门吗?”
“要是出外游玩也就罢了,但……”李隆基说道一半便停下来,挨个用视线对四位王爷表示不满。
申王无奈摇头,转向宋王,另外两王也同样将宋王推出去挡着。
宋王浅浅笑道:“陛下,自改了年号以来,朝廷渐稳,尤其两位刚刚接任的宰相,此二人一刚一柔,可堪重任,比之于另外两位可是要好许多……但我兄弟五人同在京城必定让投机之人蠢蠢欲动,等稳了局势之后,我们再返京也不为不可……均是为天下安定着想,陛下不必太过介怀。”
“而且,我们这些年不是东都就是西京,三哥还去了陇右道玩,找到一个好玩的徒弟,我们几个可都没离开过!”桃花眼岐王道,一副期待艳遇的表情。
“你就知道玩!”薛王不忘打击对方。
“老五,你今天故意的是吧,总跟我找茬是吧……”
那边又开始吵了。
金星咬着勺子算是听明白一些。
随后李隆基又跟宋王说了一会儿话,这顿早膳终于吃完了。高力士松了一口气,但似乎还有胃抽筋的现象。
四位王爷以及姜皎都各办各事去了,李隆基这几天除了早朝,剩下都是将时间留给金星的,今天的打算便是带着他游览一下皇宫。
“休息几天,然后再抽出一天带你去偷偷看含元殿,今天带你游览其他地方。要辇御还是自己走?”
“自己走就好!”金星兴致很高。
身后跟着一群宫人侍卫,两人走在最前面。
绫绮殿前面是一条直路,面积不小,空旷着并没有建筑,西侧墙壁的另一侧便是紫宸殿,一排宫墙,而右侧并为有宫墙隔开,分别是浴堂殿和温室殿。
玄宗时期,绫绮殿正前并没有建筑,但到了武宗这个玄宗不知道多少代之后的孙子建造了一座道教的望仙台,武宗这位皇帝就有点像西游记当中崇尚道教那位拆了许多寺庙迫其还俗的车迟国国王!
从温室殿前面走过,出了一道门,右边是崇明门,他们并没有从这个门出去,只是站在门口,皇帝陛下介绍了一下而已。
大明宫左右大体上还算是对称的,崇明门南边有门下省、弘文馆、史馆,另外还有少阳院。大明宫虽有东宫,不过李隆基将太子安排在少阳院住。
过了崇明门往东走路过昭德寺,金星并没有进入到里面,只在外面看了一下有三层楼的正方形塔形建筑。其实在皇宫当中有寺庙让金星觉得很奇怪的,不过这大明宫当中可不只这一个,还有护国天王寺,玄元皇帝庙,道教的大角观、三清殿存在。
随后经过中和殿、宣徽殿、朱镜殿、蓬莱殿,最后到了金星很期待的含凉殿,参观了古代“空调”系统。而李隆基主要想带他游览的是太液池,中午在太液池上的太液亭吃的东西,临湖扶风,天高云淡,看着不远处层叠交错高耸于绿树之间的含凉殿,有一种处于云端仙境的感觉。
下午继续逛大明宫北半部分,其实好多地方都是后宫妃嫔住的地方,这里本不是外人能够随便进来的,但金星是谁,连每年只有元日和冬至日举办大朝会的地方都打算带着晚上偷偷来看,何况是后宫的地方!
不过他们也只是在外面看看建筑而已,主要是让金星熟悉皇宫每一寸土地,也告诉了这边不是能随便过来的。
当然玄元皇帝庙是不可能让他参观的,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而已。金星比较想去的地方是玄武门,过了紫兰殿、玄武殿,终于让他瞧到了传说中的玄武门——这个地方可是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的地方,此外师傅还解释这个门有多么多么重要!
另外一个值得参观的地方便是麟德殿,这里是举行宫廷宴会,观看乐舞表演的地方。主题建筑为一层和两层相连接的建筑,正殿之内分前、中、后,称为“三殿”,三殿均是面阔九间,前殿进深四间,中殿和后点进深五间。中殿为两层建筑,而前后殿为单层建筑,从外面看上去威仪棣棣!
二层中殿两侧有方亭,亭北在后殿左右有两个小楼,分别为郁仪楼和结邻楼,均是建造在很高的砖台之上。小楼与方亭之间有架空的飞楼相通,两方亭向内侧又分别有架空飞楼通向中殿二层,环廊、会庆亭等,形成一组巨大的建筑群。
不说建造本身有多美轮美奂,单说这庞大的组合,便让金星惊叹不已!
坐在中殿飞楼栏杆旁的木头长椅上,金星趴在栏杆上休息兼望风,感慨依傍的自然之美,建筑的巧夺天工。
其他人似乎也累的很,毕竟皇宫可是不小的。
李隆基撤了旁人,只有师徒二人坐在这里,稍作休息后,开口问道:“小白怎么安静下来了?”
金星见没外人,也不顾形象了,将腿拿到长椅上,虽然练了武功,但是如此虐待自己的脚板,脚板还是受不了的!
脱了靴子将腿伸到栏杆外面一荡一荡的。
“只是感慨能工巧匠们呀!”故作老气横秋说道。
李隆基笑道:“累了吗?转过来给你揉揉!”
金星摇摇头。“没事,走了一天,脚丫都出汗了,肯定臭臭的,师傅的手弄臭了我才不跟师傅一起吃饭呢!”让皇帝揉脚?
“嚣张的小鬼!”李隆基宠溺地说道。

第五十六回 巩固皇权
金星乖乖笑了笑,不过随后又想起闷在肚子里好一阵的话。
“师傅,之前你跟师伯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呀?他们要离开京城,到封地吗?”
李隆基摇头。“你呀,想了解一些朝廷之事?”得到金星肯定的点头又继续。“大哥的意思是出去做官,并非封地的。”
“大师伯的语气,我觉得他是为师傅好,是吗?一定要出去吗?”
李隆基有些黯然。“嗯,金星从大哥他们的称呼上也应知道我并非长子,而且,我也并非嫡子,皇位是大哥让给我的。”
金星立刻道:“那也是因为师傅才是当皇帝的料嘛!”
李隆基笑着摸摸金星的头。
金星又道:“而且,大师伯那样的人,像个仙君似的,给他当官,还不如让他带着一个小童去隐居山林,说不定几年后就有个神仙兄长了呢!”
“的确!大哥也是有才有能之人,只是他不喜朝廷之事,呵呵……没成仙大概也是因为放不下我们兄弟几个,以前禁在禁宫的时候,并不能见到父皇,大哥就像张开了羽翼一样无声中挡在我们前面……没有辞官当个逍遥王也是放不下我们几个而已。”
金星点点头,沉默片刻后又道:“他们留在长安,是不是有人会以他们为中心形成党派?师傅在担心这个,大师伯他们也知道这个,所以都在避免这些,以免伤了兄弟之情是吗?”除了早上听他们所说的话中,还有以前看到书当中,得出如此猜测。
“不错,小白真是一点都不白!为师与大哥他们均是担心这个,人心会变……”
因为被夸奖了,所以金星多了几分信心。“师傅!不要有那么多担心,其实师傅最担心的是无法当好这个皇帝,对前途迷茫的缘故吧,否则一代明君,其他人只有甘心称臣的份,他们也跟师傅一样会担心,所以如果师傅非常厉害,那么他们绝不会生那种心来……否则就是自以为是、不懂得自惭形秽的笨蛋,如果是那样的话,当然也不足畏惧!”
听到金星幼稚的安慰,李隆基心下敞亮起来,想法虽幼稚天真,但也不乏道理!当他即位之时,便是以太宗为榜样的,想恢复“贞观之风,一朝复振”,但确实像金星说的,有他不能对任何人说的担心与迷茫,担心不能做一个明君,一时迷茫于要从何下手!当世朝野存在种种弊端,这几年上位动荡,朝廷不安,且有一些个不事正业的人存在,包括助自己上位的那些功臣!
虽说私底下宋王几次要求出京,但李隆基还是将其压下了,想到如果能尽快有所建树,稳定朝廷,那么出京也许就可以避免了。
金星的宫廷生活正式开始了,师傅给他安排了先生,名唐绍,供职于给事中,此人与刘狐狸相比,唯一的差别就是这是个人,不是狐狸!学问不比刘韵致差,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皆能,最擅长的是筝。不过唐绍却少了刘狐狸那样的机敏灵动,有些固执不能接受创新,这让金星忍不住怀念起刘狐狸来。
刘狐狸在得知李蓝不跟自己来长安后,就留下了,说什么青莲那地方山清水秀,能养人,适合隐居,而且不能教授学生半途而废!
金星忍不住暗道:难道自己就可以被半途废掉嘛!
李泽一家倒是跟着回来了,李泽的儿子李寿今年有八岁,女儿李秀儿六岁。据师傅说李泽现在就任于金吾卫将军,虽也在宫廷当中供职,但并不能随便见到面。
哥哥李殷已经跟着父亲管理商铺,学的挺快,一般在晚饭的时候,就能听到他与父亲交流商讨。这些年家里面人添了不少,除了金星周围白吃白喝这些,他爹也是个总收白吃白喝的人,否则他们李府怎么会有那么多亲卫,基本上遇到个吃不上饭的人他爹就弄进府来给点事情做。但钱赚的也更多,所以金星可是富贵人家长大的,十五岁志学之年的李殷在青莲可算是“乡亲们”眼中的钻石王老五呢!
另外,师傅本来要给他安排个高手教武功的,但金星说白瑶和月光将会在过年之前到长安找他,所以在那之前师傅便安排了一个骑射好的金吾卫将军李邈教金星和杨钊两人骑马射箭,如此以来,绫绮殿前面那片地方算是有了用处。
金星现在基本功已经相当扎实,毕竟是跟着兵营训练过的李泽练的,内功进展飞快,不久前已学了点穴的功夫,这让金星很是开心,要知道这绝对是每个男孩子期待的!轻功也练习的不错,翻过皇宫的院墙已经是小意思,进步飞快当然是因为耍帅的心里,毕竟人人都想成为盗帅楚留香不是!
他是不知道其他派别武功如何的,如果有过了解的话,就会知道他的武功已经算是小有成就了!那样的话,他是绝对会翘起尾巴的——如果他有的话!
住在了宫里面,金星以为会很快有人找上门来呢,比如师傅的那些宠妃,电视里都那么演的——因为师傅这几天都被他缠着住在一起,即使被师傅说成没断奶的孩子也要住在一起(漾:小攻呀,你在客气啥呀,明显是很期待!小攻:笨!这让小白求着他“同居”不是更好!嘿嘿~~)——但是,除了皇后来看过他,还亲切地摸摸头,叫他有缺什么就命人去置办之外,没有任何人上门找茬了,不过倒也是,师傅虽然没有光顾后宫,但是毕竟是跟徒弟一起住,她们估计也就不会多想!
不过“光顾后宫”这种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金星还处于学习阶段,毕竟唐绍又给他讲解不少身处宫廷所需要知道的东西,但他也是关心国家大事的——其实他就是觉得新鲜,毕竟国家大事,这种让他觉得都是遥不可及的事,现在却近在眼前,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国家大事!
而他也为师傅养成了没事就将烦恼给他讲讲的习惯,而李隆基也是顺便教小徒儿处事之道,尽点师傅称谓的职责。
最近师傅在整顿军队,而这项工作已经进行到尾声。
其实将金星这么快就接过来,也就是为了此事,每个人都有炫耀的本能——
十月十三,在金星醒来没等出外晨练时,就被永福姐姐拉起来套上隆重的华服,底色为白,金线暗纹,领口袖口精致漂亮,受“胡服”影响,领口还是折领的,袖子也是筒式窄口小袖,另外还配有绶带玉带佩环,绿色珠囊,整齐一套,上面镂刻的花纹与袖口相得益彰,华丽却简单大方。
女孩子喜欢漂亮衣服,但男孩子看到这种衣服也会小小激动一把呀!
他不知道这件衣服可是师傅特别命人吩咐做的,受胡服影响,其实这时的衣服风格偏于深色且色彩明亮,帝王多黄袍,三品以上官员是紫袍,物品以下是绯色衣袍,六品七品为绿色,八品九品为青色,而庶民才是一律白色。
但金星无品无级,白色却是适合的,可庶民的白衫可没有金星这件华丽,就这料子就可知道此非凡品!
“永福姐姐!这要是干什么呀?要参加仪式似的!”金星兴冲冲说道,拿着衣服举起来比量在自己身上。
永福道:“陛下没说,不过陛下的意思是要给小公子惊喜。”
这个绫绮殿大宫女自从第二天被金星刺激过一下之后,神经已经非常强悍,有点向腹黑薛王方向发展,虽然这位漂亮强悍姐姐还没有露出腹黑的一面,但板着脸说话,命令金星吃饭穿衣倒是很像薛王平时模样,总能让金星乖乖听话!
金星在多日未见的李泽带领下,穿过崇明门,一直向南,过了含耀门、昭训门便看到在含元殿前面的广场有一大片整齐盔甲的士兵,在含元殿近处,还有一小片官服的朝臣。
这里恐怕好几千人,列队整齐,面目肃穆,整装待发一般!
金星露出惊喜神色,要知道平时哪能见到这种场面,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到的!
暗自猜测这难道是要出兵打仗?但看起来又不像啊!
随后从左金吾仗院中牵出一匹不高的小马,金星像是木偶一样骑了上去,然后站在旁边等待着。时间不多,便有一人从含元殿前的龙尾道上走下来,此刻师傅一身戎服,威风凛凛,高力士捧着一杆红缨长枪跟在后面!
最近并没有听师傅说要打仗,只说整顿军队……难道是要军事检阅?!

第五十七回 骊山讲武
浩浩荡荡几千人向着骊山进发,玄宗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随后是文武百官,两边各有一队官兵在侧,百官之后又有官兵在后。
队伍行进缓慢,金星的小马一开始时是跟在最后,不过随在李泽后面,渐渐超过官兵以及百官,最后被引到最前面皇帝陛下的旁边。
“师傅,这么多人要去哪里?”
李隆基此刻甚是威武,看向金星的眼神只是略微带些笑意,比平时要严肃的多。不过却还是小声道:“到了就知道了!”
到达骊山脚下,站在半山腰向下看,原来这才是人山人海,军事检阅也要有这种程度才算呀!
从皇宫中出来的一大票人只是护送而已!
老天爷呀,这可真是长见识!看这人数,绝对比一场演唱会多得多,而此刻自己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站在皇帝的身边,当然同样引人注目,这种意识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好像要蹦出来!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呀……不过,也让人不由得感慨于万人之上的满足感!当然,需要有足够强韧的心脏,不会随便昏倒才能面对这不知道几万军队!
李隆基着戎服,持沉香大枪,此刻满意于脚下二十万金甲戈铤连亘五十余里,金鼓之声节之,三军出入,号令如一。看向一旁,满意于金星在二十万人之前还能镇定自若,虽然掩饰不住震撼的呆滞与激动神情,但对于一名十二岁普通少年来说,足以!足以站在自己身侧!
鼓声暂停,一戎装花白发老将军大声道:“兵之设久矣,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圣人以兴,乱人以废,皆兵之由也!”
骊山脚下,虽聚有二十万人之多,却在此刻,只闻鸟声,风声。
“故文事必有武备,耀德在于观兵……三灵改卜,唐,受命于百姓,能四罪而天下服,一戎而天下定……”
金星感叹此人虽已年迈,但气势如虹,激昂言辞让人为之一振……不过多亏他这几年学了不少,否则这文邹邹的话还听不懂呢!
随后皇帝陛下也走到前面说话,下面的气氛更加安静了,让金星觉得掉根针都能听到,真让人感慨于封建主义思想啊——看士兵那崇拜的一张张脸!
不过,其实,在师傅开口说话时,他自己也屏住了呼吸,激动地听着——
“往以韦氏构逆,近又凶魁作祸,则我之宗祀危如缀旒,故斩长蛇,截封狶,戮枭獍,扫搀枪。使武之不修,则兆人何!朕以薄德,皆奉圣谟,济邦家之多难,畏君父之严旨,抚兹亿兆……”
随后当着皇帝的面,这二十万人操练一遍,整齐的动作,颇具力量,在高处观望,更是激动人心!
师傅几次回望自己,金星不用特意也回复了对方满意的表情。不过金星事后却觉得师傅怎么像个炫耀的小孩子似的!但,其实倒也不是师傅怎么幼稚,毕竟,登上帝位,无论是怎样为了百姓,为了大唐基业,就个人而言,都是登上了这个天下至尊的宝座,会有炫耀心理绝对是正常的,就像即使是皇上也需要有百姓才能称作皇上,不可能是一个人给自己当皇帝!
李隆基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这份激动心情,当然只能冲着小徒儿了,一是分享这份荣耀这份喜悦,二是……就是炫耀!
除了观看操练,随后又有行赏,从讲武使、将军、中郎将、郎将、左右军长史、折冲果毅、押官逐级赐物,还有免来年地税之类。
趁着高力士念出赏物的时候,李隆基小声问道:“怎么样?”
金星点头,忆起刚刚声势震天的场面,忍不住也跟着一阵热血!
因此随口便道:“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李隆基笑道:“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嘛!哈哈……”
这句声音较大,旁边的几位高官均是听到的了,既然皇帝都笑了,他们当然也像跑龙套似的跟着笑。
不过李隆基随即又笑声道:“借用人家屈原的诗,自己不会作嘛,学了这么久!”
正名李白的金星同学微微一怔,便回忆了起来,随即道:“这个,还是不要在这说的好!”
李隆基挑眉,这小徒儿是想到什么诗了,居然还不好意思说出来!不过也没多问,毕竟此刻不是聊天的好时辰!
金星本以为军事检阅就会这样顺利地完成来着,毕竟电视上看的从来没有出错过,但没想到临到最后到了收队时刻,却有一名士兵盔甲松散开了,盔甲落地,那一小片士兵就扎起了堆……
金星忍不住捂脸,其实他本也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训斥两句,最多打几军棍就算了的,很有可能师傅就为了面子当作没看见,却没想到,皇帝师傅陛下居然直接下令将兵部尚书——一开始说话那位老将——打入天牢问斩!
师傅说出“将斩以徇”时的样子,让金星一阵恐惧,帝王的形象突然屹立起来,这人不是平时宠着自己,好说话的师傅,而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帝王!一句话便能定人生死!
当时,金星几乎要牵着缰绳后退,可师傅虽面无表情,似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之后,金星便被定在了原地……师傅……
金星不只是对历史上呈现了开元盛世唐玄宗的了解,加之他对自己师傅长久以来的了解,他肯定此举是有问题的,但到底是什么原因,金星一时还不明白。
随后队伍是什么时候开拔往回走的金星都不知道,旁边的李泽帮他拉着缰绳,这会儿又退在众人后面。
回到绫绮殿,换上平时的衣服,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师傅过来吃饭,杨钊过来询问了一下今天见识到的情况,两人聊了一会儿后便一起吃了晚饭。
天色已暗,师傅还没有过来,恐怕是被兵部尚书的事给耽搁了,金星心里面有事便闲不下来,便带着永泰从崇明门出去,走过今天早上经过的路,想要去金吾仗院找李泽询问,可刚出了昭训门,便听到微微的吵架声。
修炼内功的人会更加耳聪目明,永泰没有听到,金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永泰悄声跟在自己身后。
琢磨了一下,金星又返回昭训门,然后隔着墙壁听另一边的声音。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就偷偷摸摸起来,不过等蹲在墙根底下听了一会儿之后,才意识到原来是听这吵架声音比较耳熟!
先生唐绍平时斯斯文文的样子,但刚刚他的声音最大,似乎是因为控制不住,激动的缘故。
另一个也是熟人,教自己骑射的李邈,这人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不多说一句话,比有时比较固执的唐绍还要严重。
两人争吵的内容似乎就是今天要斩兵部尚书的事,两人均是反对的,但唐绍却显得过于激动,居然还大胆说出对皇上不敬的话,不过赶紧被李邈给堵上嘴巴了。
金星也冲旁边气鼓鼓的永泰示意了一下,食指竖在唇边,永泰这小子很机灵,立刻点头捂住自己嘴巴。金星的意思当然是不让他将这个汇报给皇上,他毕竟是宫里面呆了几年了,立刻领会金星的意思。
而从唐绍和李邈的话中,金星才知道这位兵部尚书也是曾经见过的人。此人便是七年前,他们一家从碎叶城出来,路过龟兹时,当时的安西都护府大都护郭元振!
听到此,金星更加确信这中间有猫腻,郭元振那个老头,绝对是个忠君之人,这种人皇帝是绝对留下的,尤其是犯了这种“军容不整”的可大可小主观性很强的罪!
但随后听到唐绍继续义愤填膺地说这次骊山讲武,纯粹是皇上要立威,郭元振自睿宗即位之后便官至兵部尚书,三个月前诛灭太平公主势力之时还立了大功,今日突然将人撤掉解了兵权变为死囚,仅是要立威而已!
金星听到这话,忍不住啧啧摇头,如果自己不是了解师傅的为人,如果不是了解两人在龟兹便相熟,立威这条理由,自己恐怕也是相信的,同时也会怀疑,就像李邈话间的意思那样,师傅是要解郭元振的兵权!
蹲在地上摸着下巴,思考着师傅的目的……看不出来,看不出来,难道真的要斩了郭元振吗?应该不可能……
思绪随后被打断,因为觉得唐绍跟李邈的话越来越……奇怪!
“……我不能冷静,我,我不知道,这里实在是……”
“绍!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但——”
“没有但是!你看到了,我们期望这位能够是明主,但这才三个月,三个月就——”
“不要说!隔墙有耳,这是宫里,绍,我们休沐再谈这个问题……再做其他计划,好不好?”
金星眼神变亮,就是这个语气,这语气……怎么说呢,两人之间的关系有这么好吗?平时在自己那里的时候从来不交谈呀!

第五十八回 辗转反侧
永泰提醒巡逻的走过来了,金星赶紧绕到正路往回走,墙根听的也差不多了,虽然还看不出师傅到底什么意思,不过这个回去直接问师傅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又觉得师傅给自己安排这两个人有问题。
刚过崇明门永康就拎着灯笼气喘吁吁跑过来,师傅已经回到绫绮殿。
回到寝殿,师傅正倚在躺椅看着书泡脚。
永福她们忙了一阵,也给金星泡上脚,然后便都撤出去了。
李隆基放下书。“跑到哪去玩了?还躲着侍卫。”
“呵呵……偷听人家墙角去了!先不说这个,师傅,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位老将军,”随后小声道。“不就是我们在龟兹的时候见到的吗?师傅并不是要真的杀他吧!”
李隆基扬起眉头。“哦?小白如此肯定?军容不整可是事实,朕今日就是要在百官,要在军前,立威!”
这是师傅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称“朕”,金星楞了一下,不过随即也没太在意,他可是知道师傅并非要表达这种意思。
“不说笑,师傅,你快告诉我吧!都放在心里面闹心!”
李隆基淡笑,金星还是相信自己的!而与金星相对比,那群成年的朝臣就更不得自己心了,他们都没去想自己此举深层含义,是说那些人不聪明,是笨蛋?哼!还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这位帝王吧!
然而洗脚水凉了李隆基也没有告诉金星是怎么回事,反而让金星自己去猜。
钻进被窝之后,金星也就放弃了,想到自己反正没什么娱乐活动,那就当一下侦探吧,反正他觉得这事应该不难查!
不过有另一件事在此刻倒是比较重要了。
“师傅……”
“嗯?”李隆基放下床帐,这种活在他登基以后就没做过了,但小徒儿似乎看到宫人守夜会心疼,所以便都被他派到外间去了,因此这种活也就由他来做。
“那个……”金星磨蹭半天,终于开口。“就是师傅不用去后宫吗?”
李隆基掀被子的动作一顿,随即敲了一下金星的头。“小孩子不要管那些!”
被说成小孩子,一般小孩子都会跳脚,金星更是如此。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之前师傅还说我已经……呃,成人了……”后面的话是怎么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因为一说起那就会想起自己居然在师傅手里……他是十二岁变成李白的,而以前他还没有成人,对这种事情仅仅是知道那么一点点而已,上次,居然……想起来他的脸就像着火了似的!
不上厕所时,谁会随便动那东西啊,而且还是别人摸!
李隆基见金星这种表情,当然知道小徒儿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大笑道:“哦!是呀,为师居然忘记了!那么,这是在提醒为师小白又想要——”
“才不是!”这句是用吼的,但只惹来师傅笑的更愉悦。“不要笑了,睡觉!睡觉!”
李隆基拉开金星蒙着头的被子,整个人罩在他的上方。“小白真的要睡了?能睡着吗?要知道憋着可不好哟!”
被子被师傅抓住,金星扯不动,但又不好意思,一着急居然用手去捂脸,就不知道他自己这动作有多幼稚可笑!
李隆基拉开金星的手,压在他的头两侧,他用力闭着眼睛,叫着“师傅欺负人”,睫毛颤抖着,手不能动,但身体却在动来动去……
“不要乱动!”李隆基压抑地低吼一声,再动下去他真需要去后宫了!
金星睁开一只眼睛,并未见师傅是生气表情,被压制住手脚,只当师傅跟他闹着玩,便道:“我不动才怪呢,手不能动了,当然要脚动!”
“小坏蛋……”
金星呵呵笑道:“就会欺负我!师傅这个样子要是让嫔妃们看到,哈哈,她们肯定会逃的远远的!”
“逃的远远的?”李隆基眼睛一眯,透着危险气息。他可不在意她们是否躲的远远的。
金星眼睛一转。“不对!她们肯定会扑上来!因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样欺负她们,她们才开心呢!呵呵……”
李隆基表情恢复正常,看着得意的小徒儿,道:“那你呢?”
金星一怔,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不过也没当回事。“嘿嘿……师傅坏也没关系,可不能欺负我!我可是又乖又聪明的徒弟,天下间哪里有我这样独一无二的徒弟!”说着更加得意嚣张。
李隆基笑着盯着小徒弟,笑意越来越重,冲自己撒娇嘛,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平日见他在其他人面前挺像个大人似的,不过这样也好……眼神变得有些炽热,但他并没有打算做什么。
金星是没有察觉这一点,还在自夸自己,不过话题却从自己又跳到绫绮殿,随后又转回到师傅多日住在这里,最后又来了一句刺激到李隆基的——
“啊!我明白了,师傅呀,这就不对了,虽然为了照顾我刚来宫中可能怕生,但白日|宣|淫这种事还是不好的,据说最好是两三天就需要宣|泄一下子,那师傅还是有很多时间来绫绮殿,以后这种事还是晚上,唔唔……”
手心上能感觉到小白嘴唇的蠕动,软软的,好像传到心底。李隆基脸色更加难看。“小坏蛋在说什么!嗯?这词到底谁教你的?刘韵致就是这么教我的徒弟嘛!等我打他板子!”
金星也立刻心虚起来,貌似自己讲过头了!
训诫了一阵,金星一直僵直着身体,一副虔诚认错的模样,李隆基好容易消了气,但其实有的不是怒火,而是……果然还是需要去后宫!
“睡觉!”
金星这回乖乖的了,暗自告诫自己男人对这种事都是非常在意的,所以自己以后不能随便乱说!
两人这么一闹,李隆基也就忘记今天在骊山听完金星念《国殇》后,金星打算回来告诉他什么。此刻刚刚惹到师傅,金星就更不会去提起自己回忆起李白的那首诗,毕竟那可不是《国殇》那样激励战士的诗。
早上练完功之后,打听消息的永泰就回来了。据说朝臣叫刘幽求和张说的两个人为郭元振求情,后来被改为流放,流于新州。
新州,岭南道,荒僻之地,与六诏相近。
刘幽求和张说两人金星并没有见过,唐绍在自己询问诛灭太平公主的事时讲过这两人的名字,现今刘幽求为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大官,张说为中书令,封为燕国公,此二人与郭元振一样都是功臣。
金星摸着下巴,考虑着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不知师傅是否是找他们几个演戏而已。不过基本上他对这些人都是陌生的,所以一时也根本找不到头绪。今天的早膳李隆基没有到这边吃,杨钊才出现在餐桌上。
吃完了饭,金星注意到杨钊似乎一直在别别扭扭要说什么,便随口询问。
杨钊盯着金星看了一会儿,道:“只是觉得,我们都来长安快一个月了,都没有在外面逛一逛,上一次来的时候也是不尽兴……”
金星偏着头,想到郭元振这事也许到外面查探一番会有什么发现!当然,他也是想出去看一看!
他心里面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杨钊眼中,他就是将烦恼抛到挠头只是期待出去玩!
“你出去要跟,皇上,说吗?”杨钊其实还是有些接受不了金星的师傅是当今皇上,那样遥不可及的人!
“嗯,永……永康,你帮我跟师傅说一声吧,师傅说过如果我想出去就可以的,只要去找李邈一起!”
带着永泰,还有绫绮殿的两名侍卫,以及李邈带着两个人,一行八个人就这样出宫了,从崇明门出来的,这边一般比另一边光顺门的人少,因为朝臣一般都是从西边的翰林门以及右银台门出入。紫宸殿往右,朝臣一般都不准过来的,只有侍卫巡逻。而侍卫们一般走的是左银台门,因为左银台门外有左羽林军。
金星为尽量避开人,所以从南面的城门出去,当然这次没有大摇大摆走丹凤门,这道门也不是轻易开的,而是过了下马桥后,直接从望仙门穿了出去。
走出皇宫之后,金星就想着以后还是少出去的好,因为实在是太远,太累,又不能乘皇帝的辇御,只能靠两条腿走!
但到了热闹的大街上就将这都抛之脑后,连带着郭元振也同样如此 ,毕竟这与他并没有多大关系,即使他猜不出来,师傅也不会让郭元振白白死掉!
所以沿着丹凤门正对着的主街吃吃喝喝买点小东西之后,开始幻想着电视武侠小说当中经常出现的情节了,比如说来个恶霸挑衅良家妇女,或是大街上出现个卖身葬父之类的。但这条大街上,是绝对看不到卖身葬父这种事的,长安城中也许真的有,但一不会在这条街,二那也肯定不是真的在卖身,恐怕都是些有背景骗钱,而真正打算卖身的基本上都会在第一时间被衙役拉走!
至于恶霸,长安城的恶霸也是极有眼光的,就是金星这么一堆人出来……看起来倒是他比较有恶霸的“硬件设施”!

第五十九回 胡姬酒肆
中午的饭是在一个胡姬酒肆吃的,长安“胡风”之盛简直令金星震惊,这一条街就看到好几家,当然也出现了那种特意标注的“正宗”二字!里面人不少,而且还有红头发蓝眼睛之类的人,浓重外国强调的中国话,不过也有说的地道的。
坐在酒肆里点了比较普遍流行的胡麻饼、饆饠、五福饼、塔纳、音部斗,难得出来一次,所以当然要尝个遍了,但胡麻饼的话金星在青莲家里的时候也有吃过,美女娘亲偶尔下厨会做给他们吃。胡麻饼其实就是芝麻烧饼。饆饠却是第一次吃,不过也就名字新鲜而已,其实是一种有馅的甜或者咸的面制点心,要说现代这种东西都不稀奇的。
吃饆饠的甜馅时,金星从永泰李邈等人口中还得知一些以前不知道的。糖,无论是白糖红糖,还是糖果,这种东西金星觉得就是超市随便都能买到的,但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却并非如此。中国古来有蜜糖、麦芽糖,甘蔗糖,而用甘蔗汁生产砂糖也仅是两百年前左右才有的,且只在南方,而北方都不知道制作砂糖一说,直到唐太宗时期,才知道了魔揭陀国熬糖的方法,太宗派人学会了之后,用甘蔗汁熬制,生产处更好的砂糖,现在被称为“石蜜”。
咬着甜甜的点心,金星暗自感慨一番。永泰又说扬州每年进贡的“糖蟹”和“蜜姜”很好吃,即使金星并没有多喜欢甜食也忍不住心动,想要回宫找来尝尝!
此外也就没什么新鲜的了,音部斗其实就是油煎饼而已!
胡姬酒肆的得名便是因为当中还有擅长歌舞的胡女,岑参也有“送君系马青门口,胡姬垆头劝君酒”的诗。
而既然说是酒肆,这里就不发许多美酒,金星这回也长了不少见识。
胡姬酒肆当中的酒,大多数都是从西域传入的,金星虽是从西域碎叶城出来的,但那时候年纪还小,且没有停留多少时候就搬走了。酒肆中出名的便是高昌的葡萄酒,另外还有波斯的三勒浆等等。葡萄酒自不必说,波斯的三勒浆是庵摩勒、毗梨勒、诃梨勒三种酒的合称。
敌不过金星纠缠,在永泰李邈唉声叹气中金星还是点了有名的酒上来尝尝,以前的他在现代也是喝过一点点的,当然因为年纪小,所以每次最多就是一小杯,白酒更是没尝过,叛逆的男孩子总会对酒有所期待的。
喝了酒,一兴奋,胆子一大,就总是容易出事的。
“金星……”
“嗯?”金星的舌头有些大了,偏头看向杨钊,忽略旁边永泰催着回去的话。
“我们再逛逛吧!”
“当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金星此刻是没有多想,喝了酒也有些心虚,所以不想这么时候就回宫,起码要让酒气散一散,虽然他觉得自己没有喝多,也就是每样喝了一小杯而已!
金星不知道,但旁边的永泰和李邈对视一眼,均觉得不好。不说李邈,永泰年纪虽小,但可是宫里面长大的,机灵的很,因为还算是老实心眼好才会被派到绫绮殿来,以前可是在紫宸殿当差的。所以当然看出杨钊似乎有别样心思。
李邈趁其他人不注意便派了一个跟随来的回宫报一下信,无论皇上有什么吩咐,起码多派几个人过来。
下午继续逛街,这一条长街没有逛完便转入另一侧,金星是没有目的走的,但杨钊却是有的!
到长安这些个日子以来,他觉得特别憋闷,一点也没有在青莲那样自由自在的时候了,虽然在李府也不常出门,但却是自在的,他当那里是家的,但现在却是住在皇宫当中!
即使一开始他会兴奋,会觉得这是无比的幸运,极大的荣耀,但日子久了,却不同了。见金星一面也需要看金星是否有空,每次都有人拦住进里面通报一下,每天几乎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吃饭,伺候的那些宫人们也很少说话,再不就是卑躬屈膝的,这几年在李府上下没有芥蒂没有多大尊卑的生活让他对此十分厌烦。
这些他都没有跟金星说,但有些事却是不能不说的,例如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宫中的风言风语!
他没有在绫绮殿之外随意走动,但仅是听有些绫绮殿低下宫人的言辞,便可知这宫中已经传成什么样!
今日一定要让金星不跟那个人住在一起,即使两人之间没什么,并非宫中私底下传的那样,但也要让金星认识到女孩子是多美好!虽然……他自己十五岁也没想过女孩子的事!
“哇!这家酒楼修的可真漂亮,也是胡姬酒肆吗?肯定是,金星你看,那里出来个漂亮的胡姬!我们去看看吧!”杨钊故作惊叹。
“可,可我们才吃完饭不久……”
“要知道每家酒肆的食物都有些不同的,你看这个楼比刚刚进去的还要漂亮,里面现在虽然还没什么人,但肯定是因为过了吃饭的时候,我们进去只是尝一尝,又不吃多少,而且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宫!”
杨钊的话让金星很心动,反正一路的街边摊也是吃吃喝喝,进去也没什么,而且这个胡姬酒肆不像其他那样直接叫胡姬酒肆,而是叫西花坊。
金星踏步就要往里走,但李邈却赶紧上前拦住。
“小公子,时间差不多,该是往回走的时辰了!”
“现在就回去?”他还想吃了晚饭呢,说不定还可以喝两杯——李白的醉圣之称也不是白来的,从太白金星到李白到金星都对此很是亲密!
“是,再过会儿宫中就关门了!”
杨钊赶紧道:“没事,再逛半个时辰往回走也来得及,大不了我们走快一点,走旁路小道,没什么人,也不再逛,时间肯定来得及!”
金星一想也觉得有理,这才几点呀,不过看李邈坚持的样子,只好道:“那就只在这个酒楼里坐一坐就回去,就坐一坐而已!”说完也不理人赶紧拉着杨钊往里跑。
李邈这个头疼啊,永泰察觉不对,赶紧凑到李邈旁边,道:“将军,这家酒肆有问题?”
李邈低吼:“这哪是酒肆!这是青楼呀!”
永泰一听,大发了!
永泰很少出宫,虽知道青楼这种地方,但却没来过,最多也就知道长安哪家酒肆比较有名而已,哪有人会在宫里面说起哪家青楼有名这种话呀!
伺候在绫绮殿,虽小公子与陛下师徒相称,但要知道陛下看小公子那眼神,对待小公子那宠溺态度,绫绮殿的人谁不知道陛下的心思呀——陛下也没在他们这些奴才面前掩饰,因为他们可都是陛下亲挑出来,都是陛下的人,所以他们知道了也不会往外说!
因此,此刻永泰就好像看到了侍卫挥下来打屁股的板子!呜呜……有板子还是好的,如果一个弄不好,就是做苦差事、掉脑袋的事啊!
但金星已经进去了,一到里面就有人迎了出来。西花坊中大部分都是漂亮的胡姬,从西域而来,所以叫西花,名字算是俗了点,但生意是顶好的,里面的胡姬可不俗。
杨钊是好不容易从侍卫口中打听好的,他打听了好几家,因为今天进了胡姬酒肆,所以想到如果以不知道这并非胡姬酒肆这种说法,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但他不知道,皇上要是查下来,他从哪里打听的,当时说了什么话,是什么时辰说的,都会知道的清清楚楚!
进去之后杨钊也有些发蒙,他也没进过这种地方,不过还好迎面而来的算是有点眼色,大概也发现前面这两位是第一次来,所以没有用热情把他们吓回去。
金星本来想在大堂坐着的,可以欣赏更多来往的外国人,但杨钊觉得不好意思,说以提议去房间。李邈永泰二人极力阻拦,这要是进了房间,指不定发生什么呢!但杨钊说二楼有靠窗的可以看到前大街。金星只以为是去包间,所以同意了杨钊的话。
李邈又派走了一个人,赶紧去宫里面报信,迟了他也担心挨板子!
不过让李邈永泰松口气的就是,虽然有胡姬舞蹈,帮忙倒酒,但是没有动手动脚的,即使杨钊一直在那说“这女人多漂亮”、“那身段多美”等等,只要不动手,不被动手,那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有劝酒的,那么就很容易喝高了,之前就是多种酒混着喝,即使金星潜质不错,也晃晃悠悠的了。一肚子水,便起身去茅厕,而且这是向李邈保证回来就离开,才准他上厕所的,不得不说李邈有点被逼急了,都用这种逼迫方法!
现在只是下午,西花坊并没有到热闹的时候,所以几乎没有多少客人,金星很顺利解决问题,跟李邈往回走时,却听到一个房间内说话的声音很耳熟。虽然喝多了,但金星还没有迷糊,听力也不错,李邈都没听到,但金星耳聪目明却听到了。

第六十回 抓包正着
示意李邈不要出声,金星贴在门上仔细听。果然是乐觉当年教自己那类似的方言。虽然可以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能确定是六诏的语言,而另一个说的话能听懂——
“刺杀?!不行,老爷绝对不可能同意给出地图!”
随后又是听不懂的话,里面两人一个说完另一个接着说,金星只能听到其中一人的。
“这倒可行,我家老爷也有这种意思。”
“哪个?还能是哪个!当然是宋王!”
金星听到宋王二字,忍不住脚下一软,门便发出响声。听到里面突然没了声音,金星赶紧拉着李邈用上轻功跑开。
直到跑回他们的房间才停下,一关上门,金星拍自己胸口,都没有注意到房间内已经不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
李邈刚想询问,却在绕过屏风看见里面的人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金星跟在后面,没想到李邈跪了下去,想当然地扑在李邈身上,本来就晕晕乎乎,现下扑倒后又滚了一圈,爬起来才注意到眼前端坐黑着脸的人!
“师傅!呵呵……”
“退下!”李隆基冰冷的声音说道。
金星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茫然,不过回头看到李邈垂着脑袋退出去了才明白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现在金星大脑虽不说是迟钝,但眼睛好像有问题了似的,看东西只能看到主要的,也就是说刚刚看到师傅之后就把李邈给忘记了。
而等李邈退出去,听到关门声之后,金星才想到去打量一下房间。杨钊没了,永泰和侍卫们没了,跳舞劝酒的漂亮女孩子都没有了!
“胆子大了是吧,居然敢逛青楼!”
“青楼?”金星歪着头,反应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啊,原来这里是青楼!我就说一般酒肆怎么会有女孩子跟着混吃混喝!我还以为她们这种胡姬酒肆的风格呢!”
李隆基脸虽没变好,不过听过金星的话,怒气退了不少。
今天本来很忙,早朝没完就注意到绫绮殿的永康出现在高力士旁边,而早朝一结束就听到金星出宫玩的消息,本来也没介意,仅是派出几个侍卫去找一下跟着而已,但却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跑到青楼来了!
这下李隆基可怒了,也没管金星是否会做出什么,便带人直接冲过来了,刚刚一打开门看到两个女子对杨钊上下其手就更是怒不可言,虽不是看到金星被怎样,但这也差不多了,好歹永泰机灵解释金星没有被怎样,否则李隆基此刻已经查封了这家青楼!
“哦?不知道还有理了是吗?!”
金星果然是喝多了,因为李隆基没有直接宣布他的罪状,没有给他惩罚,所以他就觉得自己反正没做什么事,所以应该也没什么,所以就嚣张起来了,所以——
“哈哈……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人胡姬酒肆中!”背诵着人家李白——也是上一世他自己的《少年行》,晃晃悠悠走到师傅跟前!
不得不说这晃悠还是他故意卖乖,但看在李隆基眼中就只有恼火了!
李隆基此刻倒是笑了,只是这笑容极危险。
“银鞍白马度春风,嗯?还笑人胡姬酒肆中,嗯?!真是洒脱是吧,已经是豪侠了是吧!骑马赏春?现在是秋天!我看你喝的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长大了是吧,武功学的好了是吧?真是豪放不羁的风流少年呢!嗯?!”
虽然听到小徒儿做的诗很惊喜,但此刻却在盛怒之下,没心思去称赞小徒儿的才学!
金星听着师傅的语气,酒气好像被吓散了一半,人也清醒了不少,缩缩脖子,意图往后退,但李隆基哪会容他逃跑!
拎着领子将人放在腿上,想都没想就是一巴掌。
金星“啊”的一声,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下可完全清醒了。想要挣脱,却忘记自己会武功,因此再又受了一下之后,才想起动嘴皮子。
“啊!师傅师傅!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我刚刚说的也是胡姬酒肆呀!我不是好色之徒呀!”
听金星这么一喊,李隆基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居然打他屁股!这种事,这种事想都没想过,打任何人的屁股也只是命人用板子打呀,这种像是教训自家小孩子的行为他可从来没想过……不过可真顺手!
想到此,李隆基心里面倒是乐了,这可真是有意思的仅,教训小孩子打屁|股这种行为……很有趣!(囧!小攻有S|M倾向?!!漾:没,真没!俺澄清!小攻只是觉得这种很平民的行为,很贴心而已!小白:贴心就打俺屁|股!咋不打你屁|股!)
李隆基动作一怔,金星立刻从他腿上滚下来,然后躲开两步,并没敢躲开更远。揉着屁|股,其实并不疼,现在已入冬,衣服穿的厚,而且师傅也没下重手。但这种动作还是要做的,免得再挨打!
“师傅!我错了,我不该随便乱跑,我真以为这是酒肆而已的!”
“哼!那喝醉了呢?没有个大人跟着居然喝醉了!喝一点也就罢了,还敢喝醉!”
“对,对不起……”金星乖乖认错,这一点他的确是错了。“我第一次喝这种酒,所以,所以没控制住……”
“喝了多少?”
“呃,没多少……”
“嗯?”
金星自己知道喝的可不少,永泰他们劝都没劝住,现在想起来刚刚真是脑袋被门挤了,怎么都忘记回宫给师傅交代的事啊!
“那个,多了点……啊!师傅!我想起来了,很重要的事!刚刚,刚刚我从茅厕回来的时候听到有个房间当中说悄悄话,如果不是我的话,别人恐怕就听不到了!连李邈刚刚都没有听到!有人要刺杀,要刺杀大师伯!”
“嗯?有人刺杀宋王?”李隆基虽没有忘记审问金星喝酒的事,但也知道问出来又能怎么样,索性还不如顺着金星的话转移话题。
只是这刺杀宋王的事是怎么回事?此刻并非晚上,并不是西花坊正常营业时间,有人会在这里谈些机密要事也是有可能的。
“嗯!我听的清清楚楚,虽然其中有一个人的话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另一个人的话我听懂了,他先说刺杀,又说哪个,然后就提到宋王的名字!”金星信誓旦旦说道。
“有一个人的话不知道?”李隆基抓住重点。
“嗯!那个人应该是六诏的,上次来长安遇到乐觉,跟他说话声音类似!”
李隆基点点头,似乎没了刚刚的担心。
金星又继续道:“那个我能听懂说话的人,我觉得他背后有人,他有说到他家老爷……啊!我想起来,他还有提到地图什么的,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地图!”
“嗯……”
“师傅,我们快去通知大师伯吧,大师伯那么好的人还有人刺杀,真不怕遭天谴!”
李隆基笑了笑,不过才想到此刻不能给金星好脸色。
“哼!小白今日是住在这西花坊还是——”
“回宫!当然回宫!哪里有家不回的!别开玩笑了!”
李隆基站起身敲了一下他的头。“就会卖乖!”不过这句“哪里有家不回”的话让李隆基很是开心。
出了这个房间的门,便要往外走,金星突然拉住李隆基的衣角,小声道:“师傅,不要去看看是什么人要……”
李隆基此刻仍是板着脸的。“你都过来这么久了,他们有什么事还谈不完,何况,你刚刚那样跑回来不是被人发现?他们可能还留在那里吗?”
金星点点头,他没想到。不过他将这归为自己喝多才脑筋不清。
“另外,你认为他们在这种地方谈论那种事,会那么不谨慎吗?能被你听到算你运气好!”
金星一怔,确实有些道理,之前去茅厕的时候那个门口似乎有杂役通过,本没在意,但现在想来却是在放哨的,而师傅说的“运气”是指自己偷听的时候恰巧那个杂役不在!
如此放松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不是第一次,所以才认为即使有人经过也不会有人听到!
“师傅!这里——”
李隆基眼神一凛,金星立刻闭嘴,随后笑嘻嘻的表情,却吐出可怜兮兮的话来。“师傅!我错了,我再也不到这种地方喝酒!我错了,我错了!”
李隆基这回的笑容倒是没有不让金星瞧到,同样的说着不对表情的话。“哼!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第六十一回 唐绍之死<一>
金星酒量不错,加上又被皇帝师傅吓了一下,所以回到宫中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清醒了,洗个澡,去去胭脂气之后,也就累了,至于杨钊本来想要跟他说的那些话还没有空说,旁敲侧击的暗示也随着酒精进了肚子,然后又消失在茅厕中,根本没当回事,所以两个人还是睡在一张床上。
李隆基也是给了自己理由——金星喝了那么多酒,半夜可能会难受——所以也就没去后宫。
因此,金星睡的香甜之时,杨钊那边翻来覆去睡不着,不过寝殿外面的李邈比他们都闹心,可以说是抓心挠肝中了!
金星潜质果然是很不错的,一大早师傅起来上朝时,他也照样跟着起来了,不过拿着剑出去想练习一下却没有得空,李邈已经心急火燎地跪在他面前了!
这跪人的礼节金星是怎么也无法习惯的,除非给他红包。
“快起来,这是怎么了?”
李邈也不管旁边的宫人侍卫们正看着,杨钊也走了过来,如果是平时,永泰已经机灵地将人拉起来,但此刻却没有动弹,看起来显然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小公子,请小公子无论如何也要救唐绍!求小公子救下唐绍!”
“唐先生?唐先生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金星茫然问道,看向旁边的永泰,李邈已经激动地好像无法讲清楚话。
李邈微微一震,仍没有起身,而刚要开口却被永泰截下话头,似乎生怕李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
“小公子,是这么回事,昨日我们出宫游玩,陛下在午间时来了绫绮殿,正巧唐先生也在……却不想唐先生在言语上冲撞了陛下,因此就被陛下……”
金星偏着头看向永泰,两人是一同听到李邈和唐绍那日的交谈,唐绍那天的话就太大胆,这也是金星知道的,恐怕这回又是说了那样的话。不过师傅也不是随便砍人家脑袋的人!
想到此,金星松了一口气。“嗯,这样啊,李邈快起来吧,一会儿师傅回来之后我立刻帮唐先生求情!”
李邈在地上犹豫了一会儿,见金星一脸诚恳终于起来了。
金星心里面感慨古代人的“友情”可真是不一般,看李邈的样子,绝对是随时可以为唐绍两肋插刀的!
不说金星一脸感慨地看着李邈,就是永泰永康也是一样的表情,看得李邈不好意思低下头,不过稍微安心不少。而杨钊虽也觉得这人很讲义气,可他总觉得好像不太对。拥有比杨钊的感觉更加准确直觉的永福她们就带着诡异的眼神看向李邈!
金星也没了练剑的心思,所以便回屋去仔细询问了永泰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昨天发生的事。
早膳李隆基并没有到这边吃,不知道忙些什么,上午又没有唐绍讲学,所以金星便拉着杨钊两个人关在屋子里,主要是金星想找个人商量着皇帝陛下到底有什么目的。
平日讲学的时候杨钊也是一起听的,所以唐绍出了这样的事,杨钊也不好将“同居”这件事提出来,所以嗯嗯是是地无精打采应着。
到了中午李隆基身边带着更多侍卫回来了,但是却还拉来了宋王,说是让金星亲眼看看宋王还活的好好的!
有外人在,金星也不好直接说唐绍的事,连旁敲侧击询问都没能开口。不过金星倒也不急,询问主要是想知道目的,他并不认为唐绍真的有危险。
吃过饭李隆基离开之后,金星却发现周围巡逻的侍卫多了不少,频率高了不少,驻守在殿门口的侍卫比以前多了一倍,而平时负责绫绮殿安全的李邈换成了李泽!
金星正想去询问李泽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杨钊疾步跑过来,将他拉到屋子里去了。“金星!这是怎么回事?你中午问了皇上惹皇上生气了?”
“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没问?那为什么我们被软禁了?!”杨钊气汹汹说道。
金星一怔。“软禁?”
杨钊用力点头。“刚刚我出去,结果被李泽叔叔拦下来,说近来不安全不让我出去!”
金星噌的一下站起来,不过刚走两步看到外面的侍卫又停下来。师傅不可能是软禁自己的,派来这么多侍卫守着这里,又想到昨天听到刺杀的事……不过记得应该是有人要刺杀宋王的吧,中午师傅也说了派羽林军去宋王那里……这些人想必也是保护自己的,当初一直不让自己来长安也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看到师傅如此重视,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起这件事的严重性,本以为是江湖中的刺客呢,毕竟相对于宫廷争斗这些,他更熟悉武侠小说,所以当然立刻想到的就是杀手组织之类的。
随即突然想到六诏的问题,如果是六诏,是外族的话,这事恐怕真的是严重的!
杨钊还想让金星想办法的,毕竟金星的武功可是说出去就能出去的,一二十名侍卫都拦不住,但金星却又坐了回来。
“金星?”
金星抬起头,见杨钊还等着自己答复。“哦……没事,不要紧,不是软禁啦!你怎么会想到是软禁!人家不是说了最近宫里面不安全吗?师傅又一直住在绫绮殿,所以如果有刺客的话肯定会瞄准了这里!”
杨钊像泄了气似的,不满地瞪了金星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被软禁!你为唐先生求情,皇上要是生气,软禁是当然的!”
金星笑着摇头,他和师傅之间的信任可不是这种事情能够打破的,对于师傅,对于李隆基,唐玄宗的早期,他可是充满信心的!
看到金星笑,杨钊更生气了,加之最近火气就不小,转身就风风火火跑出去了。
金星站起身却没有追出去,想到昨天杨钊那么高兴的样子,估计对方是关在宫中不自在了,不过让杨钊自己搬出去一个人住,他也是不放心的。想了想,便走出去。
“呀!小少爷这是要去哪里?”李泽笑呵呵问道。
“我没有想出去,不是说不能出去的吗,我是想说——”
“谁说不能出去?”
看到李泽茫然样子,金星放下自己的问题,转而问道:“杨钊啊,他刚刚告诉我——”
“哈哈……”李泽一副得意样子。“那个不是说绫绮殿其他人的,陛下说了,只有杨钊一人不能随便出去!”
“呃?”金星疑惑,杨钊哪里惹到师傅了,不过随即便想到恐怕是因为昨天杨钊建议进那家青楼的缘故!
如此一来,倒也不是严重的了,估计也就三五天的事而已。
“呵呵……那个,我来想说,杨钊是在宫里面不自由了,本来还想问能不能去你家住几天,反正跟你儿子和秀儿认识,也多日不见!但是,师傅现在是不是不让他出去……”
李泽立刻摇头。“我问陛下一声,应该没问题,我儿子也想你们了,还说什么时候能见到呢!”
“那就好!”犹豫了一下,金星没有继续询问刺客之类的问题,估计李泽也不会知道。“李邈呢?怎么换成你了?”
李泽摇摇头,没吭声。
金星挑挑眉。“那我先回去了。”
随后到杨钊房间跟他说了一声,杨钊反复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说不出宫了,这让金星十分意外。
没有唐绍和李邈在,金星拿起书没看几眼就又放下了,对旁边的永泰道:“宫里面是不是有一些记录,就是记录那些各地的事宜,呃,还有吐蕃,六诏什么的?”
“是!翰林院专门有人记录,有专门的屋子存放!小公子想要看地理志还是历史志,或是奇闻异事?”
金星考虑了一下,道:“我想看六诏的,能随便拿来看吗?”
“一般不拿出翰林院的,不过小公子要看的话,陛下肯定会同意,皇子们学习的时候这些书册也是需要看的!”
“那就好,那你帮我拿些六诏方面的吧,呃,如果太多的话就拿近期的吧!”
永泰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一个时辰东西就都放在金星的高足桌案上了。
翻了一阵,金星找到自己想要看的东西。本来只是初步隐约的想法,但此刻看来,倒也是更确信了几分。算下日子,也就是去年的时候蒙舍诏炎阁得了酉长之位,而今年年初,诚乐魁便夺了酉长之位,诚乐魁便是乐觉他爹,也就是那位在大唐土地上到底“捡”孩子那位!
当初是李隆基调停这件事的,如果说现今皇室对诚乐魁这件事有谁了解,那就是师傅了。但让金星不解的是为什么他们要刺杀宋王,而另一个合伙的间谍又是什么人?

第六十二回 唐绍之死<二>
大致有了猜测,金星便让永泰去告诉李邈不用担心,此刻师傅的意思大概不让李邈来烦自己,但金星担心李邈会因为见不到自己而出事。
让永泰出门去找人是太阳落山之前的事,而到了晚膳,金星打算向师傅核实一下顺便炫耀的时候,永泰磕磕绊绊跑回来了。
“陛,陛下!”永泰是跑进来的,不过从外面进来当然也就知道皇上在里面,但想让金星快些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故意为之。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李隆基又怎么会不知道小太监这点小心眼,在金星面前不能太严厉,却也不能太随便,免得让金星以为这是自己安排的呢!
金星可没那么细心,只想永泰不被师傅惩罚,赶紧问道:“怎么了?不是让你找李邈,他出事了?”金星转向师傅,如果师傅一直还是悠哉的样子,应该就没什么。
“是!他,他将唐先生给斩了!”
金星拿着筷子的姿势没有变,眨巴一下眼睛又问:“你说,他,李邈,把唐绍给斩了?!”
永泰连连点头,一副惊吓不小的样子。
金星转头看向师傅,却见师傅已经退了惊讶神色,而变为好奇。
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如果不是师傅安排的,那肯定就是李邈自己弄的,不过也真是大胆了一点,要是如此而惹到师傅的话,那李邈可就是罪人了!
“呵呵,呃,师傅,你不生气吧?”
永泰在一旁不明所以,不过李隆基当然立刻明白金星的意思。“虽是不听我的命令任意行事,但也不乏为我解决了一些麻烦。”
这下金星放心了,应该不会处罚这二人才是。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弄不好再过两天李邈就跑了!”金星想到当日在金吾仗院外听到的话。这两人如果有才能的话,那师傅可能是打算用到的,而师傅将他们调到自己身边,此举应该是要获得他们的忠心。以唐李两人的性格,尤其是唐绍,如果得到他们的忠心,那他们绝对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一辈子都不会背叛的人!
李隆基看到金星亮晶晶的眼睛,笑道:“那就交给金星吧,但……”
看到师傅皱眉,金星想了一下,道:“也就今天晚上会回来晚一点!我的武功师傅放心啦!”金星拍着胸脯保证。
“放你一个人去也不行——”
“有什么不行!我自己去才会方便一些,有刺客又不会找上我,高手还是都留在师傅身边的好,否则我还不放心呢!”
李隆基淡笑,想了一下。“那快去快回,回来时让那个笨蛋送你……我现在真的需要考虑要不要将事情交给他办!”
金星呵呵笑道:“他们只是这几年的动荡不敢相信人而已,都是聪明人,出外历练几年肯定没问题!”
看到金星意有所指的笑,李隆基满意地笑了笑。两人都没说出什么,但李隆基却已了解小徒儿猜到了什么,毕竟当初金星也是在自己身边都知道的。
永泰在一边更加一头雾水了!
“先吃饭,一会儿从护国天王寺后面的银汉门出去,出去之后是禁苑,到那里小心一点,最好一路轻功出去,不准让人发现哦!”
“这是当然!小意思!要是自己家墙头还被发现,那我这几年的武功就白练了!”
李隆基听着这话心里高兴,不过当然还是不能放心的。“永泰,去画一张李邈宅子的地图,另外再让外面永福准备一件合身的夜行衣。”
“是!”永泰感慨着不懂大人物们的想法,纠结着出去准备。他本来以为小公子会“质问”陛下为什么斩了唐先生的——虽然用“质问”这个词有些大逆不道,但在绫绮殿伺候久了,他是绝对相信会是这个词的——期待两个人吵起来会是怎么样的,但没想到,没有,丝毫没有!而且还让他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二位讲的都是什么,这让他有一种小公子也不是简单人的想法……虽然小公子平时看起来都很好欺负,根本不能在宫中立足的人!但现在看来,还是他小瞧了小公子!
这边金星赶紧往嘴里扒食物,李隆基不吃了,说着慢些还要给他拿水夹菜。
“我可是第一次出去冒险,当然这个一点都不危险!”金星赶紧补充一句,免得师傅不让自己出去。
李隆基当然也是认为金星不会有危险的,不过是出了宫门去李邈家教训李邈一顿,顺便安抚,顺便询问唐绍的下落,否则明天早上太阳升起城门打开的时候,唐绍就不知道给送到哪里去了,何况时间拖的久了容易让人寒心。
随后金星在永福的帮助下穿上夜行衣,这下他更兴奋了。
“师傅,宫里面怎么什么都有啊,夜行衣都有!这是给谁准备的呀!”
李隆基敲了一下金星的头让他不要多嘴,永福几个宫女在一旁窃笑。
在师傅千叮万嘱之后,绫绮殿外间都熄了灯,像是正常休息时间一样,而金星则消失在黑夜之中。
会放任金星出去,也是因为担心金星呆在宫中憋闷而会起了出外当游侠的心思,如果以后也有不危险却有兴趣的事情都交给他,想必会长久留下来吧……李隆基忍不住叹口气,锁在自己身边当然是最想的,但却不是最佳方式……为了这个小徒儿,他这个皇帝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随后又让王毛仲派了两名大内高手跟着,不过要远远跟着,王毛仲已禀告过自己,金星现今缺的只是经验而已,内功外功都练习的不错,当然这一点是谁都没告诉过他的——都担心他江湖梦过甚出外就不见人影!
走到外面,视线适应了黑夜,金星便运起轻功跃到房顶,沿着房脊,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向皇宫北面跑去。这回也不会感慨皇宫有多大了,只是兴奋地一路飞奔,感觉冷风掠过脸颊,吹拂起头发,很有楚留香的感觉!
不过也要注意着不能惊动侍卫,今天巡逻的特别多。
此刻比平时练习之时更加严谨,金星神经都是绷紧的。以往练功时只觉得辛苦、累来着,一点都没有空闲去想自己学习着这些就是传说中的武功,内功,轻功!但现在却让他体会到台下十年功的感觉,当然他有了高手教授,所以并没有用到十年!
兴奋激动慢慢充盈着他的胸口,甚至在这一刻都想去做个侠盗,去劫富济贫,就这样一直当个百姓传说中的侠盗,而忘记自己是要出宫办事的,直到出了银汉门,不知道该往哪走的时候!
安全出宫,没有惊动一草一木,此刻坐在街边一棵高大没有多少叶子的榕树上,借着银汉门城门处不多的亮光查看永泰给画的地图,顺便感慨当侠盗也需要了解长安城每一户人家怎么走呀!
长安城南北向大街十一条,东西向大街十四条,把整个郭城分为一百零八坊。里坊这种城市划分制度是隋唐的方式,建筑风尚追求的是整齐划一的秩序感与和谐感,这种里坊格局就像一盘棋局,有“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的说话。不过所谓十二街是要到盛唐以后的街景变化,“长安十二街,高高朱门开”。而此时,金星拿着的还是没有变化的城市地图。
好在容易找,所以很快就找到李邈第宅,直奔而去。
月亮升高,虽显得更加冷清萧肃,但看的清楚多了。李邈的第宅不大却也不小,但看起来有些衰败,站在墙上观察一番,找到了主屋的地方。
躲过巡逻的家丁,金星在主卧房顶伏身倾听,里面有人,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呼吸都很低缓。
没在浪费时间,因为恐怕师傅还没有休息而等着自己回去,所以金星在家丁出了这个院子之后立刻推窗进入。
“谁!”
金星暗叹一声果然都没睡,随即便空手挡开李邈刺来的剑。
“是我!李白啦!”
“小公子?!”李邈收回剑惊呼道。
“不要那么大声!”金星的呵斥声比对方还高,随即外面就有了响动,李邈出声让他们离开。而金星注意到半遮着幔帐的床上有些微动,让床帐动了动,金星松了一口气,没有出误差就好。如果刑场调包的时候出现误差而真的将人砍了,那岂不是冤枉死!
除却脑海中的囧况,金星打算替师傅训斥人的腰板更直了。
“小公子怎么出来了……”此刻李邈不只感慨金星能出入皇宫,而且感慨金星的武功。平日教他骑射虽知道他会武功,但没想到能如此轻松进入他的第宅,要知道今天晚上他可是叫来金吾仗院几个最好兄弟帮忙守着的!
“还敢说!还不是你惹的事!”金星怒道。其实有些心虚,因为平日都当李邈是老师的,所以一向很尊重。
李邈视线低下左右漂移,道:“我只是遵从陛下的旨意而已……”

第六十三回 唐绍之死<三>
“胡扯!”
李白大喝一声让人抬了头,李邈这时候大概又开始各种猜想绕在脑子里跟哥德巴赫猜想一样都摆在那里,但李白是没管那些,这趟“公差”出来,责任虽不是重大,但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无论这两人以后是否有用,但问题不能出在自己身上,这可是师傅交给自己第一趟差事。
其实如果夜访的人是皇帝陛下的话,那两句话就能搞定,对方还要感激涕零的,但如果金星来办,就需要先让他们相信师傅陛下是可信的。
因此,这种时刻,劝说不如骂人来的更加可信!
“你是笨蛋怎么连唐先生也没脑子!”
李邈立马换上茫然神色,而见金星视线往床上瞟,又立刻紧张兮兮挪动身体,好像不动声色地挡住金星的视线。
“小公子,这是何意?”勉强镇定地说道。
金星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摇头说道:“在宫里面那么久居然还这么笨,”这次没等李邈回话便继续装作成年大人模样。“即使看不出皇上师傅的意图,那连师傅怎样对我的都看不出来吗?”
大概这位二十几岁的人受不住十二岁小毛头的教训,加上今天一直着急上火,所以刚刚的恭敬也忘了,居然硬气起来回话:“李邈不敢让小公子费心……”但一时冲动说出去之后又开始后悔,随即又道:“都已经连累小公子被皇上软禁……”
“怎么都以为是我被师傅软禁!”金星叹道,大概也是皇帝的宠爱历来是有时限的,所以才会如此认为。虽然不知道师傅以后会不会如此,但现在的师傅可还是没有膨胀起来的唐玄宗,而且就在眼前,就是金星所熟悉的人,怎么会像历史上那些说变就变的人呢!
“唉!这是两件事参合在一起了!你是负责绫绮殿安全的,但现在绫绮殿有皇上师傅跟我一起住,现在来了刺客,当然要换下你这个心神不宁的!”
李邈疑道:“刺客?今夜,今夜——”
“还没出现呢!只是最近有人要刺杀宋王,想必师傅也不安全,所以现在不只绫绮殿,整个皇宫的守卫都加紧许多!”
李邈脚步挪动了一下,大概在回忆他调包唐绍的时候羽林军确实有什么新的安排,但当时的他根本就没空注意这些。
“不说这个……才刚刚一天你就折腾出这么大的事,看来天牢真的需要彻查一番,否则指不定跑出什么江洋大盗!”
李邈刚想说什么,却察觉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去时便见到唐绍居然已经从床上下来。
金星也看过去,才关了一天而已,只是有些憔悴而已。
“你怎么出来了!”李邈应上前去。
金星疑惑地看着李邈抓住唐绍的手臂,不过唐绍伸手拍拍李邈的手后就抽了出来……像是在安抚,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月光跟白瑶那样子的关系吧?应该不是!
“小公子特地深夜前来,唐绍愧不敢当。”唐绍向金星抱拳鞠躬。
李邈有些疑惑的,但却猜测到金星是可信任之人。
金星心里面美滋滋,看来唐绍是已经明白了,见对方此刻虽还有些倦色,但那双眼睛却非常明亮,带着隐隐的高兴。
“总算明白一些了吗?”
“虽不知陛下将有何吩咐,但唐绍愧为陛下信任!”说到此有些激动。
金星不理会这又是一个崇拜皇权的人,直言道:“师傅没有怪罪你啦,放在我身边也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排,但现在想来可能是有的了。”
唐绍此刻更是激动地冲着门口跪拜下去,直呼万岁,一股子誓死报效的样子,让金星起来的笑意又退了下去,自古忠臣都是让人敬畏的,而如果师傅身边都是这种想要干正事的忠臣的话,开元盛世真的是小意思呀!
李邈还看不明白,只怪这两人说话都太过省略,基本上都没说什么,见到唐绍这么激动,他赶紧上前拉起来询问。
唐绍倒是个射箭脱靶的弱书生,一激动就含了眼泪,不过有金星在,所以硬是憋了回去,笑着看了一眼金星后便解释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将我二人一开始调到小公子身边,就是器重我们呀!陛下,陛下已看出,看出……”
金星接下去唐绍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看出你们二人是人才,李邈这次虽有些鲁莽行事,但能在几个时辰之内就将人从天牢当中调包出来,可谓不小的手段,足够的细心,唐先生文才不低,且忠正诚信,不畏强权,又心系百姓,想干出实事,这可比一些个只为争权而忘记百姓,忘记最初学的孔孟之书的人强百倍,这样的人被师傅看到了,怎会不重用!”
李邈这回眼神也亮了,唐绍倒是不好意思了。
给了蜜枣,此刻也不能继续夸下去让他们忘乎所以。
“但是,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升你们官?”
唐李二人对视一眼,唐绍开口道:“我二人自先皇在位时初入朝廷,均未有卓越表现,冒然提升——”
“也不全是,”在二人疑惑下金星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继续道:“这话说出来,以后你们就当没听过,我也没说过。这几年朝廷动荡,你们低调行事倒也不错,在这样的时期,谁会知道我师傅能当几年皇帝,又是否是个明君。”这话说出来可算是大逆不道了,面前两人听着也是汗津津的,这话两人私下里可是说过的。“师傅也有此担心,恐怕天下有谁最担心,那就是我师傅了!因为……我师傅想要做个明君!”
面前两人一激动,看到晃晃悠悠的膝盖金星怀疑他们又要冲着门口跪拜呼万岁,所以赶紧继续说:“师傅也是想先做出一些什么,这是师傅的自尊,是师傅的骄傲!他不想先允诺高官才收到忠心,他想要让人真真正正奉他为天下之主!是因为你们坚信他是位明君!”
随后室内一片寂静,好像呼吸都停止了一般,金星自己也说的有些激动,随后见唐李二人表情,心里面想着回去要跟师傅说自己搞定了两个忠心之人,唐绍这人是肯定连骨头都会是忠诚之人,而李邈,看起来很重视唐绍,所以只要唐绍好,那他肯定也是一把忠骨头!
之后金星让两人坐了下来,唐绍既然已经是个“死人”,那近来需要藏在李邈的第宅内,剩下的就看师傅怎么安排了。拗不过李邈,还有唐绍的眼神,金星小小透露了一下,不过也只是告诉他们可能会被派到郭元振手下执行秘密任务,这又让李邈激动一阵。对于郭元振,其实李邈更加惋惜一些,当日唐绍比较激动,只是就事而发的感慨而已,这下知道原来郭元振也是安排好的,李邈便更是高兴了,而唐绍则是在从床帐后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这一层,所以没像李邈那么失态。
嘁嘁嚓嚓就过了一个时辰,金星便赶紧道别出门。
金星没有一丁点江湖经验,又是第一次,而且只当自己神出鬼没无人知道,所以连大内侍卫的偷听都没有注意到。
因此,金星这番话一字不漏地在第二天传到了李隆基的耳朵里,而李隆基只注意到“师傅的自尊,师傅的骄傲”而已,感动地想立刻冲入绫绮殿,但刚刚才训斥过小徒儿,还打算借机不再天天住在绫绮殿,怎能才不到半天就又回去呢,现在可是假装 生气的时候!
会训斥金星,当然是昨天,不,应该说是今天凌晨的缘故——
金星从李邈第宅出来之后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宫的,免得师傅着急,但是却在东南西北方向上出了小小的偏差。何况一开始走的就不是正门而是翻墙,所以就从一开始就迷路在棋盘城市当中,而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翻出地图找皇宫方向。
随后飞奔了一阵而没有碰到本来该有的禁苑时,金星才意识到自己迷路,随后才翻出地图。智商不低,所以找到比较明显的特征建筑发现自己到了长安东面,然后顺利找到正确方向并不费事,但好巧不巧金星就着月光居然发现了上次来长安时住过的王府,也就是春明门北侧不远的传说中的“兴庆坊”的“五王宅”,据说师傅五个兄弟当初可都是住在这边的。
没忍住便打算跑过去探一圈,顺便怀疑一下师傅当初既然跟他兄弟都那么好,为什么不让自己见另外几位王爷——金星当然不知道当初他师傅是不想让他知道王爷身份这一层。
探了一圈发现有一个较大的一片院落有很多守卫,想必就是宋王的地方。打算这样算了免得马失前蹄被逮到时,刚转身就听到不一样的声音,回头伏在树上仔细一看,居然看到个穿着厚斗篷的人还有几个进了一间偏厅,而偏厅之中的光线变亮许多。

第六十四回 宫廷新年<一>
金星忆起上一次趴人家窗户底下偷听,结果被抓个正着,而且后来被无数次嘲笑不自量力,所以这次他十分的谨慎,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到那间房屋的顶上。
因此打开房顶的瓦片时,里面的人似乎已经说了很多,其他听上去就已经不是讲客套的废话。
——期间金星也怀疑过房屋的构造实在不怎么样,如果在房顶与房梁之间多加一些横木岂不就看不到房间里到底有哪些人了!
所以,金星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仙君一样的宋王虽还是温和表情,但眼底带着不耐,带着厌烦听另外一个只看到后脑勺一直卑躬屈膝的家伙絮絮叨叨说话。
声音不高,但是金星听的很清楚。
这是个中年人的声音,语气中带着讨好,带着吹捧。
“……给事中唐绍说斩就斩了,连刑部都没有通过……”
后面是婉转说自己师傅是昏君的话,金星听的咬牙切齿,真怀疑这个看不到脸的家伙脑子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连自己都能看出宋王听到这样话脸上的不悦表情……不过大概对方以为宋王是不满于师傅的行为吧。
随后又讲到郭元振的事,然后又有长安令的事,长安令的事金星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不知道脸的人在说师傅莫名其妙就撤了以前的长安令,换上师傅自己的人,而说到现在长安令的人名,金星眼睛一亮,这人还是他认识的,就是当初帮杨钊要回家产、八岁擢第的裴耀卿!
想到裴耀卿,金星也在想师傅如果让唐绍出外办事的话,可能会让这个人教自己课业吧,当初对此人的印象就不错,有聪明,有头脑,不比刘韵致差,不过没有刘狐狸那么贼,但也没有唐绍那么古板,还是个熟人,想必杨钊会高兴此人来当先生!
在别人家房顶上就开始想自己的事情去了,不过下面人的话也顺便进了耳朵,其实没什么秘密之事,只是金星已经看出此人就是没事闲不住,总想着兴风作浪的家伙,师傅和他兄弟几个担心的也就是这样的挑拨的人了!
金星其实也不由得感慨,即使宋王他们再怎么不愿意做皇帝,但长久以往,有这样的人撺掇,恐怕好人也能被说懵了,起了心思,毕竟防贼是防不住的,钻到师傅的空子就来游说一次,三人成虎,几次下来果然不能安定!
如此一来,几位王爷外放倒是也必然为之的了,免得兄弟之间出现嫌隙。好在几个王爷都是聪明之人,不用师傅防备,他们自己就主动提出。
嘿嘿一笑,暗叹师傅真是有难得的好兄弟呀,这与历代朝廷可真是大相径庭……不过,这要夸武则天当初将他们五兄弟软禁在一起的好处吗?
宋王不耐下了逐客令,金星也终于想到自己需要赶紧往回走——
只是他回去之后还是挨了师傅一顿训斥,自己说迷路的理由也没能让师傅消气,而说起听到在宋王那里听到的话,师傅更是生气,训他不知道他会担心……这个理由让金星一下子蔫了不敢再找理由。
而此事的后果还有师傅几天没有来绫绮殿住,这一点倒是让杨钊很满意了!
唐绍这件事的后续金星就没有再管了,只是永泰时刻传消息回来,最后在离京的时候李邈来跟金星道别而已。李邈押解郭元振到新州流放,唐绍也藏在押解队伍当中,金星本觉得郭元振这样一直是流犯的性质可能不好办事,以为师傅会跟郭元振在半路上安排假死,但李隆基却在腊月初一的时候天下大赦,让郭元振做了饶州司马,不过后来听了金星假死的话,觉得甚有道理,因此不久之后便传来郭元振怏怏不得志,半途病卒的消息。
此事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但李隆基的事却仍没有忙完。
刺客根本就没有造访过绫绮殿,甚至是其他皇宫各殿,宋王的王府也平静如昔,这让金星很是郁闷,好像他们不来刺杀都是他听错似的,而现在两个月过去,宫里面王府里面也不能一直这么高频率的巡逻,所以又改了回来。
知道人手都撤下来,师傅还故意带着宋王在他面前说一说,让他假装忘记这件事都不行!
郁闷地吃饭不吭声,李隆基和宋王也就没有再逗他,而是谈上了其他事……金星感慨一句他这里是秘密会议地点,因为他们两人说的内容恐怕都不是能够让别人听到的,连高力士都没让在旁边伺候着——以金星吃饭看不惯有人旁边站着为理由——他有那么任性吗?有那么恃宠而骄嘛!不由得去怀疑历史上的宠臣有多少是给皇帝陛下背黑锅的!
自前几日,也就是腊月初一那天改了元,也就是说从那一天开始才是开元元年——金星小小兴奋了一把,就好像看到秦始皇登基一样具有历史见证意义——金星明显感觉到皇宫的气氛变了,虽然具体的说不上。
此刻李隆基正与宋王说着外放的事,虽不是近期,但看样子是需要拿出大唐地图出来考虑的,他们考虑的问题很多,金星在一边听着就觉得长见识,也有时跟着师傅他们一起无奈,感慨一下人心难测、孔孟之书都不知道学到哪去了,然后又是感慨手下没人能用的问题,等等。
而今日似乎两人讨论的问题更加严肃,宋王这样总是老好人的模样也露出极度的不耐,但金星在今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却反应过来宋王这种不耐表现是故意做出来逼师傅的,其实这一点师傅也知道。
李隆基叹了一声,道。“他本来是我的侍读……”
“他都不顾念师傅,师傅还管他干嘛,反正又不是要他命,与很多怀才不遇的人来说,他已经算好的了,封了国公,现在还是紫薇令,却不办正事,整天瞎捣鼓,这种被权力冲昏头脑的人能办什么大事!不能为百姓做事,那被百姓供起来的大官不觉得丢人!”
金星实在忍不住的话,让李隆基和宋王扑哧笑出声,宋王也就接茬道:“就是,师侄都如此明理,这些个功臣都被突然降临到头顶的荣耀蒙蔽了双眼!”
金星挥挥拿筷子的手附和:“猪油蒙了心!”
李隆基故意瞪了他一眼。“吃你的饭,筷子上还有汤汁!”
“又不是我的错,汤汁自己粘上来的!”
“哦?是吗,那以后绑着你的双手吃饭吧!反正饭菜能自己跑到你嘴里!”
“饭菜不行,汤汁行!”说着就不用双手趴到汤碗上,咬着碗边让汤碗倾斜,喝了一口后便道:“看吧!”
被敲脑袋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不敲才奇怪呢!
宋王看着两人的互动笑出声来。“出外后我也考虑收个徒弟呢……”
金星看向宋王一副百分百支持的表情,但李隆基有些心虚,不过随即转念一想便道:“你把杨钊带回去教吧,那孩子其实也挺机灵!”
金星表情犹豫,而宋王则带着疑问和好奇看向李隆基。
李隆基更心虚了。“不过那孩子倒是年纪大了点,可能比较有主意了!”
开元元年,中书省更名紫微省,中书令张说拜紫薇令,十二月十三,张说被罢职,十二月二十四,左迁相州刺史,同日刘幽求迁太子少保,崔日用出为常州刺史。
以上都是永康永泰给金星详细说明的,自唐绍李邈走后,李隆基并没有被金星安排人教导,一方面是没有合适人选,且金星的身边不是什么人都能留的,另一方面白瑶来信说年前肯定能出现。
具体日期还没有定下来,一看就知道月光多么不想来找他,不过金星也是明白的,像是月光这种眼睛里只有白瑶一个是人、以白瑶为唯一生存目的、对其他事和物没有任何兴趣的人,会那么粘着白瑶也可以理解。
说到生存目的,金星有点茫然了,要做大诗人李白?要做天下第一剑客?大概都要做的吧,但总觉得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让人觉得太理想……那娶个天下最漂亮的媳妇生个天下最乖巧的儿子?这让他想到杨贵妃了,那可是他师傅的媳妇,虽然他觉得这个媳妇应该不交给师傅而只留给师傅的儿子……
说到师傅的儿子,金星是半个都没见过呢,这也让金星觉得挺过分的,毕竟是师弟……虽然师傅不会收另外的人当徒弟……而且主要也是金星不知道怎么跟皇子们相处!
然而在金星盘算着去认识认识皇子们的时候——反正马上过年,也是需要去见的,所以师傅也有意让他认识一下他们——金星的大哥李殷来了长安!
这个消息让金星十分雀跃,虽然之前他没怎么想家人——才离开不到半年,他又每天忙着听宫里面朝廷上的墙角——但大哥突然来看他,这也让金星开心不已,一下子想起美丽的娘亲,惯孩子到上房揭瓦帮忙搬梯子的爹,可爱总被欺负的小弟,粘人的肉球一样的小妹妹,以及自己现代的父母来了!

第六十五回 宫廷新年<二>——饮茶之风
李殷来了长安,兴奋的不止金星,而得到确切消息之后,不高兴的只有李隆基,因为李殷并不是短暂停留看看金星就走人的,而是带了不少金银来长安投资做生意的,因此当然也就会置办下房产!
不过好在有李泽传递消息,李殷在年前是不可能买好宅邸的——李隆基这是起码拖的一时是一时啊!
年末长安本来就很繁忙,好在李客提前让人在长安订了客栈,所以会一直在客栈住到买了自己的宅邸。
“哥,你来做什么生意啊?绸缎庄还是进出口小东西?”这两样就是家里面赚钱的行业。开绸缎庄实在是李隆基当年给金星买衣服布料后开起来的行业,至于“进出口”小东西,是他们本来就是从西域搬过来的,所以这条线有些门路,尤其现在胡风盛行,所以他家生意是顶好的。
“进出口小东西——”都跟金星学会这种词了——“恐怕不行,我昨天看过,京城果然比我们那小地方繁盛的多,有不少那种店面,绸缎庄也是。”
“那要做什么?不会是还没想好?难道要考科举?!”杨钊开口,一副很鄙视科举的表情。其实他本来也没有鄙视的,可在宫里面住着,很不喜欢某人,所以连带着鄙视起朝廷来。
“没有,爹说家里面有小白在朝廷就行,我们也入了朝总是不好的。”李殷的意思是怕自己借着弟弟的光,总会让别人说弟弟的闲话,而且皇帝恐怕也不喜这种。
金星是没有立刻想到这一点,因为他都是认为师傅是自家人的。
没有等金星和杨钊的反应,李殷便继续道:“反正我也不喜入朝为官,跟爹学着经商很有意思。”
他家思想开放的很,没什么士卒工商的阶级论调。
金星笑道:“哥哥变成守财奴了!”
李殷倒是没了平时在外人面前的严肃样子,挠头笑道:“没守财的,我想像爹一样,到时接了爹的城尉做,然后也养一家子人!”
气氛融洽,三个人谈起现在家里面的情况,每个人的情况,发生了什么大事。
随后话题又绕回到李殷打算做的生意上。
“我跟爹商量过的,爹派人在外到处打听了一下,所以我这次来京城是想做茶叶生意的,爹也打算在年后亲自在蜀中各地和岭南道江南道探寻一下源路,现在茶叶生意虽不兴盛,但爹说这一行也许可行。”
杨钊这些是一窍不通的,但金星有些发愣,扫了一眼客栈桌子,那水壶里只放着白开水的,貌似饮茶之风确实不盛呀!
因为金星不太喜欢喝茶,所以平时根本也没注意,不过宫里面倒是有一些,可饮的确实不多。
突然想到“茶圣”陆羽貌似还没写出《茶经》,都不知道有没有出生,所以大唐的,以及大唐之前的饮茶之风并不兴盛!
想到此金星的眼睛就亮了,陆羽是唐朝人,不管他什么时候出生,茶叶这一行业是肯定能赚钱的!
“不错,不错!爹可真有眼光!”金星笑道。“哥,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如果钱不够,我叫师傅给你投资!当然年末要给我师傅分红!(漾:这还没怎么样就胳膊肘往外拐!泼出去的水呀!)哥,不只卖茶叶,还要开茶楼,啊,对了,这行当要是开起来,那师傅也可以派人出去到处开茶棚!”金星又不由得想到武侠小说当中开茶棚那些高人们,多好的间谍机关呀!
“茶楼?这,还是先卖茶叶——”李殷可没金星那么有信心,毕竟他可是真正需要摸着门路前行,而非金星这样开作弊器的。
金星摆摆手。“一起做,即使一开始没那么快将饮茶风气带起来,但做的高档一些,长安人都是有钱人,有钱人都愿意显摆,找几个穿着鲜亮的托儿往茶楼里一坐,请个讲评书,还是唱京东大鼓的,保证很快就赚钱,最多赔两个月就能财源滚滚!”
“托儿?”杨钊疑惑。
“讲评书?”李殷询问。
“京东大鼓?”杨钊不解。
金星自觉有些兴奋过头。“没,没事!就是说可以找些别人不知道是自己人的自己人来捧场!评书局势请人在茶楼上唱唱高雅音乐,呃,这样容易让人想歪,那还是讲评书吧,就是讲有意思的故事!呵呵……”京东大鼓貌似是清朝末年才有,大唐绝对没有!
这“评书”是什么其他两个也不懂啊,金星以为早有,只是因为记得小李飞刀里面有,却不知道这评书可是宋朝才出现,宋在唐之后呀!
李殷迷惑了一下也就笑开,管他是什么,看着二弟的样子让他觉得有底了不少。他毕竟是十五岁的少年,毕竟第一次来京城,毕竟没有自己支起来店铺的经历。
杨钊打破沙锅问到底,所以最后李殷在旁边听着也认为茶楼的确会赚钱。
“小白果然点子多!”
金星呵呵笑道,其实有些心虚,这又不是真的是他想出来的。“啊!我又想到一点!”
李殷笑着看着他,而杨钊则瞪了他一眼表示对他一惊一乍的不满,可眼底却泄露了他的好奇。
“就是有了茶叶,茶楼,岂能没有茶具!”
李殷与杨钊对视一眼表示不解。
“不明白吗?茶具,我们可以做非常漂亮的茶具,各种各样的茶具,贩卖茶具的!要跟喝水的这种陶瓷杯子区分开来,即使都是陶瓷,也要做的精美,一套茶具有一个茶壶,四个杯子,茶壶和杯子上的花纹可以做成一个样子,或是相连,相得益彰,总之这里面也有许多可以研究的!京城的人肯定都讲究,先不说茶具是古董一类的,就说精美精致,保证能卖钱!”
李殷有些彷徨了。“这,能忙的过来吗?小白的意思还要我开个瓷窑不成?这,我可不熟悉这方面,而且,忙不过来——”
“哥忙不过来不是有杨钊嘛!他整天在宫里面闷的要死,正好让他跑这个!先去了瓷窑,看在长安能不能有适合瓷窑的泥土,在别的地方开瓷窑也行,只要是自己的瓷窑——”
“喂!”杨钊出声抗议,但金星已经变身超级赛亚人。
“啊,对了!我想起来,我似乎在宫里面看见过琉璃杯!除了用陶瓷的杯子,也可以做成各种琉璃杯,貌似还有金属的……而且样式也不一定都是这种胖肚子形状!嗯,我可以研究一下有什么好看的样式,到时候画给你看!”
“喂喂!”
李殷笑着在旁边看着他们。
“还有,还是说瓷窑,这个需要请有名的匠人来,我们薪水可以给多一点,反正我们会赚更多钱,不差这几个,杨钊,要请到手艺好的匠人哦!要拿出三顾茅庐的精神!”
“喂!我还没说我要干呢!”
李殷这回都笑出声来。
金星终于没有两眼冒红光或是绿光了。“嗯?怎么了?我们都有点事干不好吗?难道要我哥一个人忙?”
杨钊本来也不是不想干,只是金星一直说,都没问过他的意见才会出口反驳。“当然也不是啦……不过,你又干什么了?”
金星嘿嘿笑起来,他这不是只会说嘛,什么都没有亲手干过,所以他也心里没底呀,所以交给别人办的话自己不用担心不是!不过这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这个你要知道,先生也教过我们什么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我们三个都扎在里面,恐怕就没有清醒的人在高处看清形势,对吧?”
杨钊被说的没话反驳,只能哼一声,李殷则笑着掩嘴,他是不确定小白是否因为心里没底,只是觉得他说的肯定只是借口而已!
李殷也不想小白涉及到生意方面,毕竟是在朝廷之中的,所以也敲定了生意之事只有他和杨钊来办,金星只在旁边看着,多出点主意就行。
随后直到年前,杨钊都是住在这间客栈之中的,一开始就订了金星和杨钊的房间,只是金星只住了一天就被被勒令一定要回宫。两人一起上午找适合卖茶叶和茶楼的店面,下午办瓷窑方面的事,信了金星的话都忙的不亦乐乎。李殷在见过李白之后就立刻往家写信,一方面报平安,告知金星的近况,另一方面也将李白说的这些告诉李客,让收到信的李客热血沸腾起来,都不想过年而直接去找茶叶源路了,因为亲卫最近回报,蜀中就盛产茶叶,据说一种叫蒙顶茶的最为出名!
李家人生意的兴头热火朝天,这也就直接影响到李隆基的心情——何况杨钊还搬出去住了!

第六十六回 宫廷新年<三>——除夕之夜
“饮茶……吗?”
“是啊,是啊!师傅,你看这种风气要兴盛起来,岂不是会极大地促进国民经济的发展!”
“嗯?国民?经济?”
“而且,师傅你看,饮茶是多么高雅的行为啊,能够清行俭德,一边赏花、一边吟诗、一边听琴,然后一边饮茶!”
李隆基兴趣盎然地看着自我陶醉的小徒儿,真不知道他对这个怎么这么高的兴致。
“啊……竹下忘言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尘心洗尽兴难尽,一树蝉声片影斜!多优美,尘心洗尽,但兴雅难尽,令人流连难舍……”
听到小徒儿“做”的诗,李隆基眼前一亮,这次不比上次,注意力没有被引开。
“好诗!”李隆基低低说了一句。
金星一怔,从超级赛亚人状态恢复,十分之心虚,不小心,他不小心说出一句不是李白的诗!
“那个,师傅,你到底同不同意啊?对了,话题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关键要跟师傅说的是如果饮茶兴盛起来——”
“紫茶是什么茶?”李隆基打断他的话。
“呃,紫笋茶……”
“羽客是道人吧?现在道人多饮茶吗?”
“呃,嗯,他们认为茶事灵草,可益智清神……”
“嗯……”李隆基摸着金星的头,小徒儿没有完全沉迷于武功当个武夫让他很满意,而且想到上次那篇,欣喜非常。
这让金星更加心虚了。
“师傅!你不要总打断我的话嘛!我这可是为了师傅好!啊!对了,唐绍李邈他们是去的南方,我爹说南方的饮茶比我们这边多许多,师傅可以让他们到处开茶棚,路边的那种,不用太好,搭个棚子,让人化装成老人家,这过路的人肯定会透露出点什么的,人嘛,总是嘴不把门,简陋茶棚总会让人放心!”
李隆基终于将注意力转了过来,只当小徒儿是被自己夸的不好意思,而且小徒儿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化妆成老人?嗯,你从白瑶那里学的怎么样了?倒是可以教他们一下,不过像这样撒网总是太被动了,放着有用人手都去看茶棚可不妥,何况为师的人手本来就不足!”
金星才想到这个问题,师傅不像月光的圣门那样人手众多呀。“那这个先放一放,呃,哦!我想到了,师傅可以让郭元振他们训练新手的时候派他们在茶棚呆着,这样一方面练手学会察言观色,一方面顺便收集情报,让他们有了成绩才可以转正!怎么样?怎么样?”金星仰起小脸等待夸奖。
金星这几天绝对是兴奋非常变身超级赛亚人的,否则不会思路这么快。
李隆基在金星的额头亲了一下。“聪明的小白!”
想法虽不全面,也有不足之处,但仔细安排筹划一下倒是个方法。有这个小徒弟,真是捡到一个宝呀!
除夕将近,宫里面气氛热闹了不少,各个殿阁都在扫除装扮,内侍监忙的记错了给金星量身做新衣的日子,好在金星说好话皇帝陛下才没有发火。
在大唐这几年金星算是认识到过年有多让人期待,即使他家不用他们几位少爷做什么,但也感染了年的气氛,跟着到处跑,帮的忙不多,碍事却不少。
不过金星也确实有帮爹一起扫灰尘、挂桃符的,当然扫灰尘就是意思意思走个形式,挂桃符倒是正经的了。桃符就是在桃木板上画神荼(shū)和郁垒(lǜ)两位门神。而这几年金星也了解到如今的唐朝还没有贴春联的习俗,而门神也不是钟馗捉鬼图。
宫里面习俗是更加注重的,开元元年最后一天,各道宫门殿门上都悬挂起桃符来辟邪,金星感慨一句果然是皇宫的桃符,制作的就是比家里面的精致漂亮。而且与家里不同的是,进入腊月,也就是改成开元年号的十二月初一那天算起,就已经算是进了年节。因为这一天,让金星觉得挺雷,不过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因为这一天皇帝师傅会按照习俗赐给近臣们“口脂”和“面脂”,所谓“口脂”就是唇膏,“面脂”也叫“面药”就是防冻裂的护肤品!
金星也“有幸”得到不少,而且是放在翡翠镂纹小盒子里装着送来的,非常的精致……且好用,不过请别告诉他这东西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否则他绝对不使用——想想如果是猪油抹脸他就会吐,所以大冬天的绝对不能胡思乱想!
李殷本就是赶在年前来长安,免得二弟孤零零在长安想家,只是皇帝陛下就不高兴了,如果只带小徒儿一个参加守岁宴没什么问题,但小徒儿不能再带两个无品无阶的人了呀!放着两个人小徒儿又不舍得!但李隆基也不想让金星出宫去过年,所以最后定下来将李殷也接入绫绮殿,但他们三个一开始都不出现在守岁宴上,等到宴席期间观赏节目,没人注意的时候再给安排在角落里,当然金星要坐在自己眼皮底下!
这样悄默声的来,该装瞎的都会装瞎,只要不是没带脑子来参加皇宫的守岁宴,或是是喝高了的!
夜幕降临,皇宫与往常不同反倒更加热闹了,大红的灯笼各处都是,还有高高挂起的,平日里不能大声喧哗此刻也解了禁,远处麟德殿那边开始已经燃起篝火,传来爆竹、管弦之声。
李隆基板着一张不高兴的脸,伸开手臂正由宫人们给穿正式的皇袍。
金星嗑着瓜子,悠闲地颠着腿,能不知道师傅在纠结什么嘛!
“师傅,我不是一会儿就过去了嘛!听永泰说有千人傩舞,这都排了快两个月了,浪费了宫里面多少粮食啊,我肯定会去看!”
李隆基哼了一声。“浪费的又不是你的钱!”
“替师傅可惜我还有错啦!那师傅那么不在意钱,多给我点压岁钱啊!”
“就知道钱,为师不知道小白什么时候钻到钱眼里去了!”
金星故意啧啧两声。“我这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嘛!现在要跟我哥一起做生意,到处需要钱,虽然冲着我的面子,当然,是师傅的面子,官面上不会有人欺负我和我哥,但还是有许多地方要钱呀!”
李隆基被他的小大人口气逗乐了。
“也别包什么饺子的东西还是汤中牢丸的,一会儿宴席上什么没有!”
“才不一样呢!”
在师傅挑眉下,金星理直气壮地说:“包出来又不是立刻吃掉的!吃饺子是过年的习俗,要在子时之前包出来,然后在子时之后吃!我们三个没事干现在包出来,等晚上闹腾回来之后再一起吃,当然还有师傅那份!哦,哦!还有,我调查过了,汤中牢丸就是我说的饺子!”
“你总有理!”李隆基说了他一句后转过身,宫人们低着头继续给他穿衣,所以没人看到他扬起的嘴角。能看不出小徒儿的意思嘛,两个人一起守岁迎接新的一年,他怎会不高兴……
自动忽略了另外两个人的存在!
傩舞是在除夕时皇宫和民间都会举行的表演,此外还有送社仪式等等。傩舞是穿着青色或红色衣服,带着面具,傩鬼们跳着表现驱疫赶鬼的舞蹈,驱鬼辟邪的意味已经少了不少,主要是一种“以歌为职,娱神娱人”的歌舞而已,是守岁习俗的重要一项。
此外皇宫当中守岁的活动都是很费钱的,看的金星直心疼,因为今天晚上要浪费掉很多名贵的沉香和檀木,都是用来烧的,让整个皇宫中香闻好几里,荧煌如昼,而据永泰说这已经是很普通的了,前朝居然曾让火焰冲天十余丈,换算下来可就是三十多米,烧掉两百多车沉香檀木!
这让金星感叹过年就是烧的不是木头而是钱!
等皇帝陛下带着人浩浩荡荡去参加重要的守岁宴,金星赶紧跑到李殷的房间,一开门就看到杨钊已经极度不耐烦了,明显不满于皇帝陛下的态度让李殷赶紧上前捂住杨钊的嘴,毕竟这里可是宫中,李殷胆子可没另外两个大!
“走吧,走吧!包饺子去!这几年都不让我包,这回可总算能让我动手了!”金星兴致勃勃,因为过年,所以家里面到处都很忙碌,所以不可能让他这个生手一直呆在厨房里,所以知道他要的饺子是什么之后,就没让他沾过手,这让他大为不满。
李殷起身往外走,杨钊虽也跟着了,但是嘴上却抱怨道:“谁像你每年过年都吃那东西,哪学来的习惯!”
金星挠头,他也不知道呀,既然唐朝没这习惯,那肯定是唐朝以后了呗!但他有这个习惯,这让他觉得跟在爸爸妈妈身边过年一样。
杨钊的抱怨丝毫不能影响到金星的心情,想到自己的爸妈也没多少感伤,都这么多年了。推着杨钊的后背往外走,金星道:“那你不要吃呀!每次都能吃五六十个,你是猪!”
“我,我那是看着吃不了浪费,下顿不好吃——”
“才不会!下一顿的也好吃!嘿嘿,我没让厨房准备羊肉,你吃不到羊肉馅的了!”
“金星,不带这样的,皇宫里面什么没有啊,金星……”

第六十七回 宫廷新年<四>——守岁之夜
金星三人是在千人傩舞期间过去的,之前有皇帝致辞慰劳群臣,大臣们相互推崇、相互吹捧、赞美皇帝什么的废话都没有听到。
节目也挺多,宫廷演奏乐队可不比傩舞练习的少,师傅都说了有皇家培养歌舞乐曲什么的想法,他也知道这个师傅好乐曲歌曲,所以也在旁边附和,只是他对历史上唐玄宗在音乐上的贡献有哪些并不清楚,因此也不敢多吭声。
一路由永泰引来,进了麟德殿倒是看到不少哆哆嗦嗦的女子们,穿的那个少呀,那个华丽漂亮、轻纱飘飘呀,看起来是跳完舞的。杨钊啧啧不满嫌隙宫廷奢华,金星则感慨什么时代都有美丽“冻”人的人呀!
李殷和杨钊被安排在不起眼的柱子旁边,这回杨钊也没有立刻发出不满声音,而只是惊叹于眼前的场景。
金星被引到师傅近处,只是在皇帝皇后华丽的大桌子旁边有张小桌子而已,话说自己这张小桌子一共也放不下四个盘子,看起来十分的寒酸欺负人,刚想瞪师傅埋怨对方在耍自己的时候,贴身伺候师傅的小得子开始从皇帝那张桌子上夹菜过来。
小得子拿着不大的盘子根据皇帝的指示夹菜,然后将盘子放在金星的桌子上,盘子里一般都有两三种菜,最多只够两口的,吃的差不多就有新盘子换上来,如此这般金星肯定吃多了,因为扫了一眼跟跳大神似的不符合自己审美观的表演之后,金星就只管闷头吃了。
金星的出现当然引来所有人注意,但没有任何一只出头鸟提出异议来,所以众人也就当做没看见。
虽然场面一直很热闹,歌声乐声笑声不断,不过其实金星并不怎么尽兴,不过也没太在意。比较不满的就是杨钊了,因为偶尔看向他们的视线不那么友善,带着隐隐的不满。李殷虽也看到这些,但对于这类情况,不涉及切身相关就不太在意,显得性子有些温吞。
一直闹腾到半夜,放完震天爆竹之后——金星都已经在角落里剔牙剔了半天,总算可以先皇帝一步离开了,摸着肚子往绫绮殿走,虽然不想动,而更想直接倒在床上充当尸体,但他意义深重的饺子还没有吃,所以一步一步往回挪,好在麟德殿距离绫绮殿有一段距离,全当这一路是消食了。
回到绫绮殿蹦跶两圈,杨钊提议放爆竹,所以三个男孩子便把永康事先准备好的爆竹都拿出来摆在绫绮殿前面空旷的地方,在皇帝陛下回来之前一阵噼里啪啦,总算是尽兴了,之后连一个桌子上吃饺子杨钊都没有给皇帝陛下脸色看——其实这小子也就背后咋呼的厉害,当皇帝陛下的面上他从来没有过坏脸色,只是拘谨地不说话要不就是乖巧听话……毕竟是少年而已,面对的可是万人之上,天下至尊的皇帝!
李隆基回到绫绮殿的时候已经后半夜,没等走到紫宸殿与绫绮殿中间的小门就听到这边爆竹声和笑闹声,而他一出现场面立刻安静下来,带着微微的酒气,他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出声来。
“永泰,你这样突然不笑可是很吓人的,别是桃符驱鬼效果不好被小鬼附了身!”皇帝陛下难得跟宫人们开玩笑。
如果不是金星笑出声来,那永泰此刻是站也不是跪也不是。随后的氛围倒是好了不少,金星拉着李隆基一起放爆竹,比谁的声音大……在宫人们一惊一乍之下,两人倒不像是比爆竹,而是比整人!
守岁宴上吃的东西大约消化了大半,金星眼皮也有些大了,所以吩咐小厨房下饺子开动,拒绝了其他菜式,遣了宫人们去吃饺子,四个人在偏殿里开了小型饺子宴,只吃饺子!
金星一会儿称赞饺子好吃,一会儿称赞自己的手艺不错,一会儿称赞醋好吃,但李隆基是一会儿贬低饺子的形状,一会儿嘲笑金星包饺子时候弄的厨房鸡飞狗跳,一会儿笑话金星吃的一脸饺子馅——这绝对是冤枉的,骗了他几次,仍是每次李隆基一指他的嘴角他就会去擦,让李殷和杨钊也能放开了不再拘谨。
“……这饺子可是很讲究了,像你们的叫法,还什么汤中牢丸!我也就听说饺子也叫饺饵或是扁食的,哪有汤中牢丸的叫法!”
“那是你少见多怪!”杨钊立刻插嘴道,否则出声讽刺的就轮不到他了!
金星撇撇嘴,好吧,既然都已经是这种叫法了,那果然是自己没知识。
“咳,我还没说完呢,饺子嘛,过年吃饺子,为什么?因为寓意深刻!芹菜馅的饺子是勤财的意思——”
“不还是芹菜!”李隆基笑道。
“才不是!我说勤快的勤,财富的财!还有韭菜馅,就是久财——”
“还是韭菜!”杨钊跟抢答似的。
金星憋着嘴看向一个个的。
李殷呵呵笑道:“说吧说吧,久财是什么意思?”
“就是由长久的财富!”
“白菜馅呢?白财?小白的财富?那为师可要亲自询问一下御膳房地窖里的冻白菜还有多少储存,那可都是小白的财富!”
金星这回不吭声了,埋在小碟子里闷头吃饺子。
不过这几个晚上都没少吃东西的人,可不会闷头吃饺子,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小白的财产,话题当然也就很顺畅地到了金星在年前画的那几张茶具设计图,其实三人都觉得不错的,只是此刻却都不说实话,而让小白的茶具设计图都变成杯具了!
比如——
“——第三张?嗯,我也觉得第三张像客栈掌柜的肚子,太大了!”杨钊说的。
“——还有那张带脚的,这要不是知道是要做成人手能拿住的小杯子,我还以为是宫里面三人合围的青铜鼎呢!”皇帝陛下说的。
“——挺好看的,都让我想起秀儿来!很好看的,就是秀儿刚来我们家那会儿的样子!”李殷说的。
打击够呛的金星怒了,但除了站起来扁着嘴之外,不知道该怎么报复这三个突然间联合一起的人!
瞪了几秒钟,先是皇帝陛下哈哈大笑起来,之后另外两只也都胆子大了笑起来,金星最后也没能忍住,不过笑了两声之后筷子一扔向三个人伸出手来。
“压岁钱!压岁钱!都已经过了零点,居然一点都不主动,快交出来!”
李殷摸摸口袋,居然真拿出红纸包递过来,而且还有旁边杨钊的一份,他看了看皇帝陛下,没有多余动作,不过身体有些僵硬,让人觉得他怀中似乎还有个红包似的!
——谁敢给皇帝陛下压岁钱呀,李殷自己给准备的时候都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
杨钊接过李殷递来的红包挠挠头,明显是没有准备的。他也就从青莲出来的时候被塞了一袋银两,也都在逛街的时候花的差不多了,所以没有收入拿在手里的杨钊脸红了,看金星伸过来的手格外不好意思。这第一年跟他们在外面过年,所以往年这些不用他操心的事,根本没有想到呀!
囧了一阵,杨钊居然伸手在盘子里拿了一个饺子塞到金星的手中。
“欸呀!”黏黏的粘在手上,杨钊这下乐了,金星瞪了他一眼,绕过桌子,推开门,直接将饺子扔到外面去了。“这个孝敬土地公吧!”
几个人笑过之后,金星当然没有逼着杨钊要压岁钱,只是专门粘到师傅身上,将黏黏的手蹭到师傅的衣服上,还故意多蹭几下。“师傅,师傅!红包!红包!”
看到脏了的衣服,李隆基很是无语,不过当然没有丝毫的怒气了,给了他一个爆栗子,然后拿出三个红包来,没有先递给急切的金星,反而递给李殷和杨钊,弄的那两只少年都不知道是该跪下来谢恩还是什么,紧张兮兮的,但李隆基的注意力可没放在他们身上,赖在身上的小白正像是在爬树一样扒在自己身上!
李隆基故意举着红包绕了几下让他拿不到,然后用红包在刚刚被蹭的黏黏的地方蹭了两下,看到金星僵硬的表情,心情大好地将红包塞在他手中——
李殷和杨钊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明天,不对,应该说已经是今日元旦本来还有大朝会,每年只有元旦和冬至日才有的大朝会,之前回来的时候就当休息的,可在绫绮殿中又闹这么一阵,李隆基今天根本也不用睡了。想到今日还要做很多事,李隆基也没有睡一下的打算,这样陪着他们玩闹,倒是比守岁宴还有意思的多。
四个人终于结束饺子宴之后,金星拉着师傅回到他的房间,直接躺在床上,反正下午睡了两个时辰之后也洗过澡。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好撑!
李隆基坐在床边也摸他的肚子帮他消化,房间内只有这种摩擦的声音,但却不觉得寂静,烛火燃了一晚上,现在只剩下一点点,光线有些昏暗,炭盆里倒是新加了炭火,显得屋子里暖洋洋的,气氛温馨的很。
“师傅不睡一下吗?”
李隆基摇摇头。“不是很困。”
金星揉揉眼睛。“我也不困,下午睡多了。”
李隆基笑着没有揭穿,小徒儿的眼皮明显都已经大了,不习惯熬夜,肯定已经困了,不过熬这一夜也没什么,还有大朝会让他看的。
“还有一会儿就要大朝会了,含元殿应该已经在准备,小白要去看吗?”
“要!要!我化妆成小得子,不行,小得子应该还有东西要宣读是不是?我随便化妆成一个小太监!我不要躲在房顶看!”
李隆基笑着应下,如此庄重肃穆的大朝会,他也让小徒儿胡闹,如果被父皇知道,恐怕要罚他跪太庙了!
第六十八回 宫廷新年<五>——温馨一刻
“千官望长安,万国拜含元”,“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金星看着下面一大片衣冠整齐,动作整齐的朝臣们,心情激荡万分。
刚刚跟在舆辇后面充当龙套,身边黄麾仗列、曲直华盖、宫乐相随、一路浩荡地走上含元殿来。正殿十一间开,坐落于三层大台之上,台壁盘旋而上的龙尾道威严肃穆。两侧翔鸾、栖凤二阁相连,钟鼓二楼相对,飞廊将殿、阁、楼连在一起,让整个大殿宛如升在空中、悬在云间!
这可比半夜偷偷来此时好看的多,好在旁边人很多,一同跟随就行,否则金星很可能呆呆站在那里发愣的!
趁人不注意,斜着眼睛看一眼师傅,好帅!这身正式的衮冕跟接自己的时候一样,一时间真是不知道是感动好,还是抱怨师傅太惯着自己。
大朝会的朝臣最多,刚刚高力士送来小太监衣服的时候告诉过金星,除了在京九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之外,还有王公诸亲,地方上奏的朝集使,也就是进京汇报各地政绩财经情况的官员,另外还有周隋后裔介公部公、藩国客使。
元旦大朝会的行程也是有规定的,首先是皇太子献寿,不过李隆基还没有封太子,少阳院现在住着三个儿子,两个封了王,还有一个过这个年刚三岁的。所以这次献寿的便是李隆基的长子,十三岁的郯王李嗣直。
现在李隆基只有三个儿子,除了李嗣直,还有五岁的李嗣谦,三岁的李玙,其他比李嗣谦大的儿子都夭折了,昨天晚上金星第一次见到李嗣直和李嗣谦,李玙还小没有参加守岁宴,而那两个小王爷都坐在他们母亲身边,金星并没有跟他们说上话。李隆基的元配王皇后并没有孩子,李嗣直的母亲是刘华妃,李嗣谦的母亲是赵丽妃。
在大朝会上皇帝要赐给朝臣们柏叶和屠苏酒等。
然后由上公献寿,由中书令姚崇奏诸州表,黄门侍郎奏祥瑞,户部尚书奏诸州贡献,由礼部尚书奏上诸蕃贡献,由太史令奏云物,随后礼毕,等侍中喊完礼毕之后中书令又和供奉官献寿,同时整个主殿所有人山呼万岁。
朝贺终于算是完了,然而这个时候就已经到了午时,金星一动不动站着一上午,感觉像是进了部队一样。然后又是宴会,地点仍是麟德殿,不过金星可不去参加那个了,跟高力士讲了一声,就拉着李殷和杨钊出去逛街,顺便去李泽家拜年。
长安街热闹的很,人很多,有些地方当街就有傩舞,不过只是几个人而已。
金星也跟李殷学会了,在宫里面要了几个红包纸,包了点宫里面允许带出来的小东西,送给李寿和李秀儿。李泽一家住的仍是以前的房子,所以算是五王宅的地盘,金星想了一下就去给几位王爷拜年,但这时候王爷们都在宫里面参加宴会,但拿压岁钱的意图还是达成了,王爷不在,不是还有王妃嘛!
逛回来金星已经哈欠连天,所以没进宫就直接在李泽家睡觉,直到华灯初上,宫里面来了马车接他回去。
回到绫绮殿的时候人已经很清醒了,接他回来的是高力士,金星不得不称赞这人真是贴心的人呀,因为这一路给金星讲了他不知道的常识。
换了身衣服永福就将一个盘子交到自己手上,恭恭敬敬的。
“这就是五辛盘?”金星问。高力士说元旦要向长辈献上五辛盘,这个是由葱姜等辛辣菜制成的。
“是的小公子,快点进去献给陛下吧,陛下都找了小公子一天了!”永康说。
“夸张!一上午我都在他身边,下午的宴会肯定闹腾了很长时间!”金星抱怨着,不过人已经被永福推到偏殿门口。
“师傅我回来了!”金星在外面大喊一声,他都回来一阵,换过衣服了,所以一进门当然看到师傅不满的神情。
“呵呵……师傅,这个是五辛盘!”
“哼!”
“高力士说这个能通五脏,辟厉气,去内热!”
“就你家不吃这个吧!别人都知道!”李隆基没好气说道,抱怨金星出去太久不知道自己回来,还需他派人去接!
“呵呵……我家确实不知道嘛!这个要怪我爹的,我娘不懂有情可原,但我爹也不懂,是吧!”
随后金星吃着高底盘子装的粘糖胶牙饧、粉荔枝和辟柿桔,一边汇报自己从四位师伯师叔的王妃那里得到多少压岁钱,当然也询问了宴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耍酒疯一类的笑话事,就传晚膳了。
“师傅,你们明天都放假是吧?”
“嗯,三天不用上朝。”
今天也没让宫人们在旁边伺候着,只有两个人一起吃饭。李殷和杨钊住在客栈里,李隆基压根没让将那两个接进宫中。
“那,师傅?有什么安排吗?有后宫家宴?”
李隆基笑道:“说吧,你让为师陪你逛街?你这段日子没少逛街了吧?”
“呵呵……可是不是跟师傅一起嘛,师傅呆在宫里面多没趣,现在过年,放松一下嘛!”
“难道小白看上街上哪个比较昂贵的东西等师傅付账?”
“不是啦!我有钱!王妃她们给的钱可不少,足够老百姓一家子过一年的!”
李隆基顿了一下,随后道:“想出去骑马吗?为师可以带你出宫骑马,不过但愿明天太阳大一些,否则只能抱上火盆出去了!”
一听到骑马出去“放风”金星高兴了。“抱着火盆也要去玩!那明天几个人?不要带那么多人,咱们微服出行!”
“微服出行?当然,难道还让为师带着仪仗出去!那样的话姚崇可不会轻易放过为师!”
“呵呵,师傅也有怕的人吗?师傅是怕对方啰嗦吧!”
说笑一阵订了明天的行程,金星开始后悔为什么没让人给他做骑马装!
膳食中有桃汤,师傅解释桃者,五行之精,厌伏那气,制百鬼。反正就是比较迷信传统的的习俗,不过金星想到都有人跑出来自称是老天爷的儿子,还说他是太白金星,那避一避也没啥。
而饭桌上最让金星满意的是屠苏酒,有“元旦每人饮一杯屠苏,一年中就不会得瘟疫”的话,这种出自华佗可以算是药酒的酒,被很多名医所推崇。
金星在意的不是他是华佗的配方,而是这个是酒!
“师傅,师傅,这酒真好喝,我能喝吗?不是说能辟疫气的吗?”
“别喝太多……”李隆基立刻道,可说完后又突然冒出别样想法……绝不是要灌醉他而后干什么……只是反正是过年嘛,难得纵容他一次……最多他喝多了可以亲一亲,只是亲一亲而已!
因此既然师傅没说不让他喝,又没说多少算多,所以金星就开始喝,然后一直将话题都绕在菜上,丝毫不再提酒的事,但是漂亮的小酒杯就这样一会儿空了,一会儿又满了的,时不时地偷偷看一眼师傅,然后继续拿新的酒壶。
李隆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没注意到桌子底下摆了几个空的酒壶。
但是……李隆基估计错了一个问题,在他都喝的头晕晕的时候,金星居然还面不改色地“小酌”!
小徒儿的酒量,也太大了吧!
对了,上次他喝酒的时候,是几种酒混着喝的,那样在回宫之后都还清醒的差不多了!
失策!
昏昏沉沉之间,意识慢慢回笼,胸口压的透不过去来,不想睁眼但最终坚持不住,昏暗的光线下看到熟悉的床帐,绫绮殿吗……而胸口的“大石”显然就是小徒儿了。
垂眼看过去,并没有急于将人挪开。
都不知道怎么上床睡下的,无声笑了一下,小徒儿后来是见自己晕了,居然大胆劝起酒来,不过自己也的确喝多了,怎么就被劝进去了,导致此刻都不知道怎么上床来的!
慢慢将人挪到旁边,拉开一点床帐,外面还没有亮天,倒是睡的时辰不多。
金星睡的倒是极熟的,身上都是酒气,却不难闻。看来自己酒量虽不及这“海量”的小孩子,但喝醉之后清醒的倒是快,也没有难受的感觉。
手指划过金星的脸颊,睫毛还是那么漂亮,此刻最漂亮的大眼睛藏了起来。托着金星后背的手抽了出来,而小徒儿的身体似乎软软地瘫在床上一样,所以手又伸了回去,一手托在后背,一手托住脑袋,整个人都乖乖地任人摆布……真是,为什么不快点长大呀!
就这样盯着看着,脑子里什么都没想,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隆基自己不由得笑了出来……喜欢一个人居然可以让人变得这么奇怪!又怎么会喜欢一个人到如此程度!
想到喝酒之时要亲亲他的想法,视线自然转移到小徒儿的唇上……肤色虽不必小时候白皙,但仍很漂亮,也很细致。俯下身在他的嘴角碰了碰,慢慢地吻上|诱|人的唇。
仅仅是触碰着而已,没有过多的动作。但停留不知多久之后,十分小心翼翼的,动作轻巧缓慢地吻在他的额头上。侧身躺下,将人整个搂在怀中,拉紧被子,下巴抵在他的头顶,闭上眼睛,悠悠叹了一声。应该还能睡一个时辰吧……

第六十九回 宫廷新年<六>——元宵佳节
所谓骑马出宫游玩不过是一大早被挖起来,中午饭之前就回来,真应了“放风”一词的出游,跟着师傅就两个人,没带任何人,从少阳院后面一个没名字的小门出去,然后一路骑马从延政门出去,这边倒是人少,门也小的。
在城外刚晃了一会儿,师傅就说下午有事,两人又不得不回去了,金星直呼不过瘾。但李隆基也没法,过年前后他都是忙的,年前需要忙朝廷上的事,年后需要忙皇家的事。
因此金星借着师傅忙且又对他内疚的时刻,跑到外面跟李殷杨钊商讨赚钱的事。三名少年虽年纪不大,但第一次放开手做一番大事,所以也没管正月里应是玩的时候,三人都忙的不亦乐乎。
长安到底是京城,想要打听调研可是非常方便的,所以三个头凑到一起,总结近来调查的情况。
“邢州的白瓷窑很有名,白白的,像银子,像雪一样,白瓷茶具肯定漂亮!”杨钊说。“还有越州的青窑,那个也是极有名的,虽然我还是觉得白瓷好看,不过有北白南青的说法,其实青色的茶杯倒也能好看……吧!”
李殷笑着没有说话,只是跟杨钊一起看向小他们三岁的李白。
“无论什么样的都可以,要知道颜色的搭配才是重要,上次师傅问过我紫笋茶的,我才突然间想到茶叶也是有颜色的,泡出来好看才让人更有胃口不是!白色的茶杯的话,茶叶是红色的更好看,还显得上等,青瓷最好做的透明一些,晶莹剔透,我不确定青瓷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嗯,嗯!”杨钊应道。
李殷接着道:“我还见过黄色褐色黑色的杯子……”
金星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道:“黄色的茶杯,让我想想……要颜色更深一些的茶叶才好看,而且并不是黑色的,紫色?”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杨钊是不知道颜色搭配这有什么根据的。
李殷点点头。“我们对茶叶的了解也太少,多了解一些之后再说吧!”
金星也点头,不过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在另外两人茫然的注视下,金星道:“我只是突然想到哥看到的黑色杯子是不是时间长不洗!”
几个人笑过一阵后,金星又道:“邢州在河北道,越州在江南道,这都距离长安太远,不过既然是全国有名的瓷窑,那我们需要在那两地设立办事处,专门购买他们的瓷器……最主要的是我们需要的样式会特别一些,所以还有版权问题……唉,这要不要问师傅是否能帮上忙呢……”
金星又摸着下巴思考,李殷杨钊两人则被金星“自创”出的词吸引,不过他们都已经比较习惯,所以也没开口询问,从字面上大体也能知道意思。
“如果跟这种大瓷窑商定好,不让他们将我们设计的样式做给别人的话,他们就不会卖给别人吧?但其他小作坊就不能控制了。”杨钊道。
金星看向杨钊点点头,杨钊的话的确不错,虽然没有出台合同法,但如果特意强调出来,那么这些仍比较老实的古代生意人还真不会卖给别人,但专利法这个概念是一丁点没有,所以小作坊的仿造是在所难免。
“那就这么定了,样式什么的我尽快去敲定,起码先拿出第一批样子,要不杨钊等十五过后就去邢州和越州跑跑吧?”金星说。
李殷道:“不等爹派人过来吗?我也带来几个人……”不放心地看向杨钊。
“让两个人跟我一起去,我保证能行啦!”
金星帮腔道:“嗯,杨钊虽然最近比较暴躁,但可是个细心周全的人,应该没问题!”
李殷点头。“嗯,那我就叫两个人,一个管事,一个护卫吧!”
“没问题!”杨钊拍着胸脯保证,热情十足。
“小公子,还有官窑的,不过奴才听说并不是官家自己烧出来的,而只是官监民烧,从一大批里面挑出好的瓷器而已……差不多是这样!”成为很久隐形人的永泰发表见解。
思考片刻,金星摇头。“还是不麻烦师傅了,怎么听起来官窑还没有建立完善呢!”
永泰羞愧退到一边。老天爷呀,小公子过了年也才十三岁,另外两位也就十六岁,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我听人提起过什么铜官窑什么的,还给我看了一个细长颈的瓷器……”李殷道。
“不知道产地吗?”
李殷摇头。
“那先放一放,拉到两个大瓷窑的就已经够了,此外就是咱们自己的瓷窑,这个我也懂的不多,最多知道跟泥土有关,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长安近处就建自己的瓷窑,这样可以省下运费……哦,还想到一点,除了瓷器的,还可以有琉璃、金属、木头和竹子的!”
杨钊大叫道:“我们要开多少店呀!琉璃?那要怎么做?金属?又是怎么做的?”
李殷笑道:“竹子的倒是简单了,我叫爹在家就能做,一场大雨过去就是一批竹子茶杯!”
另外两人均笑起来。
说到竹杯,肯定不会是那么简陋的竹筒而已,即使没有任何花纹,那么也要打磨修整的漂漂亮亮,一套杯身竹子纹路都要是一样的,最好是一棵竹子制造成的,简单却比其他更加精致。而由此金星也想到这不是说说就行,自己纸上谈兵肯定是不够的。饮茶向来是极讲究的,所以自己这样一瓶不满的状态肯定不行。
所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万能秘书”永泰一眼,结果把对方看的莫名其妙想要后退——金星只是想让他给自己收集一下现在饮茶都有什么说法的书册而已!
正月里节日是最多的,立春的时候要做春饼,吃春盘,剪春花,戴春燕,贴春字,加上游春等等。固定的元月初七是人日,女人们一般会剪华胜,也就是首饰。要做面茧,做煎饼,此外就是登高,开宴会了。
对于这些让金星很是无语,古人都喜欢登高嘛,而宴会就是浪费师傅的钱库!
人日这种节日金星是没什么概念的,自己记忆当中自家似乎就没过这种节。不过正月十五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就不能忽视了!
金星在头两天就兴冲冲跟师傅讲他要在那天去外面逛,而且晚上不回来就住在客栈——结果,李隆基告诉他上到自己,下到群臣百姓这一天都去逛街!
这让金星极为无语,询问了好几遍皇帝也要逛这句话!
元宵节本来是祭神灯火的节日,也有说是祭祀“太一”,而对“太一”的解释各有说法,总之是一种本源,是“天神之尊贵者”,但演变下来,现在就变成了游观花灯的节日。也的确像他师傅说的那样,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无不夜游观赏各式花灯。
永泰说去年皇家制作的花灯可是大大的浪费金银的——都知道他钻进钱眼里去了——据说去年在安福门外面放了一个巨型灯轮,高达二十丈,也就是六十多米高,上面可不只五颜六色的丝绸锦缎做装饰,还真的有黄金白银做装饰,而且灯轮上悬挂着将近五万盏花灯!
因为这个,晚上李隆基回来后莫名其妙地面对金星“怨怼”的眼神,让永泰格外心虚,生怕被知道是他报的信!
元宵节期间,十四到十六三天是取消夜禁的,金吾开禁,皇帝甚至连后妃都可以上街,所以望日这天,金星穿的英俊潇洒、暖暖和和在丹凤大门口等师傅。师傅是要跟皇后后妃一起出来的,一般她们都是跟在皇帝陛下后面,不过今年皇帝陛下会说“解散”!
李殷和杨钊陪他等了一会儿,见里面大排场出来之后两人就闪了,虽然杨钊极不情愿。
皇家众人出来后,金星在后面跟了一段,随后李隆基才摆脱众人,只带着几个人到后面找金星。也到了热闹的地方,所以按照皇帝陛下安排的,几个横冲直撞之下,那群本来都打算趁机在皇上面前露个脸的后妃们就失去了她们目标的踪影。
金星递过去早就准备好的兽面面具,李隆基带上面具,换掉明显的袍子,跟金星一起融入人群,如果不是一直图谋不轨地盯着他们,是绝不会发现皇帝陛下在这里的。
真正走进入热闹的花灯一条街,金星才感慨原来师傅去年奢侈也不是没有道理,不只皇家制造了巨型灯轮,连大街上也到处是灯轮、灯树、灯楼的呀,如果不制造的大一点,还真显示不出皇家的气势来!
灯轮本是佛会灯具,但现在换成这样五彩缤纷的灯,没了“法|王|轮”的宗教色彩,倒是更像小型摩天轮,因此可以想象去年的巨型灯轮有多像摩天轮了——原来摩天轮是唐朝发明的——金星胡思乱想着。

第七十回 宫廷新年<七>——元宵赞诗?
逛了一阵,金星叽叽喳喳一直说个不停,而且因为环境太吵闹,所以声音比较大,因此嗓子又干又痒,他自己兴奋的没注意,但一直听他说话的李隆基当然注意到了,所以在路过用彩色花灯装饰的非常漂亮的灯楼茶楼时,便建议两人上去坐一会儿。
上了灯楼,金星率先跑到二楼在外面的栏杆处往下望,哇哇叫着喊师傅也过去看,李隆基上到二楼就在窗边看到了熟悉的人,犹豫了一下,想到一会儿要吃食,面具是肯定要摘的,所以便走了过去。
金星一回头看到师傅走向一个老头,这老头他认识,中书令姚崇,虽然不怎么高兴,但还是挪了回去。
姚崇本来没注意到皇帝陛下上了二楼,他只注意着窗外下面的情景,而当人已经走到他桌子的面前,虽带着面具,但姚崇还是立刻站了起来,随后才想到带着面具的人应该是皇帝。
李隆基摘下面具,示意姚崇坐下,跟金星也一起坐了下来。
“姚卿怎么一个人独自在此处,家人呢?”
金星面上虽拘谨着,但心里面却想着是——师傅,你忽略了旁边的下人嘛!
“启禀……回公子的话,老臣走不动,又想看热闹,所以在选在这里,家人都在热闹的人群中。”恭敬地说完,眼睛像是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金星。
叫了一些吃食,及酒之后,李隆基才缓缓道:“如此热闹的场面真是不错。”
随后金星只管吃喝,不听师傅跟姚老头像是打禅机似的说话,不过后来说到长安令裴耀卿金星倒是抬起头来,姚老头夸裴耀卿长安制的好,又委婉说起哪个犄角地方的县官不好,但师傅没有插言,所以这个话题也就搁置了。
金星瞄瞄师傅,发现师傅并不是没有听进去,他猜想师傅还没有稳定朝廷,所以恐怕是没有闲工夫去管县官的事,何况去年他刚到不久的时候,师傅亲自已经关注京畿周边的县令问题,裴耀卿去年当上长安令就是那时候的事。
随后不知怎么的话题就转到金星身上了。
“小公子今年已有十三岁吧,也差不多是可以进入书学或是算学的年纪……”
金星抬起头,看到姚老头视线看向师傅,而看到师傅似乎有些隐怒。随即才想到唐绍以前给自己说过,唐朝是有国子监的,下面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六学,但这六学可是直接与学生的资荫挂钩的。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分别向三品、五品、七品以上官员子弟开放,而律学、书学、算学则向八品一下子弟以及庶人开放。
刚刚姚老头的虽说是自己到了上学的年纪,但是隐含的意思也就是在提出自己没有身份,不应像教育太子那样请先生在宫中教授。
而看这老头的意思,明显不是提醒师傅对自己宠溺过度,算是直接的指责了!金星真替这老头捏把汗,以师傅跟自己的关系,不发火才怪!
所以金星立刻喝一口酒将黏黏的胶牙饧顺下去后,道:“去书学呀?我看我就不必去占书学一个名额了,以前唐先生有给我拿了《石经》三体、《说文》和《字林》练习,练字的话,不用去不是也行吗?书学和算学的名额一共才三十,想要出人头地的庶人们都挣破了头皮,我就不参合了!”
李隆基气火退了不少,以姚崇这样的人都听出金星的讽刺,了解小徒儿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徒弟也不是能够欺负的!
姚崇微微变了脸色,他是没想到李白会说出这种话的。
金星此刻更高兴了,继续道:“至于算学……嗯,我学过《周隋算经》、《九章算术》、《海岛算经》还有《孙子算经》,《海岛算经》计算一个岛的高度,想法的确很好,后面也应用到《周隋算经》当中的勾股定理,我虽然无法做到第一个想出这个,但里面说明的倒也简单,理解不难。《九章算术》的话也不难,师傅,我觉得在县衙里都需要有这么一个精通《九章算术》的才行,计算田地的面积,谷物粮食的比例折兑,摊派赋税,都很实用,如果百姓们也都会就好了,其实并不难的,如果百姓都会算这个了,只是没有这种方面的思维而已,那即使是个贪官也做不到愚民了!《孙子算经》……”金星摸着下巴。“很是有趣的书,不过鸡兔同笼的问题也简单。其实我倒是觉得既是一县之主,那么这些也是应当学的,即使不精通,也要了解个大概,如果说担心需学太多的问题……天下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遍地都是,他学不会不表示别人也学不会!就拿我说吧,这些都是小意思!”
李隆基扑哧笑出声来,又听到小徒儿三条腿蛤蟆和两条腿人的论调,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有这番言辞,此刻顶的姚崇瞠目结舌,还哪需自己生气了!
姚崇本就是良臣有用之人,李隆基也是一向敬重的,但是如果小瞧了自己的徒弟,他可不介意让对方受受气!
姚崇张张嘴,但话没有说出来。想说他是黄口小儿信口胡说?皇帝就在旁边坐着!难道又能考对方不成,他学的也只是皮毛呀,最多懂点《九章算术》的内容,自己看不懂的《海岛算经》他都说懂,自己又能考出个什么来!
只能说他小瞧李白,本以为是个不学无术不懂事的小孩子……但他的确是带了偏见的,想到骊山讲武时都能镇定自若,以前怎么就觉得这个孩子无用!
“小公子果然聪明过人……那小公子去太学如何?”
李隆基和金星都知道这位已经退让了。
姚崇那边继续说:“正逢元宵佳节,小公子不妨以此称赞一番如何?”
金星立马明白这老头今天就是跟自己找茬的。
李隆基倒是放心了,他觉得小徒儿做诗是绝对没问题的,所以那姿势几乎是要拿把扇子摇晃看姚崇吃瘪了!
姚崇当然时刻注意着皇帝的脸色,所以皇帝这么一放心,他就当成小公子很会作诗了,所以接下来就将小公子说到太学去读书就好,如此一来皇帝陛下也不会再有更多影响规矩的旨意。
他们都放心了,打算给他安排出路了,但金星不满呀!他这几年虽学的也不错,但从没将心思过多花在诗词上呀,因为他有超级作弊器,所以还自己去作诗干嘛!
李白的诗,虽然有带明月的,但没有颂元宵节的呀!别人倒是有不少了,但是又不能总剽窃别人的呀!
难道要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不要,这里虽然有三个人,但他可不要跟这个老头成影!还是说“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算了,那不是说节日的!
随后,被逼的,金星突然想到了。
回头看看月亮,轻声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最后还伴随着叹气。
老头没声了,师傅突然走到他身边,将人搂在怀中——
小学就会背的静夜思,他真对不起欢快的元宵佳节!
要知道此刻师傅是怎么想的,金星就更加羞愧地想要钻进老鼠洞了!
李隆基忍不住一阵内疚,毕竟是十二三的少年,怎会不想家,不想家人,何况是上元节……“床前明月光”吗?显然不是此刻所见情景,李隆基当然会想到没有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候,小徒儿是怎样在寝殿里孤独的情景,地上之霜又是怎样萧肃的心情……平时看起来很高兴的小徒儿从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孤独想家,是一个人偷偷的吗?对着明月思念故乡,他是不是不该让小徒儿背井离乡,离开父母身边……
此刻外面的喧嚣,却只让李隆基觉得更加的孤寂与不舍。
氛围这么一下子冷下来可让金星大大的意外……因此更加的心虚,抬头看师傅的表情,才意识到“思故乡”是不是说的太严重了一些,自己此刻可真是背井离乡呀!
因此这逛花灯到了最后居然是沉闷的气氛往回走,在人稀少看到灯火辉煌的丹凤门时,金星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了。“师傅……”
“小白想父母了吧?”
“还行,师傅,那个,我那首诗只是随便说说的,故意在那老头面前装可怜,谁让他瞧不起我来着!师傅不用往心里去!我很喜欢跟师傅在一起,呃,跟在师傅身边让我觉得有存在感……”
“存在感?”李隆基的注意力被转移开来,心情也好了不少。虽听小徒儿的口气是真的没怎么想家,但他还是记在心里了。
金星说的存在感不乏是一种雏鸟情节,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的人,那第一眼英武的剑客形象可是深深扎根在他心中,既有崇拜向往,又有亲切依赖之感,所以总让他觉得只有在师傅身边,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这里才不是一场梦而已。
金星抱着李隆基的手臂没有回答而陷入深思,而李隆基则对“存在感”一词只能开始自我理解。存在之感?是说,是在说明是为自己而生,而存在的吗?
某皇帝的想法不得不说太自大了一点,但人总会以自己为中心,何况这位被尊为天子的人,这么想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了!
因此,这个词在李隆基耳中,简直就相当于表白了!

第七十一回 安家落户
过了十五后两天,杨钊跟另外两人便出发去了邢州,跟李殷一起送他出长安的时候,明显看到这小子忐忑之色却强作镇定,对比之下倒是让金星称赞起自己兄长李殷来。
青莲也传来信息,老爹李客将会在二月初抵达,金星一思量,这不正是要在自己生日之前来嘛!因此格外想起爹娘爸妈来。
本以为节日都过去了,却没想到正月最后一天还有个晦节。每月的最后一天叫“晦”,而正月的晦日被视为一年的开始,唐代,也可以说古代都是很重视的。
晦节有个重要的内容就是“送穷”,意思就是送走“穷神”,蕴含着人们希冀能够摆脱穷困生活的愿望。“穷神”相传是黄帝后裔颛帝的一个儿子,人称“穷子”,穷子死在正月晦日,祭祀他逐渐相承成俗。
晦节的时候就是扔掉陈旧衣物,喝肉粥,用柳条青草编缚而成的车船,在车船上装上穷神路上食用的“干粮点心”,拜祭一番之后将车船整个烧掉。
金星见此真是相当无语,即使亲眼见过老天爷他儿子,金星也觉得太迷信。
过完正月,金星有了松口气的感觉,师傅再也不用整天忙着祭祀宴会的事了,而如果他知道后来二月初一被定为中和节的话,会更加庆幸加节日的圣旨不是自家师傅颁布的。
不过正月里师傅其实也有事情忙的,关中地区自从去年秋天开始就不下雨,正月的时候不得不派人去赈给,而且因为这个还到宗庙里去祈祷祭祀一番。后来又有姚老头上疏僧尼太多伪滥之事,等金星从师傅那里听说的时候,还俗的人已经有两万多人,这让金星感慨一番不事生产的人太多,又不是少林寺峨眉山的和尚尼姑,还是都还俗的好!
正月里最为严重的事就是奚和契丹不安分的事了。契丹这名字金星当然是熟悉的了——丐帮帮主萧峰嘛——而奚却是第一次听说。奚与契丹都是鲜卑族,宇文部的分支,不知道脑袋抽了还是什么,反正不消停地一起犯边,李隆基不得不派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兼检校左卫大将军薛讷去讨伐。
虽说那边开战,但金星觉得长安一点征兆都没有,大街上照样热闹,流动人口仍很大,客栈酒楼酒肆仍财源滚滚。
元宵节那天一首《静夜思》让李隆基又搬回了绫绮殿住,这事让杨钊知道后十分恼怒,但冲着金星发火时又像是打在棉花上,因为金星正费事地用胶牙饧磨牙,没空理他。后宫里面的事其实当然也瞒不过外面那些朝臣们,宫里面的太监们小费收的特顺畅,所以姚崇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不由得老人家捶胸顿足一番——都是他惹的事!
不过金星大可放心,因为就这么几天,他师傅的“播种”已是非常成功的,到了十一月的时候,宫里面又多出来三个小皇子!
但这个时候当然是不知道的,最近金星关心的只是在长安买房子的事情。
迟到了一个多月的白瑶月光终于出现了,年前来的诺言果然没有实现,看到白瑶出现瞪视月光的模样,金星就知道是这位“幼稚”的老男人故意的——但月光却理直气壮地说本来早早赶过来是担心他一个人过年寂寞,但知道了李殷到了长安,所以他们也就不急了。
这位门主当然又被他徒弟修理了一番,几天不准进房!
这二位来的时候是直接进入皇宫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李隆基虽极为不满,却也没表露什么,只是不准此二人住在宫中。有月光在,当然也不用像李殷一样住在客栈当中,而即使月光不愿意,李殷还是在白瑶说服下带着李殷身边一起过来的以及刚被老爹派来的五名管事八名护卫住进了圣门“办事处”。
但买处自家的宅邸是势在必行的了,白瑶来了更好,有他在,圣门也能帮忙快点找一处代售的足够大的地方,然后金星就意识到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原来买房子也有如此多的说法!
自古以来中国人就注重家宅,“宅者,人之本,人者,以宅为家,居若安,即家代昌威”,这些金星是理解的,然而还有许多不知道的。先不说风水问题,只说需要忌讳和提倡的五虚和五实。一虚宅大人少,二虚宅门大内小,三虚墙院不完,四虚井灶不全,五虚宅地多屋少。此五虚是避忌的,其实金星觉得这五虚倒不是迷信,也是有些道理的,宅子大了人却少显得空荡,当然他们李家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的,所以尽可能地买大宅就行。墙院如果不完整容易遭贼,井灶不全那吃食就出现问题,这绝对是个大问题。
另外的五实就是提倡的了,一实宅小人多,二实宅大门小,三实院墙完全,四实宅小六畜多,五实宅水沟东南流。五实跟五虚是对应的,只是水沟东南流的问题金星不是很明白,不过猜测可能是跟亚热带季风有关,不能让臭水沟的味道传入房屋里嘛!
总的来说这是百姓的标准,明显是提倡节俭的。
再说风水,据说还有《宅经》这种专门的书,此外《地形志》,《宅吉凶论》,《相宅图》等等什么都有,更不要说什么《黄帝宅经》、《孔子宅经》、《淮南王子宅经》、《九宫宅经》、《六十四卦宅经》、《刘晋平宅经》等等,为什么叫“黄帝空子淮南王子的宅经啊,因为他们有名!想不到这个时候就会利用名人效用!
还有金星也会为之挑眉的《李淳风宅经》了,李淳风呀,这个人名可是距离现在不远唐太宗年代的——金星总会忽略他自己是李白,而他师傅是唐玄宗李隆基!
当然这些个事情都可以雇专门的人帮忙看,而且他们打算的是买现成的宅子,所以还是比较省事的。白瑶来了三天之后金星就被拉去看房子,有专门人士带领,转了一遍之后就敲定了,房子在长安的南边,跟青莲的李府差不多大。就是脏了点,这是一位外地升迁的官员十多年前建造起来是以为能长住京城的,但仅是住了几年又举家离开了,此后这里就只留下老奴看守代售中。
两名管事买了二十个丫鬟和小厮,以及两名带着副手的大厨,收拾了新宅邸,第三天就搬了进去,金星虽预留了房间,但只是偶尔出来住一次,这个偶尔是极偶尔,即使每天他都一大早跑回来跟白瑶练武,师傅也丝毫不心疼,而且还说宫里面吃的更好一些,弄给他补身体!
并没有对宅邸动过一草一木就这么住下来,不过倒是有不少家具是需要买的。席、床、榻、几、案样样都需要配置,管事护卫们两人一间,其他下人们三到到五个人一间,其实仍空出许多房间,金星本觉得这么多房间可以每人一间,以后人多了再挤一挤,但他的说法说出来一秒就立刻被众人否决,这让金星检讨自己哪出了问题……主人的房间,即使没来住也是要空出来的呀!剥削的地主阶级呀!
买家具的时候金星可是时刻跟着的,因为他知道这东西可是有贵有便宜,那什么细腰圆凳还是算了吧,他们最近花了不少钱,能省就省——他实在被宫里面花钱如流水给刺激到的!
家具方面,其实金星挺喜欢屏风,这种东西还是主要存在于贵族之家,当然皇宫里面的那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画面屏风最为盛行,山山水水,人物鸟兽什么都有,上次难得逛青楼还看到画着春X图的,当时金星都没好意思看!另外,屏风画面旁边一般还都带着吟咏的词句。屏风的样式都是折叠式的,一般都是六扇,又称为“六曲”,八扇的比较少见。
二月初七,皇帝陛下除了早朝,不准任何人打扰,因为这一天金星几天前就预订了。
一大早师傅去上朝,金星难得没有练功跑回长安的家中,而是腻腻歪歪在床上不想动弹。虽然一直很勤奋,又精力充沛,但今天可是难得放纵自己的日子,原因当然是他李白金星的生日!
过六岁生日的时候金星才知道,原来李白跟自己农历生日是同一天的,难道说投胎的时候这生辰也是有说法的?他不知道,反正再也叫不出“GM”来,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师傅都从朝参回来了,金星才从床上蠕动下来。
“才起来!快点,长寿面都快凉了!”李隆基笑道,眼中无尽的宠溺。伸开手臂让宫人退下外袍,换上便服,走过去拿起手巾递给闭着眼伸手乱挥的小徒儿。“小心点,别碰到盆架!”
洗掉口水印眼屎后,就拉着师傅一起吃长寿面。
今天他生辰,因为往年都没有一起过,所以今年李隆基非常重视,早餐就十分丰富。除了长寿面,还有煮饼、蒸饼、汤饼、蝎饼,苏,也就是奶酪,豆餤、粔汝、糍团、饼馁等糕点,还有饧粥、茗粥等等,想喝啥喝啥,一大桌子,两个人能吃完就有鬼呢!
此刻金星倒是想吃油条喝豆浆了,但油条要宋朝才出现!

第七十二回 生日烧烤
吃完早饭,浪费不少粮食之后,金星就将皇帝陛下拐出宫了,先骑着马先回家看一眼老爹,然后一大群人骑着马,下人们都搬着东西乘上马车,一路浩浩荡荡就奔着郊外而去。
二月的天气可还冷着,但他们是出去烧烤的,有火烤着决不会冷。虽说烧和烤是人类最原始的烹饪方法,然后发展到石煮,接着是水煮跟油煮,但现代的时候烧烤烤肉可又流行回来了……人类果然是生活在一个循环的怪圈当中。
为了今天的生日烧烤宴,金星可是准备了很久,让人打造了便携式烧烤炉,放在马车上很容易搬动,另外还让人准备上好的木炭,在御膳房中找来合适的竹夹等工具,当然还少不了肉,大唐吃海鲜也流行起来了——金星感慨唐朝就没啥不流行的——所以食物就整整装了一车,肉什么的昨天晚上就切片腌制,可见金星为了自己这生日有多忙碌!
骑着马悠哉的还没有晃出长安街,老爹兴奋地故意一副土包子模样凑到金星旁边对着街上的东西指指点点问这问那,开始时金星还耐心解释,但当老爹指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哇哇叫的时候金星才明白老爹是故意的!
出了城就跟着李泽走的,他前三天就被金星央求出去找合适烧烤的地点,刚入春天,金星也没想选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只要求个有水的地方,这要是一不小心把长安郊区给点着了,灭火也及时。
不过没出热闹的大街时金星就看到了熟人,犹豫了好一阵,连李隆基都注意到他的视线之后,金星才道:“师傅,那不是师叔嘛!”
李隆基也看到了四弟岐王李范。
“四弟!”李隆基停下马并没有下来,小得子已经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岐王身边打招呼。
一双桃花眼瞧向这边,立马又四季如春一般,丢下刚刚拿着的玉簪子就奔了过来。
金星本来只想跟自家人一起过生日的,所以刚刚才回犹豫要不要叫,但看到这人一笑就觉得亲切,所以也不差这一双筷子。
金星只注意到这个闪亮的人了,所以当然没注意到从岐王身边闪开的人。但李隆基却瞧的一清二楚,那个下人还以为自己不认识对方,但对方太小看了他的记忆力,虽然只是在诛灭太平公主的时候出现过一次!
“三哥,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哪呀?我就装病几天,不会是要抓我吧!哈哈……”
李隆基故作瞪视。“你还知道!”
岐王像是不经意的向周围扫了一圈,随后才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脸。“我还不是要躲!啊,三哥你行行好,赶紧饶了我吧!”
李隆基这回一副轻松说道:“不管我的事,大哥说时机未到的!”
见岐王委屈的小媳妇模样,金星扑哧笑出声。
李隆基淡笑道:“在路中央碍事……”询问的眼神看向小徒儿。
金星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开口道:“师叔,邀请你参加我的生辰宴,去不去?”
“生辰宴?去!当然要去,可是这是要去哪?”岐王是的确不明白,要说哪里能办好生辰宴,当然是皇宫中,但他们都出来了,且过了京城最好的酒楼……
“嗯,要出城!烧烤宴!”
岐王还待询问,但他们这一群已经堵在路中央一阵,李隆基伸手向金星递去。“过来为师这,你的马让给岐王!”
“哦!”金星应道,不过还是有些担心的,自己都十三岁了,马能一下子驮两个人嘛!
加了一个人,由于这个人活跃指数比较高,所以热闹了不只一点半点,桃花眼从一开始跟金星说话,到跟师傅说话,最后到了城外时跟老爹聊的热火朝天,从金星还没有空去关心的刘先生带着他们小弟到处游学到对他们小妹年龄的好奇,随后讨论完美女娘亲到长安美女,到他们指定地点的时候桃花眼已经打算跟他们家一起卖茶叶——不过金星让他去卖茶叶蛋!
到了地方下人们搬下工具后金星就凑前忙活,本来李隆基将人拉开,老爹李殷月光白瑶他们,甚至连李泽都没打算上手帮忙,只以为烧和烤这种事都交给下人,他们就是到时候吃就行的,结果被金星狠狠鄙视了一通,随后李泽立马上来帮忙添碳,白瑶也挽起袖子将一坛坛的肉从马车上搬下来分类。
下人们一开始要惊恐万分地阻拦,但所有人都被金星教训了一通,非得说出他们不动手就没意思了的话才终于安静下来,因为要指挥所以金星也没空去感慨下人们思想局限性问题。
指挥他们将烧烤炉摆放正确的风向,否则五个烧烤炉乱放的话,这人肯定会被烟熏到,金星可对他们制作出来的木炭没什么信心。以为东西新颖,金星全搬现代发展了多少年的工具,所以这些人虽不傻,但这时候居然也聪明不到哪去,连师傅都将肉片直接扔到炭火上,刺啦啦跟上刑的似的——这话是李泽说的,想当然被一票人瞪了,金星还两手拿着开过膛的鱼从椅子上跳下去踢李泽小腿一下。
桃花眼是另外一个最惹事的,一会儿用铁棍戳木炭戳起一片灰,一会儿伸出黑乎乎的手指去蘸酱汁,一会儿又拿出大虾做鬼脸,肉片被他糟蹋不少,一个烧烤炉上弄翻了一罐油,不过这人却是一群人当中第一个烤的黄黄嫩嫩最成功的!
一天下来,第二个烧烤能手让金星跌破眼镜——如果他带了的话——的是月光!本来这个人一直都是没动手的,搬东西的时候离的远远的看着,白瑶近前时那张脸皱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后来正式烤肉时,还是白瑶强硬将他拉到烧烤炉旁边坐着,可当桃花眼烤出鲜嫩美味的肉片到处显摆,而白瑶看着羡慕——仅仅是一瞬间的眼神而已——之后,月光发奋了,经过几次失败,让两只鸡因为翅膀被糟蹋而死不瞑目后,白瑶吃到了高品质的烤肉,令金星频频感叹!
想当然,金星一感叹,某皇帝陛下就出马了,想当年出门在外的时候也动手吃过野味,这种刷油上酱汁翻烤,再刷油上酱汁调料的事情有什么难的!所以金星也满意地吃到了很香很油的鸡翅膀和羊肉片。
要说金星的技术,还不如他指挥口头传授的这些,因为金星在烤肉的时候总是性子急,火候总是拿捏不准,总认为会烤焦!
不过他不用担心没肉吃的问题,老爹手艺也不错,也会给他烤,李殷烤的也非常不错,只是有时候辣椒油会放多,偶尔也会递给他鱼肉和羊肉,因为李殷喜欢吃鱼,所以也总以为别人也喜欢吃。
唐朝人喜欢吃羊肉,所以他们带出来最多的就是羊肉,金星喜欢吃鸡翅膀,宫里面鸡翅膀差不多都带出来了,另外就是海鲜类。烧烤也有烤水果或是番薯什么的,但金星比较偏向肉类,所以带出来的都是食物链排行往上的,虽然宫里面有熊掌,但金星忍住了,用熊掌烧烤太败家!
他们一行人可有三十多人,李府和宫里面出来的各一半,宫里面带出来的都是侍卫,所以一个个都是能吃的,金星也早预料到这一点,因此份量绝对足够,就是他们糟蹋了不少也绰绰有余。
有肉当然不会没有酒,金星没让带葡萄酒出来,而是带了不少宫中的酒出来,不借这个机会让他好好了解一下宫中藏酒,平时师傅可不会放任他在宫中找酒喝!长安的西市腔酒就带出来两坛,还有富水酒,若下酒,土窟春酒,石冻春酒,岭南进贡的灵犀酒、博罗酒,小得子说了这都是有名的酒,还有九酝酒,湓水酒,以及金星觉得耳熟的剑南烧春酒,酒就带了半车出来,好在装车的时候没让师傅看到……不过不乏是师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剑南烧春酒可算是金星家乡酒,虽然以前都没喝过,但此刻喝起来最过瘾,第一口喝的时候金星嘶哈不只,但吃两口肉之后又想喝了,然后继续嘶哈,直到后来直觉得够劲,其他喝起来都不过瘾了!
喝这个酒的时候是窜到老爹那边吃烤虾时候喝的,五六杯下肚老爹直嚷着二儿子厉害,结果招来了师傅,被拎回去再没喝到烧酒。
桃花眼提出行酒令来着,结果金星飞奔过去将一直大虾塞在对方口中堵了回去,奔回来的时候顺便牵走了月光刚烤好的鸡翅膀,随后当然就是上蹿下跳你追我赶闹得尘烟四起,最后被李隆基和白瑶一人负责一个带开。
时间飞快,都没怎么觉得饱就发现太阳快下山了……

第七十三回 生日礼物
看着宫人们都退了出去,金星眨巴着嘴,喝了一口根本没有品出味道的茶,虽然近来学过不少,但此刻心思是完全没有在这上的。
小心翼翼看着品茶的师傅,金星眼睛转了转,便开始哇哇叫起来。“啊!好撑!不行了,我可不喝茶水了,刚刚还不觉得,现在撑啊!”说完就直接奔床去了,而且边跑边活动靴子,等蹦到床上的时候靴子已经飞出去了。
躺在床上摸着自己肚子开始哼哼唧唧嚷着“师傅难受”。
李隆基哼了一声。“为师可不难受!”但还是起身从桌旁走向里面。
“师傅……”金星继续装可怜,揉肚子。“我吃了不少团油饭啊,现在都觉得恶心了!”
“谁让你吃那么多!又不是不知道里面鸡鸭鹅猪羊鱼肉都有!”口气虽是责备,但却已经坐在金星旁边帮忙揉肚子。
金星撅着嘴小小声道:“还不是怕师傅不高兴……”
“你吃撑了我就高兴!”
金星气势更弱。“我以为还能吃嘛,谁知道是我的肚子反馈信号太慢,是肚子没有早早告诉我不能再吃的!”
“你什么都有理!”说着故意在金星肚子上敲了一下。
金星当然也配合地“哇”的一声,还嚷着吐出来吐出来了,但他没能从床上爬起来,腰间被一掐,直接没了力气转喊痒了。
片刻后终于安静下来,李隆基仍坐在床边给金星揉肚子,表情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
金星今天生日,本来李隆基想带他单独出去玩的,完成早前承诺逛长安的说法,还有去听龟兹乐器,然后晚上再让御膳房做很多好吃的,他喜欢吃的,而且让自己三个儿子也一同来热闹一下。
但没想到中午一顿饭就吃了那么长时间,虽然热热闹闹都比宫宴有意思,可今天却让李隆基强烈感觉到小徒儿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看到他跟他爹和兄弟的亲密,看到他跟白瑶月光的说笑,对待宫人侍卫们也能去拼酒,就是没见过几次面的岐王也能抢食物而不令对方气恼……
难道要关起来?当然不可能!所以只有他一个人憋闷着抓心挠肝一般!
大约晚上骑马回来的时候小徒儿也察觉到他不高兴,李隆基心情本来好了一些,闹腾一天,所以他不想再找皇子们打扰他们,但只有两个人吃饭,金星却没吃几口——吃了一天肉又能吃下多少精心吩咐下去端上来的菜呢!
帮着他揉着肚子,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带着讨好,李隆基暗叹一声,脑海中再次纠结着白天事有什么用,总归是小徒儿的生辰。“好些了吗?”
师傅情绪终于好些,金星也松了一口气似的。“师傅,你为什么不高兴啊?今天太闹了吗?”
李隆基神色一僵。“没有……”垂下眼,这要他怎么说,难道说吃醋?暗自倒吸一口气,这种想法被他立刻抹除!
“呃……师傅,你别不高兴,我故意找这么多人就是让师傅放松放松,师傅那些宫里面宴会师傅都是主角,举手投足都被人注目着,但我的烧烤宴就不同了,不用思考那些大人们有的没的……要是师傅不喜欢,咱以后就不烧烤了!”
李隆基嘴角上扬,伸手摸摸小徒儿的头,小徒儿原来是想着自己,如果除却被霸占小徒儿之外,今天倒是很愉快的一天,居然看到一向谨慎规矩的小得子去跟李府的下人抢鱼,侍卫们开始还都放不开,后来也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吆五喝六,偶尔想到声音太大还一副做贼似的看向他,的确有意思的很……更不用说那个白瑶和月光二人对自己随意的态度,自己后来也不拘着。
看到师傅笑了,金星坐起身来,期待的眼神询问:“师傅,那你开心吗?今天开心吗?”
“嗯,小白如此费心在生辰的时候还想着为师,为师怎会不开心,不过,小白真的只是为了为师?”
金星呵呵笑道:“小白的生日嘛!当然还要为小白的!师傅,你还没给我礼物呢!生日礼物!”
李隆基挑眉。“平日里给你的东西都不喜欢——”
“珍珠玉石什么的给我有啥用啊!那些都不行!我要生日礼物!”
李隆基笑道:“哦?要有用?为师是不是该给你金银才有用啊!”
金星怒了,别总挑自己弱点啊,在床上跪坐起来,能够与师傅平视。“师傅!生日礼物要有诚意!贵重与否不重要!”
李隆基想要摸他头的手僵住停在半空。因为平日送给金星的小东西都没见他怎么喜欢,而且最近总说着什么省钱的,所以李隆基压根没想要有礼物。而说到诚意,李隆基却也觉得最近太忽略小徒儿,小徒儿总会关心自己朝廷上是否顺利,但自己却最近连先生都没给他找。
看到李隆基内疚表情,金星的小脸越来越难看,开始还是故作生气,但师傅真没给他准备礼物,金星可真的是不高兴了。谁不记得自己生日,师傅都不能不记得呀!
李隆基又怎会注意不到金星的心情,立刻起身将金星的靴子捡回来,还帮忙穿上。“跟为师来!”
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隆基拉出了房间。李隆基没让任何人跟着,穿过与紫宸殿之间的小门,从侧面直接进入寝殿,那里有值夜的小太监在打瞌睡,他们的突然到来吓的跪在地上发抖,李隆基都没空去理会,令任何人不准进来。
“师傅……”
进了寝殿,李隆基就放开他的手然后去翻箱倒柜,金星并不是第一次来师傅以前常住的这个寝殿,但次数不多,比自己那边大,比自己那边华丽,不过床没有比自己的那边大!
“师傅?”金星也凑了过去,看到师傅正翻出一个包着红绸的小包。
打开后,里面是个玉制的长命锁!
在金星疑惑的视线下,李隆基拉开长命锁上的红绳,将其套在金星的脖子上,摸着玉锁看了看,才道:“这是我的母亲打给我的,十五岁以前都一直带着……”
说到他母亲时语气中带着微微感伤。
金星好像听宫里面八卦的说过,师傅的母亲是在他小时候的时候被武后害死的。
“师傅,这,太贵重了!”
李隆基笑的温柔。“就是贵重才给你呀,长命百岁锁能保百岁,现在为师是万岁,所以让这块锁保你百岁……陪着师傅!”说到最后四个字时的眼神简直能将人溺死。
金星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脸突然很热很热,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红了,因为此金星更觉窘迫。“师傅……”
“不喜欢?”
“不是!当然喜欢,可是,”随后小声说。“可是这是师傅的母亲留给师傅的,我要是弄坏了怎么办……”
“呵呵,弄坏了打你|屁|股|!”摸摸他的头。“以后小心对待就好,我带了十五年都没坏,你只要不淘气决对不会坏!”
推脱劝说半天,金星还是觉得太贵重,而且有些觉得这样的东西送给自己,有些不妥,具体是哪里也说不上……如果说师傅送给徒弟这种东西,即使少见,但也应该不会不妥呀,但金星就是有这种感觉……似乎是师傅给锁的时候说话的语气跟态度有些……奇怪!
“那,师傅,这,长大了以后带着也奇怪了点,那要不我十五岁以前一直带着,十五岁以后,师傅帮我收着好不好?还放在这个柜子里!哦!”
金星拉扯着李隆基的袖子,表情坚定,李隆基最后也只能笑着应下。
摸着玉锁,金星笑的美滋滋,但这虽是师傅的重视,却还不是事前都准备好的,所以金星心里面还有个小疙瘩,平日里他也不会计较这些,不知为何,今天就像有个小恶魔在心里面闹腾似的!
在李隆基要合上柜子盖时,金星突然瞄到柜子一侧躺放的长条形盒子。
“师傅,这是什么?”
李隆基又将柜子掀好。“这?箫,小白学过吗?”
“呃,一点点……啊!师傅,你会吹是吧,那,那你给我吹生日歌吧!”
“生日歌?”
金星这下心情大好,弯着腰爬在柜子边缘将盒子拿出来,打开后是一只精致的九节竹箫,看了两下立刻交到师傅手中。“师傅,我先唱两遍,然后师傅就跟着吹好不好?”
李隆基是没听说过什么“生日歌”,不过,当然不会拒绝了!
在金星唱过一遍,第二遍的时候李隆基就吹了出来伴着他,金星的两只眼睛都快笑没了,央求师傅再给他吹,一直吹。李隆基也不觉得累,乐曲简单且短,吹上十遍八遍也没问题,而看到金星开心的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一时间吹着欢快的曲子,好像身边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他们二人,时间也仿佛静止……

第七十四回 突厥犯边
金星本来以为生日这样过去了,他本人是非常满意的,但却没想到十二点没过之前,又给他们来了点刺激的——等了几个月的刺客终于来了。
刺客也是有点常识的,大半夜皇宫里面还敢奏乐的地方,那肯定是皇上呆的地方,所以李隆基的生日歌箫声不只让金星心情成指数上飙,同时也引来了大胆的刺客。
这紫宸殿里面氛围不是一般二般的好,所以机灵的不能再机灵的小得子就一脸窃笑地将侍卫都调开起码五十米之内都没个影子,因此在皇帝陛下大吼“来人”时,侍卫宫人们都需要花一定的时间才能赶到,当然这也就给了金星试手的机会。
过了开始的紧张,金星就感觉不到刺客不刺客,只忙着拆招,不能让人伤到师傅。从窗户陆续进来五个人,绸缎庄又卖出不少黑布,五个人只露出五双眼睛。拿着明晃晃的剑,而非刀,金星这边却只能徒手接招。
一时间金星和师傅两人倒也没有受到伤害,而且金星越打越顺手,“咦”了一声之后动作更快了。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对方有的剑招跟白瑶教自己的一样,而且这些人都是,看来是圣门中人。
背墙迎敌,李隆基手中的箫已当作武器,虽想递给金星使用,但也知道他肯定推脱,此刻也不是推让的时候,而且金星的武功看起来已经很不错,足以应对。
随后侍卫们赶到后,刺客又冒出几个接应的,似乎这次的行刺行动就这样草草且没有留恋地结束了!
十几个黑衣人没入黑夜之中,侍卫们已经尽责地去追了,只是金星怀疑能不能追上的问题。跟师傅对视一眼,随后金星回了绫绮殿,师傅在外面安排了一会儿,了解了一下刺客惊动的情况后也到了绫绮殿寝殿。
“师傅,那些人并不是真的要行刺?!”师傅一进来金星立刻问道。“为什么?你跟月光要演戏给谁看吗?”
李隆基笑了笑。“哦?演戏?小白这样认为?”虽然有刺客来访惊疑片刻,但李隆基之前的好心情并没有被破坏。
“嗯!”金星一副期待的眼神。
宫人们已经在水池中放了热水,李隆基推着金星向侧间走去。
“师傅,说啊!”
“乖,很晚了,沐浴!”
“那一边洗一边说!”金星说着就动作迅速地脱衣服,而且还不是正常地解开腰带,而是直接拉着下摆往上翻。
动作瞬间完成,李隆基看着金星已经露出白白的肚皮跟胸|脯,毫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还要脱裤子,忍不住别开眼。
金星倒显得很……大方。“师傅!你也快脱呀!”
“咳……小白金星……”称呼都有些乱了,实在是金星太不在意,又显得太“开放”,所以,让李隆基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只得转移话题。“我没有跟月光说过什么,只不过郭老跟我汇报了六诏近期的情况,所以刺客一事恐怕又像上次一样。”李隆基没有看着金星,动作不比金星慢地只剩下下面一件,然后迅速进入水中。
郭老就是郭元振,到现在已经假死成功,不得不说这位老臣可真是忠臣,假死就表示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正名的一天,假死之前的安排可是流放又郁郁不得志,名声上的折损可大的很呢!
“跟上次一样?啊!师傅,师傅是说刺客是炎阁派来的,然后嫁祸给现在六诏的大酉长吗?但炎阁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而且我也不觉得乐觉他爹是什么好人……”
“还不下来,屋子里有炭盆也冷,别冻着!”李隆基道,见金星居然穿着一点点还站在那里,一抬眼简直什么都看见了!
此刻即使什么都能看到,却更让人咬牙切齿,因为又没法做什么!
金星这回也察觉了居然还站在外面,所以最后一条脱掉之后赤|条|条|扑通到水里了,这让还含蓄一点的李隆基嘴角抽了抽——早晚让他不敢这样在自己面前赤|条|条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师傅,炎阁不是已经死了吗?”金星又问一遍。
微微叹了一声,撇开那些此刻无力的事。“诚乐魁的儿子魁乐觉都十七岁了,炎阁能没孩子?”
“哦……”金星偏头想了一下,然后笑道:“那他儿子跟他老子一样是个笨蛋,他都以为师傅是那么笨的人吗?他老子的花招他还再用!而且,月光是咱们的人他都不知道,居然还让圣门的人来刺杀师傅……不过,师傅,月光真没告诉你这事?那也太不地道了!白天还一起吃烧烤,居然都不提醒一声!”
小徒儿为自己抱打不平,李隆基当然开心。“嗯……不过,他今天似乎多看了我两眼!”说出这话后李隆基突然又一阵诡异的感觉,像是期待小徒儿会不会吃醋一样,不过,想想就赶紧去了这种惊悚想法!
金星立刻不屑的表情说道:“那个面瘫,这种暗示谁能明白啊,换了是我只会以为我脸上沾了酱汁!”
李隆基伸手去捏了捏此刻红彤彤水润润的小脸。“你还知道你吃的一脸都是啊!”
“别,别提丢人事!”金星往一边躲,手腕挡开李隆基的手,而李隆基却更想逗他了,手指在他脸上戳来戳去。
“这里,这里都是!哈哈……”
“啊,啊!师傅脸上也是!”被戳了几下,怎么都躲不开,所以金星干脆扑过去也戳师傅的脸——
人都主动扑了过来,李隆基当然就抱住了,伸腿一挡,将人扫到怀中,李隆基将人压低让人平躺在水中,只露脑袋在外面,而头发都散在水中,他手脚在水中扑通,李隆基只压住上身,在他的小脸上戳戳捏捏。
金星叫着“不要”或是“饶了我”的话,但手脚却逮到机会就意图反扑。
经过一番“肉|搏”战之后,金星就没从师傅手臂压制下起来,脑袋枕在师傅的腿上,眼睛有些睁不开。
而看到他呼扇呼扇的大眼睛眨,好像带着一种纯真的诱惑,李隆基慢慢俯下身……四目相接,在李隆基的注视下,金星的眼睛好像突然不会眨了一样瞪着,带着些许茫然,些许紧张……还有一些让李隆基觉得是期待的神色。
并没有吻上最向往的地方,仅在额头亲了一下而已,抬起后看到金星仍是那样看着自己,李隆基有些把持不住,扶着他的背将人抬起来。“好了,赶紧起来吧,今天还睡不睡觉!”最后还在小徒儿白花花肉团团上面拍了一下。
捂着屁股,金星也不洗了,直接从水里跳出去,抱起宫人一早放好的衣服都没穿就往外跑。
李隆基看着他发出笑声,而注意到小徒儿身体更加僵直……如果再长大一些就懂了吧……此刻李隆基可是很矛盾,既希望他懂,又不担心他懂,侥幸心理是他懂了然后接受,而担心的当然是他会厌恶……
等李隆基上床的时候,金星已经在装睡,因为刚刚的忧心,所以李隆基也没戳穿。
今天也的确是累到了,没一会儿工夫就睡着,而不知睡了多久时,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外面有人叫师傅,貌似有“紧急信件”的词,然后……好像有鬼压床的感觉!
二月也是春闱的月份,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场,每场三天,所以师傅本来就是有的忙的,但这些都足以让师傅烦心。自从生日那天夜里,也许是第二天凌晨送来的边疆加急信,就一直心情愉悦——突厥首领阿史那默啜派遣他的儿子同俄特勤来犯北庭都护府,却被右骁卫将军郭虔瓘斩于城下。
听到这个消息金星也挺高兴,阿史那默啜这个人他还是从刘狐狸那里听说过的,毕竟自己以前就是住在西域,跟突厥相邻,因此也格外关注。
默啜自篡位夺得突厥可汗位置之后就没消停过,武后时期就大举攻唐,但那时候唐廷内忧严重,屡次派兵讨伐,却都没有胜仗,武后曾忍辱答应送出很多东西,但此人仍继续烧杀抢夺,还打出了“奉唐伐周”的口号,后来又在听闻临时拉上位的皇太子李显率兵来讨时,在一天之内就屠杀了万余人!
在中宗睿宗时期也都有犯边,睿宗都还允诺将宋王的女儿嫁给默啜。不过李隆基并没有将宋王的女儿嫁过去,只送过去一个县主——虽然金星听到此也是咬牙切齿的,不过送过去的时候自己还没来长安。
这次杀了默啜的儿子虽会激怒默啜,但毕竟是难得的一次胜仗,大大鼓舞了军心!
之后,金星也能猜测到突厥不会就此罢休的,不过他还有眼前的事要关心,比如杨钊从邢州回来,乐觉来了长安,顺便还绕路带来了郭子仪——

第七十五回 入学太学
紫微侍郎、赵国公王琚为泽州刺史。
刘幽求为睦州刺史。
韦安石为沔州别驾。
韦嗣立为岳州别驾。
……
二三月份朝廷大幅度变化,迁出去一堆刺史别驾,金星并不知道降职的这些人当中哪些是意图辅佐宋王、联合蒙舍诏刺杀师傅的,也不知道哪些是师傅派出去的眼线。总之利用刺客这件事,大批在京官员外派,桃花眼也趁机到宫里面催了师傅好几次,好像一答应他就能长出翅膀飞出去似的!
本来还担心师傅会怎么对付蒙舍诏的——毕竟跟乐觉关系不错,结果乐觉来了之后,师傅找他秘谈一番,就不再理会六诏的事了。金星也知道,比之于突厥和吐蕃,六诏是翻不出手掌心的,师傅刚登基,一切都需要整顿,能安抚还是安抚下来的好。
这次见到乐觉——真名魁乐觉,但金星已经习惯——之后,发现这家伙绝对是吃了化肥的,现在仅仅十七岁就已经快有师傅那么高,完全一个英俊潇洒的大帅哥了!
唯一让金星安慰一点的就是这家伙的皮肤也特黑了点!
不过,虽然是黑,但绝不像土豆——一张让人嫉妒的男子汉的脸,像是非洲维和部队出来的似的!
人家可不只是个子长了,金星从师傅那里打听到,乐觉已经辅佐他父亲管理蒙舍诏的事。他父亲担心登基为帝的师傅会记着他当初做过的事,而引起大唐对蒙舍诏的不利,而乐觉却真心投靠,这回也是亲自上京解释求和的。
师傅明显是更加看重乐觉,而且郭元振老将军报回来的消息也是乐觉这小子比他爹有看头,将来交给这样一个忠正有能力的人做臣邦首领,能省不少事!
乐觉顺便从华州带来了郭子仪——金星都将人忘在脑后了!
郭子仪当然是大大的名人,但这位名人也要二十几年后才以武举进入朝廷。不过因为跟李白提前认识,所以听乐觉说金星现在住在皇宫之后,就兴冲冲来了,一见面就说要去打突厥!
乐觉会带郭子仪过来,除了当日三人一起逃难的交情上,金星当然也想到了他想借着与自己的关系,让皇帝陛下不要追究他爹,算是一项为了确保蒙舍诏安全的保险吧。师傅肯定也明白,不过谁都没说出来,所以金星还是开心地跟他们见面。
郭子仪跟乐觉同岁,但小时候就有差距,现在比起来,虽然身高差不多了,但体型方面还是差不少,身板明显没有乐觉的厚实呀!
金星这段日子也算熟悉了长安,所以便做了乐觉和郭子仪的向导,好好玩了一趟繁华的长安——其实就是吃吃喝喝而已,金星除了吃喝的地方,其他还真不知道!
这二位也安排住在李家——貌似他们家总是有白吃白喝的!
另外杨钊也从邢州回来了,顺便就带了茶具的样品回来,几个年轻人凑到一起更加热闹!
老爹来长安这段时间,店铺已经决定下来,茶楼是在大明宫丹凤门对着那条最热闹的街上盘下来的小楼,本来对方也没有卖的意思,可以说老爹完全用钱“压死”了对方,那价格,一百两一百两往上加,直到店主没有卖的意思也动了心——只是这让金星好几天早饭没吃好!也好在对方是个二世主,否则恐怕这茶楼还是买不下来。
茶楼正在翻修,一楼划分出一块地方,对内对外均开放卖茶叶的柜台,收拾的相当精致,除了柜台,另有两张小圆桌,直径只有四十厘米,上面只能摆放一套茶具,另外放茶杯的地方,每张桌子配两个一套的圆凳。桌椅是给客人尝试用的,从街面上就能看到里面,墙壁上装饰着字画,店员又发了统一体面的工作服,一打眼就非常亮眼!
这其中当然不乏有金星的点子,但金星也只是提一下,实施的时候都是老爹和李殷做的,金星也没想到出来的时候效果这么好,这让金星立马想到名牌效应,还可以开连锁店,不过这些老爹虽不知名牌效应什么的,但却也都已经想到了响亮名字以及开分店的事!
这次是因为金星提出了茶楼、卖茶具的事,才由老爹亲自前来坐镇,否则按照以前计划,就只是让李殷照顾弟弟,顺便锻炼一下开间卖茶叶的店,要知道年前的时候青莲卖茶叶的店已经定下来,货源也差不多的了。但没想到二儿子提出那么好的意见,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档生意在京城也能占住脚了!
正式生意上的事,其实都是老爹和李殷在做,金星不过是纸上谈兵,出点出奇制胜的点子而已,真正在应用当中,就不是金星能够拿捏准的了,毕竟人际环境也是很重要,且是金星所不懂的。
而家里面银子大量外流的时候,金星、乐觉还有郭子仪进了国子监读书。
大唐的官学除了六学之外,还有崇文馆和昭文馆,崇文馆是太宗贞观年前设置的,隶属于东宫,现在掌管经籍图书,校理书籍。昭文馆也是太宗时建立,隶属于中书省,现称为紫微省,也是校理典籍,刊正错谬,不过有参议的权利。这两个馆同时也收学生,但却是贵族才能进入的。
另外,金星比较吃惊的就是还有太医署,且分医学和药学,系统学习医、针、按摩、咒禁,课程的安排还有考试的制度都有一定的规则,系统全面的很!金星不由得感慨自己是土包子,还以为大唐有多落后,学医都是跟着厉害的隐士——什么药王、神医之类的,哪想朝廷设有专门学习的学校!
此外还有司天台教授的天文学、历数学、漏刻学,太卜署的卜筮术,太仆寺的兽医学。
金星算是平民,父亲只是小小的城尉,郭子仪家也无法让他进入崇文馆和昭文馆,乐觉倒是一个大酉长的儿子,但如果不受重视,那也是进不去贵族两馆的,所以金星跟师傅一商量,不如就进了太学,反正学习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而李隆基则将大皇子也扔进了太学,大皇子嗣直今年刚好十四岁,借机也是让嗣直跟小徒儿搞好关系,所以也不管嗣直应进入崇文馆的规矩了!
国子监中的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以及贵族的崇文、昭文两馆,都是修习儒家经典课程的。分为必修课、选修课还有专业课三类。必修课有《孝经》和《论语》,选修课有《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等被称为中经小经的一共十余部书。
其实金星已经学过不少,《孝经》、《论语》、《毛诗》、《周易》这些刘先生都讲过,他都能背下来,而另外两个还有大皇子也都是如此,所以进了太学并不需要重新学,这样在国子监学习的时限就大大缩短了——金星可还是怀着武侠梦的,哪能读九年的国子监啊!
太学里面有学生五百,设有六个博士、六个助教,另外还有直讲、典学、掌固等职位,博士负责分经教授,助教辅助博士分经教授,而直讲辅助博士和助教,他们都是具有各方面专业知识的大师担任!
初入学者也要行束脩之礼,包括皇子也不例外。太学的学生入学拜师需绢三匹,另外还有酒脯,行跪拜礼——当初拜刘先生的时候简直就是太没礼貌了——金星汗颜!
除了拜师礼之外,在六学读书那就是完全免费的了,而且还免费提供膳食住处,比九年义务教育还省钱!因此进入国子监的大门就比较严格了,其中主要是卡在身份上,根据父辈祖辈的品级进入相应的门槛,当然才学出众者也有例外。除了入学资格的严格,另外一条就是国子监的六学都是有名额限制的,国子学名额三百,太学名额五百,四门学名额一千三百,律学五十,书学及算学各三十。
名额有限,学子们进这个中央官学都是挤破了脑袋的——当然门槛也是极大问题,感觉跟现代进入重点中学的意思差不多!
金星了解到,除了中央官学之外,还是有地方学校的,而且不少。一般地方学校,都有经学和医学之分,有府学、都督府、州学、县学级别,其中府学有京兆、太源、河南三个,都督府与州学又有上中下三个等级,县学更复杂,分京县、畿县、上中下县,学生名额以及师资数量品秩各有不同。
这些金星了解的不多,更不详细,只是不由得感慨皇帝绝不是好做的,忍不住吩咐厨房没事就做点黑芝麻糊给师傅喝,免得早生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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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五十九首
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王风委蔓草,战国多荆榛。龙虎相啖食,兵戈逮狂秦。正声何微茫,哀怨起骚人。扬马激颓波,开流荡无垠。废兴虽万变,宪章亦已沦。自从一作蹉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圣代复元古,垂衣贵清真。群才属休明,乘运共跃鳞。文质相炳焕,众星罗秋旻。我志在删述,垂辉映千春。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
蟾蜍薄太清,蚀此瑶台月。圆光亏中天,金魄遂沦没。螮蝀入紫微,大明夷朝晖。浮云隔两曜,万象昏阴霏。萧萧长门宫,昔是今已非。桂蠹花不实,天霜下严威。沈叹终永夕,感我涕沾衣。
秦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飞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铭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尚采不死药,茫然使心一作人哀。连弩射海鱼,长鲸正崔嵬。额鼻象五岳,扬波喷云雷。鬐鬣蔽青天,何由睹蓬莱?徐巿载秦女,楼船几时回。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
凤飞九千仞,五章备彩珍。衔书且虚归,空入周与秦。横绝历四海,所居未得邻。吾营紫河车,千载落风尘。药物秘海岳,采铅青溪滨。时登大楼山,举手望仙真。羽驾灭去影,飙车绝回轮。尚恐丹液迟,志愿不及申。徒霜镜中发,羞彼鹤上人。桃李何处开,此花非我春。唯应清都境,长与韩众亲。
太白何苍苍,星辰上森列。去天三百里,邈尔与世绝。中有绿发翁,披云一作千春卧松雪。不笑亦不语,冥栖在岩穴。我来逢真人,长跪问宝诀。粲然启玉齿,授以炼药说。铭骨传其语,竦身已电灭。仰望不可及,苍然五情热。吾将营丹砂,永与世人别。
代马不思越,越禽不恋燕。情性有所习,土风固其然。昔别雁门关,今戍龙庭前。惊沙乱海日,飞雪迷胡天。虮虱生虎鹖,心魂逐旌旃。苦战功不赏,忠诚难可宣。谁怜李飞将,白首没三边?
客有鹤上仙,飞飞凌太清。仙人绿云上,自道安期名。两两白玉童,双吹紫鸾笙。去影忽不见,回风送天声。举首远望之一作我欲一问之,飘然若流星。愿餐金光草,寿与天齐倾。
咸阳二三月,宫柳黄金枝。绿帻谁家子,卖珠轻薄儿。日暮醉酒归,白马骄且驰。意气人所仰,冶游方及时。子云不晓事,晚献长杨辞。赋达身已老,草玄鬓若丝。投阁良可叹,但为此辈嗤。
庄周梦胡蝶,胡蝶为庄周。一体更变易,万事良悠悠。乃一作那知蓬莱水,复作清浅流。青门种瓜人,旧日东陵侯。富贵故如此,营营何所求。
齐有倜傥生,鲁连特高妙。明月出海底,一朝开光曜。却秦振英声,后世仰末照。意轻千金赠,顾向平原笑。吾亦澹荡人,拂衣可同调。
黄河走东溟,白日落西海。逝川与流光,飘忽不相待。春容舍我去,秋发已衰改。人生非寒松,年貌一作颜色岂长在?吾当乘云螭,吸景驻光彩一作谁能学天飞,三秀与君采。
松柏本孤直,难为桃李颜。昭昭严子陵,垂钓沧波间。身将客星隐,心与浮云闲。长揖万乘君,还归富春山。清风洒六合,邈然不可攀。使我长叹息,冥栖岩石间。
君平既弃世,世亦弃君平。观变穷太易,探元一作玄化群生。寂寞缀道论真道,空帘闭幽情一作清。驺虞不虚来,鸑鷟有时鸣。安知天汉上,白日悬高名。海客去已久,谁人一作能测沉冥?
胡关饶风沙,萧索一作飒竟终古。木落秋草黄,登高望戎虏。荒城空大漠,边邑无遗堵。白骨横千霜,嵯峨蔽榛莽。借问谁凌虐?天骄毒威武。赫怒我圣皇,劳师事鼙鼓。阳和变杀气,发卒骚中土。三十六万人,哀哀泪如雨。且悲就行役,安得营农圃?不见征戍儿,岂知关山苦。李牧今不在,边人饲豺虎。
燕昭延郭隗,遂筑黄金台。剧辛方赵至一作往,邹衍复齐来。奈何青云士,弃我如尘埃!珠玉买歌笑,糟糠养贤才。方知黄鹤举,千里独徘徊。
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精光射天地,雷腾不可冲。一去别金匣,飞沉失相从。风胡灭已久,所以潜其锋。吴水深万丈,楚山邈千重。雌雄终不隔,神物会当逢。
金华牧羊儿,乃是紫烟客。我愿从之游,未去发已白。不知繁华一作朱颜子,扰扰何所迫。昆山采琼蕊,可以炼精魄。
天津三月时,千门桃与李。朝为断肠花,暮逐东流水。前水复后水,古今相续流。新一作今人非旧人,年年桥上游。鸡鸣海色动,谒帝罗公侯。月落西上阳一作上阳西,馀辉半城楼。衣冠照云日,朝下散皇州。鞍马如飞龙,黄金络马头。行人皆辟易,志气横嵩丘。入门上高堂,列鼎错珍羞。香风引赵舞,清管随齐讴。七十紫鸳鸯,双双戏庭幽。行乐争昼夜,自言度千秋。功成身不退,自古多愆尤。黄犬空叹息,绿珠成衅仇。何如鸱夷子,散发棹一作弄扁舟?
西岳一作上莲花山,迢迢见明星。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邀我登云台,高揖卫叔卿。恍恍与之去,驾鸿凌紫冥。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
昔我游齐都,登华不注峰。兹山何峻秀?绿翠如芙蓉。萧飒古仙人,了知是赤松。借予一白鹿,自挟两青龙。含笑凌倒景,欣然愿相从。
泣与亲友别,欲语再三咽。勖君青松心,努力保霜雪。世路多险艰,白日欺红颜。分手各千里,去去何时还?
在世复几时?倏如飘风度。空闻
紫金经`,白首愁相误。抚己忽自笑,沉吟为谁故。名利徒煎熬,安得闲余步。终留赤玉舄,东上蓬山一作莱路。秦帝如我求,苍苍但烟雾。
郢客吟白雪,遗响飞青天。徒劳歌此曲,举世谁为传?试为巴人唱,和者乃数千。吞声何足道?叹息空凄然。
秦水别陇首,幽咽多悲声。胡马顾朔雪,躞蹀长嘶鸣。感物动我心,缅然含归情。昔视秋蛾飞,今见春蚕生。袅袅桑枯一作结叶,萋萋柳垂荣。急节谢流水,羁心摇悬旌。挥涕且复去,恻怆何时平?
秋露白如玉,团团下庭绿。我行忽见之,寒早悲岁促。人生鸟过目,胡乃自结束。景公一何愚,牛山泪相续。物苦不知足,登一作得陇又望蜀。人心若波澜,世路有一作多屈曲。三万六千日,夜夜当秉烛。
大车扬飞尘,亭午暗阡陌。中贵多黄金,连云开甲宅。路逢斗鸡者,冠盖何辉赫。鼻息干虹蜺,行人皆怵惕。世无洗耳翁,谁知尧与跖!
世道日交丧,浇风散淳源。不采芳桂枝,反栖恶木根。所以桃李树,吐花竟不言。大运有兴没,群动争飞奔。归来广成子,去入无穷门。
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秀色空绝世,馨香竟谁传。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
燕赵有秀色,绮楼青云端。眉目艳皎月,一笑倾城欢。常恐碧草晚,坐泣秋风寒。纤手怨玉琴,清晨起长叹。焉得偶君子,共乘双飞鸾?
容颜若飞电,时景如飘风。草绿霜已白,日西月复东。华鬓不耐秋,飒然成衰蓬。古来贤圣人,一一谁成功?君子变猿鹤,小人为沙虫。不及广成子,乘云驾轻鸿。
三季分战国,七雄成乱麻。
王风`何怨怒,世道终纷拏。至人洞玄象,高举凌紫霞。仲尼亦一作欲浮海,吾祖之流沙。圣贤共沦没,临歧胡咄嗟?
玄风变太古,道丧无时还。扰扰季叶一作市斤人,鸡鸣趋四关。但识金马门,谁一作距知蓬莱山?白首死罗绮,笑歌无休一作时闲。绿酒哂丹液,青娥凋素颜。大儒挥金椎,琢之一作发冢诗礼间。苍苍三株树,冥目焉能攀?
郑客西入关,行行未能已。白马华山君,相逢平原里。璧遗镐池君,明年祖龙死。秦人相谓曰:"吾属可去矣"!一往桃花源,千春隔流水。
蓐收肃金气,西陆弦海月。秋蝉号阶轩,感物忧不歇。良辰竟何许?大运有沦忽。天寒悲风生,夜久众星没。恻恻不忍言,哀歌逮明发。
北溟有巨鱼,身长数千里。仰喷三山雪,横吞百川水。凭陵随海运,燀赫因风起。吾观摩天飞,九万方未已。
羽檄如流星,虎符合专城。喧呼救边急,群鸟皆夜鸣。白日曜紫微,三公运权衡。天地皆得一,澹然四海清。借问此何为?答言楚征兵一作征楚兵。渡泸及五月,将赴云南征。怯卒非战士,炎方难远行。长号别严亲,日月惨光晶。泣尽继以血,心摧两无声。困兽当猛虎,穷鱼饵奔鲸。千去不一回,投躯岂全生! 如何舞干戚,一使有苗平?
丑女来效颦,还家惊四邻。寿陵失本步,笑杀邯郸人。一曲一作东西斐然子,雕虫丧天真。棘刺造沐猴,三年费精神。功成无所用,楚楚且华一作荣身。《大雅》思文王,《颂》声久崩沦。安得郢中质,一挥成斧斤一作承风一运斤?
抱玉入楚国,见疑古所闻。良宝终见弃,徒劳三献君。直木忌先伐,芳兰哀自焚。盈满天所损,沉冥道为群。东海沉碧水一作流,西关乘紫云。鲁连及柱史,可以蹑清芬。
燕臣昔恸哭,五月飞秋霜。庶女号苍天,震风击齐堂。精诚有所感,造化为悲伤。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傍。浮云蔽紫闼,白日难回光。群沙秽明珠,众草凌孤芳。古来共叹息,流泪空沾裳。
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登高望四海,天地何漫漫。霜被群物秋,风飘大荒寒。荣华东流水,万事皆波澜。白日掩徂辉,浮云无定端。梧桐巢燕雀,枳棘栖鸳鸾。且复归去来,剑歌行路难。
凤饥不啄一作食粟,所食唯琅玕。焉能与群鸡,蹙一作刺促争一餐。朝鸣昆丘树,夕饮砥柱湍。归飞海路远,独宿天霜寒。幸遇王子晋,结交青云端。怀恩未得报,感别空长叹。
朝弄紫泥海一作朝驾碧鸾车,夕披丹霞裳。挥手折若木,拂此西日光。云卧一作举游八极,玉颜已千霜。飘飘入无倪,稽首祈上皇。呼我游太素,玉杯赐琼浆。一餐历万岁,何用还故乡?永随长风去,天外恣飘扬。
摇裔双白鸥,鸣飞沧江流。宜与海人狎,岂伊云鹤俦?寄形宿沙月,沿芳戏春洲。吾亦洗心者,忘机从尔游。
周穆八荒意,汉皇万乘尊。淫乐心不极,雄豪安足论。西海宴王母,北宫邀上元。瑶水闻遗歌,玉怀竟空言。灵迹成蔓草,徒悲千载魂。
绿萝纷葳蕤,缭绕松柏枝。草木有所托,岁寒尚不移。奈何夭桃色,坐叹葑菲诗。玉颜艳红彩,云发非素丝。君子恩已毕,贱妾将何为?
八荒驰惊飙,万物尽凋落。浮云蔽颓阳,洪波振大壑。龙凤脱罔罟,飘摇将安托?去去乘白驹,空山咏场藿。
一百四十年,国容何赫然! 隐隐五凤楼,峨峨横三川。王侯象星月,宾客如云烟。斗鸡金宫一作城里,蹴踘瑶台边。举动摇白日,指挥回青天。当途何翕忽,失路长弃捐。独有扬执戟,闭关草太玄。
桃花开东园,含笑夸白日。偶蒙东风荣,生此艳阳质。岂无佳人色,但恐花不实。宛转龙火飞,零落早相失。讵知南山松,独立自萧飋?
秦皇按宝剑,赫怒震威神。逐日巡海右,驱石驾沧津。征卒空九宇,作桥伤万人。但求蓬岛药,岂思农鳸春?力尽功不赡,千载为悲辛。
美人出南国,灼灼芙蓉姿。皓齿终不发,芳心空自持。由来紫宫女,共妒青蛾眉。归去潇湘沚,沉吟何足悲?
宋国梧台东,野人得燕石。夸作天下珍,却哂赵王璧。赵璧无缁磷,燕石非贞真。流俗多错误,岂知玉与珉?
殷后乱天纪,楚怀亦已昏。夷羊满中野,菉葹盈高门。比干谏而死,屈平窜湘源。虎口何婉娈?女媭空婵媛。彭咸久沦没,此意与谁论?
青春流惊湍,朱明一作火骤回薄。不忍看秋蓬,飘扬竟何托。光风灭兰蕙,白露洒葵藿。美人不我期,草木日零落。
战国何纷纷!兵戈乱浮云。赵倚两虎斗,晋为六卿分。奸臣欲窃位,树党自相群。果然田成子,一旦杀齐君。
倚剑登高台,悠悠送春目。苍榛蔽层丘,琼草隐深谷。凤鸟鸣西海,欲集无珍木。鸒斯得匹一作所居,蒿下盈万族。晋风日已颓,穷途方恸哭。
齐瑟弹一作挥东吟,秦弦弄西音。慷慨动颜魄,使人成荒淫。彼美佞邪子,婉娈来相寻。一笑双白璧,再歌千黄金。珍色不贵道,讵惜飞光沉。安识紫霞客,瑶台鸣玉一作素琴。
越客采明珠,提携出南隅。清辉照海月,美价倾鸿一作皇都。献君君按剑,怀宝空长吁。鱼目复相哂,寸心增烦纡。
羽族禀万化,小大各有依。周周亦何辜?六翮掩不挥。愿衔众禽翼,一向黄河飞。飞者莫我顾,叹息将安归?
我到巫山渚,寻古登阳台。天空彩云灭,地远清风来。神女去已久,襄王安在哉! 荒淫竟沦替,樵牧徒悲哀。
恻恻泣路歧,哀哀悲素丝。路歧有南北,素丝无一作有变移。万事固如此,人生无定期。田窦相倾夺,宾客互盈亏。世途多翻覆,交道方嶮巇。《谷风》刺轻薄,交道方险峨。斗酒强然诺,寸心终自疑。张陈竟火灭,萧朱亦星离。众鸟集荣柯,穷鱼守枯池。嗟嗟失权客,勤问何所规。

第一百零二回 梨园
“高云没有要救他爹?”
“嗯!高云后来告诉我了,他有点恨他爹,他爹连他娘死的时候都没多看一眼,他两个姐姐都没有好结果……唉,他本来有劝过他姐姐的,可两个都不听,他爹因为他不听话更是当他废物——”
“哦……那你打算怎么办?”李隆基道,他才不关心别人怎么样,高智杰是来刺杀他的,因此李隆基当然想知道小徒儿是否在乎他!
金星倒是被问愣了,这种后事他都没处理过,师傅都会处理完的不是,现在这样……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道:“废了武功,咱也不审,直接丢到蒲州去吧!”
李隆基阴沉着脸盯着金星。
“呃……不符合规矩吗?那交给师傅处理吧!”
“你不怕我直接处死了他?你不是想留着他的命?不怕将来高云怨恨你弄死人家的爹?”
“呃……一定要弄死吗?”金星注意到师傅有些不开心,不过一时还想不到有什么能让他不开心,难道师傅在吃醋?
“我没想高云什么的……”
看师傅的表情好像不是。
“呃,呃……我没想过弄死他爹高云会不会怨我,高云不是说他恨他爹的吗,那他怎么会怨我呢?”
李隆基嘴角抽了抽,他高估金星在这方面的理解能力了!原来小徒儿就是看不得死人而已。
“那怎么想送去蒲州?大侠还给月老兼差吗?”
金星这下笑的很贼。“太平公主好像并没有多喜欢高智杰呀,而且,高智杰虽然样貌还凑合,但怎么说也是个老头子了,太平公主可是喜欢年轻英俊的小伙子的!送过去让他们两个人软禁在一起,肯定热闹!”
李隆基笑着敲了一下他的头。
东池堡的事总算告一段落,金星在年前也不可能去找高云,不止师傅不留人,连老哥也不准他再往外跑了,而且据说爹娘在过年的时候会带着弟妹上京,他们一家能团圆了!
进入十二月宫里面就忙了起来,朝廷上也出现不少变动。而且师傅又添了三个儿子需要封王——没想到这三位后妃都生了儿子!
唐朝与清朝不同,并非成人了才出府封王的,而是出生后就差不多封王,而且也并非成人后才离开皇宫,李隆基第一次出阁的时候也只是七岁,那时候就被封为楚王,出阁开府置官署了。
钱妃所出四皇子李嗣真为鄫王,皇甫德仪的五皇子李嗣初为鄂王,刘华妃生的六皇子李嗣玄为鄄王。李嗣直拉着金星去见过嗣玄,与嗣直是同母所出的亲兄弟,果然是美人出品,质量都是有保证的,看那一个个粉嫩嫩胖乎乎的小孩子,金星就忍不住想要自己以后也生一个,不过……貌似很久远,久远的根本不可能实现!
另外,朝廷上最近还吵着立太子的事,一般太子也是早早就封的,大皇子李嗣直都已经十四岁,现在也已经算晚的了。李嗣直在太学成绩不错,但金星在私底下跟师傅说了说,因此这事就暂压了下去。
金星当然不是反对嗣直做太子,只是这阵子吵的凶,嗣直当然也是知道册立太子这件事的,所以找金星聊过几次。金星其实感慨嗣直想法的成熟,他都以为自己就是绝顶聪明的人,没想到嗣直看起来挺笨的居然也考虑过不少!(囧)
李嗣直在金星面前没有过度谦虚,也没显得高傲,只是很平静地说他怕太子这个位置,因为他发现他学的不够好,尤其是最近在皇上身边,看着处理政事的时候。
对于李嗣直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金星直接汇报到皇帝陛下那里,当然还说了不少李嗣直的好话,所以李隆基也挺欣慰这个儿子认识的提高。
因此,李嗣直此刻还不知道,他在之后三年将会过怎样凄惨的日子!
——采纳金星的建议,将李嗣直丢到汴州去当衙役!小小的别人不知道是皇子的衙役而已!
年前金星虽然不会跑了,但年后呢?李隆基可不会等到那时候才想办法将人留住,因此这还没等过年,他就已经筹划起来——
“梨园?”
“嗯,冬天,那片空闲的很,在禁苑那边,还有枣园,桑园,桃园和樱桃园,不过梨园的地方最大,还有空闲。”李隆基悠闲地喝着茶说道。
“梨园?!”
“……小白,这是怎么了?不喜欢那个地方?还是不喜欢设在宫里?我只是觉得宫里面空余的地方太多,还需要人打扫,空着不用不是浪费银两嘛,所以才选在宫中……以后选出来的都是好人家子弟,不会污|秽|宫廷的!”
“不,我不是说这事……”金星纠结不已,他当然不是嫌在宫里面弄这个会人多太杂,师傅也不必用省钱这一条呀,永泰都已经跟他说过师傅因为自己而让大唐兴起了节俭之风……
只是,刚刚师傅提到的办一个集音乐、舞蹈、戏曲的综合性的,呃,艺术学校,地点设在大明宫北边望云楼附近的梨园!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梨园空闲地方大,而是枣园,或樱桃园地方大,那后世所谓梨园弟子……岂不是要叫枣园弟子,樱桃园弟子!
囧!!
听起来就诡异的很!
师傅知音律,喜欢音乐,也擅长,近年来少碰这些仅是没有时间而已。想到自己还有空往外跑,但师傅皇帝连点娱乐都没有,也是可怜,所以师傅提起后金星就很赞同的。历史上李隆基也是被尊奉为戏曲艺术的鼻祖,金星哪能拦着师傅在这方面发光发热!
这事也并非与他全然没关系的,因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切入点就不是说师傅自己想要什么,而是师傅提到了王昌龄。
这次回长安,金星还没空出时间去看这些朋友,打算过年前后再凑一起聚一聚的,不过上个月回来的时候倒是匆匆一面,看起来跟以前也没大差别,继续清贫,继续两眼绿光让书店老板含恨地过日子。
没想到师傅还帮自己想着朋友!
王昌龄出名的是边塞诗,送别诗应该也没问题,可现在的王昌龄还没被贬到边塞过怀才不遇的日子,那种驰骋沙场、建立功勋,或是战争残酷、慷慨从戎的诗篇哪能写出来呀,就是金星自己也不能拿李太白那些怀才不遇的诗去骗师傅……
但底子应该已经差不多,也许闺情宫怨什么的应该也不难,毕竟边塞诗里面征夫思妇的幽怨诗也是有的!
太常寺是专司礼乐的,掌握着陵庙各种祭祀,但属于朝廷的工作机关,并非教育目的的艺术学校,宫外倒也是有不少教坊,既做歌舞散乐的表演,也教授子弟,但毕竟太散漫。
皇帝陛下建立这梨园,当了第一任的校长,不过这里的名称当然不叫校长,而是崔公,金星不太喜欢这名字,所以硬是磨着师傅改叫园长了——金星觉得怎么像幼儿园的园长!
梨园在年前建立起来,不过还没有招生,毕竟年前的时间不多,皇帝陛下又忙。
园长以下还有编辑和乐营将,编辑们就是编撰节目的,已经给翰林院下了旨意,在除夕宫宴的时候编出几个。乐营将就是表演的了,不得不说这时候的戏子也比清朝的时候地位高……也许应该说思想没那么守固,阶级观念也不像清朝那么强的,宫里面地位很高的刘华妃和赵丽妃,一个是妓,一个是戏子——金星给皇帝陛下穿过好几次小鞋了,皇帝陛下还不确定是咋回事,因为金星只说他好色来着……
而对外国的看法也与清朝不同,没有前期那么鄙夷,也没有后期那么崇洋,仅是胡风盛了点,却没有忘却自己的骄傲,毕竟大唐是最繁盛的国家,胡风兴盛不过也是因为新鲜,而非崇拜,大唐人出去哪个不是以大唐人为荣!
这些不过是金星给师傅跑腿,以及这几年身在大唐的感觉,与自我印象中古代的有异,才发现这些不同之处。
再说梨园的事。编辑好找,但乐营将难挑,而且年末,长安正是到了最热闹的时候,各个教坊,流浪艺人均汇集到长安,金星每日按着时间表去看这些人表演。而且金星一个人的话毕竟片面,何况他音律造诣大大不如师傅,所以有空的时候就拉着师傅,师傅没空就抓太常寺的人来陪……更“热闹”的是,乐觉找上门来!

第一百零三回 大唐之音
就跟师傅出来听过一次龟兹乐曲专场表演,那天两人偷偷摸摸的,生怕被认识的人看到。曲子没听出什么特别好听的,人也没注意到特别亮眼的,除了没有可乐爆米花,两人就像约会一样,而且还属于“明星”约会,需要戴“墨镜”出门的!
带着太常寺的人出来就好多了,不过今日却在宫门口被乐觉堵住。
金星也知道总是逃避是不对了,可他实在想不出不逃避又能怎样解决。要他说出跟师傅的关系,金星也办不到,不是因为担心乐觉告诉别人,而是金星自己对两人的关系也不那么确定……虽然师傅对他极好,可他还是会不安,会焦虑……
看到乐觉忧伤的模样看向他,金星就心虚,索性提议去找杨钊和老哥,然后又拉上四门学的魏知昔四人一起翘课,走到半路又说介绍王昌龄给乐觉认识,最后浩浩荡荡一行人中午才到达东市背面的安邑坊。
今天要看的是《踏谣娘》,经典剧目,不过他们是来看这位孙姓男子,男扮妇人的演技如何。
一坐下来,刘遐就拉着金星说话,告诉他最近寺庙里面也流行讲故事了,与他家茶楼不同之处在于僧侣们是边说边唱形式。刘遐义愤填膺地说和尚们为了招揽香客,什么招数都用上来了。
金星也想起大唐道教兴盛,不过貌似佛教也没像车迟国那样排斥,但也许他没有见到的地方确实有这种事也说不定……也许西游记也是映射大唐的吧!
杜暹详细说了流行起来的这种“俗讲”艺术,原来只讲些佛经里的故事,不过后来又加了历史故事,民间传说的,倒是有不少人喜欢去听。据说还有经典剧目,专门有了“变文”的名字,最有名的当属《王昭君变文》。
金星双眼亮晶晶地听着,虽然不太懂。
乐觉脸色不好,一直看着金星,却也凑不到前面,而且现在听到新鲜的更是忘了他在旁边难受!
“快开始了,小白知道踏谣娘的故事吗?”乐觉突然说话,显得有些突兀。
金星一愣,摇摇头——他出宫的时候太常寺的奉礼郎已经给他讲过,但是他一紧张忘记了!
“这是北齐的故事,相传有个姓苏的男子,面貌丑陋、酗酒成性,还经常醉酒殴打妻子。其妻貌美歌甜,挨打之后便向邻里哭诉。人们同情她,便常常模仿受屈挨打的动作,还有哭诉的音调,滑稽有趣……”
金星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乖乖点头,而刘遐却夸张地拍着乐觉肩膀。“哇!我还没听你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呢!”
魏知昔也在旁边帮腔,弄得乐觉脸色阴沉。
金星赶紧拉开乐觉,道:“乐觉,那怎样才算演的好呢?”
乐觉抿抿嘴,只看着金星道:“这个我也不懂,不如问奉礼郎大人了!”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将金星的注意力转移嘛!
但金星已经顺杆爬下去了,转向奉礼郎,不过奉礼郎正跟李殷讲《光大之舞》。
“光大之舞?那是什么?”金星赶紧问道,生怕乐觉跟他说话。
“是先王之音的雅乐,祭祀仪典的,《光大之舞》先前用于文德皇后庙的,后来定为献祖之舞……懿祖为《长发之舞》,《长发之舞》原本就是皇祖弘农府君、宣简公、懿王三庙的祭乐,现在太祖庙乐为《太政之舞》,世祖庙乐为《大成之舞》,高祖庙乐——”
“呃……”
“——《太明之舞》——”
“呃,那个,每个都不同啊!”金星感慨,这个人说话都不受控制了,刚刚自己打断都无法!
“当然,‘大乐与天地同和’,祭祀天神为豫和之乐,祭祀地祗为顺和之乐,祭祀宗庙为永和之乐,用于天地、宗庙登歌的是肃和之乐,此外皇帝临轩用太和之乐,王公出入为舒和之乐,皇帝举食饮酒为休和之乐,陛下受朝为政和之乐,太子轩具出入定为承和之乐,冬至大朝会登歌为胎和之乐,郊庙俎入用雍和之乐,祭享酌酒、宣读祝文之时奏寿和之乐!统为‘十二和’之乐……宫廷雅乐古老悠久,黄钟首律,尊贵无比,天子之乐,十二钟齐鸣……啊——”
奉礼郎自我陶醉之后,发现已经没人听他说话,而台上的男扮女装小哥儿已经哭的悲悲切切!
台上这种戏金星是不喜欢的,所以不免走神。奉礼郎刚刚讲的这些,刘狐狸以前都说过,金星没有仔细记着,其实他记着也没用,他将来又不进太常寺供职,记那些祭祀和典礼规定的乐曲干嘛。不过也知道大概的分类。
除了雅乐之外,近来流行起来的“燕乐”更为平民化一些。大唐现在流行燕乐主要由龟兹乐发展而来,朝廷一般宴会上都会表演。燕乐也叫宴乐,采用多数民间的俗乐,周朝的时候为天子和诸侯宴享宾客所用,又称“房中乐”,这个名字让金星大大囧了一把。即使他以前听刘先生讲的时候是个纯洁的小屁孩,但这种在现代也算是常识……
魏晋至隋朝时燕乐概指宴饮、游乐所有的音乐,而到了唐朝,为宫中所有俗乐的总称。十部乐由隋朝时期的七部乐、九部乐发展而来,有《燕乐》、《清商乐》、《西凉乐》、《天竺乐》、《高丽乐》、《龟兹乐》、《安国乐》、《疏勒乐》、《康国乐》和《高昌乐》十部邻邦乐舞。
此外在教坊中更流行的是杂曲,杂曲历代都有,或心志之所存,或情思之所感,或宴游役乐之所发,或忧愁愤怨之所兴,或叙离别悲伤之怀,或言征战行役之苦,兼收备载。
古代的音乐与诗歌舞蹈基本上都是一体的,到大唐时乐和舞也未分离,乐曲之中多数为舞曲。许多杂曲,如《天仙子》、《河满子》、《破阵子》、《望江南》等都是有名的教坊曲目,这些曲名听着也是耳熟,后来都作了词牌的。
另外的大曲就是大型歌舞音乐剧一样的,金星都听说过、有名的就是《秦王破阵乐》。大曲一般分三个部分,一为“散序”,无歌无舞,无节拍地演奏音乐若干遍,二为“中序”,或叫“拍序”、“歌头”,歌队开唱,舞队仍不出场,到了第三部分,“破”,或叫“舞遍”,音乐曲调变化,歌队停下,舞队入场,节奏逐渐急促,舞者盘旋腾跃。场面十分浩大,就第三场还有许多段落,“入破”、“虚催”、“实催”、“衮遍”等段落。
大曲还没有机会见识,不过金星觉得肯定没有去年骊山阅兵时候恢弘,但也小有期待。只是小有而已,因为只要他想到要排这么大场面的大曲,要多长时间,要占多少住宿的地方,那么多天的排练要吃多少顿饭,他就没那么大期待了……不当家哪知柴米贵!
——大唐节俭之风依旧盛行!
奉礼郎似乎看出金星不喜欢看今天的表演,所以又开始介绍明天的行程。
台上的表演金星觉得算是滑稽剧,逗人乐的,不过唱的词金星分辨不出是什么,所以只是干瞪眼而已。奉礼郎会带他来看这个,大概以为他是小孩子,会喜欢这个!这让金星比较气闷。又说明天去看杂技表演,那些金星在闯荡江湖的时候已经见过不少,在青莲时也有来表演,并没什么稀奇。
唐朝的杂技表演已经形成体系了,一个到处表演的杂技团里都会有经典节目,旱船、长屩、掷倒、戏轮、跳铃、掷剑、透梯、戏绳、缘竿、弄碗珠、扛鼎、旋盘、弄枪等等,有些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比如旱船,只是装饰的漂亮一点,小孩子会喜欢而已,不过也有见过吞剑的,据说以前还有自断手足等幻术表演,只是高宗时期皇帝不允许,幻术表演才大大减少。金星对这个倒是十分好奇的,那大概是魔术表演吧……也许是神仙下来赚功德,但也血腥了一点!
除了杂技,金星在外跑这三个月还见识到木偶戏和皮影戏的。木偶有盘铃傀儡,提线傀儡,因为好奇,凭着会功夫,金星也到人家后台、跟着到客栈偷偷打开人家的工作大箱子仔细瞧过,还差点弄坏了人家的傀儡木偶!
其实在外面见识到越多的东西,金星的心情越复杂,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到底是真正历史上的唐朝,还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想找天上的“GM”问一下,但怎么呼叫都不在服务区内,他也想询问古柏,但那家伙总是跟自己有仇的模样!
挑选乐营将的事还是交给奉礼郎好了,去茅厕,晃掉最后时间。
悠哉从茅厕出来,然而踏出一步,就看到乐觉在面前。
“呃,乐觉。”
“见到我这么惊讶?”
“……不是……”金星低下头。
乐觉叹了一声。“到外面走走吧。”
金星不想去,但乐觉已经转身向外走,他也只能跟着。

第一百零四回 公孙大娘
并没有离开这个教坊,只在这里的后院慢慢走。
金星觉得既尴尬又别扭,如果那时候没答应什么试一试就好了!
找了个墙角,金星很没形象地蹲下去,反正这里有两棵大树挡着,别人也看不到。
“呃……对不起。”金星低声说,都不敢看乐觉。
乐觉沉默半天,金星都快抓耳挠腮了,才道:“……没事。”
抬头小心翼翼看过去,乐觉没什么表情,眼皮低垂,看不清楚是什么神情。金星张张嘴,没说出什么,又是一阵沉默,听着不远处乐声似乎停了,金星拍拍裤腿。
“那我们回去吧。”
“嗯。”乐觉应下,便与金星并肩往回走,而刚走几步,便握住金星的手!
金星一愣,站定看向乐觉,但乐觉一副无辜表情。
“怎么了?”
居然还问怎么了!有牵手走路的嘛!
挣了两下,没扯动。金星明白了,这哪是没事了!
金星皱着小脸看向乐觉,但扮可怜这一招居然被乐觉无视。两人对视片刻,最终金星落败。他还从没见过乐觉这么无赖的时候!
“……我对你不会是那种——”
“我们回去吧。”
“乐觉!”这种时刻还是坚持的好,两个人逃避也不是办法。
“……我们是兄弟。”
金星头一歪。兄弟?!
骗谁啊,他信才怪!
两个人就较上劲了,金星不想逃避,下定决心要讲明白的,但乐觉又开始逃避了……虽然他一个劲说他们只是兄弟,但握着金星的手就是不撒开!
金星本来还不好意思讲明白两人的关系,怕说的重了伤害到乐觉,但现在乐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金星脑门一懵,什么也不顾了,都摆在台面上说起来。因为跟师傅的关系,金星也不能用都是男人的理由反对了,只以两人是朋友,是兄弟,没旁的感情为由。
但乐觉的方式却是消极不反对,固执装傻,掩耳盗铃,让金星的话都打在棉花上,丝毫不起作用!
僵持半天,后院来了人,金星咬牙切齿地从后门出去,当然乐觉只能跟上。
出了教坊,在后门外面树边站定,等其他人找来,金星泄气地在树干上踢了几脚。跟乐觉是朋友,而且是他不想失去的朋友,他们一起上学,切磋武艺,聊天说说江湖,乐觉虽然与别人话不多,但是会跟他说蒙舍诏的事,还说以后去蒙舍诏玩,还说将来要让蒙舍诏富强起来,让蒙舍诏的人不再受欺负……金星也会说他的梦想,说他自创的不好意思对别人说的武功,讲他的小弟的糗事,小妹的童言童语……
跟乐觉在一起,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他让金星觉得他是可靠的人,与现在还有些毛躁粗心的郭子仪不同,乐觉细心,懂的东西很多,就像……门派的大师兄一样!
所以两人的关系变成这样,乐觉现在又是这样的态度,他真是又憋闷又气愤,气乐觉起了这种没用的、儿女情长的心思——他一同闯荡江湖的大侠美梦啊!他可不是想成为孤独求败,陆小凤还有西门吹雪花满楼那样的朋友,楚留香也有胡铁花姬冰雁那样的好友,萧峰还有段誉和虚竹做兄弟,韦小宝都有,呃,茅十八……为毛到了自己这里,却出现这种状况!
“……我父亲送来信,让我回去了。”
金星猛的抬头。“回去?回,蒙舍诏?”
乐觉点头,看着握住金星的手。
金星愣了一下,然后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我不该高兴的,可是这时候回去我其实真挺高兴。”
乐觉喷笑出声,无奈摇了摇头。也就对着金星,他才有这么多表情吧。
“你回家看看你爹,找个小姑娘谈谈恋爱,呃,你也说试一下的,试一下看小姑娘有什么感觉!你说我又不好看,也不像小倌,你喜欢我什么呢!”
看到乐觉皱眉,金星立刻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倌,是我随便说说的!”说到这里,金星心里面嘀咕,回去也问问师傅喜欢自己什么。
“你回来后咱们还是兄弟,一起闯江湖,闯出名堂,让小姑娘都当咱们是梦中情人!”
“变不回来了。”
听到乐觉闷闷说这么一句,金星就来气,平时乐觉是挺男人的呀,为毛这种事就这么磨叽,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继续做兄弟呗!
似乎乐觉今天就想都说出来,也不管金星撅嘴不喜欢听。
“亲你的时候,你讨厌吗?”这个问题已经放了很久,当时就想问的,可是金星跑了。
“……也没讨厌,只是不怎么喜欢……”这种话怎么说都是伤人的,但又不能不说,金星可是期望着乐觉回去后就喜欢上别人,然后他们两个恢复到从前。
“可是我喜欢,很喜欢……”
金星低头再低头,想把自己脑袋埋到沙子里。那有什么好喜欢的呀!师傅似乎也喜欢亲亲,而他自己的感觉……不太清楚是不是喜欢,反正晕晕乎乎的。
乐觉终于放开已经冒汗的手,不过却上前抱住了他。
金星双手立刻架在两人之间,可听到乐觉轻叹声就不挣扎了。
乐觉动作很轻,只是环住他的身体,将头埋在他的肩窝。
不大一会儿金星就觉得后背有点痒,头也有点痒,后背更痒了……他绝对都是心理作用,只是因为两人在太阳底下这样搂搂抱抱怕被人看到,但他控制不住!
“……我想抱着你……又怎么能变回去……”
乐觉的话让金星撅撅嘴,真想敲开乐觉的脑袋啊!
在苦恼着也不能一直抱在这里,被其他人看到怎么办时,听到不远处嘎啦嘎啦车轮转动的声音。
两人立刻分开,转角处出现一辆破旧马车。金星与乐觉对视一眼,并肩低头走过去,不过马车上的人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们两个,里面的人还径自说着话。
“大娘,到了,到了,外面的小哥儿说已经到了!”
“嗯,坐下,别摔倒!”
“大娘,你说咱们这次能赚很多银子吗?冯掌柜不是骗人的吧?”
“敢骗人我就劈了他!”
“呵呵……大伯这回能治病了!”
被称作大娘的女子,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不过气势很足,另一个声音还很稚气。
这时候金星还不知道刚刚擦肩而过的可是以后大名鼎鼎的公孙大娘!
好吧,其实金星更熟悉的武侠小说当中公孙大娘的后人,“红鞋子”组织的头目的公孙大娘!
但这也让金星了解到公孙大娘,这位开元盛世时期大唐第一舞人的公孙大娘,剑舞的公孙大娘!
大唐讲究文武双全,乐舞方面也分文舞和武舞,文舞歌颂文德,武舞赞扬武功。文舞和武舞的名称也有变化,高宗时期曾将文舞叫做“治康”,武舞叫做凯安,但这些大多是大型舞蹈,舞者均需六十四人。
而健舞和软舞是划分出来的小型舞蹈,多为独舞,或双人舞,现在教坊中传授的多为这种。
健舞之中,公孙大娘的西河剑器舞脍炙人口,金星知道杜甫写过《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的诗,里面提到“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不过也没过多久,金星就见到这位剑舞女子,因为这个初庸教坊是走了后门,想要成为梨园的乐营将的。
歌舞教坊长安最有名的都集中在丹凤门前那条街的光宅坊,掖庭宫左边的延政坊,在安邑坊这边零星的都算上不了台面的,因为奉礼郎的堂弟拥有这间初庸教坊,有了宫里面选乐营将这种好事,当然拉到自己家里!
“师傅?你今天这么早回来!”金星有些吃惊说道,年末,皇上总是很忙的,而且听永泰说来了波斯僧人。
看着永泰小得子他们低头垂手往外走,顺便连门都关上,金星有些奇怪……不过看到师傅黑着的脸,立马意识到了。
师傅派侍卫暗中跟着自己,金星是知道的,如果去注意,他会知道在哪里,可已经习惯,所以……今天跟乐觉在一起的时候居然忘记了!
“呃,师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成什么样?”李隆基沉着脸,也不发火,只是动作缓慢地伸手去解金星的衣服。
“干什么!”金星双手护胸。
李隆基见到他的动作实在想笑,但此刻却不是笑的时候!
“检查!”
金星眼睛一眨,有些脸红。“不用,不用!检查什么!我跟乐觉真没什么!”
看金星逃的那么远,李隆基也没追,抱起了肩膀,一副审讯的模样。
“说吧,没有跟为师交代的!比如,在东池堡乱起来的时候,你和乐觉却失了踪!”
皇帝师傅一下子抓到重点,金星在原地蹭了蹭,想上前撒个娇、企图将这事囫囵过去,又想后退、干脆当鸵鸟……但问题不取决于他,而是取决于师傅大人将有怎样的惩罚!
像是被蛇盯的老鼠,金星眨巴几次眼睛,最后挠挠头,瞄一瞄房门。“要不,师傅你检查检查!”没外人,反正也不用不好意思!
李隆基眼睛一瞪。“还敢给我用美人计!”直接上去扒金星的衣服,顺便还抓他的痒。
金星并没有拦着师傅扯衣服,反正也看出师傅并不是真的要扒衣服,扯着带子还没有完全松开,所以在师傅怀里像条鱼一样躲来躲去。
“呵呵,哈哈,不要抓,痒啊……”
两人滚来滚去就滚到床上了,烛火摇曳,寝殿内暖暖的炭火,床帐也扯下来一半。李隆基俯视着身下的小徒儿,手指在他脸上慢慢描绘着轮廓,金星嫌痒,像猫咪一样躲,还咯咯的笑。
“金星……”
“呵呵……”
“你是我的!”
一直只是玩闹的金星愣住,看向师傅认真的表情,没有回答。他不能轻易承诺,他也在不安,即使想要相信,却也有对自己的不肯定,对师傅的不确定。
李隆基也没逼他,只是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吻下,再到鼻尖,不带一丝情|欲|地印在唇上。

第一百零五回 小白的生活目标
金星当然没有接受到什么“过激”的惩罚,就说师傅那种惩罚吧,都不知道是惩罚谁的,折腾了半天,最难受的还是师傅!
当然金星也不会在师傅面前窃笑,那太不厚道了。腻腻歪歪久了,金星对身为男人的冲动问题了解的差不多,所以他也觉得师傅挺不容易……当然,对自己的好和尊重放在心底,默默地发酵中。
乐觉的行程还没定,所以师傅也不会一点措施都不采取,那就是命令永泰时时刻刻地跟着,上茅厕也要站在外面递草纸!
都是明白人,金星理解,乐觉也了然,不过乐觉还是得到空闲就拉金星的手……金星感慨,这幼稚的,真是毁了乐觉这么个成熟稳重的年轻人!

乐营将招上来十几个,跟师傅敲定了一个空闲时间亲自考察了一番,师傅大人对他们不甚满意,最后留下了五个而已,这标志着金星需要继续海选!
金星感觉到信息太少。一他不是搞歌舞这一块的,所以有什么地方的教坊出名他也不知道,比较有名的人物也不清楚,而想找个沉迷歌舞的“纨绔子弟”问些信息都不完全,这真让金星鄙视了一下“纨绔子弟”的不尽责。二是只有长安一个地方,或者说最近才来到长安的歌舞团,知道梨园以及招聘乐营将的事,因此主动找来自荐的少之又少。毕竟皇帝师傅还不想留个沉迷歌舞的名声,所以不能广之宣传。
另外,虽说年末这段时期到长安表演的“艺术团队”很多,但多数是为了挣钱来的,当然不是说他们当中一定没有好的,怎么说每个团队都至少有个台柱,有个撑得住场面的才能到长安来混,可只会在教坊里带徒弟的,并不一定是教坊主,有能力的教坊主并不一定愿意进宫当值!拖家带口进长安的歌舞团不能说进宫就撇下那么一大家子不管!
宫里传出招乐营将的消息后,是有的人想进宫有的人不想。教坊主当然是想留着有才艺的人、有能力传授技艺的人,否则教坊怎么赚钱。但也有想要功名利禄的,送进来乐营将候选人,也想从梨园弄个官职来当当!
这是比招不上有用的人更让金星恼火的。
从师傅那揽下这种活,没想到也有让金星见识到社会的“现实”!
如果是熟人跟他走个后门什么的,金星也许还不会想到“以权谋私”这个词,适当的人当然会帮忙,金星完全可以当成是隔壁家借酱油的,可一个陌生的人,到自己面前一副巴结模样,金星意识到了,当然也就怒了!
这令他很气愤,也明白了到底为什么有那么多贪官!巴掌大点权利,也有人来讨好贿赂,更何况大官了!耳根子软一点,意志只要有那么一点动摇,贿赂的人恐怕就得像苍蝇一样涌上来了。
“师傅,这,人都是这样的吗?是不是当官的,就是为了有这点权利,为了那点便利,为了谋更多的钱财!”
李隆基好笑地看着小徒儿,这几天小徒儿感想不少,也见识到现实到底是什么样的。虽然不想污染了他,但毕竟快十四岁了,不能完全无知,何况李隆基想要个知他懂他的人。
“不要将所有人都想象成正义诚信,意志坚定的大侠!”
金星沮丧点头,也觉得自己好像太幼稚了些。
唧唧歪歪说了一大堆,金星总算是吞出一口闷气,他不是一直消沉的人,既然他已经看到了这些,那也不会当做没看到,不能什么都不做!
摸着下巴,金星啧啧一会儿,等到师傅询问,立刻炫耀一样地开口说道:“弄什么监督机构——”心里面加一句明朝有名的东厂西厂什么的。“——时间久了总会出问题,而且那又是一大笔投入!”
李隆基微微笑着,明白小徒儿的意思。不过说到省钱,是省不下的,小徒儿似乎忘记郭元振、唐绍和他外刺的好友都去做什么了,那笔开销可都是从他自己的腰包里掏出来的,因此李隆基觉得他是历代最抠门的皇帝……该赏赐的地方都闭着眼睛蒙混过去,选秀女的钱也都省了,宫殿也没修整,父皇①想在江南弄些禽鸟观赏他都借着刚下旨“以厚葬为诫”的理由没同意,前两天波斯献上宝物,皇后想让人再海外弄点珠翠奇宝都给严词驳斥了!
“大禹治水也知道不能堵而是疏,所以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李隆基很配合地接话。
“我要给所有人都洗脑!”
“洗脑?”带着淡淡的笑意,思索了一下,从字面上李隆基大概也猜的差不多。“什么叫洗脑?”不过还是满足小徒儿的炫耀心理。
坐在暖暖的屋子里,什么也不做,也不用思考,跟小徒儿说些天南地北,似乎就是最好的休息娱乐方式。令人心安,平静,还有一些满足。
“就是,呃,师傅你不是说不是所有人都是大侠吗?这是当然的,但是大侠的效用可不止这些!”
李隆基眯着眼睛。
“就是崇拜心理!比如和尚对佛祖没有不听话不恭敬的,文人尊孔子,当然我不是说我要成为那样的人去给人崇拜,只是,要造就一种全民的……大侠情结!”
李隆基斜着眼睛。“你确定,这样不会出乱子?”
“那讲究文武双全!这样行了吧?是那种为国为民,专门打造一个传奇人物,不为钱财地锄强扶弱,当然是合法的,抓了坏人是要送到官府的,跟官府的关系也要非常良好!当边境来犯,他不说二话就投身军中,且跟主帅也能关系良好,军师也能相信对方,打仗时一马当先,人人敬重,敌军闻风丧胆,当然有能够在万千兵马中取敌人头颅的能力!”
看到金星一副陶醉模样,李隆基也没有打断,如果安排的好了,当然会有这样的人物存在!
而且,不用说专门培养一个,眼前不就有一个!
皇帝的徒弟的身份,正义感十足,为人诚信,仗义,忧国忧民……虽然幼稚了一点,但绝对符合金星自己所描述的!
而且,李隆基此刻当然也明白小徒儿要表达的意思。虽然朝廷一般不喜欢平头百姓中冒出个威信过高的,毕竟这样的人物,极有可能是颠覆朝廷的人物。即使那种人一开始对皇帝宝座不在意,但时间久了,总会腐化,何况,作为皇帝的人,也总是对这样人怀疑,不灭掉就无法安枕。
可金星不同,即使过多少年,会让多少人改变,李隆基相信,他的小徒儿都不会改变……就那随性的样子,就不是能坐稳朝廷的人!何况,他坚信两人之间的关系!
两人互不猜疑,这件事绝对可行!
思绪到此,李隆基不由得笑起来,他居然跟着金星说风就是雨。事情哪能是金星想的那么简单,一个地方操作不好,就会带来不良影响,学武太盛,民风彪悍,可是很容易出事的。当然,如果——
“武道!学武的话先要有武道精神!不可欺辱弱小,不可|奸|淫|掳|掠,学武并非暴|力,而是追求功夫的至高,呃,也要讲求精神上的至高,比如说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啦,那一般都是少林寺的和尚还有武当山的道士来当!”
“武道?嗯……”李隆基暗暗点头。“这才说到关键之处,武,道?”
得到赞同金星更加兴奋,好像找到以后的方向,以后的生活目标。以前一直在古代没有真正生活的感觉,大概就是不知道目标在哪里吧。现代生活的目标,像是一种常识,小学中学大学,然后找份喜欢的工作,结婚生子,奉养父母,条件好的四处旅行,观赏一下不同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古代呢!
要科举吗?他对成为一名公务员没什么兴趣,即使他确定自己很聪明,但不想做什么八岁的宰相!而赚钱方面,有老爹和老哥在,根本不用他做什么,家里就已经能养一堆闲人!所以他不喜欢练武功的话,没有一点娱乐活动,可会闷死他的!
——虽然开始没想就是自己成为那样的人物,但说着说着,自以为中心毛病很重的金星就当成是自己了!
因此跟打了鸡血似的,金星激动了,打算朝着目标迈进!
不过他也迟疑了那么一下下,毕竟自己当大侠的想法,却有了这种去愚民的目的,怎么说也与自己的正义之心相违的,可再想想那群是个官就会巴结的笨蛋百姓,金星的心平复了。不是咱给他们洗脑,就是腐败分子给他们洗脑,所以还不如自己这样阳光向上一点的去洗!
在小白沉迷自我世界不可自拔的时候,听到师傅的声音——
“小白,有一点师傅要为难你了。”
“呃,嗯?”
摸摸金星的头,李隆基很喜欢抬起头迷茫眼神的小徒儿,真是可爱的想要让人咬一口!
“师傅?”
“嗯!为师是说……”似乎心虚的时候容易说“为师”二字,李隆基心虚了一下。“我是说,你以后不要成立门派。”
“门派?”金星一时还不明白师傅到底要说什么。
“如果是一位传奇的大侠,自立门户是理所当然……但为师不想让你成立门派。”
“我没想过……”金星歪着头想了一下。“成立门派还要教徒弟,还要有房子,还有很多很多麻烦事,还会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问题,有个落脚地点可能会被人逮住!我才不自立门户呢!”
听到小徒儿的话,李隆基笑着摇头,也就他立刻想到的是这种问题吧!
“这可不尽然,如果有人帮你建立门派,不用你出银子,还帮你管理,只是记在你的名下——”
“哦!我明白这种,我是名誉掌门,之类的!”
李隆基点头,小徒儿果然一点就通,聪明无比!
做师傅的,总会有为徒弟骄傲这种毛病。
“那,嘶……哦!我明白师傅的意思了!师傅是担心我的门派会以我的名号做坏事!”
“没错,而且还不止这么简单。要知道成为我大唐无人不知的传奇人物,一呼百应——”
“啊!那当皇帝都行了!我知道了,我明白了,师傅是担心有人借着我的名义,有可能起义!”
李隆基看着金星挥着拳头,好像已经有人借了他名号干坏事的模样,开心不已。并非因为他的动作娱乐到自己,并非小徒儿聪明的立刻想到,而是,小徒儿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会做出对不起的事这一层!

第一百零六回 清官难断家务事
有了目标,金星的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兴奋劲感染了所有人,李嗣直跟着翘课一起帮忙找乐营将,其实就是玩乐的!乐觉有点伤心,因为他爹已经催的急,行程定下来,再过两天就出发往回赶了,金星也趁机叫来所有人到酒楼吃吃喝喝,为他饯行。
其实伤心的还有李隆基,为了留住小徒儿,特地弄出个梨园让他忙——招人这种事正常来说当然是让吏部和太常寺去负责——却没想到,金星因为此而找到个当个为国为民大侠的目标,不用细想也知道他肯定整天的往外跑,什么行侠仗义,抱打不平去的!
但他一时也想不出解决的法子,要说他可是好不容易让金星答应除夕宫宴的时候出席……即使是公开的秘密了,但李隆基也想让金星光明正大站在自己旁边,而非不能见人!
现在李隆基倒是高兴最一开始接金星入宫时候的轰轰烈烈,若非如此,朝臣们肯定还会多话!现在则不同了,他们都知道金星就是他的逆鳞,敢说半个不字他们都得掂量掂量,所以那群家伙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愿做那个出头鸟,姚老头看着正直忠君,其实是最贼的一个!
还有十天过年,送走了乐觉,爹娘弟妹一家也快来了,金星打算着这两天就将乐营将的事解决掉,招不上来有能力的,还有已经选定的五个可以应付,反正招生也是从明年开始,梨园的事传播广泛了,自荐的人肯定也会多的。金星可是知道大唐的歌舞非常兴盛的,大大小小的教坊不少,而且东都洛阳不比长安差,过完年也可以考虑去洛阳寻一寻。
这都是金星自己的想法,足以显示他社会经验多么不足!
在位置上等了半天,台上仍没出来人,台下的人已经不耐烦地吵嚷起来,金星收起刚刚在书斋买来的小说,向旁边问道:“今天看什么,怎么还没开始?”
只有冯奉礼郎和两个侍卫跟他,杨钊去跑建瓷窑的事,李嗣直翘课太多被师傅骂了,老哥在核对账目,老爹要来,他这段日子都很紧张。
抬头一看奉礼郎,居然一副汗津津模样。
“怎么了?”顺着奉礼郎的视线看过去,那道门应该是通向后台的。又见奉礼郎赶紧收回视线,一副紧张模样,金星挑挑眉——也不知道这动作跟谁学的。
“冯大人……你跟这里的冯掌柜是什么关系?”金星脸不免有些难看,他最近对这种“裙带”关系很是反感——他自己其实跟皇帝陛下也不是正当关系,不过他算是帮师傅的忙,而非占师傅的便宜,所以当然没意识到自己也算是关系户!(漾:这小孩儿还是双重标准!~小攻:滚!我乐意!)
奉礼郎这回更紧张了,从这位小爷气愤拒绝了任何贿赂的人,他当然知道这位有多讨厌这种事。
“这里是上次《踏谣娘》的那个教坊吧,上次不就是这家最有名的表演?!”这几天也当奉礼郎是自己人了,所以金星也没立刻翻脸。
“是,是……”面对的虽然是少年,而且无官无爵的,但奉礼郎也紧张的很,尤其最近听到宫里面的风声,而且不少人向他打听这位小公子的性情,他都挡下不少想趁机跟小公子结交的人了。不是他不想给别人方便,而是小公子虽然年少,但聪明的很,且不喜欢这种找上门的,介绍来了丝毫没有好处,而且还会牵连到他自己!
旁边的观众都在嗷嗷叫唤,金星都听不到奉礼郎吱吱呜呜说的什么,有点闹心,所以干脆起身走人。上次他只看到一半,所以根本没有选到人,现在想来,金星不由得猜测上次的表演也是因为他而故意表演的,但奈何自己不喜欢那种滑稽剧!
“诶,小公子,小公子!”奉礼郎急忙起身跟着,还时不时地往后看,冲着教坊里的小厮一直使眼色。
到了外面,出来的不止奉礼郎,年纪二十出头瘦巴巴的冯掌柜也风风火火出来了,一脸焦急。
“马上,马上就行了!马上就能上台!”
“行什么行!不拿出银子别想让我大娘上台!你当我们两个姑娘家的好欺负嘛!”
金星回过头,还没回话就听到另外的声音,而这声音他记得,就是上次离开时马车当中的其中一个。
小姑娘十四岁左右,还没及岌,掐着腰,瞪着眼睛,怒视着冯掌柜。
奉礼郎疾步到冯掌柜旁边,低声问:“怎么回事!”
冯掌柜还没等开口,小姑娘叫嚷起来。“这个骗子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大娘表演三日之后就给我们银子的!但到了现在……明明知道我们等银子,还……”
说着说着,本来还叫嚣的小姑娘突然带了哭腔,这下金星也不问缘由就怒了。
这时从里面有出来一个穿着大红颜色裙衫的姑娘,年纪十七八而已,样貌不错,比一般女子壮实了一点,面容上也带着英气。
不过此时大家注意力都在冯掌柜身上,所以也没太注意。
冯掌柜也是个有眼力的,一见金星生气,他也委屈起来。“这,一般哪有人才来几天就给银子的,还要预支三个月!现在……”他看看旁边的小姑娘。“也不是没有骗子!”
“我和大娘才不是骗子!你骗人,明明是你以前说好的,只要我们来,你就给我们很多银子!”
“那都过了一年,谁知道你们现在是不是骗子……而且我也不认识你!我是跟李姑娘说的!你姓啥!”
“你这家伙什么意思!难道说我是骗子吗!”小姑娘又硬气起来,掐着腰跟冯掌柜吵,旁边过来那女子拉着她都被她甩开。
金星看看两边,也不用怒了,本来还以为锄强扶弱的机会来了,但没想到这小姑娘也不是吃素的!
时不与我,现实世界果然跟幻想中的不一样!
失了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机会,金星不免有些失望。
想到出来混口饭吃的,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欺负了去,不过看这小姑娘也不是十分不讲理的——就是有一点点,大概她也是遇到困难了,尤其还让掌柜预支银子。
而这掌柜也不算坏人,防人之心也算正常,只能说他没那么好心,却不能说就是坏心了。
想了想,金星还觉得是这两个女子不太对,刚刚本是要出场的,尤其是恐怕奉礼郎跟冯掌柜商量好的要给他看的,但她们两个居然说不演就不演,不负责任了些。
“事情是怎么回事?”金星开口询问,挺挺胸膛,一副大人物打算给人做主的模样——现在就为以后当大侠练习上了!
“你是什么人!”小姑娘斜着眼睛看向金星,带着一些敌意。
冯掌柜赶紧抢在前面说:“她们两个是从豫州郾城来的,我以前只认识李姑娘,但那时候李姑娘还没嫁人,她技艺好,我有次去河南道时见到的,所以便提议让她来我京城的教坊,但她说要嫁人了所以不来!可这过去一年,她突然又送信来说她要来……”
说明个大概,冯掌柜也是不太相信她们,不过信上却是应下了表演三次就给她们算钱,不过冯掌柜并不确切知道她们到底有何难处。
说来,这二位姑娘也是不相信冯掌柜的,这才几日,说不表演就不表演,也是一开始就存着防备之心的。
如此一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妥协,才僵持了这么半天。
那小姑娘也是机灵的,看冯掌柜恭敬的样子,也收起脾气,开始向金星告状——金星后来才知道,小姑娘对他带有敌意,还有因为他的年纪不过与小姑娘差不多,还有几日来她见识过不少纨绔子弟,正不忿着呢!
两个女子虽让人同情,但这件事两方都不怪,金星一时有些头疼了。想要当大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评理也不那么简单,站在两方的角度都觉得有理,但看到另一方的话,却觉得对方退让一步不就好了嘛,所以都等着对方让步……金星扁扁嘴,有些事情不能掌控的感觉,这让他很不好受,不过也认识到自己的缺点——社会经验太少,不是想的怎样就怎样的,人太复杂,事情也复杂,往往简单的一件事,人心在左,自以为中心都是难免,如此一来,他算是明白什么叫清官难断家务事!
冯掌柜似乎看出金星没有偏袒女子的模样,所以也腰板挺直,跟小姑娘吵的很欢!
金星趁机问向奉礼郎。“她们是什么表演?跳舞很厉害还是乐器?”
“是剑舞!堂弟说李姑娘在郾城也算有名——”奉礼郎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见金星没有因“堂弟”这个词而变了脸色,才松了口气。
“剑舞?!”金星惊呼出声,同时也引来另外几个人的注意。

第一百零七回 小白登台
今年的除夕宫宴并没有在麟德殿举行,而是换到梨园,新修整的舞台,此刻中央铺着波斯献上的巨大地毯,宫女正赤着脚跳舞。李隆基坐在最高的位置上,沉着脸,扫向左边,梨树这个时候只有树枝,此刻都挂着红红的灯笼,正好可以看到那边的情况——不过并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人。
自傍晚给金星红包之后,就没看到他,如果不是高力士说他还在准备宫宴上的表演,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得了红包就回家去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收到新年红包那么开心……想着小徒儿当时的样子,李隆基忍不住心痒痒,之前说过要什么时候才能将人“正法”的,十四岁,虽然不大,但也不小……是大还是小的标准还不是人定的!
只是要借什么机会“正法”他就是个问题……长了一岁……还是真到他生日的时候?
金星说准备给他个惊喜,本来以为是找来什么有名的歌舞表演,但宴席都开始,歌舞表演了一阵还没过来,八成是要亲自表演!
李隆基当然是期待万分的,但这么久没出来,他当然明白了金星还是不想跟后妃见面。就这么一条就让他的心情跌落谷底,无奈,做了皇帝也不是无所不能!
“今年的歌舞真是不错呢,皇上……”
没理会旁边皇后的话,眼前的东西也不想吃,金星肯定也是没吃的,不如晚上回绫绮殿再一起吃。
“……郯王、郢王都大了,忠王也读书了……嗣真、嗣初和嗣玄还小,否则更热闹了……”皇后见人还不回话,也尴尬的很,好在帝后的位置与其他人远了些,也听不到两人的话。想到皇上仍没驾临后宫,顿了顿又道:“皇上,今年刘华妃,皇甫德义还有钱妃都添了皇子,真是可喜可贺,只是这刘华妃近来身体违和,连除夕的宫宴都没出席……”
等了半天也没见皇帝说话,不要说皇帝答应亲自去看看刘华妃了,就是给点赏赐补品什么的都没有!
当然不会给了,李隆基听到这话立刻就想起是高婕妤弄得刘华妃差点流产,能顺利生产都算不错的!他当然没责怪刘华妃什么,压根就没去想什么怜香惜玉的事,他只是想到后宫的女子除了争宠什么都不会!
——心情不爽的时候当然格外偏激。
皇帝一直不吭声,只有她一个人说话总是尴尬,所以用手帕掩着嘴,道:“咳,皇子倒是不少了,可就公主少了点,永穆已经长大,常芬和唐昌还小……不知道武美人会生个皇子还是公主——”
之前的话没有引来皇帝陛下任何关注,但最后这句却惹来他的怒视。
本来就不待见武惠娘,封个美人就没再理会了,皇后提起她的意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提到刘华妃她们这些旧人没有引起他的兴趣,所以就提起个年轻漂亮的,他怎么不知道皇后如此大度了!他夭折那么多儿子是怎么回事!大皇子嗣直与二皇子嗣谦可是相差八岁!
此刻还是宫宴上,所以李隆基也没说什么,是需要让她知道他需要个母仪天下的贤内助,而不是弄些是是非非扯后腿的人!
李隆基再次瞪向高力士,让他去催人,而高力士一走,周围的灯笼立刻灭掉不少,已经有大臣吵着护驾,侍卫什么的,可李隆基一扫,侍卫们一个都没动,宫人们也没动,显然这是安排好的!
灯火暗淡,四周响起了密集的鼓声,鼓声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大臣们都安静下来,灯笼从外围向内部,相隔几秒钟分三次亮起,同时鼓声越来越大,重新恢复之前的光亮时,出现筝声和琵琶声,同时,场地中央出现两名身穿红色华丽舞服的人。
琵琶声一转,静止的两人动了起来,虽均用红纱蒙着脸,但可以确定是一男一女,两人手执三尺长剑,动作整齐,不同于一般剑法,舞动起来带着行云流水一般的美感!
一声高亢的战时嚎叫,随即鼓声大震,琵琶声急切,男子剑舞之中透着浑厚的气势,让观看者也情绪激昂!旁边的女子柔软的身形,气势不足,却带着一股柔情。
鼓声消失,筝声起,琵琶声减弱,曲风缠绵。舞剑二人挽剑静伫,缓缓筚篥声响起,曲风变了,剑舞也变了。从整齐一致的动作变为相辅相成、似舞似武的表演,即使不会武功不懂舞蹈,也能感觉到二人似有似无的纠缠,象征着男女之间的……爱情!
舞剑的男子,自然就是金星本人,而女子便是十日前初庸教坊见到的以剑舞著名的“公孙大娘”!
当然,十八岁时候的她并没有被人称为是大娘,不过是公孙小丫头叫她大娘而已。金星一听剑舞,立马激动地询问人家姓氏,本来听到对方姓李的时候很失望的,却在随后听到冯掌柜叫那名十四岁的小姑娘为公孙丫头,细问之下,才了解李小姐嫁给公孙丫头的族叔,她族叔当然就姓公孙喽!
如此一来,金星是肯定眼前的人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公孙大娘”没错了!
真正见识过剑舞,他也技痒难耐,不仅将人拉入了梨园,还跟对方商量着除夕宫宴上给师傅来个惊喜!剑舞将将排演了八天,他虽然剑法卓越,但跟剑舞还是有些差距的,公孙夫人在这方面更是灵性十足,加上胡旋舞的元素,视觉效果是非常不错的!
金星是兴奋了,表演的也非常成功,眼神都十分到位……但就是连眼神都太到位,让某个人极大的不爽了!
李隆基一认出金星之后,就没高兴过,即使特意给他看的表演他也高兴不起来……要表演给他一个人看不就行了!再不一个人表演也行啊,为什么偏要找个女子一起舞!而且还,情意绵绵的!
金星第一次上台,不说是紧张,反正下面观看的人太多,有点蒙头,连师傅的坐在那里都没看清楚,只是练习的时候就一直正面对着主席位而已,所以根本没发现此刻师傅他老人家脸色有多不好!
舞毕,金星才看向师傅,一时间眼中都没有旁人了!众人的掌声,相熟的侍卫们的呼声也都屏蔽了,跟公孙夫人一起行过礼便一同退下,激动的时刻所以也没看到师傅脸色到底如何,其实他还想让师傅立刻夸他几句呢……为了师傅表演,当然想得到认同!
李隆基这边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而皇后本来已经不敢揪着后宫的话题,可见到金星的表演,立马又开口了。一会儿说这姑娘真是漂亮——李隆基暗恨蒙着脸能看出个P!一会儿又让他注意金星看那姑娘的眼神——李隆基暗道小徒儿那是在确定对方有没有舞错!最后皇后干脆说金星也是年纪找个姑娘了,如此一来李隆基终于开口了——
“他是我的人!他敢!”
说完就起身走人了。
高力士立马黑着脸宣布宴会结束……这时间还没到呢,歌舞也没完事,爆竹也没放,皇子皇女们还没赏赐,现在好了,不知道又有什么风声传出呢!
李隆基这次可是很不负责任,任性地离开的,即使没听到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朝臣们肯定也知道皇帝陛下生气了。
从左边出去,梨树后面偏厅中是歌舞准备的地方,但李隆基到了那里之后,却被告知金星已经走了!
就差那么一点时间而已,冷冷扫了一眼此刻已经摘了面纱的红衣女子,心里冷哼一声,也不怎么样!
今晚该有赏赐的,李隆基也没吭声,转身就走了,真是越来越抠门。怒火没有发出去,乘上辇御,晃晃悠悠也消了不少,寻思着正好提前回来,可以一起吃个年夜饭,就像上次生日一样……想到此,心里面舒畅了不少。
可没想到,回到绫绮殿,找了一圈,连寝殿都去了,结果却不见金星的人!
一问永泰,结果却得到金星已经回家过年的话!
刚刚消退的怒火立马起来了,而且越来越盛,起身打算立刻带人去抓金星回来,可走到紫宸殿,李隆基又喊停了辇御。人家一家子过年,他去凑什么热闹!之前就知道金星家人都来了长安,其实李隆基也询问过金星,要不要给他爹按个官,挂职的城尉一职也太小了,不过金星坚决反而,李隆基当时也是很高兴的,所以连带着后妃的外戚一个都没封,王皇后她还说要给她爹修祖坟他都没同意……金星毕竟年少,跟爹娘一起过年也是应当的……能在除夕夜给自己表演完再走也算是有心了……
安慰自己一通,但他还是不高兴,只不过也没出宫去找不自在了……他去了,李家人恐怕就不自在了!
小徒儿,哼!真该修理一番了!

第一百零八回 火山口的一把火
打发了高力士回家过年,只留下小得子在绫绮殿伺候着,李隆基没有立刻躺下睡了,站在殿前有些闹心,去年还看着小徒儿在这放爆竹的,今年却这么冷清。让小得子传令下去各宫放爆竹……如果让金星知道没让宫里的小孩子放,恐怕会不高兴。
不多时,听着不远处起伏出现爆竹声,他心情没好多少,让永康永泰也在绫绮殿放炮,听着奴才们高兴声音,总算是好了不少——这群眼尖的奴才,就跟春晚上面导演指挥下打了鸡血的观众一样!
叹了一口气进了寝殿,不由得想到,如果意志不坚定的恐怕真容易当个昏君,自己刚刚只是心情不爽,就让宫里面各处放起爆竹!也许小孩子都已经睡下了,永泰他们似乎刚刚也在打蔫……摇了摇头,说是小徒儿影响了心情才任性妄为,显得他太懦弱!
他刚刚就是当了把昏君,虽然不太昏,但也不是好行为!
承认!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以后不做就是了……金星那小混蛋真是混蛋!
——皇帝陛下没注意到他自己一个人一会儿怒,一会儿傻笑,典型的恋爱症状……当然,这是不会有人提醒他的,小得子装盲人、装隐形人,心里面暗自摇头——小公子啊小公子,明天……
金星的年过的很忙碌,前几天除了练习剑舞,都拿来陪弟妹逛长安的。李蓝过了这年十二岁,小妹妹李紫月圆儿十岁,一路赶过来,瘦了不少,金星有一年多没见到他们,格外想念,抱起小弟颠了颠重量,重了不少,个头也见长。月圆儿是越发的漂亮,大眼睛眨巴眨巴,刚见面时居然还显得生疏了,不过没一会儿,小淑女就消失不见,换成了牛皮糖,跟在他后面不肯离开。
娘亲和老爹样子没变,只是娘亲见到他时,红了眼圈,毕竟这么久没见,金星也差点掉金豆子,好歹记着旁边有别人在就忍住了。由此又想念起他爸妈来,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那个“GM”说自己以后能回去,不过是要等李白到了寿命,他可以继续回去当他的金星,也不知道尸体,不对,是身体有没有搬出游戏仓,古柏那骗子却说他回去就知道了,这让他更是心痒难耐,有时候会冲动想自杀!当然这种念头只是冲动一下而已,他从没打算自杀,不说疼的问题,就说在古代吧,基本上就是单程票问题,回去就回不来了,他还舍不得师傅和这边的家人呢!
过年总是想家的,金星也不例外,不过他很忙,所以也没有多少时间感伤。
刘狐狸也跟过来了,继续在他家白吃白喝,私底下询问了李蓝,刘先生还给他讲课,但大多数时间他是充当书童一样的人物,给刘狐狸背书篓四处游学。不过金星觉得小弟似乎隐藏了什么没说,神色闪烁,询问也只说没什么,金星摇头,打算哪天有空仔细盘问一声。
金星也不客气地问刘狐狸干嘛不回洛阳过年,结果刘狐狸说想他——这种答案将金星吓的远远的,刘狐狸此人决不能惹,说不定这人真的是狐狸变的!
今年过年金星高兴,所以在这最后一天早上的时候,金星就去买了红纸,写了春联,当然他们家是大唐第一家贴春联的,金星也没写什么文采卓越的,大门贴着“一家和睦一家福,四季平安四季春”,大门上有李府大字,所以就没贴横批,在老哥的房门上贴着“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横批当然是“财源滚滚”,老爹美女娘亲的是“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常安”,小妹的是“爆竹声声辞旧岁,红梅朵朵迎新春”,小弟那里也准备了,但刘狐狸说他的字不好看,结果刘狐狸写的,但刘狐狸写的让众人为之侧目——
“万象不更新,天地管不着”!
金星向对方强调了春联不是这么写,又强调了刘狐狸本身是启蒙他读书的,怎么也应当有点水准,但刘狐狸骚包地摇着扇子说金星不懂。
金星还不管了呢,就是可怜了小弟!
家里面贴的红红的一片,如果是往常,会觉得俗气了一点,但过年的气氛热闹的很,看起来就喜庆。
金星晚上在宫里面表演完之后就立刻飞奔回家了,已经答应爹娘回家守岁。吃团圆饭,家里面大桌子就摆了四桌,单身的护卫、举家都在他家干活的下人一起吃,金星还让大家见识了他的酒量,月圆儿没喝多少就醉了,晃悠晃悠没等到放爆竹就趴桌子上睡着了,逗乐了所有人……
守岁也没有守到整晚,基本上过了十二点众人就散了,金星也是子时就睡了,最近也有些累到。不过第二天一大早还是早早起来,老爹让他进宫给师傅拜年,而金星自己也是有事情的。
进了宫听闻正在大朝会,师傅可能晚一点过来,回到绫绮殿给永泰他们分红包,没一会儿师傅就回来了,小得子说一会儿仍有事,回来换衣服的。
小得子当然不会多嘴说皇帝陛下是特意回来一趟,不看一眼金星,听金星亲口说一句“新年好”,陛下的龙椅就像是烧红了的烙铁坐不上人的……连早膳都没吃几口,明明昨天晚上也没怎么吃东西的!
见金星兴冲冲说“新年好”李隆基心绪平静不好,火气稍微退减了,可刚开口质问他昨天晚上那个女人是谁时,金星的回话就是火山口的一把火了!
“你说她啊!哈哈,师傅,我正想跟你说呢,不过现在时间不多,等会我还要去梨园!”
“你去那干什么!”李隆基已经有点火了。
“就为了公孙大娘嘛!”
“公孙大娘?”李隆基火气稍减,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皱巴巴老太太。“那是谁?梨园来了个老太太?”
“哈哈……才不老呢!她才十八岁,就是昨天晚上跟我一起舞剑的!对了,师傅,我昨天的剑舞怎么样?好看吗?”
皇帝陛下嘴角一垂,小得子在一边心里面捶胸顿足,都是他的错,他为什么没有事先让人通知一声小公子此刻陛下的心情呢!
“……嗯,你的很好看,那个女的不行!”
“怎么会呢,师傅没看清楚吧,这套剑舞都是她排编出来的,我跟你说哦师傅,公孙大娘,以后会成为大唐第一舞者哦!”
“哼!不用那么夸张,什么第一舞者,你是还没见过其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跳的软弱无力!”
金星撇撇嘴,那是历史上说的,师傅今天总跟他唱反调。“什么软弱无力,她跳的很好嘛!”
小得子想擦汗,为了避免小公子再说出什么,他立刻英勇地走上前来。“陛下,差不多到……”
后面的话被皇帝陛下给瞪回去了。
不过李隆基想起昨天晚上的想法,又冲着小得子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皇帝不能随便任性。李隆基咬牙切齿想道。
“我那边还忙着,中午——”
“中午我没空,公孙大娘要回家,我找魏知昔帮忙的,他让人顺路回去的时候带她回家的,唉,别的人我也不放心,虽然她也会点拳脚,但长的漂亮,谁知道路上会不会遇到坏人!”想到武侠小说中经典剧目,如果不是正过年,他都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的。“所以,我答应中午请魏知昔吃饭!”
腾的一下,火山喷发了,李隆基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说她长的漂亮?!他还找别人帮忙,还得请人吃饭?!正月初一的请别人吃什么饭呀!
小得子心里面正在呼天抢地,福乐康泰正在扶额。
“你去吧,去吧!去了就别再回来!”说完李隆基就甩袖子出去,再呆下去,今天的正事也不要办了,要是在正月初一皇帝弄出点事,那绝不是小事……而且,李隆基此刻是打金星一顿屁|股都无法消气的!
见师傅风风火火走了,金星有点傻眼。“永泰,师傅,在生气?”
“哎呀!祖宗啊!您怎么才看出来!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
“昨晚?昨晚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让师傅生气?还是宫里面闹出什么大乱子了?”
永泰翻个白眼。“哪是啊,陛下生气,还不是因为您!”
“我?”金星愣了一下,随后道:“啊!我好像一直没告诉师傅我回家过年的!晚上师傅还来绫绮殿了?”
“可不!可生气了!小公子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说过,只是那时候还没说宴会上我会表演……真是的,看在我表演的份上也不能再生我的气啊……你看我还不是一大早就来给师傅拜年!等会还有事呢!”
永泰无声叹息。关键不是这个好不好!可又不能说皇帝陛下那是吃醋了,这话不止不能对小公子说,更不能让皇帝听到,否则他就是不要命了!而小公子薄薄的脸皮,到现在还装着别人都不知道他跟皇帝关系,哪能说呀!偷偷说都不行!
金星是高兴了,是兴奋了,所以脑袋有点懵,眼睛也被蒙住了似的,完全没想到这茬,依旧去找公孙大娘,依旧去送行,依旧去请客吃饭,完全没把师傅的话放在心上……直到晚饭,吃过了晚饭,高力士找上门来!


第一百零九回 “水煮”
本来还跟一家人聊着天,高力士就来了,金星还以为师傅出了什么事!大概是看金星实在太不上心,所以高力士将他拉到没人的地方,明示暗示一番,总算让金星明白皇帝陛下有多生气,在生什么气!
告诉了爹娘一声,金星又进宫了,而且说今晚不回来……倒不是他知道今晚师傅要将他“正法”,他只以为讨好师傅一番就行的!
高力士虽然还不放心,但却没有跟着一起进宫,这要是让皇帝知道他来找的小公子,是赏是罚可就完全看皇帝的心情!
金星直接用轻功进去的,宫门都已经关了。一路过了崇明门才想到师傅是住在紫宸殿还是绫绮殿,反正会经过绫绮殿,便问了门口的侍卫。
询问之下才知师傅住在了紫宸殿。
金星几乎不去这边,但他去也没人拦着。由小得子从偏殿引进去,没在书房,也没睡下,小得子说师傅正在沐浴,小得子的样子几乎要推他进去了!
有点犹豫,想在寝殿里等着,可小得子在门外就嚷嚷着他到了。
自从两人没事亲亲抱抱之后,金星几乎不跟师傅一起沐浴,这脱个精光多危险!
没跨入里面,金星就在外面叫了两声师傅,但是没人答应,不过伺候的小太监从里面出来了,路过金星时还递眼色。
金星又磨蹭了一秒钟,还是进去了。
“师傅,别泡那么长时间,皮肤会皱的!”
只给了个背影,想到师傅早上说的话,金星这回可有些急了。
“师傅,师傅……那个,你别生气呀……”停了一会儿还没见动静,金星奔到师傅旁边,蹲下推师傅的肩膀。“我最近只是事多才没有跟师傅说的,前几天每天练习剑舞,又陪弟妹爹娘,晚上睡觉的时候师傅还没回来,早上师傅又早朝,我不是故意的!”
“……与父母过年理所当然,朕又不是昏君,怎么可能生气!”
金星听到回话,总算松了口气,只要有反应就好,提起的心放了下去。刚刚,他真的在担心师傅以后都不理他,不喜欢他了,那一瞬间都想到什么帝王无情的话!
不过师傅还不回头看他,还得加把劲!金星扁扁嘴,故作小人样,道:“还说不生气,明明在生气!”
“原来朕有没有生气自己都不知道了!”
“师傅跟我说话从来不说朕,现在称朕,还不是在生气……是在闹脾气!”顿了一下,又道:“跟小孩子似的!”
本来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但被金星这么一说,回味一下,李隆基顿时想吐血了!
真像小孩子闹脾气似的!
话说他小时候都没这么闹过,怎么跟金星这却……
“哼!”这一声气势稍显不足。
金星“咯咯”笑了起来,这下可惹恼皇帝陛下了——恼羞成怒!
“为师在生气,你却还笑!”李隆基瞪向金星,恶狠狠的!
“呵呵……师傅——”
“还笑!这些年只当个武夫了是吧!连尊师重道都不知道了!”
金星稍微收敛,不过想想又觉得这句没道理。“我们不是情人嘛……”金星小小声说。
这句话倒是让李隆基心里面的气终于散了一些。“哼!你还知道我们是情人!”说到“情人”二字,心就开始痒痒,然后骨头好像也痒痒。“那你跟那个女人眉来眼去的是在干什么?!要给那个女人跳那么暧昧的剑舞是干什么!不知道我会不高兴嘛?!”
金星被说的一愣一愣。他在来之前,高力士就点出了师傅在吃公孙大娘的醋,而他刚刚认错并没有说这一点,是要顾及师傅皇帝的面子,怎么说这种话说出来他也觉得师傅会恼羞成怒啊,但没想到师傅会自己说出来!
这么坦白,也让金星有点罪恶感的窃喜……
当然,只敢心里面窃喜一下就好了,脸上闪过一下后就赶紧认错乖巧模样。“呃,呃,对不起,师傅,我没想到这一点……我不是不顾及师傅的想法啦,只是我跟公孙大娘真没什么,那什么,眉来眼去的不过是舞剑之时一时,呃,人剑合一!只是配合而已,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看的是谁!我保证!师傅,那个,你也知道,艺术这东西,情之所至,就会做出情不自禁的举动,这叫艺术的升华,我投入进去而已,呵呵,师傅音律绝佳,绝对能明白我说的意思是吧!”
小徒儿的解释李隆基当然能理解,但能理解这些话,却不能忍受这种事发生在小徒儿身上!要眉来眼去也和他啊,舞剑他也会!练习个双剑合璧,他也能抽出时间……可这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金星见师傅不动声色,继续道:“那个,我跟公孙大娘没什么的,我是崇拜她而已,因为她的武功虽然不是高手级别,但剑舞却很是在行,她了解人体的柔软、韧性,能理解剑式的协调,更能表现出剑舞的气势,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表现出来的……”
一番赞叹是一直就有的,可却没人能够分享,刚刚提到公孙大娘,所以金星又忽视了师傅在吃醋的问题!
“金星!!”
“……师傅,我还没跟你说,公孙大娘已经嫁人了!否则也不能叫大娘是吧!呵呵……”
李隆基手握的吱吱有响声。
这回金星总算正经说话不卖乖了。“师傅,我只是欣赏她而已,不是喜欢她!跟她真没关系的……你那么多老婆我都不吃醋,我跟她还没什么呢,是吧?”
小徒儿不吃醋?是啊,小徒儿根本就不为他吃醋,只是会觉得对不起后妃她们!不吃醋,是因为确定自己喜欢他而不是她们!是他年少,没有喜欢过别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不怕自己变心!换句话说就是不在乎,即使自己不喜欢他了,他也不会怎么样!
——恋爱的人总会患得患失,容易钻牛角尖,会自以为是,会觉得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师傅不要生子虚乌有的气了,我认错还不行嘛,这次是我没有想到那么多,以后我会注意,保证注意!”
也不知是眼睛不小心碰了水还是怎么,李隆基的眼睛有些发红,看着金星的样子有些吓人!
金星蹲了半天,脚有些麻了,所以站起身,打算活动一下再坐下,可刚站起来,脚踝就被握住,金星一怔,回过头时却已经被拉下浴池!
“啊——”
“师傅!”
金星失了重心,但惊喜只是一瞬间,也没有多担心,他知道师傅会接住他,不会让他淹到,磕着碰着……所以他还闭上眼睛等待在水里稳当下来!
“师,师傅……”看到师傅此刻的样子,金星有一些害怕。
“子虚乌有?!”生气的人只能听到他想听的。此刻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担心害怕!金星对他的不在意,他怕金星以后喜欢上别的人!
想到舞剑之时与那女子仿佛心有灵犀的眼神,就好像他注定会失去金星一样……年少时他也有荒唐喜女色的时候,血气方刚的少年,怎会抗拒得了美人在怀!
“……不是……”
“不是什么?”
“没什么……”金星吞了吞口水,此刻的师傅怎么这么,不讲理!
李隆基咬咬牙,道:“金星以后会不会喜欢别的人?”手脚将人紧紧圈起来,赤|裸的身体完全与金星的贴在一起,中间虽然有碍事的衣物,但他此刻更关心他的答案!
看出师傅的认真,也明白了师傅因为公孙大娘的事而产生的想法,但要说他以后会不会喜欢别人,他不知道。无论是生理年龄还是心理年龄他都不大,这方面更是没人跟他启蒙,也没喜欢过女孩子,所以他不明白喜欢是什么,更不去触碰人家所说的“爱”是什么感觉,他觉得“爱”是一辈子就那么一次的!
会答应师傅,他的确是喜欢师傅,很喜欢,喜欢的不想失去。可这种喜欢是否是“爱”,他不确定。
而以后会否喜欢上别的人,比师傅还要喜欢,比师傅还不能失去,他不确定。
他做人的原则,会是一辈子只“爱”一次,专一的,独有的,但那只是他自己所规定的想法而已,事实会是怎样,他怎么可能知道。少年人,总会有自认为永远不变的想法,自认为永远不变的原则!
但此刻他却不确定了,因为感受到师傅的认真,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是大人,是需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的。
脑海中的想法一瞬间涌出,脸上也没掩饰,而这只会让李隆基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
带着迫切啃咬住金星的唇,分开金星的腿抬到自己的腿上,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随后双手并用,撕开金星的衣服。
浓重的气息完全罩住他,嘴被咬的小脸皱了起来,挣扎了两下,完全被压制,金星只好张开嘴,期望不要再虐待他的嘴唇。但没想到探入纠缠,却更让他喘不过气来,明明软软的舌头,却异常有力地扫遍口腔,想要用舌顶出去不能,想要一同纠缠,也不能,师傅惩罚性的吻让他无招架之力,嘴角流下口水,他想要闭上嘴,却完全做不到!
衣服被脱掉,不,是撕掉,沾了水的衣物本就难以撤掉,但在师傅手上却好像是纸做的。裸|露在外面并没有冷,浴池中流动的热水,流过腰间,金星才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姿势!
再次挣扎着,叫着师傅,却连“不要”都来不及说出口,再次被狠狠地吻住。他的武功明明比师傅高,却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手脚用不上任何力气!
“唔……疼,疼!”
金星终于得到机会推开师傅的头,但这个机会却是师傅将他抬起,抱着他转身,然后将他压在浴池边,这下他更不容易用上力气。
这一次师傅并没有急着压上来,而是看着他。盯着他的感觉,让他觉得师傅此刻像……野兽!
注视片刻,但金星眼神清明一些,才道:“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金星手臂还在师傅手下压着,胸口起伏有点大,好像比大战三百回合都要累。
“我,我……”
手臂又被压在头顶,师傅在他的上方,距离更近,态度坚定地宣布道:“我要你!”
说完不等金星反应过来就再次吻上,压着他的手,从唇向下,在脖颈锁骨处只是短短停留,就咬住他胸前的玉珠,唇齿并用,让金星痛的叫出声来。
“不,不要!师傅,疼……”金星没想到师傅会变成这样,明明刚刚还会说笑,但下一刻为什么变得这么吓人!
他也以为亲吻一番师傅就会消气,所以他没怎么阻止,即使动作粗|暴了一些,但师傅却说要他!
“唔,唔,疼,轻点……啊,不,不是,不要这样!师傅——”
金星扭动的厉害,又是叫疼又是喊着不要,李隆基动作很快就温柔起来。可都已经做到这里,他也不可能停下,即使金星会生气,会愤怒!
但他即使要用关的,也要让金星不能离开自己!
握住金星的前端,快速地套|弄着,另一只手迫不及待地探向后面,指尖滑过那条缝隙,用身体压制住金星的挣扎,听到金星的求饶也没有丝毫迟疑!
双手已经被放开,想要推开师傅,却在那一瞬间下面被握住,毛头小子一个的他简直立刻就全身失了力气,手搭在师傅肩膀上却怎么也推不开人。感觉到师傅的手指居然伸到那种地方,金星真想找个地方埋起自己!
没一会儿就全身抖动,汇聚到一处,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满足了,陶醉了,没力气了,还有另一个红着眼睛等着——
不要买
乐府一
○远别离
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 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我纵言之将何补?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 云凭凭兮欲吼怒,尧舜当之亦禅禹。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或言尧幽囚,舜野死,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 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公无渡河
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波滔天,尧咨嗟。 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杀湍湮洪水,九州始蚕麻。 其害乃去,茫然风沙。被发之叟狂而痴,清晨径一作临流欲奚为?旁人不惜妻止之,公无渡河苦渡之。 虎可搏,河难凭,公果溺死流海湄。有长鲸白齿若雪山,公乎公乎挂罥于其间,箜篌所悲竟不还。
○蜀道难
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一作乃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何一作可以横绝峨眉颠。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方一作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一作横河断海之浮云,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一作过,猿猱欲度愁攀缘一作牵。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一作入烟几千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人一作夫莫开。所守或匪亲一作人,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一作另人嗟。
○梁甫吟
长啸《梁甫吟》,何时见阳春。君不见朝歌屠叟辞棘津, 八十西来钓渭滨。宁羞白发照清水,逢时壮一作吐气思经纶。 广张三千六百钓,风期暗与文王亲。大贤虎变愚不测,当年颇似寻常人。君不见高阳酒徒起草中,长揖山东隆准公。入门不拜骋雄辩,两女辍洗来趋风。 东下齐城七十二,指挥楚汉如旋蓬。狂客落魄尚如此,何况壮士当群雄! 我欲攀龙见明主,雷公砰訇震天鼓。 帝傍投壶多玉女,三时大笑开电光。倏烁晦冥起风雨,阊阖九门不可通。以额扣关阍者怒,白日不照吾精诚,杞国无事忧天倾。猰貐磨牙竞人肉,驺虞不折生草茎。 手接飞猱搏雕虎,侧足焦原未言苦。智者可卷愚者豪,世人见我轻鸿毛。力排南山三壮士,齐相杀之费二桃。 吴楚弄兵无剧孟,亚夫咍尔为徒劳。《梁甫吟》,梁甫吟,声正悲。张公两龙剑,神物合有时。风云感会起屠钓,大人zj屼当安之。
○乌夜啼
黄云城边乌欲栖,归飞哑哑枝上啼。机中织锦秦川女一作闺中织妇秦家女, 碧纱如烟隔窗语。停梭怅然一作望忆远人,独宿孤房泪如雨一作停梳向人问故夫,知在关西泪如雨。
○乌栖曲
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吴歌楚舞欢未毕,青山欲衔半边日。银箭金壶一作金壶丁丁漏水多,起看秋月坠江波。 东方渐高奈乐何一作尔何!
○战城南
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洗兵条支海上波, 放马天山雪中草。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 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然。烽火然不息,征战一作长征无已时。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一作上枯枝。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一作君不得已而用之。
○将进酒 一作惜空樽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一作开,千一作黄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一作死尽,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 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一作且须沽酒共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行行游且猎篇
边城儿,生年不读一字书,但将游猎夸轻趫。 胡马秋肥宜白草,骑来蹑影何矜骄一作可怜骄。金鞭拂雪挥鸣鞘, 半酣呼鹰出远郊。弓弯一作弯弧满月不虚发,双鶬迸落连飞髇。 海边观者皆辟易,猛气英风振沙碛。儒生不及游侠人, 白首下帷复何益?
○ 飞龙引 二首
黄帝铸鼎于荆山,炼丹砂。丹砂成黄金,骑龙飞上太清家。云愁海思令人嗟,宫中彩女颜如花。 飘然挥手凌紫霞,从风纵体登銮一作鸾车。登鸾车,侍轩辕;遨游青天中,其乐不可言。
鼎湖流水清且闲,轩辕去时有弓剑,古人传道留其间。 后宫婵娟多花颜,乘鸾飞烟亦不还,骑龙攀天造天关。造天关,闻天语,长云河车载玉女。载玉女,过紫皇,紫皇乃赐白兔所捣之药方,后天而老凋三光。 下视瑶池见王母,蛾眉萧飒如秋霜。
○天马歌
天马来出月支窟,背为虎文龙翼骨。嘶青云,振绿发,兰筋权奇走灭没。腾昆仑,历西极,四足无一蹶。 鸡鸣刷燕晡秣越,神行电迈蹑慌惚。天马呼,飞龙一作黄趋,目明长庚臆双凫。尾如流星首渴乌,口喷红光汗沟朱。 曾陪时龙蹑天衢,羁金络月照皇一作皇都。逸气棱棱凌九区, 白璧如山谁敢沽。回头笑紫燕,但觉尔辈愚。天马奔,恋君轩,駷跃惊矫浮云翻。万里足踯躅,遥瞻阊阖门。 不逢寒风子,谁采逸景孙? 白云在青天,丘陵远崔嵬。 盐车上峻坂,倒行逆施畏日晚。伯乐翦拂中道遗,少尽其力老弃之。愿逢田子方,恻然为我思一作悲。 虽有玉山禾,不能疗苦饥。严霜五月凋桂枝, 伏枥衔冤摧两眉。请君赎献穆天子,犹堪弄影舞瑶池。
○行路难三首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 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暗天一作满山。 闲来垂钓坐一作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 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狗一作雉赌梨栗。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 淮阴市井笑韩信,汉朝公卿忌贾生。 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拥篲折节无嫌猜。 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一作俊才。昭王白骨萦烂草,谁人更扫黄金台?行路难,归去来!
有耳莫洗颍川水,有口莫食首阳蕨。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 子胥既弃吴江上,屈原终投湘水滨。陆机雄才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 君不见吴中张翰称一作真达生,秋风忽忆江东行。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栏,微一作凝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一作佳期迢迢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上留田行
行至上留田,孤坟何峥嵘!积此万古恨,春草不复生。 悲风四边来,肠断白杨声。借问谁家地?埋没蒿里茔。 古老向余言,言是上留田,蓬科马鬣今已平。 昔之弟死兄不葬,他人于此举铭旌。一鸟死,百鸟鸣;一兽走,百兽惊。桓一作常山之禽别离苦,欲去回翔不能征。 田氏仓卒骨肉分,青天白日摧紫荆。交柯之木本同形, 东枝憔悴西枝荣。无心之物尚如此,参商胡乃寻天兵! 孤竹延陵,让国扬名。高风缅邈,颓波激清。 尺布之谣,塞耳不能听。
○春日行
深宫高楼入紫清,金作蛟龙盘绣楹一作秀作楹。佳人当窗弄白日,弦将手语弹鸣筝。春风吹落君王耳,此曲乃是《升天行》。 因出天池泛蓬瀛,楼船蹙沓波浪惊。三千双蛾献歌笑,挝钟考鼓宫殿倾,万姓聚舞歌太平。我无为,人自宁。 三十六帝欲相迎,仙人飘翩下云輧。帝不去,留镐京。 安能为轩辕,独往入窅冥。小臣拜献南山寿, 陛下万古垂鸿名。
○前有一樽酒行 二首
春风东来忽相过,金樽渌酒生微波。落花纷纷稍觉多,美人欲醉朱颜酡。青轩桃李能几何?流光欺人忽蹉跎。 君起舞,日西一作将夕。当年意气不肯平,白发如丝一作白首垂丝叹何益。
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催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一作眼白看杯颜色红。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 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
○夜坐吟
冬夜夜寒觉夜长,沉吟久坐坐北堂。冰合井泉月入闺,金缸青凝照悲啼。金缸灭,啼转多。掩妾泪,听君歌。 歌有声,妾有情。情声合,两无违。一语不入意,从君万曲梁尘飞。
○野田黄雀行
游莫逐炎洲翠,栖莫近吴宫燕。吴宫火起焚巢窠,炎洲逐翠遭网罗。萧条两翅蓬蒿下,纵有鹰鹯奈若一作尔何!
○箜篌谣
攀天莫登龙,走山莫骑虎。贵贱结交心不移,唯有严陵及光武。周公称大圣,管蔡宁相容。 汉谣一斗粟,不与淮南舂。兄弟尚路人一作行路,吾心安所从?他人方寸间,山海几千重。轻言托朋友,对面九疑峰。 开花必早落,桃李不如松。管鲍久已死,何人继其踪!
○雉朝飞
麦陇青青三月时,白雉朝飞挟两雌。锦衣绣翼何离褷, 犊牧采薪感之悲。春天和,白日暖。啄食饮泉勇气满,争雄斗死绣颈断。《雉子班》奏急管弦,倾心酒美尽玉碗。 枯杨枯杨尔生稊,我独七十而孤栖。弹弦写恨意不尽,瞑目归黄泥。
○上云乐
金天之西,白日所没。康老胡雏,生彼月窟。巉岩容仪,戍削风骨。碧玉炅炅一作皎皎双目瞳,黄金拳拳两鬓红。 华盖垂下睫,嵩岳临上唇。不睹诡谲貌,岂知造化神?大道是文康之严父,元气乃文康之老亲。抚顶弄盘古,推车转天轮。云见日月初生时,铸冶火精与水银。 阳乌未出谷,顾兔半藏身。女娲戏黄土,团作愚下人。 散在六合间,濛濛若沙尘。生死了不尽,谁明此胡是仙真。西海栽若木,东溟植扶桑。 别来几多时?枝叶万里长。中国有七圣,半路颓洪荒。 陛下应运起,龙飞入咸阳。赤眉立盆子,白水兴汉光。 叱咤四海动,洪涛为簸扬。举足蹋紫微,天关自开张。 老胡感至德,东来进仙倡。五色师子,九苞凤凰。 是老胡鸡犬,鸣舞飞帝乡。淋漓飒沓,进退成行。 能胡歌,献汉酒。跪双膝,立两肘。散花指天举素手。 拜龙颜,献圣寿。北斗戾,南山摧。 天子九九八十一万岁,长倾万岁一作年杯。
○夷则格上白鸠拂舞辞
铿鸣钟,考朗鼓。歌《白鸠》,引拂舞。白鸠之白谁与邻,霜衣雪襟诚可珍。含哺七子能平均。食不噎,性安一作可驯。 首农政,鸣阳春。天子刻玉杖,镂形赐耆人。 白鹭一作鹰之白非纯真,外洁其色心匪仁。阙五德,无司晨,胡为啄我葭下之紫鳞。鹰鹯雕鹗,贪而好杀。 凤凰虽大圣,不愿以为臣。
○日出入行
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历天又入海,六龙所舍安在哉。其始与终古不息,人非元气安得与之久裴徊。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 羲和!羲和!汝奚汩没于荒淫之波?鲁阳何德,驻景挥戈。 逆道违天,矫诬实多。吾将囊括大块,浩然与溟涬同科。
○胡无人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一作谁者霍嫖姚。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云龙风虎尽一作昼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胡无人,汉道昌。陛下之寿三千霜,但歌大风云飞扬,安用猛土兮守四方。
○ 北风行
烛龙栖寒门,光曜犹旦开。日月照之不及此一作日月照之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 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纹金鞞靫。中有一双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一作为灰。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一作哉!
○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一作上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閤下,白首《太玄经》。
○关山月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一作邑,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一作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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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二
○ 独漉篇
独漉水中泥,水浊不见月。不见月尚可,水深行人没。 越鸟从南来,胡鹰亦北渡。我欲弯弓向天射,惜其中道失归路。落叶别树,飘零随风。客无所托, 悲与此同。罗帏舒卷,似有人开。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雄剑挂壁,时时龙鸣。不断犀象,绣涩苔生。国耻未雪,何由成名。神鹰梦泽,不顾鸱鸢。为君一击,鹏抟九天。
○登高丘而望远
登高丘,望远海。六鳌骨已霜,三山流安在?扶桑半摧折,白日沈光彩。银台金阙如梦中,秦皇汉武空相待。精卫费木石,鼋鼍无所凭。 君不见骊山茂陵尽灰灭,牧羊之子来攀登。盗贼劫宝玉,精灵竟何能?穷兵黩武今如此,鼎湖飞龙安可乘?
○阳春歌
长安白日照春空,绿杨结烟垂一作垂袅风。披香殿前花始红,流芳发色绣户中。绣户中,相经过。飞燕皇后轻身舞,紫宫夫人绝世歌。圣君三万六千日,岁岁年年奈乐何!
○阳叛儿
君歌《杨叛儿》,妾劝新丰酒。何许最关人?乌啼白门柳。 乌啼隐杨花,君醉留妾家。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
○双燕离
双燕复双燕,双飞令人羡。玉楼珠阁不独栖,金窗绣户长相见。柏梁失火去,因入吴王宫。 吴宫又焚荡,雏尽巢亦空。憔悴一身在,孀雌忆故雄。 双飞难再得,伤我寸心中。
○山人劝酒
苍苍云松,落落绮皓。春风尔来为阿谁?蝴蝶忽然满芳草。秀眉霜雪颜桃花,骨青髓绿长美好。 称是秦时避世人,劝酒相欢不知老。各守麋鹿志,耻随龙虎争。欻起佐一作安太子,汉王乃复惊。顾谓戚夫人, 彼翁羽翼成。归来商山下,泛若云无情。举觞酹巢由,洗耳何独一作太清。浩歌望嵩岳,意气还一作遥相倾。
○于阗采花
于阗采花人,自言花相似。明妃一朝西入胡,胡中美女多羞死。 乃知汉地多名姝,胡中无花可方比。丹青能令丑者妍,无盐翻在深宫里。 自古妒蛾眉,胡沙埋皓齿。
○鞠歌行
玉不自言如桃李,鱼目笑之卞和耻。楚国青蝇何太多?连城白璧遭谗毁。荆山长号泣血人,忠臣死为刖足鬼。 听曲知甯戚,夷吾因小妻。秦穆五羊皮,买死百里奚。 洗拂青云上,当时贱如泥。朝歌鼓刀叟,虎变磻溪中。 一举钓六合,遂荒营丘东。平生渭水曲,谁识一作数此老翁?奈何今之人,双目送飞鸿。
○幽涧泉
拂彼白石,弹吾素琴。幽涧愀兮流泉深,善手明徽高张清。心寂历似千古,松飕飗兮万寻。 中见愁猿吊影而危处兮,叫秋木而长吟。 客有哀时失职而听者,泪淋浪以沾襟。乃缉商缀羽,潺湲成音。吾但写声发情于妙指,殊不知此曲之古今。 幽涧泉,鸣深林。
○王昭君 二首 一作昭君怨
汉家秦地月,流影照一作送明妃。一上玉关道,天涯去不归。 汉月还从东海一作方出,明妃西嫁无来日。燕支长寒雪作花, 蛾眉憔悴没胡沙。生乏黄金枉图画,死留青冢使人嗟。
昭君拂玉鞍,上马啼红颊。今日汉宫人,明朝胡地妾。
○中山孺子妾歌
中山孺子妾,特以色见珍。虽然不如延年妹,亦是当时绝世人。桃李出深井,花艳惊上春。 一贵复一贱,关天岂由身?芙蓉老秋霜,团扇羞网尘。 戚姬髡发入舂市,万古共悲辛。
○荆州歌
白帝城边足风波,瞿塘五月谁敢过?荆州麦熟茧成蛾,缲丝忆君头绪多。拨谷飞鸣奈妾何!
○设辟邪伎鼓吹雉子斑曲辞
辟邪伎作鼓吹惊,雉子班之奏曲成,喔咿振迅欲飞鸣。 扇锦翼,雄风生。双雌同饮啄,趫悍谁能争。 乍向草中耿介死,不求黄金笼下生。天地至广大,何惜遂物情?善卷让天子,务光亦逃名。所贵旷士怀,朗然合太清。
○相逢行
相逢红尘内,高揖黄金鞭。万户垂杨里,君家阿那边?
○古有所思
我思仙一作佳人乃在碧海之东隅。海寒多天风, 白波连山一作天倒蓬壶。长鲸喷涌不可涉,抚心茫茫泪如珠。 西来青鸟东飞去,愿寄一书谢麻姑。
○久别离
别来几春未还家,玉窗五见樱桃花。况有锦字书,开缄使一作另人嗟。 此肠断,彼心绝,云鬟绿鬓罢梳结,愁如回飙乱白雪。去年寄书报阳台,今年寄书重相催。 胡为乎东风,为我吹行云使西来。待来竟不来,落花寂寂委青苔。
○ 白头吟 又一篇与此异,今两存
锦水东北流,波荡双鸳鸯。雄巢汉宫树,雌弄秦草芳。 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此时阿娇正娇妒, 独坐长门愁日暮。但愿君恩顾妾深,岂惜黄金买词赋。 相如作赋得黄金,丈夫好新多异心。一朝将聘茂陵女,文君因赠一作赋白头吟。东流不作西归水,落花辞条羞故林。 兔丝固无情,随风任倾倒。谁使女萝枝,而来强萦抱。 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莫卷龙须席,从他生网丝。 且留琥珀枕,或有梦来时。覆水再收岂满杯,弃妾已去难重回。古来得意不相负,只今惟见青陵台。
○采莲曲
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日照新妆水底明, 风飘香袂空中举。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 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
○临江王节士歌
洞庭白波木叶稀,燕鸿始入吴云飞。吴云寒,燕鸿苦。 风号沙宿潇湘浦,节士悲秋泪如雨。白日当天心,照之可以事明主。壮士一作气愤,雄一作寒风生。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司马将军歌 代陇上健儿陈安
狂风吹古月,窃弄章华台。北落明星动光彩,南征猛将如云雷一作南方有事将军来。手中电拽倚天剑,直斩长鲸海水开。 我见楼船壮心目,颇似龙骧下三蜀。扬兵习战张虎旗,江中白浪如银屋。身居玉帐临河魁,紫髯若戟冠崔嵬,细柳开营揖天子,始知灞上为婴孩。羌笛横吹《阿亸回》,向月楼中吹《落梅》。将军自起舞长剑,壮士呼声动九垓。 功成献凯见明主,丹青画像麒麟台。
○君道曲 梁之雅歌有五篇,今作一章
大君若天覆,广运无不至。轩后爪牙尝先太山稽,如心之使臂。小白鸿翼于夷吾,刘葛鱼水本无二。 土校可成墙,积德为厚地。
○结袜子
燕南壮士吴门豪,筑中置铅鱼隐刀。 感君恩重许君命,太山一掷轻鸿毛。
○结客少年场行
紫燕黄金瞳,啾啾一作棱棱摇绿騣。平明相驰逐,结客洛门东。 少年学剑术,凌轹白猿公。珠袍曳锦带,匕首插吴鸿。 由来万夫勇,挟此生雄风。托交从剧孟,买醉入新丰。 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羞道易水寒,从一作徒令日贯虹。 燕丹事不立,虚没秦帝宫。舞阳死灰人,安可与成功?
○长干行 二首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一作耻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门前迟一作旧行迹,一一生绿一作苍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胡蝶来一作来,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忆妾一作惜深闺里,烟尘不曾识。嫁与长干人,沙头候风色。 五月南风兴,思君下巴陵。八月西风起,想君发扬子。 去来悲如何?见少离别多。湘潭几日到,妾梦越风波。 昨夜狂风度,吹折江头树。淼淼暗无边,行人在何处? 北客至一作真王公,朱衣满订一作江中。 日暮来投宿,数朝不肯东。 自怜十五馀,颜色桃花红。那作商人妇,愁水复愁风。
○古朗月行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白云端。 仙人垂两足,桂树作一作何团团。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羿昔落九乌,天一作大人清且安。 □此沦惑,去去不足观。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上之回
三十六离宫,楼台与天通。阁道步行月,美人愁烟空。 恩疏宠不及,桃李伤春风。淫乐意何极,金舆向回中。 万乘出黄道,千旗扬彩虹。前军细柳北,后骑甘泉东。 岂问渭川老,宁邀襄野童?但慕一作秋暮瑶池宴,归来乐未穷。
○ 独不见
白马谁家子,黄龙边塞儿。天山三丈雪,岂是远行时?春蕙忽秋草,莎鸡鸣西池。风摧寒棕响,月入霜闺悲。 忆与君别年,种桃齐蛾眉。桃今百馀尺,花落成枯枝。 终然独不见,流泪空自知。
○ 白纻辞三首
扬清歌一作音,发皓齿,北方佳人东邻子。且吟《白纻》停《绿水》,长袖拂面为君起。寒云夜卷霜海空,胡风吹天飘塞鸿。 玉颜满堂乐未终,馆娃日落歌吹濛。
月寒江清夜沉沉,美人一笑千黄金。垂罗舞縠扬哀音,郢中《白雪》且莫吟,《子夜》《吴歌》动君心。动君心,冀君赏。 愿作天池双鸳鸯,一朝飞去青云上。
吴刀剪彩一作绮缝舞衣,明妆丽服夺春晖。扬眉转袖若雪飞,倾城独立世所稀。《激楚》《结风》醉忘归,高堂月落烛已微,玉钗挂缨君莫违。
○鸣雁行
胡雁鸣,辞燕山,昨发委羽朝度关。一一衔芦枝,南飞散落天地间,连行接翼往复还。客居烟波寄湘吴,凌霜触雪毛体枯。畏逢矰缴惊相呼,闻弦虚坠良可吁。 君更弹射何为乎?
○妾薄命
汉帝重一作宠阿娇,贮之黄金屋。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 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 雨落不上天,水覆重难收。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一作素秋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幽州胡马客歌
幽州胡马客,绿眼虎皮冠。笑拂两只箭,万人不可干。 弯弓若转月,白雁落云端。双双掉鞭行,游猎向楼兰。 出门不顾后,报国死何难?天骄五单于,狼戾好凶残。 牛马散北海,割鲜若虎餐。虽居燕支山,不道朔雪寒。 妇女马上笑,颜如赪玉盘。翻飞射鸟兽,花月醉雕鞍。 旄头四光芒,争战若蜂攒。白刃洒赤血,流沙为之丹。 名将古谁是,疲兵良可叹。何时天狼灭?父子得闲安。
○门有车马客行
门有车马宾,金鞍曜朱轮。谓从丹一作云霄落,乃是故乡亲。 呼儿扫中堂,坐客论悲辛。对酒两不饮,停觞泪盈巾。 叹我万里游,飘飘三十春。空谈帝王略,紫绶不挂身。 雄剑藏玉匣,阴符生素尘。廓落无所合,流离湘水滨。 借问宗党间,多为泉下人。生苦百战役,死托万鬼邻。 北风扬胡沙,埋翳周与秦。大运且如此,苍穹宁匪仁?恻怆竟何道?存亡任大钧。
○君子有所思行
紫阁连终南,青冥天倪色。凭崖望咸阳,宫阙罗北极。 万井惊画出,九衢如弦直。渭水银河清,横天流不息。 朝野盛文物,衣冠何翕赩?厩马散连山,军容威绝域。 伊皋运元化,卫霍输筋力。歌钟乐未休,荣去老还逼。 圆光过满缺,太阳移中昃。不散东海金,何争西飞匿?无作牛山悲,恻怆泪沾臆。
○ 东海有勇妇 代关中有贤女
梁山感杞妻,恸哭为之倾。金石忽暂开,都由激深情。 东海有勇妇,何惭苏子卿。学剑越处子,超然若流星。 损躯报夫仇,万死不顾生。白刃耀素雪,苍天感精诚。 十步两躩一作跳跃,三呼一交兵。斩首掉国门,蹴踏五藏行。 豁此伉俪愤,粲然大义明。北海李使君,飞章奏天庭。 舍罪警风俗,流芳播沧瀛。名在列女籍,竹帛已光荣。 淳于免诏狱,汉主为缇萦。津妾一棹歌,脱父于严刑。 十子若不肖,不如一女英。豫让斩空衣,有心竟无成。 要离杀庆忌,壮夫所素轻。妻子亦何辜,焚之买虚声。 岂如东海妇,事立独扬名!
○黄葛篇
黄葛生洛溪,黄花自绵幂。青烟蔓长条,缭绕几百尺。 闺人费素手,采缉作絺绤。缝为绝国衣,远寄日南客。 苍梧大火落,暑服莫轻掷。此物虽过时,是妾手中迹。
李太白全集卷五茕斋歌诗五十六首
乐府三
○ 白马篇
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斗鸡事万乘,轩盖一何高?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 酒后竞风采,三杯弄宝刀。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遨。 发愤去函谷,从军向临洮。叱咤经白站一作万战场,匈奴尽波涛一作奔逃。 归来使酒气,未肯拜一作下萧曹。羞入原宪室,荒淫隐蓬蒿。
○ 凤笙篇
仙人十五爱吹笙,学得昆丘彩凤鸣。始闻炼气餐金液,复道朝天赴玉京。玉京迢迢几千里,凤笙去去无穷已。 欲叹离声发绛唇,更嗟别调流纤指。此时惜别讵堪闻,此地相看未忍分。重吟真曲和清吹,却奏仙歌响绿云。 绿云紫气向函关,访道应寻缑氏山。莫学吹笙王子晋,一遇浮丘断不还。
○怨歌行 长安见内人出嫁,友人令余代为之
十五入汉宫,花颜笑一作如春红。君王选玉色,侍寝金一作锦屏中。 荐枕娇夕月,卷衣恋春一作香风。宁知赵飞燕,夺宠恨无穷。 沉忧能伤人,绿鬓成霜蓬。一朝不得意,世事徒一作信为空。 鹔鹴换美酒,舞衣罢雕龙。寒苦不忍言,为君奏丝桐。 肠断弦亦绝,悲心夜忡忡。
○塞下曲六首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主天兵下北荒,胡马欲南饮。横戈从百战,直为衔恩甚。 握雪海上餐,拂沙陇头寝。何当破月氏,然后方高枕。
骏马似风飙,鸣鞭出渭桥。弯弓辞汉月,插羽破天骄。 阵解星芒尽,营空海雾消。功成画麟阁,独有霍嫖姚!
白马黄金塞,云砂绕梦思。那堪愁苦节,远忆边城儿?萤飞秋窗满,月度霜闺迟。摧残梧桐叶,萧飒沙棠枝。 无时独不见,流泪空自知。
塞虏乘秋下,天兵出汉家。将军分虎竹,战士卧龙沙。 边月随弓影,胡霜拂剑花。玉关殊未入,少妇莫长嗟!
烽火动沙漠,连照甘泉云。汉皇按剑起,还召李将军。 兵一作杀气天上合,鼓声陇底闻。横行负勇气,一战净妖氛。
○来日大难
来日一身,携粮负薪。道长食尽,苦口焦唇。今日醉饱,乐过千春。仙人相存,诱我远学。海凌三山,陆憩五岳。 乘龙天飞,目瞻两角。授以仙药,金丹满握。蟪蛄蒙恩,深愧短促。思填东海,强衔一木。道重天地,轩师广成。 蝉翼九五,以求长生。下士大笑,如苍蝇声。
○塞上曲
大汉无中策,匈奴犯渭桥。五原秋草绿,胡马一何骄。 命将征西极,横行阴山侧。燕支落汉家,妇女无华色。 转战渡黄河,休兵乐事多。萧条清万里,瀚海寂无波。
○玉阶怨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襄阳曲四首
襄阳行乐处,歌舞白铜鞮。江城回渌水,花月使人迷。 山公醉酒时,酩酊高阳下。头上白接z5,倒著还骑马。 岘山临汉江,水绿沙如雪。上有堕泪碑,青苔久磨灭。 且醉习家池,莫看堕泪碑。山公欲上马,笑杀襄阳儿。
○大堤曲
汉水临襄阳,花开大堤暖。佳期大堤下,泪向南云满。 春风无复情,吹我梦魂散。不见眼中人,天长音信断。
○宫中行乐词 八首
小小生金屋,盈盈在紫微。山花插宝髻,石竹绣罗衣。 每出深宫里,常随步辇归。只愁歌舞散一作罢,化作彩云飞。
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玉楼巢一作关翡翠,珠一作金殿锁鸳鸯。 选妓随雕一作朝辇,征歌出洞房。宫中谁第一?飞燕在昭阳。
卢橘为秦树,蒲萄出一作是汉宫。烟花宜落日,丝管醉春风。 笛奏龙吟水,箫鸣一作吟凤下空。君王多乐事,还与万方同。
玉树一作殿春归日一作好 ,金宫乐事多。□朝未入,轻辇夜相过。 笑出花间语,娇来竹下歌。莫教明月去,留著醉嫦娥。
绣户香风暖,纱窗曙色新。宫花争笑日,池草暗生春。 绿树闻歌鸟,青楼见舞人。昭阳桃李月,罗绮自一作坐相亲。
今日明光里,还须结伴游。春风开紫殿,天乐下朱楼。 艳舞全知巧,娇歌半欲羞。更怜花月夜,宫女笑藏钩。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宫莺娇欲醉,檐燕语还飞。 迟日明歌席,新花艳舞衣。晚来移彩仗,行乐泥光辉。
水绿南薰殿,花红北阙楼。莺歌闻太液,凤吹绕瀛洲。 素女鸣珠佩,天人弄彩球。今朝风日好,宜入未央游。
○清平调词三首
云想衣裳花相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鼓吹入朝曲
金陵控海浦,渌水带吴京。铙歌列骑吹,飒沓引公卿。 槌钟速严妆,伐鼓启重城。天子凭玉几,剑履若云行。 日出照万户,簪裾烂明星。朝罢沐浴闲,遨游阆风亭。 济济双阙下,欢娱乐恩荣。
○秦女休行 古词魏协律都尉左延年所作,今拟之
西门秦氏女,秀色如琼花。手挥白杨刀,清昼杀雠家。 罗袖洒赤血,英气凌紫霞。直上西山去,关吏相邀遮。 婿为燕国王,身被诏狱加。犯刑若履虎,不畏落爪牙。 素颈未及断,摧眉伏泥沙。金鸡忽放赦,大辟得宽赊。 何惭聂政姊,万古共惊嗟。
○秦女卷衣
天子居未央,妾来卷衣裳。顾无紫宫宠,敢拂黄金床。 水至亦不去,熊来尚可当。微身奉日月,飘若萤之光。 愿君采葑菲,无以□妨。
○ 东武吟 一作出金门后书怀留别翰林诸公好古笑流俗,素闻贤达风。方希佐明主,长揖辞成功。 白日在高天,回光烛微躬。恭承凤凰诏,欻起云萝中。 清切紫霄迥,优游丹禁通。君王赐颜色,声价凌烟虹。 乘舆拥翠盖,扈从金城东。宝马丽绝景,锦衣入新丰。 依岩望松雪,对酒鸣丝桐。因学扬子云,献赋甘泉宫。 天书美片善,清芬播无穷。归来入咸阳,谈笑皆王公。 一朝去金马,飘落成飞蓬。宾客日疏散,玉樽亦已空。 才力犹可倚一作恃,不惭世上雄。闲作《东武吟》,曲尽情未终。 书此谢知己,吾寻黄绮翁。
○邯郸才人嫁为厮养卒妇
妾本崇台女,扬蛾入丹阙。自倚颜如花,宁知有凋歇。 一辞玉阶下,去若朝云没。每忆邯郸城,深宫梦秋月。 君王不可见,惆怅至明发。
○出自蓟北门行
虏阵横北荒,胡星耀精芒。羽书速惊电,烽火昼连光。 虎竹救边急,戎车森已行。明主不安席,按剑心飞扬。 推毂出猛将,连旗登战场。兵威冲绝幕,杀气凌穹苍。 列卒一作阵赤山下,开营紫塞傍。孟冬风沙紧,旌旗飒凋伤。 画角悲海月,征衣卷天霜。挥刃斩楼兰,弯弓射贤王。 单于一平荡,种落自奔亡。收功报天子,行歌一作歌舞归咸阳。
○洛阳陌
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
○ 北上行
北上何所苦? 北上缘太行。磴道盘且峻,巉岩凌穹苍。 马足蹶侧石,车轮摧高冈。沙尘接幽州,烽火连朔方。 杀气毒剑戟,严风裂衣裳。奔鲸夹黄河,凿齿屯洛阳。 前行无归日,返顾思旧乡。惨戚冰雪里,悲号绝中肠。 尺布不掩体,皮肤剧枯桑。汲水涧谷阻,采薪陇坂长。 猛虎又掉尾,磨牙皓秋霜。草木不可餐,饥饮零露浆。 叹此北上苦,停骖为之伤。何日王道平,开颜睹天光?
○ 短歌行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 麻姑垂两鬓,一半已成霜。天公见玉女,大笑亿千场。 吾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北斗酌美酒,劝龙各一觞。 富贵非所愿,为一作与人驻颓一作颜光。
○空城雀
嗷嗷空城雀,身计何戚促! 本与鹪鹩群,不随凤凰族。 提携四黄口,饮乳未尝足。食君糠秕馀,尝恐乌鸢逐。 耻涉太行险,羞营覆车粟。天命有定端,守分绝所欲。
○ 发白马
将军发白马,旌节度黄河。箫鼓聒川岳,沧溟涌涛一作洪波。 武安有振瓦,易水无寒歌。铁骑若雪山,饮流涸滹沱。 扬兵猎月窟,转战略朝那。倚剑登燕然,边烽列嵯峨。 萧条万里外,耕作五原多。一扫清大漠,包虎戢金戈。
○陌上桑
美女渭桥东一作美女湘绮衣又作游女,春还一作还来事蚕作。五马如飞花一作龙,青丝结金络。 不知谁家子?调笑来相谑。妾本秦罗敷,玉颜艳名都。 绿条映素手,采桑向城隅。使君且不顾,况复论秋胡。 寒螀爱碧草,鸣凤栖青梧。托心自有处,但怪傍人愚。 徒令白日暮,高驾空踟蹰。
○枯鱼过河泣
白龙改常服,偶被豫且制。谁使尔为鱼?徒劳诉天帝。 作书报鲸鲵,勿恃风涛势。涛落归泥沙,翻遭蝼蚁噬。 万乘慎出入,柏人以为诫一作识。
○ 丁都护一作督歌
云阳上征去,两岸饶商贾。吴牛喘月时,拖船一何苦! 水浊不可饮,壶浆半成土。一唱《都护歌》,心摧泪如雨。 万人凿盘石,无由达江浒。君看石芒砀,掩泪悲千古。
○相逢行
朝骑五花马,谒帝出银台。秀色谁家子?云车珠箔开。 金鞭遥指点,玉勒近迟回。夹毂相借问,疑一作知从天上来。 蹙入青绮门,当歌共衔杯。衔杯映歌扇,似月云中见。 相见不得一作相亲,不如不相见。相见情已深,未语可知心。 胡为守空闺,孤眠愁锦衾。锦衾与罗帏,缠绵会有时。 春风正澹荡,暮雨来何迟一作春风正纠结,清鸟何来迟?愿因三青鸟,更报长相思。光景不待人,须臾发成丝。当年失行乐,老去徒伤悲。 持此道密意,毋令旷佳期。
○千里思 一作千里曲李陵没胡沙,苏武还汉家。迢迢五原关,朔雪乱边花一作愁件雪如花。 一去隔绝国,思归但长嗟。鸿雁向西北,因一作飞书报天涯。
○树中草
鸟衔野田草,误入枯桑里。客土植危根,逢春犹不死。 草木虽无情,因依尚可生。如何同枝叶,各自有枯荣?
○君马黄
君马黄,我马白。马色虽不同,人心本无隔。 共作游冶盘,双行洛阳陌。长剑既照曜,高冠何赩赫。 各有千金裘,俱为五侯客。猛虎落陷阱,壮夫时屈厄。 相知在急难,独好亦一作知何益 ?
○拟
融融白玉辉,映我青蛾眉。宝镜似空水,落花如风吹。 出门望帝子,荡漾不可期。安得黄鹤羽,一报佳人知?
○折杨柳
垂杨一作杨柳拂绿水,摇艳一作艳裔东风年。花明玉关雪,叶暖金窗烟。 美人结长想,对此心凄然。攀条折春色,远寄龙庭前一作沙边。
○ 凤凰曲
赢女吹玉箫。吟弄天上春。青鸾不独去,更有携手人。影灭彩云断,遗声落西秦。
○少年子
青云年少子,挟弹章台左。鞍马四边开,突如流星过。 金丸落飞鸟,夜入琼楼卧。夷齐是何人?独守西山饿。
○紫骝马
紫骝行一作骄且嘶,双翻碧玉蹄。临流不肯渡,似惜锦障泥。 白雪关山远,黄云海戍迷。挥鞭万里去,安一作何得念一作恋春闺?
○少年行二首
击筑饮美酒,剑歌易水湄。经过燕太子,结托并州儿。 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因击鲁勾践,争情一作博勿相欺。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 白鼻騧
银一作金鞍白鼻騧,绿地障泥锦。细雨春风花落时一作春风细雨落花时,挥鞭直就胡姬饮。
○豫章行
胡风吹代马一作燕人攒赤羽,北拥鲁阳关。吴兵照海雪,西讨何时还。 半渡上辽津,黄云惨无颜。老母与子别,呼天野草间。 白马一作百鸟绕旌旗,悲鸣相追攀。白杨秋月苦,早落豫章山。 本为休明人,斩虏素不闲。岂惜战斗死,为君扫凶顽。 精感石没羽,岂云惮险艰?楼船若鲸飞,波荡落星湾。 此曲不可奏,三军鬓成斑。
○沐浴子
沐芳莫弹冠,浴兰莫振衣。处世忌太洁,志一作至人贵藏晖。 沧浪有钓叟,吾与尔同归。

第一百一十二回 纠结的高力士
李隆基睡的那么沉也不能怪他自己,不过也许就是怪他自己,谁让他不按时吃饭来着,从除夕夜开始,他就没吃几口饭,又抱了金星将近一夜,他睡的死是理所当然……可一般刚吃了小受这种情况,当然是小受卧床不起,睡的天昏地暗,但换到他这里,偏偏是他这个小攻睡的日月无光,结果,就发生了如此乌龙的事件!
李隆基觉得他大概是疼晕过去的,再次醒来时习惯性起身,然后闷哼一声就倒下了,门外小得子立马叫道:“陛下,怎么了!”
这时候无论谁发出声音都相当于捅了马蜂窝,李隆基想起来了,所以立马吼着不准进来。
还好喊的及时,李隆基低头一看,简直想杀人,不过也许会先吐个血,眩晕一下。旁边不说还有那个小混蛋,就是他全身上下,估计也是凌晨时分结束的样子,被子也没盖,身上还有……小动物的齿痕,下|身|更是血淋淋的,这比受的刀伤剑伤还要恐怖!
他简直不敢看下去!
咒骂了很多遍该死,已经不是在心里面骂,而是骂出声音!
他还不得不忍着痛亲自收拾,穿上衣服,床上整理的没那么多血迹……收拾完了,他才想起来不收拾也没什么,只当是小混蛋的血不就行了嘛!
随后紫宸殿一阵混乱,他强忍着不作出任何不同一般表情,而且还强迫一副春风得意模样,如非如此,岂不是让宫人们怀疑!
书房的座椅上垫的很高,将其他人都打发走,只留下小得子。
“李白呢?”李隆基的口气尽量正常。
小得子眉头微微一动,察觉出一点不同,不过精明地没有说出来,而且垂首低头不敢抬视。“回陛下,一大早就离开了,宫门刚开,奴才想拦着,可没拦住……”说着,余光打量着皇帝陛下的表情。
按理说陛下肯定是高兴的才对,但为什么总觉得陛下的笑有些不对劲呢……而且,小公子一大早跑出去那么匆忙也有些奇怪,即使真的要跑,也应是愤怒,恼羞,可为什么,他觉得小公子有些……心虚!
李隆基没看小得子,自己在那里磨牙。居然敢跑了,等他回来的!
“陛下,今天还需……”小得子想提醒皇帝陛下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虽不用上朝,不用见大臣,但宫里面的祭祀还是需要的,昨天祭祀了昊天上帝、地祗方丘、祫禘宗庙,而今天还要祭祀其他皇帝庙,祭祀五郊等等。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瞪的闭嘴了,这下小得子肯定陛下此刻是不高兴了。
李隆基当然也不能忽略正事,看了一下时辰,已经卯时,所谓吉时也还可以宽松一点,他得先缓一缓……现在终于能坐下来了,刚刚都一直用手支着身体的!
“小得子,去太医那里拿点药,叫人把李白带,抓进宫!受了伤还到处乱跑!药现在就去拿,你去拿!”
“是,是!”
小得子明智地没问什么药,而且一路小跑着过去的。
小得子刚走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喧哗,侍卫的呵斥声,李隆基火气很足,有人送上门来,当然最好的撒气方式!
叫进来的紫宸殿侍卫,还没开口就让人拖出去打一顿再说,好在高力士即使出现,说过年不吉利。
李隆基心里暗吼,过年不吉利?他堂堂帝王都见红了,还不吉利!
——似乎忽略了先见红的还不是他。
“陛下,”高力士挡着倒霉侍卫,让人将人拖出去,虽然没打,但吓的不轻,所以还是拖出去的。“微臣刚从后宫过来,出事了,武美人的孩子……没了。”
李隆基气火稳定下来,抬头微微皱眉。“她又弄出什么事!”口气中满满讽刺,虽然他近来对子女已算不错,但对于武美人是怎么都怜惜不起来,虽然她貌似是后宫里最漂亮的一个,但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选错了对象!
“外面的奴才是她派来的?”
“是,比微臣的脚步还快!”
“跟金星没关吧?”李隆基眼睛眯着,若非如此,高力士也不会一脸严肃!
“是,武美人,还有紫兰殿的奴才们都说,是小公子撞倒了武美人,才使武美人……”
“哼!”李隆基一敲桌子,但连带着难以启齿之处疼起来,脸一时有些扭曲。
这让高力士无声叹了一下,他只是以为陛下是对武美人凶狠的,所以不禁同情起那个女人。本来还算聪明个女孩儿,可太自以为是,所以用错了方法,更选了错误的人,虽然他并不知道详细,但去年七月的时候,也了解了个大概,小公子和皇帝是要把武美人赐给郯王的!但她却自恃美貌过人,居然干出给皇帝下药的事!
如果陛下还是以前的陛下,没有小公子出现的话,那种样貌皇帝也许还会宠爱,可高力士知道皇帝这个人,说的不好听点,那就是他有点要求过于完美,也就是说这个皇帝不仅要做人人称颂的明君,他也要在各个方面都优于旁人,情|爱上面当然也不例外,没有遇到特殊的人或者是样貌鼎好的人也就罢了,既然有了,那么他就会是情圣!
认识陛下也有十几年,从旁边一直看着,陛下就是他押中的帝王!对于男女情爱他不懂,他懂的只有亲情,所以在一直还隐隐担心过陛下会钟情哪个女子,不过担心只是担心,也没想过真正出现会怎么样,毕竟人心难测。可小公子出现可就改变了他的想法,这回不是担心而是矛盾!
现在的小公子倒是性情好,品格好,不仅对周围的人诚恳以待,而且就是当大侠那份正义之心,聪明的才智,就能促进陛下的明君之路!
但如果小公子以后年纪大了,宫里宫外久了,也被染黑了怎么办?
今天一进宫就有人告诉他了紫宸殿的事,以前纠结的心情又回来了。可还没走到紫宸殿外面,就被太医署的请过去了。太医署也是眼尖的,这事没立刻报到皇帝那,而是找了他。听到孩子保不住了,他就立刻过来了,此刻也是担心着,陛下跟小公子中间这层窗户纸刚刚捅破,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惹的陛下一不高兴,那不止后宫震荡,连朝臣们都要开口的!
而且,似乎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这刚走到朱镜殿前面就碰到小得子,一通气,高力士就真想回家蒙头当不知道了!
此刻详细地跟陛下汇报了武美人的事——
高力士真想诅咒那女人,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大过年的,还是一大早,寅时三刻居然就起来了,起来就起来,干嘛还到浴堂殿前面晃啊,浴堂殿跟紫兰殿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浴堂殿温室殿这边都没有安排后妃居住,一般都是皇帝想住哪住哪,后宫虽没有规定,但一般是不会到这边晃悠的,武美人自小住在宫中,算是还仗着皇后的势,此前虽然被皇帝勒令不能出紫兰殿,但过年的时候皇后求情解了禁。
没想到就闹出事端来!
高力士纠结的还有小公子,这一般说来这种时刻是不会这么早跑出来的,他还估摸着没有三天也起码到下午才起床,但怎么一大早就起来了呢!
武美人在浴堂殿前面碰到小公子,高力士又现从巡逻的侍卫打听了,是武美人叫住小公子的,本来小公子低着头,走路的速度都像跑的似的,根本没看到武美人。武美人将小公子叫过去说话,但据说小公子神情恍惚被钻了空子。
常见伎俩,不过做的还算漂亮,起码侍卫们没瞧出来问题——但谁不知道有问题啊,紫宸殿绫绮殿这边经常换班的侍卫,哪个不知道小公子是什么为人,即使侍卫当中一个两个可能会说小公子闲话,但绝对都是偷偷不让任何人知道的闲话,明目张胆说小公子不是?这人脑子纯属有病!不说绫绮殿的侍卫会维护,就是永福姑娘也能让敢说坏话的吃不了兜着走啊——真的是“吃”的东西折磨人!
所以这事一发生,旁边人都默勒,等着看戏……要说温柔可人的武美人也没惹到侍卫宫女们,但人不能对比,一比就比下去了!
即使都对宫人们很好,但敏感的人也能发觉不同。武美人一直养在宫中,县主的身份,高高在上的,不懂外事的姑娘,再体贴下人也是高高在上,怜悯对人的,跟小公子一比,高力士都喜欢小公子不喜欢武美人!
其实如果不比,武美人没有当上美人,也是宫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美貌才学,武氏剩下的本来就不多,为了彰显本朝圣德,所以宫里面对她一直是不错的。
也可以说如果不是她自恃太高,妄图圣眷,那也是荣宠一世,嫁的肯定不比公主差!

第一百一十三回 鲜于仲通
金星逃了,从皇宫逃到家里,带上银两,片刻没留,他骑着马又跑了,直接出了长安,不分方向地跑!
一大早醒来时,察觉自己还趴在师傅身上,而师傅的下|身|血淋淋的,当时他就懵了,怕了,甚至去探师傅的鼻息!
喘口气之后,他更担心了,凌晨那个时候虽然哈皮的头脑发热、晕晕乎乎,但也记得师傅痛苦的表情……自己也被XXOO的时候也没有一直疼的那么恐怖啊!还是说他第一次太差劲?这些都不管了,眼前最重要的是师傅肯定不会饶过他!他都看到师傅要瞪死自己的眼神了!
……而且,师傅似乎是被自己弄晕的……
这时候的金星可没有丝毫的骄傲,只有害怕……血淋淋的,师傅会不会几天都不能“干大事”!
不说师傅了,就是此刻他的屁|股|也是疼啊,还骑着马,简直是受刑……但也得跑!
正是过年热闹的时候,不过热闹的是城镇,是村庄,不是荒郊野外的路上!他生怕师傅派人追来,所以一路狂奔,终于受不了停下来休息时,他也是血淋淋的了!
这边金星正决定逃到哪里的时候,宫里面也收到消息,知道他居然连家都不呆跑掉,皇帝陛下毁了书房中到后世不知道多少钱的古董。
让李隆基生气的,还有武美人加的一把火。这个时候闹腾出事来,而且还弄没了龙种,这事就大了,姚老头不放假也进宫来说此事,更有传言说金星跑出宫就是因为惹了祸事!顶着压力为金星脱罪,却不能立刻办了武美人,而且还得好吃好喝供着,赏赐探望必须做,皇帝陛下没气死或抄谁的家灭族撒气都是他定力好!
自古弄死自己孩子博取圣眷排挤异己的也不少,本朝就有,武美人只是害死了未成形的胎儿不比则天皇后,但李隆基可不是赞美她!既然她装可怜,装病弱,装被欺,那她就好好的、安安全全的呆在她的小屋子里住着吧!
如果不是皇后求情,而且皇后也很气愤的模样,李隆基真考虑给她吃慢性毒药,毒死了清静!这要是以后金星回来了,知道武美人因为他那虽然被陷害的一推而没了孩子,指不定——
还指不定什么!那小混蛋居然跑出了长安!
高力士找来了李泽,算是李泽主动请命去抓人,李隆基让李泽捎带上刘韵致和李白的弟弟李蓝,用刘韵致的脑袋,和李蓝这个“人质”,看那个小混蛋敢不回来——但前提是让金星发现有“人质”在手!
虽然高力士聪明地找来李泽,但李隆基却半个月都没有给高力士好脸色,因为李隆基是打算自己亲自出去找的……他也知道这样不可为,所以李泽来的时候他立刻就同意了,他也怕自己会忍不住自己跑出去啊!
一月,黄门侍郎温吞廉洁位居高位却穷的没钱看病只能找熟人太医免费治疗的卢怀慎为检校黄门监,工部尚书魏知古卒。此际金星被跟踪而来的杨钊赶上,两人已出了京畿道,金星决定哪里危险就去哪里——剑南道方向!
二月,十姓部落左厢五咄六啜、右厢五弩失毕五俟斤,及高丽莫离支高文简、都督鳷跌思太等,各率其众自突厥相继来奔,前后总二千余帐。析许州、唐州置仙州。但那是河北道河东道比较闹腾,金星他们经过的山南道就比较安全,不过险些被李泽带的人发现,这让金星受到刺激不小,所以立马转移方向,向南进发。
这一拐就认识了个历史人物……金星也知道在古代,尤其是名人辈出的时代很容易能碰到名人,不过这个人不是他乐见的,此人名为鲜于仲通。
这个人历史上名声不那么好,因为是复姓,跟大奸臣杨国忠有关系,所以金星才记住的。最有名的生平事迹就是杨国忠为了鲜于仲通掩盖讨伐南诏的败绩,而且还让鲜于升了官,而鲜于仲通后来还要为杨国忠立什么碑!
具体金星也不记得,只是挺奇怪杨国忠没死怎么就立碑的——金星只知道一种需要立碑的场合——而且觉得杨国忠也是个缺心眼,打了败仗这种事能掩盖下去嘛,他当皇帝是死人啊!居然那样瞒着师傅……
想到师傅金星还是会本能缩脖子,因为他想师傅了,还……做那种那种梦,可那种梦到后面总会变成噩梦,让他看到师傅血淋淋躺下那里一动不动!
能把春|梦|转成噩梦的,估计也就他一个奇人吧!
遇到鲜于仲通的时候,他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那就是他为金星终于提供了一次锄强扶弱的好机会!
金星和杨钊这天进了一个叫新政的县,两人进城的时候十分小心,因为此前牵着马进入山南道利州的时候差点被李泽发现,好在金星眼睛尖,街上又人多。
两人这回将马寄放在临城的一个村子里,村子不留外人,所以他们才到镇上寻客栈。新政并不大,客栈只有两家,在客栈后院观察一阵,没有发现李泽他们后才决定住下来,在客栈大堂吃饭时,鲜于仲通带着一伙人呼呼喝喝进来了。
一进门就将金星和杨钊推开了,金星二人没防备,所以一下子被挤开,怒视过去,结果对方连看他们都没看!
“老板娘!老板娘快出来!给本少爷最好的酒菜!”
“喂!你眼睛瞎了!”杨钊吼道,而且起脚就要踢,不过被小二一把拉开,警示地看了杨钊金星二人一眼,然后一脸赔笑地看过去。
“哎呀!鲜于少爷来了!要吃点什么!真是不巧呀,我们老板娘回娘家了!老板在!老板在!”
这个小二将金星和杨钊隔绝在那位少爷视线之外,金星身后又出现个伙计,身上还一股浓重的油烟味,金星皱眉看着这客栈里的情形有些奇怪,也没有立刻发作。
他们刚刚坐的桌子上的饭菜都被扫到地上去了,那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少爷故意还冲他们挑挑眉。如果不是传菜的胖小哥拦着,杨钊就要把剑了。不过后来似乎那些个家丁也看到他们的佩剑,所以视线赶紧转移过去,而且随后态度不敢那么嚣张。
只有鲜于少爷仍态度嚣张。
传菜的胖小哥低声跟他们赔礼,还说再给他们做一桌只收一半银子,几乎用推的将他们推到相隔很远的窗户边。
“他们到底是谁啊!那么嚣张跋扈,不会是县官的儿子吧!”杨钊气愤说道,虽然他也是出入过宫廷的人,但对于官员这些,还有些根深蒂固的态度,总觉得他们高人一等,不好惹的。即使金星也算是有来头,但他却从没想过仗金星的势……这主要是因为杨钊小时候不喜欢李隆基的缘故。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李隆基是皇帝,那杨钊肯定会惶恐不敢直视对方的,但一开始认识的时候,李隆基却是抢了金星所有注意力的人,那时候杨钊还小,对金星也有那么一点雏鸟情结,毕竟是因为金星才有他后面在李家的好生活。
——所以,杨钊性子里面还有一点对权势的畏惧,这也许是他小时候在蒲州,父母还健在时养成的,他懂事的时候虽然武则天的两个男|宠|张昌宗和张易之已经死了,但他父母、他家下人还经常提起二张权利鼎盛时期所有人都巴结他们家的情景。也许他父母是因为受了外人的气,所以念叨泄愤一下,却在杨钊心目中留下深刻影响。
如果杨钊当年没有被金星带回家,而是去了族叔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恐怕对这种想法会更加极端,至此造就了后来“大名鼎鼎”的杨国忠。
但现在这种想法虽然淡了,不止因为李家的环境与一般人家迥然不同——开放自由的多,而且受到金星正义大侠的梦想影响很大!
“这位公子还真猜正了!他是县官的亲侄子!还是渔阳首富家的大少爷!”
杨钊哼了一声,瞪向那边,不过手中的剑倒是放下了。
县官算是这里最大的官了,金星眯着眼睛看过去。只是个侄子就这么嚣张,而且,还叫人家老板娘出来!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就调戏良家妇女嘛!
金星倒是握紧了剑,而且态度跃跃欲试,都快放光了!
杨钊没注意金星正期盼着什么,只是咬着筷子往窗外看,眼神飘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鲜于少爷也不是好糊弄的,小二说了老板娘不在,却没想到在他们进来之前,这位少爷就派了人从客栈后面进来了,没一会儿两名家丁就拉扯着一位妇人进来。
金星屁|股从凳子上微微抬起,不过想了想又坐下了,握紧了剑柄……还没调戏起来,再等等!
可随后发生跟金星期待的有点出入,老板坐在柜台后面低头算账也理会他们那桌,老板娘被抓来后就放开了,没有推搡就坐在鲜于少爷对面,一副高傲模样,鲜于少爷的仆人们都站在旁边,像是撑场面一样,而刚刚嚣张跋扈的鲜于少爷此刻却一副谄媚模样看着老板娘。

第一百一十四回 不骂不相识
老板娘还算漂亮,丹凤眼,肤色较白,年纪大约二十五六,丰满了一些,比一般姑娘家更有女人的韵味。
——倒是符合这个时代典型的审美观,但有别于金星的,所以金星只盯着鲜于少爷一个人,就等着他动手动脚就冲上去呢!
老板娘抱着手臂,扫了一眼地上的菜饭破碎碗盘。“哼!又抢了别人的位置!这么多桌子偏偏坐这里!你跟我找茬是吧!”
“不,不是,这张桌子离门最近,进来,就坐下了……咳咳,本少爷都三天没来了,哈哈,有没有想本少爷啊!”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金星也白了他一眼。
大概他自己也觉得没面子,所以萎靡了一下子,不过很快又伸直腰杆,冲着旁边随时戒备的小二吆喝道:“还不上好菜!都上来!”
老板娘回头道:“不用浪费!给他十碗面条,吃完了赶紧走人!谁知道他有没有钱付账!”
“我有钱!旺财!”
金星瞪大了眼睛去识别哪个是叫旺财的倒霉蛋。
谁给起的名字啊!
倒霉蛋是个小胖子,看起来挺有福相的。
老板娘讽刺一笑。“哦!原来是弄到银子了才来的!我说的嘛!还带着这么一群,只是不知道你那点银子够不够这些人吃!啊!我说错了,他们都没给位置坐,怎么可能有吃的!”
金星微微皱眉,这次视线转到老板娘身上。
鲜于少爷羞怒地脸红了,眼神飘忽地看了一下旁边的家仆,迅速又转回老板娘,故意忽视他们,而且也当没看到老板娘讽刺的表情。“才不是!我这几天学习才没空的!我爹那么有钱,我可是我爹唯一儿子,怎么可能没钱!”
“哼!当新政的人不知道啊!你的钱都放在你大伯那里,他不准你花,你有个屁钱!哼!当我的客栈都卖便宜货啊!能吃上一碗面条就好不错了!上次不是说过了!没事别来我这里,当我这里是什么?嗯?!”
鲜于少爷不安地在凳子上挪了挪,金星瞪着他,但眼神中多了一些怒其不争的含义……恶霸少爷没他当的这么差的!这让他怎么锄强扶弱!
“呃,呃,我已经派人去跟我爹说了,我爹差不多,差不多让我……”鲜于少爷后面的声音跟蚊子叫没差别,旁人都没听到,最多就是嗡嗡声,而且还让他的家仆挡着别人的视线,也就金星和杨钊会武功的能听到而已。
“……让我娶媳妇了……那个,你,你什么时候跟——”
“你要娶媳妇与我有什么关系!哼!”老板娘的声音可不小。
“可,可你上次说过——”
“说什么,说什么!我上上次说除非拿出飞凤牡丹金簪让我看看!可我没说你给我看了我就答应嫁给你!”
金星瞪着眼往老板那看了看,那老板居然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那,那真不是我的,不能给你……我娘都不能戴,那个,平头百姓是不能——”
“是啊,是啊!你娶了谁也是平头百姓一个!还是个没用!滚回去抱着你伯父大腿吧!”
“我,先生说我差不多可以去科举了,我明年就参加,你再等等——”
“等?!哼!瞧你的样子就让我来气,吃喝|嫖|赌,你样样都行,就是除此之外,样样不行!说你没用还敢反驳!以后别到这来,看着我来气!哼!胆子不小,居然敢让人到后院抓我出来!”
“不,不是!你们这群饭桶!抓的那么紧,不是,扶的那么用力干什么!”
如果这位少爷之前的形象没那么差劲,金星也会觉得总算是有点恶霸主人的样子了……但看到旁边的家仆只有鲜于少爷和老板娘眼睛看到的才一副点头哈腰认错模样,其他都很悠哉……外面的世界果然跟金星想象中的不一样!
放下剑,金星也没了兴致听那边胡闹,低头吃起饭来。鲜于少爷之后又被老板娘讽刺鄙视了一通,不过显然这少爷也不是完全的笨蛋,过一会儿居然哄好了老板娘,老板娘居然也瞬间演了变脸的功夫,反过来将鲜于少爷说的晕晕乎乎!
这次看向老板娘时,金星觉得这女人不是一般人,从神态到声音好像都能勾人,让金星怀疑她是从青楼出来的,看来这鲜于少爷会沉迷也不是没道理的……可金星就不明白了,即使再漂亮,再有风情,那也是别人的老婆啊!这白痴少爷还当着人家老板的面挖墙脚……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大唐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吗?
“金星,那个老板为什么不去阻止,那个少爷不是在勾引他老婆吗?那个是他老婆吧?”杨钊小声说。
金星眨眨眼,没回杨钊的话。心里面想着,原来不是他跟这个时代脱节,而是他们真的很诡异!
明显那老板娘是随便哄着笨蛋“鲜鱼”少爷的,加上旁边小二戏谑的模样,金星肯定了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因此之后情绪消沉了,人蔫蔫地扒几口饭打算回房间,可那桌诡异“谈情说爱”的,却说了让金星不高兴的话——其实金星也有找茬的意思。
此刻“鲜鱼”少爷红光满面,一副刚刚青春萌动愣头青的模样,滔滔不绝地好像全天下都不存在了似的,盲目的完全看不到老板娘眼底的嘲笑之意。
“……县官有什么了不起,以后我绝对会当个将军!大将军!打的吐蕃娘都不认识给我磕头!”
“哇!鲜于将军真是国之栋梁!”
“哈哈,那是当然,以后我就是皇帝亲封的大元帅!跟着我,你以后想戴金簪戴金簪,想穿绸缎穿绸缎!皇帝钦赐的金银珠宝!”
——谈恋爱这种胡吹猛吹其实是很常见的,如果两情相悦,那么这种话绝对是让小姑娘心花怒放,咯咯直笑,一对傻子,而如果是老板娘和“鲜鱼”这种情形,虽然老板娘也在咯咯直笑,但却是在嘲笑那个傻子!
“哟!我可不敢要,那可是皇帝钦赐下来的!还是留给你娘吧!”
“不给你给谁!赐给我的都是你的!我娘到时候那么老,还戴什么!”
“皇帝可没那么没眼睛,封给不孝的废物当将军!”
金星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足以让客栈大堂各角落听到。
“鲜鱼”少爷的脸这次有些青了,因为金星强调了“不孝”二字……“你说什么呢!不要命了是吧!”
“谁答应就是说谁!哼!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居然知道说的是你,主动承认就表示你还有救!”金星瞪过去,随后又故作小声加一句。“真是没救了,笨的这都承认!”
“鲜鱼”少爷蹭的站起来。“给我揍他!”
“喂!”老板娘插言。
“鲜鱼”少爷立马加一句。“拖出去揍!”
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也不理会刚刚神游回来的杨钊疑惑眼神。“哼!”金星站起身,眼神就将靠上来的家仆逼退了,然后走到那桌。
先指着老板娘道:“你是不是闲的发慌,没事逗他玩啊!就不能一次性解决?每次给一巴掌,再给个红枣,不无聊嘛!”
老板娘愣住了,不过很快也带着戏谑看向金星,就好像金星是个天真无知的小孩子。
金星也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刚刚听到涉及皇帝、对他自己父母伯父不孝的话,他很冲动地动了口,而既然开了头,那就不差再说几句,也咒骂一下世风日下!
“还有你!你是白痴嘛!看不出这女人像逗小狗一样耍你嘛!”金星直接一句能一箭穿心的,如果说“耍他”会引起他的强烈反驳,但如果加上形容,“鲜鱼”少爷一时也差点背过气,哪有空开口反驳,指着金星左右看,向家仆寻找依靠。
因此金星继续指着鼻子教训。“还当将军!就你这样的,学过武吗?练过骑射吗?看过兵书吗?连小兵都不配!”说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瞬间桌子碎了一地,都是内力震的小片小片的。
金星不当回事,但老板娘眼神却立刻尖锐起来,一直老神在在的老板也抬眼看向金星,眉头皱的死紧。
“鲜鱼”少爷之前气的没话说,此刻就是吓的无法开口!剩下的家仆更是吓的腿抖。客栈中人本就不多,在鲜于少爷带着人进来不明情况的时候就离开大堂不少,此刻剩下的也都低着头快步跑了。
“你当朝廷里的都是饭桶还是你自己很有本事?吹牛皮也不打草稿!本来就是个笨蛋白痴,还有脸说大话!这么大的人了,不思进取,整天围着女人转,你对得起你爹娘嘛!像只小狗一样讨好她,你眼睛瞎了吗,看不出来她耍你?!”
之前说她耍他,也许还是猪油蒙了心的不信,但此刻被吓的鲜于少爷,乖乖地看向老板娘,好像突然醒了似的。
看到终于有点明白事也没让金星收了火气。“你是不是男人啊!别摆出一副受伤的小媳妇模样!”见鲜于受伤的表情转为惊讶,金星终于满意一些,总算是顺眼了,不过还是戳着比金星高一点点的年轻人脑门。“男人先立业,后成家,小姑娘家那些情情爱爱你那么认真干什么!你爹娘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讨个媳妇就完了的嘛!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没娶就什么都忘了?!不学无术,不知所谓!一事无成!你说你就连当个纨绔子弟都不合格!要换了别人,这女人不早抢回家了嘛!瞻前顾后,难堪大任,这辈子不如回家种田!”
啪啪——
金星转头,拍巴掌的人并没有看到,似乎是坐在轿中,而在他转过头的时候,对方已经起轿,不过一个穿着儒雅的半老头走上前,冲金星抱拳道:“我家老爷邀请小公子过府一叙。”

第一百一十五回 顺手牵“鱼”——被迫
金星打量着大厅里的陈设,嘴角有向下的趋势。杨钊手一直放在剑柄上一副戒备的样子,而金星对面坐着屁|股上可能生了痔疮的“鲜鱼”少爷。
“这是你家?”金星问。
鲜于少爷一激灵,大概是没想到金星会叫他。不过立刻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道:“我大伯家!”
“听说你大伯是县官!”金星眉头皱的更紧了,十分之不满。
“哼!没错!你死定了,居然敢骂我!”
金星也哼了一声。“骂你又怎样!看来你大伯也不是好人!这处宅邸可不是小小县官就能买起的!”心里面还想着,一个县官,不住在县衙后堂自带的院子里,居然在旁边建了这么大一处宅子,不是个大贪官才怪!
鲜于一下子站起来。“你敢说我大伯不是好人!你,你侮辱朝廷命官!抓你砍头!”
“哼!先背会大唐律例再说吧!还砍头!”
“你,你这小鬼找死!”
小鬼?!
金星一愣,瞅瞅这个长的有点干巴的鲜于少爷,才注意到这个人比自己还高了一点点,不过一副小白脸的模样,来阵风就要倒,所以金星之前都觉得他才是“小鬼”!
金星还没想好词,房门被推开,进来两个人,前面的是一身灰色常服的中年人,样貌普通,带着一种沉稳威严。
中年人走到正位上才看向金星和杨钊,但丝毫没有将目光转向鲜于少爷。
“说我不是好人吗?”
金星撇撇嘴,暗道这人怎么听墙角,不过丝毫不受人威胁的模样扬起小脸看过去。
金星斜着眼睛看着鲜于仲通,现在他终于知道这个人也是历史上留下痕迹的人,虽然他对此人印象不好……而现在看来,这人也的确不怎么样,纨绔子弟,而且还是个胆小,无能,二十岁还浑浑噩噩的纨绔子弟!
骑在马上,支着下巴,马在慢慢地散步,杨钊也在马上神游,最近他经常神游,金星问他也不说,而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就是被迫携带上的鲜于仲通。
扫了一眼骑在马上摇摇晃晃、两只手上握着三匹马缰绳、随时都好像要掉下来从“鲜鱼”变成“死鱼”的笨蛋,金星叹了一口气——他是男保姆吗?为什么要答应“大鲜鱼”的话,带这个笨蛋出外历练呢……他绝对不承认是听到有个干活跑腿的小厮而动摇,绝对不承认是在“大鲜鱼”提到皇帝的通缉犯时变了脸色而被人抓住把柄……
哦!他是笨蛋嘛!师傅怎么可能发出官府条文来通缉他!明明知道派了李泽就更不可能动用任何官府力量,为嘛他还中计呢!
都是“鲜鱼”,为什么程度差的那么大呢!
那只老狐狸!
虽然两人都没有揭露,但金星猜想这人恐怕是师傅私底下的人手,应该就是郭元振的手下。剑南道距离陇右道确实是很近的,“大鲜鱼”以前就是郭老的门生也说不定……不管他们什么关系,反正金星是被他认出来了。
不过,金星又自我安慰,不管怎样,“大鲜鱼”有求于自己,没有将自己的行踪上报……起码会拖个几天才报,好歹是给自己留了时间跑路。而且,这样也算是提醒了金星师傅派的人手不止李泽一批,还动用了更加广泛且隐蔽的“间谍”机构!
要说刚听到鲜于少爷大名是鲜于仲通的时候,金星一下子喷了,顶着“大鲜鱼”疑惑的眼神,金星只说他喘气没喘匀不该喝茶。这位少爷已经二十岁,却一事无成,书读的也不好,箭从来射不出一丈,骑马都只是趴在马背上挠马肚子……总之都不如十岁的月圆儿懂事!
他老爹是个大商人,家里面金银多多,奴仆多多,十八岁时他爹终于醒过来似的,认识到唯一的儿子不能这么宠着了,而且经商也不是好出路,因此送到他当官的大伯这里。
经过初步的认识,金星觉得外面的世界果然很复杂,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好吧,这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以前他真没觉得人有这么多种,而“大鲜鱼”又是他所认识人之外的一种!
要说脑子,金星觉得这人绝对是不低于刘狐狸的狐狸,别看这人一副大众脸大众表情,但肚子里面绝对是黑黑的!但这人让金星奇怪的地方就是这人不用他的聪明,思量一下,鲜于家要钱是绝对有钱的,但“大鲜鱼”似乎并没有用于打点官场,否则也不会是个小小县官!
但要说这人清高孤傲,所以才不使鲜于家的银子,不巴结上面,这人却又是个极爱享受的,不说住的亭台楼阁、雕廊水榭、高床软枕的,不说每顿饭的品阶,就说他收集的那些没用的破瓶子破盘子破罐子就不知道花掉多少金银——这条还是“小鲜鱼”不忿跟金星杨钊两人叨叨的时候知道的。
喜欢古董也就罢了,还偏偏喜欢坏的,没有瑕疵的他不喜欢……金星觉得一般人真没这种癖好……据说是因为觉得这些瑕疵才能显示出这件古董是有故事的,是有灵气的——难道又是道教宣扬过多而造就出来的一个奇人吗?谁知道那块豁口是不是被老鼠咬的!(漾:那老鼠用什么牙膏刷牙?!)
大鲜鱼的喜好不影响到金星,暂且不提,关系到金星的就是身后跟着个累赘!
小厮?别扯了,这少爷连袜子都能脱半天,还伺候别人呢,金星觉得自己都成了托儿所所长……也许叫监狱长也行,小孩子对所长的畏惧是敬畏,但小鲜鱼对金星的畏惧就真的是畏惧了——不能怪金星没事拔剑,这混蛋小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
不过小鲜鱼也是有点本事的,否则不能把大鲜鱼那样的人惹的没法子,居然想出丢给他的招数——他是垃圾桶嘛!
不过金星也安慰自己,貌似有点印象,就是大奸臣杨国忠并不是杨贵妃介绍入朝为官的,起码不是一开始由杨美人提携,而是因为这个鲜于仲通!所以,让小鲜鱼跟在身边,也可以顺便找到杨国忠此人,然后立刻将人送到大山沟沟当中,而且还是大兴安岭那边,漠河那边,远远的,永远都出不来!
——金星却不知道杨国忠本名为杨钊,国忠的名字还是他亲亲师傅赐的!所以当然不知,这杨国忠早就到了他的身边,至于以后会成为大奸臣?以后即使金星知道了这件事,也肯定杨钊不会变成那样,杨钊已经被他感染成了正义大侠……金星自以为的。
不过这样的杨钊,如果不出现什么变故,也的确不会再成为大奸臣,会不会入朝为官都是一回事!
因此,金星是一直惦记着杨国忠的问题,直接开口询问小鲜鱼未果之后,还时刻监视着小鲜鱼身边!
再说小鲜鱼的问题——好吧,虽然叫他小鲜鱼,但是比金星年纪还大六岁——时间久了,金星才明白大鲜鱼也不容易,有谁到二十岁还像小孩子似的啊,脾气像,想法像,大脑容量也像!将金星气的快吐血的事一箩筐一箩筐的,当然,此时金星还没发觉,最多就是觉得他是个笨蛋,用鞭子抽才能听话去认真学,就比如骑马。
现在锻炼的已经不错,能够骑着马,直起身体,而且为了锻炼他,大鲜鱼送他们的两匹马并没有马,让小鲜鱼一边骑马一边牵另外两匹,而金星和杨钊仍骑着之前寄放在村子里的马。
刚出了新政不远,在身后碎碎念什么老板娘的背景乐中,金星突然精神起来,勒住缰绳,杨钊慢半拍,但也立刻神游归来,严肃地停在金星身边,只有小鲜鱼还不在状况。
“喂喂!突然停下来,又耍我!哎呦哎呦,别转啊,诶诶……”小鲜鱼叽哇乱叫,马都比他聪明停了下来,他自己没坐稳几乎要掉下来。
金星不耐,也听不得刺耳声音,看不得他窝囊笨样子,发挥“保父”作用,将人拎了下来。“闭嘴,老实牵着马在一边呆着!”
小鲜鱼还想反驳,杨钊干脆抽出剑放在他脖子下面亮一亮,立马静音,不过也看不得他委屈模样,那么大年纪的,居然还像小孩子撒娇,又不是他爹娘大伯!虽然金星也撒娇,但金星只对他师傅,他爹娘撒娇,但跟他们这般朋友却是男子汉……貌似也有耍赖的时候,但跟笨蛋鲜鱼有着显著的差别!
将人安顿到路旁,从来时的方向就出现两匹快马,金星会早早注意到,实在是这二人放出的杀气——如此抽象的东西,金星没想到有一天会体会到——所以能不紧张嘛,不过金星更多的是兴奋!
往两边望了望,前后看了看,这两个高手,应该是找自己的吧,真的是找自己的吧!终于找上自己了吧!!
当那两个人停在了他们面前,金星才终于放心,总算有找茬的了,否则他都看不到江湖在哪里!
两个人都蒙着脸,穿着黑衣,这在大白天是很罕见的,金星估计他们是出了城,没人的地方才换的行头,否则这样多惹眼!
即使穿成这样,金星还是一眼就认出是一男一女,而且根据丹凤眼和死鱼眼,他肯定他们就是客栈的老板以及老板娘……
黑店?!

第一百一十六回 积石山<一>
那开“黑店”的夫妻上来就动起手来,金星和杨钊只能招架,虽然金星还期待着对方说两句什么,总需要说明一下为什么追袭他们吧,可对方显然是更愿意动手动脚的——连纳命来经典开门见山开场白都没有!
此前金星未曾想过人来人往的客栈老板会有问题,便没去注意到他们的呼吸法门,走步姿势,便也无从想到他们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人。
男子剑法犀利快速,剑锋直逼金星面门,上来便是一刺一削,金星抬剑格挡,几招过后才逐渐适应对方速度,可金星仍看不出对方用的是哪个派别的剑法,金星跟白瑶了解的也算不少,讲解圣门剑法时,对其他有名的,招式处理方式时,也会介绍一二。因此,片刻后金星便猜出这人是故意掩饰,仅用普通招式应对。
可见此人内力浑厚,经验丰富的很。
金星应对蒙面男子,偶尔也注意杨钊那边情况,杨钊内功不及他,但外功练的却勤奋,所以一时也应对自如。四五十招过后,金星发觉对方没了逼人的杀气,但招式却更加凌厉,且在金星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夫妻二人档将他和杨钊逼到了一处,等金星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开始觉得缚手缚脚!
不小心就能撞到杨钊,手臂与杨钊时不时碰撞改了剑招,而想要分开便立刻招来夫妻档纠缠不断连绵不绝的招式笼罩下来。显然他夫妻二人是配合习惯的,比金星除夕那夜与公孙大娘的双剑合璧可高出不止一个层次——人家的也更加实用!
他们不止剑法快速,配合紧密,除了格挡、被带着拆招,一时间没有任何办法反制,而且让金星流汗的是他们一“软”一“硬”,“硬”有剑气所附,“软”则单靠招数一触即卸力,“硬”之时金星有时被剑气震的握不住剑,而遇到“软”时,剑气太过却会将剑顺势差点扔出去!而且这二人还并非一人单用“软”一人单用“硬”,而是变来变去!
现在金星充分了解江湖经验的重要性了,天外有天,并不一定高深的武功就是最厉害的,让江湖菜鸟头疼的可能有很多种!金星相信如果自己功力再深一些,经验再丰富一些,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
好在金星的武学天赋很高,人也机灵,很快能冷静下来……也许旁边杨钊气息不稳,开始变得焦躁也让他警醒。告诫杨钊一声冷静,金星沉住气,仔细观察夫妻二人档。
为求变化,他们的“软硬”剑法交替并没有规律,但他们二人却清楚地知道对方是“软”还是“硬”。“软”需要招式繁琐一些,但“硬”也能如此来混淆视线,因此单凭招式看不出来。但“软”是丝毫不带剑气的缠绵剑法,“硬”带剑气,金星便从这一点区分。剑气一般肉眼看不出来,除非过大,或者神兵利器,不过靠近人身,内力的变动却能感觉到一些的,当然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因为一般人也不会去注意对招之时对方身体上的变化,都是关注招数,最多注意剑气和掌风。
金星真气非同于一般人存在于经络之中,而是散于骨肉,经络仅做通道之用,因此金星练习之时便更加费事,长久下来对真气走向比常人更加敏锐。这也算是因缘际会,因祸得福了!
感觉像是微微的风,这让金星欣喜不已,也忘记面前两个蒙面夫妻目的还不确定,上来就带着杀气袭击!闯荡江湖果然是对的,江湖经验就是要这样积攒。金星越斗越勇,渐渐占了主导,扰乱二人的配合,杨钊总算能松一口气,虽然不及夫妻档,但跟金星也是从小一起练武,学的又是一样的,所以也能配合起来,不再受压制。
再次擦过老板脖颈,那老板被逼推开一步,老板娘也配合向后撤退,不过手往身后一探,大喝一声。“毒烟!”
说完还挡着脸往旁边撤,此处又显出两只菜鸟的不足,对方挡脸,他们也跟着后退挡脸,金星察觉到不对,哪有人扔烟雾弹的时候还提醒的!但不管有没有毒,屏住呼吸冲过厌恶,但跑到小鲜鱼身边的时候,小鲜鱼的脖子下面又是凉飕飕的剑锋。
“啊,救我,救我啊!”小鲜鱼变成垂死挣扎的鱼一样,伸着手向金星方向挠,可脖子的处境还危险,所以姿势很有喜感。
金星怒了,一晚间花。“放了他!你跑这么远不会是报复他给你戴了绿帽子的吧!”
老板的手有点抖,如果没有蒙脸,也能看到他的脸有点抽搐。“……你过来!”
“放开他我就过去!”金星道,怒火高的让杨钊有点纳闷。
“让你过来就过来!否则划破他的白脸!”老板娘道。
小鲜鱼大概是被老板娘吼的次数多了,所以她一开口就认了出来,又回想起刚刚没有注意的“绿帽子”,也明白了抓住自己,刚刚高来高去,剑光闪闪他都看不出来招数的人是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这下更吓坏了,之前只是畏惧剑会割到自己脖子,担心被李白杨钊连累,但现在看来,这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心里面开始喊娘,腿抖的往下瘫软。
“你敢动他一根汗毛试试!”金星剑指老板,又上前一步。
小鲜鱼带着哭腔喊道:“李白!呜呜……”他想说他都不知道原来李白对他那么好,之前还以为他是故意捉弄自己呢——
“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连人质都救不出来,我以后还用混嘛!”
杨钊一副恍然大悟。其实杨钊没那么担心,小鲜鱼有没有事,跟他有什么关系,托孤(漾:喂!用错词了!)又不是给他,大鲜鱼不也说在外面死了就不用再操心!
僵滞了十几秒,老板扯下遮面布巾,似乎叹了一下。“你过来一下,我只是要确定你的师从,并无恶意!”
金星火气平稳不少疑惑地瞪着人。“既然无恶意那就放了小鲜鱼!”
让金星意外的是,老板真放人了,只不过“临别”还推了一下小鲜鱼,直接让小鲜鱼脸扑地。
“但你需让我把脉。”
金星迟疑一下,便伸出手去,不过他也没那么笨,一挥剑,抵在了老板娘的脖子上,这让老板娘哇哇叫了一阵,但金星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将命门放在别人手上,没上层保险怎么可以!
杨钊也很上道地将剑架在老板娘脖子的另一边,这让老板脸又僵硬几分。
这时候小鲜鱼也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一副担惊受怕样子躲在金星身后拉着金星的衣服,身体缩的比金星都要矮小。
一时间林中的听不到鸟叫,听不到虫鸣——冬天还没过——寂静的只剩下风声,老板娘最先忍不住的。
“喂!要死了!还不快点!到底是不是?!”
老板眉头皱的比蜀道地形还要复杂,撤回手,同时用手推开他老婆脖子上的两柄剑,没看老板娘,而是盯着金星,道:“你们是圣门弟子?”
金星撇嘴,对方知道自己来历,但自己不知道他们的来历,这让他很不爽。“你跟圣门有仇?”
“没有。”
“那为何找我们麻烦?你们又师从何处?”
老板抱拳道:“小兄弟见谅,因为小兄弟的内功让我夫妻二人怀疑,因此才出手试探。”随后视线转到杨钊身上停住几秒,又向金星问道:“你是否还曾受过别人的教导?”
金星眼珠一转。“是有什么问题吗?我身上的问题?别绕圈子,直言就好,不打不相识,现在应该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吧?”对方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所以金星也没客气。
老板那张脸居然出现了笑模样。“小兄弟爽快,上来便试探,确实是我夫妻二人的不是,但关乎性命,还请原谅。有些事不能说,请恕无法告知,我只能说因为小兄弟看不出会内功,却有不凡的内力,与我的对头人很是相似,因此才会怀疑。不过看你们用的都是圣门剑法,虽不是绝技,但肯定是圣门的没错,刚刚很快就肯定并非我所想,但为谨慎还是需要确定一下小兄弟的内功。”
金星眉头微蹙,虽还不知道他夫妻二人到底是什么门派,但大致肯定了追来的目的,也确定对方没有恶意,沉吟片刻,说:“……你仇家一般看不出会武功?不是一般只有绝世高手才能有这种看似普通人的境界吗?”
“小兄弟所言却是不假,那种高人也只是听说,而未曾见过,小兄弟的脉象似乎也并非那种情况,而有一……吐蕃邪门武功可以暂时做到这一点。”
金星看到老板娘不自然表情,以及老板中间的停顿,明白老板已经透漏了本不该告诉他们的。他觉得这好像是人家门派内部的事,作为正直的未来大侠,他不应过多探人家内政,可又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你说暂时,还是邪门,难道这种武功对自身身体伤害很大?还是说会伤害到别人来达到目的?呃,如果不方便透露,就不必讲明,我的内功情况,绝对与你仇家的有任何关联,而是中毒产生的一种异变!”
老板微微点头,看着金星脸色也好了不少,可见是相信了金星的话。“小兄弟真是个不错的人,告诉你也不妨,其实仇家便是我的师门……我和拙荆是叛逃师门的,你的出现,我本来怀疑是师门派来的探子,找到我夫妻二人的踪迹的。”
金星点头,仔细瞧了瞧他们,也许他们不是良善之人,但也绝不是坏人,隐居于市井当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倒是惬意……呃,也许还加上没事逗逗小鲜鱼!
门派的名称这位姓童的老板并没有说,不过大致说是靠药物逼入经脉隐匿,不仅伤自身,而且药物其中一味,是婴儿的胚胎!这不仅让金星都惊呼邪门歪道了——他以前对日月神教、明教这种正义人士称为魔教的派别还是挺喜欢的!

第一百一十七回 积石山<二>
金星的江南之行只走了不到十公里就转了方向,三个人五匹马向西南走。虽然这里已经是剑南道,除了西北往上的陇右道就是剑南道最西,但他们还要更远,出了大唐地界……这让金星想起西游记来,当然他并非去天竺,而只是去吐蕃!
作为将来正义正直的大侠,听说了那种邪教组织,他怎会不去砸场子,呃,不对,叫剿灭铲除!只是,一般提到剿灭魔教的名门正派就总是坏人,这让金星很纠结。
金星也不会莽撞,即使听说用婴儿的胚胎,却也不一定是杀生的,他们自己愿意伤身与别人又有何关系,所以打定主意先查探一番。
童老板夫妻二人的门派叫双剑崔家堡,他们的师傅,也就是崔堡主崔家本是中原人,后来不知何故到了吐蕃,已经在吐蕃三十多年。崔家堡在吐蕃积石山,阿尼玛卿峰上,大唐地图金星都没记全,当然更不知积石山在哪了,总之是很远。
路途遥远,金星自己目的不明确,且主要是不想被师傅抓回去,所以一路多采取迂回方式前进——旅游逛了不少风景宜人的地方。
大唐叫堡的很多,比如东池堡,高云来信说他在汾西南边不远又建立了申村堡,让金星没事可以去游玩,汾西也在晋州,与以前东池堡不远。有的是武林人士,但有的就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而已,比如兰州的长城堡。提到长城堡主要是金星他们离开新政仅经过兰州一个州就把银子弄丢了,所以只好到长城堡去“借”来使使。
——金星斋戒吃素几天来赎罪,但最主要的赎罪方式是揍了小鲜鱼一顿,加上没事就踢他几脚,谁让他那么笨居然把银子都弄丢了!
出了兰州进入洮州游览了雾露山,发现有不错的茶,又听说有人提起崆峒山后,三人又不走正路,转南边去了崆峒山。
听到崆峒二字金星当然激动了,崆峒派可是与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并称的五大武术流派,金星最熟悉的就是七伤拳,张无忌学过的,不过除此之外金星了解的就不多了。因为男孩子喜欢武侠都是看小说而已,不是在古代这个环境当中,金星以前也有点叶公好龙的意思,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崆峒。
圣门这种没有流传到后世的武学派别都有很多套剑法,基本拳法掌法的,还有白瑶居然没有告诉他的圣门绝学,崆峒大派又怎会只有七伤拳一种。不过金星现在怎么激动崆峒派都没用,首先是崆峒派还没有建立,他们开山祖师、具有西夏王族血统的木灵子还有好几百年才出生,更何况……此岷州小崆峒,非肃州崆峒!
——“香峰斗连、仙桥虹跨、笄头叠翠、月石含珠、春融蜡烛、玉喷琉璃、鹤洞元云、凤山彩雾、广成丹穴、元武针崖、天门铁柱、中台宝塔”便是崆峒山而十二处名胜。
但这种说法是现代的,金星本以为找不到聚仙桥、望驾山等式因为不一样的名字,或者一千多年地形变迁,还探问了许多人崆峒派在哪,以及是否有什么道观的,却不想离开了之后才听人说崆峒与小崆峒的问题,岷州这里的崆峒被称为小崆峒,他听说的却是甘肃,现在肃州境内与昆仑山相近的崆峒山。
小崆峒,金星是不知有什么有名的,风景自是不错,否则不会传说大名鼎鼎活了两百一十二岁的张三丰云游至此专心修道,且在这里羽化成仙。
后世著名的五大门派,除了少林昆仑其他都未创建,少林地处中原,享誉盛名,而昆仑则偏居西域,现今以昆仑剑、乾元功和天罡掌有名,武功方面在中原名声不大还不及龙门,不过在西域却是很受推崇。昆仑更为中原人知的却是神话人物,以第一神山著称,传说昆仑派鸿钧老祖三个弟子,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老子和元始便是昆仑派的始祖。
离开岷州,又回洮州,听童老板的话,进入吐蕃从洮州叠州的交界处石镜山进入。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杨钊都没理小鲜鱼的碎碎念,金星则将剑插到小鲜鱼背着的包袱里。
“啊!欺人太甚!我抱着背着这么多东西,还没有你们武功好,呃,还没有武功,为什么都让我拿着!”鲜于仲通上前要将东西都塞给金星,但金星躲的快,笑嘻嘻闪到一边,看着他步伐不稳地走来。
追赶了一会儿,小鲜鱼就垮着脸放弃了,他真没有多余的力气追着吓跑了,只能闷着头跟随在后面,继续嘟囔。“凭什么呀,放着大路不走,偏折腾我走山路,这什么破山啊,都是破,草那么高,树根都长在外面,欺负人,欺负人……为什么把马也卖了呀,你们不骑我骑,卖了我的马迫我走山路……恶霸,土匪,强盗……”
“怎么不继续骂了?还是没词了?我可以告诉你哦!”金星嘿嘿笑道:“杀人犯,纵火犯,政治|犯,诈骗犯,流氓,地主——”
“地主?”
“地主不行吗?”金星挑眉,小鲜鱼别开头。看着小鲜鱼脚下发虚,金星总算找回点良心,将他抱着的包袱扯过来搭在肩上。“别把我里面装着的衣服弄脏了!”
小鲜鱼嘴巴动了动,不过没有发出声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那别欺负我了,现在往回走,走大路吧!”
“笨死了,你说你长这么大怎么什么都不懂!我们这是要出国境!随便想出就出的嘛!要通关文牒的,办理文牒就需要在衙门报备,也不是随便就能拿到,你当出国是出城那么容易啊!”
“那就办呗!多使几个银子很快就能拿到!”
“就你钱多!报了名字,我不出几日就被抓回去!”
“……抓回去正好……”小鲜鱼小小声说道,不过金星当然能听到。
“嗯?!”
“抓回去怎么行!啊,我们报假名不就行了!”
杨钊插言道:“洮州和叠州半个认识人没有,弄假文牒想要蒙混过去指不定要费多少银子,而且也不一定能办成,要是碰到个较真的,我们直接下狱!在边境,更是严,你想被当成细作砍了吗?”
小鲜鱼又在那不服气,不过只是小声嘟囔,不敢让金星杨钊听到。
具体文牒的事金星也是不懂,户籍这东西金星是听说,不过类似于身份证每个人都有的这种东西,金星肯定是没有的,一般只有离开原居地才会办理,但那样办的也只是户籍而已。专属的身份证只有官员才有,唐朝的是“鱼符”,宋朝是“鱼袋”,明朝变成“牙牌”。
唐高宗的时候鱼符装在鱼袋中,亲王和三品以上官员用黄金鱼符,五品以上用银质鱼符,六品以下为铜鱼符,鱼符上面刻有官员姓名、任职衙门以及官居品级。除了鱼符,在武则天的周朝时期也用过龟符,“金龟婿”原由于此。中宗时期身份象征的又改回鱼符,形状有所改变,分左右两半,中缝处刻有“合同”二字,后世“合同”一词便是由此而来。
杨钊在这方面比他了解的多是因为以前在蒲州接管家产的事,另外他们家在长安起了瓷窑也跑了不少衙门。
小鲜鱼此刻抱怨的还是轻的,进入石镜山深处,路更加难走,抱怨完树草太多,蛇太多,不久又开始抱怨山石太多,无处攀爬,手脚流血。
碰到石头太多的地方,三人开始向北走,沿着有树草的地方,因为童老板说石镜山岩石太多,进入吐蕃境内时就会碰到沙漠,小鲜鱼虽然不要命地说想见识沙漠的样子,但金星可没那么白,沙漠哪里是说进就进去的,大自然的力量恐怖着呢!
在石镜山中就走了一个多月,期间小鲜鱼偷跑几次,但金星和杨钊完全没有去找人回来的意思,所以他又当没事人一样自己回来了,说什么自己迷路。小鲜鱼惜命的很,不过是因为想要反抗金星的管束,自以为都会求着这位大少爷,却碰到了硬钉子,终于认识到原来太阳不是围着他转的。
不管小鲜鱼自己思想境界转了几个圈变成什么样子,金星杨钊都没怎么理会,因为只当带个任性小孩子。
石镜山树林不少,虽然刚过冬天,但很多常青树,基本上都是绿色的。另一半就是岩石山了,大块大块的石头,有的地方陡峭的让人看着眩晕,风也很大。金星三人晚上都是露宿在树林中,虽没有蚊子,但却有毒虫,好在进石镜山之前,就有准备专有膏药,金星杨钊两人基本上没事,只有小鲜鱼成了紫红小肥鱼!
出了石镜山就需要更加小心了,因为已经进入吐蕃,衣着头型语言都不同,样貌也有差异,还有个恨不得能毒哑的“鱼”。
进入吐蕃,虽然以后这片也是本国的土地,但现在这里却是外国,金星总觉得跟大唐不同,跟汉人的地方不同,但其实他没见多少人,路过几个村子也都是吐蕃人大唐人混住,到达最近的城镇广恩镇,见识到吐蕃有钱人的着装房屋,才算真正见识到不一样的。

第一百一十八回 积石山——路救小孩
过了广恩镇和西沧州,不远就进了山,吐蕃这片比大唐边境还冷清,除了驻军,山上打猎为生的,几乎没有城镇了,金星三人带足了干粮,兑换一点吐蕃钱币,其实这个倒是不需要换多少,因为吐蕃也流通开元通宝。
这也不能怪吐蕃落后,吐蕃有文字都不到一百年,何况钱币了,他们更习惯以物易物。
进入山中大约过了三天而已,小鲜鱼觉得受不住了,喊痛,喊累,开始金星还以为这家伙少爷脾气又上来了,但到了第四天,小鲜鱼蹲在地上呕吐几次之后,杨钊也觉得难受呼吸急促,中午时分,小鲜鱼再次成为小肥鱼且濒死时,金星也察觉透不过气来,这才想起来高原反应。
但知道了原因也没用,金星不知道任何治疗措施,即使知道,也没有那种药,所以行程停下来适应。金星反应不大,而且两天就适应了,杨钊也不严重,只有鲜于仲通,小白脸少爷一枚,最严重的时候嘴唇发紫,哼哼着他要死了要死了的。
金星安抚几天没见效果,干脆让他自生自灭,而且说他死了干净。但人的进化能力是很强大的,小鲜鱼认清了他们不会走回头路也就不再闹腾,过了两天效果减轻不少,又过三天基本上已经恢复正常鲜鱼的模样。高原反应其实与心理作用有关的,鲜鱼同学为金星做了充分的证明。
在原地一共呆了十二天才继续出发,自从大年初二逃出长安,辗转已经过了四个月,金星一直跑着,所以没什么时间的概念,而一直在宫中不能出门的皇帝陛下则是数着日子过的。
不用说也知道李隆基的心情如何,时间久了,有时候李隆基也不知将人抓回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打一顿屁|股是必须的,将人锁住的想法与不能逼的太狠的想法交替在他脑子里晃悠,如此一来,皇帝的心情能好才怪。金星过生日那天,李隆基呆在绫绮殿甚至突然想到为什么不将人留在宫中,他是皇帝,皇帝要留人,抗旨就是杀头的罪!
但这种想法他也只是想一想而已,他觉得自己可能从小未当成储君培养,所以皇帝的意识不强。不过他已经认定了小徒儿不是能锁在宫里的,所以此种想法也仅是生气时拿来发火而已。
对于正月里突然消失,除了皇帝陛下反应强烈之外,那就是李家一家子了。杨钊在当日发现金星的异动,骑马追了上去,但没有告诉李家其他人,在这一点上跟金星一样的没心没肝。李家老三和刘韵致被牵连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跟着李泽离京了,留在家里的爹娘大哥小妹开始不明情况时有些忐忑,李殷立刻去宫门口询问,李嗣直从高力士那里打听到一点,赶紧告诉了李殷。
高力士当然不会明说皇帝将小白吃了,所以小白逃了——当然真相已经被埋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里面、这四只都不会说——所以李嗣直转达的时候,也只是说明皇帝跟小白闹了点矛盾,但只是小矛盾,绝不涉及罪责。
回家后一合计,李客当然也没想到小白跟皇帝有了不正当(?)关系,只是跟美人老婆同时认为是小白做错了事,而且还任性跑掉了。李殷觉得不对劲,但言论影响度太低没人理会。李紫小美女的言论影响度为零。
李家人得出结论后,两位家中在卧房一商量,正月没出,三儿子还没回来,这两位也跑了!
李客带着美人老婆和小女儿去了洛阳开茶楼,而这本打算是金星生日之后的计划。留下李殷一个年轻人,李客觉得皇帝应该还不会为难他。
不得不说逃跑也是会传染的……或者说李家人都习惯逃跑!
再说金星这边,四月的天如果是长安已经回暖,但他们此刻身在海拔几乎到三千米的高度上,虽然这片树林住了不少猎户,但天气还是冷的能看到树上的积雪。干粮早已吃完,野兽出来的不多,所以他们更多的时候是用钱跟猎户换食物。
可是这个时节冬天所剩下的食物并不多,而且并不是每个猎户都愿意换成钱的,所以三个人过的非常凄惨,金星也忍不住打退堂鼓了。
小鲜鱼大少爷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有钱也没处花了,钱不是万能的!
金星和杨钊坐在包袱上休息,有些无精打采。三个人毕竟是年轻人,这样在大山里面没头没脑走了这么多天,没疯都是心理素质好的……不过小鲜鱼有点问题了,此刻正站在一棵松树旁边,歪着头看着树枝,伫立一会儿,回头看这边两位没盯着他,摘下手套伸手去够树枝上的雪,手指头上沾了一小撮,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开始呸呸。
“什么呀,里面还有沙子!”
金星抬头看了看,立刻明白这位大少爷刚刚干了什么。“那你也真倒霉,这大山里的积雪已经很久,整体覆盖,没多少灰尘,含沙量肯定低的尝不出来,难得一块大颗的就让你碰到了!”随后嘿嘿笑的很欢实。这不能怪金星,这里真的无聊到死,不自娱自乐真的很难熬!
“笑,笑,就知道笑……”小鲜鱼低声说道,过了一会儿,他也走到金星旁边,将金星挤开坐在包袱上。“到底,要走多久啊,这积石山也太大了,双剑崔家堡到底在什么地方啊!那个阿什么山峰的,到底在哪啊!”小鲜鱼的声音中带了哭腔,三个人中他年纪最大的,可总显得最小。
金星看出鲜于仲通这次不是大少爷脾气发作,而真的带了恐惧的,一时间内疚的不行。偷渡到吐蕃是他的主意,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他自己定而没有询问杨钊和鲜于的,只是因为他们并没有什么确切的目的地,才让他决定,可他却将两人领入这种深山老林当中!
盯着脚下被他用脚擦掉积雪露出的树根,金星眉头皱的死紧。他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以前他性子嚣张一点,但没有这样不管不顾,不考虑别人心情的时候!是因为自己有了这世界最高身份的人宠着,所以才这样的吗……
一时间金星羞愧地要将自己埋在雪里!
咬着下唇,金星站起身打量一下前后。他们迷路了,这落后的地方连地图都没有,他实在是太妄自尊大了,居然连个领路的都不请就这么进入陌生的地方!
循着太阳的方向,金星下定决心回去,无论回去的路已经有很远,但总比前路不知多远的强,这样大家也有了动力。
不过两人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往回走也有三天才能回到那个卖他们腌肉的人家,所以他们必须要往前走一段,找到人家,买些吃的,准备充足再启程回返!
下午继续前行的时候,金星说了想法,小鲜鱼终于有了精神,走起路来还蹦蹦跳跳的。可将近傍晚的时候,金星却远远听到人声,且是不少吆喝的声音。
察觉出问题,金星立刻叫住另外两人,躲避起来后,金星轻功去一探究竟。
站在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上,看到一群人拿着大刀不知喊着什么追赶着……一个小孩子!
金星脑门立刻充血了,这是什么场面!他盼望已久,呃,虽然对不起那可怜的小孩儿……但即使金星不盼望,那小孩儿也会被追杀!
没有立刻冲过去救人,是因为金星肚子饿,没多少力气,犹豫了一下,考虑怎么智取,而不会在救完人之后还追杀——毕竟他下不去手杀人——之时,那小孩子滚下了山坡,金星站在高处看的清楚,下面不只有树会碰上,而且那个积雪覆盖凸起恐怕有尖锐端头的树桩,再后面就是个更加陡峭且光秃秃岩石山壁!
这要滚下去肯定受伤,而且如果背了一点脑袋撞到岩石那就是当场毙命的!
没有再迟疑,金星发挥最大的速度,从一侧急速过去,几乎达到踏雪无痕的程度……此刻人命关天,他都无法注意到自己的功夫!
拦住小孩子的腰,刚好到达山壁边缘,金星一提真气,抱着小孩子翻身跃下。
小孩子惊叫一声就闭嘴了。
金星没管对方是晕了还是怎样,不叫更安全。踏在倾斜的很严重的山壁下滑,金星也紧张万分,重心不稳,再提真气,几步之后才终于到达底部,站稳之后向上看了一眼,没有人看下来。刚刚就是山坡,有雪在,追来的人要下来也不容易,所以金星觉得那群人应该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松了一口气,抱着小孩子找了一处隐蔽的石壁下方躲起来,听着上边的声音。这时候才终于有时间低头看一眼救下的孩子,结果对上一双大大的眼睛。

第一百一十九回 积石山——送人保镖
小孩子皮肤黄黄,嘴唇干裂,眼圈黑紫,头发乱蓬蓬十几天没洗没梳,低头看到他的小手也是干裂红肿,恐怕生了冻疮,只有一双眼睛显示点灵气,只是眼底还是有着深深的戒备。
金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头顶上有了声音,说话声音渐渐变大,金星忍不住皱眉。听不懂,他们讲的也许是吐蕃话,但金星觉得应该归为地方语言,自己说的是普通话。
声音变大,大概能猜到他们在说这孩子的踪迹,声音随后又变小,金星相信他们并不是走了,不管为什么要抓这个小孩儿,起码不会轻易就放过,他们可能从一侧绕下来。所以金星趁机将小孩儿夹在腋下,运起轻功疾步回奔。
一路小孩儿都非常安静配合,而且在察觉金星夹着他手有点不够长,所以有些费力时,小孩儿还主动伸出手臂抱住金星的腰。
回到杨钊鲜于所在的地方,金星将人放下,看了另外两人一眼,然后声音低沉地问向小孩子。“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小孩子点点头,这让金星有些意外。边境的大人也许会说大唐的话,小孩子一般都是不会的,尤其这孩子的长相属于吐蕃人。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他们是山贼。”
金星没有多怀疑,想到之前那位猎户一家拦着他们支支吾吾态度,恐怕这片山果然是有山贼的……那么是双剑崔家堡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被山贼抓到?我们,不是坏人。”金星指指他们三个,鲜于睁着纯洁的大眼睛来显示他是个好人。
随后的十分钟金星交代了与杨钊和鲜于三人的身家,在证明他们是好人不是坏蛋,但仍没有撬开这小孩儿的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个人,还被山贼追杀,只在金星叫他小朋友的时候惹来某小孩儿的怒视。
没有时间过多询问,他们现在的位置与山贼们并不远,还是早些离开这里的好。山贼人多,如果一定要抓这孩子,那么就会势必搜山的。与山贼相比,金星肯定他们是不如山贼更熟悉这里的,因此还是往他们原路走,去一个时辰之前见到地势凶险的悬崖旁边,那里金星隐约见到有山洞。
挑了一个没有熊占据的小山洞,这块是个岩石裂缝,并不算是个洞,他们进来都需要猫着腰。
金星好不容易从小孩儿口中确定,他对这边也不熟,也不知道最近住的人家在哪里,不得已金星和杨钊只好去打扰冬眠中的熊,这种熊金星不熟悉,他对熊也没有多少研究,能肯定不是熊猫就不错了。熊的个头不大,不过很壮实,横向尺寸不小,皮毛很厚,脑袋很大,最有特点大概是他的皮毛棕色中带白色,白色分布在脖颈和前胸,感觉就像穿着衬衫一样。
无论穿着衬衫的是白领还是管家,这时候为了肚子,金星也只能趁熊睡觉偷袭了,谁让他进入五月了还没醒!
金星几个都不是擅长做饭的,所以烤的熊肉被小孩儿鄙视了,连鲜鱼少爷都没嫌弃呀!
吃了东西,小鲜鱼又被勒令将熊肉收拾出来装在油纸包中带走路上吃,金星和杨钊坐在洞口说话。
“……那些山贼是吐蕃人?”
“嗯,衣着,长相特征,应该都是吐蕃人。”
杨钊点头。“童老板说过崔家堡都是唐人吧……看来崔家堡真不是什么好人。”
金星明白杨钊指的是什么,同在一个山头,身为一个江湖正义门派,出现山贼却没有消灭,而又相安无事,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勾结的。“积石山可真是个土匪窝!”
杨钊在一旁犹豫着,想问金星他们这是要回去还是要继续走,转头看到一边的小孩儿,忍不住皱眉。
金星抬头,注意到杨钊的视线,立刻明白他在想什么。“小孩儿,你家是哪里的?如果你没有家,我们就不送你回去了!”
等了半天,在金星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小孩儿终于开口了。“这里不是积石山。”
“啊?”
“哈?!”小鲜鱼惊呼。
“这里不是积石山,是西倾山……积石山在更西边……比这里还大上三倍不止。”说完还露出白牙笑嘻嘻看着另外三个大唐人。
不止鲜于仲通,连金星都觉得眩晕,他们在这个西倾山上就走了一个月,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积石山啊!他以为童老板说的远是客气谦虚一点的说法,没想到……他非常佩服唐僧!
小鲜鱼一脸悲摧相,跺着脚、如果不是地上凉就会打滚的模样,与金星杨钊打蔫的样子,似乎娱乐了小孩儿,他这会儿倒是有了说话的欲|望。
“如果你们送我去积石山,我就给你们很多很多金子!”
小鲜鱼先吼道:“有金子有什么用!我不要金子!我要回家!”
小孩儿微微愣住,似乎没想到会被这么干脆就拒绝,犹豫了一下,又说:“还送你们很多女人!”
金星微微挑眉,杨钊也看过去,小孩儿以为这招管用,撇撇嘴,道:“我说到做到!不止吐蕃的女人,大食的也没问题!”
“女人都是祸水!我要女人干什么!”鲜于少爷火了,他堂堂鲜于家的少爷,要多少钱没有,虽然他爹现在不怎么给了,还有大伯管着,但毕竟还是摆在那里!而女人,以前他刚经人事时就混迹在青楼一段日子,跟着一帮纨绔子弟吃喝玩乐,自己没个主意,都是听别人的,而到了他大伯那里之后,好不容易动心一个,结果……伤心史不提也罢!
“你不要他们两个还要呢!”
小孩儿和小鲜鱼都转向金星和杨钊了,但却发现这两位同时红了脸……而且绝对不是那种因为想要女人而害羞激动的,小鲜鱼和小孩儿都认为其中有隐情!
小鲜鱼怎么说也曾混迹过青楼,虽然后来追老板娘的时候很稚嫩,但哪个男人没有发傻的时候!
至于小孩儿,这个看起来比金星还小的孩子会发现问题,实在是……
小孩儿脸黑了几分,受不住那两个脸红的,气势很足地吼道:“那你们说,到底什么条件你们才送我去积石山!如果走近路,一个月就能到了!”
“你认识路!”金星站起来,有些激动。
小鲜鱼也眼睛亮起来。
杨钊开口道:“只要你还有家人,不用任何条件,我们就会送你回去!”
这话小孩儿不相信了,用怀疑的眼神看杨钊。
杨钊拍拍金星的肩膀。“李大侠游历到吐蕃,锄强扶弱,怎么会收钱!而且,我们也不是缺钱的,至于,那个女人,我们怎么可以随便找个女人!”
“大侠?”小孩儿绝对是个多疑的人。“你的武功的确不错,我还没见过比你更厉害的,带着我居然还有那样的轻功……是叫轻功吧!”
“只要你认识路,我们一定会送你回去,带你回大唐也不是那么回事。”金星将话题岔开,突然夸他武功好,让他有点脸红……大概是因为小孩儿没见过比自己厉害的,才如此开口夸奖,所以金星觉得愧不敢当。
小孩儿低头考虑了一会儿,抬头郑重其事说道:“好!你们先送我回积石山,找到我要找的人,我会真诚的感谢你们……以后吐蕃万物神灵将永世保佑你们……佛祖保佑你们!”
小孩儿说的倒是真诚,总算让杨钊看着顺眼一点了。“别管你们吐蕃的各位神灵还是佛祖以后保佑我们,只要他们现在保佑我们将你送回去就行!”
小孩儿保证了几遍他知道路,小鲜鱼才终于打起精神。金星也高兴起来,甚至觉得他们剿灭“魔教”也不枉此行,他终于做了一件锄强扶弱的事!
晚上在岩石裂缝中睡了一晚,小鲜鱼几天来总算睡了个好觉,小孩儿似乎也放松了下来,睡的凑到鲜鱼“热源”怀里,像小猫一样卷曲一团。金星和杨钊轮流守夜,望着外面白色的积雪,金星犹豫着要不要剿灭了那伙山贼。
但此刻也只是想想而已,之前问了小孩儿山贼内部情况,但小孩儿似乎察觉他的意图……不得不说这小孩儿也太鬼了一点,他只是问山贼上有多少人他就斜着眼睛看自己!
不知道山贼是否跟崔家堡的人联合,所以金星也不会鲁莽,他又不是剑神剑圣级别,怎么可能一个人去单挑一个门派,何况,他不善于杀人,做的最多也就是废了对方武功……他没想多细,就是不能让对方再为非作歹而已,至于没了武功,会不会被仇家轻易灭了,他可没考虑,毕竟他的武功还没用到什么正地方!
——因此这算是第一趟差事,感觉像保镖,只是没有镖银拿而已!

第一百二十回 积石山——达扎路恭
小孩儿叫尺带,名字被小鲜鱼嘲笑一通,不过尺带也没放过“鲜鱼”这个名字。尺带家中肯定非富即贵,但这只是从他的谈吐,对人说话的态度上看出来的,尺带就像个撬不开的蚌,完全无法从他那里套来一丁点他家中情况。
金星也只当他怕他们是坏人才不透露。
作为领路人,虽然尺带看起来对这里也并不熟悉,但好歹是带领他们从山林中走了出来,遇到不少村子。一路上闹腾的就不止小鲜鱼了,而有了尺带的加入,一路走来金星和杨钊耳膜受到的冲击可不止比以前加了一倍!
不止针对两人的名字吵了好几天,还有两人的肤色,尺带说鲜于是小白脸,鲜于说尺带是黄皮猴。另外鲜于同学代表大唐与尺带同学深刻交流了一下大唐与吐蕃的文化差异,包括骂人的差异,饮食的差异,语言的差异——尺带同学一激动,叽里呱啦冒出一堆三人听不懂的语言,而鲜于不甘示弱,居然能将拗口不知名的语言学了个七七八八吼回去,这让尺带同学一时发愣,败下一局……
本来就怀疑鲜于的年龄问题,与没有金星高的尺带相处几日,脑容量更是下降到人类进化为灵长类就没有过的低度……貌似尺带同学每次还会在事后感慨一下自己幼稚,但鲜于只会仰着脑袋显示他再次说败了小盆友!
除了聒噪的两个家伙,他们一路也不平坦,山贼对尺带穷追不舍,这让金星开始怀疑起尺带的身份,恐怕不只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那么简单。询问几次,尺带都装迷茫不回答,因此基本上金星已经肯定这孩子不简单,只是这时候金星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是吐蕃的赞普,也就相当于大唐的皇帝——有哪个皇帝会被山贼追的满山跑,而且还弄成这么狼狈!
而且,这个个子比金星还矮的“小孩儿”,真实年龄却是比金星还要大三岁,家里面妻妾成群的!
金星其实也有那么一瞬间猜过他是某个大官家的孩子,或是赞普的儿子什么的,可尺带要去的地方是积石山,而非吐蕃都城逻姿(今拉萨)!加上山贼一般不会与官府硬抗,所以猜测就放在超级有钱人家的孩子了——无论如何,都是谁家的孩子啊,而非当家人。
尺带全名尺带珠丹,吐蕃发音不同,或者叫墀德祖赞,不到七岁就做了吐蕃赞普,此刻会出现在大唐与吐蕃边境的西倾山纯属祸事,而非金星所说的——
“明天下午就能到积石山了,以后可别离家出走,外面的世界可比你想象中危险的多!不论是坏人,还是深山老林,知道了吗?”
“哼!你在说你们自己吧!你们以为我是自己离家出走?!太小看我了!”尺带眼珠转了转,没有继续揪在这个问题,而是想到更重要的。“你们送我之后就回大唐吗?”
“当然回去!再也不来这穷乡僻壤!”小鲜鱼接话道。他们所经之处却是穷困了一些,城镇都不多,他们有钱也没处花。
“我吐蕃哪里落后了!之前路过的地方确实还有点落后,但那里都是偏僻之地,吐蕃地广物博,过了积石山就会到多玛,有一大片土地有很多牛羊,驼、马!有柏海,那里是你们黄河的源头!我们盛产青,呃,叫青稞,小麦,我们的铁桥能架在怒江澜沧之上!”喘了一口气,又继续道:“这边周围驻军多一些,但到了逻姿城,那周围繁华的很,羊卓雍湖,纳木湖,唐拉峰,匹播城,桑野寺,还有,还有……咳咳……”
“慢点说,别急。”金星拍着尺带后背说道。
“我受够山和水了!我要看到城镇,我要看到酒楼!”小鲜鱼吼道。
“逻姿城——”
“那太远了。”杨钊开口道。
金星也点头。“到了积石山我们就回去了,大唐我还没走遍呢,我兄弟还介绍让我去看看蒙舍诏,不过估计短期内我也不会去了,太穷了。”
“我们吐蕃不穷!”
另外三人直接将其忽略。金星也知道真正到了吐蕃都城周围那边,应该不会穷,但吐蕃繁华地段都是在拉萨那片,就是现在的交通条件,挪到逻姿城,说不定就要过年了,他才不想离开那么久……说不定师傅直接当不认识他了!
“我还没去过长安!我要去长安!”小鲜鱼一副去了逻姿城就是去阎王殿的模样。
尺带一跺脚。“长安也没有逻姿好!”
金星摸摸尺带的头,像安抚小孩子一样,当然,金星动作本来的目的就是安抚小孩子。爱国是正确的,小孩子在这一点上尤其盲目。不过金星可不觉得逻姿城会比长安好,进入吐蕃即使一小段距离而已,但金星也看出吐蕃现在还处于奴隶社会,跟封建社会相比大部分还是穷人的,即使逻姿城的宫殿多么奢华,也不能说明逻姿就比长安好。
何况,他们真没兴趣再往内部走了!
四月,薛王兼任幽州刺史,岐王兼任虢州刺史,但岐王往虢州途中发病,返还西京长安,于兴庆坊宫养病,闭门不出。
六月,山东诸州大蝗,飞则蔽景,下则食苗稼,声如风雨。
而与山东遥遥相隔好几个时区的吐蕃境内,金星三人终于完成了护送任务,眼看着尺带伪小盆友跑向一个年轻吐蕃男子——男子一脸震惊。
随后两人叽里呱啦一阵金星三人都听不懂的话,只能确定那个青年名字的发音是恩兰.达什么的……虽然普通话听起来这名字挺女人,不过这小伙子长的跟乐觉一样壮,而且气势不弱。
恩兰时不时看他们三个一眼,与尺带交谈一会儿之后,金星明显感觉到尺带与恩兰之间的气氛变了,恩兰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不满,低声反驳着,但尺带却气势越来越足,突然让金星几人有些意外,小鲜鱼缩缩脖子,向金星问道:“黄皮猴找到靠山就嚣张起来了呢,哦?!”撇撇嘴似乎很不满。
杨钊道:“如果你亲爹现在出现在这里,你肯定比他还嚣张!”
小鲜鱼摸着下巴在旁边认真思考起来。
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有些压抑。金星期望不要下雨,也能顺利找个领路人送他们回大唐。
还在思索着回程问题时,尺带与恩兰终于交流完毕,终于想起来吐蕃的礼貌。
“这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恩兰.达扎路恭,达扎路恭,这两位是救了我的人,大唐人,李白,杨钊。”
“喂喂!我呢!你什么意思!”
“你好。”金星抱了一下拳。他差点伸出手去握手,多久没这么正式介绍给人认识了,他差点就本能动作。
“谢谢你们救了,尺带!吐蕃万物的神灵会保佑,我是说佛祖会保佑你们的!”恩兰的普通话说的也不错,不过中间有几个不自然的停顿。
没有人理会的小鲜鱼这回插言道:“为什么你们每次都说吐蕃万物的神灵,然后又说佛祖?”
金星估计这是宗教信仰问题,如果没有记错,貌似跟师傅聊天的时候,师傅有说探子回报,吐蕃现在苯教和佛教在吐蕃竞争的正激烈呢。佛教金星当然十分清楚,而苯教,却是师傅告诉他的。苯教是在佛教进入吐蕃之前流行的巫教,崇拜天地日月、雷电冰雹、山石草兽等各种自然物以及自然界的神灵和鬼魂。苯教将世界分为天、地和地下,天上的神成为赞,地上的神称为年,而地下的神称为鲁。金星对苯教记忆最清楚的就是苯教标志符号为雍仲,形象为佛教符号卍旋转正好相反的卐——与纳粹的符号一样!
小鲜鱼的话再次被人忽略,恩兰带他们进入院子里,有人离开来安排房间,而让金星惊讶的是这里的人都会说普通话,而且说的不错。
金星将这个问题提出,恩兰笑道:“你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房屋都是大唐样式吗?”
金星等人点头。“这里住着大唐人?”
“不错,有很多,应该说大部分都是大唐人。”
“这么多大唐人住在这里,吐蕃人不会赶走吗?”
“哈哈……”恩兰大笑,伸手示意他们今天晚上住的房间。“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吐蕃,百年前文成公主入吐蕃,带来许多大唐技艺,还有许多工匠,涌入吐蕃的大唐人可不止那些而已!而且,为了发展,我们当然接收大唐人,只要能让我们吐蕃人富足起来!至于赶走,倒是也有一些固执守旧之人,但近年来吐蕃逐渐富足起来,他们反对也没人采纳……吐蕃人大多数还是聪明的哦!哈哈……就比如我们双剑崔家堡,许多贵族都会送到这里学艺!”
“什么?!双剑崔家堡?!你说这里是双剑崔家堡?!”金星等人惊呼。
而尺带却嘿嘿笑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回 积石山——夜探抓包
三个脑袋凑到一起,金星皱着眉头,杨钊也不再神游,鲜于左右摇摆着脑袋听他们说话。
崔家堡就像个普通门派一样,只不过门下弟子大唐人吐蕃人都有,甚至还有突厥人,基本上都讲金星认为的普通话,起码金星都听得懂。鲜于嘴快,所以他们进入客房时,就询问恩兰不同国的人是否有争斗,结果恩兰说崔家堡的门规是极严格的,绝不准私斗。吐蕃突厥人一向以武为尊,所以门规守的很好,倒是出了大唐人的叛徒。
这种话是尺带说的,他说恩兰曾给他讲过这一点。
听到“叛徒”二字,金星和杨钊对视一眼,童老板和老板娘算是崔家堡的叛徒。而从表面光鲜的崔家堡,也看不出这里是他们所说的邪教组织。
杨钊道:“能看出是否会武功,内功如何,也只是一流高手才有的本事,要掩盖这种事也的确是目的不存的,可一般人谁会去掩盖!”
金星点点头,以前思考这件事都是以怎样练就的角度,但从杨钊所说的角度看,童氏夫妻就更加可疑了!
“无论如何,这次不能轻信任何人。”金星转头看向小鲜鱼。“你装病吧,如果不装病,那我就帮你生病。”
小鲜鱼委屈地扁扁嘴。“我自己生病……”这话他也学聪明了,既然已经到了双剑崔家堡,知道金星杨钊是要留下来调查的,而如果他不装病恐怕也需要帮忙打探消息,这一点他可不擅长,被逮到怎么办,所以还不如装病在房间内好吃好喝!
以前他是个呆在房间里呆不住的人,但这次在外晃荡的这么辛苦,他真的受够了,如果可以,他想立刻回到家中,即使是大伯的家里闭门读书也行!
夜晚,子时过后,金星和杨钊一起翻身跃到房顶。崔家堡很大,倚山而建,门下弟子多住在阿尼玛卿峰之下,一大片大唐样式建筑群,不说弟子三千,也差不多,只不过这些都算是普通弟子,学些粗浅功夫而已,真正的双剑崔家堡排得上名次的,都住在山峰之中。
恩兰.达扎路恭自己的屋子就在阿尼玛卿峰半截的地方,地方不大,不过不容易上去,平日里清静的很,绝对是练武的好地方。平日都是在半山峰到上面活动,或请教师傅或与师兄弟切磋武艺,轻易不下山,照顾这些峰上弟子的都是请来的仆役,而门内弟子也都以能拥有一间峰山的小屋为荣。
崔家堡的堡主就更是常年不见人影,年龄不到花甲,功夫据说是很不错。住在峰上的弟子有二十多名,招待客人的仆役都是吐蕃本地人,所以只骄傲地告诉金星三人有名的吐蕃弟子,恩兰.达扎路恭就是其中之一,恩兰在吐蕃是大贵族,此外还有琛尚野息,与恩兰交好,同样是贵族嫡子,纳囊家族的小公子喜嘉,这三位都是吐蕃大贵族的子弟,在崔家堡这个小社会里也是顶尖的人物。这些是金星下午旁敲侧击从仆役口中询问下的。
不过,金星与杨钊夜晚在山峰上快速看了一圈,推断崔家堡还是唐人多一些,因为山峰上的房屋可以自己选择,所以如果是吐蕃人,或是突厥人,从房屋的构造就能分辨出来。
这里毕竟是个门派,金星不敢大意,草草看了一下就与杨钊回房。第二天鲜于装病,金星三人顺利在崔家堡住下,尺带从昨天离去后终于再次出现,一副嚣张的模样坐在鲜于床边。
“哟!小白脸果然容易病呢!”
鲜于想要开口反驳,不过被杨钊压下来,鲜于被激的厉害恐怕就会露馅。
但金星和杨钊不能一直看着鲜于,出去跟恩兰比划几下回来后,就看到鲜于站在床上活蹦乱跳的跟尺带吵,尺带见金星回来,得逞的笑着。
“你们什么时候走?等他,病好?”尺带嘴角一边上扬,典型的坏笑。
“……他不生病我们也需要休息几天,要知道我们不熟悉吐蕃,可是累坏了!”金星道,才不给“小孩儿”挑毛病。
尺带嘿嘿一笑。“是吗,那说好了哦,你们回大唐的时候也带上我!”
金星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样一句,愣了一下,而鲜于先不满大叫:“谁带你个黄皮猴!我们自己回家,你去干什么!一个累赘,我们可不带着你!”
“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走?这里是崔家堡,应该还不是你家才对吧… …即使你不立刻回家,也应该是请恩兰带一伙人剿灭山贼,我想崔家堡的人不会拒绝这个请求。”金星皱眉道,此刻已没了玩笑怠慢之心。
尺带转动椅子,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正面对着金星,好像第一次认真打量金星似的。“这一点我已经让恩兰去处理了,你没看到下午的时候崔家堡人员流动很大吗。”
金星点头。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可那么大规模的“人员流动”,金星以为崔家堡要举行派内排名比武,而不是恩兰找“几个人”去剿灭山贼,虽然也许山贼很多,可金星也不由得怀疑起尺带的影响力……单单恩兰在崔家堡不高不低的排名,即使说剿灭山贼是正义之举,金星也不相信仅不到一天就让崔家堡动用这么多力量!
晚上关起门后,杨钊也说了下午他四处询问的情况,同样也对尺带的身份产生怀疑。
子时过后金星和杨钊再次出门,但没出这个偏院的门,仅在墙壁上隐藏半刻钟就回来了,因为崔家堡的巡逻比昨天夜里多了三倍人手。
“他们发现我们?”杨钊问。
金星握紧了剑,格外紧张,以往没有这样四下环敌,杨钊似乎也被感染,脸部肌肉过于紧张。金星抬头注意到杨钊情况,滞了一会儿,轻轻拍着杨钊肩膀。“别紧张,我想应该不会,只是崔家堡很重视尺带的情况,即使怀疑我们,也会相信尺带。”
“尺带到底什么身份,虽说恩兰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但我可以看出来恩兰对尺带很尊敬!”
杨钊的话金星也赞同。“大概是赞普的儿子或侄子之类的,总之是不一般。”
“有那么高吗?我以为大相或者统军元帅就够厉害的了……”杨钊口气凉凉说道。
“……我不了解吐蕃官职名称。”金星讪讪说道。
杨钊无奈翻了个白眼,原来只是不知道才有这种猜测!
这个晚上以及随后一天晚上都没有机会在崔家堡打探,直到崔家堡派出去一千多人的队伍,崔家堡内才终于安静下来。不过金星和杨钊夜探也发现尺带所住院子周围有不少巡视。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不过金星杨钊两人遇到的不是鬼,而是个蒙面人。
一上来就与金星二人动起手来,蒙面人赤手空拳,金星也没拔剑,十余招过后,杨钊便在一旁没有再动手,金星与蒙面人硬拳相拼,虎虎生风,杨钊在一边似乎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拳头中路改成掌法,最后比拼起内力,但金星在这一点终究不足,双脚打颤时,对方终于有意收掌。
因为对峙之后,杨钊发觉蒙面人并无恶意,且主要是针对金星,似乎想要跟金星比武,所以他才中途停下。
蒙面人摘下面巾,虽是黑夜,不过天上的星星十分明亮,加上夜视能力不错,都能看到彼此的相貌。
“来了厉害的小家伙嘛!不说说目的吗?”
杨钊走到金星身侧。
“李白,这是杨钊,另外一个,装病的,鲜于仲通,大唐人。”金星昂起胸膛说道,既然已经被人抓包,也不用掩饰了,那可不是大侠所为……好吧,偷偷打探也许也不那么光明正大,真正的大侠也许会直接上门询问……但那也得他当上大侠才行,否则一个无名小卒,谁会给你解释呀!
“呵呵呵呵……”老头子摸着胡须笑的很畅快,让人很有好感。“崔子岩。”
金星和杨钊忍不住一阵心虚,被主人抓个正着!
崔子岩,虽然一般不会有人提到崔家堡的堡主名讳,但从旁还是能打听出来的。
此刻也不是心虚的时候,金星索性直言道:“我们会来是因为听说贵派练功用刀婴儿的胚胎,这里方圆百里也没个普通人家,所以没法打听对贵派的评价,所以只能上来一探究竟!”
“啊,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啊……”
“你们真的杀害小孩子?!”虽然怀疑,但金星还是故作莽撞问道,此刻不如装成不懂事,初入江湖的菜鸟,也许还能蒙混过去,否则金星也不知道怎样收场。如果对方不是善与之人,那他们三人就麻烦了,名声也会受损!
“哦?居然有这种说法了嘛……那如果我说没有,你相信吗?”
金星一愣,随即爽快说道:“信!”
这回愣住的变成崔堡主了。

第一百二十二回 积石山——堡主院落
崔子岩堡主并没有为难金星二人,甚至没有询问他们夜探崔家堡的目的,仅说好孩子晚上还是多睡觉的好。次日金星和杨钊商量了一下,干脆分头去光明正大的打听,崔老头不像个阴险狡诈之人,单凭昨晚如果真想要对付他们三个,找几个心腹一起便足以对付,或者以鲜于仲通为人质。
并不好打听崔家堡不正当武功的事,因此仅是打听人,打听童老板夫妻。这两个人可不好打听,询问了半天才知道这二人,原来童老板和老板娘根本不是夫妻,而是兄妹,都是崔子岩的徒弟,从小就养在身边,从一些老奴仆那里才探听出着二人是二十五年前堡主亲自带回来的,在堡主一直像少爷小姐们对待,武功也是堡主亲自教的。
此外,还打听了不少崔家堡创建时的情况。崔家堡是崔子岩创立,已经有三十八年,差不多花了五年才陆续建成,山峰上这些房子建造的时间更是不定,崔子岩因不明原因不能回大唐。崔子岩肯定以前就是会武功的,而且不错,那么师从何处?占了半面阿尼玛卿峰的崔家堡,花费从何而来,这可不是一般有钱人能做到的!
金星窜到崔家堡一处比别处都热都吵的铁匠屋子,那里打造剑器,有点耳背的郭姓老头是从崔家堡一建立就在这里的。这郭老头那里打听出不少一般崔家堡的人都不知道的。
崔子岩当过兵,而且可能还曾在军中当不小的将领,童氏兄妹的父亲与崔子岩曾是出生入死的异性兄弟,郭老头似乎也曾在军中呆过。后来又一批人都被流放出来,其中就有崔子岩,童氏兄妹的父亲,以及郭老头——原因郭老头并没有说,不过金星肯定不会简单,但也不会太重,否则一向很严的军纪处罚下来就是死罪了。
这崔家堡算是那一批人建立起来的,人多势众,靠自己动手,逐步建立起来,似乎也不需要太大一笔钱财,不过郭老头似乎说起这个时有些怀念的眼神,金星晚上自己思索了一下才猜到,可能当初也是有人支援了他们钱财的。
那一批人当中,崔子岩武功最高,双剑叠影剑法成名,开山立派之时,崔家堡的弟子并不多,人多也只是这十年才开始的。从山峰间房屋的建造年代也可以看出一二。
阿尼玛卿峰之下村庄不多,以前住在这里的猎户村民也都成为崔家堡的仆役。吐蕃还是奴隶社会,普通百姓还都是很淳朴的,几年的相处,当地人跟崔家堡签了约干活,之后几乎就成了崔家堡的人了,所以阿尼玛卿峰上完全达到了自给自足,这里虽然只是一户,但也可以称为一个村庄。
金星和杨钊打听出的这些,恐怕都不是秘密,否则崔子岩一道命令恐怕就能堵住崔家堡上下的嘴,毕竟他们三个在这里可不是什么贵客。带来突破性消息的,居然还是鲜于仲通。如果鲜于少爷属孔雀的,那么他的尾巴肯定翘的像通电了似的!
鲜于仲通带回消息,说崔家堡昨天来了客人,很神秘的客人,一到就直接上了峰上,崔堡主亲自接见,而且昨天就住在堡主的院子里没出来。
剿灭山贼的人走了五天,不可能是那些人回来。此外,鲜于仲通能得到消息,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尺带直接告诉他的,否则他那心不在肚子里的性子,怎么可能去主动打听这种消息。尺带会知道这件事恐怕是从恩兰那里得知,剿灭山贼恩兰本也想去,尺带也想让他去,可在得知尺带要跟金星三人去大唐之后,就一直守在尺带身边寸步不离——这一点金星觉得挺笨的,直接跟他们三个商量一下不就好了嘛,好像谁想拐带那个大少爷似的!
与杨钊交换了一下颜色,无论尺带告诉他们这一条是要送个人情,还是另有目的,他们最归是要去查探一番的——实在是查不出其他,打击了金星的自信心呀!
夜晚探入崔堡主院落的时候,金星和杨钊格外小心。堡主的院子在山峰偏上的位置,也没有到达顶峰——金星觉得去住顶峰那就是受罪,又不是练功,睡觉的地方都弄成古墓派寒玉床似的谁受得了——不过两人跑到这里也费了半天劲,在墙头休息片刻才继续前进。
出乎意料的是,堡主的这个并不十分大的两进院子里半个巡逻的人都没有,不由得两人更加谨慎了。
崔堡主有两个儿子,崔超,崔越,崔超已经成亲,孩子只有两岁。不过这处院子里住的却只有崔堡主夫妇,以及仆从仆妇而已。金星二人循着房屋的样式翻房顶瓦片,也不能随便查看的,毕竟查到女人的房间就不好了。
这半个月日子,金星和杨钊都避开崔堡主的院落,虽然也知道他的院子里更能搜到有用的东西,今日也算是借着神秘客人的引子闯进来的。
小心挪到了客房位置,金星止住了杨钊前进步伐。住在这里的人不简单,金星手心忍不住出汗,这些日子金星的神经一直绷的很紧,对人的呼吸吐纳也更加敏锐,可以说这一趟出来的确长了不少江湖经验,因此此刻能够感觉都住在房子里的不是普通人。自己的隐藏已经不能肯定对方是否能发现,但却能肯定杨钊过去肯定是要被发现的。
退后一段,小声跟杨钊商量了一下,金星便独自靠过去了,却没想到刚将自己挂在房檐,里面便射|出暗器!
金星反应够快,可里面的人也不慢,翻身后退,出剑挡开暗器,清脆的响声引来杨钊的声音,金星无暇回顾,客房内已经亮起了灯光,且有一人已从窗户飞身而出。
暗咒一声中招——如果是察觉了他的行踪才出手不可能穿着整齐的黑衣,还蒙着脸啊!谁晚上睡觉还这幅打扮,COSPLAY也没有这么敬业的!比他这个夜探的都敬业!
金星不敢大意与黑衣蒙面人对峙,对方剑招犀利,金星因一开始吃惊,险些有些招架不住,但后退几步,守几招后终于能够缓口气,冷静应对。可对方比以往的人都要厉害,金星简直觉得透不过气,并非被逼的内伤,也非无法应招,更不是被对方的杀气吓到……金星一时也想不出究竟,只是闷,好像……
金星不及多想,便听到杨钊那边也受了袭击,金星不敢左顾右盼,一边与蒙面人拆挡转个方向,一边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声音,一时间杨钊似乎也没有落了下层,只是恐怕也无力过来帮他就是!
对方招招意图致命,杀气恒生,金星虽然能应付,可长久并不是办法,他们还在别人的地盘,没空去细想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金星瞬间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应该撤退,跟杨钊一同撤退……可对方似乎察觉了他的想法,根本不让他撤离,剑气更厉,缠斗不放。
两百余招过后,金星察觉到时不由得心惊,起初郁闷之感消失无踪,多了些畅快,几套圣门剑法招式简直随心所欲,招式也能收发自如,激动之时甚至也能察觉自己的肃杀之气,比较而言,好像对方弱了下来……也许并非如此,金星不及细想,只觉从未有过的畅快!
——这就是比武切磋的乐趣?!
突然听到杨钊的声音,不高,但像是在忍痛。两人隔着一个院墙,金星知道这么久他没有过去找杨钊,杨钊肯定知道自己无法脱身,所以不是忍不住,他不会让金星知道他受伤!
金星一瞬间的分心,可没等对方趁机出杀招,金星便收敛心神。似乎听到对方发出介乎笑的微弱声音,金星没管那么多,这回真的拼了全力,可是——
“暗器!”
金星本能侧身,可身型微微顿了一下,并非是发觉对方根本没有扔暗器,而是因为听到对方第一次开口说话的声音——
这次可愣的彻底,手腕突然被缠上一条鞭子才回过神,但这时候重心已经不稳,别跟他说什么千斤坠的,人一下子被甩到空中,本能反应就是去学小鸟,但手腕已经被缠住了,金星就只能学风筝被人操控,咬紧了牙不叫出来随后闭着一只眼睛等着撞墙,但他没有撞到墙,而是直接被甩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地窖!
手脚并用撑在墙壁上,头顶上已经被封,之前有些光亮的时候金星注意到下面不远就是平地,到上面恐怕不易打开,所以不如向下探寻一番,人家都把他甩下来,且底下又不是刀山玻璃碎片的。
——只是金星不由得感慨,从没看出他的力气那么大,居然将他甩在空中抡了一圈!

第一百二十三回 倒霉的赞普
蹭到地面双脚沾地,金星松了一口气,仔细倾听一下,四周没有动静,确定不会突然扑过来一头野兽。从衣襟下的口袋里拿出火折子——他终于记得随身必备这些东西了。
有了光亮,注意到墙壁上有烛台,地窖被照亮一侧,这也足以金星看清楚地窖内大致情况。
整个大概有四十几平方米,摆放的虽然整齐,但东西太多太杂。左面墙桌子上面下面都是各种瓷器,还有青铜器皿,落了很多灰尘。后面仍在黑暗中的似乎是一堆卷轴,大概是一些画卷。角落里是几个叠落在一起的箱子,那种镶铜钉的箱子总让金星想到里面都是金元宝。右边落了一堆看起来就是书册了。
到处都是灰尘,金星注意着脚下,以免有陷阱。看了一圈,注意放在书册上方一本很旧却干净的书。
“《药人》?”
停顿了一下,金星还是打开看了。里面分为几部分,书已经很旧,字迹有些地方都模糊。序中说明这本书是由柳焕,号罗浮书生的人所著,起书之年为东晋时期。此书并非柳焕亲自撰写,而是徒弟徒孙根据柳焕的手札整理成册。
大致看了一下,金星明白摆在这里给他看的缘故了。所谓药人,其实就是用人体本身入药,或为药引,或为成分,其中部分内容让金星觉得就像疫苗一样,如果金星是个学医之人,看到如此医术方法,恐怕会惊喜万分。
用婴儿胚胎做药的药方是最多的,其中一个配方之下,有后来笔墨书写附加的几句,金星跑到烛火底下仔细分辨,却是能隐藏真气走势效果的……但此书中丝毫没有说到杀鸡取卵,直接用活人剖开肚子!
书中最后一部分详细讲述的更是“药人”的制作方法与效果,将人做成药人后,此人百毒不侵,能益寿延年。但金星觉得太扯了点,真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人类整体寿命都能上一个台阶。翻到详细之处,果然看到此药人制作极为不易,不仅药材稀有,而且需从小培养,麻烦多多,书中也只说明仅有一人成功。而小字加注又称这个成功的“药人”无育。
“药人”研究,从此处看来,恐怕并不完善,即使成功也还有诸多问题。
不过这一点就不是金星所在意的了,仅需要考虑白瑶什么时候将自己放出去!
蹲在地上,金星有些萎|靡。自己还是太嫩了,轻易就被童氏兄妹骗了过去,还大老远跑到吐蕃探查。当日只需在暗中观察童氏兄妹应该就能发现疑点的,但他却丝毫没有怀疑那二人。
住在鲜于大伯家中的时候,童氏兄妹恐怕就探过他们的底了,即使不完全知道,但也可能知道自己与朝廷有着不小的关系,所以才有后面的试探与诱|导。如此一来,恐怕童氏兄妹不只是躲避崔家堡的追逐,他们还有着不可告人的企图,而且极有可能是针对朝廷的!
……也许这才是“大鲜鱼”让小鲜鱼跟他们出来的原因,大鲜鱼那家伙已经查出客栈老板与老板娘不对劲,无法强迫,所以才让金星杨钊带小鲜鱼离开。
金星想将自己缩到地底下,丢人,真丢人,感觉自己好像棋盘上的棋子一样,当然,利用的并不是很严重,只是他觉得自己太幼稚!怎么就没发现不对劲!不是所有父母都放心将孩子交到别人手上……不对,他全家恐怕只有他在之前不知道他师傅是位皇室成员,而且还当上了皇帝!
这回金星更没脸见人了!
还有白瑶,难怪一开始对招觉得闷,那是因为白瑶完全知道他下一招用什么,几乎每一招都将他压制着。还有,原来即使自己已经练的不错,但真正遇到高手的时候,经验原来如此重要!
除了武功,还有白瑶居然认识崔子岩,否则也不可能成为贵客!而且,如果关系一般,绝不可能轻易让他进入这间地窖,让他看到《药人》这本书。明显都是与崔堡主商量好的……丢人啊,自己查不出来,对方都摆出来给他看!
自怨自艾一阵也就差不多了,虽然丢脸,但金星就当买了教训,以后做事要深思熟虑。反正白瑶也不是外人,丢人就丢人吧!
没多久,上面就有了声音,地窖门打开,白瑶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翌日便收拾行装,跟白瑶月光一起下山。白瑶果然也是来抓自己的,虽然不是听从皇帝的命令,但也是皇帝的请求!
尺带磨了很久,但有月光在,尺带也被冻的没有死命纠缠。不过尺带却非要送他们到山下,没有多远的路也跟鲜于吵的不可开交。
鲜于也是故意气尺带,因为两边都不让他去,显得尺带很可怜,鲜于很小人得志。
然而他们还没等跟尺带分别,就冒出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目标尺带。
黑衣人似乎埋伏很久,就等尺带从崔家堡出来,金星同时与三人对峙,应付有些困难,不过很快便能适应,眼到手到,全身的神经都异常灵敏。
“突厥杀手!”白瑶道。
白瑶与月光更见杀招,已经放倒了五个,金星虽不喜伤人杀人,但真正动起手来,也没留情,算是受到白瑶的影响。如果他单单自己的话,恐怕不愿杀人,可旁边有个比照,金星的剑也不当回事似的送到人的肚子里。
有白瑶月光在,虽碰到的杀手,可再来二十人也能应付,但杀手之后,却突然出现了官兵,呼喝着金星听不懂的话语,官兵达几百人,虽然官兵的身手不济,但人多,且又不能随便跟官兵动手,总会惹来麻烦,不得已七个人只能开跑。
杨钊将鲜于仲通拎到他的马上,空出一匹,恩兰携起尺带就骑了上去。
月光策马回走,虽然官兵堵住回崔家堡的路,但有他开路也并非难事,可恩兰却突然大喝一声。“不要回去!”
白瑶冲月光点头,几个人立刻后退,向西没人阻拦的方向而去。
金星驱马跟在他们后面,速度很快,注意了旁边杨钊和鲜于一起并没有减慢,便放心加速。白瑶与恩兰打头,月光在最后垫后,阻挡射来的箭。
突厥杀手在官兵出现时就跑没影了,而官兵骑马的人不多,所以七人很快就将官兵甩掉,不过并没有停下,因为不知会不会在其他地方又冒出官兵来。
突厥杀手恐怕是与官兵是一伙的,埋伏不短的日子,所以肯定知道崔家堡大部分去剿灭山贼,没有进入崔家堡找人还是忌惮着一些,可恩兰见到有官兵出动,所以应该是不想给崔家堡找麻烦。
金星心思百转千回,这一刻倒是没有兴奋着有坏人出现让他大显神威,仅是在分析前因后果,考虑后续该如此应对。
随后到了中午才停下来稍作休息,对行程金星没有多动口,只在一边观察倾听,然后自己思考。
七人随后并没有掉头向东面,也就是大唐方向前进,而是继续西南方向。想到有突厥杀手,那么回到大唐也无法改变多少状况。而且,恩兰居然叩拜在月光和白瑶面前,请他们保尺带回逻姿城。
尺带这回也不闹了,不过看恩兰跪在地上时眉头皱的死紧,脸上却没什么多余表情。
月光一副便秘模样,白瑶将金星拉到一边,询问金星的意思。同时白瑶也告诉金星尺带的身份,这让金星惊讶不已,而更让金星惊讶的是十二三岁模样的尺带,居然已经十八岁……不过这身高,就那张脸就挺娃娃的,还是个赞普……真有点像小鲜鱼说的黄皮猴,这孩子还没长起来!
尺带六七岁成为赞普,估计是累的,所以才这么小的一只。另外白瑶给金星普及的就是尺带的王后还是大唐的金城公主!
金城公主是幽王李守礼的女儿,以帝女身份九岁时就许给了尺带,送到吐蕃大婚,当时的皇帝还是中宗。当时情况特殊,尺带也是九岁,内有权臣压制,所以拉拢到大唐做后盾是十分必要的。
白瑶的意思是交给金星决定,如果金星想护送他们回逻姿城,那他和月光也会一起护送。金星摸着下巴,上面长了几根毛了。如果不送,那恩兰和尺带凶多吉少,恩兰也许有自己的路,但跪在那里恳求,也是见识到月光白瑶的武功,想要更安全的。与尺带相识日子也不远了,放任不管,弄不好一个十八岁少女就要守寡,金星可不乐见到。
如果是以前,金星想都不用想就会答应,但最近经历的事不少,他考虑的事也就多了,小鲜鱼不会武功,出了事金星绝不允许的,也不能太过自信自己和白瑶月光的武功……杨钊也是跟自己来的,从小一起长大,但他不能自私地不去考虑杨钊的意愿!这一路又有吐蕃的官兵,还有突厥的杀手,这件事明显就不简单了……有人要杀君篡权的!

第一百二十四回 红山宫——布达拉宫
以前没见过布达拉宫,金星没想到见识到刚建起没有百年的新鲜布达拉宫。逻姿城比想象中的还要热闹一些,金星有点参观大观园的感觉,虽然他逛过大明宫,长安街没少溜达,这文化差异太大,所以金星倍感新鲜。
小鲜鱼终于活蹦乱跳起来,虽然蔫了很久,不过那也是被累的。金星这一个月来都忍不住叫苦,何况这位少爷。
五个人还是一共护送尺带回逻姿城,杨钊当时看了看金星就表示同意,小鲜鱼似乎在做生死抉择,但最后也同意了,虽然事后哇哇叫着后悔,还一直说尺带是个祸害——安全原因,所以没有告诉小鲜鱼尺带的身份——有他跟尺带吵架一路,几个人倒是不寂寞,即使有几天又开始钻深山老林。
恩兰在崔家堡学艺,也是有官职在身,家中有些势力,回逻姿途中联络一些他家的人,而非各地官兵,且为了避开官兵,尽量七个人行动。
多玛这边驻军繁多,吐蕃贵族各家势力都有,尺带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人意图不轨。金星与白瑶他们都没有细问他,但也猜测他自己大概有些想法。
终于到了逻姿,金星扯扯身上的吐蕃衣服,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这个月晒黑了不少,吐蕃七月的天气让金星有些扛不住,分外怀念起大明宫的含凉殿……当然最想念的还是师傅,这个月来尤其惦念,有时甚至想立刻飞到师傅身边……今年师傅的生日他肯定是赶不回去了,想到此,金星有些后悔自己跑出来这么远,自己生日就是在外面跑过去的,事后杨钊才想起来,金星自己也忘记了。
尺带和恩兰没有立刻回宫,七个人在恩兰家一个姻亲家的庄子住下,调来恩兰的私兵守着这里之后,恩兰与月光、金星夜探布达拉宫。
尺带先介绍了一下宫里的大致位置,他们先要探明宫里面的守卫情况,如果被换了人那事情就严重了。此外还有大相和统军元帅是否可信,这个短时间内无法确认,只能找自己人确定。
布达拉宫依山而建,从外观上看,层层叠叠,群楼重叠,殿宇嵯峨,仿若横空出世,极为壮观。主要由石头和木头建造,铜瓦鎏金装饰,宫殿九百九十九间,加上修行室便是一千间。
不过这时候布达拉宫还不叫布达拉宫,而是叫红山宫,布达拉梵语意为佛教圣地,但尺带时期,佛教刚刚盛行不久,吐蕃仍是苯教为官方宗教。
尺带的寝宫多数在东边,后宫王后妃嫔在西边,中部为议政大殿,和赞普的修行室等等。红山宫与金星印象中的布达拉宫还有许多不同,没有后世那么大,内部构造也有很多不同。布达拉宫分红宫白宫,以及扎厦等其他建筑,红宫最主要的建筑就是灵塔殿,处处布满佛教色彩。而白宫(囧)为达|赖|喇|嘛生活、起居、办公之所。
金星夜晚进入之后,发现各宫殿设计真是太人性化了,几乎每处都有柱子、梁,大斗拱中可以躲人,雀替旁可以避人视线!这让金星不由得怀疑这些斗拱雀替是否当初发明出来的时候就是用在宫殿,为了让主人的暗卫之类的躲避之用!
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即使红山宫守卫换班时间已经很清楚,但这里毕竟是宫廷,人多,说不定哪里就冒出个偷懒的宫人!
恩兰负责查探守卫情况,宫中是否有异样,月光和金星负责探入赞普寝宫,查看里面是否有异常——不过金星觉得自己主要任务就是参观红山宫。
红山宫给金星的感觉,不像是传统皇宫模样,倒像是西方的城堡,所以还是挺新鲜的。
晃荡一个多时辰,恩兰就找上他们两个,恩兰身边还跟着守卫统领衣装的人,随后一同出宫。
多嘎.次仁旺堆三十多岁,比恩兰还要壮实,不过轻功稍显不足,金星等人慢下速度等他。
跪拜完尺带之后,开始讲述近来宫中情况。宫中基本上没有变动,统军元帅昆.班迦罗堆强烈压制,大相桂.桑松班查态度左右摇摆。随后金星几人退出,留下吐蕃人自己商量。
大约一个时辰,守在门口的金星都想去睡觉时,里面终于有了动静,多嘎要离开了,金星进去刚想询问尺带什么时候回红山宫,却听恩兰叫住多嘎。
“多嘎,此处无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金星第一次发现尺带不愧是赞普,盯向多嘎的眼神非常有气势,不过当然比师傅还差一些。
多嘎一脸尴尬,恩兰又说几句,才终于开口。“是后宫……”
尺带挑眉,金星两边瞧了瞧,后宫的事应该算私事吧,他不确定自己留在这里听好不好。
“回赞普,”因为有金星在,所以多嘎被要求说的“普通话”,“您……有儿子了。”
听到自己有了儿子,尺带一时有些发懵,在他们的视线之下,似乎才露出笑模样,但金星看出有些勉强。低头思考了一下,金星也觉得能理解尺带了,如果自己被告知有了孩子,也挺惊讶的,不一定是不喜欢孩子,只是他自己都像个孩子似的,所以一时可能无法接受自己有了孩子。
而且孩子生下来还出现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场面!
不过好在是能够回宫了。
作为客人金星五人入住宫中,这一点比大唐的宫廷规矩松很多,皇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即使是国外使臣也只是住在驿馆。
小鲜鱼是从尺带有了儿子才知道他是赞普,吐蕃的最高统治者,这家伙即使知道了尺带的身份,也一脸不相信,随后还一脸鄙视,让堂堂赞普刚板起的脸又龇牙咧嘴起来。而随后住进宫中,小鲜鱼却突然蔫了下去,不过这时候没人有空理会他的情绪,最多金星就是猜测这小子还是没见识,住进宫廷就紧张拘束了。
多嘎尴尬的其实并不是在尺带离宫几个月后宫给他生了儿子,而是因为不知道是谁生的儿子!
儿子还没起名字,现在是住在纳囊氏妃子喜登之处,但王后却说儿子是她生的,两相争执,金城公主虽是王后,但却争不过喜登。金城公主在红山宫只有侍女和四名侍卫是大唐跟来的,赞普没在宫中,当然争不过吐蕃贵族纳囊家族。
而尺带回宫之后,儿子事虽是大事,但还没有揪住篡权之人的尾巴,一时没空管这些。
篡权属于内政,而且如果这种事无法自己处理好,那么尺带坐那个位置也不会稳当了,所以金星便揽下尺带儿子的事。
出入后宫是不可能的,金星先从宫人下手。这回打探消息也上手了,除了喜登这个吐蕃贵族妃子,还有郎氏的妃子,与纳囊妃子关系也不好,从那里探出的消息也就差不多了。
其实这件事并不难,真相很容易知道,困难的只是尺带赞普的愿望是什么。不到一百年前文成公主嫁入吐蕃,当时带来大批的“财富”,各种工匠,各类技艺,带来吐蕃突飞猛进的发展,然而毕竟是外来人,文成公主能够被接受,不表示金城公主也可以,何况吐蕃与大唐边境小规模的战争还时有发生。这并不一定是尺带授意的,边境驻军以及大贵族之前利益关系,大唐那边守将都不一定上报,何况吐蕃这边。
尺带对他的长子仅看了一眼,不能说不喜欢,只是这孩子也在茫然,甚至跟小鲜鱼说他儿子是黄皮猴!
金星跟尺带提了此事,探了一下他的想法。金星当然是站在大唐公主一边,听师傅说武则天时期比师傅幽禁时间更长的幽王李守礼,那悲摧的孩子可比师傅当年苦命多了,好歹师傅有姨娘照顾,有大哥前面挡着,但李守礼,身为前太子李贤的儿子,有着皇位继承权,又是武则天不得意儿子的儿子,过得可叫凄惨,吃喝用度不说,不能出门不说,时常还有鞭挞!师傅登基后这孩子才终于有好日子过,但也落下了不少病根,阴天下雨都能当天气预报的!
老爹受罪几十年,到了亲生女儿这里,又被中宗远嫁到吐蕃,到这里也是受罪!
尺带这没多少心肝的孩子,别说怜香惜玉了,后宫都去的不多,金星怀疑这孩子还没长开……也不对呀,孩子都生了。
好歹尺带对金星他们几个大唐人印象都不错,也许可以说关系最好的还是小鲜鱼——这几天鲜鱼好像离了水似的,尺带居然还命专门给金城公主做饭的厨子给他们做大唐的食物!
所以,金星说了要将孩子还给金城公主,尺带也没迟疑,仅说找到证据就他就下令——听宫里面伺候尺带的宫人次仁说他们赞普已经讨厌喜登很久了。金星估计是尺带不想看到红山宫里面还有人比他嚣张!

第一百二十五回 吐蕃官方宗教
只要有尺带的支持,金星的事情就好办了,找来难得有空的恩兰冲门面,宫里面的御医宇妥.琼布乡杰很爽快答应给金城公主作证,此外还有接生的宫妇可作证。不得不说吐蕃妃子太嚣张了,做这种事情居然连个灭口都不会。
而当金星恩兰与多嘎守卫长去后宫的时候,却看到尺带弄出来的闹剧。
除了治理吐蕃尺带还算上心一点之外,其他方面这家伙就是个又任性又嚣张,偶尔还胡闹的孩子,比如此刻。
吐蕃没中土规矩那么多,只要赞普允许,金星恩兰这些男子也是能进入后宫。金星等人一进去正看到纳囊妃抱着个孩子一副得意模样冲着尺带说孩子是她的,金城公主在一边哭,孩子也哭的厉害,宫人们低头垂首不吭声,而尺带一脸怒容地瞪着金城公主。
见金星他们已经被宣进来,尺带大喝一声“闭嘴”,纳囊妃也安静了,金城公主嘤嘤哭了两声就没动静了。不过尺带的小脸更加难看。
虚虚行了个礼,尺带不耐烦摆手,金星瞄了瞄周围,金城公主可怜兮兮看着他,金星只得硬着头皮问道:“赞普,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在人家宫廷里面,当然还是要客气一些的。
纳囊妃一脸不满看向金星,金星余光扫到,也没理会,民族歧视问题不是现在讨论的重点,而且歧视问题虽然在吐蕃普遍,却也没有当着面摆出来的,就是到了大唐,也会有类似情况。
尺带不耐烦地摆摆手,坐在赞普的位置上了,态度当然也十分之嚣张,不比之前护送他时的“亲民”。
宫人次仁接到眼神示意,躬身向金星恩兰他们解释道:“赞普想出——”
“不是我想出来的!”
刚刚不说话,但次仁一开口,他却打断了,金星挑眉,恩兰低头不再对视。
“是!是奴才给赞普出的主意——”
虽然是什么主意金星还没听到,但已经那肯定是尺带小盆友想出来主意,但是根本不管用,所以次仁才出来背黑锅的!
“——赞普吩咐王后和纳囊妃一起在寝殿,王子放在赞普这里,谁先跑到这里,孩子就是谁的!”
金星毫不客气地用鄙视眼神去看尺带,尺带扭头当没看见,而恩兰多嘎则早早低头垂手……原来不用问就知道这位赞普干了什么“好事”!
奔向自己的孩子,说是亲生的母亲才会那么拼命倒也是有理的,可这种方法决定也太没水准了!如果纳囊妃跑强是长项怎么办!
次仁又继续说:“王后先抱起王子,但……”次仁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纳囊妃,接收到怒视之后,微微低头,却也没住口。“纳囊妃又从王后手中夺了过去……王后……”
能跟在最高统治者身边的人,都贼溜溜地聪明,例如小得子高力士,例如眼前的次仁。所以此刻他可没多少担心地就得罪了纳囊妃,而非王后——金星一行大唐人的吃住可都是赞普亲口吩咐让次仁办的!大唐的公主显然也就相应重视起来。
金星恍然大悟,心下忍不住琢磨。古代小故事当中,两位母亲争孩子这个故事可听了不少,这故事一会儿是包青天的,一会儿是九岁县太爷的,到了这里居然又出现了,按照时间的话,包青天在宋朝,九岁县太爷在清朝……也许这个倒是第一版本了,不过金星宁愿觉得这是人有相似,事有雷同……确实挺雷的。
金城公主一个大唐养出来不干活骑射不多练的公主,跑了这么远先抱到孩子已经难得,被纳囊妃强硬抢去,心疼的撒手倒是个十分善良的母亲!
金星眼睛一转,笑呵呵看了尺带一眼,尺带倒是上道,端着小脸,立刻问道:“李白有什么说的,不妨直言。”
“在下只想问问王后为何没有争过王子,王子不是已经抱在怀中了嘛!”
视线都集中在金城公主身上,虽是养在深闺的公主,却也不是笨蛋,听到有辩驳的机会,立刻泪眼盈盈说道:“再抢,就伤到孩子了!”心疼地转头看向正哭着的小王子,拧着手绢都卷成十八个褶了!
一句话就让尺带怒了,用力拍了一下扶手,冲着纳囊妃道:“还不把王后的孩子还回去!”
纳囊喜登还要辩解,且死抱着孩子不放,这也给了尺带发飙的机会。
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又有御医宫妇作证,因此纳囊妃从妃直接降为女奴,纳囊家族无令不得进宫探望,纳囊族长教女不严,封查五百户租赋。这只是表面的,金星知道尺带虽看起来是任性小孩儿,但却是个赞普,是吐蕃的统治者,他在收权,在限制纳囊家。
同时,金星也暗暗觉得此事绝不仅此而已。
回到住所时杨钊正在门口等着他,一同到外面练武一个时辰后又回屋洗澡,晚上吃饭的时候杨钊又过来这边。
“鲜于呢?”金星问。
“尺带正在那里。”
两人坐在一同吃饭,来到吐蕃已经吃尽吐蕃食物,所以他们更想吃米饭。
“有事要说?”金星说。
“嗯……”杨钊酝酿一下,才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白瑶没催吗?”
“嗯,昨天早上白瑶跟我说了,似乎圣门有事,月光的二徒弟,叫张暐的,大概要半个月就到逻姿,我猜圣门是要开始打入吐蕃内部了。”
“哦……”
“我们大概……我估计可能九月动身往回走吧。”师傅的生日啊……
杨钊点点头,看不出喜怒。
天太热,吃了一点,金星就没胃口了,干脆放下筷子只喝冰镇葡萄酒——万恶的统治者啊,大夏天居然还有冰镇的!
——不过此刻金星喝的很畅快,不仅凉爽,而且这里没有人限制他喝!
“杨钊……”
“?”
“你,是不是有心事,从长安出来的时候就不对劲……常理说,你追上我之后应是劝我回去的,怎么会跟我一起跑?”
“……”杨钊欲言又止,表情变了几变,最后还是道:“没事,我会自己处理……”
但这次金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一直盯着他,直接将人给看毛。
“真,没什么事……我还要说你呢,为什么跑出来,在宫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星立刻眼神闪烁起来。“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想出来……玩!”
“你说这些以为我会相信?是不是……是不是你师傅——”
“我师傅怎么了?”金星立刻装无辜。
杨钊顿了顿,微微叹了一下。“算了……对了,你之前说尺带处理了纳囊家是吗?”
“嗯。”
“纳囊家跟这次谋杀篡位有关系?”
金星认真思索了一下才道:“……我认为不是主谋,但有参与,至于参与程度……对吐蕃了解的不多,不能确定是否有参与,也许只是纳囊妃自己借着尺带不在宫中这次机会,临时起了歹念,并不一定是外面家族的阴谋。”
“嗯,我觉得也是那个女人临时起意,否则不会那么没有计划性。”
金星呵呵笑着,暗想杨钊也在瞧不起吐蕃妃子的“计谋”。
杨钊也放下筷子,抿了一口酒,向椅子后面靠去。“吐蕃没有道观,不信老子。”
“嗯,他们信苯教,佛教也刚刚盛行起来。”金星道,忍不住想到后世佛教在这片土地的盛行程度……活|佛?多神奇,多奇怪呀,让人信奉的连金星都不知道该怎样看待,尤其是自己亲眼见过天上“GM”的!
“我在外面吃饭的时候,碰到不少争吵,叽里呱啦,翻译的说是苯教信徒与佛教信徒在吵。”
金星回忆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可能是的,很激烈,现在苯教还是官方宗教,佛教竞争的很厉害,我听唐绍说,原本苯教是没有教主的,但后来知道佛教有教主释迦穆尼,所以苯教也出来个叫辛饶弥沃的教主!”
“尺带好像挺崇尚佛教?”杨钊语气并不确定。
金星歪着头想了一下。“我觉得他并没有过多个人偏好,大概是哪个更适合赞普!”金星伸了伸手指,指向上层中间大殿的位置。“佛教基本上是松赞干布引入吐蕃的,那位赞普你应该也听说过,尺带也许有借名声的原因。”
杨钊眼神又开始飘忽,拿着酒杯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金星却因为跟他说起这些,想到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便自言自语起来。“这么说来,如果想要篡位的不是王室成员的话,那么有可能是因为宗教问题,貌似这地方很流行由宗教问题引起的宫廷纠纷……这样虔诚的信仰,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你说以前的奴隶社会也都这样吗?”
抬头看到杨钊走神,金星扁扁嘴。“想什么呢!”
“……呃,我在想鲜于,和尺带。”
“嗯?”金星伸直了腰板。

第一百二十六回 尺带与鲜于的JQ<上>
金城公主终于抱回了孩子,虽然一般公主即使自己生了孩子,也不会抱几下,但这位吐蕃王后却大大的不同,可见大唐公主对自己亲人的思念有多深。
纳囊妃被拉下去了,宫殿里面终于安静下来,小王子也被哄的不哭了,尺带顺心不少。看到金城公主坐在旁边的位置上没有离开的意思,尺带也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看着越长越好看的孩子,尺带也觉得挺可爱,想上去抱一抱戳一戳,又下不来那个脸,总觉得那样有失风度——赞普的面子完全都是他自己觉得需要的时候才想起来!
“藏玛,他名字是藏玛!”尺带指着自己儿子说道,也不靠近,好像多么厌烦似的。
金城公主满意地笑了,抱着小藏玛说他该喝奶睡觉了。
如果金星此刻听到这个名字也会大大囧一把,藏马?!倒是个帅哥,而且能力不错、十分之华丽,虽然小白更哈武侠小说一些,但华丽的武技还是欣赏过的!
官兵重新编制条文已由昆.班迦罗堆安排,将各处驻军大幅度调换,虽然如此一来会浪费许多钱财,但是现在的形式下可以抑制大贵族私兵掌控。桂.桑松班查透露的意思末氏已然消停不敢妄动,二儿子被赶出家门,理由未明,但也没见末二子被赶出哪里去,不过是做给他看的!逻姿城守及亲军掌控逻姿,尺带算是可以稍微放心了。
而闲下来翻开书却看不下去了,蹬了几下铺在脚下的地毯,手指无意识地敲敲扶手,尺带终于开口,而且说的并非吐蕃话,而是唐话:“次仁,这几天李白他们吃的怎么样?是吃大唐的食物?”
“回赞普,是的。”
“……然后?”
次仁此刻脑袋运转地跟双核CPU似的。“李公子杨公子借着葡萄酒还算不错,不过鲜于公子似乎还是食欲欠佳,而且奴才听到鲜于公子曾问杨公子什么时候离开红山宫。”(漾:宫里这个地方呀,从来不缺发现JQ的眼睛!~)
次仁说完之后,一开始还没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发觉他们赞普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让次仁忍不住抬眼睛偷看,站在那里捏衣角。
鲜于仲通急着离开,这让尺带越想越不高兴,暗想那家伙是不是因为说不过自己打算逃了!
六岁半父亲死于进军洱海途中时他成为赞普,即使禄氏家族仍有残余力量,但也不足以威胁到赞普的位置,有恩兰家、多嘎家以及昆家的支持,又拉拢了大唐做后盾,禄东赞的孙子并没有带来多大威胁,虽然只有六岁,但尺带也明白何为制衡。没有了禄氏,却还有末氏、郎氏、纳囊家族。
问他累不累?尺带真没想过,他是赞普,懂事父亲就告诉他将来会成为赞普,吐蕃的统治者,所以这些事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正常。但长大一点,心思就复杂了,想要的多了,所以才有了这次的偷跑。他本来只打算在逻姿转悠一下就回去的,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去转悠,但没想到他居然被人贩子给卖了!
一开始当然非常生气,这是在侮辱赞普的尊严!且想不到逻姿城还有这种犯罪!但被抓走没几天,他就被人转手了,而同时他也发现不对劲,因为他觉得有个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种震惊表情很有问题,随后又被倒手了——尺带觉得贩卖人口这行当也挺谨慎的。
尺带被绑缚带走期间,能够感觉到抓他的人们似乎焦躁不安,晚上睡觉之后有时还隐隐听到争执。多日寻找逃跑的机会,可这些人看的很牢,且之前有其他孩童也被隔离开来,这下尺带更是确信这些人已知他身份,却还想迫害。
偷听到已经过了多玛,这下尺带不能不急了,山高皇帝远的话他当然知道,且过了多玛边境上的驻军就不是完全能听从赞普的了!到了西倾山尺带是真急了,似乎抓缚他的人发现一路安全,胆子也大了不少,将他关在土匪窝里更是一致决定要他的命!
尺带虽不会武,但平日也都需锻炼骑射的,关入山寨之中,似乎对他的看守也松了,也许没想到四处都是人的时候他才想逃,毕竟一路他都很老实,装出被吓坏的模样。
获救直到见到恩兰尺带才终于相信李白三人,又护送他回逻姿,他几乎已经当李白他们是亲人了,尺带相信的人,几乎没有!
恩兰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是能够将性命相托,而即使是统军元帅昆家的人,尺带也知道对方的效忠是有条件的,班迦罗堆的忠心只给贤明的赞普,也有些父亲的知遇之恩存在,但就是因为此才更忠于吐蕃,而非尺带本人。其他朝臣也差不多,尺带并非相信他们,而仅是制衡,说的好听一些是为了吐蕃,但尺带心里嗤之以鼻,他可是很清楚他自己是为了坐稳赞普的位置,只有治好吐蕃才能坐稳这位子,他已是赞普,除却这个身份之后,他只有死路一条!
但李白杨钊和鲜于仲通却是他相信的,这种相信都令他自己有点惊讶……尤其是鲜于,就像李白说的他是一条小鲜鱼!他们什么都不图自己,不要钱财,不要官爵,更不为名!李白杨钊就像杨钊说的那样,他们会成为大侠!侠肝义胆,尺带都忍不住向往、热血起来!
而跟着李白杨钊的鲜于,尺带就忍不住摇头。
想到那条鲜鱼,尺带心情好了起来。那家伙真很有趣,居然敢说他是黄皮猴!(漾:这孩子是M?!)从没有人敢那么跟他说话,现在回想都不知道跟鲜于吵过什么内容,反正每句话他都能反驳起来……哦,最多的好像是鲜于对吐蕃的不满,一会儿说树林那么深,连个人影都没有,没有路,衣摆都是绿色的,偶尔还有虫子。一个大男人,一条虫子也能让他哇哇叫!嘲笑他一通之后,居然敢将虫子扔到他身上,想到鲜于拿着树枝开心大笑的蠢样子,尺带就忍不住嘿嘿笑。笑话,一个虫子能吓到他,最后还不是他捏着虫子在鲜于后面追着满山跑!
衣着打扮也是被鲜于嫌弃很久。想到此,尺带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小褂,他才没有羡慕那种大唐的绫罗绸缎呢,自己身上的衣服已是吐蕃最好的,而且看起来也最好看,真不知道鲜于裹的那身“鱼皮”有什么好……自己的多凉快!
还敢说他是黄皮猴,那条鱼也被晒的很黑呀!
——次仁想将自己缩到墙壁里,而不让他们赞普发现他们这些奴才还没有退出去,真不知道要是让他们赞普注意到他们都看见他傻笑会是什么后果!(漾:放心吧,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在傻笑!~)
他还说吐蕃的房子不好看,真是毛病多,哪里不好看!住进他的红山宫就不嫌弃了吧!
住进红山宫后鲜鱼就蔫了,上次看他……们的时候鲜鱼就吃不下东西,他还特地让大唐厨子给他们做饭,没想到还是吃不下,厨子真该拉出去砍了!
瞄了一眼时间,尺带站起身,扯扯小褂。“让大唐的厨子多做点,我也去吃!”
去吃?
次仁的CPU转了转立刻就明白了,花费时间仅零点五秒,就知道是去哪吃了。这宫里面当差的,次仁当然比这位赞普自己都明白,一进宫就知道赞普虽然对那三人都很好,可鲜于公子还是特殊的,次仁敢用脑袋保证!
——这要怪鲜于进了红山宫就蔫了,尺带跟他杠上,但鲜于不回话,架当然吵不起来,所以剩下的就是尺带时不时在嘴上提起鲜于,次仁不发现奸|情才怪!
其实次仁都很想惊呼他们赞普终于开窍了,虽然开窍的对象让他掉了下巴!鲜于公子长的也没多漂亮、多好看,身材也是明显的男子,没什么好身段,而且比他们赞普个子高,他们赞普到底看上人家哪了呢?!
突然抖了抖,次仁无法想象难道他们赞普是下面的?!被这种想法吓到了,但立刻就想到他红山宫第一奴才,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无论如何都让他们赞普压倒对方!
——次仁的担心真的多余了,尺带与鲜于之间到底什么感情,两位当事人都不清楚!
尺带倒是有点那种倾向,但也是图个新鲜,而非次仁担心那种,鲜于这边也非次仁以为的发现他们赞普有不少妃子而郁郁寡欢(漾:听起来好雷!~)。鲜于在宫外就知道尺带的身份,那时候还是能吵起来的,可进了红山宫他却深刻体会到身份的差距(漾:还说他不是有想法?!~)。
想要见尺带一面都要禀报,还不一定能不能见到,在宫里面也不能随意走动。这都没什么,最主要的是身份。人家赞普说一句话,他要是敢反驳,会遭来一大票人不满,这让他十分压抑!如果尺带只是赞普的儿子,而没当上赞普,他还会挺直腰板说对方也不过是仗势欺人,可尺带就是吐蕃的土(?)皇帝,身份最大的人!
——其实就是欺软怕硬的鲜于不敢回嘴,所以郁闷了!

第一百二十七回 尺带与鲜于的JQ<中>
尺带一进门就看到某条鱼躺在席子上,闭着眼有气无力地给自己扇风,而就盯着他那么一会儿工夫,这条鱼就翻了几次,好像席子下面烧了火会把他皮肤烤焦一样。
“你就那么热!真娇气!”尺带说,仰着小脸进门,冲着门口的次仁道:“传膳吧,就在这里吃了,把葡萄酒多拿点来!”
“是!”
尺带伸出脚丫踢了踢背对着他的鲜于。“喂!太没礼貌,给我行礼!”
鲜于回头瞄了他一眼,又转回去,脸虽然红红的,不过是热的,从脸部整体下沉的肉肉,一看就知道他不高兴。
尺带有些不满,居然不理他,他都将所有人遣到外面去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难道是说他刚刚让他行礼?可明明在他开口说话之后,鲜于有点要起身行礼的架势,只是不知在想什么支起上身后又躺回去了。
“喂!那么娇气,还吃不下饭?之前也没见你吃不下,刚到逻姿的时候不是能吃下一整只鸡!”
……
“起来,别像一头猪,吃饭了,哼哼,看我多好,吩咐人做大唐的食物,这下别说你吃不下去,塞也要硬塞下去!”
……
尺带觉得有些无趣,不过也没失了兴致,就当这是鲜于对付自己的新招。将装死的人拉起来,忽略鲜于要死不活的视线。“次仁!”
“是!”次仁从外面推开门,宫人陆续送入食物,然后又陆续出去。
尺带没看都端上来什么食物,只是盯着鲜于,鲜于正看着放在矮桌上的一盘盘食物,然后又抬头看着宫人们,眉头越皱越紧。“干什么?看什么?”尺带的表情也不悦了。
鲜于扭开头。
尺带闹心了,这半天不说句话,看着宫人皱眉头,问也不说怎么回事,是宫人衣服不好看,还是看到宫人端盘子将手指头伸到盘子里去了!现在这个闷蛋,与以前跟他争辩不休的人相比,尺带更想要他张嘴说话,否则尺带觉得自己都要被闷死!
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尺带忍不住动手推了鲜于一把。“说话呀,干嘛一副小媳妇模样!”
“什么小媳妇!”
“呵,终于说话了,还以为你舌头被吞掉了呢!”
鲜于想要扭开头,可突然想到这动作有点小媳妇,所以脖子处于半转不转中,停了一下又转回来对着桌子,不过还是没看旁边的尺带。
尺带坐在软垫上往前靠了靠,拿起筷子,见鲜于还没动手,便将筷子塞在他那里,自己拿起放在鲜于面前那双。“你闲在房间里还闹病,我可愁死了!”
鲜于撇开头,往旁边挪了挪,拎起筷子戳饭碗也没吃。“当然,你可是赞普,能不忙嘛!”
虽然回话了,但尺带觉得别扭,心里面闷闷的,不过还是道:“那当然!谁像你,就是一个,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纨绔子弟!”
鲜于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我是纨绔子弟又怎么了!你是大纨绔子弟!整个吐蕃没有比你更纨绔的!”
“我怎么纨绔了!”尺带也摔了筷子,左右瞄了瞄,也没想到鲜于指的什么。
“刚刚送几道菜居然让一堆人进来送,一人只端一个盘子!你家下人多是吧!”
——鲜于没反对两个人吃这么一大桌子的问题……
“……这是规格!我是赞普,这不是起码的嘛!你刚刚就是看这个不顺眼?!”尺带皱眉,有些不相信。
——鲜于纯粹是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
“我不顺眼不行嘛!嗯!也是,我一个平民,哪敢挑赞普的毛病!”
“还知道我是赞普……嘿嘿,臭鱼,你也太没趣了,就因为我是赞普你都不敢顶嘴!”尺带道,不过眼睛骨碌碌盯着鲜于的表情,刚刚的话是试探,虽然几天一直这么怀疑的,但这种理由还是让他非常不—愉—快!
“才没有!”
尺带肯定了,就是这原因,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面琢磨怎么惩罚一下。本来还以为鲜于不会因为他身份不同会有不同对待,在逻姿刚知道的时候也的确没有差别对待,可现在这家伙却正正触上他霉头,这个欺软怕硬的废物!
——无形中,尺带对鲜于的标准与其他人有所不同,他自己也未察觉。有所期待,才有所要求。
“怕我砍你脑袋?!”尺带歪着头说,发现坐在这里比鲜于矮了一头,因此偷偷将身后的坐垫挪到屁|股|底下。
“哼!一看你就知道是昏君!我都听说了,是你自己离家出走跑出去被山贼抓的!活该!”
“我是视察民情!李白怎么说来着,微服出访!你懂个,什么!”
“屁!”
“对!你懂个屁!”
——此间没有宫人,鲜于倒是越来越放的开了,回嘴也不受控制起来,尺带越吵越高兴,几天来压抑在心头的事好像都散了。
位高者,且像尺带这样年纪小上位的,朝政上总会有不顺心,压抑之感,即使他有能力,却也会因以往年岁小时不懂许多时带给朝臣不信任感,所以总会有朝臣反驳,争议,无论说的是否正确。因此没有一次雷霆手段,让朝臣重新认识这个赞普,那么这种情况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尺带也渐渐明白这一点,可始终没有这种机会,而这次虽算是好机会,可尺带必须仰仗统军元帅,拉拢大相,加上这次的篡位背后隐藏的其实是苯教与佛教的正位问题,因此尺带这次只能低调处理。
也因此,让尺带更加郁闷闹心!
尺带外表虽然十二三岁孩童,但那只是他身高“有些”欠缺,虽母亲娃娃脸的缘故!面有心生,性子其实也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身为赞普的嚣张霸道,但心智可不缺,懂的也不少!
喜欢跟鲜于吵架,是因为根本不用动脑子,简直完全是在练习大唐话而已!
饭菜没有吃几口,后来基本上全部浪费了,拿食物打架是要遭天谴的,这话鲜于说完之后就拿鸡腿骨头扔尺带,尺带又拿起带肉的鸡腿啃了两口之后扔鲜于……两双油乎乎的手,嘴边油的发黄,还带着一丝鸡|胸|脯肉,衣服上更是惨不忍睹,鲜于这回也不去说什么不当宫人们劳动成果是一回事了!
——只许州官放火啊!
除了浪费粮食,还浪费不少酒,两人食物丢没了开始拼酒,也不记得是谁先提出的。油乎乎的嘴角又出现水迹,显示着酒没有喝进肚子里而经过哪些路线被浪费掉。
酒喝多了,大脑一热,吵架升级变为打架,手脚发软,两人也没造成什么伤口,最多就是抓住对方的手,试图压倒对方骑在身上得意大笑而已……幼稚的两只。
行为虽幼稚,但总归是在喝酒,打架水准太低却更容易让人误会,因此在次仁打开一条门缝瞧里面情况的时候,就看到那位鲜于公子正趴在他们赞普身上,两人身上衣衫不整,杯盘狼藉,矮床上乱七八糟!
次仁一扶额,心里暗道果然如此,他就知道他们赞普跟这位鲜于公子有问题。进去仔细一瞧,这姿势,怎么看都是他们赞普是下面的,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两人真的没什么,会抱在一起睡,不过是打闹之后直接困极闭眼就睡的,衣衫不整一是因为打架扯开,另一点则是因为两人本就穿的少,手上都是油,皮肤上沾了油就会痒痒的,睡梦中也会抓挠,而恶性循环下来,衣服不被扯开才怪!
至于怎样看出他们赞普是下面的……实在是这位不愧是赞普,睡觉的姿势也大气,双手伸开,双脚敞开,完完全全个大字,可见平日里睡的床有多大,一个人睡觉有多嚣张!
次仁支起眼皮,这不是睡觉的时候,他们赞普就因为身高不足就被……(?)还是个大唐人,在门外转了几圈,一敲手心,转身进了屋,对着外面的守卫吐蕃话道:“离远一点,守在两边,不准人过来!”
“可隔壁是大唐人……”守卫甲忍不住开口。
“那就守在这间屋子两边,不准任何人,懂不懂什么叫任何人!”次仁低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居然还这么不省心啊不省心!
收回探在外面的上半身,门落了锁,瞧瞧里面,又是一阵摇头。搓搓手掌,次仁还得自己一个人干!
——第二天一早,红着眼睛一夜没睡的次仁在门外偷听时,终于听到他满意的交谈……只是感觉有点奇怪!
尺带被下面奇怪的动来动去的东西吵醒之后,皱着眉,两嘴角向下很大,不满地坐起身。揉揉胸口,趴着睡觉不舒服,尤其下面还不是柔软的被褥。
“喂!还不起来,压死我了!”鲜于说,手脚并用就想将人从他身上掀下去。
“吵什么吵!睡个觉也吵!”尺带不满地打着哈欠,揉揉太阳穴,昨晚喝多了,脑袋有点疼。不过好在是张开眼睛了,瞄到此刻两人的姿势,然后有点结巴。“你,你你晚上睡觉怎么不穿衣服!”
鲜于比尺带早醒了几分钟,不过只注意到尺带在他身上压着,回想自己难怪做噩梦,却没注意到衣服的问题,被尺带质问,鲜于就习惯性觉得是自己错了,不过面对的是尺带,所以也习惯性反驳。“天那么热,我穿衣服干什么!”
不过这回也才仔细瞧自己身上。“你,你不是也没穿!”
随即这二位发现不只是上身没穿,连下面也一丝|不|挂!
——可见次仁一个人是多辛苦!
“你有毛病啊!”鲜于这回干净利落地将人掀翻,转身去穿衣服,脸红的有些异样。
尺带爬起来有些不满,不过也不好意思了,虽然都是男人,但这么什么都不穿地面对他还是尴尬。一边找衣服穿,一边瞄鲜于的后背,心里面感叹,这家伙脸胳膊被晒黑了,但后背还是白白的,果然是小白脸……后背比女人的还白嫩……想到就做到,因此尺带已经伸出爪子在鲜于后背捏了一把。
“喂!你干什么!”
尺带没有立刻回嘴,刚刚那只手磨搓了几下,果真滑滑嫩嫩的,而且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手痒痒的……

第一百二十八回 尺带与鲜于的JQ<下>
“掐一下有多疼!”尺带说着又拧了一下,而且用上点力气,白白的后背立刻变红了,尺带看着更高兴了。
鲜于赶紧蹬上裤子,翻过身扑到尺带身上也开始回手。“敢掐我!你这全身没有四两肉的……”
“混蛋!”尺带被推翻大叫道。
“这是浪费米面,一顿都吃那么多还不长肉!黄皮猴!”
“臭鱼下去!”
“哎呦!”
……
次仁在外面越听脸越红,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房间里面可是完完全全的纯|洁地掐架,没一丝暧昧……即使有暧昧,尺带也没想明白,而鲜于以前虽经常出入青楼,但青楼那里的姑娘都是有技术,完全不用他干什么呀!
当听到“唔唔,放开我,混蛋,唔唔……”之后,次仁坚持不住了,虽没什么大事,但隔壁的李公子杨公子就要起床了,而且他们一向早起,要是被他们看到门口还有他在守着,那岂不就是让他们都知道了……虽然这种事没什么好瞒的,可次仁见识到那种飞来飞去的武功,就有点胆颤,要让那二位知道也不用他冲到前面挡着啊!
当当——
次仁轻轻敲了两下,紧张的很,但还是按照往常就进去了——平时守夜的时候次仁也基本上就是这样进去看赞普有没有踢被子的。
而一进去则发现他们赞普正骑在鲜于公子身上,脚丫子压住鲜于的手臂,而他的两只手正捏着鲜于公子的脸……难怪鲜于公子刚刚要“唔唔”叫,还以为是正干那种事……可他们赞普此刻坐着的姿势也,也……虽然是上面的,但坐的有些偏上了!
见到他们赞普脸色不好,次仁当然能够理解,低头垂手。“赞普,该起了,恩兰大人今早会进宫,李公子杨公子似乎已经起了。”意思就是赞普您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趁人没发现潜回去吧!
尺带刚眯着眼睛看向次仁寻思这家伙到底在暗示什么,结果就被鲜于给掀了下去,实在是从昨天到今天这种动作太熟练,鲜于已经很了解该怎样能干净利落地掀翻!
尺带被削了面子,怒视鲜于,次仁立刻被抛向一边,思考着要不要喊人进来将他拖下去吓一下!
但这种想法只持续了几秒钟,他还是懂的分寸的,知道如果闹成那般,这条臭鱼恐怕再不会跟自己这么放肆。
想到此,尺带也觉得容忍这家伙当着宫人们的面放肆挺有不错,心头莫名的开心!(漾:你真的不是M吗?!~)
“等会儿再收拾你!”尺带对着鲜于哼了一声,然后站起来,伸开手臂,冲着次仁不满地说:“还不过来!”
事情往往是巧的,但也可以说是必然,鲜于与金星的房间相邻,同住在别人的宫廷里,金星当然很有责任心地照看一下,所以这边衣服还没穿好,金星就过来了,所有人动作有几秒钟的定格。
鲜于在担心金星会不会将他喝酒跟赞普打架的事告诉大伯,尺带没不良反应,但是却是伸开手臂让次仁给他穿衣服,而次仁则是确确实实被定住的,心虚的也是他!
金星还未开口,杨钊也过来了,进门看到这种场景,眼睛在屋里面扫来扫去。
金星是知道尺带昨夜和鲜于一起吃的饭,但没想到尺带昨晚也住在这里。想到昨天晚饭时钻进脑袋里的想法,金星眉头越皱越紧。
次仁暗呼怎么办,杨钊表情有些复杂。
而两个当事人却都莫名其妙。
尺带脚丫踢了次仁一脚,次仁立刻反应过来赶紧穿衣服。“你们起的挺早,宫人们说你们在宫里面这些日子每天都练功!”虽然不心虚,但尺带的话题岔开的似乎有些莫名,这让金星心里更七上八下。
杨钊道:“我们每天都练功,路上你不知道是因为你都睡过去,而别人没有跟你说。”
尺带没觉得杨钊的话怎样,他早上不起床是天经地义的嘛,他可是赞普!但次仁却觉得:看吧,看吧!上来就讽刺上了!
“你们……”金星盯着鲜于,见鲜于似乎没什么事的站起来,又看向尺带……尺带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你们……”
金星这踟蹰、这犹豫,给了杨钊思考时间,所以结果是金星还没等说出什么就被人拉走了。
“我们练功,早膳不用等我们!”
次仁松了口气,尺带怔了一下,瞄瞄次仁,决定回去再问,不过穿好衣服后忍不住小声吐蕃话嘟囔道:“李白要说什么呢……”
尺带是瞧出问题,但没意识到问题发生在自身,而鲜于则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要说他青楼混的时日也不短,但要知道即使时日不短,但菜鸟依旧是菜鸟,别说那种事会有各种姿势他都不知道,更不要说除了青楼,还有小倌馆了!
就是因为他这纨绔子弟还不够纨绔,所以大鲜鱼才没有下狠了心去管束,都已经认清楚这个侄子仍是个胡闹的小孩子而非真的有多恶!
尺带这边离开后就去了正殿,恩兰来了说了几句之后就让恩兰去偏殿吃饭,他也没吃,揪着自己衣服闻了闻受不住了,让人放水沐浴,出来时换了身偏于大唐风格的便服。想要去看看鲜于又在干嘛,可一想自己刚从那边过来两个时辰不到,所以就去修行室看书。
看了两页,觉得差不多,达到赞普应该每日学习的程度——让大相之后肯定会上书的——便无聊起来。
以前红山宫似乎也没这么无聊,他总能给自己找出事干,极度不耐的时候才会出宫玩一圈,那最多也就是坐在酒肆中看看路人,吃点好东西,买点好玩的。
但此刻,他就是静不下来心,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以前他都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玩,看看书,让守卫们比武一番,指挥宫人们玩(?)什么的,虽然有守卫宫人,但他并非跟着一起参合进去。这半年跟李白他们一起,吃喝同住,游玩吵嘴都是他亲自的,就算是……有了朋友,所以此刻才觉得无聊!
尺带正纠结有了朋友好处多一些还是坏处多一些的时候,次仁酝酿了半天终于出声了。
“赞普,要赏赐鲜于公子吗?”等这个命令都半天了。
尺带偏头看过去,看着次仁低眉顺眼,却挡不住探究的表情。“赏赐?”尺带的大脑里在加速思考,然后突然怒了。“……混蛋!在说什么鬼话!”
次仁这下莫名了,疑惑地抬头。
“跟谁睡一张床就是临|幸谁嘛!你又不是没有看到臭鱼不穿衣服的样子!那么平哪是女人!”
次仁的嘴里能塞鸭蛋,圆圆的眼睛,在他们赞普面前表情也没装假,让尺带从他的脸就可以知道他都要表达哪些惊讶。
“男人也可以……”尺带才想到这个问题,不过想到这里时转开头没看次仁。
“住在那里,我就是临|幸?!”扭头死瞪了次仁一眼又转回去,所以没看到次仁委屈的表情。
赞普啊,跟人睡觉,哪里能是干睡觉的啊!
次仁的话也不是没用的,尺带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所以自言自语道:“……臭鱼那种男人哪是……当我没见过小倌嘛!那都是十三四岁,长的像小姑娘似的!臭鱼就是个臭男人!他……不过他身上挺白的,摸起来不像个男人!”
说着还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摸了摸自己后背。果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漾:能有感觉就奇怪了!~)
摸完自己眼睛又瞄向次仁。
次仁一激灵,不敢随意后退,但上半身还是向后倾斜。
尺带哼了他一声又转回自己的世界。“……臭鱼的脸太黑了,没有刚认识他的时候白!不过,也挺细嫩,你说大唐的男人摸起来都那样吗?”也没等次仁回话,就继续道:“李白好像也挺嫩,我没仔细瞧过,杨钊下巴上有胡子,估计不嫩。”
次仁心里暗道:赞普在说豆腐嘛,还嫩不嫩的!怎么没瞧见他们赞普说大唐公主嫩的!
他觉得比较起来还是大唐的公主嫩,到了吐蕃那么久,不用赭色制土涂敷面颊了,也没晒到,还是白白嫩嫩的,不比鲜于公子好看多了!真不明白他们赞普……难道真的是他之前看到的那样?!
尺带这边比次仁脑袋里的还复杂。思量之下,似乎自己真的比较在意那条臭鱼,与李白杨钊相比。但又想到这也许是因为平时李白杨钊都不会跟他杠上,只有那条鱼跟自己接触的多。可跟那条鱼也只是吵嘴而已,怎么会变成喜欢呢!
想到喜欢,尺带就气恼起来,那么多书,从天竺抄来的佛经也不少,怎么就每一本书说喜欢是什么样的!意识流随后又到了他的爱马,那匹淡金色的天马,也就是汗血马,那是非常喜爱的,经常到红山宫后面骑一骑……当初第一眼看到那匹小马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来着……
也许没有次仁提着个醒,九月离开的时候,尺带最多是不开心一段日子,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那占有欲强烈的年轻赞普可没那么容易放弃!

第一百二十九回 接人队伍
金星被拉出去后在台阶上站立片刻,又被杨钊干脆拉到宫外去了,而且出了宫后直接轻功奔向东边红山宫的后面林子里。
林子里树木高大,有明显被修整过的痕迹,树木并非常见的杨柳松杨等,金星对植物研究不多。停下后金星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杨钊,见杨钊一副晚娘脸,心思不仅活跃起来。
杨钊慢慢往树林里面走,完全没有注意方向。
刚刚鲜于房间内看起来前一夜的食物都没有收拾,空出的几坛子想必是酒。尺带和鲜于两人可都不是忍痛型人物,所以表面就可以看起来他们都没有受伤,所以金星此刻冷静下来是能肯定那二位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
可即使喝多了,喝到太晚,宫人们也肯定会收拾杯盘的呀!
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金星脑海中不免出现一句“真相只有一个”的结论来——那二位被宫人们误会了!
松了一口气,金星可不想回去的时候还带走人家赞普,送还人家侄子的时候还带个小的……怎么觉得这么别扭!
鲜于的事不用担心了,但杨钊这又是怎么回事?拉住人,金星都没多想,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你,不会是喜欢上鲜于了吧!”
“咳咳……”
“别急,看起来不是。”金星好心地拍杨钊后背帮忙顺气,一脸犹豫,不过还是仗着一起长大相信对方不会被空气或他自己口水呛死而加了一句。“那喜欢尺带?”这回声音还比较低。
杨钊咳嗽的脸都红了,不过金星觉得他这是故意让自己没法说话,逃避——金星感觉的。
喘匀之后,杨钊瞪着金星,叫道:“你从哪看出我喜欢男人!”
金星歪着头,这句话如果是“你从哪看出我喜欢那两个人”才对,可杨钊偏偏说出“喜欢男人”。“你真喜欢上男人了!”这是个肯定句,而且金星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乐觉!
“别喜欢我!”乐觉那边现在他都是避而不见的,要是杨钊再这样……见杨钊白了他一眼,金星的心收回肚子里去了。
这回金星紧盯着杨钊,而杨钊越来越心虚,眼神闪躲,让金星暗吼一句这是什么事!杨钊喜欢上哪个小姑娘而他不知道?!
转念一想好像不对,跟杨钊是哥们儿,按照正常情况,看上哪位姑娘应该是立刻就跟金星说,应该是激动着,害羞的,不知所措……杨钊的性子应该这种反应才对……
“你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不,不会是那个武县主吧!”金星皱眉。“不对呀,刚刚说喜欢男人,你都把我弄懵了!这种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喜欢上谁……”金星有些心虚,不会喜欢上师傅了吧……
“金星,别问了……”
“……你把我拉到外面不就是要跟我说!你这几个月不都在犹豫怎么和我说?!”想到刚刚看到尺带和鲜于的场面,金星越发地觉得杨钊喜欢上师傅了……搞什么呀,男人就该喜欢女人的,他师傅有什么好的——纠结的金星忍不住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但想法形成之后他又觉得不对,脑海中出现李寻欢让出林诗音那段……忍不住抖了一下!
“杨钊,你喜欢……我师傅?”金星小小声询问。
杨钊抬头要回话,但突然出现新的声音——
“你喜欢上我三哥?!”
金星一惊,结果看到穿着白色缎子披风、看起来有些憔悴的岐王!
这人,不是应该在绛州做他的刺史吗,怎么会……往后一瞧,金星的脸垮了,不仅岐王来了,他还看到李泽,沈越等一队侍卫牵着马而来!
顾不得杨钊和岐王,金星一看李泽已经一脸怒容地奔过来,转身就想逃——
“还敢跑!你弟弟还在我们手上当人质!跑?!”
金星一听只得转回来,李泽跑上来长臂一伸就将金星扛起来,还在金星屁股上拍了一下,他也是气急了——他何苦来哉,大过年就出门追,再几个月就整整一年了!
金星挣扎着下去,李泽仍不放过,一会儿捏金星的脸,一会儿戳他脑门,好像不知道怎么惩罚他才好,嘴里面不停地叙说找他这么久多么多么辛苦。
金星只是一开始从李泽肩膀上挣扎下来,随后也就任由他又捏又掐又戳的,乖乖认错。
心里面也是非常后悔的,几天找不到人就会放弃吗?这显然是他自欺欺人的想法,因此后悔内疚到不行。
赔礼了一阵,就差自刎谢罪了,后面又有马蹄子声音靠近。
之前金星杨钊两人心绪不宁,所以连有人骑马靠近都不知道。
李泽他们也是接到白瑶的传书,即使不让他们来,但他们还是来了。也知道他们住在红山宫中,还跟吐蕃赞普结识,风风火火快马加鞭赶过来,没想到没找到白瑶他们就在东边的城外遇到了!
李泽觉得这倒是好,方便他教训人!如果白瑶在场,李泽还不好下手呢。不是宫里面,没有皇帝坐镇,李泽好久没对金星这样放肆了。委屈了这么久,他自己不出气,也要给一直跟着跑的兄弟们出气——即使有人怨怼,也不会出手教训这小破孩儿,所以只能李泽教训。
好在深知金星的性子,教训他也不会摆什么架子,所以这会儿有点做给兄弟们看的意思。
李泽心思复杂了一些,但金星认错可没想那么多,且下定决心下次绝不干这种事了,自己这样太不负责任!
金星逃这么久其实早就后悔了,离开师傅那么长时间,他都担心害怕师傅再也不理他不要他这个徒弟!如果没有杨钊在身边,没有鲜于在,恐怕他都会偷偷跑到李泽面前故意让他们发现!
抬头去看新的马蹄声是什么人出现,结果一下子扫到杨钊和岐王在那拉拉扯扯!
“呃……”金星想要上去拉架,可看两人的架势并不像打起来,随后被李蓝清脆的嗓音吸引过去,金星也就没空了。
“李蓝?!你,呃……”看到李蓝身后的刘先生,金星立刻叫遭,尤其是看到对方正笑着看着自己!
“二哥……”李蓝翻身下马,脚下有些虚浮地跑过来。“我好想你啊!”
金星立刻觉得没脸见人了。他居然在过年的时候,好不容易跟弟妹爹娘来到长安跟他过年的时候跑了!
难怪有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话……再看一眼笑的更灿烂的有点长黑了的刘狐狸,金星觉得自己老老实实接受惩罚吧,否则似乎对不起天下人!
一行大唐人进城,安排在白瑶和月光住的地方,恩兰本来想友情赞助床位的,但刘韵致拒绝——这一行的主心骨果然是他,金星可见自己前途晦暗!
一句小蓝瘦了,金星每天一早从红山宫带大唐食物出来,而且刘狐狸说御厨的东西都太矜贵,小蓝更喜欢吃家常的,金星当然很会意地亲自下厨!
以前没学过,但包过饺子,这非现代化厨房也是了解不少,跟着御厨学着家常菜抄给小蓝以及刘先生李泽等人吃,早上也不用练功了,只做饭就花掉所有练功时间。
他们这一批人进入吐蕃,还有个大唐王爷在,当然不能像金星他们这样随便应付,岐王还需要觐见吐蕃赞普,官面上还需要走动,即使岐王不情愿,即使尺带也不愿走这种过场。
虽然不愿意,但桃花眼岐王正式的时候可与平日大大不同,尊贵且不失礼仪。尺带就更大大出乎金星的意料,面对岐王时那叫一个热情,好像多么喜欢大唐文化,仰慕大唐山河,叫出金城公主话起亲戚,像个见到远房亲戚的小孩儿——但一转身,变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说那些话的好像完全不是他!
倒不是说尺带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做什么坏事了,只是说这家伙当赞普完全演戏一样。
这些话都是鲜于跟金星说的,大唐来了这么多人,尺带本来想“热情”地迎入红山宫住,不过最后住进来的只有岐王而已。鲜于见到岐王,觉得见到了大人物——他忽略了吐蕃的大人物——所以表达一下爱国情怀。
——如果让尺带知道这个,恐怕鲜于要挨打,不过好在这两只半斤八两,打起来也不严重。
金城公主要叫岐王王叔,她爹幽王的父亲与岐王的父亲是亲兄弟,岐王表现了一下对侄女的关心爱护,送给小王子不少见面礼。
——金星感慨做事要全面周到,消息也要灵通,否则不会给人家赞普送完了礼,还给小王子和金城公主还留了点。金星学习到不少。
金星充当各个地方的劳动力,忙的出了黑眼圈,而在吐蕃的日子也到头了。夹住飞来的飞鸽,给刘狐狸送信,得到刘狐狸明天就出发的命令。金星这下更忙了,因为此前一点都没说明天要走,不知道信里面出了什么事,没让他看,他更急了,招呼人赶紧买干粮,走人!

第一百三十回 再见突厥杀手
大唐一行人离开逻姿,赞普及王后亲自相送,统军元帅昆.班迦罗堆派百人官兵相送。
分别在即,不知这一别是否会再相见,金星也觉得很不舍。
而金星的脸色如果算不太好的话,那么尺带的脸色就是极不好了,因为前一夜他得知他们要离开后,晚膳后闹心了很久终于去找鲜于。但鲜于却是一副开心模样,没心没肝地还跟尺带开玩笑,跟高兴离开吐蕃似的!
尺带虽然还没肯定他是次仁说的那样喜欢上鲜于,但脑海里有了这种认识,那么他“赞普”的占有|欲|就已经将鲜于归为自己人,心里面存上了,管他有没有用。更像是小孩子对玩具的占有|欲!
可鲜于却完全没有当成一回事,这让这位年轻赞普面子里子上受到伤害了,想着你不喜欢我,我干嘛去喜欢你!何况这件事除了次仁,几个守卫之外别人并不知道,因此尺带一气之下就当没有这事,还骂了一个晚上臭鱼,之后红山宫里面很长一段时间都禁止吃鱼!
鲜于这家伙也是个没心没肝的,知道要回家,当然是开心,即使对尺带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那也被压在心里面不知道哪个角落当中——回家当大少爷去喽!
师傅的生日已经过了,金星一路琢磨着给师傅补一份什么礼物。而且这份礼物还有赔罪的意思。似乎是因为要往回走,所以金星启程之初显得心急火燎,恨不能一下子就回到长安!
披着带兜帽的八色绸缎斗篷,虽然是大夏天,吐蕃的白天也是很炎热,可还是要穿戴的,否则不只是黄皮猴,而是黑炭头了,唐朝还没结束,可不能成为宋朝的包黑子!金星对自己的面貌也有了些注意,这仅是一丝丝的想法,他可不想将这种想法在心里面形成,不想像个小姑娘似的干什么女为悦己者容的事!
除了逻姿,十天内经过大小城镇无数,褚杂、白毕泽、农歌,饶过纳木湖,经晶杂,过了阁川驿,果真像尺带以前说的那般繁盛。之前他们进入逻姿的时候为了避开追杀,从唐古拉山东边过来,经过墨脱,则拉岗,沿着一条大河,还经过吐蕃百年以前的都城匹播城的。
城镇以逻姿为中心,周围比较集中的一片,而再往远处,过了阁川驿和野马驿城镇就少了,过了大速水金星等人大多夜晚就必须露宿了。
百名吐蕃官兵不管他们作用是什么,金星他们也只能欣然接受,通关城门倒是方便的很,露宿时也行动有序,是训练精良的一队“赞普”特卫队。但即使是精良,也只是官兵而已,遇到杀手也没有多少招架之力。
过了大速水边开始露宿,第二天晚上就出了事,不过那是在翌日早上点人数时才发现,少了两个人。不过赤迦将军没有立刻告诉岐王,但连续三天,一共少了十三个人后,官兵有些人心惶惶,赤迦将军知道不对劲了,赶紧告诉了岐王。
随后一晚在悉诺罗驿住,有了房屋,没想到杀手们居然又来了,他们的确小瞧了月光白瑶金星等人。
虽然赶路,他们不可能回去找官兵的尸首,但岐王刘先生又不是笨蛋,对方想在离开吐蕃之前一路先灭掉吐蕃官兵,然后谋害他们大唐人,谁会看不出来!只是目的就要抓到杀手才能看出。
岐王本想不打草惊蛇然后跟踪他们去巢穴,但金星和刘韵致都不同意牺牲吐蕃官兵的生命,金星觉得以吐蕃人或者突厥人的凶悍本质,这样一晚杀几个官兵实在不符合他们的行动习惯,带走尸首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想要造成恐怖的气氛,似乎在期望吐蕃官兵自行逃走!
所以,刘韵致觉得这批杀手人数上恐怕并不多,加上他们一路前进,对方也是一路紧跟,并没有什么隐秘落脚点。
当夜月光白瑶金星杨钊埋伏,惊走了前来的杀手后,悄悄跟在后面,出了城五个黑影就消失在各个方向,似乎是生怕有人跟踪。
四人选定方向各自追去,虽然有一人逃脱,但跟踪四人也就可以了。金星跟着一人向南走,大约七八里就停下来,没有靠的太近,金星确定对方没有发现自己跟踪。
从后面看到杀手步子矫健,轻快,是专门训练过的杀手,摘下脸上的布,揉搓了一下脸,黑夜中似乎左右看了看,然后跳上一棵较粗壮的树,就不动了。
金星等啊等,等了大概两刻钟时间,对方都没有任何动静,且……像是睡着了!
怎么不去跟其他人汇合?!行动失败还在这里睡觉?!
金星在一瞬间觉得杀手原来也是睡觉的,也是过正常人,呃,比较正常人的生活!
又等了片刻,金星确定对方真的不会去跟别人汇合不用去汇报,索性便动手了,时间长了不回去,大家会着急的。
亮出杀气一瞬间树上的人就动了,看向金星方向,黑夜中金星似乎也能看到对方的瞳孔似的。确定金星已经瞧到他,便从树上跃下。
亮出兵器,两人没有立刻动手,金星有点决斗的感觉,不过他可没忘记对方是杀手而不是绅士,所以不敢有丝毫松懈。
对方开口用有些奇怪腔调的汉语说:“一直跟踪我的?”
金星也酷酷说道:“这么说你没有察觉到我!”这让他很高兴,这说明不是自己暴露对方才没有跟“组织”汇合。
对方的气息似乎在告诉金星他很不高兴。
杀手只是想确定这一个问题,从而听到是他比较倒霉被人跟踪,还是说其他人也都被跟踪,但金星这边却来了聊天的兴致——往往坏人在死前或者要得逞未得逞之前总是很罗嗦,然后导致他的失败……
“你们……这次行动只有五个人!”
对方没有回答,但金星耳朵动了动,确定在那一瞬间听到对方呼吸一滞。
“你们是突厥杀手!”
对方仍未回答,不过金星之前追来看对方的身形、武功,跟上次追杀尺带时的突厥杀手类似,已经基本上确定这一点。
这次沉默了一下金星才笑道:“看来这次雇佣你们的人可没多少钱呀!”
这回对方哼了一声。
金星笑的更开心了,本来一句玩笑的试探,没想到对方却答了话,看来这家伙也不是多聪明谨慎的杀手。
金星又得意地继续他的推理秀。“呵呵,看来对那位大唐人的买家也挺不屑的呀!”
这回满意地听到对方呼吸不匀。金星猜测对方是大唐人,是因为肯定对方杀手的目的不是刺杀尺带那些,既然缺少银两,那么也肯定不是末氏和苯教有钱的那些因为看金星这些大唐人不顺眼才买的杀手,何况还是杀了吐蕃自己人!加上突厥人在吐蕃有吐蕃官兵护送的时候动手,而非进入大唐,以及这个杀手不屑的口气,更让金星确定买凶的是大唐人。
金星没什么好询问的了,买凶的人虽然不能肯定,但也差不多有个猜测,知道他们一行在吐蕃的人不多,看他们不顺眼的也不对,加上他虽然没看到,但总预感不好的信,所以基本上确定了童氏兄妹的身份!
而杀手是终于聪明了一点,知道言多必失……好吧,他就说过一句话,哼了一声而已,但透露出的也很多了,因此下一瞬间他就动手了,动作还算敏捷,金星忍不住兴奋起来——
同时两三个突厥杀手围他还有点看头,基于之前浪费了那么长时间,金星也就没磨蹭,试了几招后,直接下重手,点了穴,扛着人轻功往回走。
而回到借住的宅子,另外三个都已经回来了,这让金星更加没面子。
没审问时金星就与其他人说了看法,刘狐狸白瑶和岐王都不约而同点头。突厥人训练出一大批杀手,虽没明说是隶属王室,但肯定脱不了干系。
刘狐狸和岐王还问了什么金星不知道,他回到床上去想自己的事。他觉得这件事就是他的责任了,冒出来杀手组织,管他是不是在中土,只要是江湖上的事他就有责任!回去跟师傅商量一下,怎样悄默声的祸害了这批杀手……同时要让师傅加强宫里面的守卫!
迷迷糊糊有些睡着,但却似乎在睡着的前一刻突然惊醒,童氏兄妹到底是什么目的,到底要干什么!该不会真的买凶刺杀吧!这可不行!
因此第二天早上出发后跟在白瑶身边,询问崔家堡的事,可白瑶却怎么都不开口,刘狐狸和李蓝赶上来插在他与白瑶之间,让李蓝跟自己说话,显然刘狐狸也是知道缘由。他们的举动都表明师傅肯定也知道怎么回事,应该也有防备,可他么不告诉他,更让金星抓心挠肝,心痒难耐!

第一百三十一回 “奉旨”偷跑
快马加鞭,终于进入大唐地境时已进入十一月,金星内心更加火急火燎,与天气形成鲜明对比。李泽也被刘狐狸看住,不让他对金星多言,看自家小弟欲言又止的模样都是对这件事知道一点,但就是不告诉他,这不由得让金星怀疑起是师傅“遥控”故意整治自己……呆在宫里面师傅肯定不会瞒他这些事!
但这只是一时想不开的想法,金星也知道刘狐狸还不是任性到这种程度的人。策马而行,速度并不慢,而且他们明显是有去处的,没有告诉他,可能是怕他冲动……金星暗自扁扁嘴,他即使再冲动,又不能飞去,还不得骑马!
只能自己揣测,金星得出不少疑问。李泽他们是“抓”他回去的,但却要去哪里救火一样赶路,原因何在?白瑶和月光绝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对自己好也不会去管师傅的事!
——岐王那里疑点更多,但看起来与童氏兄妹的事没大关系,赶路途中,金星也没空去询问……虽然想问杨钊,但杨钊最近像个刺猬一样,一碰就炸,躲着他也躲着岐王!
童氏兄妹,在金星眼里就是刺客,是杀手,金星猜测他们目的是刺杀皇帝,但刘先生白瑶他们的行为却揭示着这件事不这么简单!
马上进入新政,也就是鲜于大伯的地界时,金星越发沉默了。
到了新政,李泽等人并没有去见“大鲜鱼”,仅让金星和杨钊两人送鲜于仲通回去。“大鲜鱼”见“小鲜鱼”瘦了黑了,却很满意,跟金星也没说客套话,留他们吃了一顿饭,最后说年后送鲜于仲通去长安国子监读书,到时让金星照顾一二。
牵着马,金星和杨钊往客栈走,也没着急。到了客栈,却只剩下李泽、岐王及跟着岐王的两名侍卫,金星也没急,只是李泽说休息明天上路时的表情有些让金星暗笑。
在床上闭着眼睛等到子时,金星摸黑拿出一套黑衣服套在身上,在门口倾听片刻,确定没有人守着他门口之后,瞧瞧出了客栈。一路轻功向“大鲜鱼”豪华的宅子而去。
冷风吹在脸上有些刺痛,进城之前在路边居然看到少量的积雪,金星不免有些感慨,马上就十五岁了,又过了一年,而他居然……离开师傅一年,音信全无!
很快到达目的地,金星晃掉脑袋里多愁善感的想法,翻身跃了进去,确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向这个宅子里修整的最幽雅、也最昂贵的院落而去。
大半夜敲人家卧房的门有些不地道,金星其实也担心碰巧人家小妾也在房里怎么办,不过他还算好运,“大鲜鱼”单独住在他自己的房子里。
“醒着吗?”金星已经站在人家床前。
金星的声音还是有些突兀了,鲜于知县在床上不自然抖了一下,不过他也不是一般人,没见他多紧张或抖成糠筛,稳稳地坐起来,房间内虽然还是黑的,不过火盆里的炭火还有些亮光,起来后也就差不多看清是谁。
“哟!这么晚,是梦游不成?”
金星撇撇嘴。“在下还没有梦游到这么远的地方,半夜来此,当然是有‘迫切’需要知道的事情,来询问大人!”暗中翻白眼。
“不知小公子有什么需要本官解答呢?”鲜于知县一边说一边穿衣服,动作悠闲,一点也没有尴尬无措。
金星先不满地暗自哼了一声。“小公子”?!还自称“本官”!白天和之前都是叫他“少侠”的,而“小公子”这个称呼却是宫里面对他的称呼!此刻他们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他们在合伙!
想到此,金星的口气没那么客气了。“我既然都来了,鲜于大人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就说吧,否则我再笨一点,众人的心血不都白费了!”
鲜于知县噗嗤笑了,走到桌子旁,点燃了蜡烛。“小公子的确聪明的很!”
“一点都不聪明!否则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会被牵着走,只是小公子不仅聪明,而且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而已!”口气中带着诚恳的称赞。
虽然听起来逢迎拍马,但金星却觉得这人在讽刺自己!
金星心情当然无法好起来,只是觉得更加无奈而已。低头想了想,也都是为了他好吧,这么多人,费了这么大力气,他又怎能不领这个情!而且劳师动众的,他再胡闹,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我就不耽误鲜于大人睡觉了,有什么话……”
“呵呵……利州,距离这里并不远。”
金星等了片刻,看来就这些提示了,点点头,有些郁闷地转身要走,不过到门口又停下了。“出来的急了,我看这事还是尽早完成的好,李泽急的都不知道怎么提醒我……”
“所以?”鲜于知县眯着眼睛看过来。
金星嘿嘿笑道:“我都说出来的急了,所以当然没带银子!要知道出了城还要买马匹,买干粮,我可不想再打劫哪个大户!有小鲜鱼在,还可以说是他吃不了苦迫不得已干了不道义的事,现在我孤身前往,再去打劫,到时传到谁口中……嘿嘿嘿……”
鲜于知县怒视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笑过后一副无奈样子从柜子的隔板上拿下来个小箱,打开后拿出几锭银子扔过来。
出了鲜于家大宅,金星舒了口气,之前有什么不满也消失殆尽,倒觉得挺有意思,又觉得心口甜蜜。起步更加迅速,没一会儿就出了东城门。城门没开,所以不能将马带出来。
以前跟师傅说过的要养成一个所有人都崇拜的大侠的想法,没有想到师傅放在心上。他想着要自己完成这个的,这是他的梦想,还没有完全成形的梦想而已!
这几日想明白后,有那么一会儿在埋怨师傅,居然自作主张,而且如此一来不知会否伤害无辜人性命,就为了他的主张。还曾想过师傅当了皇帝居然就如此滥用权力,不知以后会不会做出枉顾百姓性命达到目的的事。
但金星不是会只去埋怨担心的人,明白问题所在便下了决心,以后他会看着师傅,绝不让师傅变成那样的人,更不会成为历史上那个好大喜功的皇帝!
所谓好大喜功,金星现在是不懂,也想象不出师傅以后会成为那样的人,虽然偶尔会想到这个历史上关于唐玄宗最多提到的毛病,可他阅历还是浅了些。想象不到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法总会天真一些,且金星的性子,这种过于理想的天真恐怕还会延续很久。
但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对于别人也许不行,会有撞南墙的情况,会有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情况,但他师傅是谁?天下至尊的人,只要这个人一直站在他身边,哪有不由己的道理!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去争权夺利,因为用起来实在太便利!金星以后肯定也会利用这种便利,好在金星这个性子定在十二岁的人,还是一片赤子之心,不为私利,只求一份过于理想的大侠之利!
此刻金星只是隐隐知道李泽白瑶他们弄这么多事,还在他面前“欲|拒|还迎”的,都是师傅给自己探查,给自己扬名的机会,只是具体童氏兄妹弄出多大的事还不知道,而且月光会参与而没有一脸不甘,恐怕这事与圣门也有关系!
既然在利州,而非长安,那么肯定就不是刺杀皇帝的了,金星也就放心不少。此外,师傅居然还如此为他考虑,金星心里面美的找不到北……师傅没有怪罪他,起码不是不可原谅的,师傅还是他的师傅!
寅时时分,金星进了阆州的晋安镇。小摊上吃了碗热气腾腾的面汤,等到天大亮后买了匹马,城门开了之后继续赶路,利州与阆州相邻,骑马两日就能到达利州。进入利州,在义清镇金星停下,虽也不想休息,但却需要打听一下,否则下一步金星也不知道该去哪。
义清并不大,这个时候并非赶集时间,所以街面上并没有多少人。金星拢了拢衣领,更靠近马一些,考虑着自己是先买件冬衣还是去吃些东西。跑了两夜两天,有武功傍身,也有些疲倦了。
先路过客栈,金星也没犹豫便进去了,干脆使点银子让客栈的使役给买衣服,他只管坐在前堂一角吃东西,顺便听墙角。
“……就是我们这?”
“可不怎么!”
出了蜀地,但口音相近,金星还是能听懂的。
刚到晚饭时间,到前堂吃饭的从外面里面出来的刚多起来。刚刚说话那桌的三个人其中两个看起来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护院,另一个没有武功红鼻子的,但看起来也是个干体力活的,长的壮实。
金星耳听八方,有人交谈的他都细细去听,希望能听出点不一样的。
“说给我听听,到底怎么回事?”那红鼻子男人兴致很高地询问。
“你没事总打听这些!”护院其中一人说道。
护院另一人接着道:“这事可能会大发,我看你还是趁机去你老丈人家那边躲一躲!”
“没那么严重吧!你们不是说不一样嘛?这里京里面可远着呢!从没想过这么远也有事,别唬人了!”红鼻子男人道。
开始不想说的护院这回也豪饮一杯,挪动身子,椅子发出嘎吱嘎吱声音,故作小声道:“谁唬人!就跟你说吧,这事绝不简单了,我听我们堡主说了,不只是这里,还有相州!利州距离京城远,但相州可不远,都挨着京畿道了!”
金星的注意力是从京畿道这里被吸引过去的。那个人说相州与京畿道相邻并不对,中间还隔着卫州,可即使如此,相州距离洛阳也不远,距离长安那也就近了!

第一百三十二回 终南山外褒斜谷
在黑衣服外面穿上冬衣,暗赞一声小二的眼光真毒,穿起来居然正好。披上斗篷,金星也不停留了,本打算休息一晚的,但心慌慌呆不住,索性城门关之前就出去了。
谋反!
谋反的人还是双剑崔家堡崔子岩!
童氏兄妹居然揭竿而起出乎金星的意料,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弄这么大声势。而且还打着崔子岩的名号,金星想都没想就肯定这两个人是打算挑拨两边,中间和稀泥!
随后路过的小镇小摊酒肆,路边茶寮,都有谈起造反之事,利州人心惶惶。到达州府利州的时候,这里已经平息下来,客栈酒楼萧条不少,据说直到十几天前一伙人还是在这里驻扎,金星有些坚持不住,但有些事情必须调查清楚,还需打听白瑶的下落,便住了一天直到第二天下午。
客栈渐渐人多,金星穿着像个公子,从小二口中打听出不少。小二年纪不大,很是机灵,一直都关注着来来往往的人都八卦着什么,尤其是最近的大事。所谓造反,也就是小打小闹而已,州官被杀了几个,刺史死了,据说刺史一家差点被灭门,好在后来官兵出现,这一条金星内心贴了张便利条等回去问问师傅这些人犯了什么错。利州并没有官兵造反,只是集结了一大批所谓的江湖人士,约两千多人,可谓牛鬼蛇神,金星疑惑都是怎么召集上来的。无利不往,他们虽打出朝廷腐败的旗号,但就凭小二说话的强调,金星可不认为那些人真是什么正义之士,就不知被许了什么诺言!
利州州府官兵包抄后造反大批人士离开利州,据说向东北方向,已经过了三泉镇,脚程估算,恐怕已经出了利州地界到达不过梁州!
一开始说到利州造反的时候金星并没有紧张,因为他以为利州距离长安还远,可那是因为他上次从这边走的时候是绕到了剑南道又往回拐,才走到山南道利州的,但听到利州过了就是梁州,金星这下脑门冒汗了,过了梁州就是京畿道,翻过终南山几乎就到长安了呀!
暗咒自己地理掌握的不好,拐个弯居然就不知道距离远近……利州距离长安近,而相州距离洛阳近,听说相州还是有官兵造反的!
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紧,反复几次,混乱的脑子才冷静下来。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轻松地笑起来,师傅怎么可能将事情弄糟,何况还是早就知道有造反汇报上去的情况,这次可是给他扬名,锻炼他能力的时候……而且说不定师傅要顺便宰几个不容易动的大官,清除一些江湖流氓!
这些金星知道的并不多,也仅是猜测而已,郭元振唐绍他们在做些什么,师傅并没有一一和他说。想到郭元振郭老,是因为到达梁州牛头山下吃东西的时候,听路人说的。
崔子岩在三十年前是郭元振的同僚,关系很不错,貌似造反的“崔子岩”声称为郭元振老将军报仇——当然,世人不知郭元振其实还活着,而且活的好好地搞“地下工作”!
金星又在牛头山下的小镇多留了两天,没想到还寻到了小镇上的赌坊中,虽然输掉两锭银子,但得来不少情报……而且输的不是自家老爹老哥赚的银子。崔子岩与郭元振相交甚好这条是真的,崔子岩当年据说被人诬陷通敌卖国,不仅要斩崔子岩全家,而且他手下的人都不放过。
后面这话就有很大问题了,与郭元振相交的人品性应差不了,而且白瑶月光会与崔子岩相识,通敌卖国的诬陷这条成立,可金星觉得不会是完全诬陷,否则郭元振不会不给崔子岩平反!
既然不平反,那么就是说确实有人通敌,不是崔子岩,却与崔子岩关系密切,让其能够不计自己名声也将此事压下来!
童氏兄妹会弄出这些事来,让金星猜测就是他们的父亲通敌,只是这种话崔子岩不能告诉他们,如此一来便通了。
但金星眉头没有就此松开,因为只是童氏兄妹的话似乎还不足够……
赌坊里还得知反贼在中梁山又召集大批好手,这会儿估计沿着凤州地界的褒谷进入京畿道。金星知道那条路,路不太好走,不是山就是谷,又没有修路,不是好马这路就只能靠脚走的!
过了褒谷,进入京畿道,反贼走的仍是山谷,名为斜谷。此处终南山之西,长长一条,南称褒,北曰斜,全长四百七十里,两侧山势峻险,扼关陕而控川蜀,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一点金星以前虽不知道,但经过褒谷一路却清楚了,而且也肯定师傅绝不会让这群人出了这褒斜谷!
——否则肯定会骂他笨蛋!
斜谷一侧凸起的山壁之下挤了三千余人,躲避大雪,金星也寻了处隐秘的地方。观察了两天,金星并没有见到童氏兄妹的身影,猜测他二人可能在相州,那里地处平原,确实比这里好|攻|的多。
除了因为这两日的大雪,金星偷偷靠近的时候也听到一名大汉说谷口有大批官兵把守,突围恐怕不易,而且金星注意到山谷两侧山壁之上,还布有城防工事!
下了两日的雪傍晚的时候停了,谷中呼喝声震下不少没有落实的雪,有雪映着,周围显得非常明亮,只是有点冷了,好在内力护体金星没被冻伤。
估计差不多谷中的人已经耐不住了,金星顺着山壁好攀登的地方直跃而上,停了一次换了两次气到了顶端。拉紧衣领,刚刚一上来,一股风灌进脖子里,让他忍不住打了哆嗦。
眯着眼睛借着雪光看出去挺远,这几天一直在谷中观察而没有上来,不过顶上也是顺便瞧了瞧的。向山谷出口疾奔了一里多便看到不少营帐,此刻也被大雪覆盖住了账顶,看起来很有喜感的帐篷。动作更加谨慎轻巧,落脚都在树枝树桩上,没让地上留下鞋印,到了帐前,注意到有巡逻的士兵,观察了一下,寻到主帐。
金星可没打算进去,主帐仍有灯光,在外面侧耳倾听片刻,似乎在说雪停了,问及什么时候剿灭谷中之人,又一人说等待时机。说话的三个人声音金星皆不熟悉。纵身到一处没有灯光的帐子顶着落,张望了一下,便去另一处亮灯之处。
靠近时金星就察觉里面人熟悉的呼吸吐纳,知道里面住着白瑶和月光,但他肯定这一点的时候,里面的人也肯定了。“还不进来!”
白瑶声音不大,但金星听着就像在他面前说的一样。
进去后看到白瑶在倒茶水,还冒着热气的,月光在一边一脸的不满——打扰人家睡觉能好嘛!
金星点头打了一声招呼,白瑶将茶杯递过来,不过看着他身上的衣服皱皱眉头。
与师傅相比,白瑶更像是师傅的,不仅武功是白瑶教的,而且态度上也更像。
“穿那么厚,武功都是白学的嘛。”白瑶道,不过没有责怪的意思。
金星笑笑。“不习惯。”的确是不习惯,即使不冷,但他还是觉得夸张,大概是心理问题。
吱吱喝了茶水,金星从里面往外的暖和,坐下来打量一下帐子里面,才问道:“圣门怎么也参合进来?之前张暐不是还去了吐蕃?”
“二师兄的事只是赚钱,他不管其他,在吐蕃现在也只是赚些小钱,深了也是做不到的。”白瑶说。“好在二师兄还可以算是大唐呆不下去,吐蕃大贵族在以后不会多么为难他。”
白瑶的二师兄张暐,也就是月光的第二个徒弟,武功如何金星不知道,但赚钱绝对没话说。所谓“大唐呆不下去”也只是表面而已,张暐与李隆基在潞州相识,此前还做了官的,但张暐这人比金星还呆不住,让他当官不过是给他爹娘光耀门楣一下子,随后就坐不住了,被李隆基炒了鱿鱼。
金星只见过张暐一次,不过是在一次大朝会金星偷偷瞧到的,剩下时间可见不到张暐此人!
“这么说圣门还是出事了?”金星看向月光,可这人面目仍旧那样,看不出对这件事的关心。
在小凳上挪动两下。“要我抓住领头的吗?可里面并没有童氏兄妹,说他们父亲通敌卖国也没证据……他们倒像是亡命徒。”
“他们的确大多是亡命徒,流放突厥边境修城防的!”
听了白瑶的话,金星眼珠子一转。“那么说童氏兄妹唆使他们的时候也告诉他们是挑拨离间,挑起了战端,让大唐攻打崔家堡老巢的!”
白瑶嘴角微扬,笑的很是欣慰。缓缓点头,不过开口后却不是夸奖金星的。“你呀,脑筋转的倒是快,可打探消息还不擅长!别以为以后有人帮你跑腿打探消息就行了,不自己知道路子,估量出可行与否,将来怎么知道找什么人帮什么忙!”
以前只练武功的金星会不太明白白瑶的话,但此刻的金星可是猛点头。“的确,大多时候不知道怎么下手……牛头山下的时候找到个赌坊倒是打听出不少!”
“身上还有银子吗?”
白瑶的话可真是一针见血,金星像个小孩子似的挠挠头。“还有,够到相州的,我认识的人的确太少,而且没有名头,江湖果然不是那么好闯的!”
白瑶不自觉摸摸金星的头。“以后慢慢就知道了,这次长了不少见识,武功也进步不小。”

第一百三十三回 杀,无赦
金星这次远门的进步的确不小,江湖以前如果在他脑海中是抽象词汇的话,那现在他就有个立体的认识了,心下也有些恍然难怪陆小凤那些大侠们交友满天下……好吧,按到现代也许可以说警察也要有线人!
在白瑶这里咕咚咕咚灌进去半壶热茶金星才出了帐子,晚上没有睡在这边,不仅是因为月光不可能容人,而且还有——
“小白,知道下面的要怎么做吗?”
金星昂起头,玩笑说道:“振臂一呼,擒贼先擒王!主要人物撂倒,剩下的还不乖乖听话!”说完还故意扬扬脖子。
白瑶眯着眼。“真的吗?你是这样想的?”
金星一愣,见白瑶认真的脸色,他的玩笑心里立刻收起来,皱眉思索片刻,突然猛然看向白瑶,眼睛越睁越大,嘴也抿成了一条线。
“你想到了这点很好。”
金星张嘴,下唇有些微微发抖:“真的……那样吗?”
白瑶挑眉,表情没有多余。“你说呢?”停顿一下,继续道:“不敢吗?还是做不到?”
金星受不住激将,腰板立刻挺直了,但此刻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陷入一阵沉默。白瑶也没着急,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片刻后,金星缓缓道:“山谷中的人三分之二以上都是流放犯,这次如果没有站住个地盘,站稳脚跟,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当中也许有聪明的,不是亡命徒,大概是期望着招安之后不必在苦寒之地,沙漠之疆……最不济,他们大概也被押解再被流放回去而已,何不冒一次险,而且这段期间还是好吃好喝,打家劫舍。”
语气平稳,眼睛看着床脚,但并非在注视着。
白瑶没有答话,只是微侧着头听着,看到金星冷静下来,没有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天真地反对,他已经很欣慰了。
金星继续道:“另外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数是一路投奔的人,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人,还有大部分是从中梁山怂恿而来。在赌坊里也听到一些中梁山的传言,占山建寨,霸田抢粮,不为大恶,却绝不是好人,据说与官府也有勾结……”
抬头看向白瑶。“招安这条路根本不可行,我跟在这群人后面,也见他们杀了不少无辜百姓,抢掠,根本是一群土匪山贼,如果现在不是冬天,恐怕良田也不会被大肆践踏!”
说这些,当然不是为了告诉白瑶,而是为了劝服自己,安慰自己,也许不找到这些理由,他便无法迈出下一步!
“……所以,杀,无赦!”金星坚定说道。
白瑶笑了,点点头。“今夜就行动吧。”语气温和,如果多给金星思考的时间,会担心金星后退,能下定这样的决心,金星已经从胡闹的小孩子,成为真正在江湖中行走的江湖人,也只有迈出这一步,金星才能真正见识江湖到底是怎样的。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血的规矩!
虽是坚定了该怎样走,但听到白瑶温柔的声音,金星又忍不住装起小孩子,脊背的骨头好像被抽出去似的,瘫坐在那里,语气很是委屈地说:“我以为这次师傅是给我扬名立万,充当仁义大侠的机会,却没想到师傅是要让我杀人,见血!这绝对是在惩罚我!”
白瑶呵呵笑起来,听到金星此刻还能玩笑,就更加放心了。一般人绝不会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改变自我的观念,尤其是金星这样以前伤人都不愿的人。细想想也觉得金星的表现并没有出乎意料,因为金星是个纯粹的人,不只是因为少年心性的纯粹,而且是对他心目中的正义的纯粹!
想必,这样的人,或许真能成为他那位师傅口中所说的大侠吧!
在月光的逼视下,金星走出了帐篷,迎面吹来的风夹着雪,落在脸上凉凉的,让人清醒不少。这次雪地上印出他鲜明的脚印,清晰,稳健,脚印很深,几乎每一步都将雪踩得实实的。
一夜之间,一人之力谷中三千贼匪悉数歼灭,金星扬名!
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金星是冻醒的,转头看了看,结果发现也不知哪个混蛋出了帐子居然没有挡紧帘子。
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酸痛,挪动了一下屁|股,发现那个地方不疼,才肯定自己不是因为那个什么才酸痛……师傅还在长安呢,怎么可能会是因为那个!
金星回想起杀人时的情形,真是……心情挺复杂,不是说当时的心情,而是此刻的。他其实还是有些莽撞了,做不到偷袭,所以提着剑,很酷地走到谷中去杀人,开始是一个一个上,感觉那时候手脚全身都是机械似的,会自己动的。现在想来,如果当时的人长的不那么吓人,口气不那么“三字经”,他也许还不会下杀手……看着凶神恶煞的人,自己就本能反抗了,反抗反抗就弄死对方了。
躺在那里轻轻叹气,金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不到自己会是……杀人狂,但此刻想想,真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罪过,不觉得内疚……扁扁嘴,苦恼自己难道以前就心理变态?!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啊!
呼哧呼哧心里面捶胸顿足一番,金星开始给自己找原因,找理由安慰自己。
似乎,是环境的缘故吧,对方杀气腾腾的,不用金星对那些人有多少杀心,他们的杀气就能引发自己的杀气,也许这就是战场吧,你死我活的,没多大感觉就能像切萝卜似的,到后面越来越顺手。
顺手……金星捂住自己的脸,到后来他自己都不记得杀多少人了,顺手都不知道杀掉多少炮灰,不知道是否有无辜之人,只是从山谷的一端,杀到另一端,满眼的没有站立的人为止……
虽说一人对付三千人很严重,听起来不可能,但站在里面才知道,经历过之后才明白,并没什么不可能的,只是累而已,并非三千人一起动手,即使都想一起,也无法挤进圈子里,金星回忆最多的时候也就十几个一起而已。
他也不记得自己怎样回来的,应该是白瑶背回来的,记得刚到谷底的时候,注意到山谷上面白瑶和月光站在那里看着的。
“啊!你醒了!金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了吧?”
听到杨钊的声音,金星转头看过来,不过不太想动,也不想多说话。“……没胃口。”
“嗯,我看也是,不过一会儿还是吃点吧,白瑶让人煮了粥,加了些药材,一会儿喝点吧。”
金星微微点头,看着杨钊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而且好像在找什么话题,叹口气。“你这是上我这躲呢吗?”
杨钊尴尬撇开头。
“岐王——”
金星刚说两个字,杨钊嚯的一下站起来。“我去看看粥好了没有!”说完就一阵风跑了,门帘子又没挡上,这下知道是谁干的了!
金星没力气,也没精力,所以无论杨钊和岐王怎么回事,他都无法询问了。
闭上眼睛很快又睡着了。
白瑶告诉了他现在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金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一方面这次是大家设计好的,他只是负责出名就行,另一方面千人的性命堆积起来的名声,金星肩负起来沉重的很。即使知道那些人不是好人,即使不杀他们会害无辜的人。
而且这名声也是被控制的,传出去的当然都是在颂扬他少年英雄,惩奸除恶,而非杀人魔!
金星对江湖的积极性也不是这样就消弱的,又躺了一天完全没问题了,随后他又担心起相州来,那边平原,而且是真的有官兵造反,童氏兄妹将力量集中在那里,肯定还有特殊的意图!
但李泽却催他回长安,相州的事言明不用他管,金星不会任性捣乱,更加知道自己不能托大,不过跟随李泽一同启程回长安路上总琢磨着这件事。
郭元振郭老当年在陇右道当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擅长与突厥打仗,据说此前有着丰富的经验……那么说当初通敌叛国的对方就是突厥了。
沈越出身武将,武功不错,更偏好兵法战略,询问过去与突厥交兵事件,果然知之甚详。
突厥在隋朝的时候分裂为东西突厥,东突厥可汗为原来统一突厥可汗正支嫡系之后,而东突厥在贞观年间的时候灭亡,直到差不多半个世纪才重立可汗,被称为后突厥。后突厥频繁犯边,这支民族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仔细询问了三十年前的事,沈越没多思索便娓娓道来。
还是武则天统治时期,单于道安抚大使程务挺因武则天剪除异己斩于营中,突厥人闻此喜出望外、欢宴相庆,边境之势危机。程务挺是唐朝大将,其父便是唐太宗时期的名将,程务挺从小便随父东征西讨,智谋也不差,屡次击退突厥大军。却没想到最后没有死于战场,而是死于朝廷中武则天与庐陵王、也就是后来的唐中宗早期争权之中。
随后一年,唐大将军左鹰扬、黑齿常之击退昌平后突厥寇,黑齿常之在朔州黄花堆破突厥兵,而右监门卫中郎将爨宝璧据说贪功冒进,追击后突厥孤军深入,一万三千人出塞穷追,致使全军覆没。
“败了?就那一次?”金星问。
“据记载,是。”沈越道。
久别重逢话身世
金星勒住缰绳,处于队伍中部,如此突然停下,造成后面的人急忙调转马头两边散开,李蓝跟刘先生一匹马,坐在前面,差点整个斜飞出去。
惹来刘先生的瞪视金星也不管了,李泽驱马跑回来,表情好像在无奈金星的任性。
“先生!”
看到此刻金星的表情,刘韵致突然认真起来。
“突厥边境有增兵?!”
刘韵致眯起眼睛,等金星再三催促之下,才道:“不错。”
“都哪里?不会只有一个地方!”金星语气颇为肯定。
白瑶月光这回也驱马过来了,白瑶道:“怎么了?”
金星刘韵致没有回答,李蓝仰起小脸不解地摆头看着两边人,李泽一脸无知,他还想问白瑶怎么了呢。
刘韵致又考虑了一会儿,才道:“单于都护府、东受降城、安北都护府、中受降城、西受降城、松漠都督府,甘州、伊州、北庭都护府、安西都护府,各增兵一万,凉州、幽州驻军十万分别由宋王、申王暗中调配。”
听到这么多地方,金星吃惊不小,旁边的李泽更是吃惊又有些不解,他虽是宫里面跟着皇帝办事的,但有些事情他也并非都知道,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讨平妖贼,让小公子扬名立万,但听到刘先生这样说,李泽立刻知道事情不小!
单于都护府在关内道,临近突厥,丰州同样如此,且去年的丰州境内还有安北都护府,但现在改为西受降城,现在安北都护府迁移到牟那山北边,临近有中受降城。受降城一共有三,东、中、西受降城,目的是抗击突厥,作为吞并驻守的军事据点,而且割断突厥南下的通道,各距四百余里,各据要道,首尾互相照应。
松漠都督府在河北道,大唐与突厥东北部分接壤地段算是都有派兵。西北方向,甘州在陇右道,处于祁连山以下,是大唐在突厥和吐蕃中间最狭窄的地段,伊州、北庭都护府、安西都护府均在陇右道,且与突厥相邻。
没有在这些地点驻兵太多,而在凉州、幽州驻军,恐怕是不想被突厥知道大唐已有所防备。
但兵都派到突厥边境去了,吐蕃这边怎么办!
“吐蕃边境呢?”
刘韵致眉头挑的高高,看着金星的眼睛,停顿片刻,状似恍然大悟,突然翻身下马,动作迅速地吓了其他人一跳,金星这回有些急了,跟着也下马了。
刘韵致在马后侧的行囊当中翻了几下,掏出纸笔,其他人也跟着纷纷下马。
金星凑到跟前,道:“凉州跟鄯州近……还有河州……汉州、雅州、嵩州、呃,还有姚州!”
月光突然插言道:“白痴!还以为聪明一点了,姚州那么远,是攻打大唐还是六诏!”
金星缩缩脖子,他自己的确是过于激动了,鄯州河州还有可能,汉州雅州已经偏南,不可能进入吐蕃那么南的地方,与长安那么远,无草无粮,当然是不可能的。
“先生,我们掉转马头往——”
“往哪去!”刘韵致站起身,将信折好,口气很差。“去什么去!赶紧去相州,杀了那对无耻兄妹!”
“但——”
“先生,皇上说让小公子回长安……”李泽在一旁小声说道,声音已经掩埋在刘韵致的吼声中——
“看过几本兵法而已,你去能干什么!赶紧去相州!”
金星想了想,点点头。“那先生让我去找什么?”这句总算没有引来刘先生的怒火……金星有些纳闷,刘先生干嘛为此这么生气,难道说是因为之前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提醒让他没了面子?
一天换一匹马,金星已经不去心疼马了,在鄠县与沈越分开,单独前往相州……要是沈越送信回去,师傅没看到他跟着回去,不知道师傅会不会发火。
虽然已经习惯骑马了,但这么几天都在马背上没有停歇,金星的屁|股也有些受不住呀。相州已近,过了前面的涉县就进入相州了。
利州造反虽然有几天,且那帮已经升天的土匪山贼流放犯之前都进入关内道,但相州这边还在此处盘桓,不过这边比山贼流寇更有组织纪律,也更有策略性,据说现在相州大半已经落入贼手,粮草充足,金星在黎城换马的时候已经听到风声,百姓惶惶,金星还听到说“又乱了”的话。
金星肯定这次并不是什么成气候的叛乱,因为历史上并不有名,但听到有人说“又乱了”的话,突然有些感慨,自己真的是处在这个时代的人,而非站在历史的角度,距离如此之近,如此之真实。同时也发现师傅是多么不容易,虽然一直在努力成为好皇帝,但时间仍短,从登基到现在才几年时间而已,百姓还无法信任。
自己对师傅能够完全的信任,是因为历史上的唐玄宗李隆基?还是因为他是师傅呢?
金星可不喜欢自己这种多愁善感的想法,晃晃头,抹一把脸,人清醒不少,虽然在马背上,但也有些迷糊了。让马跑的更快一些,金星思索着童氏兄妹的问题。
之前金星总觉得有些奇怪,童氏兄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纠集一大群人搞造反,还有官兵,而且两兄妹即使是知道了“父仇”,再怎么忿恨,除非极端的性子,也就是变态,否则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矛头指向朝廷!
因此必定是有人唆使!
后来问沈越知道突厥的事,脑袋里好像突然一闪,想到了问题所在。警察和黑道都有无间道的,更何况是两国,突厥与大唐素来纠纷不断,大唐之内怎会没有突厥的暗探!
对于三十年前的事,金星大概有一些猜测,“右监门卫中郎将爨宝璧贪功冒进,追击突厥孤军深入,一万三千人全军覆没”,如果,金星假设当时不只是贪功冒进这么简单,是有人唆使,或者说是有人故意给出假情报,也就是“通敌卖国”这一条,导致一万三千人全军覆没……
以前知道真实情况的师傅应该很容易判断出,所以师傅才会大量埋兵在突厥接壤各地。童氏兄妹也许是通敌叛国,借了突厥在大唐的势力,为父报仇,但更大的可能是突厥人,即唆使二人兴风作浪的人利用他们两个,打出幌子分别在东西两边造反,只要造反,与突厥边境空虚,他们便乘虚而入。
这些师傅,还有刘先生都是知道的,计策也是如此安排,但金星突然想起来的却是突厥杀手的追杀!
金星前后遭遇过两次,第一次的目标是尺带并非他们,但金星却见识到那群杀手的能力。虽然单独而论不及自己,但他们胜在人数,就像狼群一样!
那一次刘先生他们没见识过,所以无法看出与第二次他们抓到的四个突厥杀手的差距。
金星一开始也没有想到,只觉得杀手太少,但后来才突然想到为什么偏偏派那么少的人呢!
在吐蕃,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金星一行,即使与吐蕃赞普关系很好,但尺带自己位置坐的都不是很稳,佛教与苯教,在宗教信仰上的问题,可是更容易让人头脑发热!
所以吐蕃境内出现突厥杀手追杀他们,是得到吐蕃默认的。
可一路他们还是基本上平安地回到大唐,就表示突厥人是故意的,目的……就在于他们要派大批的人进入吐蕃,从吐蕃攻打大唐!
刘先生也是极聪明的,可以说金星仅仅提到吐蕃二字,他就想通了这一点。
过涉县的时候金星没有进入镇子里,在城门口发现检查过严,不能确定是哪边的看守。在黑夜中不知跑了多久,金星已经记不住,突然间一个倾斜,金星猛的醒了,身体本能地翻滚支撑起身体,心惊过后才注意到自己不仅双脚落地,两只手也用来支撑地面了。
马匹虽不是一路吐蕃回来的,但它却听话地独自跑了几步后又回来了,在金星身边用蹄子刨地。
金星再想拉缰绳上马,马匹却晃头,突突叫了几声,缰绳晃了开去。
金星笑笑,骑马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马,这匹是在黎城换的,也跟他跑了差不多两天,但精|力还是很足,看来是匹难得的好马!
轻轻摸着它的脖子,黑夜中看看周围,前面不远的地方似乎有房子的轮廓,牵马向那边走去,边走边说。
“要不要给你起个名字呢?你是枣红色,叫大枣?”
突突……
“呵呵,不喜欢啊,那……”金星觉得这匹马真的能听懂自己的话。
“在黎城买的,叫黎枣?黎红?”
突突……
“哈哈……你是公的还是母的?”说着金星还蹲下去想要查看,但枣红大马抗议地蹄子刨地。
“好好,我不看……那叫什么呢,我真没有起名字的天赋!”金星偏头思考,抱住马头蹭着它的脖子走路,脸上浮现倦色,最近他实在累到了,即使有武傍身,即使年轻。
“啊!红色嘛,还姓黎(马:我什么时候姓黎的?!(╰_╯)#),叫黎明吧!哈哈哈……天王不要来找我算账!”
突突突突……
“你这是同意啦?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天王马!”金星一阵得意,笑着拍拍“黎明”,摸摸“黎明”,看起来是极喜欢这匹马了。就像男孩子都喜欢车一样,这种坐骑肯定也都喜欢。之前金星还没遇到多么喜欢的马,师傅在宫里面让他骑的也是不错,可他此刻觉得那些马都没有这匹这么有灵性!
之前看到的房子轮廓是供奉三清始祖像的小观,只有一间,不是很旧,塑像前面的盘子里没有供品,到处落了不少灰尘,看来只是时间长没有人进来拜而已。
金星没那么多信奉,牵着马进去,一人一马就在角落里坐下休息,金星靠在卧趴的“黎明”身上,很快就睡着了。
金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脑袋还有些迷糊,不过感觉到有些异样,抬头看看,却发现自己倚靠的并不是黎明了,而是个人,是……师傅!
与师傅视线相交,金星有些反应不过来,傻愣愣看着。
突然脸上一痛。啊——
金星捂脸看着捏他脸的师傅,控诉对方的“暴|行”。
“不是做梦。”师傅冷着脸说。
金星扑哧一声笑了,然后扑进师傅的怀抱,死命地抱着,蹭啊蹭。此刻才发现他有多想念师傅!
师傅身上的味道……除却貂皮毛味道,本身的气息!
“师傅,好想你啊……”
“哼!”
金星在师傅怀中眨眨眼,才想起来师傅肯定很生气,不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抬头四周感受一下,才发觉角落中居然有人,之前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似乎这次跟着他的暗卫隐藏本领更高了。
“师傅,你什么时候……呃,李泽找到我之后就有人跟着我啦!”
李隆基这回连哼都不哼了。
抬头看了一眼师傅冷冷的面孔,金星知道师傅既然出现了,自己道歉就行了,这次虽然师傅先妥协,来见自己,不表示下次。这一趟,金星心性成熟不少,也懂得珍惜。他本来就不是恃宠而骄的人,现在更明白彼此是需要真心相待、彼此体贴的!
“对不起……师傅……”金星往师傅怀里拱了拱,仍没听到上面人的原谅声音,金星便继续说对不起,承认他不该跑,不该任性。
重复着说,直到听到师傅的轻叹声。
抬起头,金星呲牙笑了笑,往上一窜,亲了师傅一下,然后又窝回去抱着师傅的腰,呵呵笑着。
还没等抱够,师傅将他推开,在他疑惑的望过去时,下巴被抬起,金星立刻明白,不过往后躲了一下,小声说:“有人!”
师傅捏了一下他的脸,不过表情缓和许多,说了一句“退下”后,低头吻住,这次他没躲,而且抱着师傅的脖颈积极回应,学着师傅的样子,舌头却毫无章法地去触碰纠缠,显得十分急切,听到师傅的闷笑声,金星有些挫败,想要退开,不过后脑勺被托住让他动弹不得,这回张着嘴不乱动,跟着师傅唇舌的指引,慢慢,细细地亲吻。牵引,配合,彼此感受着对方,传达着思念与渴求,渐渐似乎同时迷失在彼此的世界之中。
仅是亲吻似乎就过了很久,脸贴在师傅的胸口喘息,全身心似乎都得到抚慰。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
天气已经很冷,师傅的脸凉凉的,埋在他的颈间磨蹭,轻轻碰触,细细吮吻。
金星只觉这一刻两人如此的贴近,温馨,好像比第一次彼此拥抱时还要贴近。
因此,冒出个冲动的想法,念头一起,自己都拦不住!
“师傅,那个,我跟你说点事……”
“嗯。”李隆基根本没有抬头,没有动手,却已经蹭开金星的衣襟,啃咬金星的锁骨,带一些惩罚的意思。
“哎呦!师傅!我说正经的……我半个月没洗澡了!”
最后一句才有用,李隆基脸色有些难看,抬头不满地瞪了金星一眼。他以为金星说的是妖贼勾结突厥造反的事,最多也就是他想到突厥会从吐蕃攻入大唐这一点,然后跟他讨赏的,却没想到金星说的完全不是这一点!
金星低头琢磨了一下,随后视线如炬看着李隆基。“师傅,我下面的话都是真的哦,虽然我也不敢相信,但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李隆基挑眉,轻轻点头,也认真不少,不过此刻猜想的还是小徒儿又对这次造反有了什么想法。
“我,我本名叫金星,不叫李白。”
李隆基并没有插言,也没表示不相信,只是看着金星,等着他继续说。
“呃,下面说的有点玄乎,就是……”金星抬头看看头顶,上次说出三字经天帝继承人突然冒出来,消除了刘先生关于三字经的事情,说错话还有雷劈下来,不知这次如何……无论说出后会不会像上次那样,金星还是决定对师傅说实话!
“就是有个人,不是,应该不是人,是神仙吧,”看到师傅眉头高挑,金星有些急切。“真的,他一出现,刘先生就被定住不能动,我之前说错的一些话,刘先生也没有这方面记忆了!那个人,不是,那个神仙他自称是天帝继承人!”
再次望了望天,没反应,没“GM”下来,也没有雷劈!
“刘韵致也看见了?”
“他没看见,就是当时,我正跟刘先生说话,但我说错话了,天地继承人就突然从天而降,刘先生就像木头人一样——”
“不是点穴?”
“不是,不是!我说错的三字经,等天帝继承人离开之后,刘先生完全忘记三字经的事!”
“三字经?”
金星皱着脸,说明了当初怎样被刘狐狸套话,问出了那些话来。
李隆基笑了笑,随后面色又严肃下来。“你说三字经是宋朝人编撰出来,大唐……”
金星点点头。“朝代更替。”
李隆基眉头紧锁。
金星立刻安慰:“其实,唐朝是历史上最久的朝代!”
“宋也被取代?”
“嗯,宋、元、明、清。”
听到有那么多,李隆基似乎心里面好受一点。此刻能立刻接受金星所说的话,没有怀疑已是难得,何况还说自己的王朝也被灭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那个神仙告诉你的?”
金星摇头,这次他本来就想将所有秘密都说出来的,以前自己还小,有些没心没肺,而且还有爹娘哥哥弟弟妹妹在,没那么害怕,但这个最深的秘密压在心底,金星总有个恐惧的源头,现在告诉师傅,除了要真心相待之外,还有个人能跟他一起分担,无论那个“GM”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是,我本来生活在一千三百年后,突然本来十二岁了,但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五岁的小孩儿,还到了一千三百年前,呃,我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师傅!”
——两个突厥人被当成怪物了!
李隆基吃惊地睁大眼睛。
“那个,那个天帝继承人说我是,是……”
“是什么?”
“是太白金星……师傅不准笑!”
本来没笑的李隆基听到他的话却反而笑了。
金星有些囧,其实这样的话谁说出来都让人觉得神神叨叨,骗人的。
转向一边,金星也不看师傅了,继续说:“那个家伙是说是太白金星,第一次下凡投胎的时候,是在天帝闭关的时候,那次我叫李白,字太白,师傅我跟你说哦,李太白可是大唐,呃,不止,是整个王朝都非常非常有名的大诗人,被尊称为诗仙!”
“哦?那跟我是什么关系?”李隆基也不管什么真话假话,听到却有李白其人,且是太白金星转世,当然立刻关心起自己与他的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金星的脸看起来突然有些扁扁的。
“既是有名的大诗人,肯定会入翰林,我会不认识?!”
果然是皇帝,思维都是一样的,李白最高也就是进入翰林而已。金星熟读诗仙的诗,当然对其生平也是了解一二。李太白虽为翰林,但却可以说一直是郁郁不得志的,因为他本想做相,谋略天下辅助帝王,随后功成身退的,却不想被用到的地方仅是做几首诗而已!
“不是不认识,也入了翰林,师傅还曾亲手为李太白做羹汤……”
李隆基嘴角上扬,似乎觉得与金星本来就是绑着姻缘线的命定情人。
“但是,跟你不是那种关系……”
李隆基脸一沉。“你还娶妻了不成!”
金星歪头想了想。“好像是,我记不清,似乎还娶了三个呢。”
李隆基立刻瞪着他,似乎在琢磨着怎么套出他都娶了哪些女子……杀?流放!流放到海外!
金星似乎看出师傅此刻的想法,立刻道:“又不是我娶的,我没有李太白的记忆,他是大诗人我不是,我就没好好学过写诗……”最后一句小小声,似乎觉得有些对不起李太白这个名字,但仔细想想,这是他的人生,李太白的人生哪用自己给过呀,人家虽然怀才不遇,但确确实实活过的……还是对李太白与太白金星没有带入感,就觉得不是自己嘛!
“我和李太白一点关系没有?”李隆基仍不放弃。“我都给他做羹汤还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朋友?”李隆基想到姜皎和张暐,虽然是皇帝,但私底下还是朋友相待。
金星摇头,想了想关键的地方。“李太白二十岁才从青莲乡出来。”
李隆基表情极为不满,金星现在才马上要十五岁,李太白却二十岁才从青莲出来,从金星的语气中也知道二十岁之前两人是没认识,而那时候他已经登基多年,即使做羹汤也只是爱才而已吧。
金星有些为李太白不平地说:“他一直怀才不遇的,即使入了翰林,但你也只让他没事写几首诗而已,最后得罪了高力士,还被送金遣还了!”
“什么!就得罪了高力士?就被放还?!”无论如何李隆基还是站在李太白金星这边。
金星重重点头。“是啊,所以他一直怀才不遇嘛!”眼神带着责备看向师傅。
李隆基笑笑,敲了一下金星的脑袋。“那又不是我!只是真的是人才的话,我也不应该只让作诗才对……”
现在的姚崇姚相也曾官场起伏,中宗刚上位时姚崇曾为武则天哭过,因此被中宗外刺,即使姚崇在当时也是推崇李氏子孙即位的人之一,直到自己登基时才重新启用姚崇,因为姚崇真的是相才!
“因为你后来好大喜功!”
“嗯?!”李隆基脸立刻变了。
不过金星看出师傅并没有真正生气,所以放开胆子继续道:“确实如此嘛!修了华清宫,建什么华清池!就浴池而已!还有宠幸佞臣,杨国忠李林甫——”
“李林甫?!”李隆基此刻变得认真了,之前的话如果他还带着很大疑惑的话,那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李隆基就相信多了。因为这个名字金星不会知道!
李林甫是高祖的兄弟之后的子孙,最近才在宫中担任要职,以金星在宫中的时段,绝对不会知道这个人的名字,而且现在仍是不大的官,对任何人没有太大的利益关系,所以不会有人没事跑到金星面前说此人坏话。
“嗯,口蜜腹剑,这个词就是历史上专门形容他的!都是他的错才让师傅得了好大喜功的名头!”
这回李隆基杀人的心都有了,他不是历史上的明君,反而得了“好大喜功”的名声,即使这个词的意思是他开头做的好,后来不好的,但他绝不喜欢英雄末路啊!
“回去就砍了!”
金星斜斜眼睛。“虽然我也赞成这样。”
李隆基泄气地敲了一下金星的头。“在说我不能做昏君随便杀人脑袋嘛!”
见师傅这种反应,金星又心疼了,师傅与历史上的人不是一个人,现在的路怎么走完全是取决于师傅的,既然都知道了历史走向,师傅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还会犯呢!好大喜功的人,在意的就是这个呀!
“师傅一开始干的也挺好,开元盛世,历史上有名的,与贞观之治不遑多让,如果不是你老的时候宠了几个佞臣,师傅在历史上绝对是最厉害的皇帝!不是之一,是最厉害的哦!”
李隆基笑了笑,表情渐渐平静,摸摸金星的头。“既然早早就认识你,是说我现在已经与历史不同了吗?”
“嗯!大大的不同!有我在师傅身边,绝对杀光小人!”
看到金星说到“杀光小人”,带了杀气戾气,不由得感慨他手刃三千反贼的经历,这样上了战场气势也够吓得小兵腿软!长大了,让李隆基又是欣慰又是担心,还有些后悔。将人养成这样,与自己并肩的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师傅相信你。”
金星高兴,抱着师傅拱了拱。
李隆基一愣,小徒儿这一刻前后反差大了一点,不过随即欣慰笑了。即使带了杀戾之气,金星还是金星,脑子里还是大侠江湖梦,仍有他的孩童一样纯真的梦想,他的比任何人都坚定的坚持!
收押王子换金银
“滏阳、邺县、临漳、尧城、安阳、汤阴、林虑被控制,东边的成安洹水、内黄和临河没事。”
“那相州州府呢?”
“张说守着城,撑不了几日了。”
“师傅没派兵呢?”
“不多。”
金星看向左下方回忆,道:“张说?燕国公,以前做到中书令那个?他犯了什么错?”
李隆基点头,暗道小徒儿就是知他的心,即使分别一年。“此人总是怂恿大哥,虽是没有明说,但,哼!”
金星呵呵笑。“是因为师傅之前说的,不安定的功臣?”
李隆基点头。
“都做到燕国公了,还想做什么!”金星说道李隆基心坎里去了。“张说这个名字……”
“历史上有名?”
金星点头。“以前没太注意,现在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好像由盛唐转衰就是从张说为相之后。”
“他还做了丞相?!”李隆基怒。
“嗯,具体我也不知道,后来却是如此,姚崇有名,还有裴什么的,姚裴二人可是很好的丞相,后来就有张说,但我记得张说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这人经典子学很好,为相却不太适合……”看到师傅的表情,金星觉得自己如果不了解情况随便乱说的话,岂不是跟佞臣差不多,所以赶紧道:“用不用他当官还是师傅看着办,适合做文学和适合为民造福的官可不一样!”
李隆基点头,摸摸金星的脑袋表示明白。
李隆基虽然明白了,但张说此人的仕途也就算停滞不前了。历史上此人翻身是因为有个人在李隆基耳边提到此人,而这回,也算是一个人的一句话决定了他后世的命运!
天已经大亮,两人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但金星心里面还惦记着相州的事,所以起来收拾一下吃点干粮就出发了。
妖贼主要人物都在滏阳,刘先生让金星前来,除却金星想要干掉童氏兄妹二人之外,主要的却是来找突厥人。刘韵致对突厥人了解颇多,他肯定在相州有突厥重要人物,不是大将军就是王子,这是突厥人的习惯。之前会猜测最多就是个将军,但意识到突厥人居然做出从吐蕃入兵的策略来,便可看出他们是真想借着突厥培养出的这批杀手快速直取长安,因此在相州坐守的极有可能就是王子了!
擒贼擒王!
抓住了人质还能换来不少马匹牛羊呢!
师傅来了金星就好像有了靠山一样,也不用自己去调查人在哪里了,直接问师傅就好,他肯定师傅知道这一点,询问他直接动手就好!
师傅也是骑马来的,不过这次是穿着貂皮而非盔甲,不打算亲自动手的。一行出来的人不多,四名侍卫,暗地里跟在近处的还有四个,再远了有多少金星就不知了。
相州北边洺州的邯郸已经有大批驻兵,静待军令,金星这边快马加鞭,师傅在身边他也不困不累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两天走山路到达滏阳。
夜晚,师傅在城外等候,金星和两名侍卫去城内打探,观察了主帅地点,守卫人数,巡逻换班时间等等。第二天夜晚,跟着师傅身边突然多出的十人一同进入县衙旁边一户大宅子中,悄无声息地绑走年纪大概十七八岁的突厥王子。
因为太顺利,让两个人将人质扛出去后又临时起意,在县衙房顶呆了一个时辰,计算着人质已经送到师傅手上,便和剩下的八个人去捆罪魁祸首童氏兄妹。
“此二人双剑合璧很是了得,但只要记住将他们分开就行!”
“是!”八人低声应道。
金星会“临时起意”也是师傅惯的,师傅知道他不会放过童氏兄妹,他也知道师傅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肯定即使滏阳之内闹腾起来,师傅也能“变出”一队人马让他们安全离开——看这八个侍卫的表情就知道,不是责怪他任性妄为的,而是一副果然如此的!
滏阳县衙被控制,城尉是突厥暗探,所以手上有兵权,拉出来的旗号是朝廷不义:六月份山东诸州大蝗,苗稼尽毁,秋收无粒,却不顾百姓生死,不赈灾却仍收赋税,有说圣旨已下令官吏遣人驱扑焚瘗,官吏却让百姓出银两才派人。
圣旨肯定早早就下了,官吏是否从中渔利倒不确定,但秋收无粒却肯定是谎话的,六月份的蝗虫灾害,过了秋收入冬了十一月才说,而且受灾严重的河南道诸州没有揭竿,河北道的相州有什么理由造反!
所以相州这边李隆基本来的打算也是尽量兵不血刃就解决掉,士兵也就是听令而已,杀掉些关键人物很容易解决。
金星这边兄妹二人不是好抓的,两人已得知金星手刃三千利州贼匪的事,想到金星当日对招之中武功就能飞速进步,后背真是冷汗直冒,他们真后悔摊上这样的仇敌。因此住在县衙之中也是格外的谨慎小心,金星进入童老板房间后他便猛的起身,穿戴整齐,剑已在手。
进入的两人,童老板想从破窗而出与他妹妹汇合,但窗外却有人等着他的。打斗之声还是引来人了,不仅有士兵衙役,居然还有些江湖人,对付起来费了不少劲,最后重伤了童老板的妹妹,趁着童老板分神,金星一剑断了他的右臂,侍卫动作迅速扛起人就跑,金星垫后。
飞出城门,果然在外面看到两百余人整装待发,只等他们出来就掉头跑的!
师傅的了解理解与纵容让金星开心的好像|屁|股|上突然长出了条尾巴摇啊摇!
李隆基白了他一眼。“还不走!”
“嘿嘿!嗯!回家!”
李隆基夹了下马腹,率先前行,在金星看不到的地方扬起嘴角。虽是宠人的,但心里也是极有满足感!
金星李隆基带着人质离开相州,洺州与卫州州司迅速起兵入相州,在金星终于回到长安的时候,那边也送回了战报。
突厥杀手五百,另有两万突厥死士突然攻入鄯州,与以往犯边截然不同,意图轻骑快马直接杀入长安,却不想有十万唐兵埋在鄯州,兵力悬殊,即使这些突厥人不要命,却也没让他们出了鄯州!
这一仗漂亮,不仅灭了突厥人,搓突厥新培养出的杀手的锐气,而且掠来了突厥四王子,过年花销总是大一些,所以李隆基已经打算好好削突厥一笔!
至于童氏兄妹,皇帝可是在长安常安坊赐了他们一座大宅住,只是两人均是重伤,不能出门而已!
金星听到这种处罚,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师傅居然还跟他打赌童氏兄妹二人几天会见阎王呢!
不过金星知道师傅是用这二人引出来一些藏在长安中的突厥暗探,免得他们王子被暗中救走。
金星回到长安并没有明着进宫,而是夜半无人的时候跑到绫绮殿去抱着师傅睡觉。
不过这回去的第一晚就一直持续到第三天才终于出来,那时候李殷的脸色已经铁青铁青的了,因为金星回来后只吃了一顿,话还没怎么好好说话,金星就跑了,且一去三天都不回来!
第一晚回绫绮殿的时候,永泰居然抱着金星的腿哭起来,金星安慰了半天才好,永福大宫女那脸色吓人的,金星都缩脖子!师傅回来沐浴的时候小得子也到他面前唉声叹气,还说师傅在他走之后高烧了三天,病了七八天才终于好起来,随后碎碎念起师傅有多么担心他……
但金星注意到的重点是,他离开的时候师傅身上血淋淋的(漾:噩梦做的多印象深刻!~),是他让师傅受伤发烧的!
躺在床上,金星向门口瞄了瞄,将床帐挡的严严实实,回头看到师傅已经闭上眼睛,金星一副谄媚的模样钻进被窝,拉开师傅的手臂钻到里面去。
李隆基想抽出手,但被金星压的死死的,就知道他是故意,不用睁眼睛也能想象出金星此刻笑的模样。欠拧!
他对金星有什么怒火也都在十一个多月中消磨光了,刚见面时看到他蜷在马旁边睡觉,还一脸的疲惫,心疼的立刻就将人抱在怀中了。不知这么长时间在外都受了多少罪!
早就想抱他了,可李隆基不想让小徒儿太得意,所以上了床之后就闭眼假装睡觉,晾一晾他,也算是出气了!
小徒儿在他臂弯里,薄薄的里衣,蹭在他身上,近一年的|欲|望可不是好压制的!微凉的“爪子”居然伸到他里衣里面,更要命地搭在腰上,痒痒的,按住他的手,但金星却翻身直接趴到他身上,用脸蹭!
“出门一趟变成小狗了!”
金星嘿嘿笑。
李隆基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瞪着他,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而且将两只搞鬼的手按在他头顶固定住。“还想动手!嗯?真是大逆不道!”
金星的脸从下往上肉眼可见地变红。
“我,我没试过……后来,后来就控制不住了……”以前都在懊悔将师傅弄伤,但说起控制不住,金星却忍不住想起当时销|魂|的感觉,甚至此刻似乎都忍不住|呻|吟|出声!
“还敢乱想!”
“哎呦!”金星腰间被掐了一下。“不敢!不敢了!”金星是真不敢了,不是不想,只是不敢,也不愿。师傅是皇帝,那般骄傲的人,再宠自己,也不愿被压在身下吧!这次师傅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他已经觉得师傅是疼自己疼到骨子里了,哪还敢那样对师傅呀!
最主要的是,金星还是尊他为师傅的,即使两人关系已变成这样,但金星也不愿再忤逆师傅……那么疼,自己有武功好的快,师傅武功不及自己,所以以后还是自己疼就好!
——要是被师傅知道他此刻这种想法,不知道又是怎样的“惩罚”!
金星干脆的说不敢,李隆基松了一口气,让金星再那样对自己,他的脸面真的下不来,狠心的拒绝甚至翻脸李隆基又不舍得,所以这件事他都闹心不知多久了!
现在既然他答应了,李隆基以后拒绝也有了底气,因为是他自己说不敢的!

[ 本帖最后由 020240 于 2010-6-18 12:5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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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四
○高句骊
金花折风帽,白马小迟回。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
○舍利弗
金绳界宝地,珍木荫瑶池。云间妙音奏,天际法蠡吹。
○静夜思
床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山月,低头思故乡。
○渌水曲
渌水明秋月,南湖采白苹。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
○ 凤凰曲
嬴女吹玉箫,吟弄天上春。青鸾不独去,更有携手人。 影灭彩云断,遗声落西秦。
○ 凤台曲
尝闻秦帝女,传得凤凰声。是日逢仙子,当时别有情。 人吹彩箫去,天借绿云迎。心一作曲在身不返,空馀弄玉名。
○猛虎行 此诗萧士赟云是伪作
朝作猛虎行,暮作猛虎吟。肠断非关陇头水,泪下不为雍门琴。旌旗缤纷两河道,战鼓惊山欲颠倒。 秦人半作燕地囚,胡马翻衔洛阳草。一输一失关下兵,朝降夕叛幽蓟城。巨鳌未斩海水动,鱼龙奔走安得宁。 颇似楚汉时,翻覆无定止,朝过博浪沙,暮入淮阴市。 张良未遇韩信贫,刘项存亡在两臣。暂到下邳受兵略,来投漂母作主人。贤哲栖栖古如此,今时亦弃青云士。 有策不敢犯龙鳞,窜身南国避胡尘。宝书玉剑挂高阁,金鞍骏马散故人。昨日方为宣城客,掣铃交通二千石。 有时六博快壮心,绕床三匝呼一掷。楚人每道张旭奇,心藏风云世莫知。三吴邦伯皆顾盼,四海雄侠两追随。 萧曹曾作沛中吏,攀龙附凤当有时。溧阳酒楼三月春,杨花茫茫愁杀人。胡雏绿眼吹玉笛,吴歌白纻飞梁尘。 丈夫相见且为乐,槌牛挝鼓会众宾。我从此去钓东海,得鱼笑寄情相亲。
○从军行
从军玉门道,逐虏金微山。笛奏《梅花曲》,刀开明月环。 鼓声鸣海上,兵气拥云间。愿斩单于首,长驱静铁关。
○秋思
春阳如昨日,碧树鸣黄鹂。芜然蕙草暮,飒尔凉风吹。 天秋木叶下,月冷莎鸡悲。坐愁群芳歇,白露凋华滋。
○春思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秋思
燕支黄叶落,妾望自登台。海上一作月出碧云断,单于一作蝉声秋色来。 胡兵沙塞合,汉使玉关回。征客无归日,空悲蕙草摧。
○子夜吴歌·春歌 一作子夜四时歌
秦地罗敷女,采桑绿水边。素手青条上,红妆白日鲜。 蚕饥妾欲去,五马莫留连。
○子夜吴歌·夏歌
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 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
○子夜吴歌·秋歌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子夜吴歌·冬歌
明朝驿使发,一夜絮征袍。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 裁缝寄远道,几日到临洮。
○ 对酒
松子栖金华,安期入蓬海。此人古之仙,羽化竟何在?浮生速流电,倏忽变光彩。天地无凋换,容颜有迁改。 对酒不肯饮,含□谁待。
○估客乐
海客乘天风,将船远行役。譬如云中鸟,一去无踪迹。
○少年行

再擒突厥四王子
黑夜中,屋子内只有一盆炭火的光芒,他计算着时辰,终于等到差不多,才轻手轻脚起身。这房间内与大帐不同,又与之前住过的大唐房屋不同,有高高的横梁却没有柱子。门窗都是锁着的,破门而出只会被侍卫抓回来,所以他只能从房顶走。
挪动桌子到横梁正下方,又搬起椅子放在桌子上面,椅子堆了两层终于够高。他骑射摔跤都得到父汗的称赞,但像是大唐人那种轻功却是不行的,也曾想找大唐人学习,但父汗并不喜欢这些。
好不容易站在房顶上,他又不敢乱动,掉下去肯定会摔伤。
晚饭的盘子里看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晚有人营救,要他到屋顶等候,虽然让他到屋顶这一点有些奇怪,但后来思量可能是来营救的人少,不想惊动侍卫。
所以来的人必定是那种会轻功的高手!
没等多久,便突然看到屋顶上已经多出了个人,他吃惊不小,因为他明明一直盯着屋顶两边却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出现在屋顶之前的身影……只是这人走的也太快了吧,居然经过了他而没有停下!
没看见他?
“喂!喂!”他低声叫道,声音很小,他都担心过去的那人听不到,但他不敢声音再大,否则会引来侍卫!
不过好在那个人停下了,而且慢慢往回走。
黑衣人走到跟前,他开心地站起来,走到对方面前。“我就是四王子!现在走吧!”说着想要凑到前面,他不知道对方是要背着他还是怎样,不过这人个子比自己矮一个头,也不知道能不能背动自己。
不过黑衣人歪着头,好像听不懂他的话,四王子立刻想到这个人可能是一直生活在大唐所以听不懂突厥话,所以赶紧用大唐话说:“我就是四王子!”
黑衣人这回了然地缓慢点点头,不过没有立刻动作。
此刻两人都是站在房顶,虽然黑夜中,但如果有人专门盯着这里就会注意到并非黑衣的突厥王子身影。
四王子还想说咱们快点走,却突然从房顶两侧冒出两个人来,手中提着反光的大刀,带着杀气冲过来。
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他们是好人!
四王子倒吸一口气,人已经自动贴在旁边的黑衣人身上,而黑衣人也迅速地将他夹在腋下——这让四王子的自尊心受到很大的冲击,这个人没有他高,但却轻轻松松地将他夹在腋下!他宁愿被扛着!
四王子也是马背上长大的,所以此刻横着还有些颠簸,却也没有呕吐反胃的反应,而且能够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夹着他的黑衣人手中拿着剑,来杀他的人拿着大刀,两名拿刀者也是一身黑衣,身体壮硕,可比夹着他的人孔武有力的多,但令他惊讶的是,持剑者却能轻松挡开砍来的大刀!
虽不熟悉内功是怎么回事,但四王子也能看出这两个壮汉也是会内功的,与一般突厥大汉都要有力,可在持剑者面前却完全无法体现!
而且,夹着他这么个大个子,黑衣人还是应付自如……
在四王子纠结的时候,其实两方人的对招很快就结束了,持剑者刺伤了壮汉的腿,看着角度,一脚将那两个人一起踢下了房顶,并在侍卫们跑过来后,大声道:“抓起来拷问!”
随后四王子就被带走了,四王子又不是笨蛋,此刻显然是知道了夹着他的黑衣人并不是来救他的,可奇怪的是,这个人却还是将他带出皇宫。
对付两个壮汉都那么轻松,这下四王子害怕了,如果这人是寻私仇的……
“放本王下来!本王是突厥四王子!放我——”后面的声音发不出来了,而且也不能动了,只能眼看着大唐的皇宫在他的身下,随后越来越远……心中暗呼:他没得罪什么人吧?!
今年冬天长安不下雪,干冷干冷的,风还大,长安令已下令各户百姓小心火烛,各官署也得到同样命令,尤其皇宫最为重要,高力士又得到这份差事,尤其注意皇宫中有供奉的寺庙和三清殿。
突厥王子被软禁在东内苑,那里距离金五仗院和左羽林军营房都近。金星听师傅说突厥那边仍没消息,看起来是打算过了年后再说赎人的事,那样来回讲价一番,恐怕就要到明年夏天,突厥有了食物有了闲钱的时候了。但这中间王子殿下要是发生点什么不测,不止赎金没了,恐怕还有了打仗的理由。
之前金星没注意到这个,今夜却见识到了!
本来今晚进宫的时间就晚了,因为大哥似乎察觉他每晚不在,有些不高兴,晚上硬是要拉他喝酒,还说娶媳妇的事。经过东内苑的时候,他当然发现屋顶上有人,可他以为是看守突厥王子的普通侍卫而已,没想到,人一站起来,却是突厥王子本人!
随后的来的两人,被金星三两下就踢到下面,让侍卫们拷问,而他便带着突厥王子回家,侍卫们会禀报师傅是他带走了突厥王子。将人软禁在皇宫当中,还不如关在他家来的安全,因为突厥想要救王子还是杀王子的人都不会找到被一名黑衣人带走后藏起来的王子!
金星觉得这个主意挺聪明的,第二天还跟师傅去讨赏,要了不少突厥王子的“生活费”!
白瑶和月光早就回来,听说金星抓来突厥王子,未免麻烦,所以给突厥王子喂了毒药,属于白瑶最近要就的蛊毒,并不是伤身,只在控制,如果人跑了,催动蛊毒,无论多远突厥-小白鼠-王子都别想活着。
这样看人就更加方便了,让四王子换上大唐衣服,修整了头型,再警告他一句现在救他的人的确有,但是更多的是杀他的人,所以在李府呆着还挺老实的。
大哥李殷开始准备年货,虽然这些都是管事在操办,但李殷不想金星乱跑,所以命令他去帮忙。
以往他都没管过,现在才知道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问题。正月里店铺基本上都是不开门的,所以很多东西都在年前买,储备起来,穷人家如此,金星他们这种百多号人口的大家就更是如此。而且不仅要买回来,还要分给各个人,管事家,下人家的,店铺伙计也是有东西分的。而且除夕夜时他们家人都喜欢热闹,所以那顿晚饭都是要摆几桌子的!还有正月当中自家的用度等等,也不是多多益善,毕竟年前这段时间的各类价钱都会上涨,买多了虽然在冬天不会坏但却是浪费钱的。这买多少的问题不是计算一下就行,管事们有经验,金星要跟着学习才知道怎样管家。过年分的食物大体上每年都一样,就是猪肉羊肉,米面,油盐,还有酒,以及他们家自己的茶叶。除了分吃食,还要给些布匹,赏钱,多少都是有不成文规格的。
而除了给自己人这些东西之外,还要送礼,金星并不知道要送给谁,都是他们家生意上往来的人,金星只负责采买就行,但这方面更是复杂了,因为送的不是吃食,而是其他奢侈品了。送给不同人也有不同,喜好不同送不同的东西,对方妻妾多了还要多送首饰,等等,金星听这些觉得比佛经都难,终于知道他家这么多管事是干嘛的了!
而这只是一个大户人家要忙的事而已,想到师傅是皇帝,那需要考虑的事情可比这更复杂不知多少倍!
师傅的这些事金星不插手也不过问,自然会有人办的。金星只是每晚进宫住,师傅开始虽表示不满,但后来也不强求了,两人都没对此说什么,却彼此理解。有些问题存在,不好解决,无法解决,去触碰反而会平添烦恼,所以不如就回避的好。
因此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在别人看来倒像是偷|情的,但两位当事人却不觉得,就像金星说的,师傅每天都是上班,而他回(娘——这个字是李隆基加的)家学习练武帮哥哥的忙,晚上回绫绮殿就像回与师傅的(婆——这个字也是李隆基加的)家。
如此下来,李隆基倒也没了一开始的不满。他的小徒儿又不是后宫负责传宗接代的人,虽然白天有时候也想让他在身边陪着,不过他也知道两人已无法做到光明正大。小徒儿已经扬名,而且是他推动的,所以更不可能让他毁在自己手中!
这样每晚吃吃夜宵,聊聊天,干点他一直无法餍足的事,李隆基已经满意。毕竟小徒儿过了这年才十五岁,以后的日子还长,说不定以后……
练了一阵剑,是白瑶新交给他的剑谱,段云剑法,从剑谱名字就可以知道是以人名起的,据说是圣门以前一位高徒段云所创。金星练过后觉得挺难。
之前的剑法都是剑锋附带真气,可做到剑气伤人,但段云剑法却收拢剑刃,最好一丝都不发,直至剑尖,练好了当然气势不可挡,但想收拢住所有剑气不散聚拢剑尖,可是极为不易的。
练出一身的汗,中午洗了澡之后,金星想起大哥今天不在,随即想起一直觊觎很久的酒!他酒量不小,但大哥因为他年纪小,所以一直不让他多喝,但前段日子置办年货,所以知道藏酒的地方!
偷偷抱出两坛翻墙回到自己小院后,看到突厥-很无聊的-王子站在拱门下。
见对方盯着自己怀里的坛子,金星呵呵笑道:“想喝?我们家没虐待你吧,馋成这样!”
“哼!你还不是在自己家翻墙偷酒!”突厥王子也不示弱。
“我乐意!刚刚你还偷看我练功,你以为武功是偷看就能学会?”
突厥王子脸涨的通红,不过他本来肤色就泛红。“哼!谁稀罕!不过是你吵到我睡不着觉!”
“是吗?反正你一天除了睡觉也没别的事情做,其他时间补回来不就好了!”
突厥王子怒了,他的确没事干,在李府虽然不受限制,但却不受欢迎,连下人都给他脸色,他堂堂王子怎能受得了这种气……但不受又能怎样,他稍微动怒就有人从不知哪个角落里出来,李府的“打手”可不少,而且在突厥王子看来武功都不差!
“你们这些大唐人,说什么礼仪之邦——”
“来喝酒吧!别唧唧歪歪的,这酒还不知道好不好,我对酒的研究还不多,这方面可真的研究一番才行,否则以后怎么去说兰陵美酒夜光杯呢!”
突厥王子在吼人,但金星完全不当一回事,还拉他进屋喝酒,他就像是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似的难受,下面的话没说出来金星就问他突厥有什么酒,被挑衅一番,只能去介绍酒,想要说明这两天对他的不敬之词也忘在脑后。
两坛很快下去,金星身形也不晃,只是脸色微红一些而已,没喝够,便在突厥-酒鬼-王子怂恿下又翻墙去拿酒了,这回像耍杂技似的抱着四个坛子回来。
突厥王子也挺能喝,不过又来一坛子下去后他的舌头就大了,胆子也肥了。
“……呼,哼哼,早晚我们突厥人——”
“说中国话,别说我听不懂的!”金星道,还敲了一下突厥王子的脑袋。突厥话就是后来吉尔吉斯斯坦等地的语言,金星当然听不懂了,虽然美女娘亲会,但他们却不会。
“我说!早晚我们突厥人要踏平大唐,大唐的土地以后都是我们突厥的!”
“切!你这话谁信啊,小孩子的狂言!”
“我比你大!我奉父汗的命令潜入大唐,都两年了,哼!我大唐话说的多好,你都不会,呃,呼呼,都不会突厥话!”
“我会说突厥话干什么,反正你们都会说大唐话!”
突厥王子咂咂嘴,有些不满。“……哼,因为你们学不会!嗯……我是不会告诉你父汗攻打大唐的计划的!”
“呵呵,这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在边境烧杀抢掠,你们都那么干,土匪似的!”金星对此给予最大的鄙视。“你们呀,真不明白你们突厥人,攻打大唐干什么呢!老老实实在草原呆着不好嘛!你们抢了我们地盘,你会种地啊,你说你们会学?但你们马背上过习惯了,良田不得被马蹄子踩烂才怪!”
“瞎说,我们占了你们的土地之后,你们大唐人就是我们的奴隶,那些都是你们干的,我们学来干嘛!”
“就说你是蛮子,没错,你们都想要只吃喝玩乐不干活赚钱就行了,你以为那就是天堂嘛?!但你知道你们一直吃喝玩乐下去,一两年看不出来,但十年八年,甚至二十年之后呢,你们的子孙以后就只会吃喝玩乐了!你们现在还会骑马打仗,人人长的壮如牛,但你们的子孙呢!啧啧,什么都不懂,不懂得适可而止,不懂得进化、进步,不出二十年你们还会被赶回草原上!而那时候,你们还能骑马吗?还能猎狼吗?那时候恐怕就是灭族!”
“再说了,你们怎么可能攻入大唐,上次你们终于用点脑子了,也培养出杀手死士了,还不是一下子就被大唐兵打的落花流水,你还不是被我擒来了!”
突厥王子嗓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一时间傻愣愣看着金星。
莫待花落空折枝
金星的爹娘在金星跑掉之后也跑掉了,不过没有回青莲,而是去了洛阳,发展那边的饮茶事业。京城虽是长安,但洛阳的文人却不少,以前聚集在酒肆酒楼或青楼之中,但茶楼流行起来之后,大受文人的喜爱。茶和酒类似,都是分等级的,便宜的茶水有之,昂贵的也有,且饮茶更显清幽淡雅,所以李家的茶楼越来越红火。
长安开起来之后,有的人没多久就在洛阳开起来了,不过李客带着一大把笔银子去的,茶楼的规模比其他都大的多,而且有了经验,也比那些在这行试水的人能放得开手脚。
听二儿子终于回来了,爹娘带着小妹也收拾行囊到长安过年,金星当然会被老爹狠狠地骂了一顿,这次连美女娘亲都不帮忙,金星只有捏着耳朵认罪的份!
在长安也过了两次年,金星被勒令不跟梨园的人折腾,除夕金星也跟家人一起过的,只不过主桌上除了他们家的人,包括杨钊这个外姓儿子,以及几位年长管事外,还多了突厥-没人要-王子,和李家-死皮赖脸-王爷!
金星现在才知道岐王调了职,却装病没有接任,且是偷偷跑到吐蕃的。这回金星有机会抓到岐王,过了子时小妹打蔫回去睡觉后拎着酒壶将人拉出来喝酒。看到杨钊往他们这边瞟,被金星瞪了一眼,杨钊笑的有些心虚。
回来后金星找过杨钊几次,但这家伙又开始逃避了,金星觉得他就像是乌龟似的,那颗头总是缩回去,金星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每次杨钊终于下定决心要跟他说,总碰到点事,他的头就又缩了回去。又不能逼的狠了,杨钊性子也是个倔的,问的急了,恐怕也会偷跑!
所以还不如问岐王……而且,大概也差不多知道是什么事,只是金星有些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拉人进他的屋子里坐下,金星给岐王到了一杯酒送到他面前。“四师叔……”
岐王一抖。“别,你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吧!”
金星撇撇嘴。“你跟杨钊到底怎么回事啊!”
岐王喝了金星倒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拿过酒杯又给自己倒,连喝了两杯,叹了一口气。“唉!我也想找你说说呢,你跟三哥……”
金星嘴撅起来。
“……是那种关系吧?”
金星面色不变盯着岐王,但暗想他们的关系不是很隐秘嘛,怎么岐王都知道了!
“呵呵,想知道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三哥对你的态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们……已经到了哪种程度?”
“我是问你跟杨钊的事!”金星的话底气有些不足,其实他也想知道外人怎么看他和师傅的,尤其岐王是师傅的弟弟。
岐王当然也看出金星的别扭,也不指明,继续道:“你现在住在家里,三哥居然没逼你回去,呵呵……”
岐王笑的有些“邪恶”,下句话也没说,不过两人都清楚。
“其实,我挺意外的,虽然三哥是皇帝,但你的性子……我还以为你会跟三哥纠缠几年才妥协的,三哥似乎没用什么招数……”岐王手指划了几圈。
金星愣了一下,明白岐王说的所谓招数,可能是要挟他爹娘。
扁扁嘴,听岐王的意思,自己这么快“妥协”也觉得有点抱屈,不过这种话他只会对师傅说,去跟师傅撒娇,可没必要在别人面前露底。
“矫情什么,喜欢就喜欢呗!”
啪——
“就是!”岐王有点像喝多了,一拍桌子,但这下爽快之后又蔫在椅子上了。“你说,矫情什么呢!”
金星皱眉,看来岐王跟杨钊真是那种关系?这年头,怎么男人都喜欢男人去了!如果自己不是不舍得师傅,他绝对会去喜欢小姑娘的!金星不太肯定地想道。
金星没接话,岐王李范继续说:“你也帮我说说小钊,让他别那么扭扭捏捏的,我又没老婆,对他也是认真的,他还在犹豫什么呀!”
“你老婆呢?”金星记得岐王有王妃的,第一年来的时候还从他王妃那里领红包来着,不过样子不大记得,一起见了四位王妃,除了宋王王妃因为年纪大了点所以还记得,其他印象不深,不过似乎四王妃身体不大好。
“死了,快两年了。”李范道,没太多表情。
“身体不好吗,但我见到的时候……”似乎没那么差吧!倒不是金星愿意打听人家八卦,只是这与杨钊有关。
“其实她本来身体没什么病的,但她……”岐王停顿了一下。“她偷偷乱吃药。”
“嗯?”
“……我没有孩子,一个也没有。”
金星有些恍然。“你不止她一个女人吧!”
“咳……娶回去的就她一个!”
“嗯?”金星眯着眼。
桃花眼李范摸摸鼻子。“娶那么多干什么,要知道有些女人是很知情知趣的!”
金星撇撇嘴,这桃花眼果然是青楼的常客!
李范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很快喝下去。“……所以她偷偷吃药,把自己身体弄垮了。”
“她找的什么庸医啊!你一个私生子都没带回去,明显是你的毛病嘛!”
每个男人被怀疑这方面功能的时候都会愤怒,不愤怒面子也挂不住,但李范瞪了金星一会儿,又泄气了,因为金星的表情既不鄙视也不同情,让他愤怒也愤怒不起来。片刻后,干脆道:“那不正好!我直接娶个男人!”
金星双眼快聚成三角眼,犹豫了半天,才终于说出口:“你喜欢杨钊什么?”不是他觉得杨钊不好,只是金星觉得桃花眼这个家伙喜欢的也应该是冷艳型女人,即使喜欢男人,也应该是冷艳孤傲型吧,但杨钊……似乎,呃,金星印象中是诚恳可靠型——
——这是金星的误会,在喜欢的人面前和兄弟面前怎么可能是一个样的,金星猜岐王的倒是不错,他的确喜欢那种型,而杨钊在岐王面前就是个傲娇别扭型!
“……不喜欢他的别扭!不喜欢他跟我犟嘴!不喜欢他像个闷瓜!不喜欢他盯着女人流口水!不喜欢他偷跑——”
“别说了!”金星忍不住抖,这桃花眼果然是女人堆里混出来的,说话可真肉麻。“你到底喜欢他还是不喜欢啊!”金星这句话纯粹是抱怨,而且也看出李范是在“甜蜜”的抱怨!
李范又喝尽一杯。“我觉得我们李家的男人吧,都会喜欢上一个人,很喜欢,喜欢到我们都犯傻了!你说三哥直接把你关在宫里面不就完了嘛,干嘛放出来祸害人——”
“我祸害谁了!”金星怒。
“如果你不跑,小钊怎么会跑,还一去就是吐蕃,那么远的地方,小钊都晒黑了!”
“晒黑了你正好别喜欢了!”金星其实不太同意他们,因为杨钊一直在回避,所以肯定存在着问题。
“我又不是只是因为他好看……小钊其实挺好看的……”
金星发现李范眼睛有点发直了,喝多了有点。
“他性子最好了,也有意思,一开始见到我还很恭敬,还喜欢粘着我,但后来就……他先喜欢我的!如果不是他招惹我,我最多就是逗逗他而已……逗逗他,可有意思了……”
金星嘴角抽了抽,他也觉得桃花眼挺犯傻的。人趴在桌上睡着了,不过嘴里面还嘟囔着,好像说“逗他”,眼睛闭着,但笑的眼角有些鱼尾纹。
金星喝光了倒好却一直没喝的酒,冲着门口道:“外面不冷嘛!”
几秒种后,杨钊从门外挪了进来,低着头,没看金星,也没瞧李范,径自坐在金星的另一边。
“你也喜欢他?”金星问。
“干嘛用‘也’!”杨钊坐下后歪着头看向窗户,或者瞄门,好像随时要逃跑似的。
金星也觉得好笑,还没看过杨钊这么别扭呢,之前扭扭捏捏,最多就是态度回避,但现在却是在口是心非。
“你在担心他现在喜欢以后就不喜欢了?”
杨钊没有正面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金星:“你从来没有担心过那个人不要你!”语气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一说到自己头上,金星也挠头。“好像……也许隐约会担心一些,也会担心,不过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还喜欢他,我还年轻嘛,他比我大十多岁呢!你看他也老了。”金星眼神示意李范。师傅的后妃就像根刺似的,还有鼎鼎有名的杨贵妃!
杨钊扑哧笑了出来。“但他从来没觉得他自己老……他还带我去过青楼。”
金星暗道这个人果然会带坏杨钊,不过他自作自受,显然杨钊很介意这种事!忍不住心中暗笑。
“那你怎么办?”金星问。
杨钊摇头,有些有气无力的。
“那就这样纠缠着,也不回应?”
杨钊沉默。
“其实我也不太看好他的,你娶个小姑娘多好!”
杨钊呵呵笑了,不过笑容很快就没了。
“但你也不能一直吊着他,你也是男人,干脆一点,他不要你的时候你也不要他不就行了,又不是没他就一定不能活了……而且也不能总想着他不认真,这对他也不太公平。”
“你在劝我跟他在一起?”
“只是劝你莫错失了……他也不是多差劲的人,他和师傅五个兄弟一起长大,还曾一起幽禁在禁宫,宋王看着长大的,差劲不到哪去……耐心总是有限的,太久也许会放弃,即使真的喜欢你……我看他挺认真的。”
杨钊沉默了,不过金星看出他在认真考虑。
金星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劝是不是对的,世事总在变的,对于自己他也没那么大把握,只不过他天生乐观,小孩子性子也不愿多烦恼。李范与杨钊之间只有喜欢与是否能长久的问题,但金星自己的问题可就大了。师傅那些后宫……唉,还有嗣直,金星可是当朋友的,但嗣直却是师傅的儿子,他都没脸去见他了!
不过这次回来也没见到李嗣直,金星不好意思问,所以也不知道李嗣直并不在宫中。
“……但我们都是男人……”
金星捂脸,这个问题应该是一开始就讨论的吧,现在居然放在最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呢,不过杨钊也没追问,只是像最后的挣扎而已。
沉默的两人连酒杯都不碰了,不多时,杨钊站起身,轻声道:“我去放爆竹。”
“呃……人你不带走啊!”
但杨钊连头都没回,等门再次关上,金星道:“还装!”
话音落不久,李范从桌子上起来,挠挠脸颊,上面已经压出印来,嘀咕道:“就这么扔下我了。”
虽是抱怨的话,但金星可是瞧的很清楚他脸上的笑意。
“满意啦?”
李范这回连笑容都不掩了,拍着金星的肩膀。“不错不错!有点三嫂的架势了!”
“你,你胡说什么!不要乱讲,师傅有皇后的!”金星真有些怒了。
李范收回“爪子”,桃花眼笑的更加讨好。“我错了,我去看焰火!去听爆竹声!”说完就跑了,不过门口又停住。“我真的很老吗?”
“老头子了!”
金星用酒杯当暗器将人赶走。
房间内剩下一个人,金星拎起酒壶,倒了一杯后,摇晃了几下,剩下的不够一杯了。金星将杯子慢慢放在嘴边,慢慢地喝,似乎在细细的品。
不多时就听到外面不远处杨钊的吼声,金星笑了笑,之前的低气压一扫而光,掀开酒壶的小盖子,将剩下的一点酒直接倒入嘴里,然后跑了出去。
——他金星是谁呀,怎会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忙的很,不混出个名头来绝不回现代!

小白生辰温泉度
元宵节后,郭子仪来了,他是从华州家中来的,年前消灭突厥时他也在,现在已经领校尉的工资。到长安几天而已,之后会去陇右道,现在他可是直接跟着薛讷的,颇受重视,步兵打仗的经验涨了不少,现在就是攒军功上位的。
内里有多大变化金星无法校验,但表面的皮囊确实让金星大大吃惊,不仅黑了,高了,壮了,而且连气质都变了不少,不愧是战场洗礼之后的,那眼神,金星好像看到了以后的天下兵马元帅!
郭子仪也住在了李家,虽然他也有远方亲戚是京官,但以前在太学读书的时候他就是住在学舍而已。
郭子仪是打突厥的,所以一听到突厥四王子也住在这里,他当然会去找茬,郭子仪还会说几句突厥话,这两人只要见面就吵,金星也没拦着,因为郭子仪的话说的其实也不过分,金星是大唐人,可没法站在公正的角度上,所以突厥王子最近被气的不轻——金星只保证两个人不打起来破坏他们家财产、与王子殿下完好而已!
正月就是访亲会友的,年前回到长安不到一个月,因此金星并没有多少时间,而且长久没跟魏知昔他们联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所以郭子仪来了之后才一起找他们,顺便还带着突厥-跟屁虫-王子。
这时金星才知道魏知昔的大哥已经去世,在职上谢世的,因为病,金星还记得魏知古的样子,年纪明明不是很大,而且是个好官。仅仅一年,魏知昔的变化非常大,像是瞬间长大了似的,比以前稳重许多,一开始跟金星说话的时候居然还带着几分疏离,不过有从军中混过的郭子仪在,性情耿直的魏知昔很快露出原形了。
金星感慨良多,虽然他只是跑掉一年,但周围的人好像都施了化肥似的长大变化,不过郭子仪说起他手刃三千贼匪的时候,金星发觉自己也长大了……还有乐觉,他与郭子仪年纪差不多大,但以前就比郭子仪长的壮硕,不知现在已经变成何种模样。他还曾说过去蒙舍诏看他,但不知道两人分别的时间是否足够……
突厥-很麻烦的-王子跟着金星出去逛,也是惹来了麻烦的,突厥的暗探比金星想象中的有用的多——是金星把人家想的太没用而已——不过李家并没有出大事,因为突厥暗探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抓他们家人交换人质,也清楚唯有悄悄将人偷走一条路可走,但这条路却极为不平坦。
让金星觉得就是为郭子仪打发了一些多余的精|力而已,免得他到处沾花惹草,金星是看出来了,这家伙绝对是色胚子,而且与桃花眼完全相反,李范以前都是一|夜|情式的,绝不拖泥带水,前一刻还能花言巧语甜言蜜语,下一刻就忘记名字的——现在倒是改了,否则杨钊不理人——而郭子仪则是非常负责人的人,见到喜欢的,也许只是喜欢一丁点的就想要娶回家,如果不是他在长安而不是华州,在长安又不久住,都不知道他花下多少聘礼了——金星是该责怪大唐太开放女孩子也能出现在街上嘛!
正月里金星没有太多麻烦,但李隆基的朝堂上却麻烦了,王皇后妹妹的丈夫长孙昕和长孙昕的妹夫杨仙玉把御史大夫李杰给打了,因此正式上演皇亲国戚与朝廷百官威严的辩论赛!长孙昕是尚衣奉御,也是个官,但不过是挂职而已,李杰是御史,李隆基正修复谏官职能呢,所以触到了眉头上。
大概有金星的关系,所以李隆基越来越抠门,对后宫用度不仅严格把关,外戚就更是如此!——当然李隆基也不是真的守财奴,给金星花钱的时候从来不省银子,他们五兄弟以前住的兴庆坊也重新翻修,改名兴庆宫给他兄弟住——不过李隆基被他大哥婉转地训了,但还是训了,最后兴庆宫没人住了,四个兄弟的宅邸,还有李隆基以前院子里住的人都搬出去了,这让李隆基郁闷了好久,跟金星也念叨不知多少遍了,金星刚回长安的时候,几乎提到兴庆坊前后的通化门和春明门他都会再念一次他大哥的浪费。
李隆基的心当然是好的,但他大哥宋王考虑的却更长远,顾虑的更全面,说好的是他们兄弟感情好,但真有哪个人挑毛病了,李隆基没大问题,但其他兄弟却可能被人诟病,宋王担心的是以后会有损他们兄弟间的感情。
李隆基当然也是能理解的,只是闹心啊闹心,因此任性的让兴庆宫空着,过几年兄弟都调回来的时候经常在那里聚一聚。
长孙昕的事还在议着,金星知道师傅是要调查个彻底,灭一下长安皇亲的气焰。另外关中大旱,关中诸州长史已陈情上表祈雨的事,太常寺正议下个月去骊山祈雨的黄道吉日,而高力士这回找上金星了。
高力士本来就不笨,触到皇帝陛下眉头那是迫不得已的,所以这次即使着急,也等到了金星生日过后才找上他的。
说到生辰,去年金星和李隆基的都没有一起过,这件事让李隆基怨怼很久,别看金星是小孩子,但李隆基却是更在意生日这种事的那个。因此在进入二月份之后,皇帝陛下碎碎念的主题从他们兄弟的事朝堂上去年一年发生的大小事,变成了去年两人生日时候的事。
二月七日以及八月五日,皇帝的坏心情影响到整个皇宫甚至通过朝臣波及到整个长安!金星生日的时候,金星跑了一个月,却没有消息,李隆基正是怒火最高的时刻,不仅气小混蛋偷跑那么久过生日也不回来请罪,更气愤出去找人的人没用。八月五日是人跑了半年还两个月,人还没有抓回来,因此从七月份的时候随和天气的炎热火气就开始加温,到了正日子依旧没有消息,火气飙到最高点,紫宸殿绫绮殿人人自危,恨不得缩成一团,宫宴也在诡异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李隆基抱着小徒儿蹂|躏|一番似乎也不解气,回忆起那时候来,越来越不甘似的。
金星伸手掐了一下师傅的腰,嘿嘿笑起来。“别气了,是我不对,我当时就是怕了嘛……”
“怕什么!怕打你板子嘛!”李隆基按住不安分的“爪子”,拉出来放在他头两侧,十指交叉握住,整个人罩在金星上方。
每天这个时候都是最轻松的,即使并不做什么,只是抱抱亲亲,说说话而已。
“不是……是怕你生气,怕你不原谅我。”
李隆基怔了一下,随后狠狠在金星脸颊上咬了一口。怎么能说的让他这么开心呢!
砸吧一下嘴,很不过瘾,不过明天要带他出去玩,所以就不动他了。
“以后不要做让我生气的事就行了……即使跑也不要跑那么久,知道了吗?”
“嗯,我错了……嘿嘿,后来我想回来的,可觉得……”
“没面子?”见小徒儿微微点头,李隆基哭笑不得,手指关节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师傅,明天我们去约会?”
“嗯。”
金星忍不住嘴角弯弯,眼睛眯成一条缝。都有了情人了,又是认真的,所以金星小盆友当然也是期待约会的,以前也听说过吃饭逛街看电影的,以前还觉得别人傻,但现在轮到自己却觉得约会是必须走的程序,可现在那种约会的硬件条件有些不同,但也只是有这些不同而已,约会嘛,只要两个人都到了不就行了!而且师傅也不容易出去,机会难得,金星就更是期待了。
“那这次可不能骑着马溜一圈就回来!”
“当然……带你去温汤!”本来想明天再说,可一时没忍住!
“啊?有温泉?”
李隆基笑了笑,笑容格外的|暧|昧,而金星的脸则一点点变红,脖子也红了,耳朵也红了,惹的李隆基笑出声来,且怪声怪气地问道:“你脸红什么?”
“没……”
“想到什么了?”
“哪有……”金星脖子往下缩了缩,不过被圈在李隆基怀中,他能躲到哪去。
“还说没有,呵……”李隆基头埋在金星脖颈之间,吻到他的喉结,然后到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红扑扑的脸,低声道:“所以今天的份先留着,明天一起!”
早上回家跟家人吃长寿面,吃鸡蛋,然后金星就跑了,爹娘也都猜到他跟皇帝关系,只是没说,金星从小就跟李隆基亲近,他们也只有无奈的。倒是李殷十分不满,因为此,连看他爹娘都不满了,金星最近一直躲着他大哥呢!
金星牵着“黎明”在通化城门外等着,没多久师傅就到了,看来今天的早朝是又是草草结束的。
李隆基轻装快马,只带了四名侍卫。
金星跟那四个已经认识的侍卫打招呼,然后两人的马并头在前面,侍卫跟在几步远的后面。金星一直笑盈盈的,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连带着李隆基也笑了。
马走的很慢,“黎明”已经很不满了,不过马上的两个人可没注意到它!
初春树已经开始见绿了,不过风还是有些冷的,金星披着白狐狸皮的斗篷,而李隆基披着黑色貂皮斗篷,两人驱马而行真是非常的亮眼。
今天风不是很大,两匹马靠的很近,看着树木山石,金星讲起去年路上的遭遇,说起小鲜鱼那个纨绔不足的小笨蛋,大鲜鱼那只喜欢破瓶子的大狐狸,还有去劫富济自己的经历等等,逗的李隆基大笑一阵,训他一阵。
时间不长就到了温泉。这里本来就有的,李隆基又让人翻修了一下,一直想来的,可来过一次后就没意思了,也没召任何女人宠|幸。他对这次跟小徒儿一起来可是盼望很久了!
如果金星是妲己,那么会在这里召一群女人跟李隆基胡闹,如果金星是杨贵妃,那会跟李隆基弹琴喝酒泡温泉,但金星就是金星,所以李隆基期待的浪漫戏水就成了打水仗、温泉煮鸡蛋、唱让“古董”皇帝陛下崩溃的洗澡歌、很男人的搓背上药膏——搓背搓坏的、很单纯的按摩……最后终于将按摩发展到不单纯了,但刚亲亲两下李隆基昏过去了。
……在温泉里泡太久了
晚上当然就留在这边住的,李隆基醒来后极度不满,下定决心找回以前的拳脚师傅练功!
吃饱了肚子后,终于,终于在温泉中完成了他期待已久的……春宵一刻!

失宝命案赴浚仪
第二天李隆基还要早朝,抱着金星骑在一匹马上回来的,“黎明”绕前绕后极为不满,到了大宁坊与来庭坊中间的路口,金星被叫醒了,自己骑马回家,长安城里面人也渐渐多了,金星回去继续补眠。
不过刚进卧房,照顾金星的丫鬟小竹就说宫里面来人找他,出了门口结果看到高力士,金星转头又回屋了。
打着哈欠问道:“什么事啊,一大早的,你可真辛苦!”
高力士笑笑,直接开门见山了。“是郯王的事。”
“呃……”坐在床上,金星睡眼惺忪看着高力士,一时间不明白他要找自己干什么。
“看来小公子还不知道,郯王出外历练去了。”
金星挺意外,他真不知道。“出事了?出事不该找我才对……难道缺钱?”
高力士笑的更欢实了。“不是,郯王是到汴州的一个小县当捕快去了。”
“啊?!”金星更吃惊了,去当个县官还能说的过去,李嗣直居然一下子到最底层去了,真是……有魄力!
仔细询问了一下,金星更是感慨了,皇子可真不是人,下定决心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当捕快那就不能带个小厮带个丫鬟,那可就什么事都是自己做的,住的房间恐怕也不会是单间……还要自己洗衣服,可真令他佩服呀!
“那,是出了什么事?”金星觉得一般的事李嗣直不向师傅求救也可以找高力士,而一般的问题高力士也能解决,即使是没钱花了。而要说嗣直在那里坚持不住了,金星不太相信,除非太让人无法忍受,否则嗣直那个人绝对能坚持到底的。
“的确是出事了,那个县叫浚仪,离汴州州府很近,前段时间就开始出事,大户人家连番失窃,丢了不少宝贝,年前就开始了,到现在还没结果,郯王又来信说县官的小舅子被人毒死了……关键是那个县官的小舅子不是什么好人,所以郯王写信回来……”
金星歪歪头。“是吗,难道他不想让给县官小舅子下毒的人有事?已经抓住了?”
“信中没提,似乎还没有,不过恐怕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也有可能是那县官小舅子害的人太多!”
金星想了一会儿,笑道:“嗣直看来真的适应了百姓生活,已经同情起百姓了,否则定是想抓到凶手,而非没抓人就同情起来!”
“可不这么说呢!”高力士道,笑的也很开心。
高力士没有孩子,金星看出他对师傅的孩子恐怕都当他自己孩子了!
“那你找我,还是他找我?”
“力士离不了京,所以还是小公子去看看郯王的好!”
金星点头,看来是高力士想让他去的。这个月师傅也忙,郭子仪已经去陇右道了,他去看看嗣直也挺不错,路途不算太远,在相州南边。“师傅那里我会说,放心吧!”
高力士立刻状似作揖,笑了起来。两人都明白这话的潜意思。
但即使金星去跟李隆基说,高力士还是在随后的几天被穿了小鞋,跟太常寺的人一起去了骊山布置祭祀祈雨的物品,虽然金星说的是嗣直第一次一个人过年,他去看看。
金星没让师傅派人一起,他无官无爵的,李泽虽不是外人,他们家跟李泽一家来往的也很频繁,但让李泽一个金吾卫将军陪他跑还是过意不去。不过师傅给他派的暗卫是肯定拒绝不了的。
带足了盘缠,跟“黎明”一起两天后就出发了,师傅这么爽快就答应,金星觉得可能是因为他老老实实在长安呆了两个多月,表现良好——说的他好像是监狱里出去放风的似的!
“黎明”很喜欢跑,这些天可是憋坏它了,他家马厩现空出一排给它当单间,别人都怕了它的,现在好了,跑起来可苦了那般暗卫,他们也有马,但没“黎明”这么疯的!
金星出门已经很有经验,所以边走边打听,计算着时间路程的赶路,到浚仪的时候是傍晚,在客栈放下东西,“黎明”交给伙计,吃了点东西后,金星趁夜色前去县衙,他打算悄悄问过嗣直这边的状况再说,基本上金星是想暗中行事的。
县衙的建造也是有规格规定的,捕快如果不在家住,县衙也有临时休息的地方,嗣直是有路引有身份过来,通过捕快考试才进去的。各地情况不一样,有些地方的捕快完全是乡里有身份的人推荐,这其中有多少利多少银子能办到就不得而知了,但汴州的风气还算好的,所以嗣直这样的外来者才能当上捕快。
进入后院,翻身趴在墙上,县衙里的下人还没有睡,从拱门通过的两个丫鬟端着水盆往一个小院子里走,听到她们正说今夜有人请县令吃饭,地方恐怕是醉月阁。
光听名字也知道是什么地方,而金星觉得那县令今天晚上都不会回来!
这样认为的可不止金星一个!
等人走过去,金星刚想起身又发现两个小厮抬着木桶过去,又等了一会儿,丫鬟和小厮又出来了,金星正犹豫着前面那个院子是谁住时,拱门又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头微微低着,但金星注意到他的眼神在四处乱瞟,注意着周围的情况。金星往后趴了趴,等人过去。
中年男人进入院子后走的很快,金星歪着头想了一下,就跟了上去,沿着内墙上了房顶。皇宫都走的很顺畅,何况这小小的县衙!趴在房顶听里面的动静,不多时就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
中年男人实在太鬼祟,所以金星不得不怀疑这孤男寡女的,到底——
“常哥怎么才来!”
“哼哼……”
那女人的声音让金星鸡皮疙瘩掉一地,而那男人的笑声也够猥琐,剩下的金星可没兴趣继续听了,因为这一对明显不正常的男女已经直接进入主题!
金星这回没有乱走,直接在房顶瞄到差不多是捕快的房子就过去了,掀开瓦片看了一下,里面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李嗣直,两人正在说话,讨论今晚捕头跟县官出去不带他们两个的问题。
仿佛一阵风挂过,一个巨大的身体直挺挺向后倒去,李嗣直刚要惊呼,就看到接住倒下去身体的人正笑着看着他。
“小白!”李嗣直高兴地奔过来,欣喜的模样真挚而纯粹,好像不敢相信似的看着金星,两人比了十几秒白牙,他才注意到倚在金星身上的人。
“啊,大义!”
“没事,点了睡穴而已,保证他明天早上醒来完全不记得发生什么事!”金星笑呵呵说道。
李嗣直点头,然后扶着他躺在了床上。
金星注意到这里都是通铺,挺大,也挺干净,相隔不远有两床被褥,看起来这里的确只有两个捕快住的,其中一个就是李嗣直。亲眼看到了嗣直的变化,更然金星不敢相信……他是不是也该自力更生呢!
“你来了!”李嗣直高兴地说着废话,不过金星不觉得废。
“你怎么样?”
“嗯!挺好!挺,挺长见识,学会不少东西!”
金星点头,李嗣直比他高半个头了,这一点真让金星郁闷。不过现在高兴,也没在意那么多。
“习惯吗?”
“开始很不习惯,不过现在习惯了,你不知道我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那被褥没法睡觉,屋子里也脏兮兮的,还有虫子,简直,不敢想象!”李嗣直说起这个很高兴,不像是嫌弃,倒像是在跟金星炫耀一样。
“然后呢?”
“这里大部分人都挺好都,大义,就是他,邢大义,”李嗣直指着被金星点了昏睡穴的人。“别看他好像是个莽夫,但他学问也挺不错的,而且手脚勤快,屋子都是我跟他打扫的……呵呵,我跟他学打扫的!以前连扫把都没见过!”
“呵呵,那被褥呢?衣服也自己洗?”
“现在不是自己洗了,县衙有小丫鬟,她们会帮忙,被褥也是她们给做的!”李嗣直挠头,后来发现自己的动作赶紧收起来了。
金星笑呵呵看着,心想这位皇子的心性可真是好,换了别的皇子,哪肯做这种事,而且,说是县衙的小丫鬟帮忙,但他如果人缘不好,她们肯定也不干的。而刚刚不自觉的动作,恐怕也是跟别人学会的,嗣直可是聪明的人,所以这动作是故意学会的!
看到这样的嗣直,金星都忍不住跟他一起来当捕快!
相比之下,金星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的生活有些像游戏似的,嗣直活的才更真实,他以前在宫里面的时候就踏踏实实,现在更是如此!
同龄人总是相互比较的,同时也是相互影响,相互学习的,不自觉中。
“今晚就跟你住了,挤一个被窝,保证不让人发现!”金星道。
李嗣直突然戏谑起来。“那可不行,要是让父皇知道,肯定没我好果子吃!”
李嗣直的玩笑,让金星更囧了,打蔫的茄子似的,惹的李嗣直哈哈大笑。
玩笑开过,李嗣直从箱子里拿出被子。“这床还是挺干净的,是刘三哥有时候来住时的铺盖,刘三嫂可不是简单人,经常把刘三哥赶出来,呵呵,因为刘三哥偷偷喝酒!”
“呵呵,没事!”
在嗣直被褥的旁边铺下,他动作熟练的很。一般他与邢大义就是这个时候熄灯,所以和金星说话也没点着,免得被人发现不对。
两人躺下根本没睡,金星纠结李嗣直刚刚玩笑的话,黑夜中干脆就再次提起,李嗣直倒是安慰了金星,毕竟是古代人,还是帝王家,岂止是三妻四妾的,李嗣直对金星没有成见,而且还觉得金星不错,因为见识到他父皇对金星的好,如果他父皇宠了个狐媚子,还害他娘,那才是他最在意的。
随后李嗣直说了他在浚仪半年多的情况,金星说了刚刚见到的那对偷情的男女。
从那男人的外表与刚刚小院的位置,李嗣直说那个县衙的常师爷和县官的夫人。
县官姓王,今年四十多岁,但夫人却只是二十出头,已经是第三任继室,常师爷叫常兴,是汴州州府人氏,据说父子都是师爷,现在三十几岁。王县令到浚仪刚刚三年,而常师爷却在浚仪当师爷有十多年。

失宝未还又命案
金星一大早就走了,在另一个捕快苏醒之前。昨晚大概一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两人一直聊天,都不困了。金星大致了解了浚仪的情况,虽然他第一次来就看到师爷和县令夫人通|奸,但嗣直说师爷还算是个有能力的人,平时人也不错,不是很严厉的人。而县令夫人就让嗣直咋舌不语了。至于还没见到的绿帽子县令,嗣直说那人很好色,贪些小财,不过不会做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没什么官架子,很听县令夫人的话,挺好说话的一个人。
但县令的小舅子,林威就不是个好东西了,在浚仪就是个大流氓,还不是恶霸,嗣直说那人长得干干瘦瘦,样貌|猥|琐,只能算是一个大混蛋而已。
嗣直给高力士写信,其实是对人情与律法之间无法取舍,不知该遵从哪个。
怀疑毒死林威的人名字叫刘才,是嗣直叫刘三哥那个人的同村,刘三哥也只是怀疑,只跟嗣直和邢大义两人说到这事而已,怀疑刘才是因为三年前林威害死了他姐姐,而刘才则是上个月刚从汴州州府回来的,他已经三年多没回浚仪,回来才知道他姐姐的事。
刘才的姐姐叫刘月,相貌不俗,他家在城西开了家小酒馆,生活的还算不错,所以才有能力将刘才送到州府去学武。刘三哥说刘才从小就淘气,上树下河上房掀瓦的,不喜欢读书,十三岁送去学武倒是终于能呆住了。
但刘月却被那个林威看上,强行拉回府中,她爹娘跪求被打,在林威宅子门口,据说刘月不忍爹娘被打,一头撞死在林威家铜大门上。
看来与刘才果然是亲姐弟,性子也烈的很。
当日刘三哥和刘三嫂赶去的时候,好不容易拉住要同归于尽的刘老爹夫妇。提到刘才,刘老爹夫妇二人才没有再冲动,但人是一下子好像老了十来岁。
嗣直当初知道这些的时候简直想立刻去找林威鞭尸!
更多的是体会到百姓的不易,要说让刘老爹夫妇去上告?那他们家必定倾家荡产,儿子刘才即使不冲动杀人,那武也学不成了,告不成那他全家都会被害死,即使告成了,那他家以后也必定穷困潦倒。在浚仪半年多,嗣直明白这个道理,但明白是一回事,他无法接受,想要改变这种状况!
刘老爹夫妇从那以后一直不让刘才回浚仪,说是不学成不准回,州府到浚仪的路程坐马车也就一天而已。
因此三年之后的现在刘才才知道他姐姐已经被人害死。刘才是个冲动的人,刘三哥知道他回来之后,跟刘三嫂一起帮忙劝刘才不要冲动的,却没想到过了一个多月,林威就被毒死了。
县令的小舅子被毒死,这事一定是要查到底的,县令夫人闹腾也让县令不得不查,虽然现在还没有查到刘才,但那是早晚的事,所以刘三哥急,嗣直也不想刘才为那样一个人偿命。嗣直是见过刘才的,觉得刘才就是金星和郭子仪两人部分性子的集合体,正义感强,好动,有时冲动鲁莽,但人是好的。
金星听到这些,也挺为难,嗣直是皇子,是王爷,如果不能秉公执法,一直认为人情更重要,那是不行的,所以不得不向他强调了半个时辰的依法治国的重要性……如果嗣直的观念里将人情置于律法之上,那师傅一定会觉得嗣直太妇人之仁,不适合为帝。
随后在嗣直蔫了之后,金星又开始安慰,先说刘才不一定是凶手,说明即使是报仇,却不一定要犯法,讲得嗣直说点头了之后,金星又说怎样钻律法的空子,当然这个也强调了是万不得已不可取的。这次下毒干的漂亮,因为嗣直捕快调查了镇子中的药铺,近三个月内都没有买大批量足够杀死一个人的砒霜,所以县衙至今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无人证,无罪证,怎样抓人!
随后又是盗宝的事,其实金星对这个比较感兴趣,武侠小说中的盗宝贼就没个坏人,而且很可能是很酷很帅的人干的,即使师傅不封个盗帅,金星也对此人很感兴趣——他还没想到会不会盗了好人家这一条!
从嗣直那里得知已经被盗人家的地址,又问了浚仪还有哪户有钱人家没有被盗,跑了一趟州府,询问了州府的陈姓捕快,这人是嗣直介绍的,以前这人来浚仪办案时认识的。得知只有浚仪发生宝贝被盗,所以金星开始在浚仪的有钱人家蹲点。
一蹲就是三个晚上,但毫无所获,倒是发现人家下人的|奸|情两起,气的金星大骂道德沦下,墙根底下总碰到这种事!入春的天气还是冷呀!
嗣直已经调查过浚仪的另一面,“市场上”没有那些黑货出现,所以金星打算再跑趟州府查查那里,但还没收拾好行囊,嗣直身后跟着两个人就亲自跑到客栈找他了,县令被毒死了!
失宝的事只能先搁置,因为师爷派人去抓刘才了。好在刘三哥通风报信,捕头去的时候,刘才已经跑掉,捕头无功而返后常师爷又让他去将刘老爹夫妇抓回来。嗣直因此发火,他可是来到浚仪第一次发火,皇子也当了十几年,一时间常师爷居然都没敢吭声,镇定了好一阵才拂袖而去。
这些都是嗣直冲动跑到客栈找金星的时候,邢大义跟金星说的,不得不说邢大义这人很自来熟。嗣直跑来找金星,是因为知道常师爷是肯定要抓刘才了,即使他呵斥了没有证据不能抓刘老爹夫妇,常师爷已经派了另外两个捕快守着刘老爹夫妇的家。而且刘三哥说常师爷在往州府写公文,恐怕就是说犯人是刘才的。
金星也闹心,关键是刘才跑了,不跑会被当犯人,而跑了更相当认罪。刘三哥肯定地说绝不是刘才杀的县令。这一点金星也同意,如果毒死林威的时候,也毒死县令还有可能是刘才干的,可林威都死了月余,怎会才想到去毒死县令呢!
金星让刘三哥和邢大义去青楼查一下,虽然这两人不知道金星身份,但嗣直在一旁点头示意后,两人就去了,能找到真凶才能为刘才脱罪。
嗣直也看出金星有意将刘三哥和邢大义支开,尤其是刘三哥,他站在刘才一边说话,难免有些偏失。如果之前毒死林威嗣直还能同情不忍刘才偿命,但如果这回真的是刘才毒死县令,那嗣直也不会保他了,毕竟县令是朝廷命官,皇帝仗毙了侮辱朝廷命官御史大夫李杰的皇亲,这事已经各府衙县衙都知道了,此外抓凶手也不是县衙能管的事,会有府衙来人。
金星倒是觉得有可能是师爷和县令夫人林氏合谋毒死县令的,嗣直也同样猜测。
随后金星和嗣直在走了一圈镇子里的药铺,也找了私底下能买到毒药的人,但都没有可疑之人。晚上金星跟嗣直去了县衙,吃了饭后刘三哥回来了,说明了一下在青楼地询问到的情况。
在县衙里与县令虽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青楼里面的事在人家活着的时候不好轻易打听,这回倒是问出不少令刘三哥他们这些捕快都吃惊的事。
从醉月阁几个与县令“相熟”的姑娘口中得知,县令醉酒之后抱怨最多的不是他那个夫人林氏,而是常师爷,姑娘们说县令说过很多,但不是很清楚,刘三哥再三逼问才知道县令总抱怨常师爷什么都管,县令说什么常师爷就反对什么,事情有很多,姑娘们也没记住。
刘三哥的话还没说完,邢大义就进来了,手上还提着个小厮衣着的人,看起来哆哆嗦嗦吓的够呛。邢大义说此人鬼祟地在屋外绕,但小厮嚷着没有。金星冷着脸,带着煞气一吓,很容易就问出来了,这小厮居然就是去中牟买蒙汗药和砒霜的人,中牟距离浚仪较的镇子,不属于汴州而隶属郑州的,比浚仪到州府远许多,而指使他的人却是王县令本人!
刘三哥和邢大义都逼着小厮说实话,金星和嗣直明白如果能指证常师爷就再好不过了,也算有了人证,但人都瘫在地上哭起来快失|禁|了也没改口,倒是说县令本来答应他给他一笔银子让他离开的话。
翌日一大早金星、嗣直和邢大义在县衙前一条街口吃了碗面,回县衙的时候,门口的衙役说又死人了,这回死的是小厮,金星等人一惊,除了金星另外三人都直接去了后院,金星轻功过去,不过没有靠前,只躲在暗处。
金星气恼自己在这方面思考的不够多,怎么就没想到那小厮会被灭口呢!常师爷明显是打算将命案都推在刘才身上,如果查出是县官买了毒药,再有人指明他与林氏不正当关系,那抓起来的人就是他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嗣直三人出了县衙,金星立刻上前询问。
“不是,不是昨晚那个小厮!”嗣直道,在金星询问之前。
“哦?”金星吃惊不小,看向另外两人。
刘三哥摸着脑袋道:“嗯,我开始也以为是王顺被灭口了呢,这回死的陈福是后院的杂役,挺老实勤快个人,别人偷懒的时候他也不偷懒,死了可惜,你们说……”
邢大义看起来很气愤,没有说话。
金星看向嗣直。“恐怕是看到不该看的了。”
嗣直点点头。“要怎么办,昨晚不应该睡觉,应该盯着常师爷的……刚才想去看看陈福有什么遗物,跟谁说过什么,但捕头带别的捕快去的,不让我们凑前去。”
邢大义一直沉默,金星道:“我去盯着,最好还要找个人盯着林氏那边……”在三人之间看了看。
“我去。”嗣直道。
金星摇摇头。“你说刚刚捕头不让你们凑到前面去,恐怕也防备着你和大义,你们两个是外来的捕快,虽然关系不大,但这个时候他们本地人抱团了。”
刘三哥点点头,又摸摸脑袋。“如果我的身手有刘才那么好就好了,请假盯着人不让人发现!你们两个就绝对不行了,请假也是在县衙呆着!”
金星眼睛一亮,道:“我去找人!嗣直,你们小心一点,将那个小厮王顺看住别出事了!”
别过三人,金星一路往城西而去,找帮手!

少年无才觉悟高
金星还想着实在人手不足就让暗卫帮忙盯人,但刘三哥的话让金星灵机一动。县令被杀,嗣直找过他之后,他跑过一趟城西,亲自去那个小酒馆守了一个时辰,所以现在他很有把握地去逮人!
刘才的事,他家小酒馆这两日都没有开张,金星一阵风般点了两名看守在外面的捕快的睡穴,事情可不能让他们给耽搁。
跳入院内的时候刘老爹就出来了,谨慎又害怕,刘才的娘则在门口张望,看来两位近日来着实惊吓不轻,也就四十出头,但看起来都快六十了。
金星说明了一阵,但对方还是防备的很,不得已金星只能胡说自己是京里派来巡抚大人的暗探,如此一来他们居然信了!
不仅信了,还立刻跪在地上求金星救他们儿子,金星赶紧去扶人,但手刚伸出去,中途又抬剑去挡,金星只觉眼前一花,人的脸都看不清地抵挡,金星并没认真,十招过后退开站稳,看清楚果然是刘才,金星才干净利落将人制住。
刘才十八岁了,比金星大三岁,不过不比金星高,有些瘦小,动作灵活的很,出招又快又利。
所以二人剑锋交接之下到停止,跪在地上还没起来的刘老爹夫妇才意识到什么。
刘大娘见儿子的剑也掉了,手臂被反制在背后动弹不得,急忙奔过来叫喊起来,刘老爹还有些理智,只是也不能确定金星到底是不是好人,踟蹰不知该怎么办。
刘才能突然蹦出来,是因为一开始刘三哥叫人通知他们时,一时着急不知该怎么办才跑掉的,但在外面转了几圈,不放心爹娘,所以趁守在门口的捕快不注意就回来了。带着他爹娘又能逃到哪去,好在捕快并没动他爹娘,他也就偷偷藏在家中。捕快进来的时候他躲在井中,其他时间都是老老实实舒舒服服在房间里的,比外面受冻的捕快可强多了。
那口水井金星偷偷看过了,虽然是水井,但可能当初不是一次打成,井中半截的地方还有往内侧延伸很多,想必早前那一段也是地下水河床。金星虽然没下去,但估计下面还挺宽敞,容个人很容易。
刘才突然袭击,金星并未生气,他倒是个谨慎的,比他爹娘见过世面,也有更多防备之心,没有因为一听他是巡抚大人的暗探就投诚。
又不能伤害他们,金星是知道什么叫好汉难敌四手,什么叫秀才遇见兵,抓住刘才容易,但躲不开刘大娘钳子似的掐人,挠人,挣不开刘老爹抱人大腿往后拖!
折腾了好一阵,迫不得已金星只能直接点穴,刘家三口终于老实了,金星从三人的包围圈出来,揉着手背,哭笑不得看着姿势可笑的三口人,然后低头一看,手背被掐成紫色了!这刘大娘也太狠了,而且,一瞄刘大娘的指甲,前端黑亮黑亮的!
到了晚上,金星终于带走刘才,说服他帮忙一同找出杀县令的凶手,而且保证刘才以后不会有事,刘老爹夫妇才放他们走,刘大娘最后还不好意思要留金星在她家吃饭,但金星坚决坚定坚持地拒绝了!
挑了一条没人走的路往县衙走,金星注意到刘才手一直握在剑柄上,显得很紧张,而且还欲言又止。
金星也没理,此刻心情不是很好,在刘家闹了一下午,他现在饿的很。
“……那个,你,你多大了,巡抚大人的,那个暗探都是你这么大?”
金星看了一眼旁边表情复杂的刘才,想着他大半是相信他的话了,但有些吃惊,也许还有些羡慕。刘才虽学了武功,这次回家后本来打算看看爹娘就出去闯一闯的,哪想到姐姐遭人毒手,所以什么心思都不敢起了,不只是对姐姐的悲恸,还有对爹娘也不放心。
至于他问的话,金星有些苦恼,一个谎话果然要一百个谎话来圆!
但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我是……皇子的侍读!所以早早领了个差事!”
“侍读?呃,是什么?”
“就是陪皇子一起读书的呗!”
“哦……那就是官儿吗?”
金星虽然知道刘才是平头百姓这些朝廷里的名称可能不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心里面就念着刘才是笨蛋。“……不是官,就是陪皇子读书而已,不过跟皇子熟了,以后仕途当然就坦荡了!”
说着肯定,但金星也是个半吊子,他不知道以后会有侍读直学士的官名!
“哦……”刘才面对金星显得很拘谨,说话好像都要想半天,不过下一句话呛的金星之前的气恼都憋回去了。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早点抓到林威那个混蛋,我姐姐也不会……”
金星闷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安慰不是,辩解不是,说明更是无用。
刘才过了一会儿又道:“你说,不会让巡抚大人抓我,这样是不是也算是包庇坏人?”
“……算。”
问出这话金星觉得刘才还是挺聪明的人,之前在他家的时候他爹娘死活说林威不是他毒死的,县令不是他毒死的,但金星应下时候是要让他们夫妇放心的,所以放了狠话,说刘才即使杀了林威金星也会跟巡抚大人保下林威的。
刘才爹娘放心了,让刘才帮着金星一起盯人,但刘才却知道了金星是肯定他毒死林威的。
只是,刚刚刘才的话让金星十分意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太直接,也太诚实了!长的挺机灵的,但现在看来还是个忠厚型淘气包!
刘才开始用手磨搓剑柄,表情变换很快。
“……我当时就像被附身了似的……不过我不后悔……”
金星暗道他真矛盾。
“……我,等我生了孩子之后……”
“你还想给林威偿命?”
刘才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低头慢慢走着。
说实话金星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偿命可惜了,可是杀人偿命……呃,不对呀,自己之前不是手刃三千贼匪!
金星摸摸下巴,时代不同,环境不同,他不应该将问题都放在现代角度。站定,说道:“刘才,学武不是为了杀人。”
“……我知道。”
“以后也不要随便杀人!”
“……以后?可是不抓我,我不是也和那些坏人一样了吗?”
这人不是脑袋不转弯,就是他这种人才适合去当官!虽然淘气又冲动,但极为懂事,且思想觉悟比金星都高!
纠结了一下,道:“难道上了战场都不杀敌吗?”
“可那是战场,打的也是突厥,怎么一样!”
突厥人的确都是欠揍的,不过刘才的想法里其实还是有所区别。不过这时候也不是讲人类平等问题的时候。有劝人向善,劝人自首认罪的,但金星这里却是要想理由劝这家伙不要去自首!刚刚刘才语气中的意思,可不就是说等他生了孩子,给他爹娘有了继承香火的人之后去自首嘛!
真不知道是傻还是呆,就他这样娶到媳妇在生到儿子,恐怕二十年法律有效年限都过了,当然大唐律法与现代还有些差别的。
“……唉!打突厥的战场不一样,那对付山贼土匪呢?”
“山贼土匪?当然也是可以杀的,行走江湖,锄强扶弱,去年有位大侠就一个人杀掉了三千反贼!那些个为祸百姓的人当然能杀!”
“咳咳……”金星不小心被自己口水呛到,没想到居然亲耳听到有人拿自己举例,心情,真是复杂呀!
……那个大侠说的是自己吧!是自己吧!
金星飘飘然。
不过刘才居然跟自己想法相似,都是想当大侠的!
“既然杀反贼都是可以的,林威这为祸一方的流氓毒死了你内疚什么!当然,林威不是山贼土匪,他不会武功,你是不是觉得欺负弱小了?”
金星这句问出来,刘才表情立刻变了,金星一颗白眼球丢过去,原来这人在纠结这个问题!
“行啦,别婆婆妈妈的,你以后不要再杀人就行了,反正,毒死林威证据都不足……现在专心帮忙抓到毒死县令的凶手,我们已经怀疑是常师爷干的,他与县令夫人通|奸,盯着他们,昨晚有人被灭口,今晚恐怕会与林氏传递消息,不知道是他亲自去,还是派人,所以两边都要盯着!你将功折罪,算是抵了罪过!”
刘才点头应下,又本能地摸着剑柄。他常识有些匮乏,所以金星与他慢慢晃到县衙侧门之前,讲了县衙现在大致的情况。
没有立刻将刘才领入县衙,金星先进去悄无声息找出嗣直和邢大义,彼此交换了消息。嗣直之前和常师爷闹的不愉快,嗣直又是外乡人,所以现在县衙里对嗣直态度有些漠视,不过私下里还不错,嗣直人缘不错,晚上吃完了饭之后,另一个姓李年纪不到二十岁的捕快透露了在陈福房中检查和询问的情况。
没什么有用的,只是同是小厮的几个说陈福昨天替王顺干活的,而王顺刚刚被安排到常师爷院子里干活。
金星等人猜测常师爷弄不好是将陈福当成王顺灭口了!
所以晚上的时候嗣直让王顺住在了他们捕快屋子里,嗣直觉得他反正已经得罪常师爷,不如得罪到底,让他知道他们盯上他也好。而嗣直邢大义要看着王顺,给常师爷的印象就是他们不可能再有空盯着他干什么。

玉佛之主话当年
慢慢将年糕咬下一口,再慢慢的嚼,腮帮左边咬十下,舌头一卷,放到右边再咬十下,然后吞到肚子里。似乎能感觉到一块凉凉的东西在顺着食道往下滑,等它终于安稳落入胃中开始搅拌之后,再咬另一口,而在吃完一个后再从怀中掏出另一个吃。
金星之所以吃的慢,是因为正在监视,晚上真的很容易饿。他在厨房本来是想偷吃肉包子的,但当场吃掉一个后发现,这东西没法带,在人家房顶蹲坑是不让人发现的,肉包子那味,飘香十里虽然夸张,但房屋里肯定能闻到。
不得已他只能弃了软软,肉馅实的包子,改成带年糕了。出锅的时候当然是饿的,放在胸口还烫人,但时间长了,他还是在外面,还是二月的天气,当然有凉的时候……饿的时候更觉得冷,但吃着冷的东西,金星都不知道是该饿着还是从里到外一起凉着——即使有内力撑着,但感官上金星觉得冷!
子时过了,金星在迷糊与强迫撑住之间度过,丑时将半,在金星以为今晚他估计错误的时候,常师爷房门口终于有了反应,先打开一条缝,随后慢慢打开,金星屏住呼吸,虽然他呼吸本来就很轻,更不会被不会武功的人发现。
常师爷沿着墙边,一边张望着一边走,金星悄无声息地跟上。但出了小院,没走多远,金星发现了异常,跃到房顶,沿房顶较明显的房脊走,跳到另一端,但金星并没有继续前进,一只手将自己挂在房山墙一侧,看着常师爷拐入内宅,林氏小院的方向,金星便翻身趴在了屋顶的另一侧,伏在房脊上,没有露头,静静听着。
不多时果然听到了脚步声,很轻微,而且可以确定对方也是有功夫的,不过内功有些粗浅。
等待了十几秒,金星跟着那人的脚步声,沿房顶背侧过去,这次只在院墙上借了一次力,直接蹿到常师爷屋子房顶,掀开瓦片往里看。
眯着眼睛,里面的人正在点烛台,罩在灯罩中,光线很暗,但在房间内小范围却也足够了,从那身形看……邢大义?!
邢大义弯着腰走到床边,掀开床单往床底下看,随后还将烛台放在地上,趴在地上往里面摸,像是在找什么。
金星想不透邢大义为什么这个时候跑到常师爷房中,而且还找东西。刚刚他跟常师爷离开院子,但出了院子不久发现暗处有人。金星顿了一下,开始怀疑这人也是要跟踪常师爷的,所以还打算跟在这人后面,可藏在暗处的人在常师爷经过之后,呼吸突然压低!
金星便想到这人是在防备自己!
知道会有人跟着常师爷的,只有嗣直、邢大义、刘三哥和刘才,所以迟疑片刻,金星便决定反过来看看这人有什么目的,反正林氏那边有刘才盯着。
在金星皱眉疑惑时,邢大义从地上起来了,之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房间中间站了一会儿,随后又是突然的动作起来,将烛台放在书案一侧,从外面更不容易看出亮光,随后邢大义在摆放装饰品的架子前,蹲在地上不知弄了什么东西,金星听到“咔”的一声,邢大义站起来,轻轻推动木头架子。
……好像藏东西的时候总喜欢放在书架和这种架子的后面,金星对常师爷的智商不抱多大希望!
架子敞开不小,金星不得不掀开一堆瓦片,跳入房中的横梁上去看。烛台拿到里面,邢大义的呼吸声似乎有些变粗,金星不确定他此刻的情绪到底是怎样的。
邢大义背对着外面,所以金星更加大胆地双腿|勾在横梁上,倒挂下去看里面情况……只见邢大义摸着一尊不到一尺高的小玉佛,晶莹剔透的小玉佛,看着就十分的值钱,而邢大义则在一直摸,一直摸,十分珍惜的样子!
扫了一眼旁边,金星吃惊地看到这个不大的地方里面居然藏着很多东西,确切地说应该是宝贝!最明显那个金边小屏风绝对是浚仪丢失宝贝单子上那个!
这常师爷还真不是好人,居然就是偷盗那些大户人家宝贝的人!
不过金星又有些疑惑,常师爷在浚仪已经呆了十多年,当了十多年师爷,为什么偏偏前几个月偷,而且一下子偷那么多?!
翻身又回到横梁上蹲着,思考了一下,金星猜想常师爷可能是要跑,也许是带着林氏私奔,也许本来没有打算杀县令的,林威死后林氏大概没有牵挂,所以让常师爷带她私奔……不对,林威的死似乎不是在丢宝贝之后,而是之前!
没有将他自己的“推理”推圆满,邢大义终于不再摸那尊小玉佛了,金星都快觉得这家伙太猥|琐|了!
出来时金星注意到那尊小玉佛还放在那里,邢大义并没有拿出来,也没有拿其他任何东西,甚至是眼中根本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金星怎么琢磨都不认为邢大义是坏人,也许只是来看一看这尊极有可能是常师爷从邢大义那里偷来的小玉佛。
所以金星直接开门见山,邢大义一出常师爷的房门,金星轻巧落地,落在他面前,吓的邢大义差点叫出声来。
随后开始结巴“你,你,你”的,金星可不想被抓,也不知道常师爷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干脆拎着人从房顶过去,奔捕快房去了。
邢大义的身形,能将金星整个装进去,所以提着这么个大个子,邢大义一落地,吓的腿软差点瘫在地上。
进去后,屋子里虽然没有点蜡烛,但金星注意到嗣直是坐在长铺上的。
“嗣直?”
“小白?你……”嗣直有些意外,没想到金星那么快就出现,他以为是邢大义回来了,所以这才下去点蜡烛。
有了光亮,金星走过去,拂了王顺的睡穴,然后站在嗣直旁边。
嗣直看着金星眼神有些疑惑,而看到邢大义时,眉头皱了起来,嘴也抿的紧紧的。
而邢大义被嗣直看得心虚,不敢抬头。
嗣直犹豫了一下,转向金星问道:“怎么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他!”金星指着邢大义。“常师爷去了林氏那边,有刘才在就行,但我中途发现他进入常师爷房中,所以就盯着他了!”
邢大义有些吃惊,他以为做的很严密,不会被发现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抬头看了一眼金星后,又低下头了,轻轻叹了一声,开口道:“我,我,我,其实,实,只,只,只,只是——”
金星扑哧一声笑出来,之前在常师爷门口邢大义结巴他以为是被自己吓到了,但此刻一句话结巴成这个样子,看来邢大义是真的有结巴的毛病。
“你别急,平时说话不是不结巴?”金星道。
“我,我,我,有,有,有时候,紧张张,就就会,会结,结,结巴!”
金星还是很想笑,熊一样的人,这形象配上口吃,简直太囧了!
嗣直皱眉,道:“难怪碰到命案现场的时候你总不说话。”
邢大义猛点头,张嘴似乎在酝酿,然后道:“不,不,不是我,我,毒毒——”
“知道不是你毒死县令的。”金星帮忙。“但你去常师爷房中干什么?等一下,你……难道是去看藏在常师爷床底下的那些……宝贝?那些浚仪大量被盗的宝贝?!”
邢大义点点头。
嗣直立刻道:“你怎么知道……不会是你偷盗之后放在常师爷床底下的吧?”
邢大义仍是点头。
金星暗自内伤,他不是当侦探的料!
不过,有一点他猜的肯定没错!
“那尊小玉佛是你的?”这个很明显!
邢大义脑袋像捣蒜一样。“奶,奶,我奶奶的!”
嗣直似乎松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中没有了刚才的疏离和隐隐带着的怒气。“大义,别紧张,慢慢说,你和常师爷以前是不是就认识,那尊小玉佛是吧,是你奶奶的,但被常师爷强占了,你盗那些宝贝嫁祸常师爷是想让人抓到他?”
邢大义点头,随后眼圈有些发红,结结巴巴说起他的身世。一开始结巴,随后终于慢慢不结巴了,但讲到后面激动的时候又开始结巴。
金星听着快急死,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
常师爷,叫常兴,汴州州府人氏,算起来邢大义还要叫常兴一声堂叔的。
邢大义本姓常,家住州府管辖内的常家村,他爷爷和常兴的父亲是兄长,常兴的父亲少时被送到州学馆学习,是生徒,也就是可以直接参加尚书省省试的,只不过落地了,但比邢大义种地的爷爷的出路还是好的。
虽然他爷爷只是种地的,但却确确实实娶了个千金大小姐,也就是邢大义的奶奶邢氏。邢奶奶的爷爷曾做到朝廷尚书,官职已经不小,邢奶奶父亲从军,结果战死沙场,因此邢奶奶的爷爷便辞官归隐了。却没想到经过汴州的时候被强盗打劫,一行人只剩下邢奶奶没死,奄奄一息时被邢大义的爷爷救回家中。邢大义说邢奶奶的脖颈处有一道伤疤,就是当年留下的。
随后的事当然就很容易猜到,狗血的很,不过也挺浪漫。金星可是知道不是什么农夫都能受得了千金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大小姐都能够适应做一个农夫的媳妇,但邢大义的爷爷奶奶显然是幸福的一对。
结结巴巴中金星也挺不错他们怎么甜蜜,但邢大义这副怀念的样子,想必是不错的。

少年超强的预感
之后的故事同样没出人意料,常兴恐怕在州府犯了点事,就被送到常家村长住,因此便发现了邢奶奶当初抱在怀中保留下来唯一的嫁妆,那尊小玉佛。邢大义一家并不富裕,但这尊小玉佛却一直放在邢奶奶的箱子中……却没想到最后居然被一个无耻之徒给抢走,还杀了邢奶奶!
常家村在邢奶奶被害前一个多月发生了瘟疫,死了很多人,邢大义他们家活下来的只有邢奶奶邢大义和住在他家的常兴。邢大义想过千万次,如果那场瘟疫他爷爷爹爹没死,常兴绝不会起了害人之心,亦或者常兴在那场瘟疫中也死掉!
但如果只是如果而已。
邢大义跟邻居老先生已经读了两年书读书,但当日常兴将刀捅进奶奶胸口的时候却是邢大义亲眼所见!他也不记得那天是因为什么而回家,只记得他是从两家之间墙上的狗洞钻回去的。
亲眼看到奶奶的死,看到常兴狰狞的抱着他奶奶的小玉佛冲出去……刺激过度,他当时就昏倒了,醒来后已经是两天后的晚上,是先生将他带回去的。
先生拦着他,因为报官没用,不说他一个八岁小孩子的话官府会不会信,就是任师爷的常兴父亲在,邢大义一个小孩子就讨不到便宜,极有可能被灭口的。
也从那之后邢大义说话结巴,三四年后才渐渐好起来,但一着急或者紧张的时候结巴的还是很严重。邢大义一直在老先生家住,又过两年老先生将他送到老先生二儿子家中,他二儿子在州府开了一家不大的武馆。
住在州府,邢大义渐渐打听出当年他还有些不知道的事。常兴回到州府家中,并没有跟他父亲说害死邢奶奶的事,他父亲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他兄长死后就完全忘记长嫂一家,所以这件事就完全被常兴父子抛到脑后。
邢大义直到老先生去世才来找常兴,一开始的意思也是想找出常兴的把柄,想将常兴绳之以法,可现在的常兴比十年前可厉害的多,几个月下来邢大义都找不到任何能指证常兴的证据以及人,十年前常兴似乎也做过林威那样强抢民女的事,但当时就被他爹压下来。
不得已,邢大义才想出盗宝嫁祸的主意。
宝贝一开始是藏在常师爷床底下的,但后来被挪到了暗间内,金星猜测恐怕那些宝贝是打扫的陈福发现,然后被常师爷灭口。
金星想到这一点,嗣直也想到了,当然还有藏宝的邢大义也发现。所以他昨晚,或者说是今天凌晨才会着急查看,邢大义也算是变相害死陈福的人。
金星和嗣直对视一眼,看到邢大义的内疚的表情也明白他的意思,金星立刻说他去林氏那边看看刘才的情况。
刘才那边并没有新的消息,不过是一些证明而已。听到刘才说常师爷亲口说明陈福发现那些宝贝,常师爷不得不灭口时,金星忍不住捶胸顿足,如果当时嗣直在场,直接跳出来,然后让州府的人来绑了常师爷,亮出嗣直郯王的身份不就行了!
但金星偏头看到嗣直并没有什么反应,疑惑了一下,明白嗣直不想靠着皇子的身份办案。想到此金星不由得觉得丢脸,他怎么都习惯搞起特权阶级了呢,该打该打!
然后心里面埋怨师傅,都是他给宠的!(漾:果然宠坏了!~小白你这时候还在怨小攻!~)
“我们需要好好设计一下,那些宝贝只要藏在常师爷那里我们就可以抓他,而且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越快越好!”金星道。
嗣直接道:“而且还要找镇子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捕头跟常师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能找他,而且如果不是有些身份,有大大的好处,扳倒常师爷恐怕不容易,还容易被他抓到说我们陷害,另外……”
金星几个商量了很久,但其实最终都没有用上,金星和刘才一晚上没睡,邢大义为了等时间,也一直没睡,嗣直是心里面放着事情,所以失眠,也因此发现半夜的时候邢大义偷偷出去。唯一睡觉的就只有刘三哥了。
金星和刘才去金星住的客栈房间中补眠,睡下不久金星就感觉到刘才起来了,他没有睁开眼睛,也没动,迷迷糊糊继续睡着,他本来是以为刘才去茅厕了,但中午起来吃饭的时候却发现刘才一直没有回来。
顾不得吃饭,先跑到刘老爹家一趟,询问之下刘才居然一直没回来,金星又跑到县衙,然后在常师爷的房顶找到了人。
“怎么不睡觉?”
刘才摇摇头。“睡不着……总觉得……”刘才脸皱着苦大仇深似的,像是有什么迷糊不解。
“怎么了?昨晚还听到什么?”
这回刘才没有摇头,只是很不确定的样子。“我不知道,只是感觉,感觉好像有事情发生!”
金星无言以对,跟刘才在房顶呆了一会儿,注意到衙门口方向嗣直似乎回来了。冲刘才点点头,他就跑了,嗣直和邢大义回来了,镇子上嗣直认识的两户丢宝的已经答应配合他们,还有一位书香门第的少爷与嗣直相熟,也答应前来。
听到刘才的情况,刚回来的刘三哥摸摸脑袋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刘才那小子以前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我媳妇跟我说过的,刘才家一开始在通往镇子上的路边支了个棚子卖水卖干粮,刘才那时候挺小,也就六七岁样子,有一天突然发疯似的往外赶人,他爹追着要揍他,他往外跑,他爹娘都追出去,结果下一刻那棚子就塌了!这事在我们村子很有名的!”
金星嗣直等人面面相觑,刘三哥催着要去,他自己又不能悄无声息上去,所以硬是拉着金星。嗣直本来想补觉,也被邢大义拉去。
常师爷房顶就坐了五个人,打麻将都多一个,刘三哥武功最差,但也是上房修过顶的人,所以几个人还算安静。
大约未时左右,几个人都坐不住,刘才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邢大义突然指了指院子拱门那里。金星看到常师爷,旁边还有捕头,说了什么之后捕头出去了,常师爷又招过来一个小厮,似乎在询问。
刘三哥低声道:“他们说什么呢?鬼鬼祟祟!”
金星道:“常师爷在问那个杂役你们有没有出现在后院,杂役说没见到。”
刘三哥眼睛圆圆地看了金星一眼,然后又继续盯着。
让小厮离开后常师爷进了他房间,几个人掀开瓦片看。常师爷进去后立刻关上了门,还上了门闩,随后直接奔向木架子,手还放在肚子上,似乎在怀中放了什么东西。
常师爷可比邢大义谨慎的多,打开暗间的架子后,时不时地往后看,金星几个没法看他在里面干什么,只听到嚓嚓的声音。不一会儿,金星几个又抬头看到小院门口来了人,林氏带着丫鬟进来了。
林氏直接推门,不过门没有开。里面的常师爷立刻叫道:“谁呀!”
“大白天关什么门!”
常师爷走出暗间,小心关上,眉头皱的紧紧。“来了!”回头看了一眼架子是否关严才打开门。
林氏走进去,丫鬟跟随其后,手上端着一盅不知名汤水,放下后就出去了,而且关上门。
常师爷皱眉看着那盅汤水。
林氏身形好像一扭一扭的走过去,拉着常师爷坐到椅子上,而且顺势坐在他大腿上。“你的小厮说你中午都没吃东西,近来确实忙些,但也不能不吃东西啊,这让奴家多担心!”媚眼如丝地瞪人。
房顶五个人忍不住抖。
“所以你就送了汤水来?以前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常师爷瞥了一眼汤水。
金星抬头与嗣直对视一眼。心里面都想到这常师爷在怀疑林氏下毒!
“死鬼!”林氏手帕甩在常师爷肩头。“以前哪能光明正大给你送汤水,”随后笑意盈盈。“现在好了,没人管,奴家当然就来了!”
常师爷嘴角一边倾斜,不置可否,只是一点也没有要碰那汤水的意思。
林氏打开汤水的盖子,盛出一小碗。“那些宝贝的事也不必那么担心,到现在不是还没有人查出来嘛,八成就是那个下流|色|鬼要嫁祸你,可还没有来得及……那东西得留着,以后可是咱们的东西,都送到手上的了!”
端着碗,刚刚用右手盛到小碗中,而拿着小勺却又调换到左手。林氏舀起一勺,吹了吹,然后还喝了一口,咂咂嘴。“嗯,正好适口!”说着又舀起一勺送到常师爷嘴边。“放心吧,厨娘做的,知道你不喜欢我的手艺!”
常师爷盯着林氏的眼睛。
“嗯?怎么了?吃不下?不腻的,撇掉油了!真是小孩子,呵呵……”
常师爷这才喝下,随后在林氏的娇笑声中喝下去一整碗,而金星注意到林氏再也没喝一口!
房顶五个人静静听着,金星估计下面常师爷和林氏可能商量将宝贝换个地方,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很重要的,换了地方就是常师爷自己动过的了!
而刘才则眉头越皱越紧。“他,他……”

恶人终会结恶果
四个人均抬头看向刘才,不过刘才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时,常师爷脸色突然一变,林氏动作迅速的让金星他们吓一跳,不过当然不是林氏会武功,只是她似乎一直都警惕着,随时在准备着逃开!
“你,你下毒!”常师爷捂住肚子,脸色已经从刚才异样的红色变成紫色。
房顶几个人惊讶不已。
“哈哈,你不是已经怀疑了嘛!只是,你太笨,一个勺子,下面一面没毒,但另一面有毒!只有第一勺没毒的一侧能喝,剩下的都有毒!”
“你,你这贱|人!”
“最毒妇人心,毒死我相公的时候你不是说过我嘛!哈哈……没救的,这可不是毒死我相公那种毒,这是我弟弟花高价买回来的!”
房顶五个人都没有动,金星开始还想救常师爷,但见常师爷中的果真不是普通毒,而且抬头看向其他几个人也没有要救常师爷的意思,金星便继续看着。
刘才在林氏说到他弟弟买了高价毒药的时候,低声嘟囔道:“因果报应!”
林氏已经不理常师爷,常师爷起身要去抓林氏,但没走两步就倒了下去。
嗣直觉得差不多,此刻有人证物证,足以抓林氏问案,但邢大义却突然拉住嗣直,刘才拉住刘三哥,金星往下一看,只见常师爷躺倒在地,脸微微朝上,不过眼睛盯着走向木架的林氏,嘴角诡异的上扬,嗓子中发出奇怪的咕噜咕噜声,随后就那样姿势奇怪瞪着眼睛不动了。
邢大义看着常兴的尸体失神。
金星则注意到刘才,刘才似乎有些高兴,有些激动。
林氏已经打开了木架,在暗间里发出令人侧目的笑声,她没有在里面停留多时就出来了,怀中还抱着邢大义的小玉佛。
走到房间中央,踢了常兴一脚。“哼!早让你送我,送我!你偏偏不干,装不懂,哼!”林氏踢了常兴几脚,将椅子拉到常兴身边,在他面前摸着小玉佛。
金星看着极为瘆人,感觉,就像是这小玉佛有诅咒一样,但金星知道不关这玉佛的事,玉佛在邢奶奶手上几十年,还是人心的错!
看到小玉佛邢大义就激动起来,想要下去,刘才却突然道:“那东西有问题!”
“嗯?”刘三哥疑惑。
“有什么问题?”金星问。
邢大义这回也开口了,而且这种激动的时刻他居然没有结巴。“那小玉佛是我的,有什么问题?”
不过此时还没人注意到邢大义已经不结巴,刘才俯下身盯着里面,金星等人也往下看,金星最先发现问题,且惊呼:“她的手!”
林氏一惊,抬头叫道:“什么人!”但抬起头,中途突然停住了,没等看清楚房顶是什么人,就看到她自己的手,一只手托着玉佛,另一只手一摊开,黑乎乎的手,而且另一只手同样如此,吓得她立刻丢掉小玉佛,惊叫出声。
金星等人立刻下去,邢大义甚至急切地直接从房顶破瓦而入,金星跃到门口,踢开门,立刻喊道:“小玉佛上有毒,不要碰!”
邢大义气愤非常地踢开林氏,而林氏持续尖叫着,最后十分迅速地在十几秒后就没了声音,金星走过去,看到倒地的林氏,脸正好冲着常兴,已然断了气。
嗣直刘三哥和刘才站在门口处看着地上的尸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邢大义蹲在地上,金星凑过去,也愣了,嗣直三人不知他们在看什么也跑了过来。
小玉佛碎了,不过并没有摔的很碎,刚刚在上面没有看清楚,只见稀里哗啦的,当时金星还以为摔成一片片,可惜的不行呢,但到了近处却发现,小玉佛一共就碎成三段,之所以看起来很碎是因为里面的东西都滚了出来。
看着一地的玉扳指、玉镯、玉佩、玉钩以及撒了一地的金豆子,众人一时间震惊了。
原来这小玉佛是中空的,里面居然还藏着这么一堆东西,看这些玉器的呈色,显然比小玉佛还要好的!
金星到浚仪的目的已经完成,一共只有一个星期,剩下再玩两天就要回长安了。
州府已经来人,且来的是叫倪若水的刺史。做到刺史当然就认识李嗣直了,所以嗣直身份曝光。
——一见到嗣直,刺史大人直接磕头喊郯王,这让他隐瞒身份都做不到!
也因为此,事情变的很容易,嗣直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林威的死背金星推到常师爷身上,反正他身上背的人命可不知道多少条,原因是林威发现了常师爷和林氏的奸|情,勒索不成,起了杀心。县令的被毒死也是因为发现奸|情,然后被灭口,而浚仪丢失的那些宝贝也原样奉还,背黑锅的还是常师爷!
小玉佛在此前就包着拿回去,洗去小玉佛表面的毒药,邢大义又找珠宝斋修理,也就是用金边固定。小玉佛本身就是能拆开的,从玉佛捏禅的手,沿着袈裟,另一只托着的手便是机关。之前里面的东西,在小玉佛修好之后,邢大义又装了回去,他说那是他奶奶的嫁妆,以后留给他媳妇,作为传家宝!
而小玉佛就供奉在他和嗣直住的屋子里,摆在明面上,这让金星十分担心,劝了邢大义几次均无果。
浚仪事了,金星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休息了两天,临走前嗣直邢大义刘三哥还有刘才给金星饯行。
吃喝间金星瞄到刘才,突然灵机一动。这小子武功还不错,过于活跃冲动了一点,但他那个预感能力简直让金星佩服的五体投地,到达诡异的境界了,所以金星想到让刘才也当捕快,和嗣直一起办案,免得到时候想要跟踪盯人的时候都没人。
知道嗣直是皇子了,邢大义和刘才对嗣直的态度很是有趣,一开始似乎连看都不敢看嗣直了,见嗣直不打算治他们两个的罪,而且态度好了许多,只是这两人的表现有些复杂,时而恭恭敬敬,时而忘记你你我我之后又突然想到太不敬,然后又一脸惶恐,总之很有趣。
刘三哥的表现成熟的多,一开始呆呆的不敢靠前,发觉没事之后又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了,只是有一些淡淡的疏离,不过并不明显。同时还总是嘲笑邢大义刘才二人的模样。
喝酒总是能够拉近人关系的活动,可谓酒过三巡,邢大义突然开口:“以后,我就听你的话了!给你当跟班!咱们一起半年多了,别端王爷的架子不答应!”邢大义说着还拍嗣直的肩膀。
“答应,当然答应!不答应我怕你揍我!”嗣直笑道,脸也有些微红。
不过金星确定嗣直没有醉。
李嗣直笑着看着邢大义刘三哥,已经很熟悉的人了,但他知道关系已经无法恢复到以前样子,此刻邢大义能说出这样的话,嗣直已经很满意。说当兄弟哥们的话倒显得虚伪,所以不如顺了邢大义说的。
刘才一听也叫道:“我,我当你侍卫!我武功好!”刘才的酒量比邢大义还差,此前几个人还都是客客气气,毕竟刘才与嗣直和邢大义并不怎么熟悉,几杯酒下肚,加上金星此前说的让他也去考县衙的捕快,所以他直接就拉着嗣直衣袖嚷嚷起来!
翌日金星便牵着“黎明”回去了,还带着嗣直买的当地特产,分量不少,因为送的人多,有师傅的,刘华妃的,嗣直同胞弟弟的,还有高力士的。嗣直还想带给别人的,但金星不让,那要带多少东西啊!
除了带东西回来,金星知道嗣直还有让他帮忙询问的话。现在浚仪新的县令没派下来,能够主持工作的师爷也没了,捕头本身其实没什么大错,但嗣直王爷的身份压着,整个县衙对嗣直都是既畏惧又讨好的,嗣直留在那里其实并不适合了。
但这话嗣直不好直接让金星问,他到浚仪当捕快就是想做出点成绩的,虽然体验生活已经足够,但并没有太多作为,这次县令师爷都出事,说好了是功劳,但也可以说是过失的,所以他不好开口问皇上他该怎么安排。
金星快马回到长安,回家洗了澡,吃了东西,夜幕降临之后提着特产进宫了。
在师傅面前极力夸赞了嗣直一阵,师傅也是掩不住高兴的,儿子有出息没有不高兴的,半个晚上,两人从浴池中到床上,金星仔仔细细说了嗣直的情况,以及这次浚仪看到听到的情况。
到最后,师傅决定派人给嗣直一道密旨,同时金星让师傅找工匠打造一张金牌,上面写着一品捕快,办案时各县衙府衙,县城州府必须极力配合——但李隆基还没有宠他宠昏掉,一品捕快那也太邪乎,而且那也不用隐藏王爷皇子的身份了,所以最后按了个四品的捕快,但有权调配一千官兵,各地衙门必须配合。
随后两年嗣直都没回长安一趟,带着邢大义和刘才,差不多走了小半个大唐!

岭南名相张九龄
回长安后,金星又恢复每日看书练武的日子,不过留在宫中的时间延长了,以前是等天黑酉时过后,但现在一般宫里面传晚膳之前就进宫。
已经三月,但突厥那边的消息还是磨磨蹭蹭,据说突厥的可汗正在北征九姓之一的敕勒,一时间顾不得突厥四王子了。
金星也顾不上突厥-没人要-四王子,他每天行程安排的可是很满的,即使白瑶月光不知所踪,也没有先生给他讲课,所以突厥-自娱自乐-四王子居然成了小妹月圆儿的玩伴,也因此金星才知道突厥-一直称呼-四王子还有名字——金星一开始到古代的记忆让他对突厥人没有一丁点好印象,所以知道四王子名字的时候还惊呼不已。
突厥-不是没人要-四王子原名阿史那匐俱,突厥默啜可汗最疼爱的小儿子!
所以李隆基对于突厥一直不积极赎回匐俱一点也不着急,他知道默啜可汗一定会赎回匐俱,同时也知道现在突厥不仅在与敕勒打仗,而且还知道默啜可汗哥哥的儿子,也就是前任可汗骨咄禄的儿子阙特勒在蠢蠢欲动,至于默啜可汗是否知道阙特勒的小动作,就不是李隆基的事了。
跟师傅一起吃过晚饭,金星拿着书趴在师傅旁边看,而师傅正在看折子,此间只有翻书声,笔墨的声音。小得子在一旁垂手而立,一会儿拨弄一下炭盆,一会儿给皇帝及金星添茶水,眼急手快地接过批好的折子放在一边,动作熟练而熟悉。
时间一点点过去,金星伸个懒腰坐起来,感觉今天师傅批折子时间有点长。晃着腿往桌子上瞄,并没有去注视什么,仅是看着而已。
过了片刻,李隆基道:“困了先睡去吧,我这里可能还要一会儿。”
金星“嗯”了一声,不过没动,想了几秒,道:“师傅看这份奏折有一会儿了,怎么了?”
“奏折?小白说奏疏吗?叫表!”李隆基拿起那份奏疏直接放在金星面前,顺便还敲了下金星的头。
金星委屈地摸头。这个东西不叫奏折吗?
金星哪知奏折的说法是明清时期的,只不过电视机看多了,所以才以为各个朝代都一样呢!
唐朝这种文书文种已经算少的了,一般只用表和状两种,汉代的时候还有章、奏、议、启文等不同用处不同文种。而且要细说其中各种文种的格式固定句式,那金星头会更大!
这份奏疏有点厚度,金星开始还认真看,知道大体是说什么事情之后就草草扫过去。这份奏疏是恳请皇帝重视地方官人选,纠正重内轻外风气,以及选则官员的时候应当重视贤能,而不循资历。加上金星刚从浚仪回来,跟师傅说过县官无能师爷等为祸一方,师傅也在考虑加强这方面改革,这份奏疏送上来简直太适时了!
金星虽高兴,不过没忘记去看一眼上书的人是谁,如果是有名的佞臣,那这人可就只是个有眼力见风倒的家伙了,不能忽视。
“张子寿?”
“此人现为左拾遗,”李隆基隐约察觉金星问此的目的,所以解释,谏官最近调整很多,继续道:“左拾遗也是谏诤官名之一,这人上书言此倒也合适。”
金星点头,应该不是见风使舵的人,作为谏诤官员倒是不错的人。
拿着奏疏再看了看结尾,金星愣了。“张九龄?!”
“……嗯,张九龄,字子寿。”李隆基道,而看到小徒儿扬起的小脸,李隆基转向听声听的很愉快,而且似乎很好奇金星要说什么的小得子。“准备夜宵!”
小得子一愣,然后躬身出去了,李隆基可是注意到这家伙低头退出去那不甘心的模样。小得子当然知道皇帝是要说秘密的事,不能让他听到的,所以准备着夜宵,直到再次得到吩咐才进门。
门关上后,李隆基立刻道:“此人有名?”
金星猛点头。“诗人,有名的诗人!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就是他的!”
李隆基称赞地点头。“文才不错,”又瞄了瞄那份奏疏。“也有不错的能力,只是左拾遗屈才了!他后来怎么样?”
金星抿着嘴摇头。“师傅自己去评断就好,怎么能靠我作弊呢~~而且历史都是人写成的,是非曲直,真假如何,我都不知道!而且而且,师傅看人眼光年轻的时候还行的……”
“什么叫年轻时候看人的眼光!嗯?!”李隆基伸出手去捏金星的肚子。
“本来就是,本来就是!”金星在椅子上躲来躲去,但龙椅虽宽敞,容了两个人也没有他再躲闪的地方了。“呵呵,不要抓!”嘴上说着不要抓,但他自己却伸手、伸脚抓师傅的痒。
——最后被皇帝陛下|暴|力镇压。
“说不说?嗯?”
金星气喘吁吁,武功不错,内力强劲,但也挡不住笑到无力呀。“说,说……”金星只能求饶。
“张九龄多大了?”
李隆基想了一下,道:“三十七岁,是中宗景龙初年的进士,相貌不凡。”
“师傅你记得那么清楚啊……”
小徒儿崇拜的目光很是受用。
“那是,朝廷命官,当然每个都要认真考量才放在那个位置上!”
金星呵呵笑着,然后“吧唧”一下亲在师傅脸颊。话题再次中断,李隆基抱着他亲了一脸口水,最后咬了一口才再次继续张九龄的话题。
“为什么问他年龄?”
“呃……原来都是半老头了,我还打算结交呢!呵呵……”
李隆基听出小徒儿大概想到诗仙李太白的问题。
“他后来为相了?”
“你怎么知道!”
李隆基嘴角上扬,但却故意道:“平时也不笨,怎么就问笨问题!”
金星小脸立刻垮了,刚刚的话问的确实太顺,他根本没思考!
“还不是师傅的错,在师傅身边我都忘记动脑子!都是师傅的错,师傅的错!”金星伸出脚丫拱人,但这种动作多么危险!
李隆基抓住不安分的脚丫,顺势将他拉起来让人跨坐在自己身上,进行甜蜜的惩罚。
提起张九龄,其实就不得不提到张说此人,两位张姓都做到宰相,而且张九龄还是因张说的拔擢而上位的,且张九龄算是继承了张说在文风倡导的方向,一扫六朝绮靡诗风。只是张说此人在文学上的成就非常高,可谓一代文宗,但在做官方面,在位期间他与其他宰相不合,与其论调不同的就会打压,会排挤,与开元初两代名相,姚崇和宋璟完全无法相比,使开元中期官场黑暗起来。
比之张说,张九龄被称为开元之世清贞任宰相之一,与姚崇宋璟并肩。
张九龄本是张说入京之后被张说提拔上来,金星从中一搅,张说最多只能在相州做他的文学,不过张九龄却被提前了好几年进入李隆基的视野,之后更是当成姚崇的接班人,相才来栽培!
李隆基见金星很期待,所以干脆让金星跟着张九龄当跟班,如此也让金星直接接触一下朝廷里的事。
张九龄对突然被陛下召见于殿内有些忐忑,也有些期许。年前参加道侔伊吕制科,这是关于政事素养水平的考试,意为达到伊尹和姜尚,也就算是选择相才的考试,随后做了谏诤的左拾遗。
两年前张九龄其实就上书过关于地方官员的表,当时陛下也曾召见一批将上任的县官亲自训话。但两年多过去,效果不佳。前几个月听闻陛下的徒弟,那位他并没有见过的小公子去了汴州浚仪,浚仪出的事不小,因此借机再次上表。
近来蝗虫危害甚广,姚相等人一心扑在这上,所以不知陛下现在对于外官到底有何打算。
进入殿内,叩拜行礼,张九龄还未曾单独面见过皇帝,毕竟他只是从八品上阶而已。
起身后不敢看向旁处,垂首听话。
“朕看过你的上表,说的也只是大致概括,虽说左拾遗上表不一定要细节,但朕想听听你是否有了详细的策略。”
张九龄一听大喜,不过不敢妄意,敛神聚精,认真作答。因考量许久,所以说来头头是道,说明在考察,举荐方面的举措,言及重贤能的优点。
李隆基边听边点头,此人心思细腻,考虑周到全面,且态度不卑不亢,果真是可造之材。李隆基当然也不会单方面只听信金星说他好,就毫无怀疑地相信,流传下的史册金星都知道其中有待商榷,何况他还是当记在这史册顶端的人。
且近来与小徒儿胡侃套话的时候,从小徒儿口中套的不少后世经验之谈,其中小徒儿自己也许都没察觉,因为小徒儿还是后世那种认定的常识,而非李隆基所在时代的常识,有些可是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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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革变隆基闹穷
跟张九龄身后当跟班,金星更加忙碌了,而且对许多以前没有了解过的大唐的发展情况有了更多了解,也让他吃惊不小。
无论是以前的刘韵致,还是短期教过他的唐绍,主要教金星的还是子经典籍,算术方面介绍一些,但也并不是重点,琴棋书画算是选修课,但其他方面却有的提都没提。
从科举考试当中就可以看出金星小瞧了古代人。他大体知道科举考试的步骤,先乡试,也就是州县的考试,然后是到京城考试。却不知这其中在京城的考试并不是一次考试,而是分省试,这是尚书省礼部的考试,之后还有个吏部的复试。
考生方面,这次从浚仪回来,也知道了从州县学馆出来的叫“生徒”,由州县直接送上来的叫“乡贡”,而天子诏举的叫“制举”。简单的说就是学校出来的是“生徒”,另一种就是社会上的一般读书人,这是需要推荐的,这一类也叫做“解送”。
跟张九龄改进地方官员的任职等等,其实与科举有很大的关系,金星不得不在这一块下很大工夫,免得让张九龄瞧不起。
第一次见到张九龄的时候金星心中点头又点头,感觉就是见到了大文豪,那气质,那风度,令金星都觉得自己就是个野猴子!
金星打听了一下,张九龄快三十岁才中进士,金星觉得有些大器晚成,不过在唐朝却并不算晚,以前听说的古代有名的都是三岁怎样,五岁怎样的,那都是少数又少数而已,其余大部分当官的时候都已经成家。
张九龄见金星倒没有表现出厌恶来,只是疏离客气,当然不会真当金星是跟班,所以这种客气刺激了金星,一定要让对方认同——由此忙碌的让李隆基心头大呼后悔!
科举的报考时间在每年的三四月份,金星记得苏东坡曾有诗句“强随举子踏槐花,槐花还似昔时忙”。报考的举子要先进行一番考核,国子监六学以及崇文馆和昭文馆的“生徒”由国子监祭酒考核,州县学馆的生徒集聚到州府,由州府官员进行考核。“乡贡”一类举子也要带着文牒聚在州府,与生徒合格者的名字一起上报到尚书省。
考试确认身份也是很严格的,要报三代履历,填写保结,也就是官府给开的证明身份的文书,交到户部审查之后才送往礼部,有了考试的资格。
与金星本来认为的考试之后拜各位大官为师不同,这拜师是一入京就拜的,这往往也是很重要的一步,对于以后的升迁前途。真正考试的时候非常严格,防止作弊。
令金星惊讶的其实是考试的科目上,他以前以为考试就是一种,也就是写写文章做做诗而已!
大唐的科举,是随隋朝旧制,但更加完善,科举的科目可以用繁多来形容,有常设科目、非常设科目,以及特设科目。金星认为的科举类似的,就是属于常设科目当中的“明经”,内容就是各本儒家经典著作的考核,先贴文,也就是填空题,然后是口试,死记硬背而已,其实这种考试考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与其他朝代在这一科的不同点,应该就是贴文中有时候会出现《老子》和《道德经》。
另外常设科目还有秀才科,开元时期已经不用,以前是最高标准的考试。还有俊士科、明法科、明字科和明算科。明法科就是考律学当中内容,算是法学专业考试的真正起源。只是金星觉得考试的人太少,律学的人也少,每年的招生只有五十人而已。
各科考试是不同时参加的,但金星觉得当地方官员的,起码应该都通过律学考试,或者说审案的县令一定要通过律学考试。另外明法科现在是由尚书省吏部主持,但金星觉得刑法一类,还是由刑部去管比较好。
跟张九龄说了此事,张九龄也点头同意,只是张九龄有些迟疑,金星开始还以为他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但在这位文豪温和且极具压力的视线下,顶住压力询问,才知道要将科举一科考试从吏部挪到刑部,可不是他们两个人一句话就行的,尤其是皇上只让张九龄拿出具体实施计划,而没有给他任何行使权力的时候!
虽然张九龄也觉得金星讲的有理,但将明法科从吏部挪到刑部这么大的事,他还是要真知灼句地考量,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关键的考察期,也就是可能一下子就前途光明,也可能一下子被认定无能永远只做小吏!
——他可不是金星和李隆基那样开了作弊器的,所以他当然谨慎小心,尤其他不想通过与皇帝的徒弟关系密切而升职,他要靠自己实力的!
听到张九龄委婉的表达,金星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低头捂了一会儿自己的小心肝——自己又托大了——然后开始为张九龄提高自信心——是对的就要说出来!尤其这位以后可是大才,是相才的,所以对张九龄的信心金星可是十足的!
当然,金星也注意到千万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仗着是皇帝的徒弟,所以说话不腰疼,而是从师傅大人的英明,张九龄的才干来劝说——张九龄从八品小官,虽是京官,还是最近热门的谏诤官员,但突然被皇帝召见,当然会惶恐,也让他的自信有些小小的不稳定。
明法科归吏部管其实也有一定道理的,但金星觉得审案方面,要讲求专业,而且考试的时候最好还是要有更多案例分析才行。晚上跟师傅一说,师傅觉得有门,又讲了现代即使是小县城中也是法院|县政|府分开,且有检察官和律师法官之类的,师傅大人和金星两人通宵了一晚,写了十几页的古代法院创立步骤。
不可能一下子就建立起来,还是先选定示范单位的,而且人才还没招上来,更不是短期能建立起来的。所以首先第一步就是律学的招生。
律学只在京城有的,州府级别在地方只设经学和医学,而县级别的只设经学,这是远远不够的。不过金星建议的每个县设律学也被李隆基否了,还敲了一下金星的脑袋。金星古代常识有问题,但李隆基没有,他虽不知道现代一个县的人口,但他可以肯定在古代是远远没有那么多的,而且一般百姓都是比较质朴隐忍的,杀人犯罪什么的绝对没有金星口中那么多!
律学暂定为州府级别,指定一些大县来办,京中的律学招生要扩大,而且接受金星的建议,六学中的品阶规定适当放宽,而且律学中的课程作为选修课,之后要进行考核,作为以后官员能力安排的考证。
听过金星对现代的形容,李隆基对改造一个小县有了极大的热情,虽然没抛掉那种愚民政策,但他也想看看一方到底能治理成什么样子,隐隐地带着期待。
而且在县中新加一个机构,这有利于地方权力的制衡,虽有弊,但也是有利的,而且从金星的话中,李隆基觉得对人心的控制,人思想的走向控制,也就是带有某种崇拜特质的,对治理百姓可能有很大的益处!
……李隆基想到,那种称百官是让皇帝的子民更好服务的公仆,这种说法简直让李隆基太满意了!
尤其大多文人出身时,都带着一种傲气!当然要转变他们的想法,不能急躁,他可以想象自己抛出这种说法时,反驳之声肯定有不少,不过时间长了,他可以肯定这种想法能够普及。保持了这种当官就是为了百姓更好生活,百姓才是皇帝最宠爱的人们的想法,可以预见人们的风向就会朝他更喜欢的方向吹。
——但难度有多大他也是可以预见的!
当然,李隆基明白他的百姓能用这种方法,但金星所说的现代却行不通!
要在地方设立律法审判机构,这改变的动静就大了点,虽然金星已经详细规划了明法科考生出来后的职位问题,什么法官,检察官,还有师爷状师,捕快的,但李隆基知道这件事还需宰相们参谋,而且实施的地点年限等还需商榷,五年内恐怕都无法完善。
之后,说完了明法科,金星又翻出明算科。明算科考生一般就是算学的学生,考的就是数学,出来了后就是进翰林院,推推历法,有算出令金星惊呼的三次方程,整理些地志图等,他们中也出了不少成果,但人数太少,每年三十人而已,这大大不利大唐科技的发展!
金星心中暗暗点头。要知道,在封建|社会,皇帝的一个命令,那就是想破脑袋也要找到解决办法的,所以皇帝绝对是个推进器,这种时刻不大力发展,到了现代,那只能是拿钱干活的,有热情搞发明还有资金的那也没有皇帝的圣旨有压力,所以金星极力怂恿师傅加大算学人数。
金星是好心,但不实际了一点,被皇帝敲了头,教育一番,才熄火,不过这件事还是记在心里面,日后提醒师傅的。
李隆基权衡了一下,先改变的当然是律法,是治理百姓,至于发展“高科技”,他不能心浮气躁,听了金星的话就心里长草,那是需要一步一步来才行的,何况也要有这方面的经济实力——李隆基不愿想他钱不多的问题,伤自尊,虽然他大唐有钱,他登基以来国库在充盈起来,但一个律法改革就不知道要花多少,哪能所有事情一起办!

刑部事忙前忙后
现在已经三月份,金星催着师傅赶紧将这次科举的内容定下来,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各地举子都要报名,如果要改制地方官员,那么这一次考试最好稍作变化,虽然赶的有点急,但如果考试内容改变现在下达,留给考生的时间也算足够,州府的考试是要到今年冬天才考的。
结果又暴露了一个常识的欠缺,金星捂脸,他以为三年一科举的,但却被告知大唐是岁举,也就是每年都考!
三年一科举的制度是宋朝才定下来,大唐沿隋朝,除非天灾歉收或者兵变动乱等原因,否则不会停的。
举行的比较频繁,但职位有限,所以门槛是很高的,应试人多,考中的极少,因而这进士登科可比作是“登龙门”的!
李隆基先将张九龄的奏疏,以及这几天对明法科考试内容、主持部门的改变一起拿到政事堂会议上商议,中书令姚崇虽然被蝗虫弄的“满头包”,但这件事听闻之下就知道重要性,黄门监卢怀慎负责盯着此事。
中书令和黄门监都是宰相,中书令隶属中书省,黄门监隶属黄门省,黄门省以前叫门下省。中书、黄门两省是决策机构,中书令和黄门监属于正宰相,主要在政事堂办公,正三品。而中书和黄门本省的实际长官为中书侍郎和黄门侍郎,分别有两人,为正四品上。另外主持两省中心工作的各有六人,为中书舍人和给事中,正五品上。中书舍人负责联系尚书省的六部,协助宰相处理相关奏章,给事中负责审定诸司奏抄,驳正违失。
明经与进士两科考试的人数最多,尤其是从高宗以后,上面人更重视进士科出身的人,所以下面考试的当然越来越垂青进士科。
进士科的确比明经科有所进步,明经只是抄义条,背诵旧策,都是前人说过的话,考不出实才,而进士除了贴经,还要考两篇杂文,还要讲实时策略。
只不过李隆基近来觉得处理政事,制定策略的人,与刑部审理案件的人,应当分别重点培养。虽然也许能够决策之人是聪明有能力的,但这种人并不一定会审理案件,一眼能看出始末的案子倒是简单,但他看了有些历年来案件卷宗,以及听了不少金星的侦探故事,他觉得刑部,或者起码审判机关大理寺的所有官员们还是应当受过这方面专业训练出来的才行,能够少一些冤假错案,少花费一些时间!
政事的决策、命令的执行方面,与各种案件处理,刑法制定方面,在长安是分开的,刑部是司法行政机关,大理寺是审判机关,另外还有对执法监督的御史台。但这只是京城而已,地方州县仍是政|法合一,由刺史或县令亲掌司法行政和审判。
在地方想分开,其实前人恐怕也想过,也许也曾试过,以前在县衙有司曹的职位,但没有发展延续下来,原因李隆基大致也能猜到一些。首先就是百姓们一般不会告状,告就表示着花钱,他不是从小就在宫廷长大,也曾外任,所以对此还是了解一些。其次是百姓恐怕没有形成要告官的习惯,一般事情都是一大家子的族长,村子中的村长主持下公道就行的。最后节省朝廷开支恐怕也是个不可忽视的原因。
在地方政|法分开的想法还没对姚崇和卢怀慎他们提出来,李隆基自己琢磨就能想出很多不可行的理由,但长远来看,他还是想要改制地方官吏,最起码让县令长官们懂得审案,而不能让县令们受制于地方上的师爷这些人物,因为官员都不能在祖籍任职,所以地方上难免都有地头蛇!
进入五月,明法科考试已经挪到刑部,由其下“都官”负责。六部二十四司,每部下设四司,刑部下属有刑部、都官、比部、司门四司,刑部掌管刑律,大唐的法律分为律、格、式,几乎每个皇帝在完善刑律上都有动作,李隆基当然也不例外。都官负责官奴杂役仆婢,比部一般负责审计经费用度,司门掌管门禁关津。
由大理丞们统计的各地上报到大理寺的案件宗卷,案件有百分之二十多是与家仆下人有关,加之李隆基很欣赏案例分析的考试内容,所以就交给都官司来主要负责此事。而且科举是朝中大事,李隆基又将又有意让刑部负责现今各地县令的考核考试,所以由刑部尚书直接负责。
在任的县令合格多少不可知,但考核考试是一定要的,李隆基不指望他们都能背下来《永徽律疏》,但一定要会审案。五月份刑部忙的脚打后脑勺,张九龄被调任去刑部,先在刑部都官司从六品的员外郎做起,不能一下子升的太快,要做出成绩来才行。
金星依旧当跟班,他可不想要什么官职,尤其是他绝对不想搞特殊化——好吧,他在张九龄身边,还能说上话已经算是特殊的了,但好在他最近学到不少,也是心思缜密的人,所以张九龄已经不戴有|色|眼镜看他。
他所说的特殊化是他没有参加过科举,虽然有种有某种能力被皇帝看中就可以直接上任的“制举”制度,但那也是有考试的,就比如张九龄参加了科举之后,还参加了“制举”当中的道侔伊吕制科。
刑部制定考试大纲,下发到各州县之后还有很多细节要处理,与吏部、户部、礼部要配合协调,而且除了明年的岁举,还有现任官员的考核考试,金星也明白全国一千多个县,县令并不可能说换掉就换掉的,所以还是要先对现任们考核。
中国人有一点也许从古至今都不变的,就是在应试上,从现代各种模拟题就可以看出来,时间一长,就有人去研究规律,去找窍门,然后让考试容易通过,然后一传百,百传千,久而久之都知道这门考试的窍门在哪里。
听起来就知道其实这样不太好,因为这禁锢了人的思考,让人懒惰,开发不出潜力来。考试不仅是要考核,如果能让人有所启发,才是更好的。只是,对于想要通过考试的人,却只会觉得这条规定去限制别人吧,让自己轻松通过考试!
所谓改|革,所谓与时俱进,不过是久了人们的惰性就会出来,产生各种恶性循环所必须采取的措施,根结问题却也许就是人这种惰性。但即使知道想改变也不易,潜意识里大概都想着去规定别人吧,反正自己还算不错,或者别人占了便宜为什么自己不占……相反率性而为的人,大概就是会被称为恃才放旷,或者智谋过人的人吧。
不仅在考试问题上。不过此刻的状况,金星却觉得也许这样考试,对审案能力是一种培养,关键是一种思维方式上。
金星最近每天闷头看各种案件归档,时间大多花在编案例上,跟都官的人,还有从外地调来出差的县令,出了题众人一起商量,他们出的是题库,出卷子的时候还有另外的人负责,不过他们也是不准将内容透露给别人的。
此外突厥四王子阿史那匐俱除了陪月圆儿玩,发现金星出入刑部之后,还凑前探问一番,金星当然借机探听一下突厥内部的情况,不过这家伙也是猴儿精,套问出来的都是常识,金星都不好拿出来告诉师傅讨赏,而五月份突厥那边也终于敲定将人接回去了。
换来牛马金银,送走白吃白喝王子,金星乐的想亲自去数银子,最不舍匐俱就是月圆儿了,哭肿了眼睛,匐俱也红了眼圈,他在李家一向不讨喜,只有月圆儿不歧视他,还跟他说突厥话。不过想拐走李家小妹的时候,差点被三位李家少爷以及李家外姓儿子胖揍。
送行的人不少,还有礼部官员在,金星抽空跟着到了长安城西城门之一开远门,酸酸说了句以后有空来玩,然后小声补充要光明正大的来!
——只是金星没想到这次分别只有短短的四个月而已,四个月后匐俱一身狼狈逃到长安来!
这是因为匐俱回到突厥牙帐(突厥的都城)一个月,在六月末时疼他的爹默啜可汗就被拔曳固部落的人伏击斩杀,匐俱成为可汗,名号拓西,可他可汗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就被人刺杀,他伯父的儿子阙特勒。匐俱以前在突厥的势力不小,一直是小可汗,但这次在大唐潜伏时间太长,而且南征北讨的默啜可汗也没料到自己会那样就死了,所以根本没为小儿子准备什么!
好在有衷心的侍卫誓死护着,才逃出突厥牙帐,翻过乌山,趟过浑义河,从贺兰山上潜入大唐,千辛万苦来到长安……
此为后话,匐俱跑到李家投奔的时候金星并不在长安,而月圆儿面对“野人”,毅然决然拿定主意,并声称这是她领回来的第一个白吃饭的人!
——李老爹嘟囔道:“咱家没有养白食者传统啊……”

睿宗病危召小白
进入六月,这已经是开元四年,距离小白来到大唐已经有十一个年头,他已经去过不少地方,大半个大唐,又去过吐蕃。
六月份气候热起来,这个月发生的事可谓不少。首先出现了月蚀,月蚀是令金星激动的天文现象,但对于古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吉利的了,宫里面气氛立刻变得很脆弱,宫人们都是小心翼翼的,太常寺的人忙翻了天,祈福祭祀自有一套事要做。
晚上跟师傅一起观赏月蚀景象时,一边普及日食月食原理。这个一说,那问题就更复杂了,因为要说明他们所在脚下是个球体,一个晚上,就在绫绮殿房顶上从天文学到地理学,从天上讲到地上,从亚欧大陆,说到南半球,从宇宙黑洞说到大陆漂移说,从人类起源类人猿,说到电影金刚,意识流似的从电影简单原理说到武侠片,然后到电视剧,阐述自己对大唐常识混乱是因为清朝的片子看多了,然后讲起历史来,唐明皇说到一半,避开杨贵妃开始痛斥起安禄山来——现在唐玄宗可是自己人,所以自己人当然是没错的,所以错的只能是不安分的安禄山!
说的太哈皮李隆基差点误了早朝,两人好久没有聊天聊那么久,一是最近两人都有正事忙,另一点当然是晚上那么一点时间,李隆基更想做点爱做的事~~
但两人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几天,开始金星还不知道师傅为什么突然间情绪低落起来,师傅整个人好像都笼罩在低压气团中,并不是生气,而是伤心难过!
从师傅口中并没有得到答案,不过却有人找上金星了。
那日中午金星还在刑部编案例,小得子和另一位陌生的、年纪不小、而且架子不比小得子小的太监突然过来找他,让人驾车送他去一个地方,金星询问小得子却摇头,眼神还示意他不要问。
在马车里金星有些莫名其妙,但小得子一脸去了就知道模样,金星也不那么担心。忍不住想到师傅最近低落消沉样子,他觉得可能此刻要去的地方与这件事有关。
让金星有些意外的是他们并不是回大明宫,而是沿着建福门前路一直往西走,随后经过光宅坊,进入东宫,东宫是属于太极宫的。而金星以前只出入过大明宫,太极宫是以前隋朝宫殿,到师傅这个时候,政事住所都是在大明宫了,金星也没有参观过这里,以前还以为没人住呢。
金星也知道长安城东北角这片都是宫殿,除了大明宫,还有太极宫,现在还有刚修整出来的兴庆宫,现在东宫和掖庭宫也归属太极宫管辖,与太极宫大明宫相邻,还有西内苑,此外还有东内苑,禁苑。他最多就是从禁苑上方取过小路,太极宫可是不小,仅是太极宫主体部分殿阁亭馆就有三四十处,加上东宫二十多处,掖庭宫中宫女和罪犯家眷住所、太仓、和内侍省三块,总体面积与大明宫差不多。
没有在东宫停留,通过通训门,直接去了太极宫主体。金星对这边并不熟悉,不过看着经过的建筑,与大明宫含元殿与宣政殿之间的中书省那片建筑群有些相像。随后经过虚化门,又是一片宫殿。在马车里摇摇晃晃,金星将车帘掀起个小缝看着,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马车终于停下,小得子示意前面有段路需要走,经过一个比较大又气派的门,叫甘露门,随后小得子说甘露殿到了。
金星只知道大明宫各殿阁住着什么人,但太极宫就不知道了,因此到现在还不知道甘露殿是太上皇的寝宫……也因为师傅一向不跟他说太上皇,唐睿宗的事。
到了殿门口,等着人通报,金星突然紧张起来。很快,门一打开,扑面而来浓重的药味,而出来的人居然是师傅。
金星刚想叫人,就见师傅摆摆手,表情凝重,在他身边低声道:“进去吧,不用紧张……不会有事。”
金星疑惑地看着师傅,不过被老太监推了进去,师傅并没有和他并肩,而是在后面两步的距离,往里面走仍回头看着师傅,只是师傅此刻皱紧了眉头,两人看着彼此十几秒,师傅才微微摇摇头。
转回头,师傅是叫他不用担心,可是,他心里有些不安,他也感觉到师傅不安。加上浓重的药味,是谁生病了,而且病的很重,很久……
进入内殿,这是一间正寝殿,见床上躺着人,斜靠着坐起来,五十多岁的人,但因为病重显得更老,还有些瘦弱。
被推到床前,那人并没有睁开眼睛,而床边的人金星认识——古柏!
想不到再次见到这条小龙居然是在太极宫中,而古柏此刻的表情也不是往日的懒散高傲、漫不经心。
跟小得子一起接金星的另一名太监躬身上前,声音不大,道:“上皇,人带来了……”
金星一怔,回头看旁边的师傅,眼睛瞪得大大询问,师傅缓缓点头。
上皇?太上皇?师傅的爹!
这下他更紧张了,床上的人还慢慢睁开眼睛,金星手脚无措,不知道是该行礼还是该干什么,而且,叫自己来干什么呢!
看看师傅,但师傅示意他看太上皇,并没有让他补礼,金星只得愣愣地站在那里。
“……靠近一点。”
太上皇的声音很虚弱,另一侧垂首而立不少太医,金星看着心里面有些空,感觉这个人就要消失了。虽然第一次见面,恐怕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但不知为何,看到师傅为太上皇难过的样子,他也跟着难过。
又走上前一小步,金星尽量让表情自然一点,同情可怜之类的这时候都不能表现,那只会刺激病人。
“你就是李白?”
金星乖乖点头,手指头无意识捏着衣摆。
床上的病人也是当过皇帝的,而是还曾两次坐在皇帝宝座,又曾三次让出位置,尤其最后一次的让子。
金星没想到这位太上皇还活着的,一般太上皇没有好日子过的,就像历史上后来的唐玄宗那样。但,师傅,应该不会亏待太上皇的吧,师傅对宋王那些兄弟都非常好……
等了片刻,太上皇才再次开口,而金星一直绷着神经听着,以往跟皇帝师傅相处,即使师傅端足了气派金星都没这样紧张过,但此刻面对病恹恹的太上皇却……金星有点能体会什么叫诚惶诚恐了!
“……李白……是太白金星转世?”
虽是问话,但语气很轻,让人辨不出来太上皇是肯定的还是什么。
一句话炸的一屋子人都倒吸一口气,金星也震惊地看着太上皇,然后转向旁边的师傅,但师傅也是吃惊表情,随即才想到旁边还站着古柏!
李隆基同样震惊,他本以为这个秘密金星只告诉过他,所以只有两人知道的。不过惊讶过后,脑子迅速转了起来,眼睛看向立在床头的年轻人。一身布衣,见了他却不跪不礼,又注意到金星刚刚了然的表情,肯定了这个布衣年轻人不是普通人!
旁边的太医宫人们虽是垂首装壁纸,但话听在耳中是清清楚楚,惊讶之时不自觉抬头看向金星这边。各个可都是察言观色的主,所以心里面立刻有了数。
太上皇的话还没说完,缓了口气,这次声音坚定许多,也高了一些。
“辅佐……我儿,成为一代明君!”太上皇身体微微前倾,像是不得到肯定答复誓不罢休。
金星心中一下子激动起来,缓缓点头,到用力点头,看到床上之人亮起来的眼睛,甚至忍不住大声道:“师傅会是千古一帝!”
床上病人笑了,虽然很轻微,但金星肯定他笑的很开心,而且是想大笑的。但只是慢慢躺了回去,眼睛也闭上了,微微叹了一声。
金星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脑袋有些发懵,太医们被叫到前面,然后他被推到外面。站在殿门口,有风从廊间吹过,带着些热气,吹散一些药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站在这里也没人赶他,面前的门关着严严的,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但给人不好的预感。
再次开启时,所有门全部敞开,师傅走到门口,所有人退出,师傅拉着他跪向门口,身后一群人同时跪下,而且隐隐开始传来哭声,那位老太监大声喊话……
金星只记着紧紧握住师傅的手,师傅眼圈红了,从房间出来时脸上带着泪痕,他也忍不住跟着哭起来,直直地陪在师傅旁边跪着,他一向不喜欢跪的,可此刻却感觉不到不适……太上皇只是第一次见到的人,然后就没了,他本来就没什么感情的,此刻难过,忍不住掉泪是为了师傅吧……
他自己也不确定,反正就是难受,很难受。
时间不久,身后又来了许多人,哭声更大了,金星没有回头,不过后来皇后来了,皇后跪在师傅的另一边,后面一帮妃嫔。
宋王申王岐王和薛王也来了,跪在师傅身后。
金星还有走神的时候,但师傅却眼睛直直地盯着里面,表情沉痛,眼睛眨的太多,在侧面他注意到师傅喉结也总是在动。
师傅……在忍着不哭出来……

携虫子挑衅龙门
李林甫已经被调到掖庭宫当侍卫去了,小白剩下最挂心的当然就是安禄山,也不知道这个人出生没有,寻思着他发动安史之乱的时候,儿子年纪已经不小,最后还是被他儿子参与杀掉,可见安禄山年纪是不小的。可也不知道是正史还是野史故事当中,都说安禄山认杨贵妃为母的,即使是戏称,安禄山的年纪也不会太大……不过貌似有哗众取宠卖乖嫌疑,所以也可能年纪不小!
这就让小白犯愁了,虽然可以等着那祸害自己出名,但历史上曾闻此人从小就偷鸡摸狗,百计谀媚,怎么都觉得不是个好鸟,即使历史有什么偏差,但小白也对此人看法绝对不会去怀疑历史上的记载有问题!
而且一般臣子,即使三地节度使,即使佣兵上万,也不会起了改朝篡位的想法啊!
此外,最重要的一点,小白在长安呆久了,他想出去闯江湖!
查了户部资料,突厥边境,搬出整个与突厥接壤的几个道户籍都查,还找两个刑部相熟之人帮忙,终于在幽州找到了安禄山的名字。小白几乎大喜过望,他没想到真能找到的,一方面也许安禄山还没出生,另一方面,此人是杂胡,所以并不一定在大唐。
安禄山现在才十三岁,编入户籍的年限是开元初年重新梳理户籍的时候,他刚到大唐三年多,从突厥逃入大唐,现与叫做安孝节、安思顺和安文贞一户,并无家长,四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安孝节比安禄山大四岁而已。
而这四个人是一起做互市牙郎,也就是中介加翻译的。
幽州是重要的军事重镇,同时这里来往交通很发达,通向南边最主要的就是隋炀帝修的运河,除了商贸最广泛的马市,海运还没流行,各地商港未开通,在幽州便有各种互市,从幽州各镇子各种商行就可以看出来,白米行,屠行,卖油的,果子、五熟铺子,还有木炭、生铁等店铺,与契丹和奚、突厥等部族交易量颇大。
户部的人说,安禄山他们这种人,跟许多突厥胡人的一样,逃到大唐讨生活的。
刑部需要他干活的地方已经忙完,剩下就是拿薪水干活的官员们干的活了。六月份太上皇驾崩,长安气压低了一个多月,临近当今皇上生辰,长安才“回暖”,宫里面气氛也终于松了松,不过今年的生辰肯定不会大办了,在宫里,小白跟李隆基早上吃了碗长寿面,晚上饭桌上终于有了肉,这一个多月以来,李隆基都是吃素的,李隆基与他另外四个兄弟一起吃的饭,夜宵是小白在家里烤好的野味带进宫的。
生辰过后,小白跟李隆基商量了一下,抬出要去找一个坏蛋的理由。
但没有具体说此人有什么坏的,他也不细说,李隆基肯定小白是担心他知道对方有什么罪行之后提前将人暗杀掉的,所以李隆基也没有深问,但不允许他一个人出外。
李隆基当然是不想小白随便往外跑的,所以那个造就大侠大英雄的计划当然暂停中,就期望着小白永远不要想起来的。但人既然已经提出要出去办“正事”了,他只能“蹂躏”一番放行。
小白不想让跟在暗处的侍卫那么辛苦,所以让他们跟在明处一起走,但李隆基不放心,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在暗处害他,所以折中一下,四名暗卫轮流,两名在暗处,两名在明处,可以换班。
这么多人跟着,让小白觉得自己是浪费劳动力的,不过李隆基却说这是给暗卫们公费旅游,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向师傅普及了那么多现代用语……这下小白又纠结银两的问题了,他就是个小抠——皇帝师傅语。
而到了要出发的时候,小白还带了个十岁的少年一起走!
杨钊已经有了正事做,供职羽林军,而岐王赖在京中太久,在李隆基生辰之后,岐王就要去虢州上任,当然会带走了杨钊。
桃花眼和杨钊之间的事已经逐渐明朗,差不多一半时间住在李家,另一半时间在哪就是公开的秘密了。李家人其实都觉得可惜,美女娘亲还说给杨钊相中过几个小姑娘的,这回小姑娘都送到李殷面前了,李殷对此事反应最大,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那李家的兄弟都不是好东西——金星扭头装不懂,谁知道哪个李家兄弟呀!
小白在京中其他朋友不是能随便走的,魏知昔四人在埋头读书,打算考明年科举,郭子仪在陇右道风生水起,几个月才写一封信,里面一半内容是说小姑娘都漂亮,又发誓他绝对不会娶个胡人女子,乐觉……小白记忆自动转向!
再说他带走的这个少年,名叫王忠嗣,现在与皇子们都住在大明宫少阳院内。他爹叫王海宾,是边境的将军,开元二年与吐蕃打仗的时候牺牲的,他家中没有直系亲戚了,所以李隆基将人送到太极宫养着,而六月睿宗驾崩,便接到大明宫住了。
王家一向是将才,王忠嗣的名字是后来李隆基给改的,小白一听这名字,差不多猜到李隆基的意思,忠嗣,明显是要培养成将军,以后给儿子用的,嗣字意为子嗣,而且李隆基的儿子中间字都是嗣,嗣直、嗣谦、嗣升、嗣真、嗣初、嗣玄。
小白第一次见到王忠嗣时,是王忠嗣偷偷从少阳院跑到绫绮殿的,距离并不远,但中间有个崇明门。少年很聪明机灵,居然能够躲过侍卫,一直跑到绫绮殿里面来,后来被永福大宫女发现,认出来者,带到小白面前。一见面就让小白给他演示武功,他是听闻小白武功很高,所以才冒险过来。
看起来很机灵的少年,胆量不小,虽然只有十岁,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在宫里面住也挺谨慎的,就是谈及武功的时候有点热血冲动。
小白很喜欢他,加上年纪不大好为师,所以很高兴对他武功招式指点一二,不过不得白瑶答应,是不会传圣门武功的。随后得到皇帝师傅的默许,王忠嗣没事就来绫绮殿,小白为了他还改一下留在宫中的时间。
这次听说他要出外“游历”,王忠嗣的心也活了,宫里面没有跟他年纪相当的,从太极宫到大明宫,都是宫里面,平日里学这个学那个,年纪不大,总会呆不住的。被永泰指点找小白求情,小白出门带个小的,总觉得不安全,但奈何那小子居然学会撒娇了,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跟师傅撒娇时候的样子!囧啊!
只要小白答应了,李隆基那边都好说,商量了一下,队伍中又加了一个照顾他们两个的沈越,小白在八月十五后终于出发了。
一行人都是骑马的,王虫子,也就是王忠嗣——因为忠嗣的发音像螽斯,所以小白给起了外号叫王虫子——也骑了匹不高的小马,以前在家中就学过,但每天骑在马上差不多要五个时辰,王虫子还是适应了半个月才好的。
出了京兆府进入华州的时候,王虫子说他以前住在华州郑县,小白知道他家已经没有直系亲属了,所以并没有取道郑县,向北走很快进入同州。出了同州,取道龙门,在龙门这地方停留三天休息,同时也是小白去找茬的机会!
他可是与龙门门主龙皓天有仇的!
住在龙门的一间客栈(漾:不是龙门客栈哦!~),小白写了挑战书让人送到龙门,约定翌日下午在城外比武。
但从午时等到未时,龙皓天的人影都没有,小白怒了,直接找上龙门——
“是你哟!”龙皓天刚进门看到偏厅中的人后戏谑道,嘴角微微上扬,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王虫子站在小白旁边,一脸探究地看着。
小白的风度还是练过的,而且下了战书,不应战是对方的问题,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小白装模作样喝了一口茶,考虑了一下,来一句:“龙门这里茶叶不好。”专家的肯定语气。
龙门的管家瞄了他们门主一眼,低头:他没想到来的人没被赶走,更没想到他们门主认识啊!
龙皓天坐到上位,看了几个人,道:“不口渴不用喝。”
明显意思就是说喝了也是浪费。
小白瞄过去,说:“如此炎热的天气在外面太阳底下等了两个时辰,不渴的那是仙人掌,不是人。”
王虫子没忍住扑哧一声,但随即捂住嘴,沈越和两外两名侍卫也在忍笑,龙门的管家脸有些紧绷,倒是龙皓天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不过停顿一下,说出下一句之后,这回轮到龙门管家扑哧一声了。
“人站在火辣辣太阳底下站两个时辰那是傻子。”

京始神秘跟踪者
小白表情没控制好,怒气涌上来一点,不过随后又被压制下去了。
“……真正来到龙门我才之后龙门为什么进来家大业大名声大了,原来是做牛皮生意发达了!”
王虫子很配合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吹的呗!”小白大声道:“如果不是能吹,龙门怎么可能在江湖上出名,啧啧,这就叫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虫子,知道了吧?”
王虫子配合点头。
小白挑衅地看向龙皓天,但给出反应的却是龙门管家。
“这位少侠,你这话就不对了——”
“嗯嗯!当然,在龙门的地盘上,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指出问题本质呢,这让人家面子放在哪是吧!”小白冲着沈越说,但沈越还不像他这么嚣张,所以只是含笑没有多余动作,倒是王虫子一阵点头。
“牙尖嘴利,逞口舌之快而已,我们门主怎会有空理会你们这些——”
“这些?这些什么?嗯?如果不接受挑战就派人说一声,我又没让他当面承认不如我,我又不是要名声干什么的人,绝不会因为不敢应战就嚷嚷的江湖人尽知!真是,武功不行也就算了,没有胆量也就算了,怎么连礼貌都没有!是吧,虫子?”
“嗯嗯!”王虫子笑嘻嘻应道。毕竟是不大的孩子,在别人地盘上,也不去考虑会不会有危险,只觉得小白说的畅快,对龙门了解也不多,江湖事更是不知,所以可谓不知者无畏!
在龙门管家“你你你”指着小白的时候,龙皓天突然开口了:“我不知道李白这个名字,还以为是小狗,所以没去应战。”
小白直接吐血,跳起来挥拳头!
小白到最后也没有得逞,王虫子跟在后面蔫蔫地走着,龙皓天突然有事出去,好像完全没拿小白几个人当客人,却也没拿他们当外人,说走就走了,小白气的牙痒痒,怎么这么酷呢!
看不到比武,王虫子吵着肚子饿了,小白觉得没面子,又不是输了,是人家根本就不跟他比!
龙门管家垂首在旁边,也不吭声,没留住也没招待吃饭,到了晚饭时间,他们只能离开。踢踢踏踏走着,小白耳力好,所以路过一个拱门时听到了正往院子正屋进的说话声,什么失踪之类的。
管家见他向里面张望,立刻道:“大门在那边!”
王虫子恼了。“你们龙门是什么待客之道啊!”
管家又开始装死,不过瘦巴巴的身躯挡在拱门前面,不想他们进入的样子。
小白绝对是激将法很管用的人,所以对方挡着不让他进,他非进去,龙门的不拿他当外人地赶,那他就“配合”地胡闹一番!
管家一个哪是他们的对手,龙门院内有巡视的人,但这个院子看起来却是禁地一样,没有人在门口,所以小白从上面跳进去,管家往里追,王虫子就从拱门钻了进去,两人一左一右地跑,管家一个人根本逮不住。
院子里面那么闹,屋子里当然就不用说话了,小白闯进去时就看到龙皓天脸很黑,另外一个侧过身,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脸,但看起来年纪不大,灰蓝色衣服,很普通的样式。
龙皓天不高兴了,小白终于高兴了,还故意流氓似的晃悠过去,仰着小脸。
“咳咳,你们大白天说什么神神秘秘的呢!龙门待客之道也太差了,将客人丢在一边,在处理军国大事呢嘛!”
龙皓天抬眸如鹰眼看向小白,小白不以为意,架子大的,贵气十足的身边久了,这方面都是免疫的!
而且,刚刚龙皓天的样子并非被打扰的恼怒,而是因为他说的“军国大事”四个字,要知道这个混球总是认为他是皇帝身前最最纨绔的纨绔子弟,所以他要是说了点什么,即使龙皓天不是怕被怀疑,但是也是怕麻烦!
一瞬间想到这一点,小白也挺复杂,他就那么像没用的人吗?!
王虫子也冲进来了,管家还拉着王虫子的手臂,一进来,管家赶紧松开手,上前跟龙皓天请罪,王虫子笑嘻嘻一脸得逞跑到小白身边。
龙皓天的脸还是很黑,对面那位仍没有看到脸的家伙似乎有往外蹭的趋势,小白看了看两边,开口说:“你们刚刚说什么失踪很多人,难道又丢小孩子了?”小白想到与乐觉相识各地丢失孩童的事。
“门主的事不要外人——”
“闭嘴!”
管家的话被龙皓天给阻止了,不过小白得意笑了笑,刚刚他只是听到一个失踪的词,但管家开口的话几乎就肯定了的确是有失踪很多人……龙门的这个管家真的很有意思!
管家委屈地站在一旁,而龙皓天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向小白问道:“你说又丢小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次也是丢的小孩儿?”小白严肃起来,蒙舍诏应该不会再干这种事吧!
龙皓天考虑了一下,道:“不是,是大人,成年男子。”
小白放下心来,不是乐觉就好,不过转念一想,扑哧一声笑了,在龙皓天皱眉、管家瞪过来后,赶紧解释:“丢了很多成年男子?那,不会是被人抓走练功了吧!”
“练功?”龙皓天眼睛张开的幅度终于大了一点。
“就是,那种,采阳补阴之类的……”他看武侠小说中说的而已……
不过龙皓天却沉默了。
小白赶紧道:“这个,我随便说的,那个,什么采阳补阴的,要采也是童男,咳咳,十七八岁的,你说成年男子,应该不会!抓成年男子,一般不都是干活的嘛!”
龙皓天没有对这个问题总结定论,就将人都赶了出去,小白不忿,所以到客栈之后,向小二掌柜打听,然后又拜托暗卫们帮忙到外面打听,整个龙门能得到消息的地方都打听遍了,也没听说过任何关于成年男子失踪的事!
王虫子小心翼翼说一句:“是不是他们骗我们的?他们说的根本不是有人失踪的事?”
小白垂头上去,催人出发,继续去找安禄山,但有人失踪这件事他还是记在心上了。
穿过绛州慈州进入晋州,路过申村堡时去看了看高云,也就是以前东池堡的少堡主,现在已经成为申村堡堡主,申村堡刚刚建立不久,但现在已经算不错,虽然还不及以前东池堡的规模。在申村堡住了两天,满足了王虫子看比武的心愿,小白和高云很久没见,所以很高兴切磋一番。
再次上路时,王虫子突然低声道:“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
小白笑了笑,低声道:“你才发现,我们早就知道了!”这个“我们”当然就是除了王虫子以外的所有人。
王虫子扁扁嘴,回头瞄了瞄。
那人年纪并不大,不过下巴上都是胡须,长的很壮,却不粗鄙,衣着讲究,几近华丽,是个外族而且明显不是普通百姓,手中拿剑,还是个练家子。
小白道:“过了同州去龙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不过好像从长安出来的时候就跟在我们后面,我们离开龙门的时候没有跟上,进了姑射(ye)山的时候又出现了,我们在申村堡停留,他也停下,但没有恶意,所以不用担心。”
“真的吗?”王虫子皱紧像虫子似的眉毛。
小白摸摸下巴。“我也不知道,沈越,你觉得这个人跟成年男子失踪有没有关系?”
沈越驱马快走几步与他们并肩。“这个嘛……我也曾听闻采阳补阳的功夫!”
王虫子倒吸一口气,小白瞪圆了眼睛,有这种说法?!
但沈越下一刻就哈哈笑了,随后小白和王虫子在马上面挥拳头抬腿地要修理沈越——这平时不开玩笑的人一说笑话,还真容易骗到人!
那个外族人远远地跟着,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小白对此人只是警惕着,但没有太多厌恶,因为对方气质不一般,不像是跟踪他们意图不轨的,等了那么多天,也没有山贼土匪强盗之类,所以他不应该是给人放哨的,除非知道他们一开始就要去幽州,那里外族居住繁杂。
此外小白也是仗着他们武功都不弱,只要保护好王虫子一个人,无论什么情况,逃跑还是做的到的,而且四个暗卫都不是简单人物,小白也不知道师傅是从哪里淘来的这种人!
——要是知道,那小白就吐血了,因为其中一个就是龙门出身!

太原城中遇外族
太原,也称并州和晋阳,这个地名小白很熟悉,无论是以前的记忆,还是到古代之后的了解,那里可是大唐李家的发源地!
所以,理所应当的被定为北都,全国第三大城市,仅次于长安和洛阳,从隋朝开始便是如此,否则坐镇晋阳城的李家父子,也不会最终得到帝位。
到了晋阳,这里可被称为九朝古都,还没到宋朝,所以晋阳城还没有被烧毁成废墟,小白当然要留下来几日,打算逛遍晋阳城。
而且晋阳城还有名人,都到了地方,小白怎能放过,找来个街面上能混的开的询问,这样打听的更细致全面,名人不少,不过小白听说过印象深刻的不多,不说已经死去的侦探狄仁杰是晋阳城的,直到说起“王之涣”的名字,以及王维兄弟的名字——
小白激动了,王之涣啊,《登鹳雀楼》不可能不会,倒着背都没问题,有哪个小学生不会说“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小白背的更熟、更喜欢的却是那句“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叶孤城啊叶孤城!
白云城主叶孤城!
而那首诗就是王之涣写的。
一打听,此人正在晋阳,辞官回家了。据说他们家几乎都是当官的,晋阳城的望族,但都是小官,都说他们家的人清廉。但小白疑惑这样有才学的人怎么会不当大官呢!结果,细打听,这人并没有参加过科举,以前做过主簿,但打听的人说也许才高气盛,所以已经辞官而去,一直在家呆着。
听起来就是个比较有个性的人,尤其是能写出“黄河远上白云间”这种句子——小白激动的就是这一点,真是错解了王大诗人的意思,人家可不是写武侠小说的!
小白虽激动,但没到达白痴的程度,而且也不会真的贸贸然到人家面前,同时也没有圣母特质,人家辞官回家呆着,他还觉得有个性呢,又不是求到他头上,所以小白是偷偷去看了王之涣——绝对不是因为不想改变王之涣的人生才偷偷去的,他可不承认是担心改变了之后王大诗人没空写诗,而让后世少了很多脍炙人口的诗篇……话说他都将大诗人李白的人生弄成大侠人生了,怎么还能做出对不起文坛的事!
——PS.这绝对是小白趴在人家房檐上看着某位大诗人拿着小棍逗一岁半儿子玩之后的自我安慰!
除了这位王之涣王大诗人,另外一位就是王维了,《山居秋暝》谁不会背,“红豆生南国”的《相思》有谁没听过,小白又激动了。
而且此人跟小白还是同年,在晋阳城,母亲们都会教育自家孩子要像王家兄弟学习,据说王维和他弟弟王缙从小就聪明过人,不但诗写的好,书画更是不凡,此外还精通音律,王维简直就是个全才。
只是小白来的不巧,王维刚上京打算参加明年的科举,他们恐怕还是在路上走岔了!
已经九月份,但太原还是热,小白等人在路边客栈阴凉通风的二楼休息喝冰茶——加了冰块的茶水,清肠又爽快隔着几张桌子坐着那位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外族男子,小白一行打算再住一晚就出发,安禄山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从幽州跑掉,但他还是想尽早解决这个祸害!
他们一桌坐的地方凉快是因为窗户朝阴面,而且下面有条河,顺着河水,风吹进来总会凉快一些。
热气终于消散不少,王虫子不再学小狗吐舌头,叫上来饭菜开吃,这时候不远的一桌来了两个外族,仗着别人不知道他们说什么,所以坐下来之后就开始巴拉巴拉,小白完全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那边啧啧喝起小酒,声音越来越扰民,王虫子白了那桌好几眼,小白他们草草吃了饭就往客栈走了。
回到房间后,小白和王虫子的房门却有人敲响,开始还以为是小二送洗澡水上来了,但没想到是那个跟踪他们一路的外族年轻男子。
王虫子扒在小白身侧,警惕地看着来人,沈越已经从隔壁出来,走到旁边,手放在腰间剑柄上。
“有事?”小白问,没掩疑惑表情,此人跟了他们一路,在晋阳城也两天了,这个时候找上门……难道与刚才吃饭时那桌吵闹的外族有关?!
那人抱拳,一脸真诚,笑道:“在下哥舒翰,一路从长安到这里,跟在阁下身后并无恶意,本打算从长安去洛阳,但阁下众人看起来像江湖人,所以一时好奇便跟在身后……阁下看起来也是学武之人,所以有机会想与阁下切磋一二!”
话说的不错,但即使小白喜欢那种江湖上遍地朋友的,也不会轻易就放松了警惕,何况这人说的话几分可信还不知道,就连王虫子都没去相信。
小白这边都没反应,也没客气地让人进屋喝茶,叫哥舒翰的人笑脸坚持不住了,手不自觉揪着胡须叽咕叽咕说起了他们听不懂的话。
“阁下到底要干什么?”沈越已经闪身进屋,走到小白旁边。
哥舒翰抬头,一脸纠结。“不是这样打招呼吗?”
气氛不那么紧张,王虫子脸上换上一脸莫名,小白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是刚才楼上吃饭时遇到那两名外族人说了什么,你想告诉我们?”
“对对!你怎么知道!”哥舒翰说话声音很大,震的房梁好像都要落灰。
小白也不客气,将人拉进屋内,关上门,没让人坐下,就问:“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你觉得应该告诉我们?他们只是闷头交谈,完全没有看我们这边,所以不可能要害我们吧!”
哥舒翰猛点头。“不错,不错!他们说的是,那个……呃,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们说什么?!”王虫子说,一脸的他是笨蛋模样。
小白摸摸王虫子的头,冲哥舒翰微微点头。“继续说吧。”
哥舒翰思索了一下,说:“他们说晋阳城郝家买的下人没到,跟幽州那边联络,但那边说现在没人了,以前郝家订下的长工也没了。”
“没了?长工?成年男子?!”小白这下激动了,难道龙门那边说的事断了,到这边又出现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想要知道这个?”沈越问。
小白一想,道:“你在龙门的时候也跟着我们,那时候见到我们打听失踪成年男子消息?”
哥舒翰点头。“对对!”依旧是大嗓门,这个人说话,绝对不用费劲偷听就能听到。“所以我就觉得他们说的没人了,可能跟你们想知道的有关!”
小白疑惑,问:“为什么这两个都是外族?郝家又是什么人家?沈越,我们——”
沈越打断小白的话,道:“我去打听就行。”说完还看了王虫子一眼。
小白点点头同意,听起来郝家是个大户人家,所以应该不难打听,这个哥舒翰看起来人是不错,有点憨憨的,但听说安禄山也是个看起来憨厚忠良型,所以小白对此人还是防备着点。
哥舒翰倒不以为意,在等沈越探听消息之时,与王虫子巴拉巴拉说了起来,王虫子说他鬼祟不是好人,哥舒翰解释了他第一次出陇右道,第一次闯荡江湖,所以懂得的少,随后还报了身家,差点说出祖宗八代!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听说也是学了武出来见识江湖的,打算行侠仗义的,小白立刻引为知己,大谈自己那点浅薄的江湖经验,说起不能随便报师门的时候特别骄傲,随后讨论起龙门,说了说申村堡高云,当故事一样讲了当日东池堡发生的事故……
时辰不多,沈越就回来了。郝家算是晋阳城数一数二的望族,街面上不少店铺是姓郝的,一些作坊也是郝家的,临近不少良田也归他家,所以需要雇佣很多短工长工。
大唐繁盛,胡人不少都进入大唐生活,有些大户人家会有胡人女子的歌女姬妾,也有些家会雇佣一些胡人当长工短工。但毕竟是外人,所以一般不会相信,总会存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所以雇佣外族的也并不是很多。但胡人外族一般会比较健壮,有时候一个人顶两个人干的活,所以还有些人会雇佣他们,这其中有些是买来胡人小孩子养大,或者是找专门的有信用保证的“中介”。
胡人进入大唐之后,除非来的时候就带了不少银两的,否则想要找份工作都是不易。安氏兄弟那种在互市做牙郎的,已经算是不错,多数来了之后就是在其他胡人的帮助下,在胡人店铺里帮工,或者被介绍到大户人家干活,通过牙郎去当长工短工的只占少部分。
晋阳城距离边境虽然远了点,但郝家有不少胡人长工,近来据说又多了十顷良田在附近村子,所以正在雇佣长工。
哥舒翰听来的话是郝家订下的人,但突然间不来了,而且现在再订却没有人要来!

救人留人忽悠人
在晋阳又多留了两日,但探听到的消息是郝家雇了当地村民,没有再等胡人长工,不过他家似乎决定跟牙郎买胡人年纪不大的、且没有父母的孩子或是举家都搬到大唐的人家,牙郎那边的消息不快,所以小白一行决定他们直接去幽州,雇佣长工的牙郎们一般都是幽州,檀州和妫州也有一些,但主要还是在幽州。
安禄山也在幽州,所以小白他们直奔幽州而去,这次没有再停下耽误时间。
十月份,幽州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小白等人有武傍身倒是觉得正好,只是路上骑马时王虫子加了件小斗篷。
到达幽州,住进一个叫张记的客栈,本来没觉得特别,仅是挑了家中档的住,却没想到住进来没两天掌柜就送上来一封信。
展信一看,居然是白瑶写来的,信中提到有十个左右成年男子失踪,范围不小,很零散,所以确切失踪数目还不定。但这已经是三个月以前的消息,最一开始失踪的已经有五个月,只是到三个月前为止便再没有了,加起来让人觉得这是连环案件,其实官府并没有注意此事。出远门都是要办官凭引子的,但这种东西很多都要花钱,所以一般百姓不会去办,所以失踪个把人都是常有的事,官府不注意也正常。
知道这一点后小白挺泄气,也许真的是他想多。
不过白瑶倒没有打消他积极性的意思,还告诉他倒卖人口的牙子可能知道点什么,有需要人帮忙的,可以找这间客栈的掌柜商量。
小白知道是因为他在太原给师傅写信,然后师傅让白瑶帮忙的。叼着小狼嚎思忖了片刻,又开始给师傅写信,上次太原的时候因为他见了大诗人兴奋,所以写了很长的信,最后还加上了失踪人口的事件,本是想告诉师傅手底下的人没有及时上报,但却忘了师傅会担心他的安危。
既然圣门的人已经在打听,小白也不客气,拜托客栈掌柜继续打听着,有什么消息就告诉他们,而且提到在晋阳听到的关于郝家雇佣不到胡人成年男子的问题。人多好办事,小白也不是事情一定要揽在自己身上办的人,何况这一次出来主要是为了安禄山,安禄山的事当然是大事!
沈越一到幽州就让一名暗卫去找安禄山的住处,休息了一晚后,小白带着两名暗卫先去瞧一瞧!
安禄山今年十三岁,但已经跟小白一样高,而且身体比小白更宽一点,人长的壮实。没有胡须,浓眉大眼,脸庞有些宽,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隐在暗处跟了一天,安禄山跟着叫安孝节的人跑了一天,他们是做牙郎的,除了有买卖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在小白眼中他们就是在交际,拉关系。安孝节此人很有能力,安禄山看起来憨憨的,但办事麻利,如果不是小白带了“有色眼镜”,恐怕真觉得安禄山是个不错的助手,是个聪明的学徒。
看起来很有能力的就是安孝节,否则他也不会单独一个人带着另外三个半大的孩子在幽州讨生活,而安禄山这一天倒没有突出表现。
翌日,小白正考虑着怎么处理安禄山,或者说怎样先去结识,然后收为己用、免得祸害人间时,安氏几个没什么血缘的兄弟出事了。
暗卫将小白带过去的时候,安孝节已经被打倒在地,手臂上血红一片,都见到里面的肉了,而安禄山、安思顺和安文贞三人多多少少都带了伤,手中都拿着菜刀、斧头还有椅子腿之类的。
而另一方十几个人仍不打算放过他们,小白一看,似乎就是想打死他们的!
这下小白犹豫了,如果安禄山就这么死了……小白激动了,如果没有自己参合,自己没有出现在这里,那么安禄山就这样死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发动安史之乱……
小白心动了,安禄山肯定不是好人,一方为官,历史上唐玄宗对他还不错,但他居然还举兵造反了,即使历史再瞎掰,小白也无法为这人解释!绝对是坏蛋,绝对不可能是良民!
安孝节受了重伤,却没想到又站了起来,冲过去推开领头的光头大汉,也不看身后,大声喊道:“跑!都跑!跑啊……”
安禄山和安文贞站在那里没动喘着粗气,而叫安思顺的少年没有向后跑反而冲了上去,挥着椅子腿就去砸人,但对方人数太多,即使有一半已经带伤,但还是他们四个严重。
小白直接冲了过去,那群人虽然十几个,但并不是学武的,他没有多花心思就将人赶跑,而且还一边一脚一个地踢人,一边想着,安禄山这次恐怕没有死,因为这个安孝节拼了命也要救下他们。
——要他眼看着安孝节这样的人送命,小白可做不到,放弃了让安禄山被别人这时候就消灭的机会,小白还可以用别的方法,但安孝节的人死了,那他良心可过不去!
如此一来也解决了跟他们认识的方法!
众人挪到张记客栈,安禄山他们家近期不能住了,安思顺吵着要去找府衙的人帮忙,但被安孝节拦下了,小白知道安孝节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情还没弄清楚,虽然他们都是做牙郎的,但这样大批出现对付他们兄弟的却第一次出现。
请来了大夫,圣门上好的金疮药给安孝节几个用,但安孝节伤最重,也不是短期就能好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最严重被斧头砍伤的地方都见了骨头。
安禄山等人暂时住在客栈中,沈越出门去打听这个斗殴事故原因,和第二天早上吃饭时安孝节说明的情况基本相符。
那群打算杀他们四个的人中有几个也是牙郎,还有不少他们请来的打手,原因是抢生意——安孝节得到一大笔订单,而且是一般“滞销”的成年胡人,领头那个光头差不多半个月前找上安孝节,想要分一杯羹,但安孝节跟买家说过之后,买家并不同意让更多人加入。
小白心里琢磨,那个光头忍耐了半个月后才对付安孝节,可能是私下里打听出什么,所以找一帮人打安孝节,应该不是要再分一杯羹,而是要逼问出联系人,并顶替安孝节!
安孝节没有说出联络人以及详细情况,说明他也知道这件事不对劲了,同时也是防备着小白等人,毕竟他们出现的太巧,他们被打的地方很少有人经过。
跟沈越商量了一下,让一名暗卫去光头大汉那里打探消息,他们可能知道一些信息,另一边小白亲自去询问安孝节的事——这次他可不想再冒充某巡抚的手下,因为带着小孩子。
“安大哥觉得如何?伤害已经有痒的感觉了吗?”小白问。
安孝节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房间内还有安思顺,安禄山带着安文贞趁夜晚,所以回家取出值钱的东西免得被偷抢没了。
“是的,真是好药!”安孝节起身,有些费劲,安思顺在旁边扶着坐起来。
“安大哥身体本身就不错,否则也不会一天就开始长肉,这几天会比较难受,又痒又疼的,还要忍耐的,实在扛不住就让厨房煮点大夫开的那个小包的药,那是容易睡眠的,但是养伤还是清醒的好的快。”小白还是挺喜欢这个人的,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没有出现,那么安孝节恐怕就活不成了,而历史上如果安孝节一直活着,有他看着,也许安禄山不会那么卑鄙无耻吧……
“多谢李公子关心,思顺会照看着大哥。”
安思顺长的有些斯文,看起来也会断文识字,风度也不错,像个大唐人而非胡人,不过小白可是没忘记他发狠拎着椅子腿冲过去的样子,关键时刻还是很冲动的、也很讲义气。
安孝节也在旁边感谢小白他们的救命之恩,虽是客套的答谢,但小白察觉对方是在旁敲侧击询问他们的目的了。
小白状似叹了一口气,看向安孝节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其实,救了你们并不是偶然。”
安思顺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过安孝节表情却没大变化。
“请不要误会,我们不是坏人,哥舒翰,就是之前进来过那个,他是哥舒部落的人,是我的朋友,他有一个堂兄失踪了,我们跟他一起出来找人,已经丢了五个月了。”
“失踪?”安思顺说。
小白点头——现在只说失踪了大唐的成年男子,但突然有人买胡人成年男子,小白大胆猜测被买走的这些之后也都失踪了!
王虫子在旁边也跟着猛点头,依照进来之前商量好的,道:“我和哥哥为了帮哥舒翰哥哥,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已经调查一个多月了,三天前刚找到幽州来,打听到你们兄弟。”
小孩子说话更容易让人相信,不过小白没让王虫子继续说,因为再多就显得做作了,王虫子演技还嫩了些。
“刚找上你们就发生这种事,不过也算幸运,唉,外族在大唐有时候还受欺负呀,哥舒翰以前也跟我们说过这个,我还不相信呢……啧啧!”小白说的跟真事似的,如果被哥舒翰听到,指不定会怀疑他自己失忆了!
“不说这个,我还是开门见山问吧,你们知不知道失踪了许多成年男子?”
安孝节和安思顺对视一眼,均摇摇头。
小白也不能确定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哦……那你们之前说的,那个光头是因为想抢你们生意,所以才打算杀你们,还逼问你联络人,确切点说,那一大单生意到底是什么?”

潞县封村查瘟疫
安孝节果然是谨慎的人,即使用了王虫子这个小孩子“杀招”,即使说的挺诚恳,安孝节也没有立刻回答小白的问话。
小白不得不找哥舒翰套词,不能从他这里出了纰漏,说了半天,小白最后决定让哥舒翰不要单独出现在安氏兄弟们面前,或者干脆早出晚归,哪怕赞助他银两去酒馆消费一整天!
——哥舒翰不是笨蛋,也不是不会说谎,但是让他做戏,他就不会说汉语了!
支支吾吾,一看就有问题,比王虫子还不如。
跟踪光头领头人的暗卫,也就是龙门弟子龙十七带回来消息,那个姓赵的光头派人查小白一行,还让人守在客栈外面,然后带着两个人去了赌坊,见了赌坊铁老板。
铁老板算是幽州州府地下的老大,这赵光头也是依仗着铁老板的。
铁老板好查,也不好查。现在四十多岁,他爹似乎就是幽州地下老大,传到他这里,恐怕他还会传到他儿子手上。不好查是因为不知道他背后是什么人,不小的背景,否则这样不见光的,也不会这么稳当就父传子、子传孙的。
但即使如此,小白也肯定一件事,就是成年男子失踪这件事应该与铁老板没关系。
安孝节还没坦白,小白先接到师傅来信,来信内容来看是还没收到他前几天寄出那封,所以信中大部分内容还是与他讨论两位王姓大诗人的事,据说王维已经到了长安,而且师傅刚提出让高力士去注意一下此人,高力士就说他已经知道王维,不仅写得一手好诗,而且书法绘画都是上佳,尤其是音律上的天赋,师傅大为赞美,还曾微服出访,私下与此人相交!
师傅还说王维居然就看到一幅没有题名奏乐图,就知道那是《霓裳羽衣曲》中的哪一段!
字里行间就能看出师傅有多高兴!
这让小白很不高兴,立刻提笔回信,王维与自己同岁,谁知道师傅那家伙会不会因为欣赏就移情别恋了,他可是知道师傅有多喜爱音乐!
——并暗下决心回去后就默写出《春江花月夜》的曲子来,虽然是盗别人版的,但是……好吧,没什么好但是的,只是他刚听说张若虚刚写出《春江花月夜》,他临时想起来的,虽然这首诗早晚会很红,但要是编成曲子,那绝对让张若虚他家立刻门庭若市……
小白气愤过后就蔫了,春江花月夜的曲子他听过,也记得,但让他写出来润色方面还需要师傅多多帮忙,毕竟他不是专业的。但那条帮张若虚出名的理由被丢到粪坑里去了,顺便还咒骂自己一句太自以为是了。
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中托大了,小白认真反悔,琢磨一阵,他突然想到,也许有的人以前不错,但后来变了,又不自觉,就像说历史上李隆基那样,说不定就是受到环境的影响,自己也未察觉!心里面猛点头,小白在心里面竖起一幢警钟,以后决不能再有这种想法,要认识自己的本质,不能妄自尊大,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淡定,淡定!
一封信扰乱了小白的心,一下午没有干正事,晚上的时候才发现师傅的信里面还有其他内容。
客栈里有圣门的人看着不会有事,这几日呆在客栈中,对于近两个月来一直骑马跑的王虫子来说就像关进大牢了,所以暗卫李肃带着王虫子出去逛幽州城,小白可是知道幽州城就是以后的北|京城的,不过现在正事要紧。
龙十七还在跟踪铁老板看情况,另外两个到幽州之后就隐在暗处的侍卫是怎么都要跟着小白的。沈越去了解牙郎们的生意情况,看看是否能找出点异常地方。
小白决定跟两个暗卫一起去趟潞县,从幽州到潞县要一天一夜时间,因为挂心幽州的事,所以打算早确定一下,早回来。
师傅信中除了讲王维,问他有没有吃好,变天有没有穿暖,睡觉有没有地方之外,还说了一些县令考核的问题。十月上旬是河北道、河东道各县县令进京考核时间,但吏部刑部汇报,幽州潞县县令告病假。
一千多个县,虽然没有一定要都按照规定的时间来考,但潞县的县令是唯一请假推延的。此外三月时,有些地方干旱,有的地方防蝗的时候,潞县里有个村子闹起了瘟疫,据说死了不少人,潞县县令似乎也是倒霉者之一!
一个村子闹瘟疫,现在才报县令也被感染,看起来是事情瞒不住了,师傅可没打算让小白亲自来看,而是让沈越他们来看一眼,确定大致情况,就立刻派巡抚过来的,因为怎么看都觉得瘟疫的事情是潞县隐瞒下来,说不定那个什么县令的也挂掉,或被人替换了!
但闹了瘟疫,却不上报严重程度,拖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那么极可能是传染很强、病症严重的瘟疫,恐怕上报之后整个县都要被封的!
趁着沈越不在,小白赶紧叫人出门,这种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怎么会因为有危险就让别人去看!
不过在马厩带出“黎明”的时候,碰到哥舒翰,这家伙也是闲的发慌,见小白要出门,便要跟着,寻思了一下,留下他可能被安孝节兄弟们碰到,所以不如让他跟自己一起,也可以让人以为他们是出去找失踪兄弟的。
在沈越回来之前,在沈越收到师傅给他的信之前,小白赶紧带人走了——他肯定师傅除了给自己写信,还给沈越写信问情况了,潞县的事绝对会告诉沈越,也会让沈越看着自己不能亲自去。
到潞县看到的景象,确实应了小白的猜想,哥舒翰都说幽州附近的县城,荒凉的有些诡异了!
客栈中打听了一下,掌柜跑堂的只说大岩村瘟疫闹的人都不敢随便出来了,不少人到县衙办了引子都到幽州去讨生活了,而周县令也是个好人,一般去办,想离开潞县的,他都会给办,但他本人却没有离开这里。而且有时周县令还会打开县衙粮仓,发放给百姓一些粮食,只是掌柜说发的越来越少,也不知道瘟疫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私底下跑堂的还说那个高义乡大岩村已经闹鬼了,那里恐怕没有活人,但周县令还是会每两日就派人送粮食过去,据捕快们说全村都封上了,控制的很严,绝对不能出入,但周县令却进去过,回来就病了,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出县衙。
镇子里很多人说周县令也染病了。
看起来这位叫周基的县令还真是个好官,不去长安恐怕真的是染了病怕传染给别人,而没有上报疫情程度,也是不想让疫情扩大,闹的人心惶惶。这个人处理起瘟疫还挺有手段,倒是个危机处理能手,如果这次治好病之后,倒是可以引入京城,即使写下这种情况处理的奏表呈上去让其他人学习也是好的!
这一晚小白好好睡一觉,翌日去查看大岩村瘟疫的具体情形,白天在外围转了转,观察了一下周边农田,本来是秋收的时节,但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地里面都是枯草,显然已经荒弃很久。晚上跟哥舒翰两名暗卫一起潜入村中。
哥舒翰武功还不错,内功功底浅了些,但沉稳扎实,练功也勤奋的很。
进了村就感觉到阴风习习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冷了,大岩村这边地形缘故还是什么。大岩村周围农田并不多,整个村子也不大,周边岩石秃山较多,树木不多,只有些顽强的小草和苔藓之类的,所以相隔十多里才有其他村子,是高义乡最偏僻的小村。
村子背靠着一处山壁,放眼望去不足百户人家,没有一处亮光,整个村子显得死气沉沉,而且一进村子,小白就闻到血腥味!
“感觉怪怪的。”哥舒翰小声说。
小白暗想原来他还会小声说话的!
“的确……血的味道有些奇怪,难道是因为疫病?”
哥舒翰道:“我也见过疫病,可感觉不像,你听村子里的声音,不是发病的痛哭声,而是……呼噜声,此起彼伏的,这个词用的对吧?”
小白点头,这个时候还在确定成语使用是否正确,真是……小白也觉得不对。
“你看有巡逻的,如果怕潜逃出去,那也看守的太严了,像是……看守犯人一样!”小白道。
“嗯嗯!”
“而且——”
小白话没说完就有人喊道“什么人”,小白等人不敢再说话,退回去,不发出声音地在夜色掩盖下出村。
——不对,大岩村的情况很不对!

林中树洞小脏孩
小白和哥舒翰一下子跑出一里路才停下,向后张望,并没有人追来,也许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个。停下后,倒是一名暗卫突然出来,吓的哥舒翰直接拔剑,小白解释一通才明白是保护小白的,这让哥舒翰用听不懂的语言嘟囔了一阵,眼睛在小白与暗卫邵举之间看来看去。
邵举出来是要问小白是否要有个人在这盯着。
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让人留下了,居然能发现他们在暗处,也许是发现哥舒翰,但小白觉得有不低于自己的高手在那里,所以暗卫还是不要轻易落单的好。
一同奔回客栈,可翻上后院的围墙,暗卫就拎住了哥舒翰,小白已经止步,回撤趴在墙头,另一名暗卫邵案也从暗处出来。
小白低声道:“不对劲!”
哥舒翰不明所以伸头往里面看,然后小声道:“太……安静了。”
“嗯……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不等邵姓兄弟俩阻止就进去了,还听到身后的哥舒翰低声惊呼“好轻功”!
小白恐怕这里有高手,所以格外小心,先到客栈掌柜他们的房间去瞧了一眼,那掌柜睡的安稳,前堂守夜的也呼噜声直响,最多就是有要从桌子上掉下来的危险而已——他之前也不觉得客栈的掌柜和伙计是坏人。
掩藏在阴影中,靠近他们住的房间,没靠近时就感觉到那间房对面故意隐藏气息的人,似乎有两个。小白没有再靠近,转身回撤,从后门上到房顶,靠近藏人屋子的上方,静静伏在上面偷听。
但等了差不多半柱香时间,里面人也没有说一句话,倒是邵案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差点暴露了两人。
屋子内的人有点水平,两人也不方便交谈,所以只能靠眼神和手势。小白指了指身下的房间,邵案点点头,然后手伸进怀中,在小白疑惑的注视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一根细细的竹管,随后邵案对着房间内——一吹!
片刻后,扑通扑通两声闷响,小白确定那是倒地的声音。
这回可以说话了。
“你……怎么会有迷烟?!”小白问,这种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呢,没想到暗卫就有,他以为这种江湖下三滥的东西,以后抓到小偷采花贼的时候才能借来看看!
邵案抿着嘴,将东西收回怀中,说:“以防万一。”
小白点点头,只是纠结迷烟怎么会当成以防万一的必需品呢!
两人掀开瓦片直接进屋,在动那两个人之前,小白忍不住道:“你们没有给我用过吧?”
邵案很诚恳地说:“还没。”
……就是说有这种打算的?!
忍不住一头黑线。
两人拿出汗巾围住口鼻,一人拎一个,快速出了房间,翻出院墙,与其他人汇合。
趁着夜色,刚看清楚绑架出来的两个人不是大唐人,就听到大批脚步声,邵举趴在地上几秒钟,站起来,道:“人不少,十几个,而且都是练家子,我们要快走!”
小白点头,邵姓兄弟一人扛一个,迅速跟在小白后面,哥舒翰跟在小白旁边,不见疲惫,反而一脸的兴奋,边跑还边问:“怎么回事?是什么人?与大岩村有关?我们去哪?”
一下子一堆问题,倒是砸醒了小白,他差点把“黎明”给忘了!
一声长哨,客栈后院也回应一声马的嘶鸣声,小白知道这样虽然会引来不明之人,但不管“黎明”的话它肯定有危险。
随后就听到那个方向一阵响动,乱糟糟的,还出现人的喊叫声,但很快,“黎明”的身形就出现了,虽然它身上似乎多背了一块破碎门板样式的东西,但看起来本身是很完整的,小白开心地跃起翻身上马,踢飞客栈后门的破碎门板,然后听到身后又跑出来不少马……
潞县萧条,客栈中的客人就他们几个,而马匹当然也就是他们骑来的,所以,“黎明”暴动之后,剩下的马也跟着盲目地跑了出来,这倒是方便了他们一行!
身后的人赶上来了,小白确定在他们之中看到了身着捕快衣服的人。他们都骑上马,所以跑到城门的时候身后追兵被甩开很远,逼着打开城门,又跑了三里路才停下来。
小白和哥舒翰下马,让邵姓兄弟两个带着俘虏向幽州城方向跑一阵,然后再回来,他们两个会在大岩村附近等着。
“那里白天的时候我们不是看到几个秃山?肯定有不少山洞,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一时半刻应该不会想到我们会杀个回马枪,直接奔大岩村躲藏,我们先在那里等着,绝不会冒险!”
邵姓兄弟似乎不太愿意,他们的意思是直接回幽州也没关系,反正到了那里就不用担心有多少追兵了,但小白是想再确定一下大岩村的情况,以及县衙的情况。
小白估计的不错,大岩村这边山洞不少,但条件太差,没有野兽抢位,是因为野兽也会嫌弃,因为这些山洞确切点说应该叫山缝,不是高峰的峰,而是缝隙的缝!
感觉就像是几块大石头不规则堆在一起产生的中间缝隙,总之大山洞几乎没有,有的他们也不敢住,所以只能挑些缝口大的钻进去,就这样的还需要看一下是否被蛇或者青蛙占据了。
与哥舒翰轮流守夜,适当睡了一下,小白没有再冒险去探一下大岩村,而打算审问过那两个胡人之后再行考虑。
醒来后就着小溪中的水洗了洗脸,又冰又凉,水很浅,好像都是从石头缝中流出石头上流过的,水中的小鱼清晰可见。
哥舒翰没什么精神,洗脸的时候好像狮子狗一样扑腾一阵,小白就让他留在这里再睡一会儿,他去找些能吃的。
小白考虑要不要回镇子中,否则这一片都不知道哪能找到食物。
远离大岩村的方向走出不远,看到前面有片不怎么茂密的小树林,不到一里见方的面积,树木稀疏,仍是多岩石,之前他们并没有来过这个方向。
此外,走到这边的时候,小白觉得味道有些怪怪的,像是……臭味。
现在肚子饿,根本不想往臭烘烘的地方去,但又忍不住好奇。走入林子中间,大致确定臭味可能是在林子的另一端。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小白眼睛立刻亮了,难道还有兔子!那早饭可就解决了。
循着声音,这次走的快,很快就确定是从一棵树根,确切点说应该是树洞里传来,小白拔出剑,凑了过去,兔子动作可是很快的……但刚弯腰往树洞里面看,噌的一道黑影迎面而来,小白立刻后闪挥剑,却没想到小东西反应那么快,只削掉一些毛,但小东西已经窜上了树!
如此一来也肯定这不是兔子了,往树上瞄了瞄,并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不过在找到那个动作敏捷的小东西之前,他需要先确定树洞里还有什么没有出来!
伸出剑鞘往里面探,慢慢进去,但里面的不明物体却没有出来,小白猜测是人的可能性更大,呼吸声……像是个小孩子,而且树洞洞口很小,里面黑乎乎的。
这下小白敢上手了,伸进树洞,抓了两下,碰到个软的,但摸起来竟是骨头,确定是个孩子。
“别怕,我不是坏人,出来吧。”
里面的小人儿还在躲,小白只能坐在地上,伸进去两只手去抓,这时候树上面出现吱吱叫声,小白抬头,也确定刚刚黑乎乎敏捷的小动物是什么了。
黑毛松鼠!
而且还挺有灵性!
终于将里面的小孩儿拎了出来,又瘦又小,怯生生,脏兮兮的,年龄差不多只有三四岁,也许再大一两岁,但太瘦小,他也不能确定。
瞄了一眼上蹿下跳的松鼠,小白考虑要不要烤了它给这小孩儿吃……不过貌似小松鼠和这小孩儿是认识的。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树洞里?”小白看到将小孩儿拉出来时,还拖出来不少果胡和松子壳,让人十分怀疑这小孩儿已经在树洞里生活了很久……
小孩儿没有回答,已经龟裂的黑乎乎小手触在地上,光着脚丫要往后挪。
“别怕,我不是坏人……”小白轻声细语地说,但小孩儿还是后退。
说了半天,哥舒翰已经过来找他,小白还没搞定这脏小孩儿,这孩子连句话都没说过,看到哥舒翰样子之后,更是怕的转身连滚带爬地往后跑。
哥舒翰受到打击了,摸着自己的脸不敢往前。“我,我又不是老虎!”
小白叹了一声,咂咂嘴,说了这么半天他的嘴都干了。“没事,他都怕我呢,何况你了!”
哥舒翰立刻化为三角眼,似乎在控诉小白是在安慰他还是损他。
随后小白也没了耐性,他又不擅长哄小孩子,弟妹可是乖的很,所以干脆跃到树上,在黑毛松鼠和小脏孩儿反应过来之间,就拎住松鼠脖子上的毛。“过来!乖乖回我话,否则宰了这只松鼠!”
——有时候当坏人办事真是方便!

不是弱智是代沟
抱着听话的小孩儿去溪水边,找食物的任务就交给哥舒翰了,小白也不想带孩子,但从相貌的亲和力来评断,让哥舒翰抱着小孩儿去洗脸那是不可能的了。
小孩儿还是没有说话,洗干净脸之后,身上还是脏的,小白发现自己不是干细致活的人,也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些小洁癖,但却绝对无法用在这个孩子身上,只是形成对比而已……自动忽略小孩子脖子和脸明显的两种颜色。
此刻他最希望的,就是有桶热水,给这小孩儿买件干净的衣服,将小孩儿扔进热水里彻底洗一洗!
他都不想再抱他,头发都成坨了,不知道养了多少品种的虱子!
时间不多,哥舒翰就回来了,但空着手,脸色铁青。
“怎么了?”小白站起身问道。
哥舒翰掬了一捧水喝下去,再次洗了洗脸,脸部肌肉终于放松下来,
等了半天,哥舒翰才终于开口。“我看到……很多……尸体!”说完就好像要吐了。
小白嘴巴张的很大。刚刚的臭味,难道是尸体?!
“呃,动物的尸体?”
哥舒翰瞪了小白一眼。
小白垂头,他刚刚胡说而已……只是不想去相信这个。
两个人,一个抱着松鼠坐在地上的小孩儿,都沉默了,只有哗啦啦的溪水声。
小白磨蹭着不想去看那些尸体,虽然当日手刃三千,但那时候都红了眼睛,意识好像不在正常状况下,也许是传说中的超级赛亚人……他内心在抽风——那么多尸体,瘟疫的话说不定都烂在那里,想象着蚊蝇飞舞的场面,他真不想去……不对,不对哟!瘟疫的尸体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要烧掉!
加上潞县种种不一般情况,小白忍不住怀疑大岩村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小白与哥舒翰纠结反胃的时候,邵姓兄弟回来了,“黎明”等马被寄在驿站,同时送了信到幽州以及长安,分别扛着人走过来的。
先放下两个胡人,小白去探了下鼻息,活着,随后解释了抱松鼠小孩儿的事,然后哥舒翰说了一堆尸体的事,这回似乎做好了心理准备,倒没有再恶心,反而有点显摆意思——他发现的!
还是邵姓兄弟可靠,两人回来还带着食物,也给小孩儿和松鼠分了些干粮,邵举决定去看一下尸体堆到底怎么回事,小白犹豫了一下也跟去了。
——那小孩儿挪到邵案旁边了,总之不在哥舒翰旁边呆着,虽然邵案的长相也不那么温和,但似乎因为他扛着胡人过来的,所以那时候他就往邵姓兄弟旁边挪……小孩儿总是很神奇的!
离的越近,臭味越大,小白和邵举走过去的时候,吓跑了不知道什么动物,走到近前看到新鲜尸体上的齿痕。
尸体真的可以用堆来形容,很多,堆在一个坑里面已经冒出尖了,底下的恐怕已经很久,被动物啃食的都已经只剩下白骨,上面和边上还有新的被弃不久的。
“是瘟疫吗?有的皮肤好像不对劲……”
“不要动!”邵举拉开小白。
“那你也不要靠近!”
“我没事……我曾看过尸体,会小心,小公子先退后……”
小白也没挣,捂着鼻子,并没有去碰触尸体。邵举拉过来一具比较完整,还能看出模样的。
是个胡人!
“已经死了四五天……有尸斑……”
“怎么死的?”小白边问,边绕着这个大坑走。
“不能确定……有些鞭伤……哦,在脑后,瘪了,恐怕是打在头上打死的。”
小白走到一侧,有三具尸体是孤零零摆出来的,躺的好好的,只是已经只剩下白骨,骨头上有动物齿痕,看起来是被吃光之后,有人将三具尸体摆好,两具大人,一具小骨架。“邵举,你来看看!”
“小公子?你在哪呢?”邵举饶过尸体堆走过来,堆的很高,所以视线都已经被挡住,这边靠近山壁一侧。“这是……有人为什么故意摆成这样?”
小白眼睛一亮,道:“你在这里看下尸体一般都是怎么死的,成年男子的可能有所不同,注意一下!我马上回来!”
“是!”
看着一个三四岁大小孩子抱着松鼠蹲在骨头架子旁边说话,真的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小孩儿叫那堆骨头“姨姨”“姨丈”和“姐姐”,随后就是碎碎念一样,结结巴巴地说话。讲了半天小白才明白,他说他今天没有早点回家,是因为碰到坏人,他不是故意不回家,反反复复就是这么一个意思,稚嫩的声音却好像他刚学会说话,也带有讨好认错的意思。
只是这个回家是什么意思?那个树洞是他家?
忍了半天,与邵姓兄弟和哥舒翰对视一眼,都表示不明白。此刻看起来最具亲和力的就是小白——因为他个子最矮——所以询问的任务就成他的了。
“这是你姨姨、姨丈和姐姐?”
小孩儿抬头盯了小白好半天,才微微点头。
有了反应就是好事,小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原来最难对付的不是武功高强的人,不是无赖流氓,而是小孩子!
“你爹娘呢?”
小孩儿摇头。
“你家在哪?”小白等人都猜测是大岩村的。
但小孩儿却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
“……这是你姨姨姨丈和姐姐?”
小孩儿点头。
“……你家在哪里?家?”
小孩儿指指地上三具尸体,极有耐心似的。
“这里?”
小孩儿点头,很乖巧。
小白站起身,走到邵举旁边。“你看这里以前有房屋?”
邵举摇头。“不可能,这个坑已经很久了,绝不是近期挖出来的……三年以内绝不可能,旁边也没有房屋的痕迹。”
几个人沉默了,小白在考虑这孩子的智商问题……看起来是个弱智……
哥舒翰突然开口。“是不是,那个,这小孩儿认为姨姨姨丈和姐姐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小白和邵姓兄弟一起看向哥舒翰,让哥舒翰差点惊的后退一步。
小白这下明白了,不是这小孩儿是弱智,而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代沟!
小白又顿到小孩儿旁边——其实他极不想蹲在这里,与骨头架子近距离接触,他真没这小孩儿胆量大,也许这就是不知者无畏!
“姨姨在的地方就是家?”
小孩儿歪着头,抱紧了松鼠,松鼠蠕动了一会儿,往上钻了钻,还好没有憋死,随后小孩儿慢慢点头。
小白与邵姓兄弟给了哥舒翰称赞的眼神,只是这种称赞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怪异,哥舒翰本能地不想接受。
询问了一上午,被抓来的两个胡人再次被打昏两次,终于知道这小孩儿的一些情况,小白引导、逼供、旁敲侧击、哄孩子本事长了不少!
这小孩儿姓史,叫小人,他会记住自己名字已经极为难得,而这诡异的名字让小白等人反应复杂。史小人以前并不是住在这个村子的,刚跟他姨姨一家住不久,其他身世情况就说不清楚了,总之他不知道爹娘是什么东西,不过一说到这个问题,小孩儿的小脸就垮了,可怜兮兮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似乎是别的人都说他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史小人似乎并不知道没爹媚娘是什么概念,但他觉得那肯定爹娘是好东西,所以别人有而他没有。
另外,他说在姨姨以前住在大岩村,不过这不是他亲口说出来的,而且他每次指的方向都不对,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辨方向,也不知道村子的名字。
他说他回家晚了,所以姨姨姨丈和姐姐再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还住在这个地方,睡觉还不好好睡……之类的。
邵举检查了一下尸体,除了被动物啃咬,致命伤是刀伤,连小孩子都是一刀毙命,砍掉了脑袋的,被杀害的极为残忍。
从史小人的话中可以确定,他恐怕是迷路,回家晚了,回去的时候亲人都死了,但小孩子不懂得死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他的亲人不理他了,还不跟他说话。
这小孩儿也是命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没有被坏人发现,没有被杀死的。不过这小孩儿怕胡人是肯定的!
小孩儿的确有些不一般的,看起来他除了每天睡在树洞,都会在尸体旁边……难怪他身上那个味呀!
问完了史小人,下午还要问那两个胡人的。并没有挪开地方,就在这都是尸体的地方问,从这两人一醒来,看到尸体堆的表情看来,他们是知道这里的。
即使他们都说的胡人话,有哥舒翰在也没问题,但听不懂话还是让人很郁闷,所以——
小白的耐心上午都已经用完,加上他们两个与害死尸体堆上几百人必定有关系,所以直接严刑逼供,叽里呱啦不说中国话的时候,直接上脚,其中一人立刻断了两根肋骨,吐出一口血来。
……老实了!

夜探他乡遇故人
两个胡人声称是突厥人——被哥舒翰踢断一根肋骨,然后他们又说他们是契丹人——被邵案踢断一根肋骨,加上小白之前踢断的两根,脸已经绛紫色的胡人边吐血边问:“为什么只踢我!”
但没人回答,小白伸出脚,现在另一个没受伤的胡人衣服上蹭了蹭,道:“到底是什么人?”
青色脸胡人乖乖回答:“奚,奚人!”
哥舒翰点点头,道:“听着口音像。”
“你们为什么要偷袭我们?”
绛紫色人立刻道:“没有,没有!是你们,把我们抓来——噗——”
“你说!”邵案一脚将绛紫色受伤胡人踢到一边,然后询问另一个。
邵举正抱着史小人,将头挡在另一边,儿童不宜。
随后乖乖交代,潞县一来人,他们几乎就会去探查一番的,尤其小白他们这种晚上不睡觉的。他们对大岩村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需要大量壮丁,他们两个也经常负责看押人到大岩村,但他们两个并没有进去过,所以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情况。
可以看出大岩村行事很严谨周密,不知道在进行什么阴谋,看着成堆尸体,小白不由得猜想难道是在制造生化武器……肯定没那么高端才对!
人手稍显不足,县衙那里需要去看看,大岩村也要去了解具体情况,而史小人也需要人看着,奚人俘虏也需要人看守。深入调查显然是不可能的,小白也不打算自以为是地独自解决,就说大岩村那里,恐怕就要有几百人官兵才行,而且还不知道县衙内部情况,百分之八九十不是好结果。
哥舒翰武艺稍显不足,所以让他留守没有异议,史小人除了小白,就是粘着邵举的。小白和邵案一起先去县衙,那里的武力值应该没有大岩村的高,探一下那里,说不定也就能知道大岩村的情况。
县衙内很安静,一丝灯光都没有,死气沉沉的。找到后院主院落,小白二人现在暗处观察一阵守卫情况,总感觉不对劲。
“小公子,这里不对劲。”
“嗯……看来不必进去,里面设的陷阱。”小白谨慎说道,虽是可惜,但没道理明知道是陷阱还闯进去。只是他们是要打草惊蛇一下,看看周县令是否还活着,是否是好人,亦或是此刻就悄悄撤退呢……
“要撤退吗?”邵案问。
两人正蹲在树上,叶子还没落光,轻功绝佳,并没有让树和树叶乱动,所以外面下面绝对看不到他们。
摸着下巴,小白道:“找个火把,我们放火!”
邵案道:“就这一处放火?”
“旁边那个屋子,那里似乎有人住,火一会儿放在门边就行,人跑出去之后我们搜一下那个房间!”
“如此,势必打草惊蛇,没有关系吗?”
小白缓缓点头。“不惊动他们,他们也已经知道有人盯上他们,而且你不觉得他们是有所防备的吗?”
邵案想了一下,道:“小公子认为周基也不是好人了?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确定?”
小白挠头。“……我觉得周基是好人,可能被他们害死,或者被他们关了起来……”
邵案两嘴角向下。“但看小公子的表情不是如此认为的……”
小白心里不太舒服,刚刚的话的确自己认为的可能就不大,一开始听说周基给百姓放粮,还觉得他是个大大的好官,爱民如子,但仔细一想却觉得不对了。如果真的是为了百姓好,怎么不上报到州府,上报到朝廷,大岩村都死了那么多人……而且给潞县的人办引子离开还那么痛快,明显就不对劲,周基不是为了百姓的生计和健康着想,而是不让百姓将瘟疫的消息传出去!
他在压制消息!
从潞县出去的,还是因为瘟疫,哪个出去的是傻子才会说自己家有瘟疫出现。而给百姓放粮,也是因为安抚百姓,还有让他们都觉得大岩村瘟疫真的很严重,所以老实地不要凑前。
也就是说瘟疫根本就是假的!
见小白一脸不高兴,邵案说:“还是别放火了,都已经知道那人不是好官,这边他们估计也不是很肯定会有人来夜探,我们还要去大岩村的。”
小白点点头……出师未捷呀!
“你们已传信回州府,那里几天能派人来?”小白问。
“官府的请不动,圣门估计会来些好手,大概明天中午就能到,但人来的也不会多,只是来保护小公子而已……大岩村这里,恐怕要有陛下的旨意才能办事……”
这可不是好消息。
虽然不想承认,但小白肯定周基不是好人了,伪君子呀!而且,不出所料的话,还与奚人通敌!
小白思考着先去探一下大岩村到底是什么状况,还是先在县衙搜通敌的罪证,突然在不远处闪过一道黑影。
小白和邵案两人手瞬间按在剑柄上,观察来人动作敏捷地行走在墙垛上,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此处所在地点,还真不容易看到来人……因为来人就是奔向他们二人的!
对方上树的瞬间,小白二人还以为被对方发现了隐藏地点,但这人跃上树,才发现树上已经有两个人时差点一头栽下去!
好在小白眼急手快,注意到对方还是个熟人!
“刘才?!”小白压低声音叫道。
刘才刚要反抗的动作停下,在树上站稳之后,立刻裂开大嘴。“李公子!”
“嘘……我们出去说!”小白可不止他乡遇熟人而高兴,而且因为在这里碰到刘才,也就是遇到李嗣直了!
跟刘才去了客栈,一路说了不少。李嗣直三人是查成年男子失踪的案件,才查到潞县,小白一按掌,这两件事果然有关。
客栈就是小白他们当日住的,刚靠近就听到有打斗声,不敢停歇,小白邵案和刘才赶紧冲进去救人——嚷嚷的最严重的不是李嗣直,不是邢大义,而是客栈掌柜,而见到小白之后,声音变得好似在哭号……小白哭笑不得,那不是他的错,是“黎明”好不好,当然也是因为他吹了口哨的缘故。
这次他们没有跑的狼狈,因为并没有很多人追,将四名意图不轨的胡人打趴下,这次也不打算带走审问,所以几个人溜溜达达到后院,牵上马,多给正碎碎念“又是你们”的掌柜些银两,五个人三匹马出了客栈。
随后在城门再次听到“又是你们”的话,顺利出城,奔大岩村方向而去。
稳妥下来,小白询问李嗣直三人的调查情况。
“所经州县计算,失踪人数已经达到四十二人,这还只是河东道、河北道以及河南道失踪人数,而且我们并没有走遍,所以人数应该还要多。”
“那么多!”小白惊呼,此前白瑶传来的消息指说十人多而已,却不想有那么多。
“不错,而且,不容易查,大概三个月前,很多人口牙子都被灭口,我们线索断了几次,人心惶惶,如果不是逼问,也问不出潞县这边消息的!”
小白点头,圣门如果仅调查出失踪十人左右,虽然圣门并没有像李嗣直他们全部精力调查,但也足见潞县这里有多谨慎。
“你们知道怎么回事了吗?有证据了吗?”
李嗣直摇头。“证人不愿出来指证,今夜打探县衙也只是试探而已,没想到遇到你!”说着嘴角上扬了三十度。“父皇让你来查潞县吗?到底为什么失踪?已经有证据啦?!”
同样问题又抛回来了。
小白摇头。“似乎大唐失踪的成年男子三个月前就停止了,是吧?”
“的确如此,所以我一直担心什么都不剩了……近了幽州,我开始还以为将人都卖出大唐的,你刚刚说大唐失踪的成年男子,难道说,除了有大唐人失踪,还有胡人?”
李嗣直果然敏锐,看来侦探思考模式已经培养出来。
“嗯嗯!虽然还不知道是否是失踪的,但我们找到一个堆放尸体的地方,有一些胡人。”
“堆放……什么?!”邢大义惊呼。
小白解释了大岩村附近的尸体堆,以及大岩村的怪异,李嗣直浓黑的眉毛是越皱越紧。
“……也就是说,那些失踪的人都死在大岩村,大岩村到底在干什么,或者是大岩村……有了什么?”
“我也这么想!”小白之前更倾向于非人道的生化武器研究中心。“说不定,有了铁矿!”小白想起以前跟师傅一起去过的铁矿,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处铁矿是被他师傅私吞下的,现在也作为私房财产没有告知工部呀!
如此一来的话,问题可就大了,通敌卖国,走私铁矿,每一条都是砍头的罪。现在碰到李嗣直,小白更是心里面有底,回到暂居地山缝区,就让邵举拿着李嗣直捕头金牌快马去幽州调兵,起码要调来两千,除了消灭敌人,还要接手铁矿——大岩村已经被小白认定为铁矿了,只是真正扫平那里的时候,却让他差点惊掉下巴!

放哨逮获安禄山
小白、邵案和刘才轮流去大岩村外面放哨。
近日来突然进入潞县的人不少,不算别人,只说小白和李嗣直这两批,住了一天、晚上夜探的,当然都是问题,所以小白和李嗣直都猜测坏人可能会跑。
他们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先是朝廷今年突然要考核县令,周基告了病假,估计他也知道很快就有人来查,但他还是请假,恐怕是担心他就这么走了,无法分一杯羹,也或者奚人担心他到了长安就背叛他们。想必他们两方都是不能完全信任的。而既然告假,县衙防备又那么多,他们也是想将探子杀人灭口,但最终的决定,恐怕还是要逃走的,大岩村的事已经再无法掩盖下去。
守在大岩村外面倒是收获不小,一大早的时候就有顶轿子过来,轿子一直抬到村子内,把守更加严了,随后小白跟踪轿子回去,总算见到周基的真面目了。
真看不出来是坏人,普普通通的样子,最多就是看起来表情严肃的一个人,除此之外,毫无特征。但也就是这种特征,让小白怀疑起这人是专业间谍,否则怎么能那么大众脸呢!
——这绝对有些心理作用使然,一般人都长相普通,否则怎么会有“大众脸”这个词!
基那里没什么好盯的,通敌卖国的证据无论有无,都可以是可有可无,大岩村巡逻守卫的都是奚人,怎么可能不是叛国,即使周基有十张嘴,辩解的一丝关系都没有,也可以揪他监察不利的罪,所以去县衙搜证据这个在抓了人之后再办也不迟。另一方面,要追究奚人,那就是“外|交部”的事,有了由头,奚人对大唐称臣的,他们又心虚,所以又是一笔进账,而且绝对不小。
小白回去放哨地点时,邵案旁边却捆着一个人——邵案果然准备齐全,身上居然还带绳子!
而被捆的人小白也认识。
安禄山!
小白感慨: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是怎么回事?”小白问。
邵案道:“不知道,就看到他贼兮兮地往里面走,不要命了。”
“这么说他不是有人带过来的?”
安禄山被捆的像只虫子一样,此刻拼命点头。
邵案继续在这里盯着,小白提着安禄山回去问话,往回走的路上他心里面不由得想到,如果邵案没有拦着安禄山,大岩村里面的奚人将安禄山杀掉了该多好……
¬——只能蠕动的某人忍不住打冷战。
如果小白不是对安禄山一开始就偏心,恐怕也会被他的插科打诨给骗过去,多么一张诚恳的脸,多么一张老实憨厚的模样,哥舒翰好像寻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似的!
安禄山一开始只说安孝节让他找那个雇佣很多胡人的联络人,然后跟着他,看对方是什么人,声称他也不知道安孝节为什么让他这么做。随后就开始讲他多辛苦,多么不容易从幽州跑到潞县,还说碰到好心人让他搭车,坐着牛车跟赶车人说了些什么废话。
小白瞪着正与哥舒翰交流牛爱吃什么草问题的安禄山,令对方表情也有些绷不住,额角冒冷汗。哥舒翰打算给他松绑,询问的眼神看向小白,没有得到回答,有些讪讪。
哥舒翰有了异议,小白也不能独断独行,哥舒翰不是笨蛋,所以只要有疑点,就不会被蒙蔽,想了一下,道:“先等一下,不要什么都跟他说!”说完也不等哥舒翰应下,小白就运起轻功而去。
安禄山见小白走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下还有些惴惴,坐在地上有些不舒服,挪动了一下,但动作不敢大了。
哥舒翰有些不好意思,说:“现在草木皆兵,所以,呵呵……草木皆兵,这个词用的对吧,你到大唐多久了?”话题转的可是飞快。
“三年,呵呵……”
“是嘛,你话说的很好呀,对了,听安大哥说你会很多族的话哦!”
“呵呵……混口饭吃,在幽州做牙郎,多会几种也能帮大哥的忙,大哥才厉害呢!”
两人没有再聊下去,小白已经回来了。
“还是说实话的好!”小白一回来就道。“在你之前根本没人,你跟踪谁来的!哼!”
李嗣直在旁边得了小白的眼神,便接话道:“没有罪过的话,还是将知道的老实交代的好,看你也是知道些情况的,到时必须上公堂去回话。”
“公堂?!”安禄山黑溜溜的大眼睛来回看着小白和李嗣直二人。
小白觉得:安禄山年纪还小,看起来怎么还嫩嫩的!
“大,大人……”安禄山看起来有些不安。
李嗣直很有架势地一摆手。“知道你没有犯罪,也知道你仅是自己看出了问题,还不将知道的从实招来!”
邢大义在旁边配合着瞪眼,小白觉得这时候应当弄两排捕快,喊“威武”!
“是,是!小民说,小民,只是没想到众位是大官,呵呵,这下可好了,不会再有人欺负大哥和我们!”
小白瞪人,这家伙真会装天真。
随后安禄山老老实实说话了,眼睛一直盯着李嗣直说的,他看人也是很有眼光,知道这位像大官。
安禄山的确是很有心眼的,他声称那位联络人与他们交易之后,有一次他碰巧又看到这个人,他担心这人除了找他们兄弟交易,还要其他人,所以忍不住跟上,所以才发现大岩村此地。这次那个光头牙郎几乎打死他们兄弟四个,他大哥怀疑是联络人要换掉他们兄弟,然后灭口,所以他大哥让他来大岩村瞧一瞧。
这话可是漏洞百出。他会跟踪联络人,虽然有想垄断生意的意思,但恐怕也有好奇雇佣那么多胡人的目的。再说那个光头牙郎的事,那么一群人没有立刻杀掉他们兄弟四人,不就是要逼问联络人的消息,所以绝对不是联络人要换牙郎,这种时期要说直接灭口还有可能,但去灭口之人也绝对不会是另一伙牙郎!
这人总是觉得自己才是聪明的那个。
一番“蹂躏”之后,安禄山终于说实话了。
史小人抱着松鼠躲在山缝里看着,当看到满头包的安禄山之后,小脸笑成一朵花,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哥舒翰皱着三角眼扁着嘴盯着安禄山,似乎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对安禄山怒视起来。
这下小白有些觉得安禄山可怜的,这孩子才十三岁,十岁开始就要自己赚钱,之前据说他娘还是改嫁的,长了心眼也是应当。小白他们突然冒出来,安氏兄弟谨慎也是应当,安禄山独自跑出来,告诉安孝节他打探一下小白等人的身份,也是不想安孝节担心,同时既然要打探他们的事,就是说安孝节已经差不多信任他们,打算交代所知道的了。
苦命的孩子早当家,安禄山后来心比天高,如果换个角度,小白也觉得应该佩服这人的勇气,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起了揭竿而起,取而代之的念想!
而要说当时历史的情况,也确实是唐玄宗昏庸了,宠信杨国忠。
之前讨厌安禄山都因站在师傅那边,怎么看都觉得师傅好,此刻小白终于能公平一点了。
给安禄山松了绑,安氏兄弟足可以当证人的。
看着揉手腕、黑溜溜眼睛小心翼翼看着他们几个的安禄山,小白想着以什么理由将其带走,而剩下三个姓安的又将怎么处理……不知道又领回家四个吃白食的,老爹和大哥会不会揍他!
安思顺安文贞是兄弟,他们父亲突厥一位将军安波注,安禄山是安波注兄长的继子,而安孝节是另一位同族将军安道买的儿子,除了安禄山,出身都不凡,家族破落他们几个小的才逃到大唐。办事能力应该不错,应该能成为老爹和大哥的帮手,同时他也相信老爹“驯服”属下的能力,他们家一大家子的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
安禄山这个很可能存在“狼子野心”的,还是在他眼前看着的好!
但还有个重要问题就是史思明,那个人也不是个好鸟,有安禄山的事也绝对有史思明的事,但问题是小白刚刚问了安禄山,他根本不认识一个叫史思明的人!
小白眼神不由得挪到史小人身上,难道史小人大名叫史思明?貌似不太对,不对!他记得史思明是跟安禄山青梅竹马(漾:咳咳,小白,成语!!~)的,史小人才这么一丁点大,肯定不是!
随后想了想,估计史思明是后来改名字的。
递过一块干粮,小白前去套话——其实刚刚黑脸审问过人现在就询问人家青梅竹马(?!)有些诡异——在听到发音在“木杆”、“竹竿”、“哒哒”、“特勤”、“土门”之类的一窜窜名字后,小白肯定两点结论,一是安禄山交友广泛,二是突厥人不太会起名字。
而在这些名字当中,应该就有史思明,可哪个发音都没有类似“死”和“死命”的,小白捏着下巴思索着该怎么办。
史思明是什么时候跟安禄山混到一起的呢……难道要等在幽州,等着那位应该会突然冒出个安禄山的同乡?!那要等到哪个年头!
燕尾服松鼠小白
距离大岩村不远,他们不敢彻夜点火,但烤些肉吃还是可以的。抓两只兔子不容易,这周围虽然能抓到一些食肉动物,但众人一致不想吃,想到那堆尸体,能吃下这附近食肉动物才怪。
史小人不知多久没吃过肉,也许可以说从来没吃过肉,所以小白抱着他用匕首将肉都切碎了喂他,油呼呼的小手攥着肉丁,一双眼睛笑得都成弯弯的了,就像旁边抱着松子的松鼠,可爱的很,小白都不嫌他脏了!
吃过东西,小白和李嗣直逗史小人说话。史小人就像小动物一样,一开始防备人,但熟悉之后就特别粘人,而且还喜欢有更多人关注着,坐在小白腿上就不下去,还拉着李嗣直的衣服或袖子,什么能抓到的就一定要抓在手里。
史小人不太说话,昨天已经知道他是因为说话不利索,小白和李嗣直消食的时候便很耐心地跟史小人一个字,一个词地说。
从刚刚吃的食物名称开始给史小人上生物课,从植物到动物,而说到松鼠的时候,史小人主动开口了。
“小白!”
四下安静了,只有背后似乎嗖嗖地挂着小风……
几秒钟后李嗣直爆笑出声,小白脸一点点黑了,而史小人还不怕死地指着黑乎乎松鼠喊小白!
小白磨牙,捏住史小人的脸,但是一点肉都没有,一碰还担心史小人会疼,抱起来想打|屁|股,却迎上怯生生的眼神,抬脚踢向松鼠要出气,但松鼠动作敏捷,史小人的眼神又悲戚起来……真是打也不是,骂又听不懂,连用松鼠出出气都不行!
“笨蛋,它要叫也应该叫小黑!不准叫小白!”
史小人抿了抿还有些干裂的嘴,两只小手捏着罩在他身上过大的衣服前襟,小声嘟囔:“小白……”
小白差点翻白眼。
李嗣直笑道:“别气,别气,他也许不知道什么是白色,什么是黑色!”
真是让人无语又心疼的猜测……
“笨蛋,看到我身上这身衣服了吗?这个,是白色,看到你里面那件衣服了吗?那个,是黑色!头发,这种颜色叫做黑色,白天的时候看到天上的云朵,那个叫白云,是白色——”
“还有乌云……”李嗣直笑道。
“一边去!”气呼呼瞪了李嗣直一眼。
“笨蛋,知道了吗?记住了吗?”
“……小白……”
小白继续磨牙,李嗣直笑的前仰后合,看不得李嗣直得意,小白抱起史小人,抓着他的小脚去踢李嗣直,李嗣直也奋起反抗,抓着他的另一只小脚去踢小白。
两人当然都是轻手轻脚的,史小人的脚踝两根手指就圈了起来,瘦巴巴,一用力绝对会断掉。史小人乖乖的,好像个面团,任人揉扁揉团,还傻呵呵地笑……
“那个……”
声音打断玩闹的三人,同时偏头看过去,只见安禄山正小心翼翼看着他们,怀中抱着一只……松鼠,从那双小眼睛,小白可以确定就是那只很有灵性的松鼠,但是,为什么这只松鼠穿了件燕尾服似的呢!
背后、四肢和尾巴上的毛都是黑色的,仔细看毛的尖端还泛着金黄色,而从脖子到腹部,却都是白色的毛,背后的黑毛在腰部——也许可以称之为腰部的话——向前延伸……还是收腰的!此刻刚刚洗过澡,毛都是服帖地趴在松鼠身上,真的很像燕尾服。
最先动起来的是史小人,朝着他的松鼠伸伸“爪”,叫道:“小白!”
“噗哈哈哈……”李嗣直爽朗的大笑,小白这回可直接上手,一拳砸在李嗣直脑袋上,但也没有阻止李嗣直的笑,李嗣直笑着抱过来史小人就跑,还嚷着“恼羞成怒啊恼羞成怒”。
小白敲不到李嗣直,当然要拿安禄山出气,这个死孩子,没事干嘛拿着松鼠去洗澡!小白化身暴走龙,安禄山化身猴子,动作倒是敏捷。
怀中的史小人动了动,小白睁开眼,看了一下盖着的被子是否哪里漏风。仰头看了一眼外面,还是很黑,估计凌晨两三点钟而已。
过了今天,大岩村的事应该就能解决,出来两个多月,也差不多是时候往回走,要回去过年了。
这下醒来后小白便没有睡着,睁着眼睛一时间也不知道想着什么,耳闻史小人浅浅的呼吸声,小白不由得想到自己是不是也要生个儿子……显然不现实,师傅绝对不准的,临行前师傅还让他早点回去,他也警告师傅不准拈花惹草……但师傅的后妃们呢,因为他的缘故,都成了可怜人……也许没有他,她们也是可怜人。
小白不太经常纠结于这种事,纠结也没用。他与师傅的感情可以说简单也可以说复杂,爱情什么的小白其实不懂,他只知道不想离开师傅,想依赖师傅,这个世界上不能没有师傅,否则他会不知道要活下去干什么,虽然并不是一直在师傅身边,也并不是一直在想着师傅,但师傅就像精神的源泉。
爹娘家人,小白已经当他们是真正亲人了,所以他不会担心失去他们,但师傅不一样,尤其是成为情人之后,小白会担心师傅喜欢上别人,担心被师傅讨厌,有时候也会想是否能跟师傅长久……
不过毕竟年纪小,这些事只是偶尔才会想起来担心一下而已,所以小白基本上还是开开心心的每一天,继续他的江湖大侠梦,琢磨着能为师傅做一些事!
上一秒还想着师傅此刻是不是乖乖睡在紫宸殿或者绫绮殿,下一秒突然想到个重要问题——
“邵案?在外面吗?”
“小公子!”邵案立刻凑到近处。
“我只是,突然觉得也许并不是铁矿,你说,如果是走私生铁的话,那么怎么没有运出去?我们在大岩村前后有三天了,但是不仅没有车辆出去,而且地面上也没有车轮压出的印记!”
邵案想了一下,道:“的确如此……不过也没关系,明天中午就带兵平了那里,管那里有什么……肯定不会是瘟疫,小公子不用担心!”
小白从山缝中出来,动作轻巧,没有吵醒史小人,不过松鼠滚到地上去了。“不对,还是不对!那么多人,劳动量肯定相当大,不可能是别的……我知道了!”说着将史小人放在邵案怀里,趴在地上,耳朵贴在地上。“嘘……别吵……”
小白足足听了五分钟,随后站起来,笑容大大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地道,是地道!”
“是说他们用地道运走的?”
小白点头,看向大岩村方向。“那后面,是山,那座山很大,中间恐怕被挖了很多,还有地下……现在里面还有动静,此事还是早早结束的好。”目光随后落到尸体堆的方向。“你睡吧,我睡不着,我守夜。”
邵案抿着嘴思索了一下,说道:“大岩村恐怕已经没空管其他,所以没有出来搜我们。”
“他们想跑了。”小白也明白这一点,的确需要快一点,不只是要快些将大岩村这一伙人抓起来,而且要尽快救出在那里干苦活的人,这里死的人已经太多。
“小公子想去找另一边的出口?”
小白点头,他正想着呢。“要怎么送出边境?是他们隐藏的好,还是说已经有细作,或是已经收买了周基以外的官员?”
李嗣直不知何时已经从山缝出来。“只有我们几个人真不方便,这件事牵扯不小,必须上报父皇专门调查此事!”
今天上午跟李嗣直聊了一阵,说了他这几个月来到处走的情况,都是些小事,大概处理邻里乡亲的事情多了,李嗣直忘记皇帝陛下给他赋予了多大权力!
不过小白也没说,他也觉得这件事不会简单,不是小小的大岩村,小小的潞县而已,恐怕涉及在内的州县不少,奚族所在地饶乐都督府,虽是唐朝的,但毕竟是外族,时不时地起点幺蛾子。与饶乐都督府相邻,且与幽州相邻的,有檀州和蓟州,就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通过……似乎蓟州更加有可能,因为蓟州更靠近奚族牙帐。
两千人马于翌日辰时过半进入潞县,分成两队,幽州刺史带七百人围住县衙,邵举带领余下一千三百人疾步奔向大岩村,李嗣直骑马与之汇合,兵分两路,邵举、刘才和邢大义保护李嗣直率先从正面进入,小白、邵案和哥舒翰三人带着五百人奔着山里去。
大岩村背靠着的岩石山很不好走,小白等人后来查探时发现有人巡逻,一开始并没想到此山后还另有乾坤,只以为是断了这条进入大岩村的路而已。
小白等人必须动作迅速,需要找到另一个出口。一路疾奔,间或停下听闻地面下情况。抓到两个巡山之人,迫其带路。
此间围剿确实打的对方措手不及,对方也的确是打算跑的,可是没想到围剿之人来的如此迅速,刚刚三天而已,对方本来估计着最快也要半个月的。
他们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嗣直此人,想不到有人有迅速调兵的权利!
而小白等人进入山中之时,怎么也没想到,看到的不是铁矿,而是……金矿!

小白负伤见师傅
摇摇晃晃,起起伏伏,昏昏沉沉。
小白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无法思考,只是身体很重,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摇晃好像停止了,身体像是处在软绵绵的云朵之中,周身温暖,熟悉安全的味道,让他好不容易集中一点的意识再次沦陷。
反复不知道多少次的摇晃,停下,胸口的疼痛渐渐小了……对了,他受伤,中箭了……在卢龙塞那里,为了救唐绍而被射中一箭!
意识慢慢回笼,全身还有些虚弱无力,但伤口似乎已经不疼了。
当日大岩村抓到了一干人等,同时发现了金矿。据说早于半年多年,在大岩村发现了狗头金,潞县县令周基得知后立刻封锁消息,假称大岩村瘟疫,除却成年壮丁,剩下人均被抓了起来,威胁成年壮丁干活,但其实这些老少妇孺在几日后就被全部坑杀。
周基此人原来本就是奚族人,潜入大唐多年,此际发现金矿,凭借此打算回族内,因此县令考核之时,才告假拖延,打算十二月初就结束掉这里,虽然此山还没有挖完。
小白和李嗣直动作虽快,但周基此人确实经验老道,即使小白他们只是几个人,且隐蔽小心,但周基却预感不对头,所以当日小白跟踪到县衙之后,此人便连夜跑了。幽州刺史去抓人时已经人去楼空,而大岩村这边倒是抓个正着,在大岩村当监工的奚人都没有跑到,此外还有安禄山认识的联络人,以及两位看起来有些来头的奚人贵族,绑缚住八名奚族高手费了不少力气——之后也就是因为这两位奚人贵族,才导致小白的负伤。
大岩村的苦力活下来的有一百四十人,其中原本大岩村的村民有四十六人,可谓剩下的不少,李嗣直不让其他人告诉他们大岩村剩下的村民都已经早已被杀,起码不能短期内告诉他们,否则后果堪忧。
史小人身份也确定了,他两年前刚到大岩村,跟他姨姨一家住在一起。只是那小孩儿虽然乖巧,但其实村里人并不喜欢,因为说他是扫把星,史小人的名字都没起,“小人”的名只是他们如此称呼,习惯了定下来的。据村民说,史小人未出生时,他爹和奶奶就死了,出生时他娘就死了,只剩下爷爷带着他生活,但仅仅两年,他爷爷也死了,最后只能由他姨姨收养。
一听之下,确实让人觉得史小人克亲,尤其是村民,更是相信史小人不祥。小白一看,村民恐怕心里面又将大岩村此次劫难归到这小孩儿身上,所以史小人只能带走——又一个注定要吃白食的!
此外大岩村事虽了,但金矿的事却没结束,发现金矿,朝廷是会立刻派人来的,而且已经被运出去的金子,也要向奚人讨个说法,能顺利运到饶乐都督府同样是个大问题!
小白和李嗣直在这边也可以放手,毕竟这件事已经不是江湖事,不是简单的案子,李嗣直一般也只是查案抓人,审案时在旁边盯着——官大一品压死人,何况他还是皇子王爷的身份,所以一般在旁边盯着就很管用!
此外这已经涉及到外族,要讨论索赔问题……小白已经立刻给师傅写信建议“割地赔款”了。
在赶往蓟州的途中,小白和李嗣直分别收到师傅的回信,李嗣直被表扬了一番,以此这小子干劲更足了,以至于这一年过年又没有回京。
师傅本来让小白直接回去的,但那时候小白等人还并不知道周基已经被抓,所以潞县这边有人接手,就立刻跑去抓周基了,因为小白一想到奚人居然自己地盘上成堆成堆的金子运出去,又残害自己人,怒火就一窜一窜的往上涨,所以连安禄山的事都先暂时放在一边。
小白一行并不知道周基已经在盐城守捉被抓,收到师傅阻止的信也给来了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从奚人口中挖出卢龙塞这个地点,小白就让邵举去带回“黎明”了,李嗣直和刘才邢大义也更想去抓周基,所以沈越等人拦都拦不住!
小白等人一路到盐城守捉都很辛苦,夜以继日,风餐露宿,又碰上雪天,到达有屯兵的盐城守捉,小白一直养的不错的脸蛋都得冻出马铃薯皮似的,而到了之后才知道师傅在这边早有安排……
边境本就是重地,又不像尺带那个笨蛋,不是吐蕃那种民风彪悍的人们,边境驻军怎么可能长时间出问题而朝廷不知。师傅手底下一直藏着、由郭元振带领的人可一直盯着东南北西四面边境,六诏那边,吐蕃,突厥,新罗,当然还有契丹和奚这帮人。
这一次之所以掩盖了这么长时间,关键是因为奚人将所有隐藏在大唐之内的力量都用上,就是为了这些金子,因此几个月才发现边境异常,但也因此趁机拔除大唐内不小的隐患。边境得知金子已经有三个多月,这期间虽然还是让金子流入饶乐都督府,但只是不想打草惊蛇。既然已经知道运金路线,郭老的手下当然也确定金子送往哪里,之后再拿回来就行!
因为明察暗访,无论如何还是惊动了大岩村那边,所以从三个多月前,奚人不敢再在大唐找苦力,才在互市牙郎那里买胡人干活。
小白等人到了盐城守捉,便有人直接迎了上来,且带着师傅的信,如果可能的话,小白觉得这封信也许可以叫“吼叫信”!
守捉是沿边设置统兵戍边地区的名称,地区比较大的叫军,比如位于檀州的镇远军、威武军,在蓟州的静塞军、雄武军,地方小兵少的叫守捉,比如檀州的北口守捉,蓟州的洪水守捉,盐城守捉。
在盐城守捉,小白见到阔别已久的唐绍和李邈,如此小白才知道周基已经被抓,金子他们已经盯住很久。
这让小白和李嗣直有些讪讪,同时都觉得自己托大了,大岩村虽然是他们两个发现的,但唐绍他们似乎再用不久也能查到。在盐城休息几日,便打算回去,尤其要赶回去过年了。
本来行囊已经收拾好,可没想到奚人从哪得来消息,居然意图掳走李嗣直。
当日小白几人去游览卢龙塞,此地为依山而建的城池,主城墙有五丈高、三丈宽、长百丈,完全有石头砌成,中间两丈高的城楼,叫望日楼,所谓望日,是因为卢龙塞防御体系为三道城墙构成一个“日”字。主城墙两端还有辅墙,分别各有一楼,左侧为梅山,称为梅楼,右侧临云山,称为云楼。主城墙后面为内部,中间又筑一座高楼,为卢龙楼,两侧为两列士兵营房。
小白等人来此参观一下,居高临下,瞻望一下此山此水,住在卢龙楼对面官道上的新月楼,这边相当于生活区,堆放粮草的库房,马厩,还有治疗伤病的营帐。
唐绍说出事的就是这个卢龙塞,不过现在当然已经被清查。
便是在此,卢龙塞外面突然有埋伏放箭,目标李嗣直,刘才动作迅速,邵姓兄弟也很快,只是走下一层,靠近外面楼梯时,几道箭射来,唐绍躲闪不及,小白挑开几只,但要命的还是卢龙塞内部并没有完全清除干净,否则也不会知道李嗣直皇子的身份,身旁人放了冷箭,小白只来得及挡在唐绍面前,从背后扎入……箭上还淬了毒,小白不及多想,与其他人下楼之后就昏迷不省人事。
张开眼瞄了瞄,虽然醒了,但脑袋还有些涨涨的,无法思考。
“醒了,醒了,小白!”
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白眼睛斜过去看,原来是史小人。
这个房间好像不是之前在卢龙塞和盐城守捉睡的,而且史小人之前让安禄山兄弟帮忙带着,给他们兄弟四人放了一些盘缠,让他们年后暖和起来之后就到京城找他,当时那样安排的。只是现在史小人怎么会在床边?难道他已经昏迷那么久?!
不过——
“别叫我小白,”小白有气无力说。“还以为在叫你的松鼠!”
闭着眼让脑子清醒清醒,动了动身体,还是决定老实呆着吧……他什么时候受这么重的伤啊,还是外伤,比较而言,他宁愿中毒,宁愿内伤……好吧,他想法任性了一点,但真TNND疼啊!
旁边的史小人半天没吭声,小白睁眼一看,小孩儿憋屈的好像要哭似的。“别……你愿意叫就叫吧,要不给你的松鼠改个名字吧!”
史小人两只小手攥着小拳头搭在床上,人也就刚刚够到床而已,可怜巴巴像只小狗狗。头发洗干净了,颜色不像自己这样纯黑,而有些发黄,并非混血统的缘故,而是营养不良。也换上干净衣服,小脸终于红润起来,嘴唇没有再干裂,整个人精神了许多,看着终于顺眼了。
听说给松鼠改名,没想到史小人那么爽快就答应了,这让小白很是欣慰,被小孩儿信赖依靠的感觉真不错……不知道师傅以前是否也有这种感觉……嗯!要问问!
“那……起个什么名字呢……”
史小人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小白,那只燕尾服松鼠也从史小人怀里钻出来趴在床上——这松鼠都不怕人的。
看到干净的“燕尾服”松鼠,可真有喜感,小白灵光一闪,道:“塞巴斯酱!”
史小人歪着头,清澈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不解。
小白忍不住呵呵笑起来,本来想大笑,可没什么力气,所以笑着就喘了起来。“好听吧?呵呵……”
“哼!当然好听,无论什么名字都比小白的名字好听!”
这声音一传来,小白的笑容戛然而止,然后从惊喜,变为惊恐——
师傅,怎么来了!

默默温馨年岁长
本来连抬手臂力气都没有的小白,突然间蹭的一下坐起来,盯着门口的人,先是高兴,快三个月没见,当然是想念的,但大脑回位后又立刻惊恐起来,如果师傅受伤,自己当然担心,而自己此刻受伤,还是因为不听师傅的话……
坐起来气息突然有些不继,再抬头看到师傅怒视的眼底带着心疼,小白后悔了,不该让师傅担心,能让自己出京到处跑,已经是师傅的极限。两人之间,师傅一直是努力维系的那一个,自己享受更多一些,不由得一瞬间内疚起来。
他们是情人,不能一直让师傅一味照顾迁就宠着他,他们应该是彼此依偎的。
——不过首先容许他利用一下下师傅的心疼,躲过这次的打|屁|股!
“啊,哎呀!我错了,我错了,我,我还有伤,疼啊,疼……”
小白都没脸见人了,师傅什么时候也学着打|屁|股的方法教训人……好在史小人已经被拎出去……
——看到史小人被师傅毫不客气提着领子拎出去,小白心下隐隐的担心消失无踪了,师傅不会拎坏小孩子,所以也不用担心师傅弄伤史小人,小白比较在意的是师傅没有恋|童|癖!
师傅喜欢的人是他,不论他是不是小孩子,证实了这一点,小白抱着被子窃喜中,不过窃喜几秒钟后就被打|屁|股了!
小心瞄到师傅似乎气消了不少,小白蹭到师傅跟前,而且大胆地跨坐在师傅身上,也不装虚弱了——其实他挺虚弱的,肚子还饿着呢。
“师傅,这是哪里?你怎么来了?呵呵……我怎么一直昏睡?不只是外伤吧,还有中毒?”
“哼!”
“师傅,害你担心了……”笑嘻嘻在师傅唇上碰了一下。“我想你……”
“哼!”这回的发音明显气势不足了。
小白虽然也真的是想师傅了,但一般不会这么大胆说出这种话,也不好意思。所以他算是给自己找了借口壮胆,才格外主动,往日他即使想要多一些亲亲抱抱,脸皮也不够厚呀!
抱住师傅的脖颈,闻着师傅身上的气息,轻声叫着:“师傅……师傅……”
听闻头顶微微的叹息,小白没了耍弄心思,迎向师傅的眼眸,真心实意地低声认错。“对不起,让师傅担心了……”
“唉……”李隆基终于伸手环住怀中人的腰,声音也像是在他耳边低吟。“知道我看到你毫无血色的脸,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是什么感觉吗?”
小白红了眼圈,脑海中想象可能出现在师傅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后怕,紧紧抓住师傅的衣襟。如果自己就那么死了,连一点思考回忆的时间都没有,连师傅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不要,我不要见不到师傅!”
小白的举动倒是出乎了李隆基的预料,他本来只是想让小徒儿以后不要那么拼命,不要再冒险,却没想到小徒儿如此反应。
“不会,不会见不到!我不会让你有事!”轻轻抚摸着小白的后背,安抚般吻着额头。
以前小白总会胡闹一些,所以与李隆基相处说着情话一会儿就变调,转为笑闹,虽然李隆基很喜欢那种自然随意放松的感觉,但偶尔这样一直情话绵绵也是不错。
仅仅是说些你想我,我想你之类的话,亲亲抱抱,相互喂饭而已就过了一下午时光,小白受伤晚上早早就睡了,所有的疑问都留到第二天坐在宽敞豪华温暖的大马车中才问出来。
此刻他们往长安赶路,即使小白受伤,也要回京中过年,李隆基都没敢让小白爹娘及他大哥知道他受伤的事,虽然瞒着并不好,但李隆基也心虚……他也有岳父岳母意识的!
为了小白养伤,马车走的并不快,估摸着腊月二十七八会到达长安走的,回去就过年。
卢龙塞的事李隆基也跟小白说了,否则他肯定憋不住。在幽州潞县抓到的两个奚族人其中之一是奚族大将军的儿子,而大将军在奚族掌权,奚王仅是个傀儡而已。
听到小白受伤时李隆基便一刻也呆不住,送信给宋王让其回京帮忙,便立刻出发了。郭元振也亲自到了卢龙塞,所中之毒只要有奚族牙帐的解药就没有问题,奚族本来打算用大将军之子交换解药,这是为了防备抓不到李嗣直的后备之策,只是奚族低估了大唐在饶乐都督府的势力。
不出一天就弄回了解药,但小白受伤的是胸口,如果不是郭元振带的军医本事高,小白就危险了!
李隆基跑死了十几匹快马赶到幽州,小白已经被送到这里养伤,随后叫人打造的大马车,一同返京。
同时听闻沈越等人说明小白到幽州的目的,便顺便也带上安氏四兄弟以及史小人——看到史小人的时候,李隆基就不喜欢这小孩儿,不是他笨的不会说话,而是李隆基忍不住想到小白也是差不多这么大的时候被自己救回,所以一开始就带着防备之心,以至于到后来他都恨自己乌鸦嘴,严格命令小白不准叫史小人徒弟,也不准史小人叫小白师傅,但史小人确实在以后跟着小白学文学武……
而且最让李隆基恼火的是,在小白三十五岁以前,与这小混蛋在一起的时间居然比与自己在一起的时间都长!
此为后话暂且不说。
听到沈越等人的回报,李隆基大致也猜测到小白为什么找安氏兄弟,确切点说是找安禄山,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在历史上是怎样的人,但小白的态度绝对肯定他是个坏人,而且是大恶人,毕竟李林甫那种人,当告诉他已经弄到掖庭宫当侍卫后,小白就没有再询问,但这个安禄山却一定要带回京中。
没有立刻将其人道毁灭已经是李隆基仁慈……这份仁慈给予条件当然是如果这个坏人不是小白发现并要带在身边的。
坐在马车中回京,比平时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车内宽敞,想干点什么都可以,年末皇帝虽然是最忙的月份之一,但他将事情都丢在京中,丢给大哥,难得偷懒,所以几乎整日都是跟小白腻歪在一块,才离京不到三个月,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真是验证了什么叫小别胜新婚!
小白本来聪明,学东西也快,性格定型在少年,但定型的是他单纯坚定的梦想——也是由皇帝情人师傅支持的梦想,带有不一般的自信,比之他人更坚定的信心!江湖梦太理想化,导向民风思想不仅理想化而且难度更大,但却有一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在支持!
没有李隆基在默默支持,小白不可能成为百姓推崇、边将都信赖的大侠,小白单纯的梦想也不可能实现,也许会早早夭折,会认清这世上不是永远顺当,会知道什么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毋庸置疑小白是幸运的,多少人验证着怀才不遇这个词,包括历史上的诗仙李白,多少人因为命运不济,而性情大变,变坏,变贪,变庸碌,变消极……命运往往有时只能说是无奈,无论多么努力。
也因小白这种性子,才没有多出一个因恃宠而骄而写入史册的人,否则便会是另一个杨贵妃。
在某种时期久了,人总会像是陷入局中,无论怎样聪明睿智的人。历史上李隆基好大喜功的问题形成其实也是自然而然,因为在局中之时,歌功颂德与被歌功颂德之人恐怕都已被蒙住双眼,否则谁会喜欢好大喜功这个形容字眼。
但如果有了先见之明,已经知道会出现这种可能,李隆基便不会再犯如此错误……尤其是身边还有个时不时闹腾的、疼爱不减、少年心性的爱人,在他面前总会忘记是帝王,有着忽上忽下地位的转变,他想陷入一代大帝的荣耀中都做不到!
哪里只为李白洗手作羹汤而已,为了小徒儿,帮忙洗澡洗脚,一大早夹在腋下带去洗脸都是常事!
他们的爱情平平淡淡,日子里小白总会闹出点小事故,但也很平常,各有各的事做,小白从不想入朝堂,但李隆基朝堂上的事从不瞒着他,即使不是要他帮忙出主意,而仅是晚上碎碎念一下,或抱怨朝臣不用脑子,或者只是叙述一下当年的粮仓还没填满……
元配王皇后临死前召了小白,不管她从哪里得知先皇驾崩前与小白的话,说出让小白好好照顾他这种话,李隆基发自内心感激她,这时他也真正体会到对不起她了。只是她最后却说对不起他,他知道因为她没能为他生儿育女,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几乎是最大的错了,大概想法是将要见李家祖宗,所以才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如果没有小白,也许李隆基也会觉得没有生育的皇后不合格,但对于她,最后剩下的只有内疚,以及伤怀,毕竟是夫妻,没有爱情,却已经是亲情。
只是因为皇后薨了,那次小白跑出去将近一年才回来,过年以及两人生辰都没回来,终于找到回来的原因是听到吐蕃传来的风声——
吐蕃赞普休了王后!

[ 本帖最后由 020240 于 2010-6-18 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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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赞普男王后
戌时,明月当空。
夜晚无风,树叶微微晃动,发出细碎声音,催人入眠。
东边归来,长安城城门尽数关闭,包括春明门。
二十多岁一位翩翩公子骑着枣红大马极速奔来,脸上带着焦急,不似因某事,而是因为急着见某人。
飞奔到城门处,上面守夜官兵已经向下张望。
勒住缰绳,披风翻滚,极为惹眼,同时也让城门之上人认出来者。
“黎明,在这等着,明早小人和安禄山就能赶到,到时跟他们一同回家!”
身下枣红色大马发出突突声,翩翩公子,拍拍马鬃,说了一句“乖”,随后飞身跃上城墙。
城墙虽高,却拦不住他的进入,且与城楼上的官兵们打招呼,道了声辛苦。
轻功卓绝,眨眼间就路过兴庆宫,转弯直奔大明宫方向。
城楼上一名年岁不大,前一刻哈欠连天的小兵不掩崇拜表情,询问一旁老兵。“那是谁啊?”
“还能有谁,当然是天子的高徒,李大侠了!不是一直念叨着要见识见识嘛,呆小子,见到了却不认识!哈哈……”
“那么年轻!”
“当然,少年就扬名,你崇拜快十年了,以为是我这种老家伙不成!”
年轻小兵握着长枪,仍是一脸的梦幻。“真英俊!还,还那么亲切,还跟我说辛苦了……”
啪的一声敲在小兵头上。“他是对咱们说的,他每次都说,别做多情!”
片刻后,走到一边的小兵,才小声嘟囔道:“他明明是看着我说的……”
虽过了戌时,但想必师傅还没睡下,急匆匆赶入宫中,一方面因为谣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快要一年没见师傅。
皇后去年薨了,临死前将他叫到跟前。虽然这些年跟师傅已是公开的秘密,但他从来不敢面对皇后。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早已没有回头的可能,对任何人说对不起都没用,他无法舍弃师傅,师傅也不可能让他离开,生生死死已经绑缚在一起。以前的他们都是逃避而已,逃避中找寻生存的夹缝,也给她们留下自找理由安慰的空间。
只能感慨一句恨不相逢未嫁时。
两人没有成为“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境地,已经感谢不负责任的老天爷!
这次他逃的久了,因为怕师傅有压力,也因为不想亲眼看着师傅再择一位后妃为后。
唐朝不像清朝那样选秀,但像师傅这样一直没有择选女子进宫、没有从宫女进妃已是绝无仅有,师傅虽然没说,但受到怎样的压力他也能猜测一二。
两相为难,所以他跑了,跑的太久,自己又找不到理由,所以磨蹭了快一年。
但他也不想有如此大的理由呀!
尺带那混蛋到底在干什么!
外面传言很多,已经大唐东边都知晓,小白怎会不担心。
先在紫宸殿外张望片刻,从守卫的人看出师傅并没有在此休息,转入绫绮殿,小白心里有些开心,绫绮殿就像是二人的家一样。
书案前端坐一人,师傅从来都坐的那么直挺,不像他一样,一坐在那张宽敞的椅子上就躺倚着。
揉着眉心,脸上已经有了倦色,可旁边的书案上还有三四分奏疏没看。师傅看奏疏一向认真,除非都是废话了……那时候师傅总会跟他抱怨一句。
师傅再次揉眉心时走进去,吓的小得子差点跳起来。
“师傅,这么晚还没休息。”
跳过之后,小得子立刻闪人,他可是最有眼力见的,好事总能第一个凑到前面,坏事总会躲的远远,这二位经久不见,首先不会有好场面,他还是先躲开的好!
但这次他可是猜错了,李隆基只有欣喜,没有不高兴。
立刻上前抱住想念已久的人。
“师傅……我想你。”
“嗯。”感受片刻怀中人真的存在,李隆基吻上想念已久的唇,传递着彼此的思念,热情的回应,直接转移战场。
从浴室中出来再次回到床上,搂住怀中人,才终于说些“风花”和“雪月”以外的话。
“不会再有皇后。”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却是已经准备了很久的话。
小白侧身抱住李隆基的腰,头埋在他的臂弯处,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起这个话题。
“师傅,尺带要休了金城公主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是为了问这句话才回来的?”李隆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小白嘴里咕噜了一句非人语,磨蹭一会儿才道:“你知道的!”
李隆基心情大好地呵呵笑着,翻身将人压下,一下一下亲吻。
“下次别跑那么久,是不相信师傅吗?”
“……不是。”
“但也是不相信我对你的了解,为师怎会做出让你不高兴的事!”
带着惩罚性质捏了一下小白的腰,本来就酸软无力的腰,这一捏,没控制住,轻声“啊”一声,带着勾魂般的媚意。
“我,我知道,只是不想师傅为难……我也想师傅顺遂的。”
李隆基嘴角上扬,听在耳边,真是通体舒适。
拉开本来就松散的领口,细细地密吻。他的小徒儿已经长大,皮肤仍是细腻,但已变得纹理清晰,感觉……越来越有咬头!
温|存一阵,满意地抱在怀中,话题才继续下去。
“让为师顺遂,记住每天都让为师|做|过瘾才对!”
“师傅!”小白羞的脸要着火,这近一年不见,师傅怎么越来越口没遮拦!
蜡烛燃尽,东方泛白,早朝时间将近,但绫绮殿正寝殿中两位仍没睡下。
话题也刚刚才转到吐蕃赞普与王后金城公主的事。
小白急切等待答案,他不相信尺带会做出这种事,尺带虽然有时候比较任性妄为,但不是笨蛋,破坏两国邦交的事他不会做。
“发来国书,亲自告诉我他与王后金城公主解除婚姻。”
小白急道:“难道金城公主做了什么错事?”虽不太相信这种可能,但也只有如此才说得通。
与小白急着想要知道答案相反,李隆基倒显得轻松加愉悦!
“没有,金城是幽王的女儿,不错的姑娘,怎么会犯错。”
“那为什么?师傅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
李隆基笑道:“你知道鲜于仲通吧?”
“小鲜鱼?当然知道,怎么扯到他身上?与他有关?”小白不由得怀疑难道小鲜于去勾引了金城公主?还是说当日在红山宫的时候就已经看上?!
“的确有关。”
小白急的爬起来,动作过快了一点,扯动下面,脸部扭曲了一下。
“小心些!”李隆基伸手扶住,也跟着坐起身来。
“怎么会有关?”
二十多岁的人了,一好奇起来,还跟小时候一样,亮亮地睁着眼睛。
“现在外面听到风声,说吐蕃赞普休了王后,但再过两个月应该会听到另外风声。”
“另外风声?”
“吐蕃赞普将自己的王后嫁给了兄长。”
“啊?!尺带,尺带在国书中告诉你的?”
“不错,如果没有事先得到我的同意,他哪敢让休了王后的风声传出!”
“为什么?呃,金城公主喜欢上尺带的兄长?尺带什么时候有兄长的?他的兄长没有成为赞普?”
“不错,他的兄长羌擦拉温不是王后所出,所以那个尺带继承赞普。”
“那跟金城公主?”
“确切不知道,我也只知金城与羌擦拉温相互爱慕已久。”
“那尺带就成全他们?我怎么不知道尺带是这么善良的人?”
李隆基笑,并没有急着解释这一点。“当年从长安迎娶金城的使臣是羌擦拉温。”
“哦~~与送嫁的人心生爱慕,这类故事很多!”
李隆基捏了下小白的脸,虽然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肉肉的,但俊逸的脸掐起来更有成就感。
“国书中并未说明他们是早年就相互恋慕的,吐蕃赞普声称自己一直忙于政务,与公主疏离。”
“尺带那小子为什么认错?到底他有什么目的?”
李隆基笑了笑。“聪明嘛……”
“师傅干嘛一直卖关子,到底有什么阴谋!”小白急了,因为师傅一直不急,话明明都已经在到了嘴边,却就是不说。
“别晃了,摇的我头晕!”将闹腾的家伙按在身下,狠狠咬了一下脸蛋,才道:“因为他要另娶他人,所以当然要先成全自己的王后!”
李隆基一副可惜模样,似乎他早年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主意!
“嗯?尺带要娶别人?嗯,那也好……那也好……”想到那么柔弱的金城公主,能够嫁给喜欢的人也不错,而且尺带既然让她嫁给别人,那么肯定会让对方好好照顾她。
他的心思也不由得想到自己,不过他也知道此法不可行,大唐可不比吐蕃——但心里面有个小小声音,大唐却有敢娶自己儿媳妇的!
“你不问问他要娶谁?”
“……嗯?意思是我认识?”
李隆基笑了,并没有回答。
小白的眼睛瞬间张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想到谁了?”
小白激动地直接滚到地上。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李隆基继续笑,他开心,当然开心。
“鲜于,鲜于仲通?!”小白惊呼,师傅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个人,但,这怎么可能!
“就是他哦!”笑的一脸得意。
李隆基为什么如此开心?当然是因为有了吐蕃赞普娶个男王后的事,那么他就可以娶个男皇后!

小钊碎碎念一则
不远处歌声笑声不断,房间内也不知是因为人多,还是因为喝了酒所以让人感觉到热……也许是旁边的人贴的太近缘故。
第二次来到青楼这种地方,王爷笑着说带他去好地方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青楼。
要说以前也来过一次,但那次是为了让金星认识到应该去喜欢女人,想要打破宫中那种传言,他极不愿相信那些传言是真的……不过没有得逞,反而证实了传言属实,真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虽说是第二次,但这与上次不同,跟着王爷来目的就是为了……玩乐,他怎能不紧张!如果他的朋友不是只有李殷金星,也许他也早见识过这种场面,但即使李家管的松,李家的少爷们也从未想过来这种地方……也许是没有刁奴的缘故。
有些紧张,所以他的思绪有些乱。
看着陌生的姑娘坐在旁边倒酒,贴在自己身上就感觉到别扭,面上还要尽量维持不失常,不想在王爷面前失礼。
喝着杯中的酒,本来还挺喜欢喝酒,可今天的酒却有一股甜腻腻的味道,一点都不好喝,转头看到两边的女子,甚至让他觉得喝到嘴里的酒掺杂了她们脸上的胭脂。
王爷不仅带了他一个来青楼,另外还有其他绛州官员,他是从京中跟着王爷一同到达绛州的,身份作为侍卫,但因为金星的关系,与王爷私底下关系还不错,尤其这位王爷待身边人都很亲切,不摆王爷架子,笑起来总给人好感,让人不由自主地亲近。
他跟着金星从青莲到京城,他从未想过金星的师傅居然是皇帝,天下至尊的人!
金星与皇上的关系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了,青楼企图未成,皇上已然防备着他,并且很快就顺势将他扔出宫外。此事也跟李殷旁敲侧击过,之后的事,他也就无能为力了,不仅金星不是他能够轻易劝动的人,而且,忤逆皇上的意思,这一开始就超乎他的想象。
父亲在世时也曾做过小官的,只是后来被张昌宗兄弟连累,罢了官职。之前帮着李殷管瓷窑一事很成功,也很有成就感,又能帮上李家的忙,他自然是很高兴的。但在他心目中,为朝廷效力一直都是正途。
李家不当他是外人,对他从来不比亲生儿子差,他当然是无比感激的,但说实话还是有些……隔阂,所谓隔阂,说法也有些严重了,用金星的话大概只是观念上差异。他也当李家是自己家,李父李母是再生父母,虽然他们从来不说这一点,只是对他好,表现在行动上,却更让人感动,不当家人都做不到。
在这个家里,他以前的观念已经被转变不少,比如对待下人方面。李家的主人和下人都有些不大不小,尤其是那些从碎叶城一起带过来的仆人亲卫们,也许在边境久了,所以形容的习惯吧。
还有在立业方面,李父明明有个城尉的职位在,虽然很小,但只要他将花在店铺上的时间放在谋求职位上,又怎会只是个小小的城尉!
当然还有李殷,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读书认字习武,虽比不上金星,但考科举绝对没有问题的,加上金星与皇上的关系,虽说不用去主动利用,但凡是知道这层关系的人,哪个不会给皇帝徒弟的哥哥一个面子,谋个京官不是很容易的嘛!
但李家人就喜欢经商赚钱,这么久了他也知道这没什么不好,可毕竟与从小家中所秉持的观念不同,这一点骨子里他不想改变。
再说他自己的问题,李殷来京城之后一同经商,他主动去跑各地瓷窑的事,与他们一起努力劲头很足,那时候并没有想过是要自己做一番事业,仅是认为帮着李殷,帮着李家赚钱,为这个家尽一份力而已。
但后来李殷提出瓷窑这行当,李父已经决定完全交给他做,他才去思考自己的事。以前倒有点浑浑噩噩了。
他还是想为朝廷效力,虽然也就是为金星的师傅卖命,但他还是想光宗耀祖,让以前瞧不起他的杨氏族人都看着,让地下的爹娘知道,他没有辱没家门,他为他们争气了!
科举文官是正途,但因跟金星一起习武,所以他更偏爱练武,能够进羽林军从小兵当起他已经很满意。那次还是因为金星中毒,他进不去皇宫,正巧碰到岐王才得以跟随王爷身边,并且进了羽林军。
金星中毒之事过了之后,他很感激王爷让他继续留在羽林军,而且王爷出任绛州刺史,还指定他为侍卫,总算有了正职工作。
至于李家的态度,那就是放任自流的,一开始当然也冒出个想法,是他们不在意自己,但立刻就被自己给否了,看看金星,看看李蓝,李家除了李父让李殷这个长子负起养家的职责外,剩下的都是吃白食的,而且都是放任自流!自己绝对不是特殊的那个!
有点喝多了,记忆乱七八糟地冒出来,这里实在无趣,旁边的长史、司马等都已经不是初来时的样子,抱着旁边的姑娘说说笑笑,动作越来越过分,喝酒喂葡萄,看着真是碍眼。
也许逛青楼都要这个样子,但让他下手去捏人家姑娘白白软软的手,他还真的考虑考虑,何况其他地方。他也想过女人的滋味到底是什么,可是让他碰这样的姑娘,他心底有些厌恶,女人应该矜持一点。
李殷和金星虽不是强调的那种正人君子,但也绝对不会做出捏女人屁股这种事,看着就觉得下作,自己要成为这种人,绝对会让人瞧不起的!
扫了一圈,王爷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那他也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出了门,询问一个端盘子的小丫头,知道王爷还没离开而是去了另外一座小楼当中。没吃过猪肉但总见过猪跑,想到王爷居然留在这里过夜,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王爷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边纠结边往外走,他可不想再留在这里,此刻突然觉得,如果不是王爷的侍卫,他宁愿跟着金星他们去东池堡。而走到前面异常热闹的大堂时,他又被拦下了,几个人也是王爷的侍卫,他们跟王爷已经很久,李彬还是从小就跟着王爷,而此时他们也坐在大堂喝花酒!
又脱不开他们拉扯,他只能压抑着胸口的闷气坐陪,空气似乎又变得闷热,杯中的酒还算凉爽,所以冷着脸推开旁边的女人,径自喝酒,好在这时候李彬他们已经“忙”开,根本无暇顾他。
一杯一杯下肚,简直就是在挨时间,期盼地盯着李彬他们不知道何时能结束,结果让坐在他旁边一直想要跟他说话的姑娘吓得躲到一边,不过此刻他已经注意不到,虽然还没有喝醉,但也已经高了,从来还没有一次喝过这么多……
李彬搂着姑娘出去了,旁边几个笑的很|猥|琐,他可是看不下去了。平时都人模人样的,这种时候怎么就……女人是祸水!
杨钊不忿地想着。
既然有人已经离桌,他终于解放了似的,想要立刻离开青楼,但……酒多了即使没有醉趴下他,也让他肚子承受不小压力。
其实他还是喝多了,因为他想都没想就转入后院,找茅厕,如果清醒的话,他不会再往里面走,外面黑漆漆,即使他走不回府衙,随便找个墙角也能解决问题!
到了后院才发现,这里怎么没人,而且茅厕到底在哪里?
最后还是找了一棵树解决问题,提上裤子往回走找出路时发现,迷路了。舒爽了,大概跟着水分放出去不少酒精,倒是清醒了不少,耳朵也灵敏了,因此正找着后门时,听到不该听到的声音。
他本不想听的,可声音是王爷的,忍不住就再靠近几分……正看到王爷躺倚在假山上,一个女人正在他身上……
金星一直说王爷是桃花眼,以前还没有特别注意,只觉得王爷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但现在他发现了,王爷那双眼睛真的比桃花还要好看,不仅是眼睛,样子也像,松散的长发随意地铺在假山石头上,一盏红色灯笼被放在假山之上,正好照亮了王爷的脸,似笑非笑的眼……衣衫已经散开,那女人似乎正在,正在——
心底升起隐隐的愤怒,想要冲过去推开那女人,她怎么可以碰触高贵的王爷!
突然间对上王爷的视线,杨钊心头的怒火瞬间消失,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看到王爷明亮漂亮的笑眼,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肯定这个笑容是给他的……

岐王碎碎念一则
昨天他心情大好,并非是那些女人伺候的好,而是杨钊突然出现时看着他的表情。
他可以肯定那是爱慕的,他从很多人脸上看见过,但还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让他觉得有趣。爱慕的眼神一点都不掩饰,表情又有些傻傻的,似乎杨钊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眼神是爱慕……不过也更加纯粹。
杨钊这少年,如果不是跟李白一起的,他是不会注意到的,看起来普通,样子称不上翩翩公子,最多也就是样貌周正个少年。品行也普通,心机不多,聪明有限,有时候有少年的莽撞,李白被害中毒时表现的义气也不会令人多吃惊,最多就是在宫里面住过,面对他这王爷时不至于畏畏缩缩。
特别记住他的事,是因为杨钊对进入羽林军的热情……他这个统领羽林军的人每天混日子,比较而言,杨钊带有一种特别的朝气,让他每天在羽林军营房等地方不会无聊,所以喜欢带他在身边,似乎在宫里面闲晃都有了热情。
终于能出来做刺史,顺便就带上了杨钊,其实也是因为三哥让他护送李白一路。
做刺史,尤其是他这种王爷身份的,都知道是来混日子的,挂个职位,事情都是别人做,他只用吃喝享乐逛青楼,而杨钊这小子却带给他越来越多的趣味!
自从那次在青楼里让他撞见那种事之后,杨钊的眼神就总是随着他转,表情越来越复杂,而从那张脸就可以看出他在想些什么,时而迷惑,时而痴迷,时而又挣扎着,又带他去过几次青楼,而且不再去单独房间与女人“办正事”,而是当着他的面与女人|调|笑、玩乐。
他的乐趣不在女人身上,也没有沉迷在与女人|调|笑玩乐之中,而是想着法的琢磨怎么让杨钊表情更复杂,想要看他到底能有怎样的表情,逼急的时候会做出何事。
第五次还是第六次的时候,杨钊找借口不再跟来,但他怎会同意,不跟来那他还到青楼做什么。“王爷的侍卫当然要随身保护”,理由都是现成的,李彬几个早就打发出去做事,还算是有用的事,三哥派人来说东池堡出事,不过他可没告诉杨钊。
逼着到了青楼,也不在房间中呆着,总是找借口出去,甚至说过“不打扰王爷雅兴”的话,“青楼中人多杂乱,指不定有什么人突然来找茬”不能远离的理由,也能劝下,呵呵,他是觉得也许只要他说出什么不让杨钊离开的话,杨钊都会留下,真是有趣有趣。
一个男人为了心爱女子脑筋打结他当然是知道的,虽然他没有那种“情窦初开”年少气盛的时候,但见识过的可不少,只是还没有哪个人为了他变成如此模样——忽略那些他根本没有去留意过的为他“情窦初开”的女子!对于杨钊如此,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厌恶,虽然他是个男人,但也许是有三哥和李白的先例,所以他一开始就是好奇的,看戏的姿态等待会有什么表现。
只不过,什么时候开始变样……似乎是从那次去青楼开始。
出入不同的青楼,每次做的更多一些,却又过分的不多,因为他想一点点试探他的底线,看到什么时候才会做出失格的事……但几次下来,他发现杨钊似乎看着他时间很多,并没有过多将厌恶、嫉妒的眼神放在那些女人身上。
在那一次,突然来了兴致,让一个女人去伺候杨钊,以往都被杨钊拒绝躲闪开来,而出银子的是自己,所以以前也没有哪个女人一直缠着杨钊,但那一次不同,他使了银子,让女人专门去伺候杨钊!
当街恶霸|调|戏|良家妇女他见过,青楼里欺负女人的客人他见得多,但这种被女人强迫着亲热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记得当时他笑得前仰后合,酒意甚浓,甚至笑趴在女人身上。
杨钊开始还推搡,被他说过不能没有见识,笑话他怕女人之后终于没有坚决推开贴上去的女人。看到女人摸着他胸前,一副要推不推,躲闪不掉的模样,房间内另外几个女人也放声大笑。那个欺在他身上的女人更来劲了,将人按在高榻上,对着嘴就亲吻上去,其他女人唏嘘出声,甚至为那女人叫好,当时似乎自己也叫好来着。
杨钊手脚无措,被亲在嘴上,显然也超乎他的想象,他的手要推开身上女人,但似乎一点力气也用不上,侧脸要躲开,又躲闪不掉。
他从侧面看到那女人将舌头伸进杨钊口中,看到他们唇舌纠缠,上一刻还想要推开落在女人肩膀的手,很快就无力地垂下,脸上也浮现出沉醉表情……听着女人们的叫好声,他的好心情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他的脑子里想什么已经不记得,隐约似乎是背叛的感觉。
杨钊的脸完全红了,眼睛闭着,嘴张着一副任人采撷模样,甚至亲吻得发出水声!
他上去就将那女人推开,更气人的是杨钊居然还沉醉在亲吻中,喘息着没有睁开眼睛,能看到小舌微微动着,像是没有得到满足!
睁开迷雾一样的眼睛时他怒火更盛了,雾蒙蒙地茫然,失神地寻找着什么……
口不择言说他“没用”,还说了什么别的已经不记得,那天草草就结束,而且随后都没有再去过青楼。
之后的事就闹心了,越来越闹心!
如果一个人被喜欢着其实没什么,尤其是对方还不打扰他,只是默默喜欢,但就是这样什么也不说,默默跟着,该吃醋的时候也不吃醋,该嫉妒的时候也不嫉妒……更要紧的是,看出他喜欢自己,他却什么都不表示,既没有因为喜欢而不能喜欢去纠结,也没有任何打算说出喜欢争取一下的意思!
他想好的怎样拒绝他,甚至考虑是否将他送回长安羽林军,是否这件事会跟李白说,三哥会跟他说些什么……都想过,可对方一个问题也没有,任何措施也没有,他的力气似乎都打在棉花上!
这让人怎能不郁闷,让他猜测杨钊到底是不是喜欢他,到后来他自己也不肯定了……尤其那家伙居然在一个女人的亲吻之中沉迷而无法自拔,被扯出来之后走到外面还一副迷迷糊糊模样,真是……气死他了!
发现自己已经过于在乎他时已经来不及……也许他真的是太无聊,没有有趣的事情,才找人自|虐……他也不知道,反正看到杨钊跟别人太靠近他就气闷,无论是丫鬟还是侍卫们,好像被背叛了,不由得想去问他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
整天无事,就想着怎么脱离这种状况,什么时候他会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呢。琢磨了两天,突然想到晚上守夜问题……那小子还会没事看着他的脸发呆,只要想到此,他的信心就回来了!
那小子肯定是喜欢他的,但是因为自卑,所以不敢说出来——当然,一般人也不可能表示出来,毕竟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只是不说出来也不能不嫉妒啊,他纠结的问题就在这里。他都与那么多女人亲亲我我,当着杨钊的面的,但他一丁点表示都没有,居然还沉醉在一个女人的吻当中……想到这一点他的火气总会噌噌往上冒。
他不是在青楼里厮混,睡在青楼,就只是单独睡觉,他不喜欢在自己的卧房当中有女人,与以前的王妃也不同房,守夜的仆人也只住在外间,但为了……惩罚那小子,他忍了!
第一天晚上让他睡在同房的卧榻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本来以为他会失眠!
第二天晚上让他将被褥铺在地上睡在他的床边——这次倒是没睡着了,因为他完全感觉不到房间里还睡着另一个人,完全的,无声无息,不翻滚,不打呼,连呼吸声几乎都是听不到的!
如此睡了三天,两个人都顶着黑眼圈。
他发觉即使同房而眠,也不足以折腾到杨钊,他开始晚上不好好睡觉,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喊他去厨房拿夜宵,甚至拉他一起喝酒……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这会儿晚上终于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但他还是睡不着,这家伙为什么什么行动都没有呢,即使大半夜起来趴在他床头偷偷看他也好……虽然画面想起来也许很恐怖。
那天他喝多了,杨钊的酒量其实还不错,但那天被灌多了,他有意的。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他没让下人收拾桌子,让人关了门,将人扶到他的床上……他本意是想看第二天早上,杨钊看到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是什么表情,但是……当然,第二天早上的反应他很满意,只是在那天晚上……
他忍不住偷偷亲了那小子……
他绝对不能说出去,太丢脸,他,堂堂王爷,皇亲国戚,哥哥是皇帝,万人之上,就几个人之下的身份,居然,偷偷亲人!
只能怪那小子睡的太没防备,睡的像头死猪!
……一般人睡觉嘴要么是张开睡的,要么闭着严实,轻易撬不开,可那个死猪的贝齿居然轻轻用舌头就顶开了,睡着了还能变成那副沉醉模样,口水顺着嘴角流下,煽情的简直是一塌糊涂!
果真是那小子勾引的……明明那么普通一张脸,怎么能做出那样一副|诱|惑人、惹人去欺负的模样!

小钊岐王成亲篇
宿醉总是头疼的,他一般不多喝,所以也没有宿醉头疼过,但那个混乱的一天醒来时,他头疼好像被人狠狠敲了很多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在慢慢清醒过来时,就感觉到头疼,无意识地哼哼两声,没有睁开眼睛就搓着额头,揉着太阳穴,但下一刻手腕就被人抓住,在他刚睁开眼睛反应不过来时,整个人就被笼罩在……窒息的气息之下,唇上传来压力,这种感觉他曾经有过,那次被王爷逼着任那女人亲吻……
这一次的更加霸道,他想要推开,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也许还是宿醉的后果。
舌头被卷起,比上次还要无法控制,被迫仰着头,身体被整个压制着,压向身上的人,他想要挣扎,完全清醒了,有人在亲吻他,而且……虽然靠的很近,但他还是知道正在亲吻他的人,是王爷!
确定是王爷,令他更惊讶了,想要说话,但没有办法,这一吻更加热切且霸道,被吻的传来痛感,呼吸也被抢夺过去一般,清醒的意识又开始迷糊,手脚无力……恢复理智时看到王爷已经离开他的唇,两只手在他身上抚摸,咬痛他的耳朵……
两条腿居然被分开盘上王爷的腰!
他真的是连滚带爬从床上滚下去,离床远远的才停下,坐在地上揽上衣服……居然快要脱下来,什么时候,他完全不知道!
“你,你,你——”
记得当时结结巴巴,激动喘息的模样似乎比跑了长安城一圈还累。
但王爷当时却一副慵懒的模样,侧卧在床上,支着头,微微皱着眉头,表示着此刻的不满,喷着鼻息,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床下之人。
说了一句让他羞愤的话来。
“怎么是你。”
原来王爷本来以为亲吻甚至要做更多的不是他!
“你怎么在我床上?”
那天的事就变成了他醉酒跑到王爷的床上,被亲了也白亲,好像还惹恼了王爷,不仅让王爷亲到不该亲的,而且还没有亲过瘾就跑了,好像嫌弃王爷一样……
当时自己就是傻了,怎么没想到他的话有问题,还一边认错,一边伤心……隐隐还有些窃喜,被王爷亲了,也算是亲了王爷,亲了那样的人,恐怕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
当时的想法是可笑的,到现在有时候混蛋李范还会说起当初的事,笑话他当时怎么那么傻,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不过他可不能告诉他当时自己还有更傻的念头!
能够跟李范在一起,他怎么也没想到的,虽然如此一来对不起爹娘,不能延续杨家香火,但他并不后悔,李范能做到这般,他已庆幸当日没有放弃他……至于王妃的称号,想起来就气人,堂堂男子,却被叫做王妃,混蛋李范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听,非得让所有人都叫!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张口王妃,闭口小钊的……
金星也是,居然还在婚礼当日大声说,怎么没有发明个王爷的男妻的称法,简直让他成为天下人的笑话……出门在外,不认识的人有时候都会叫他一声“王妃”!
李范李白,他杨钊果然是跟姓李有仇!
……婚礼,的确如此的,他居然明媒正娶,聘礼居然还送到蒲州杨氏宗族,还特意拉着他去偷偷观看杨氏宗族收聘礼时的怪异表情!王爷下的聘礼,怎敢不接,但要娶的却是杨家的男儿,而非女子!
其实,他一开始是自卑的,却还想着自尊的,跟李范在一起,只能成为他的男|宠,这是他的想法,即使李范表现的并没有鄙视于他,但他即使多么喜欢李范,也不愿跟他在一起。
在绛州之时,因为想要跟李范亲近,又不想做李范的男|宠,被李范瞧不起,简直愁白了头发。
而那时候李范也是个混蛋,每天都让他守夜,睡在地上他就折腾他拿这个、做那个,逼着到床上睡可是说了很多幼稚可笑的理由……而自己当时脑袋也好像被人借走了,居然没有发现那些理由有多牵强,却以为李范只是在捉弄他玩而已……
这也不能怪他,哪个喜欢人的会如此折腾,耍着人玩!
每天早上都被他搂在怀里,还硬是说他自己凑过去钻进去的!那家伙很久没去青楼,每天早上还对他亲亲抱抱,硬是说以为是青楼里的小红小翠小花小粉蝶的!
他连装病的招数都使出来过,但那家伙是他不怕,还要照顾他,更有理由让他一同睡在床上……还说他是晚上踢被子,所以干脆在他睡着之前就抱着他睡!
这让他怎么睡得着,背对着他,脖颈感觉到他的呼吸,还故意在他耳边说话,搂着他腰的手也不安分,掐掐捏捏,嘲笑他肚子像石头一样硬……哪有那么夸张。
被捏掐在腰上最难受了,当时只当那家伙欺负人,哪想到那是在调|戏,而到后来李范混蛋居然还说当时就开始探索……他的……身体,早就找到敏感之处……想到那家伙的炫耀时的样子,就忍不住动手揍人!
当然不会真的揍,就混蛋李范的伸手,真要打他,绝对逃不掉。
想到那时候自己办的蠢事,他就心里骂自己,怎么会那么笨,怎么就会那么笨!被那个混蛋耍的团团转,占了无数便宜!
被占便宜的情况,还是到李彬办事回来找他一同去青楼为止。
虽然并不想去,但为了躲开李范,他还是咬咬牙去了。说实话,当时也是因为隐约察觉到李范的故意,也有为确定那种他既期待又害怕的可能。
只是当时承受李范的怒火让他后悔了很久。
第一次见到李范那样生气,桃花眼好像喷出火来,但是更加漂亮了,不过他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心虚,更怕看到他那时眼中背叛的眼神。那次李范真的愤怒了,甚至当着李彬等人的面,当着那些青楼女子的面,就亲了他,甚至撕他的衣服。
吓到的不只是他而已,李彬那些跟了岐王几年的侍卫都惊讶不已,甚至忘记离开房间。还是青楼女子的尖叫声让他清醒,羞怒之余,推开李范就跑了。
那时候还是傻傻地被限制在君君臣臣的认知当中,所以就呆呆地跑回到王爷的府宅,李范命令他到卧房,他也没脑子地就去了,后来回想当时的时候,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笨的。
拘谨地、却还听从命令,如果混蛋李范当时让他脱衣服,恐怕那个时候的自己都会遵命!
那时候也是给了他缓和的时间,没有逼的太狠,仅是警告他,他是他的人,不准去碰别的人,更不能让别人去碰。
……倒也,没占多大便宜,还是亲亲抱抱而已。
只是容了时间让他胡思乱想,才认定了他当自己是男|宠,察觉他要有更“过分”要求的时候跑了。
当时记得让他下定决心的,是他偷听到京城来了消息,说金星受伤。也算给自己找理由逃跑的吧,否则陷在那家伙的甜言美语中,纠结着一面要尊严,一面贪心地想要更多。
到后来,李范为了他对皇上称病,不去赴任而跑到吐蕃找他,甚至不顾王爷之尊在他面前讨好卖乖,请金星帮忙……他又怎能不感动,何况,正如李范对金星说的,一开始就是他先喜欢上李范的,能够得到李范的回应,他已经该庆幸。
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里可以说是自我牺牲,因为他放心尊严,甘心去做李范的男|宠,即使李范以后抛弃他,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他都会自动离开。
但以李范的聪明,又怎会发现不了他这种心思。
他一味地体贴着,不动声色地证明着他的坚持。
专一的男子他不相信会有,即使有也不会是这个桃花眼王爷,何况游走于各大青楼的桃花眼王爷,怎会是个专一的人。
但他想错了,其实时间久了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只是,幸福来的太多,他不敢相信而已。
李范他们几个兄弟,曾在小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被禁锢在禁宫当中,不得见外人,甚至有时会有鞭挞,他们有大哥宋王照顾好了许多,但那般长大的人还是有些问题。李范其实是最想要一个家的,普通人生活的家。
少年失牯,他同李范一样,想要有个自己的家。
吐蕃赞普娶了男王后之后,大唐的皇帝也有了立男后苗头,但那只是公开的秘密而已,朝野上下似乎都准备着只要皇帝一开口,他们就死谏。可皇上到底是没有开口的,并非他没有吐蕃赞普的魄力,并非畏于朝臣的死谏,而是因为金星不同意。
他知道金星不同意的原因,让皇上为难不是小白会去做的,还有小白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宫中当皇后,他在江湖上的事还有许多。
皇上没做到娶个男人,但岐王做到了,还是皇帝亲自赐婚——谁不知道他是为了他自己,先抛块石头试一下水深啊!
可怜他得了个王妃的称号……

小蓝童鞋日记簿<1>
神龙二年九月丁亥(公元708年9月20)晴
第一次写日记,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二哥说……随便写,随便这两个字是刚认识的,问了二哥,二哥什么字都会写,我不……敢问先生,怕先生……嫌我……笨。
二哥说写点心里话,不想告诉别人的话就行,不用讲究文笔,我真是太喜欢二哥了,就知道二哥为我着想,不必写太……难的日记。
我明白了写日记原来就是为了多认识字的,刚刚写了……一百二十八个字,我就多学了“随便”、“敢”、“嫌”、“笨”还有“难”字怎么写。
不说这些,先说说这日记是什么吧,二哥说日记就是每天都要记的。
那今天就写到这里吧。
神龙二年九月戊子(公元708年9月21)晴
一大早就起来了,二哥已经在练武,我听到了,我不是说二哥吵哦,因为以前都没有听到,只是说二哥很……勤奋。这两个字是刚刚问二哥的,写日记还是下午的好,否则不认识的字不知道怎么写,二哥也说记录一天发生的事,当然要晚上写的。
今天多说点,昨天的日记二哥说写的太少,没有内容。
二哥不是说日记是不能给别人看的吗……
说些内容……今天跟先生一起读书,跟杨钊哥哥打招呼了,大哥帮我磨墨了,二哥帮我检查错别字了,吃了娘做的很好吃的糕点,还逗小妹妹玩了。
神龙二年九月己丑晴
二哥又说我的日记写的不合格,真是心灰意冷。
神龙二年九月庚寅晴
对不起二哥,我错了,我以后每天都认真写日记。
我的日记写的真不好,偷偷看了二哥的日记,才知道应该怎么写日记。
我想二哥的师傅了,不知道二哥的师傅在干什么,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我,不是,是二哥现在才发现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他很……方皇,好像是这两个字,想要回家,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样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自己。
二哥很喜欢爹娘,也很喜欢大哥、我和小妹,二哥想成为武林高手,他认真学武,以后要当剑客。
今天写的好多,我的手都酸了。
神龙二年九月辛卯晴转阴
呜呜……
二哥骂我了,他说我不该偷看他日记,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偷看他日记,我明明在他练武的时候偷偷看的,呜呜……
神龙二年九月壬辰继续阴
再也不相信二哥了,先生说二哥偷看我日记,真是坏人!
先生说二哥太聪明,总能找到我的日记,所以还是放在先生那里安全。先生真是好人,以前我还有点怕他呢,现在不怕了。
我要好好写日记。
娘亲今天给小妹做了软软的糕点,很好吃,我没有多吃,都留给小妹吃了,娘说我是乖孩子。
先生今天也夸我字写的好看了,我觉得这是二哥让我写日记的功劳,那我就不那么讨厌二哥了。
神龙二年九月癸巳阵雨
今天下雨,纸都潮湿了,不好写字,所以今天就不写了。
……
今天帮娘捶背,手酸了,所以今天不写了。
……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所以先不写了,我这几天都比较忙呢,二哥又不让我多吃糖。
……
……
景龙三年四月丙午(公元710年4月2日)晴
昨天是我的生辰,我已经七岁,过生辰我很高兴,爹娘大哥二哥杨钊哥都有给我礼物,有新衣服,随便我吃糖,还不用读书写字,先生也送了我一根新的狼毫笔,虽然我不喜欢写字,但我还是很高兴收到狼毫笔,因为我就不用买了。
不过我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二哥比我还高兴,他一直说果然是我的生日。我不明白为什么用果然呢,本来就是我的生日啊。
先生说我很久没有认真写日记,这是不对的,所以我要保证每次的字数都足够,免得先生再说我不对……先生怎么知道我这么久都没有认真写日记呢……难道先生也偷看我日记?不能吧,我不该这样想先生,先生不是偷看别人日记的人。
景龙三年四月丁未晴
先生又说我日记写的不好了,难道先生真的偷看……不能用偷看这个词,免得被先生看见。
今天二哥说先生是狐狸,我问为什么,二哥说一看就是狐狸。
可我怎么看都不觉得是狐狸……狐狸长的什么样子?
景龙三年四月戊申 多云
今天又是晴天,不过我看到二哥的日记,上面写的是多云,所以我也写一下试试。
先生今天让二哥抄写史记,说是练字,看到史记那么多,我很同情二哥。不过二哥为什么瞪我呢?练字不好吗?我也有练字的啊,不过先生今天没有让我练字,说我很乖,所以今天不用练,先生真是好人。

景龙三年四月戊午(14日)小雨
二哥这几天都在抄史记,根本没有空写日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日记也并不是每天都写。二哥又欺负我。(小白:我真的没有~~)哼!当我看不懂日期吗?戊申之后是己酉,然后是庚戌、辛亥、壬子、癸丑、甲寅、乙卯、丙辰、丁巳,然后才是今天。先生我不是在凑字数哦!
二哥终于抄完了,一副怯怯的样子看着先生(小白:嗯?!我怎么不知道我怯怯的!),怯怯是我新学的词。这几天我就琢磨一件事,为什么说先生像狐狸。(漾:怯怯这个词跟狐狸有什么关系?!)
我问了娘亲,娘亲没有回答就跑了,然后跑到爹的书房,直接拧爹的耳朵,说狐狸精在哪。真是奇怪呢,狐狸跟狐狸精有区别吗?
等娘终于被爹安抚走之后,我问爹狐狸精是什么,爹没有回答我狐狸精是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告诉我以后娶个男人,不要娶女人。什么叫娶呢?爹没有回答我,爹很忙的。
然后我出门碰到白瑶哥哥,我问白瑶哥哥狐狸是什么,月光哥哥突然出现……好吓人啊,白瑶哥哥推开月光哥哥告诉我狐狸就是很漂亮的女孩子。
先生像女孩子?
嗯,虽然今天的事还没有写完,但是我困了。
景龙三年四月己未还是小雨,不过不是昨天的小雨,昨天的小雨昨天晚上就停了,今天的小雨是今天早上才重新下的
可能因为今天是小雨,所以先生看起来不高兴,让我一个人看书,然后让二哥去外面练武,先生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雨雪不停才能练成大侠。二哥又瞪我,虽然二哥的眼睛很好看,但也不能总瞪我啊,瞪我干什么呢。
继续说昨天的事,问完白瑶哥哥后,我就去找李泽叔叔,没有找到,李婶婶也不在,只有李寿和李秀儿在,他们要叫我三哥,我很喜欢他们,还把自己的糖分给他们吃,不过没有给他们我最喜欢的白酥糖。
李寿说狐狸跟狗长的差不多。我不相信,先生怎么能跟狗长的差不多呢,秀儿说狐狸的脸比狗狗的脸长。我还是不相信,先生也不像长脸的狗狗。
景龙三年四月庚申阴天,虽然早上下了点毛毛雨,但后来就停了
前天的事还没讲完,不说今天的事,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先生似乎看起来不太高兴,虽然平时他也不笑……不对呀,先生平时都有笑的,但为什么我觉得没笑呢……反正今天特别的不高兴。还总是皱着眉看我,真奇怪,二哥他们几个也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从李泽叔叔小院出来,碰到大厨伯伯拿着一壶酒正要出门,伯伯说他要去张屠户家,那家抓了头野猪。我还没见过野猪,问了伯伯狐狸长什么样子。
伯伯说狐狸肉要做好吃了不容易,他倒是能做,然后就走了,说正好去屠户家看看有没有狐狸肉卖。
我没想吃的……先生怎么能吃呢,我当然知道先生是不能吃的,只是听伯伯那么一说,我就觉得很别扭。
先生才不像狐狸呢。
我前天的日记终于写完了,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日记,也不知道三天写完的前天的事叫不叫日记……以后每天不干那么多事了,免得写不完。
景龙三年四月辛酉晴,不过天上有一丝一丝的云,不过大部分还是挺蓝的
二哥说写天气的时候不能写那么多字,我明天会注意。可是我不知道少一点的字能不能够用,一整天的天气是会变化的。
今天先生没那么不高兴了,他今天跟我们说,小羊是吃草的,但草不能吃羊。好奇怪呀,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呢,草又没有嘴,怎么能吃羊呢?
二哥今天跟我说,日记里不要说他的坏话,更不要写二哥说的先生的坏话。我没有说啊,二哥冤枉我。
二哥今天也给我讲了个故事,说的是一只狐狸喜欢吃葡萄的故事,不过二哥不让我将故事内容写在日记里,更不让我写出来狐狸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事,更不能说先生是酸狐狸的事。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说先生像狐狸,是因为先生和狐狸一样喜欢吃葡萄!
外公每年都会寄葡萄来,到时候我一定多给先生送来,把我那份也给先生送来一些,我也喜欢吃葡萄的,不能都给先生,先生应该不会怪我才对。

小蓝童鞋日记簿<2>
开元二年三月丙午(公元714年3月12)晴
春暖花开,春意盎然,春光明媚,春回大地,春(以下省略五百字)…… 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
春天来了,风和日丽。
(刘狐狸:日记不准凑字数!~)
开元二年三月丁未(公元714年3月13)晴
昨天忘记记下正事了,二哥现在虽然不在家,但我还是记得昨天是植树节,爹娘和先生都没听说过这个节日,我猜是二哥自己想要出去玩才说昨天是植树节的。
不过我并没有植树,因为每年昨天的时候二哥虽然说是植树节,但是都没有去植树,二哥果然是骗人的。
不过我有点想念二哥了,他都走了好久了。
呵呵……
小声说一句,先生说明天带我出去玩,直到我过生日的时候再回来。过了今年的生日,我就十一岁了,是个大人了。
开元二年三月己酉阵雨
今天一点都不好,到了眉州象耳山,天就开始下雨,路上都是泥巴,沾了满鞋都是……不但自己的靴子要洗,还要给先生洗,我想念二哥和杨钊,上次来象耳山的时候他们也在,如果他们来了就可以帮着我一起洗了。
我没有说先生坏话哦!
(刘狐狸:笨蛋!靴子直接拿给书院的下人就行!~)
开元二年三月庚戌小雨转阵雨
雨还没有停,又不能出去玩,就我一个人跟先生来,柳先生的学生都欺负我,我才不出门呢,所以就多写一点日记。
我的进步很大,虽然先生没说过,二哥也没说,但是没有二哥在身边我都能写日记,进步还不大嘛!
小声说哦,先生今天只说了我五次笨蛋而已,以前最少都有八次……不过也许是因为在外人面前,所以次数减少。
雨一直在下,今天先生又跟柳先生争辩不休,关于君君臣臣的问题进行深入探讨,我听得迷迷糊糊,貌似柳先生说先生不该对圣上不敬。我觉得柳先生说的挺对,虽然大哥已经告诉我说我见过当今皇上,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先生整天说圣上没眼光云云。
我有悄悄问娘,为什么说圣上没眼光,娘说只有太阳和月亮才发光。
虽然还是不懂,但我肯定先生总说圣上的坏话。
开元二年三月辛亥阴转晴
今天终于晴起来了,先生还没有下山的意思,不过没关系,反正距离我生日还来得及回家。
柳先生的书院可真穷,还破,不过让我见识到渗水的屋子,也算这个屋子有贡献。先生住的那个竹屋冒出小泉眼来,呵呵呵呵,没法住了,我在怀疑是柳先生故意欺负先生。
……
上面是中午写的日记,下面还有下午的日记。
呜呜……
我敢肯定柳先生在欺负先生,那么多屋子,柳先生偏偏说没有空余房间了,最后只能让先生跟我住在一个屋子……柳先生应该不会再故意弄坏我的屋子来赶我们走吧!
开元二年三月辛亥阴转晴
小声说一句哦,先生睡觉像小孩子一样,动来动去,还要抱着别人才能睡。不过先生说我长的太小的话我可不喜欢听,我比李寿高多了,大哥二哥和杨钊哥比我高那是因为他们比我年纪大!
躺在一张床上总觉得别扭,虽然先生对我一向都比二哥他们亲近,但那是因为我最乖。我还记得一些先生抱着我一起骑马的事……好不容易想起来的,因为那时候就害怕来着,不害怕的时候也是因为二哥他们说说笑笑,壮着胆子……嗯,然后就看街景来着,那匹马很高大,坐在上面风景很好。
不对,日记要写今天的事,骑马都是很久以前了,现在我都可以自己骑马的,一匹小马驹,黑色的,毛色油油亮,有时候我会亲自给它洗澡。(漾:需要解释一下,那是头小毛驴!~)
不说骑马的事,没想到写日记写着写着就不知道写哪去了,划掉还浪费纸张,先生说二哥经常带白吃白喝的人回家,所以我需要节省一点。
继续说昨天晚上……以前我喜欢跟娘一起睡,那时候还跟妹妹抢呢,后来我做哥哥的当然要让着妹妹。突然间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还做噩梦来着呢,但后来长大就习惯了,现在突然间冒出一个人跟我睡,还有些不习惯。(刘狐狸:我是突然间冒出来的么?!~)
所以昨天晚上一开始都睡不着的,先生抱着我睡就更睡不着了,先生也没睡着,大概晚上换了一个人抱就睡不着的,所以我就想两个人说说话说不定就睡着了。
我先问先生什么时候回家,先生说不会耽误我收生日礼物……先生真聪明。
我又问先生明天是不是晴天,先生说明天下雨就让我在外面洗澡……先生欺负人。
我说我想二哥了,先生说那个祸害可不会想起我……为什么二哥是祸害呢,我觉得好像都是先生欺负二哥的呀,比如说我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的,先生让二哥经常抄书,让二哥经常跑腿买东西——声称让二哥练轻功,还有让二哥下雨下雪的时候在外面练武……其实我一开始真的以为先生是为二哥好呢,但二哥偷偷告诉我先生是估计的。
先生其实有的时候挺坏的。(刘狐狸-_-#:你以为我没事罚他折腾他干什么?!~)
不过先生对我很好,我也挺聪明地发现一个规律,就是每次罚二哥的时候,我都不用读书学习,不用临字帖背书!(小白-_-#:你以为是谁告的状!说多少次不要什么都写在日记里?!~)
昨晚之后就没说什么了,因为先生让我闭嘴。
开元二年三月丙辰晴
今天我不高兴,因为小胖子骂我是先生的|娈|童,不也不知道|娈|童是什么意思,但小胖子是不会说好听的,然后我就说小胖子才是|娈|童,然后他说他才不是,我说我也不是,他又说我肯定是,否则不会跟先生睡在一起。
好像前两天柳先生让小胖子来找先生过去的时候,先生还在赖床,连带着我也睡过头了,所以才让小胖子看到我跟先生睡在一起。
我觉得小胖子就是个笨蛋,我都跟先生睡在一个房间七天了,他才反应过来,真是个大笨蛋。不过|娈|童到底什么意思啊,开始我就以为是小胖子骂我是个孩童,骂我个子矮,但我问了先生|娈|童是什么意思,先生却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虽然先生没有骂我,也没骂小胖子,但先生去找柳先生去了,只撂下一句“教好你的弟子”,然后就带着我提前下山了。
先生一向喜欢在柳先生这里混吃混喝,然后还跟柳先生吵架的,可是这一次居然提前回家,这足以证明先生又多生气!
而下了山却莫名其妙地也跟我生气了,我就是问了问|娈|童到底什么意思嘛……先生好讨厌,人家不懂居然也不告诉,还是什么先生呢!
开元二年三月庚申晴
回到家两天,我睡在家里的床上却睡不着了,冷,盖着被子也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忍不住想起二哥给讲的鬼故事……吓得我更不敢一个人睡,昨天晚上忍了半天,终于下定抱着被子到先生的院子去了,可先生不让我跟他一起睡,好说歹说,先生才答应让我一起睡。
先生的被窝都是暖洋洋的,我觉得到夏天之前都跟先生一起睡,尤其是冬天也要一起睡,二哥不在家,拉上大哥一起睡更暖和,先生抱着我,大哥睡在外面挡风……大哥长的也不够大,还是让爹吧,不过好像爹要给娘挡风……如果四个人一起睡的话,床不够大。
真愁人。
现在要想想该怎么样才能让先生留我一起睡呢,先生昨晚说只让我睡一天晚上……要不我在我的房间里挖一挖,看看能不能挖出小泉眼?
开元二年四月乙丑晴
今天是我的生日,先生正在挑灯芯看书,我要抓紧时间将今天的日记完成,今天玩的太晚了,都没有时间写日记。娘给我做了一件新衣服,还有我喜欢的小斗篷,现在穿虽然热了一点,但我就早上穿一下下。爹送给我一张虎皮毯子,可以铺在榻上,平时写字时坐着,所以我把虎皮毯子搬到先生房间,现在我写字读书都不在书房和我自己的房间,都在先生房间的。
现在虎皮毯子在先生|屁|股|底下,先生说现在坐太热,容易起痱子……难道说大人不会起痱子吗?
我想了想又觉得这肯定不对,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先生是大人,所以手长,所以如果起了痱子能够自己个自己涂痱子粉,但是我自己就不行,还得让娘给我涂,多不好意思啊!
二哥送我的东西最喜欢了,是一大箱子从京城运来的好吃的,里面有……不告诉任何人,如果日记被人偷看到就该知道我有多少东西了,我也有分给其他人吃一些啦!
大哥送给我的是柄短剑,跟大哥二哥和杨钊哥不同,他们都是跟李泽叔叔,还有白瑶哥哥学的武艺,我却是跟先生学的……所以学的最差,平时用的剑只是很轻的木头剑而已,现在终于有把像样的剑了,嘻嘻……
先生送我的还是狼毫笔,嗯……也不是说不喜欢,只是一点惊喜都没有,嗯……
……
……
呜呜……
睡觉前最后写一笔,刚刚先生站在我背后都没有注意到,先生……又送了我件生日礼物,这个……挺惊喜的……不过为什么送了我一件肚兜呢?
第一百六十七回 诗仙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贺老的诗真是妙啊妙!”
开元十六年,二月庚寅,小白二十八岁生日。二十八岁,小白已经不能称之为小白,而应叫做大白了,退却了少年模样,已经完全是个大人……但可恨他居然没有师傅高!
这一年李隆基也已经四十四岁,与小白相守十四年,偶尔虽然有过矛盾,但二人的感情从未出现问题,致使现在小白的大哥也已经默认他们的关系——他家李殷才是最顽固的一个,爹娘早已放任自流。
两人现在都忙,李隆基身体很好,男人四十一朵花,现在也可以算是壮年,因为小白的关系,平时很注意身体,不仅坚持锻炼身体,而且修身养性——适当禁|欲|有益身心健康,注意饮食——这方面小白有说过营养师问题,所谓天下皇帝最大,他要营养师,那么肯定就会有营养师这个职业,要知道太医署也是有不少能人的——他不想死去的时候留小白一个人孤单。
小白更不用说,虽然常年在外面跑的时候多,但爱美本质,时刻注意着不能让师傅被后宫的美人们给勾走,当然对他自己的脸和身体爱护有加,虽说刀疤能够增加男人的魅力值,但还是师傅比较重要——师傅说过,他的人都是师傅的,敢随意伤害,就等着惩罚吧!
……“惩罚”其实倒不要紧,偶尔为之还能当做情趣,可禁他的足就不行了!所以“李大侠”江湖上有个说法就是他从来不受伤——这也算他武力值高的表现。
小白与李隆基偶尔也是吵架的,基本上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大事上两人能够互相理解,李隆基也有足够能力处理好朝堂上的事,看人更是越来越准,所以小白并不插言朝堂上的事,最多帮着师傅骂一下某个人是笨蛋、某个人是蠢材而已,所谓鸡毛蒜皮小事,比如,小白熬夜看小说——被师傅抓过去蹂躏一番,好不容易回来住,居然浪费时间看那劳什子东西……比如,师傅不知节制,比如小白忘了给师傅带宫外的孙记大饼……
似乎在不知觉间,他就到了二十八岁,而他有时候还会抱着师傅撒娇……
平时难得出宫,尤其是拐到师傅一起出宫,生日的时候,当然什么都听他的,所以小白每年生日都是约会的日子。
往年李隆基都会安排一下,这几天带着小白出外走走,比如去东都洛阳,或者更远一点的江南,经常去的就是温泉宫,呼吸一下自由空气,当然也是来点浪漫气氛……李隆基打造的浪漫氛围终于能够持久了,小白终于学会不破坏气氛了。
但这一年不想走远,一方面巂州昆明以及盐城有军情上表,另一方面刑部刑法重编接近尾声。而主要原因,也是两个人今年突然不想走远路,只想在长安城内约会。
自知道约会这个词的时候,李隆基就想着怎么来一次普通的约会——别说他年纪四十多已经不小,情人年纪还小,而且还有些儿童化的,他的心态能老才怪——就是小白说起的,看看电影,吃吃饭,逛逛街。
吃饭逛街没问题,但做不到的是看电影……李隆基感慨过那东西的神奇。电影不成,听书看戏都可以的,只是听书看戏以前偶尔两人跑出来时候也干过,没什么新鲜,因此这一年就突然来了个新鲜的,去听诗会!
小白与李隆基打扮普通,而且为了参加诗会,两人没有用上一贯的便装——小白武士打扮,李隆基商人打扮,而都穿着青色袍子……穿的有些少了,好在马车中还留着毛皮斗篷。
“师傅,马上要考试了哦,难怪京城这么多举子。”小白小声说。
“嗯……最好多几个聪明的,别一个两个都是笨蛋!”李隆基眼睛自一进来后第一次瞄向那些人。“点心太干了,茶水也不行。”
“嘘……小声点,我们来听诗会的,又不是来吃喝的!而且这里面吃的喝的怎么会好呢!”
这两位典型从宫里面出来的,好吃好喝惯出来的。
“别打扰他们说话……刚刚说的贺老是贺知章?”
李隆基“嗯”了一声,给小白倒上茶水,道:“会不会闷?”
小白摇头。“最近累了,到这里做一下午,倒是挺惬意。”
李隆基笑笑,小白说累才好,这就表示能在宫里面多陪他一段时间。
两人偶尔搭上一句,优哉游哉,听着年轻举子们侃侃而谈,时不时也能听到一些佳句。近年来,在李隆基管制下,百业兴盛,商人身份提升不少,朝廷有武举,小白声望不小,武艺推广以及武道精神宣扬,都在控制之中,李隆基任贤任能,科举考试内容也在变化,所以这经典子籍学的不错有之,专业人才更多,专门在诗词歌赋上成就之人也是颇多。
翰林院一个部门中就是专门收集整理各地诗篇,印制成集,广泛流传的——这也是一项朝廷收入呀!
——不得不说,有小白在,李隆基总会想着怎么赚钱,怎么省钱!
推崇之下,文坛上确实涌出不少大才子来,现在翰林院中,贺知章算是这个部门名誉成员,此外还有王维,王昌龄,终于肯复出不逗儿子乐的王之涣,等等小白对名字熟的以及不熟的。同时梨园也需要填词人,一般都是翰林院的人充当。
在小白看来,应该就不会有怀才不遇这种人了,可事实上还是他了解的不足,也许深受直爽的江湖人影响,忘了官场总是难免有些弯弯绕绕的。只没想到今天诗会却让他碰上了。
小白与李隆基纯粹来这里欣赏的,所以坐的偏远,他们这类人不少,一般都是些来见习的少年,或是一些悠闲的老者,年轻人都在堂内中央扎堆的。也因小白耳力不一般,所以正巧听到相隔不远之人的不屑之声。
小白偏头看了对方一眼,瘦巴巴,年纪大约四十岁,长相儒雅,但带了些风霜憔悴,衣服已经洗的发白,脸上的表情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忿然。
刚刚诗会中场休息的时候,中央的才子们在闲聊,所以小白有些走神,这下才注意到才子们在谈论着什么。
马上就要考试,所以说的都是朝廷上的事,而仔细一听,虽然说的委婉,但还是有些献媚了。细想一下也能理解,此地毕竟是天子脚下,扔块砖头都能砸到个皇亲国戚的,一般在科举前这二月里就有宰相府的人来探听下今年才子们的学问,说话当然要小心谨慎一些,更遑论婉转的献媚了。
李隆基没有听到那声不屑之音,但他却时刻注意着小白的情况,见他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便低声询问,小白说了听到看到猜到的,而李隆基也顺便说了官场百禁不止的蚁穴。
而这时,中央那里开始比试咏颂科举的诗文,那位瘦巴巴儒士不屑之声更大了,引来有些人注意,眼看着就要吵了起来。
有位二十出头,一直在中央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收拢扇子,有些咄咄逼人,让这位瘦巴巴儒士赋诗一首,否则就要向他们道歉。
小白觉得其实这样真的很傻,如果这位儒士做了首不错的诗,那么丢脸的是这位年轻人,而如果儒士没有做出诗,这位年轻人得意之时,就显得轻浮了,无论如何都得不了好处,何必做这出头鸟。实在是太得意了,中庸之道,一般人都会取文采出众,却懂得掩饰光芒的。
转头低声给师傅说出看法,师傅也赞同他的说法,两人低声又对这帮才子们品头论足一番——虽不是好行为,但这两人今天来就是为了凑趣的!
瘦巴巴儒士一直没有赋诗,甚至言谈也没有过激,只是从他表情当中,就知道他忍的多辛苦。
李隆基摇头叹道:“肯定是吃过亏,所以不敢再多言了。”
小白替这人苦笑。“那他还跑到这里受气!”
“大概想看一下今年科举举子们的水准吧。”
小白点头。“一看就是考过几年的……不知道他文采如何。”
“文采重要,当然人品更重要。”李隆基道,这是这几年总结的经验,最近越发地觉得用得顺手的人太少,张九龄已经提为宰相。
小白点头,也表示赞成,他在江湖上闯荡的,重要的当然不是文采,他只看人的,现在已有不少经验。“我觉得这人不错,个人原则比较强,不屑与人为伍,性子被磨得很久,但还没磨平。”
李隆基点头。“可以放在吏部,铁面无私的。”
小白笑着没有说话。
中央那位年轻人还逼着儒士作诗,游记一类诗文好做,拿出已经写好的念出来也是可以,都不限制儒士题目了,不过年轻人不是好心,此刻已经太得意,跟其他人一起像个地痞了!
小白看不下去,也学着年轻人,弄来一把扇子,刷的一声打开。
众人注意力立刻被引来。
“小生突然想到一首诗……”
这样一说,应和的人不少——也不乏李隆基暗地里布的人,虽然是为了安全的,但眼力见好,当把托儿都很上道。
待安静下来,小白笑呵呵站起身,视线不是看着年轻人,反而看着瘦巴巴儒士,道:“题目是《登金陵凤凰台》……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语毕便引来不少掌声,只是儒士看了小白几秒,才突然笑起来,眼圈有些红了。
这首诗本就是诗仙李太白的,小白背诵一下而已,好在没有占了别人名头。不过这首诗可不是简单咏景之诗,在李太白当时唐玄宗已经昏了,被奸邪围绕,自身报国无门,前面挡着的又是三山,又是浮云的,抒发他爱君之忱,报国之愿,忧国之伤,却无以面君的情怀。
此诗送于这位儒士,简直说到他心底了。
之前叫好声落了,又冒出些不平之音,小白这诗也有说朝廷奸臣挡道的意思,此间不少才子已经拜了宰相大门。那么快看出诗中蕴含深意,倒也有些水平。
小白可不理他们,看了眼师傅,示意他们差不多要走人了,不要在此之前……小白赋诗的兴致可起了,要知道他已经将诗仙李太白弄没,心里可一直内疚的很——李太白一直郁郁不得志,而小白从来没有不得志的时候,也许真有文采风流的脑子,可也没有激发“风流”的客观条件啊!
所以,此间说了一篇喜欢的凤凰台上凤凰游,忍不住诗兴大发……好吧,他还是直接背的李太白的诗,反正没人追究他版权!
儒士起身向小白一鞠躬,小白可不愿受,这人看起来比师傅年纪都大,赶紧将人扶起,倒了一杯酒放在对方手中,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呼二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两人激昂对饮,直接摔杯,这一刻真是畅快无比!
此刻那群年轻人也忍不住阵阵唏嘘,连连称赞,小白赶紧拉着师傅走人。
一出门,李隆基笑道:“爽啦?”
“嗯嗯!原来作诗真能如此畅快!”
李隆基笑意更浓。“这真是你做的?”
小白老脸一红。
李隆基道:“李太白文采的确风流……回宫将他的诗都给为师默出来。”
小白刚要反驳说那是他留着的老底,后面有人叫住他们。
“在下襄阳孟浩然,不知阁下大名……”
瘦巴巴儒士又说了很多,但小白已经没听到,脑海中只不断回荡“孟浩然”三个字。
李隆基立刻瞧出小白的问题,敲了一下他的头,让他清醒。
小白来得及听到这位大诗人的那句不打算科举,打算回乡的话。小白内牛,刚刚那首将进酒让大诗人打算归隐了!
小白不得不拉着师傅一起劝说。
时隔几个月,小白才知道,那一趟诗会,不止将本来无法入仕途的孟大诗人拐进了翰林院,挖掘脑子里的诗篇,还让京城流传出一位神秘莫测的诗仙故事!
事后回宫的时候,师傅突然问了一句:“岑夫子,丹丘生是谁?”
小白摇头。“不认识,李太白的朋友,不是我的!”
不及汪伦送我情
花香四溢,酒香阵阵。
这人要是出名了,总会有人来巴结,巴结的多了,小白当然就厌烦,而这其中却没想到错过了不少名人。
比如小白不认识的岑夫子,比如只在诗中才知道的丹丘生,还比如大名鼎鼎小学生都认识的汪伦。
当日在长安诗会显摆了一下,没想到就出名了,李太白被称为诗仙,那是因为人家诗写的好,还有与道士交好,求仙问道,且有大鹏赋、梦游天姥吟留别这类诗歌,而小白显摆得诗仙之名,是因为一开始没人知道他的来历,飘忽无踪!
不过当日才子们都是琴棋书画样样能的,画出画像来,一寻,当然也就知道他是谁了,加上他武艺高绝,在李隆基故意散发的风声之下,都知道他曾助丰州打突厥,且一直打到突厥牙帐,灭掉阙特勒,签下无数不平等条约!
——对于这方面不平等条约小白总是很有爱的,像是有某种强迫症,像是要讨回来什么。
——这也是为了自家妹夫匐俱出气才干的!
不过匐俱赖在大唐不回去了,可汗的位置给他做,他也不做了,大概实在觉得做那个可汗没前途……这能怪李隆基的大唐太强盛吗?
——小白每次拉着妹夫喝酒的时候都会询问为什么不回去当可汗。
使得匐俱童鞋每次都咬牙切齿,倒不是仍残存在内心深处的爱国之心发作,亦不是当那个傀儡可汗有何憋屈,而是因为小白骄傲显摆的模样太欠揍!
小白诗名闯出来了,便召来不少名人的请帖,王昌龄是之前就认识的,拉去喝酒时被说了一番,因为小白以前在王昌龄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从说书人,到江湖侠士,没想到文采也如此出众——小白内牛,暗中对李太白与王大诗人都说对不起。
此外还有贺知章,贺老,这老人家可是精神抖擞,文坛巨匠,已经七十高寿。说李太白谪仙的话,也是从贺老口中得出。
京城一大堆人拜帖,小白看到名人的名字就去结交,其他不熟悉名字的都不理会,这也让他每天忙的不得了,此外还有上门比武决斗的,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名人……也许跟明星差不多。
但时间久了也会厌烦,毕竟小白是盗李太白文采,那位怀才不遇的,诗风与自己自身真是相去甚远,每次要求赋诗一首的时候,他都不得不盯着某个其他人有感而发一篇。
如此一来,他名声更大了,因为别人均以为他替别人挂心忧心,这文采风流的一般都是感情神经脆弱的,说不定就能流下男儿泪痛哭一番,这可让小白心中更加内疚心虚。
不过李隆基倒是乐见其成,以前有的“酸狐狸”暗地里会说他皇帝陛下唯一高徒是个武夫,但现在却是文采出众、武艺超绝,想酸一把的都挑不出毛病来!
——最主要的是小白留在京城的时间多了,即使白天忙一些,晚上偶尔喝酒喝的晚,但总是回绫绮殿住的,而且小白酒量虽是千杯不醉,但喝的多了,总是会兴奋一些……因此福利是大大的好呀!
也有不足之处,小白没有成亲,知道的人不敢捋老虎的须,但大多人都是不知道真实情况,所以李家大门被媒婆踏破,甚至曾出现一位女侠找上门要嫁给他!
终于受不住的时候,小白跑了,也因老爹拿出一封信给他,说是族叔邀请信,虽说这位族叔联系的不多,只在他们从陇右道搬到剑南道的时候询问过。这位族叔是个有本事的,擅书法,尤为篆书。小白在早前就听闻过李阳冰大名,人称继秦朝李斯之后篆书第一手。
这位族叔现在居住在江南西道宣州的南陵县,这个时机跑趟江南,躲避一下这边的热情相邀正好。
带上爹给族叔送的茶叶、茶具等,小白带着史小人安禄山一起前往江南。宣州这里名山不少,九华山,黄山,小白也曾来过游览的,只是以前没有拜访过李阳冰而已。
现在正是登山游玩的时节,住在族叔家中近半个月,没空练习武功,每□着倒出肚子里还存留的李太白大作们,小白几日就坐不住了,好在后来找对方法,每日跟族叔练篆书,书法进步不小,族叔也高兴。
而住到差不多既不失礼、又不赖皮的时候,小白跟族叔道别,依依不舍中又留了三天,介绍南陵一些名士,只是小白再没听到熟悉的名字。这次终于要离开的时候,李阳冰又替他收了一份邀请,本来有些为难的,李阳冰之前也不打算再让他应邀,只是这份是泾县县令发来的,李阳冰也不好拒绝。
而小白一听县令,本来不想去,跟文人交结还可以,翰林院的也可以,但其他朝廷官员,就难免巴结有小白的意思了。只是不想为难族叔,接贴一看——汪伦!
这个绝对要去!
仔细一看,心中果然有写“十里桃花”,“万家酒店”说法,肯定这绝对是那位“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汪伦!
收拾行囊,赶紧去见了李太白这位朋友,不见他,他这首诗也没法流传千古了……虽然岑夫子,丹丘生他也不认识,不过那二位可以当成是神交!
泾县可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自不必说,有名的几样,宣纸,虽然现在还没成气候,但后世绝对是大大有名的。到了这里还能听闻琴鱼的故事,传说已经是晋代的,讲述修仙炼丹之人,不讲环保,炼完丹就将炉子里的渣倒入溪水中,化作小鱼的故事,现在出名的是琴鱼干,据说有解毒养生之功效,实际如何小白也不知道。此外这里山好水好,近几年来这边的茶叶也开始有名——小白自家生意,总会不自觉注意到茶叶问题。
最主要的就是这里风景如画,自有一番诗情画意,否则汪伦童鞋也不会在后来泾县县令职位卸任后干脆辞官举家搬迁到泾县来住!
江南才子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汪伦年纪三十左右,偏显年轻,儒雅挺拔,喝酒之时又不失豪爽,文采也是不错,虽然舞那两下剑被史小人暗地鄙视一通他显摆,但不失为一个朋友,比江湖上的朋友豪爽之气也是不差的。
最近史小人和安禄山都憋闷坏了,在南陵族叔家的时候,被限制着不能随便练武,不能随意出去玩,到了泾县,也没长辈了,这两位每天就跑出去玩乐,留小白一人陪着汪伦。
汪伦也是位幽默的,小白亲自感受了一下“十里桃花”和“万家酒店”!
所谓“十里桃花“就是十里外桃花潭水的名字,并没有十里的桃花——会有十里桃花的地方那不是桃花源,就是黄药师的桃花岛!
所谓“万家酒店”就是有家酒店的老板姓万,而非真的有万家酒店——会有万家酒店的地方那八成是红灯|区!
没有桃花岛不要紧,小白他根正苗红,坚决不去红灯|区,所以只要有桃花潭水酿出的美酒,不限制给他喝,他什么都不介意的。
邀请小白,当然免不了要作诗的,“不及汪伦送我情”那首当然是临别的时,其他诗当然随口就来,只要记住别背窜了,将别人的诗拿出来顶数就行——果然是喝高了。
汪伦也是个善谈的,与小白天南地北,比那些只谈诗词歌赋的要畅快的多,不过在小白喝下几坛美酒——汪伦酒量不及小白,仅是小酌而已,前两天汪伦都喝高了——之后,汪伦将话题自然而然绕到诗词上。
小白一个没防备,就背出不少佳句来,不只“兰陵美酒郁金香”说了出来,甚至还加了一句自己的称赞桃花酒的——事后想想就丢人。
诗兴大发,古风背了七八篇,游记更是不少,甚至包括噫吁嚱的蜀道难!
第二天清醒之后,小白忍不住捶胸顿足,这人比师傅还厉害,放到现代不是个逼供当警察的,就是个心理专家的,一开始一句不谈诗词,等与人聊到劲头了,慢慢地、不知不觉地,转入诗词,那时候自己都大脑充鸡血了!
这里不能多呆,否则自己背完了李太白全集,以后还怎么混呀,即使不为李太白流传下诗仙的名号,也不能给李太白留下黔驴技穷的污点啊!
住了五天便动手走人,而临别之时,汪伦在岸边的亭阁中设宴饯行,还请来歌舞者《踏歌》相送,拒绝了送他的名马官锦,只留下十坛美酒,终于可以登船离别了——小白暗道没事别找汪伦,临别之时,也终于能送上“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的名篇。
不过汪伦最后却是抓着李白的手,大声感慨与他结识一场,这么快就要分别,那些诗篇真是千古佳句,不流传青史真是可惜……小白试探说道:“不如凤林兄帮太白整理成集?”
汪伦的背后似乎立刻桃花朵朵开了!
小白坐船离开后,安禄山来了一句:“让这个人整理成集拿出去卖钱,陛下不会生气?”
小白立刻内牛——汪伦你在怨我喝了你太多美酒嘛?!

皮逻阁
贞观年间突厥被灭,后又复兴,开元年间,再次被灭,此后二十年间逐渐被完全纳入大唐版图。
吐蕃与大唐常有犯边,而开元十年以后吐蕃赞普尺带珠丹抑苯教,扬佛教,大举变革,娶大唐男子为后,规范大姓贵族,举兵镇压,效仿唐制,重贤才轻出身,改兵制重外官,发展畜牧农田,与大唐开互市,史为一代中兴之主,在世之年与大唐交好。
南疆六诏为蒙舍诏统一,建立南诏,皮逻阁被唐王朝封为云南王,世代与大唐交好。
小白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南诏,这次乐觉送信来说他的第一个小包子出世,让他去看干儿子。
信中透着喜悦,小白见信也高兴,自己没有儿子,所以格外喜欢小孩子——除了能闹腾的,比如嗣直家的儿子,大哥家的女孩。
乐觉三十多岁才得一子,肯定受重视,不知道小鬼是否长得也像乐觉那么壮……
与乐觉是朋友,更是异姓兄弟,想那时乐觉起了不同心思,两人便分开几年,小白也是个自己蒙住双眼逃避的,只是不想失去这个兄弟而已。时间果然是良药吧,有些事情淡了也就淡了,尤其是乐觉也是为形势所迫,不容与小白继续旖旎心思。
当初还是六诏的时候,蒙舍诏形势并不好,在最南边,与大唐不接壤,也不同吐蕃接壤,其他五诏时而依附大唐,时而又依附吐蕃,来回摇摆,本来南疆就是很多小部落,六诏只是其中最大的六个,之间相互倾轧,互相吞并。与蒙舍诏一直依附大唐不同,所以蒙舍诏在南疆总是受欺负的。
不过乐觉的父亲能力不错,将蒙舍诏发展的甚好,民富力强,同时野心也是不小的,一直悄悄屯兵蓄粮,只是早年曾受重伤,虽已养好,但年纪一大时,问题便出来了,不到四十岁就不得不长期卧床休养,这也是乐觉早早回蒙舍诏替父分担的原因。
而乐觉一直拖着不成亲,也是他父亲一份牵挂,但扛了几年,还是仅有五十多岁就去世了。病痛多年,已比郎中确诊的多活了几年,也许是因为不放心乐觉的。乐觉什么都好,就是不成亲,他父亲在他身边也安排了人手,所以也知道一二,只是延续血脉之事,是不可能断的。
他父亲诚乐魁的师傅月光与师弟白瑶的关系,在圣门不是秘密,所以对男人和男人这种事,他父亲倒不是多么反对,只是阅历更多,又是局外人,对于儿子与大唐皇帝徒弟的事,也看得更清楚。
诚乐魁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到过任何不能喜欢李白的话,也几乎没有提起过李白,因为诚乐魁确定即使没有他的反对,两人也走不到一起,而他的儿子魁乐觉,也会担负起蒙舍诏复兴重担,这是早晚的事,但只能靠时间去劝说,别人都无用。
乐觉从长安回蒙舍诏后两年,先不说对小白的感情,单对待父亲来说,听郎中说起父亲虽一直催逼他成亲,总说时间不够,但每次提起这件事时,人总会更有精神。时间久了,乐觉也却有感受,所以他一直拖着不成亲,也是让父亲有所牵挂,活的更久一点。
而对小白,乐觉是不得不放弃的,也许一开始就不属于他……他也曾认定他除了他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但回到蒙舍诏,他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好在只要找他,他无论多远都会赶来,无论遇到多大麻烦,他都会帮忙解决,即使这有可能为他喜欢的那个人带来麻烦……统一六诏,他并非没有起过与大唐抗衡之心,并非没有想过让大唐的皇帝拿他来交换……
但那不过是午夜梦回,梦魇住时的想法而已。
无论是否能够那样对小白,还是他是否有那个实力去与大唐抗衡,事实是他哪一样都做不到。
南诏前所未有的统一繁盛,但还是无法与幅员辽阔的大唐相抗衡,圣门虽偏于南诏,但不足以说动其帮忙攻打大唐的,即使策划些阴谋腐化大唐,圣门都不会出手。
第一次小白来南诏时,还是蒙舍诏而已,乐觉被蒙巂诏刺杀受伤,也算是借由让小白来蒙舍诏而已。
四年未见,虽常有通信,但哪里比得上真人。
当时乐觉伤已好的差不多,但并不想让小白知道真实情况,所以只派了人去越析诏那里接人,到达蒙舍诏时乐觉忍不住在城门口相迎,还担心小白会怀疑,但他当时只是瞪着眼睛教训他不该出来接他,应是将他塞回马车。
还担心两人见面会尴尬,会疏离,但小白对他却一如既往,担忧地询问他的伤势,高兴地叙说一路见闻,气愤地说要帮他报仇……
虽然只能当朋友而让他失落,但他还能担心他,关心他,也抹平了那份失落。剩下的只是无奈而已,无奈于自己的身份,无奈于他无法与他共长久。
他没有避讳说出他与大唐皇帝、他的师傅的关系,知道他是要让自己死心……喜欢他什么已经不重要,记忆当中那个一开始突然出现在客栈抱着柱子的小孩儿、后来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一起四处游玩、一起结交朋友的少年,一直宛如太阳一般耀眼的少年,已经属于别人了。
剩下给他的只有那些回忆而已……后悔在当时匆匆离开长安?他无从后悔,因为他有他的责任,不得不肩负的责任……他已没有资格去要求他的陪伴。
也许午夜梦回之时,他会抱怨一下生不逢时吧,如果他不需要振兴蒙舍诏,如果他拥有更大权力……
小白第一次蒙舍诏时,有人暗杀乐觉,小白当然要帮他报仇,策划了一下,就也跑去蒙巂诏抓来蒙巂诏王的儿子来当人质。那时候蒙舍诏已经强盛不少,临近的蒙巂诏才会伺机刺杀乐觉,加之乐觉他爹病重在床,一旦刺杀成功,蒙舍诏必定一盘散沙。
抓来蒙巂诏王的儿子,之后的事小白并没有管,与养病的乐觉游览南疆风光,品尝不同大唐的饮食,领略不同大唐的民族习俗。
同时参观了圣门老窝。
第二次来蒙舍诏时,乐觉已经灭掉蒙巂诏,蒙舍诏地域更大,而小白自己跑来,是因为听说蒙舍诏这边开始打仗——小白终于知道乐觉大名,皮逻阁。
这个人是谁,建立南诏第一人——小白记得最清楚的其实是大理段氏灭掉了南诏。
但皮逻阁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继承蒙舍诏十年统一六诏,建立统治两百年的南诏国!
小白刚从郭子仪那里得知乐觉大名时,忍不住在墙角画圈圈,名人,都是名人,他的朋友都建功立业,就他……最多只是名声好一点,总有人找他去解决麻烦而已。
南诏虽然也跟突厥吐蕃差不多,并不是一直安分守己的,但小白知道那些是必然的,种族不同,必起波澜,必生事端。但即使不帮着乐觉统一六诏,边境上也不会安生,不如让六诏统一,只要跟南诏王保持好关系,到时候出兵讨伐也有算账的!
不过小白相信乐觉是不会犯边大唐的,要算账也是跟乐觉将来的子孙后代,那时候小白可不会客气——他就是死要钱的!
小白得了师傅支持,与乐觉合伙(漾:听起来像坏人~),先后夺取越析诏的石桥城,此处屠高临下,易于防守,利于出击,随后进一步拿下石和城,之后越析诏虽不好打,但小白与乐觉并未强取,断其与其他诏联系,吐蕃支持,逐步蚕食,四面封锁。
那一年连过年都没回去,使得后来师傅坚决不同意他再去南诏,每次去时都是偷偷摸摸,比如看他干儿子。只是小白身边暗卫变为明卫,跟他混的再好、关系再铁,皇帝毕竟还是他们正经上司,当然会报告,而且南诏长安遥遥相隔,哪里是很快就能回去的。
吞并了越析诏,联合联合邆赕诏王之子,夺取大厘城以及太和城,筑起龙口城作为屏障,西洱河悉数纳入版图,随之浪穹诏、施浪诏、邆赕诏三诏联合,却为皮逻阁大军所败,最后只剩下浪穹诏西逃至剑川,庇于吐蕃羽翼之下。
至此,得大唐承认,建立南诏,封为诚乐魁为第一任云南王,迁都太和城,建都城羊苴咩城。
有大唐全力支持,乐觉早于历史十年完成统一,在其父亲死之前,建立南诏,完成其父毕生所愿。
而且在其父垂危之时,迎娶一位白族女子为妃。
大婚当夜,前半夜小白与其畅饮一番,乐觉似乎一晚上都有话要说,但最终也没说出来。小白感慨拍着乐觉肩头,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其实同心协力,战场中出生入死,情谊已然慢慢转变,只不过剩下最后仅有的一丝脱不开的魔障一般。
最后叫乐觉“办正事”时,小白终于憋出一句让郭子仪揍他的话——别学郭子仪那色胚子!

云想衣裳花想容
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
骠骑将军、天下兵马元帅郭子仪,幽州长史张守珪凯旋归京,斩契丹王屈烈及其大臣可突干于阵,立李过折为松漠都督,唐派兵驻守。
新年伊始,同时报来突厥毗伽可汗被毒死,至此突厥一词从历史上消失。
凯旋返京的还有年已三十四岁的李白,讨伐契丹少不了他,但上报之时却不会提到他的名字。
一身黑色棉袍,外面披着白毛皮斗篷,容貌俊逸,带着自信温和的笑意,一点也看不出能够在战场上果断杀伐模样,十多年来仍是长安最受欢迎的男子之一!
没有官爵,却可算是当朝第一人,贿赂他无用,因为他比谁家都有钱,巴结他无用,首先要能抓到他的人才行!武者不服他随时可来挑战,文人不服者,先不要对着诗仙的诗流口水!不骄不躁,心系百姓,锄强扶弱,仗义疏财。
也不是没有人将主意打在他身上,但前提是有本事骗得过他,否则就是自作自受,作茧自缚,他倒是欢迎有人坏主意直接打在他身上,如此便可以顺便揪出蛀虫!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嗯?”
“呃……那个……”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嗯?”
“呃……”
“漂亮吗?”
“……嗯,真漂亮——哎呦!别,别拧!耳朵掉了,耳朵掉了!”小白抓着李隆基的手,想要解救自己的耳朵,奈何某皇帝醋意正浓。
“眼睛没掉不就行了,给你留着眼睛看美人不就行了!”
“呀啊!我错了,松手,松手呀!师傅你吃了什么这么有劲!”
“哼!贫!”松了他的耳朵,顺便敲他的头。
小白讨好地嘿嘿笑着,推着李隆基一同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还帮李隆基捏肩膀。
“真那么漂亮?”李隆基问,将人拉过来,让其躺在他的腿上,顺便捏脸。
“……”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李隆基有些疑惑小白突然的安静,而看他的脸更是在认真沉思。“你,真看上那个小姑娘?!”气恼地将人从腿上揪了起来,手劲大的很。
小白看进李隆基的双眼,知道他是误会,但没有立刻解释,反而认真地细看他的样子。
师傅已经五十岁了,年纪真的不小,好在保养的好,看上去至多四十多岁而已,而且长的好看,即使老了,也别有一番魅力……并且心还是年轻的,人也特别精神。历史上的李隆基本就是个高寿的,最后当上太上皇时在太极殿孤零零住着,否则会活更久吧……
李隆基见他不回答,又这样盯着他瞧,让李隆基不由得猜想是在拿自己与那个据说艳冠群芳、甚至让小白当众赋诗的女人作对比!
小白虽已三十多岁,早过而立之年,且经常在外到处跑,但一直都是活力四射的人,也不像一般人会存在操心担忧,在自己面前时还会撒娇卖乖,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倒像是心性未定的少年……这让李隆基怎么能不担心,本来就相差十六岁的!
手臂被捏痛,小白这才发现师傅在逼问。
“当然不是……”
李隆基仍是不信。“……你从来没有写诗称赞过别的女人……没有写诗给……”我字没有说出来。
语气酸的太明显,让不安的小白都察觉师傅的不安,如此一来,小白忍不住笑了。
与师傅二十载了,为什么还突然不相信师傅了,以前一直都放心的……似乎,是因为杨玉环真的太漂亮了,五官无不精致,肌肤胜雪也不为过,且一看就感觉软的碰上去能化掉人的手指,搭配在一起,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明艳动人!看上去真的心动,心脏不受控制,扑通扑通的,那首清平调也是不自觉就脱口而出。
至于所谓的胖,现在看来就是有些婴儿肥,以后会不会还是如此就不知道,但这种胖的模样,让人看着可爱,看着……想到抱在怀里必定是柔软无比的!
气质也好,据说通音律,擅歌舞,带着一种沉静,却不失活力、朝气。
语言似乎都有些匮乏了,只能冒出那首专为她写的清平调。
也许可以用“美好”二字来形容吧。
所以小白才突然不自信。
也因这杨家美女出现的太突然,小白以前做过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呀!他是按照安史之乱,安禄山的年纪推算的,本以为起码还有五六年的,却没想到参加个婚礼居然就让他突然见到了令历史上李隆基做出抢儿媳妇这种事的四大美人之一!
婚礼是薛王的女儿的宜县主的,小白与薛王几位王爷关系都不错,另外还有岐王和杨钊,师傅没有亲自来,礼部虽然备了礼来,但小白也跟师傅单独送了一份。
师傅子女不多,一共只有六个皇子,五个公主,现在只活着三位公主而已。皇家宜多子孙,但……小白生不出来,后妃想生,但皇帝陛下不眷顾,开始几年从婉转暗示到直接哭求李隆基甚至求小白让她们留个子嗣,但李隆基理直气壮地不答应,小白内疚一阵也没同意。这先河不能开,虽然让她们守寡对不起她们,但要知道人是贪心的,小白和李隆基自己就有私心,而她们即使有了孩子,也只会想要更多,所以不如让她们一直如此的。
其实开元十八年的时候,放出宫中一批人的,宫女,还有悄默声夹杂在其中的一些后妃,即使与皇帝有过关系的也没阻拦,让她们自己决定,留在宫中安享的尽可留下,皇家不会亏待她们,而如果想要走,也会给她们好好安排,不只给遣散的银两而已。
有一些出家当道姑了,但这道姑是否真的是道姑就不为人知了,因为有些道观中出家的女人,是死了丈夫的寡妇,或者不要丈夫的女人,但还有个特点是她们以前都是身份很高的女人,会有一些年轻男子被养在道观之中,或者在道观当中私会。
小白知道这些的时候简直震惊!
大唐也真是太开放了!Orz
而且有些公主死了驸马之后不会再嫁,而是建一个道观住着。
李隆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得不说女权在大唐这个时代真是太强盛了,而且受胡风影响,风尚也太开放,否则某人做出抢儿媳的事居然没有被御史谏官淹死在吐沫里!
小白这趟婚礼不想就碰到同样参加婚礼的杨家美女——杨玉环,今年刚十六岁,已然倾国倾城之貌。
“还敢笑!”李隆基捏住小白的下巴。
过了刚刚的激动,李隆基也能冷静下来,以他对小白的了解,如果真喜欢上了,不会这种模样,因此见小白笑了,顿时轻松不少。也差不多立刻想到个大概,毕竟两人相守二十载,一个眼神几乎就能猜到对方心里。
——尤其还是李隆基这种快成精的皇帝!
小白眉头一挑,道:“都说到诗了,还怀疑我……我是能做出这么好的诗的人吗?!”
李隆基也笑了,小白如果真的在作诗上放心思,也不是不能,小白自己都说过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小白又不是笨蛋,且脑袋里面可是藏了不少诗篇,能一直记着这么久,自己作诗也是不难的。
只是他自己不去作,李隆基也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诗仙是李太白的称号,他只想将视线之名留给那位李太白而已!
“那么,那个杨玉环是谁?”李隆基问。“要是敢是李太白的老婆……哼哼!”
小白喷笑。“不是。”
“那你那么在意……是我的?”李隆基不由得如此猜想,能让小白在意的,也能在史册上留名让小白记住的,似乎只有这一种可能。
小白笑容慢慢退下,缓缓点头。
李隆基将人搂在怀中,吻了吻额头,抱着小白,沉吟片刻,才道:“她来晚了,我这里只能容下一个人。”
短短一句话而已,又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话,小白也不是多愁善感、将爱情看成一切的人……但不知为什么,似乎只是突然间眼窝里水分过多了。
感觉到怀中人微微的抖动,呼吸声的变化,李隆基并没有托起他的脸去看。
会让那位李太白写出这种诗的女子,又能让小白如此担心,在史册上留名的女子,以李隆基对自己性|情的了解,这女子会是小白所读史书上李隆基的心头肉吧,就如小白之于自己一样。
而既然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小白此刻才说出,是一直担心的吧!
李隆基更是心疼了,又有些生气,小白这是不相信他吗?还是历史上的他为了那女子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想到自己今年都五十岁,而那杨家小丫头才十六岁……恐怕真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但李隆基此刻只觉得汗津津!

携儿酒宴友人聚
知香居三楼一间大雅间中此刻人声鼎沸,酒香四溢,笑闹声不止,中间夹杂着小孩子脆生生的笑声,偶尔冒出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引来满堂哄笑,一派悠然和乐。
“我也见到了,我也见到了!可漂亮了!”一个十岁小男孩说道。
旁边一个年级差不多的红衣男孩说:“没有我娘漂亮,我娘才漂亮呢,爹说过我娘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
“才不是,爹说我娘才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爹,你看大哥二哥瞎说!”一个四五岁小孩仰着头,皱着小眉头,小脸鼓鼓的。
小孩子的话惹大人们一阵大笑,小白隔着魏知昔拍着郭子仪肩膀,道:“我算是知道你们家怎么会如此和谐!”
李嗣直笑道:“是啊,御妻有道……只不过要防备着她们有一天合起伙来整治你!”
郭子仪抱起小儿子放在腿上,一脸得意。“这怎么可能!制衡,懂不懂?”
“爹被我娘罚跪搓衣板——哎呦!”
小白一把将红衣男孩救过来。“快说说怎么回事!”
郭子仪腋下夹着小儿子就要过来逮大儿子,不过红衣少年可是机灵的很,绕着圈跑,人小,还能往桌子底下钻。
“臭小子,敢揭你老子短!”
“哇!那不就是说这事是真的喽!”小白道。
旁边杜暹摇着扇子,道:“难不成是你又讨了第七个老婆?”
另一个拿着鸡腿啃的正欢的郭子仪第二个儿子,张着油乎乎小|嘴道:“杜叔叔已经知道啦?爹不是说过几天才发帖子吗?”
众人忍不住嚎叫,刘遐嚷道:“你又娶!我那点微薄饷银都给你随礼了!你还娶!”
郭子仪终于放弃追大儿子,坐回去,小儿子也在他腿上累的喘气。
“这什么话,没钱了到我家吃住!但礼一定要随,祝福不够多,我家和不兴!”
李殷也忍不住道:“还家和不兴,你家也太多子多孙才对!”
郭子仪立马摇头。“不行,不行,才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我怎么也要十二个儿子,十二个女儿才行!”
小白接道:“你是打算弄个足球队跟女子十二乐坊吗?!”忍不住白眼,心里面加一句居然比师傅的子女还多。
“不错,不错,当是如此!说到足球队,你上次说过,我最近闲散在家,反正无事,不如——”
杨钊开口,当然是免不得调侃,道:“你还能动吗?金星说你灭契丹这次受伤了——”
“胡说!”郭子仪道。
而与郭子仪一同说话的还有刚刚跑到小白身边躲起来的郭曜,他也跟着他爹大吼一声:“口胡!这几天我娘的丫头还说爹每天都要去两个娘的房里睡觉!”
“你个兔崽子——”郭子仪恼羞了。
李殷捂住他四岁儿子的耳朵。“非礼勿听,郭元帅,你别琢磨什么足球队了,还是好好教一下你儿子吧!”
郭曜揪着小白衣服,道:“呀啊!李大叔叔不是好人!”
小白呵呵笑着,偶尔插一句话,但多数是听着的,人多,你一句我一句就要掀了房顶了。
几个人家都是定在长安的,不过如此齐地聚在一起时候却不多。他总会往外跑,虽然这几年在外的次数已经少了。大哥李殷现在越来越忙,生意做大,遍布京畿道、都畿道,还有河东河北河南一些地方,开始涉足江南等道,所以他也会每年往外跑的。
杜暹和刘遐常外任官职,杜暹一般是御史一类,刘遐则各地的县官,他自己也不要升,因为现在一县之中,治好了可是有奖金,而且有御赐的鱼符,品阶虽不高,但薪水高,现在县官职位可是非常热门的,没在县令位置上得到过嘉奖的几乎就入不了中书黄门尚书省的,如此也就绝缘于宰相了,文官可都冲着这来的。众人能不努力嘛!
魏知昔和韦吴倒是基本上都在京城,但比较忙碌,一个翰林修书,一个刑部修律法。岐王就喜欢乱跑的,其他几位王爷都已返京不再出外任刺史,但这位各州刺史名头已经六个,杨钊当然也不久留京中。李嗣直更加心野,跑习惯了,大唐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只在差不多八年前为了救人腿受伤回京养了快两年,顺便娶了老婆,生了儿子,但之后又耐不住的,神捕一名已经远扬,弄的不少地方一来了带着妻儿出门常住客栈的,那地方就立刻变得小心翼翼,那位妻子就是“神捕”英雄救美救回来的——其实李嗣直也不是什么神探一类,小白觉得只不过这个时代消息闭塞,各位犯案的智商也不高,李嗣直查案久了,有时候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破案速度当然就上去了。
而因为李嗣直这跑的心野了,李隆基不得不改变教育儿子的策略,他不能没有继承人啊!所以不能丢在小县就不管了,必须有师傅教头、有先生们跟着。本来还有宫人跟着伺候的,但李嗣直偶然去看弟弟们的时候发现这个,便让李隆基撤掉伺候的所有下人——小白觉得这是为了当年他自己在衙门内受过的罪,让其他弟弟也尝尝!
说笑一阵,话题又转回到一开始谈论的杨家美人身上。她现如今住在她叔父杨璬家中,她父亲已故,十岁便借住在叔父家里,去年刚随叔父一家来到长安。
郭子仪一副捶胸顿足模样,感慨他不能娶她回家,众人皆疑,以为他说反话,没想到最后说出的理由是怕自己以后专宠于她,冷落了其他妻妾,以后又不能再娶其他女子。
小白等人作势捶他一番。
李殷则调侃杨钊让他赶紧带着岐王离开京城,否则王妃位置不保,杨钊也不甘示弱,居然说李殷是在为小白担心,所以故意“指桑骂槐”,小白转拍杨钊,战火继续扩大——楼下的掌柜与小二极为担心他们的小楼。
小孩子们也唧唧咋咋,说美人如何如何,尤其郭家三个小孩儿,俨然一副小色鬼模样了,真不愧是郭子仪的儿子,而杨钊突然来了一句那杨家美人算起来还是他妹妹。
这般一说,小白才想起杨钊当年乞讨到剑南道,是要去投奔他叔父家的,不过路过青莲的时候,被李家留下,之后也一直没有去想过那位叔父的事。
这下提醒了小白,杨国忠的事啊!本来还琢磨着调查一下杨美人全家,想不到杨钊居然就跟她是亲戚。
但杨钊肯定他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答应帮着小白去向蒲州那边打听一下——小白是压根没想过从小一起长大的杨钊就是杨国忠,而他蝴蝶翅膀一扇,完全给扇的没模样了!
一群人从上午十点一直吃喝到晚饭之后,杨钊回王府之后,下人来报有人送来拜帖,一看,不想居然是杨璬送来,这位也是叔父,小时候没有投奔这位,只不过人家官大一些,与自己父亲也不是很亲近。
拿着拜帖犹豫要不要去杨府时,背后突然有人猛地抱上来。
“呜呜……你嫌弃我了,出去跟狐朋狗友花天酒地都不带我!”
杨钊翻了个白眼,将人推开,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如此不着调。“我去洗澡。”
“我帮你!”
杨钊的耳朵红了,顿了一下,道:“……老不正经……”
但态度软化,李范当然知道这不是在拒绝,只是害羞而已!
热水已经准备好,李范干别的不快,但给自己脱衣服,帮杨钊脱衣服就绝对快了。
“洗澡澡,洗澡澡……”
“真幼稚!”杨钊推了李范一把,但他的手就此“肉包子打狗”了。
亲吻着爱人的耳后,李范故意哈着气,低沉着嗓音,道:“洗掉酒味,洗掉别的男人的味道。”
“胡说,什么别的男人!”杨钊的声音也跟着压低。“别动手动脚,让我好好洗——”
“我会给你洗的很仔细的……呵呵……从里到外——”
“啊——”杨钊控制不住地弓起身,缓过气来按住李范的肩膀就是狠狠一口。“混蛋!呼,直接,就——”
“呵呵……没流血,相公我比你知道的更清楚!”
杨钊想继续骂人,但气息已经不匀,说话时肯定抑制不住暧昧之音,但不在床上,他总是神经紧绷着,不想在其他地方发出那种声音,因为这让他觉得有违礼法……虽然嫁给男人已经超乎礼法,虽然得到王妃称号大大超出礼法,但他自己还是喜欢自欺欺人。
而杨钊不知道,也就因为如此,李范特别喜欢在床以外的地方抱他,因为特别有禁忌之感,也特别……紧!
……
舒服地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在哼哼唧唧,抱着人在床上并没有立刻睡下。有武傍身就是好,完事之后还有精力温存、腻腻歪歪,说情话引杨钊羞怒模样……真是怎么都不腻呀!
而杨钊却觉得这个人就是个流氓!
“杨府的拜帖你看到了?”杨钊声音有些沙哑,带有一种绵软无力、让人想要蹂躏的诱惑,却不是娇媚,但更会激起男人征服的|欲|望。
所以,虽然年纪不小,但李范还是看人看得很紧。
“哼!不用理,还不是因为你王妃身份,想来巴结!当初成亲的时候怎么不来,怎么不送礼,那时候怕人嘲笑吗?!”李范可不是能吃亏的主。
杨钊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不过金星一直询问杨家美人兄长的事,不知道他是听说过什么。
他们李家兄弟都会犯同样错误,李范又揪着杨钊开始询问是不是看上杨玉环了,那位美人李范在婚礼时也是见过的,所以比李隆基那边更容易想多。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李范才终于将理智那种东西放回在脑袋里。“杨璬的心里想什么谁不知道,给你送拜帖虽然是拉拢我王府这门亲戚的意思,但他野心可大着呢!”
杨钊疑惑地抬起头。
李范顺势狠狠亲了一口,在杨钊捏他的脸才放过。“没明白?他侄女那么漂亮,现在长安城有谁不知道!这么多年,藏起来,他有什么目的?宫中这些年只选宫女,嫔妃一个不进位,后位空悬——”
“你是说他打算让他侄女入宫?!”杨钊立刻怒了。
李范嘿嘿一笑,格外像流氓。“这下可惨喽!”

李杨二人初相遇
绫绮殿出来从北面走,欲从左银台门出去到左羽林军,上午有人送信到宫中说杨钊找他,猜测也许杨钊找到杨国忠此人,但时间又太短,不到一天,所以小白也不知杨钊到底有什么事。
而走到中和殿前面时不想却碰到太子与太子侍读潘肃和吕向。
小白抱拳行礼,毕竟是太子,而且与自己关系不太好的。太子是开元十五年册立的,李隆基第三个儿子李嗣升,现在二十四岁而已,不像李嗣直与自己曾一同读书,也不像李嗣玄与嗣直同胞兄弟,而得到小白的注意,几乎是看着嗣玄长大。
与这位太子只能算点头之交而已。
与清朝不同,大唐的皇子封王立太子都很早,开元十五年立的已经算晚的。李隆基挑选太子也是考察过一番而选出的,嗣直倒是不错,只是心野了不愿坐这位置,而且腿脚受过伤,平时虽看不出来,但路走的多一点,就会看出有些跛。
二皇子郢王也算优秀,母亲为赵丽妃,他虽偏好武功骑射一些,但文学子经学的也不错,甚至律学考试成绩甚高,却不知为什么,小白总觉得师傅似乎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儿子,问过几次,师傅说这个儿子眼睛生的不好看——小白没发现哪里不好看,只能说师傅毛病多。
剩下的嗣真、嗣初和嗣玄也是十分优秀的,不得不说师傅的基因真是好,教育方式也不错,也许这种放下去从低做起方式刚刚用起来,所以还没有瞧见弊端,不过这方面师傅似乎已经有了规划,试验小白鼠已经瞄准了太子的两个儿子!
太子李嗣升有些沉默寡言,他母亲杨氏地位不高,生了李嗣升后升为嫔,当时就不受宠,之后还不如像刘华妃赵丽妃这般受注意的,不过杨贵嫔似乎一直很低调,就如李嗣升一样。李嗣升处事沉稳,做事踏实,考过科举,曾在兖州一个小县任县令,不骄不躁,立为太子也行事如故,现在跟在李隆基身边,手段也凌厉了一些。
历史上李嗣升如何小白不知道,师傅的下一任皇帝是谁他也不记得,但那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因为这里已经于历史出现很大偏差!
本以为如往常一样点头就过去的,不想太子居然停下站住,面色平静地注视小白,道:“父皇可在紫宸殿中?”
小白一怔,随即道:“无特别事,一如平时。”
太子颔首,冲小白抱拳一下,继续前行。
这让小白莫名其妙一阵,等人走远,转头问永泰。“太子今天不太一样?”
永泰猛点头附和。“平时只有公子冲他抱拳一下,他只是点头而已,今天却冲你抱拳……公子,他不是有什么要求你吧?”
小白摸着刮的干干净净的下巴。“不像呢,不过似乎这次灭掉契丹回来之后,就有所不同……”
永泰嘿嘿一笑,说:“那是太子佩服公子呢!”
小白作势要敲永泰的头,不过并没有碰上,抬腿继续往左银台门走。“拍我马屁也没用,今天不带你出去!”
永泰脸立刻皱起来了。“不要啊!小人的腿扭伤已经好了,不能不去啊,还要给永福大宫女买绣线呢!”
两人边走边小声笑闹着,到了左羽林军营杨钊已经等在那里。
细说了拜帖和岐王说的话,小白咬牙切齿一番,杨钊考虑着要不要去赴约,要怎样支开不让他去的李范,而小白则思索着杨家美人最终会花落谁家的问题。
杨家美人武惠妃个她儿子寿王选的妃子,但现在没有寿王这个人,而武惠妃也去了城东道观,那么杨家美人要嫁给谁,杨璬又会攀上哪根高枝呢……也许杨璬的目标是瞄准皇子的,不过皇子个数少,又都娶了正妃的,所以现在八成瞄准的是皇帝了!
杨家美人总是小白的一块心病,即使现在与师傅二人心意相通,却还是难免有个疙瘩。所以小白搁浅了下个月去龙门一趟的计划,守住京师!
两天后让师傅叫开了岐王,小白与杨钊一起去了杨府。
杨府今日是专门请杨钊的,在门口列队欢迎,看到小白同来时更是笑的牙不见眼,小白的脸色更是沉了几分。厅中摆宴,杨璬的儿子女儿以及杨玉环都出来作陪,介绍给“王妃”认识,还有小白这位大大有名的“李大侠”。
吃饭时杨璬与杨钊叙旧,讲述当年杨璬还小的时候与杨钊父亲的事,杨钊倒也没厌烦,杨璬四十多岁,很容易看出是久在官场的,说话不摆官威也不过分讨好,与杨钊仅是话亲戚而已。
但与王妃攀上亲戚,还用得着什么其他方面呢,到时候自然有人巴结。
小白不愿多话,只要不嫌失礼,他就不说话。杨钊开席没多一会儿,就声称小时候似乎听说一个叫杨国忠的族兄,但杨璬一脸茫然,说不记得,杨钊只能说大概是邻居。至此小白更是不说话了。咬牙切齿,这杨玉环都出来了,怎么杨国忠还没影子。
酒过三巡,喝了一肚子酒,宴会却还没完,表演节目的又上来了,首先杨家美人表演弹琴,随后又伴舞蹈,杨钊喝的似乎有点高了,与族兄弟们开始话多,好在没有说些不该说的,片刻后又坐到小白身边,压低声音道:“我觉得,好像有些看错了!”
“你觉得你这位叔父人还不错?”
杨钊眼睛眨了眨,喝多的表现有些明显了。“……不是!你也太小瞧我了,跟李范见的人多了,哪会不知道表面功夫一说!我是说,这美人,似乎不是要送进宫中的!”
“嗯?”
“这还不明白,人家是瞄准你的!”
小白一怔,抬头扫了一圈,仔细回想一下,貌似,真的是有这方面可能,座位安排,杨玉环正好坐在他对面,一抬头就能看到,美人就是美人,他闪神好几次了,倒是注意到这杨玉环其实举止很是大体,不比一般害羞小姑娘,看到他闪神,也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这二位是刚刚注意到这一问题,但跟小白一起来的侍卫可早发现问题了,因此宴席还未完事,就听有人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奔进来,从地上爬起来,还结结巴巴惊呼:“老,老爷!岐王,岐王来了!”
杨璬腾的站起身,不过没有忘记回头冲杨钊和小白抱拳赔礼。“家奴失礼了,劳烦二位等候,下官去迎王爷!”
但迎进来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小白一晚上都提不起来的精神,此刻立刻像是被激活了一样。
杨璬在旁边一副汗津津模样,他可是认得皇上的,却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来!
听闻岐王与王妃夫……夫甚是恩爱,所以打的注意是拉拢一下岐王,提高在京城的地位,在一开始门口迎接杨钊而没有看到王爷时,还有些失望的,不想王爷没来,来了另外一位他挖空心思想要结识的人。
宴席之中,见自家侄女与这位传说中的皇上徒弟不如想象中热络,已在暗暗着急,想他初入长安,挖空了心思,好不容易能够让女儿侄女参加县主婚礼,虽然之后来杨府的拜帖多了,却没有他想要的人选。
京城皇亲国戚遍地,当今圣上子嗣不多,宋王申王薛王子孙中没有适龄的,而最显赫的就应当是这位大名鼎鼎文武全才、皇上的徒弟李白了,所以杨璬看中的当然是这位!贿赂此人是绝对没用的,财物对方比谁都多,名利更是不需要,唯有一条就是美色,而杨璬对自家侄女的容貌可是相当自信的!
然而他却怎么也没有料到皇上会亲自来啊!
难道说李白已经将侄女有着倾城容貌的事告诉了皇上?
杨璬小心抬眼看着皇上,冷着脸,进来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让他不必行礼,不必张扬的话也是岐王说的……与亲切似乎很好说话的岐王相比,皇上的脸色似乎让他觉得此刻心情……甚坏!
忍不住担心不已,不过抬头瞄到皇上正瞧着自家侄女,杨璬的心往肚子里放一放,一瞬间不由得猜想如果侄女能进宫伴驾也是不错的,当今圣上年纪虽已知命之年,但看上去可是比自己还要年轻呢!
小白见师傅突然出现,还盯着杨玉环猛瞧,忍不住气恼,心中气闷。不过等师傅转向他,又死盯着他时,突然觉得师傅刚刚的眼中似乎没有多么惊艳,反而像是在生气,在……看情敌……忍不住想到刚刚杨钊小声与他说的话,所以这回与师傅相视,居然生出一些心虚来。
自己担心师傅看中杨玉环,这位本应是命定之人,但师傅又何尝不担心自己会变心,毕竟自己这么多年来,视线都没有放在女人身上,这回却异常关心杨玉环,所以……
小白越是心虚,李隆基的怒火就更盛。
岐王本也是不高兴杨钊来此的,不过与李隆基一比,他也就没必要生气,毕竟杨璬找杨钊只是拉拢而已,小白则是相中了打算做侄女婿的!而且杨钊与他身份毕竟是定下来的,没人敢动歪脑筋,即使有也是看中自己而非要让“王妃”出墙,但小白则不同,朝廷中明眼人知道这公开的秘密,但杨璬这种刚入长安的,听说的只是小白在外的名声,皇上对小白的盛宠,却不会猜到是那种关系!
如此一来,岐王也不用去发火了,而且还是灭火的紧要,否则这三哥一气之下,说不定就当众绑走小白,说不定就当众宣布那是他的人了,这可不是好玩的。

杨府前疑云重重
从杨府出来,坐上马车时师傅还是沉默着,小白小心翼翼抬眼,时不时瞄一眼,不过虽一颗心挂在师傅身上,还是注意到其他异常情况,尤其在大半夜中。
小白突然爬向李隆基,双手撑在他的身上,李隆基还以为小白居然大胆地在马车里……却没想到抬眼看到小白,他却歪着头看向窗格外面,趴在他身上不过是借力!
李隆基这下沉闷地生气转为怒火了。
小白感受到师傅喷在他脸上的气息重了,转过脸,正好迎上喷火的视线,不用多思索就知道哪里犯错了,嘿嘿一笑,赶紧转移话题。“那个,外面有人似乎跟踪。”
李隆基没有看外面,仍不高兴地瞪着他。
“我,那个……”
“不用你去!”李隆基没好气地说。
知道有暗卫已经过去跟踪,小白安稳下来,不过没有坐回到刚刚位置,而是靠着师傅坐下。
小声,带着撒娇,说道:“你怎么来了?”
“哼!”
声音更低了,环住师傅的颈项。“吃醋啦?嘿嘿……哎呦!”腰间被捏了一下,故意叫的很大声,师傅的怒气似乎消减不少。
仰卧在师傅怀中,马车内只有身后窄窄的木台上放着灯笼,红色的,更烘托着暧昧气氛。
直直看向师傅眼中,片刻后,自然而然四唇相接,轻轻吻住,勾勒着熟悉的唇线,并不激烈,缓缓的,似乎溢出温馨氲开满室。
马车从左银台门一直赶到绫绮殿,车行的不快,在绫绮殿洗过澡后便见到暗卫已经回来,而且负伤。
“怎么回事?!”小白边问边给人检查包扎伤口。
李隆基很不高兴,刚刚的气氛全都没了,不过也只是不高兴而已,还知道正事要紧。
“陛下,公子,属下跟踪那人一直走了两个街坊,半路突然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拦下,那人武功很高,看不出武功来历,不在赵头之下……属下未能完成任务。”
由小白给他包扎伤口已然扭捏的不知手脚摆在何处,加上没有完成任务而逃了回来,额头更是沁出密密的冷汗。
不过跟着皇上和公子久了,这些暗卫们也知道,公子也不会因此处罚他们,也因此他会选择逃回来报告,而非誓死也要对付那个人。
果然,皇上虽然有些不满,但也的确没有处罚的意思。
“到哪里遇到人拦着?看清楚跟踪的人模样了吗?”李隆基问。
小白插言道:“那人在暗处,一晃而过,我当时也只是猜测可能有问题,没想到问题还不小。”
“属下看到背面侧面,并不是会武功的,穿着寻常下人衣衫。”
小白看向师傅。“是专门跟踪的?是跟踪你的?”
李隆基未知可否,沉吟片刻,道:“然后呢?”
“回陛下,拦住属下是在永乐坊左边,突然冒出来的。”
小白道:“从开明坊过去,路过安善坊、靖安坊,那个黑衣人如果有意拦着你,又不想被发现……”
李隆基道:“安善坊旁边就是兰陵坊。”
小白刚刚其实脑中出现的也是这个地点,小白等人刚参加的婚礼就在兰陵坊。
两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李隆基继续询问暗卫:“一开始跟踪的那个人不是跟踪我的轿子?而是守在那里?”
暗卫肯定道:“回陛下,属下肯定,那个人是一直守在杨府周围。”
没有再留暗卫,让其下去休息,李隆基又召来暗卫队长赵兵。
“去调查一下今日跟着小白的暗卫最近与什么人接触,尤其是宫中的。”
等赵头也离开,只剩下两个人后,小白立刻问道:“你怀疑跟着我的那个暗卫被人利用?”能进入暗卫,都是绝对忠心的,平日会在宫中当侍卫,而且一般成为暗卫的侍卫是表面看着不受重视那种,但宫中毕竟难免有人安排耳目,紧盯着一个人轮值情况,也会发现异常。
李隆基和小白不会怀疑暗卫本身出了问题,而同时想到是有人看出暗卫身份,并且加以利用。
这些年的契合,二人不用多言,就知道彼此的意思,其实包括感情方面,小白能长年到处跑是对李隆基的信任,同时李隆基也是放心小白的。这次杨美人出现,算是难得的感情危机了。
因此小白没有问,就知道杨府的事是有暗卫传递到宫中,才让师傅居然出宫抓人。
听到小白的话,李隆基点头,将人拉到书房,虽已经很晚,不过之前是突然跑出去的,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而且两人都发现这件事不简单,否则不可能有一个高手突然冒出来拦人。
坐上长椅之前,两人都在思考这高手到底是何人,不过思考的角度也稍有差别,小白想的就是高手是江湖中的什么人,从刚刚暗卫的伤口来看,普通的剑伤,刺入方向也没有什么特殊,所以一时间也想不出是何人。而李隆基则是思考高手背后之人,是何人派来的,有什么目的。
小白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李隆基挑眉问道:“又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白嗔怒地瞪了一眼,不过心里面想着却是师傅居然看出来了。
“呵呵,我只是想到,会不会是哪位江湖大侠看上了官家小姐,身份差距太大,势力叔父棒打鸳鸯,大侠默默守护小姐……的戏码——哎呦!”被敲了脑袋。
“是不是还有个看不下去伸张正义的小书童,偷偷给小姐传信啊!”
“呵呵……那,说正经的!”小白站在书案一侧,动作熟练地磨墨、洗笔。“你说跟宜县主和新上任的新郎官杨洄有关?可有什么目的呢……你觉得对方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你来的?杨家的人也是一伙的吗?”
“哼!杨璬不过是想利用美色攀龙附凤之辈,不会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李隆基心中暗加一句,敢将主意打在小白身上已经够大逆不道的了。
“倒也是……杨玉环也不像那种人……”感受到头上的怒视,小白赶紧讨好地笑了笑。“嘿嘿,你知道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何况是女人。”
这下李隆基得意了,虽说两人相知相守两情相悦,但这床上的上下关系是固定的,小白虽有心反gong,但除了那第一次不小心让其“乘虚而入”之外,小白再不敢提反gong之事。而这上下关系也就决定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力——简单点说,李隆基为了自己的幸福,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去“细细”掌握小白的身体,他敢肯定小白自己都没有他了解的“详细”!
也相应的,小白不可能再去抱一个女人,起码无法从女人身上得到满足。
这话李隆基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否则自家徒弟肯定恼羞翻脸。
不再乱吃飞醋,两人又回到正经话题。
如果没有这突然冒出来的高手拦着暗卫,小白和李隆基都不会将此事看得太重,最多也就是怀疑是何人,或者是多少人打算利用杨家美人达到何种目的,如果是高手出现之前,目的最多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想塞进个女人给小白或者李隆基,但现在却让人不得不防备恐怕有人有害人的想法。
看完最后的一点奏疏,两人就一同睡了,这件事已有几条线索,赵头会派人跟着,虽然李隆基只命令调查宫里面内奸的事,但之前从杨府外跟踪人的命令既然没有完成,不用吩咐赵头也会派人继续此事。
翌日一大早小白就回家中,龙门送来的信。之前小白要去龙门,是为了幽州乱斗之事。事情的来龙去脉小白知道的不多,年前打完契丹就往回走的,为了赶在过年的时候回长安,所以那场有江湖人参与的打斗他没有碰上。
龙门送来的信中说调查下来,有人不满小白为朝廷效力,或者让他干脆不要声称是江湖中人,更有他是皇上的男宠一说。
看到最后这条,小白立马火了,凭什么他是皇上的男宠,就不能皇上是他的男宠啊,怎么说他也是武艺高强的,凭什么就看出他是被压的啊!(漾:重点,不是这个吧!……)
此事也甚是蹊跷,京城有人知道他跟师傅的关系他相信,但这种话没人敢乱传。皇宫遣散了后妃这种事在一开始师傅就堵住了御史谏官的嘴——当时小白在百姓心目中、江湖人眼中、边境驻军心里都是非常光辉的,李隆基堵住御史谏官的话就是他们敢反对他遣散后宫,他就立刻封小白为后,那时已有吐蕃的男王妃,大唐岐王的男王妃,如果真立了男后,御史谏官们也不知会有什么结果——所以遣散之时,宫里宫外都是静悄悄的,百姓哪会知道这皇帝后宫已无人的事,为了朝廷的面子,知道的人也不会透露给不相关的人啊。
即使聪明人能猜到小白与当今圣上的关系,也不会乱说,起码不会在小白名声鼎盛,皇帝被百姓歌功颂德,一片盛世之下的时候说!

灭口扑朔迷离中
对于外面居然出现这种谣传,小白虽生气,但也只不过一下下而已,这么多年了,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关键是见识多了,一开始别人看杨钊的眼色也不对呀,现在不是照样习惯了,所以凡事都在于一个习惯问题,别人都不觉得是个问题了,那也不会再有人揪着一个问题不放,没有人有那么多闲心。
加上大唐的风气实在不同一般,与小白穿越之前所能理解的古代真是相去甚远,所以过一会儿也就不气了……大唐不是还有某个人抢了自己儿媳妇,照样没有被御史谏官的吐沫淹死嘛!(漾:小白你果然还是纠结这一点!~)
不过小白不注意,别人可不会,龙门不是李隆基的属下,但一直合作关系良好,所以送给小白的一封信,也送了一份到李隆基手里,何况还是与李隆基也息息相关的事。
小白大大咧咧不在意,但李隆基却不能放任不安定因素存在。因此过了半个月,得到消息的时候,便在床上说了一下这个问题——两人聊天固定场所。
“只有幽州?”小白撑着手臂趴在床上。“是说这种话只在幽州有人说,还是说师傅已经控制住流言了?我没有安排人去的……本来想让安禄山去的,不过他去陇右道跟安大哥他们过年还没有回来。”
“我的确是打算控制的,不过只抓到几个什么都不知道,被人花钱雇来乱说话的,但那些人说只要求在幽州活动,其他地方也没传来任何消息。”
小白摸摸下巴,侧身倚在师傅身上。“这件事真可疑……什么人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李隆基其实也一时间摸不到头脑。“对什么人有好处呢?”
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小白先开口道:“不会是嗣升,他不是那种人,贺老(贺知章,太子的侍读)不是说他最近忙于农税改制吗,肯定没空!”
李隆基笑笑。“我知道,没怀疑他……我的位置早晚是他的,且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脸一扬,极骄傲地道:“他比我还差的远呢!”
小白故意啧啧两声,说了句大言不惭,被人“修理”了一番,小白像是突然想到的一般,说:“做你儿子可是不容易!”
“那是,不优秀都不行!”
“这是当然,我只是说,普通的优秀,永远都会掩盖在你的光芒下,你开始那几年不也是如此,别人说的都是贞观遗风,不像现在这样,开元盛世。”
李隆基习惯地揉着小白的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贞观之后大唐开始衰落不少——”他直接忽视武周时期其实也算不错的,不过倒也是后期却变得乌烟瘴气了。“我再接过烂摊子,贞观遗风也是好说,转成我的开元盛世总是有个质变的,但将来我儿子却不容易。”
“会让孩子有心理阴影的。”
李隆基喷笑,小白比李嗣升大十岁而已,居然还说对方是孩子,而且在李隆基看来,没事还撒娇卖乖、性子如二十年前差不多的小白,可没有他三儿子稳重果断。
“心理阴影吗?”李隆基已经对小白口中的词语差不多了解全面了。“会想明白的,否则也不用继承帝位了!”
“真苛刻……”小白也不知道该同情师傅的儿子们还是什么。“不说这个,赵头那里又有新消息吗?”
小白最近忙着教史小人新的剑法,史小人虽然不是小时候那么笨,而且做事非常细致周到,但学武的悟性不是很高……当然也有小白拿自己跟史小人比较而言的。而且平日史小人跟着小白到处跑,所以勤奋练功的时间不多,此际在长安呆的时间长,所以正好多教一些。
“……之前跟踪的那个人已经被灭口了。”
小白脸色立刻变差。“死了?上次确定那人是杨洄的兄长杨泯跟前的人……居然被灭口,那杨泯肯定有问题了吗?背后的高人还是没有查出来?”
听出小白的意思,尤其是现在死了人,李隆基沉吟片刻,干脆道:“你亲自去探一下对方底细,不过武功深浅不知,需要小心……而且,对方也不一定还在杨泯府上。”
小白肯定是要自己去查的,李隆基不这么说他也会去,所以不如先提出来,也顺便能约束小白照顾好自己。
三日来连续夜探杨泯府内,小白均没有收获,那个人好像凭空出现凭空消失一样。这日一大早鸡刚打过鸣后翻墙回到自己家,不想一大早却看到匐俱坐在廊间栏杆上喝酒,拿着酒壶的手已经冻的发白,显然已在外面有一阵。
这可非同寻常,要知道匐俱现在总是没心没肝傻呵呵地过日子,与光拿俸禄不干活的岐王也差不了多少。其实匐俱也是极聪明的人,作为李家倒插门女婿,也是帮着家里的生意的,但交给他的生意对他来说实在容易得很,所以平日里见他就是优哉游哉模样。
“坐这里一宿在干嘛?被小妹踢出房门?”小白哈哈笑道。
匐俱瞥了小白一眼,表情那个高傲呀。
“还没死啊!”
小白这倒是愣了。“一大早就说我死不死的话?”
匐俱拎着酒壶起身。“哼!还以为死在牡丹花下,或者被人扔到醋桶里了!你可别死了,我最近给儿子打了个金摇篮,没钱给你送礼!”说完就往匐俱住的小院而去。
看着匐俱背影,小白喃喃道:“一大早火气就那么大?专门在这里等我?”小白眉毛挑了挑,又挑了挑,像是明白什么似的,打了个哈欠,往回走,他需要补觉,然后回宫里告诉师傅今天的收获。
晚上被师傅勒令留在宫中不准再夜探,继续转为由暗卫轮流守着,其实如果按武功的话,小白更想让江湖的朋友帮忙,但因为不知道背后那个高手到底是哪方人马,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还是越好的,龙门的人帮忙本来更加合适,奈何龙门的人都去了幽州。
这让小白觉得今年的事似乎特别多,而且,感觉矛头都是指向自己或者师傅的!
早上出宫时,左银台门前不想又碰到太子,而且这回他是单独一人,小白不用多想也知这不是巧合,不说左银台门这边距离翰林院和太子办公的少阳院很远,就是太子身边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打声招呼后小白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定在那里,太子李嗣升也没匆匆错过的意思,但也没有直说,虽然小白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但肯定的是太子提到的种植茶叶的税收要增加这一点不是真的要询问他的想法。
小白也没点明,只是顺着太子的说法,不过也没提任何意见,朝廷的事只有师傅跟他说过的,他才会发表意见,但那些意见也多数不是自己想出来的,他跟师傅说的就是他出外见到的现象,意见方面均参考上一世的常识。
说完税法,李嗣升顿了一下,语气依旧缓慢而沉稳。“李公子觉得娶妻应当娶什么样的?”
小白眉头微微挑了挑,终于到正地方了吗?小白明白,师傅的儿子女儿们其实都或多或少怨恨自己吧,众妃分享一个皇帝在这个时代绝不会有人说什么,但皇帝专宠……如果不是师傅强势,就是御史谏官们也够喝一壶的了。
所以,师傅将他的名声拉的如此之高,也是为了朝臣们不能对小白做出什么先斩后奏的事,也不想有人说他魅惑圣上,说他是佞幸。他是男人,如此专宠放在别人身上,那绝对被天下人唾骂的,但小白,他却一开始隐藏起来,还打着徒弟的名义,之后更是在江湖、军中、百姓心目中声望很好。又因为他是皇帝的徒弟,所以朝廷不会怀疑他有反叛之心,他有名了,他的师傅在百姓中的声望也水涨船高。
一般而言,小白是皇帝的徒弟,江湖人会说他是朝廷的走狗,军营中又会说他混迹江湖不入流,但师傅却是在他是皇帝徒弟之前先正了江湖人、武林人士的想法,吹起了武道之风,鼓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师傅为他能在江湖中立足、在军中建立威望、朝堂上无法有微词,可是做了很多,也很周全,可是师傅对他的子女们却没有任何措施,不仅没有,还有可能曾告诫过皇子皇女们不准说小白的任何不是呢!
小白也没有任何当人后妈、与继子继女搞好关系的想法,别说笑了,他可是大男人的!谁会搞那些婆婆妈妈的事啊!所以除了与嗣直嗣玄交好,小白可不会主动去找任何皇子,而皇女也只认识以前太学读书时候的永穆公主,但毕竟是公主,所以其他常芬公主什么的,他见都没见过。

强辩出城遇美人
娶什么样的妻?
小白也不可能说娶他这样的。
“……虽说缘分天注定飘渺了一些,往往有的时候对于喜欢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小白尽量说的不那么让人讨厌。
“要娶喜欢的吗?”太子微侧着头,不容易看清他的表情。
“……不一定,端看娶亲时是否在意喜不喜欢,也有更喜欢权力的,有益处的,这一点太子应当明白的。”
停顿片刻,太子重新启口:“父皇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有益处吗?”
“你觉得他需要在我身上拿到什么好处吗?”
太子抬头迎向他的视线。“公子的意思是告诉本宫,强者就可以选择喜欢的?!”
小白笑道:“太子不必钻牛角尖,也不必被某些无用的东西蒙蔽了双眼,师傅可还有几十年可活,他也是权力|欲|很强的人,不要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太子这下有些激动了。“我怎么会做出——”
小白没有让他继续说出不该说的字眼。“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会……将来你觉得能力已经足够的时候,可以直接跟他说,不要搞小动作。”
这话让太子生气了。“你这是在以长辈的身份教训我吗?!”
小白摇头,貌似自己口气的确不善的……唉,刚刚还说不要惹毛他呢。
“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让他有所损失,这些话早晚要跟你商量的,”小白斟酌了一下,用了“商量”一词,他已经够小心的了。“小鹰还没有能够飞起来的时候就急着爬出巢穴,这不止会送命,而且也会令老鹰难过。他,对你期望很高。”
太子不是个容易激动的人,平时看着也稳稳诺诺,但从他做事干练中就可知道他并不是表面看着那么温和。
沉默半天,太子似乎终于酝酿好说什么了。“如果你是女人,如果你有孩子,他会不会——”
“切!这个如果永远都不可能……如果我真是女人、真有孩子的话,我真想不出来,也许母亲都会为了自己孩子自私一点吧。”
太子没有说话,低下头。
“虽然如此说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我觉得,既然我儿子是皇位继承人之一,那么为了大唐,应该能为大唐好,才让他继位,如果不行,那不如去让他当个闲散王爷,出生在皇家这一点还能做到。”
“就像皇兄那样?”
小白知道太子说的是李嗣直。“不一样吧,嗣直对皇位也许有遗憾,但你我都知道,他更喜欢当神探。”
又是一阵沉默,这边一直没有侍卫巡过来,看来已经被太子支开。只是小白也有些好奇为什么太子这个时候突然想问这些问题……似乎从今年过年回来开始,态度就有些不同了,是与灭掉契丹有关,还是听闻突厥毗伽可汗被毒死突厥成为历史有关?
“……那公子是否曾觉得是佞幸?”
轻描淡写说他是佞幸,小白差点背过气来。
对方那么直接,小白也直言了。“我哪里佞幸了!又没让他成为昏君!”
“遣散后宫,独宠一身,还不是佞幸!”太子声音拔高。
不得不说这些话恐怕他已经藏在心中很久,以前一直没说,现在……也许可以说翅膀硬一些了,再也有可能是找到机会。
“……虽说对不起那些后妃,可是你怎么就觉得当皇帝的就要娶一堆老婆,生一堆孩子就是对的呢!从古至今确实如此,不过那一开始也极有可能就是皇帝为了特享齐人之福,规定的皇室子孙要多多益善啊!现在活着的人,哪个不是继承了古老姓氏,难道他们没有娶那么多老婆、生那么多孩子就让血脉断了吗?他们又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千百年没有人去改,没有说这就是对的!有权利的人,在上位每天不干正事,闲的发慌的人,当然会想着弄三千佳丽去彰显无上权力!但那又什么用,师傅他不必如此,就算现在开始他不必兢兢业业,也会在史书上留下千古一帝的美名!但他还是在认真,在努力,因为他现在不为美名,只为能让百姓生活的更加富裕,能让大唐长久昌盛,当然他也不完全是只为奉献,他也有从中获得成就感,看着少一个乞丐,少一个孤儿寡母,这都会让他觉得有成就!他,不需要任何人去否定他的成就,也不必向任何人去彰显他的权力……”
小白越说越激动,一开始因为被说成佞幸而生气,说着说着,便觉得太子身为人子,说出这种话是对李隆基的一种侮辱。
“哎呦!我的太子爷,太子爷,您怎么在这呀!”
小白一时间气呼呼地瞪着太子,太子看着小白,眼神中已没有敌视蔑视,而像是在消化他所说的话,好在有人突然打断。
小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个小白没见过的太监一惊一乍地跑过来,叫走了太子,小白出了左银台门,听到小太监的声音,似乎在说一位良娣找太子。
良娣是太子的妾中位份最高的,只是小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银台门前连侍卫都没让过来巡视,怎么一个良娣跟前的小太监却能过来!
这边别了太子,没想到那么快就再次碰到。
小白刚走上家里那条街,史小人就迎面跑来,将一封信送到小白手中。
展信一看,无名之人来报信,说今日城外通往道观的路上,有契丹余孽来抓人,意图抓些达官贵人让大唐皇帝撤回立李过折为松漠都督的命令,而改为契丹王。
明晃晃的阴谋啊,都快成阳谋了。
“小白怎么办?这绝对有问题。”
因为不让史小人叫小白师傅,而从小叫着习惯了,所以直呼小白,而小白也习惯这个了。
“这我当然知道……契丹余孽吗?呵呵……”
史小人道:“明显是栽赃。”
“哦?那你觉得对方是什么人,如果是栽赃,那又会被我抓到什么人?”
史小人皱眉思索了一下。“……不能确定。”
小白点头,的确如此,虽然是“阳谋”,却让人辨不出目的到底在哪,想了半天,喃喃道:“也许想复杂了。”
捏着信两人都沉默着,随后史小人先问:“那要怎么办?要报给皇上吗?要找人一起吗?陆云最近在京城,那里能找到朋友帮忙。”
陆云表面就是跑江湖说书的,但真实身份为何,一般人就不会知道了。
想到找陆云,必定要折腾一会儿,身边的暗卫肯定会回去报告师傅了,而小白此刻倒不担心自身安全问题,却是能否看透对方的目的。
“你去找陆云,找几个高手,轻功要好的,我先去一趟!”
说完拍拍史小人的肩膀就迅速跑了。
如此一来,跟着他的两名暗卫不会立刻去报信,只会在路上留下联系信号,但这样师傅那边不会立刻派人过来,冒险师傅可不准许,所以只能打着这个时间差。
跑到城外,大唐道观可是很多很多的,如果上辈子会觉得道观寺庙这类地方就是个游玩的地方,而非供奉着神佛一类,那么现在就不肯定了。
不过有些个道观可并不真的是道观,这种风气小白真看不过眼,奈何赶出这种事的还是公主大家小姐一类,好在还算是少数,没有达到让小白掀桌子的程度。
一直跑到一间道观,也没有碰到任何绑架打架之类的。迅速搜了几间,现在刚到道观早课时间,正常的道观都在早课,或者练武。
一直到花神观,发现异常了,这里很安静,似乎一个人都没有,站在房顶,静静地倾听,感受,才确定左边靠山一侧柴房有微弱的人气!
柴房有些破,而且又脏又乱,都不用掀房顶草,就能从缝隙看到里面的大半场景,看起来有些潮湿的枯黄蒿草上躺着一个姑娘,衣着不俗,显然是官家小姐出身,周围确实没有其他人,但小白也没有放松。
进入柴房,轻唤了几遍,侧躺面朝内的姑娘稍微有些动静,腿微微动了动,手是绑缚在身后的。
“小姐?小姐!醒醒!”小白在两步之外叫着,并没有靠近,要知道一般情节总会这么演的,其实这个姑娘就是坏人,等他一靠近,就点他的穴道,或者一刀送到眼前!
不过这回好像小白猜错了,叫唤了几遍,还丢了石子过去,姑娘居然醒了,挪动了几下,很吃力地坐起来,转回头看向小白——
虽然嘴被人用布条堵住,头发也乱了,衣服穿着完整但有些松散,也脏了,但这个姑娘是古代四大美人之一,杨玉环不会有错!
花神观中落陷阱
“杨……小姐?!”
小白差点喊出来杨贵妃。
而看到此人是谁后,小白不由得猜想,难道这是要让他来场英雄救美?杨璬趁机赖上自己?
“唔唔……”
嘴被堵住的,小白没有立刻动,因为在考虑着要怎么办,是不是不碰到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比较安全,一般这种情况下,貌似另外一个男主角都会出现,然后误会,然后一系列狗血剧情……另外一个男主角?
想到此小白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寒战,他是不是年纪大了才容易想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没事吧?”
杨玉环视线茫然,看清楚周围状况,眼神中出现恐慌,不过还算是镇定。
小白在想着怎么办时,突然察觉有人过来,来人似乎只有一个,而且似乎没什么武功,这让小白有些意外。
杨玉环唔唔叫着,想让小白解开绑缚她的绳索以及堵在嘴上的布条,但小白却望向门口,手中已经拿出剑来。
虽然对方也许容易对付,但在这里,他可不能不小心,因为现在实在是明晃晃的阳谋啊。
从简陋破败的窗户,小白就看到来人——太子李嗣升!
而且李嗣升似乎还在找着什么,眼神中有一丝焦急。
小白收了剑,走出去。“太子!”
李嗣升见到小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好像还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小白问。
李嗣升面上又一丝尴尬,不过很快消失不见,走到小白面前时已经恢复平时的模样。
“今日无事,出宫游玩一番,不想在这奇怪的花神观中碰到公子……话说这道观着实奇怪,怎会一个人都没有呢?对了,公子比我先到,可曾发现有何异样?”
小白丢了个白眼球给他,道:“这种谎话你觉得我有必要相信吗?”
李嗣升不免又尴尬起来。一般人不会直接点明吧,尤其是他这个身份的,平时对方装假也会顺着说的。心中不禁感慨李白果然是不作伪之人。
看到李嗣升的犹豫,小白没有继续追问,这里并非久留之地,最好还是派多人守住一寸一寸土地检查一遍,李嗣升不可能一个人出宫来,不远处他已经确定有其他人在花神观找……人,也许是找他,也有可能是里面的杨美人。
习惯性挽了个剑花,小白想到好主意了。“里面有个人被绑着,”拿着武器,好像在说他手上不方便似的。“给她解开绳索,我们离开。”
李嗣升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虽然对于堂堂太子被人使唤有些……反正以前在兖州的时候也被人要求洗过马厩——悲惨的经历啊,马为什么要拉屎呢!
李嗣升走进去,看到杨玉环时猛然一怔,小白随后进来,看到他的模样嘿嘿笑起来,才让他回过神来。
小白看着这样的杨玉环却是很容易让男人心动呀,已经有那么美丽的脸,水一般的气质,又加上此刻楚楚可怜的模样,绝对刺激荷尔蒙。
而意外一瞬间发生,李嗣升走过去,道了一句得罪,伸手去解绳索的时候,脚下突然一空,李嗣升发出短促的叫声,杨玉环也闷哼一声,眼睛中冲忙了惊骇。
“哇!”小白一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立刻纵身飞过去,指尖拉住李嗣升的衣摆,撕拉一声,再次伸手去抓,结果没想到脚下的石头居然被打磨的比镜子还要滑,哧溜一下他也跟着进去了。
索性快速飞下去,抓住李嗣升的脚踝,另一只手想要找攀附的地方,可是周围的墙壁也是滑不留手,显然就是防止人攀附的,随后还没有看清楚下面的情况,头上就封死了,一点光亮都不剩。
事情只在一瞬间发生的,小白力气也用不上多少,使劲将李嗣升向上拉起,从重量上看,杨玉环也被他抓住的,送到最上面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不能让这两人先落地,否则不知下面情况,即使是平地,也注定会受伤的。
将人推上去一些,这两人下降的速度缓住,但小白坠地的速度却更快。好在虽然看不见,但他的感官还是不错的,本能也一向好,所以估计着触碰到地面时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最后手脚有些发麻,但却因为另外两个人,小小的昏迷片刻。
接住他们时,顺势摔倒,后脑勺撞到墙壁了,不过肩膀更疼,但好在只是昏迷了一阵,而没有撞傻。
揉着肩膀,小白确定自己昏迷的时间应该并不长,抹黑探了一下旁边两个人的鼻息,都活着,被自己接住似乎没多少损伤。
推了李嗣升几下,李嗣升动了几下,慢慢苏醒,他醒来后并没有立刻动,没有坐起来,反而静静地让自己苏醒。
“醒了?”小白开口道。
在李嗣升猛的坐起来时,小白忍不住一头黑线,他本来以为李嗣升是伺机而动的人,所以才没有莽莽撞撞醒来后就立刻坐起来,但现在看来……他是没有完全醒过来!
好在李嗣升没有继续让小白失望下去,并没有一惊一乍,呼吸渐渐平稳。
开口道:“另外那位姑娘醒了吗?”李嗣升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并没有乱碰。
小白看出这一点,所以掏出火摺子,头上虽然已经被关闭,但适应了黑暗,还是能透下光亮,所以忘记火摺子的事。
有了光亮之后,李嗣升站起身去看杨玉环情况,她就在旁边,似乎也没有损伤,刚刚是小白将她从李嗣升身上挪开。不过没有叫醒她,瓜田李下的,弄醒了个女人还麻烦,这样说不定师傅都会吃醋。
“她还没醒?没事吧?”
果然是美女呀,李嗣升语气中的关切都是真真的。
小白笑道:“叫醒她恐怕也会害怕,不如先让她睡着吧。”
李嗣升不置可否,蹲在她旁边一阵,也觉得尴尬,看向小白居然一脸戏谑地看着他,还有丝恼羞。
“现在有时间讨论一下太子殿下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用春游那一套糊弄我。”小白很不客气地说道,他绝对肯定,如果李嗣升不知道点什么,他就将脑袋切下来给他当椅子。
李嗣升没有回答,小白又继续道:“还是你想让师傅亲自问你?”
“你——”李嗣升微微恼火,不过看到小白笑嘻嘻的模样,忍不住心中暗道一声为老不尊(小白:哪老了!我哪老了!~漾:么么,小白,人家那是当你长辈了……算是一种承认啦~),稳了一下心神,才道:“本宫真没想到你还会说出这种话,我以为你绝对不会的。”
小白摸摸下巴,确实狐假虎威的意思,平时自己当然是不会的,刚刚脱口而出,也不在意……当李嗣升自己人了,跟李嗣直就是这么说话来着。想不到早上“沟通”一番,虽然不是很愉快,但还有些不一样效果的。
耸耸肩。“是吗?这招不是很有效吗?”嘿嘿笑着。
李嗣升忍不住不顾风度地咬牙。
“说吧,我知道这个陷阱与你无关……不过也许有另外一种关系。”
李嗣升沉默片刻,开口说的却与此无关。
“……我有点明白你和父皇之间了……”
小白微微有些吃惊,心里面有一丝丝高兴。原来,自己其实也是想有人承认自己与师傅之间的关系的,也想得到肯定,而非全都是怀恨的、怨怼的。
也许人的心底都存在想要被认可的愿望。
李嗣升又继续道:“但我觉得你们之间其实根本不需要发展成这种关系,你们,可以说是……知己,你们本来就是师徒,亲密到任何人都无法打破的师徒,为什么一定,要那种关系呢?”
李嗣升皱着眉头,看起来他说的是实话,也真的在困惑这个问题。
小白摸摸下巴,忍不住回忆起来,一般他不去回忆的,即使回忆也只是片段式的,偶然想起来某件有趣的事,像这样专门去回忆那一段记忆……
“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的,师傅先喜欢我的。”小白很不客气地推卸责任。“呵呵……然后,我也不想离开师傅,所以就在一起了呗。”
李嗣升无言以对。
“知己什么的,其实也不能算,虽然有些想法是我们彼此才能明白的,但朝廷上的……阴谋诡计——”
“哪有什么阴谋诡计!”李嗣升忍不住出声。
“呵呵……制衡?师傅做的不完全是制衡,也许还没有教到你那么多,他做的是控制人心,这并不是什么邪门歪道的,能够了解人心,掌握形势,然后采取措施!师傅,总是站在高高的位置上,布棋一样,让朝臣们能够在合适的位置,为百姓做事,为大唐做事。”
沉默片刻,李嗣升突然嘟囔道:“……还说不是知己。”
小白也没有再反驳,他知道师傅是那样干的,但是并不知道细节,师傅也没有什么事都告诉自己……好吧,也许这就是知己吧,只不过两人更亲密一些。
“不说这些,你是不是该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或者你的良娣?”

美人垂青为轻功
想要询问李嗣升的话还没有说完,所以小白继续让暗卫守在外面,半逼迫着,李嗣升总算交代了,而两人的声音,吵醒了杨家美人。
杨美人坐起来,动了动手,还在背后绑着。李嗣升立刻站起来给她解开,嘴上的布条也松开,此间杨美人警惕地看着李嗣升,更加警惕地看向小白。
小白是她认识的,不过李嗣升却第一次见面,而按理说应该小白给她解开,可他一丁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李嗣升过来,这不由得让她心存疑惑。
小白继续装墙纸,坚决不与杨美人发生任何可能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有人敢问起,他可以挺起胸膛说他跟她一个字都没说过。
在小白走神的时候,李嗣升解释了他是来找小白,才碰到杨美人这件事,但杨美人还是在怀疑李嗣升,说的也是,没事两人约在花神观干什么呢,让人怀疑他们两个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了半天,小白觉得杨美人还在怀疑李嗣升,这位太子殿下也看出这一点,不过他心里倒是不恼,还暗暗称赞杨美人聪明谨慎,毕竟他掩着太子身份不能明说……加上小白认为这是美人效用的结果,一般人对待美人总是更宽容一些的。
最后小白的墙纸还是做不成了,史小人没有暗卫报信就找到这边——小白就说这个徒弟厉害嘛,平时虽然闷声不吭的,但人可是细致的很,一点也没有小时候呆呆笨笨话都说不好的模样。
有时候小白会想到,老顽童当年收耶律齐为徒弟之后,徒弟长大后完全变了个模样,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头顶那个破柴房其实真的不好找,有谁会相信漏风漏雨、窗门都不完整的柴房当中,地下面有个修的如此隐秘、打磨的如此光滑的深井呢,即使这里现在看起来很干净,但小白不得不怀疑这里面可能会丢下活人,丢下活蛇莽,残杀人的地方。
史小人和陆云先后出现,他们还带着人的,可这些人当中救没有女人。虽然在柴房稻草下面找到长长的一段绳子,但绳索明显太细,如此缠在杨美人的腰上……李嗣升非瞪死小白不可。
不得已,绳子只能顺下来给小白借力之用,另一只手揽着杨美人的纤腰……可真细呀,小白暗暗想到。
随后又下去一次,将李嗣升提上来。
众人刚出花神观,迎面就碰到杨璬一众人。
“啊!疼,疼啊!轻点……”
“哪里疼,哪里轻点,嗯?”
“嗯……”里面那一点被重重一撞,小白不用说明了,张开嘴就只能喘息。
两只手被绑缚着,身上的人明显是打定主意今天一整晚都别想被松开……刚刚泡在牛奶里,好像都快脱皮了,真是……这家伙吃醋,受罪的却是自己。他只不过将杨玉环从井中抱出来而已,不是他抱,当时还能有谁呢。
大唐风气根本没那么严,这家伙绝对是趁机……混蛋,他什么时候也有S|M倾向了!
一番帐内月亮羞羞之事后,小白浑身无力地躺在水中,手腕已经被放开,上面居然留下浅浅的痕迹,而这回又轮到李隆基看着心疼了。
不过心疼过后,李隆基又开始找茬,即使他知道小白真的不会跟那女子有什么。
“明明知道会有这种赖上身的事发生,为什么还单独去了!”
小白睁开眼睛,懒懒的模样,爬到师傅身上坐着,全身放松,一点力气都不用,完全瘫在师傅身上。
在李隆基耳边说:“我哪有那么多先见之明……不过这种故意造成英雄救美机会的招数,也真是太笨呀……呵呵,便宜李嗣升了,杨璬看到太子殿下扶着杨美人,而我在远远的一边时,脸都青了……”小白呵呵笑着。
喷出的气让李隆基又“激动”起来,但之前折腾的太狠了,全身都散了一般,且这种事绝对比练武跑一万米还累,加之李隆基之前故意,所以在水中两人仅是亲吻温存一番便罢了,抱在一起继续说话。
“我就奇怪了,你说堂堂太子一枚,杨璬为什么偏偏要选我,而不是他呢,杨璬这脑子怎么长的。”
李隆基笑道:“笨,选太子只能算是个妾室,但你就不同了,娶了那么个美人,当然是正妻,何况,谁不知道我最看重的不是太子,而是你这‘徒弟’。”
说着还估计在小白颈间咬了一口。
“……真笨,再怎样看重我,我也只是皇帝的徒弟啊,那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长远打算也是要巴上太子这门亲戚才对。”
“你猜不到杨璬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小白皱皱眉,睁开眼睛。“呃……是说,杨璬考虑的根本不是长远利益,只要眼前他能升官发财就行啦?”
李隆基在他唇上碰了一下,算是回答了。
小白扁扁嘴。“那他是没脑子呢,还是说他认为自己升官了之后,显示了,呃,大才,被皇帝重用,以后就不需要再靠这种裙带关系?”
李隆基听出小白话中的讽刺意味,笑道:“这不是文人的高洁嘛,人家自信的。”
李隆基这话讽刺的更加直白了。
小白以一句“伪君子”结束关于杨美人的闲谈,而转向其他话题……进入梦乡之前,突然有了师傅老了所以喜欢抱怨的诡异想法,而晚上则梦到师傅打他屁股的场景。
李隆基本来已经放心了,因为小白不会喜欢那杨家美人,而且还知道远远避开,懂得避险……却没想到,小白倒是有心躲了,但杨家美人却主动起来。
以前杨玉环也是知道叔父的意思,那么明显她又怎会不知。只是以前她一点都不想嫁,也有因为住在叔父家,一直麻烦他们照顾,不想再拖累的意思,但现在却不同了
当日虽然小白一直没说话,只有太子回答她的话,但小白坐在那里,还是个熟人,总会让她觉得心安一些。而后来,居然可以一手揽着她,一手握着绳索,一纵身就跃出几丈之深的深井中……那种飞起来的感觉,她简直太喜爱了!
所以,这回不用叔父再在她耳边劝说,她几乎每天都跑到李家找小白。
“云想衣裳花想容……是你作的诗?我已经从别人那里听说了。”
“呃,不是,别人作的,我,只是应应景,应应景!”小白退步中,能让他撤退就更好了。
“不用谦虚,我知道的……”说了半天,杨玉环终于说到正题了。
本就是美人,大概因为不好意思,所以先欲言又止地称赞小白的武功好,轻功神奇,那模样,知道的是她不好意思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害羞——今天晚上有的解释了!
“你,现在过了学轻功的年纪……”小白无奈道。
看着美人失望的表情,都让人觉得自己犯了罪,小白不只觉得犯罪,还感觉到脊背冰凉……他能不能狠狠心,直接逐客呢……
杨玉环虽漂亮,但并不以美貌自居,言谈大方,与人相熟之后还偶尔冒出古灵精怪,气质很好,琴棋书画样样都能,尤其擅长音律方面。人聪明,谨慎有之,也较乐观,而且懂事。
言谈中得知她了解她叔父要以她出嫁某点什么,但也相信她叔父是要将她嫁的好的,说起来她叔父也并非完全为了功利。
这一点小白也明白,毕竟,她这样内在外在都美的,百里挑一的,不嫁给个能力足够的,也许都无法保护好她——历史的例子都摆在那的,李寿如果是皇帝,谁能抢她,据说李寿与杨玉环夫妻关系甚好的。
晚上回到绫绮殿时,果见皇帝陛下一脸郁卒,饭都不想吃,而且还酸溜溜地道:“哟!李大侠找幕后黑手,都用上‘美人计’了!嗯,好在对方也是美人,大大的美人!这美人计用的,全身上下都舒爽吧,嗯?”
小白嘿嘿笑着,赶紧认错,即使他真的没什么错。李隆基如果直接吃醋,小白还可以佯装生气,扭转劣势的,可李隆基直接说出他是要从杨玉环身上套出背后确切的人物,小白便只能老老实实地处在劣势,面团一样任人“揉捏”地认错。
师傅的心情终于给顺下来了,才终于谈到正事上。
“确定是谁了吗?”
小白想了一下,微微摇头。“她进入长安虽然几个月而已,但是与她相交的人实在太多。”
“不是太子妃?”
小白摇头。“太子也知道他自己那太子妃是被人利用的。”
“那太子的那个良娣?”
小白又摇头。“张良娣虽然是告状的,犯罪目的也算还可以,虽然我觉得牵强了点……”
李隆基笑道:“牵强?只是你觉得牵强而已,传出我会将帝位传给你,而非我自己的儿子的,又不是少数,她又怎么会不担心。”
小白仰起头,道:“所以才那么早册立太子?”
李隆基捏着小白的脸颊。“早该立的。”
虽说如此,但小白还是有些感动,师傅立太子的时候,想必也想到今天这种状况的,即使与自己关系真的很小,但师傅当时毕竟还是想到这个了。
“笑的那么甜,干嘛!”
小白继续笑嘻嘻模样,主动亲了上去……(脑补吧……)

调虎离山计成否
一大早从宫里出来往家走的时候,又看到史小人急惶惶奔来,多熟悉的一幕,让小白不由得猜想是又有人给他设套英雄救美,还是这么一大早那个“美”已经在他家,他不记得告诉过史小人如果杨家美人又出现在他家时需要跟他提前打声招呼的……
“小白!安哥哥出事了!”
安禄山出事了?
“怎么回事?”小白皱眉。
史小人喘匀气,才开口道:“龙门送来的消息,他们在……在幽州碰到安哥哥……”
小白一抬眼,眼中已出现怒意。龙门送来消息,他们最近都在盯着幽州乱斗、谣言之事,会碰到本应该在西北边陇右道却出现在东北方向河北道的安禄山,这其中的关联,他当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也瞬间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知道他与师傅的关系。
与师傅的关系,即使知道,在君权至上的现在,没有多出格心思的人,绝对不敢随便说出去。如果是安禄山,哼哼,这么多年,他以为安禄山不会再有反叛之心,他这么多年也没让安禄山接触到朝廷官府之事,却不想还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然后呢?龙门将人给我送回来了?”小白声音中透着怒火。
“是的,本来这么打算的,不对,我说的出事,是安哥哥被人绑走了!不知道什么人,龙门的人一起,都到了蒲州了,却被一伙人劫走,龙门的人中毒不少,还不知道是什么毒。”
小白皱眉,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
“小白……我觉得安哥哥与劫走他的人不是一伙……”话说的越来越小声。
小白挑眉。“还是说,你也觉得安禄山不是故意背叛我?”
史小人一脸苦恼。“他,不是那样的人,也许,有什么不得已的——”
“苦衷?”
史小人泄气了,他一听龙门带着安禄山送回长安,都能猜到幽州乱斗之事与安禄山有关,幽州的谣言肯定也与安禄山有关,又怎么能帮着安禄山在小白面前说好话呢。
仔细想了想,小白又没那么生气了,之前一股火上来,心里面想着的就是安史之乱的事,安禄山这几年都不错的,人聪明,也有一份忠心,这么多年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这次也应该当面问问才行的。他又被历史迷惑了,又忘记这里已经与历史相差太远。
想通这一点,小白转而思考另一个问题。“在蒲州?与绛州相邻,绛州是龙门的地盘,往京畿道这边,龙门的势力表面不敢过多扩张,对方恐怕是看中这一点,才在蒲州动手。”
史小人猛点头,好像这句话就为安禄山平反了似的,其实不过是听出小白并没有再生气安禄山的事,说不定再过两天就能帮忙求一下情了。
“那,小白你打算怎么办?”
小白摸着下巴,思考片刻,道:“我现在回去叫人收拾行装,你到左银台门去报个信,告诉我师傅我出趟差。”暗卫并不是总跟着他的,尤其在京城之中时,但有些时候会自动冒出来,那时候都是师傅预感有事发生的时候,比如上次去杨璬府上,那天出宫之前居然碰上太子。
“然后找陆云,跟他借四五个人,能有空的就来帮忙。”心中暗道了一句这回的对手,势力不小,不知几个人够不够。
“是!”
行动迅速,小白和史小人,陆云,以及陆云联系来的江湖朋友一行八人骑马没有停歇,出了京兆府进入华州。
小白现在骑的马已经不是“黎明”,“黎明”虽然还活着,但平时跑到京郊游玩,或者不赶路时骑着,而赶路的时候,效力的便是“黎明二号”,“黎明”的儿子了,同样的枣红色大马,当年小白可是千挑万选给“黎明”找了个能力不错,血统也好的“老婆”,基因优良着呢。
到达潼关时,牵马走在街上不想就出了意外。
一个妇人,抱着她可怜的吓坏的十岁左右孩子,跪在路上,向愿意听她说话的每一个人讲述,县令的小舅子抢了她丈夫……
又是县令,又是县令的小舅子,不同的则是抢的不是女人,而是个男人。
小白只觉得乌云罩顶,倒不是说这出戏到底要演到什么程度,而是居然会出现男人抢男人的雷人情况。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小白都将这女人娶回家!
陆云提议将计就计,将妇人和孩子带到客栈,他们也住下,倒是要看看对方有什么目的。小白本来也是作此打算的,却不想晚上暗卫到达后,发现了异常。
“陛下带话让公子自己小心。”一名暗卫说道。
小白点头,眉头皱了皱,随即询问陆云情况。“那个妇人的背景已经知道了吗?”
陆云摇着扇子,虽然现在天气并不热。“潼关附近的村民而已,到那个村子里的人说起这妇人时,神色倒是有些异样。另外,县令的小舅子失踪,在县里面四处问了一下,那县令小舅子确实好男|色,不过一直包养着小倌,抢人却是第一次。”
史小人补充道:“村民说,妇人的丈夫是位书生,白白净净的。”
小白好笑地摇头,虽然这很符合,好像是真的,但这其中还是有问题。“怎样能逼妇人说出谁花钱雇了她吗?”
陆云道:“逼她也没用,恐怕她也不知道,既然她丈夫失踪,恐怕是被对方抓起来,威胁她。”
小白这回笑不出来了。“那到时候岂不是会被灭口?”
陆云摇着扇子,一派轻松。“就知道你这么说,我朋友已经私下里去询问那孩子去了,说不定能有线索找出对方。”
小白眼神一凛。“那小孩!查过那小孩儿就是妇人的亲生孩子了吗?说不定他——”
陆云猛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的确如此,如果那妇是被逼着,也难免她会说错话,会不坚定,所以放着一个不让人注意到的十岁左右孩子,却没有人怀疑!
“等下!不用那么担心,还可以将计就计。”
陆云点点头,知道小白的意思是对方也有可能就是这种引敌的目的,毕竟如果真想以此骗他们,不会将这出戏演的那么粗糙。
史小人看看小白,也跟在陆云后面出去了。
剩下小白一个人坐在房间内,眉头是越皱越紧,猜测着这些人的目的……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眉头,师傅肯定会说这样不好,脸上会有皱纹。
无声地扬起嘴角。
突然灵机一闪,将暗卫叫了出来。
“京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暗卫一怔,惊讶的表情没有掩饰住,实在是小白说的太突然。
暗卫告诉他的话并没有异常,这也不是第一次师傅这样交代自己,可是,他就是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也许是暗卫刚刚说话的时候就带着一种心虚,虽然很轻微,小白也没有在一开始发现,但结合潼关这里发生的事,突然让小白明白了。
“告诉我长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暗卫不是那么好劝的,他们听令的也不是他,而是师傅。“我刚刚仅猜测到抓安禄山的人是打算拖住我们的脚步,不让我们继续往蒲州去,我本来以为安禄山他们还是在蒲州,但现在看来,他们和师傅在做的事,都是拖住我,不让我回京城!”
暗卫好像要将自己的脑袋缩进脖子里。
“你如果不告诉我,我也会回去,立刻就会出发,你是要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回去,还是一抹黑,一边担心,一边赶路!”
暗卫掂量了一下,当然还是要说的,这李白要是拼命赶路,还心不在焉赶路,路上碰到有人拦截怎么办,不小心摔下马怎么办?!
“公子离京之日开始,就有刺客出现,连续几天晚上了,一天比一天多,那些人都是死士,不要命了一样!”
小白立刻火冒三丈,一双眼睛都好像在发红。
“公子不用担心,暗卫都在,陛下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陛下早就有准备,对方是没有想到陛下身边除了公子还有那么多人保护的!”
小白已经拎上包袱出门,蹭蹭蹭跑到楼下,拉住小二,交代一声告知史小人,便自行去骑马出城,连关闭的城门都被他敲开,暗卫只能跟在后面递令牌,让他快速出城,心里面嘀咕着,他本以为起码会挺几天公子才会发现问题的,却没想到风声都没听到,光凭感觉,就知道出事,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他可以想象回去领板子的情景。
“你不用跟我一起!”小白道。“你刚刚到潼关,休息——”
“不用不用!我换了一匹马,我自己没什么事。”
小白没有再出声,马匹催的越来越快。
暗卫想要让他慢一些,却知道没用,想了想,便道:“公子,还有件事没说。”
如此一来,为了听他说话,速度终于慢下几分。
“还有事?”一脸的威胁模样,似乎如果暗卫不说出正经事来,小白就不让他好看似的。
“是的,这个,本来,属下决计不敢向公子透露的。”
“快说!”小白耐心告罄。

旅游业遍地开花
树草已现出绿意,快马行进,风显得更加凛冽。
“京中现在已经……”
“已经什么?”小白声音透着不耐,没有多想就直接询问,可开口之后却突然想到,暗卫口中说的可能是“已经”什么了。
暗卫此刻也不掩着了,话像是冲口而出一般。
“已经都是公子和陛下的传言了1
小白呼吸一滞,瞬间想到的是师傅会受到怎样的压力,御史谏官们其实被养的胆子都很大,虽然一直以来对皇帝自身不会说什么,但那是没有直接证据,是他们故意忽略证据而不自找麻烦,但是现在传言已经如此,算是直接送到他们眼前,他们就是为了职责也会给师傅上书。
忍不住暗骂一声“混蛋”,心里面想着要是知道是什么人传出来的,他绝对将人丢到猪圈里过下半辈子,而且是天底下最脏的猪圈!
即使暗卫随后没有解释谣言是何时出现的,小白也能猜到。会放出谣言,紧接着就是刺杀,这背后起码有两伙人在搞鬼,而且他们八成是联合在一起的。谣言和刺杀谁先谁后不要紧,刺杀毕竟是宫中之事,一时半刻也传不到宫外,而谣言则扩散的更加快速,普遍。
因此,对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因为对方恐怕打着为小白讨个说法为借口,让别人都以为是江湖中人为小白不平,而不会怀疑对方是……突厥人!
也许应该说是突厥残余,毕竟突厥这个词已经成为历史,突厥的地盘已经被完全纳入大唐版图,虽然没有灭族,但二十年来,突厥人已经被大唐人同化的差不多,牧尝农尝庄园、球场等等已经建立的遍布草原,人们都固定在土地之上,给了他们营生让他们过安稳日子,而能打仗,喜好打仗的那些,已经都被消耗在与大唐各种小规模战争中,让突厥人都了解到老老实实过日子,就能过好日子,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突厥牙帐这几年不思争取回来,反而内讧不止,毗伽可汗是被大臣梅录啜下毒谋杀,随后梅录啜及其族党也被毗伽可汗临死之前处死,之前就明争暗斗,毗伽可汗嘶吼,毗伽可汗儿子伊然成为可汗,又被其母婆害死,其弟弟苾伽骨咄禄被立为傀儡可汗。
这些个不过几日发生的事,在他们还沉迷于争权之中时,大唐的兵马已经到了突厥牙帐。还算是和平演变的,并没有引起突厥与大唐大规模战争,突厥的王室便被他们自己人差不多收拾干净了。
小白对此还曾内疚过,他不了解突厥的历史,只以为有了他这只蝴蝶,突厥这个词居然完全消失了——但现在,他恼火的已经到达没有灭火器就无法扑灭的程度!
——小白是不知道,即使现在大唐没有将突厥纳入版图,再过十年,突厥也会在大唐和九姓铁勒回纥等部落联合攻击下亡国。先在的差别只是突厥这块土地被纳入大唐版图,而非回纥之地而已。
至于草原上牧尝农场,甚至球场这些,当然有小白建议的功劳,这里也成为一种旅游之地之一。
生活富足了,有了闲钱,大唐人又开放,吸纳新事物能力很快——比如喜好胡风,不过胡风这些年也淡下来不少,那是几乎达到全民的,而且比较有冲击力,再比如饮茶之风,这个倒是一道极缓的风,一点一点,渗透到生活当中——所以旅游之风盛行起来,而这道风却比较强劲。
西京、东都都是综合型大城市,因此可以说什么都有,到这里来旅游的当然是最多的,除了这里很全,也是因为是京都,见见皇宫城墙的人也不少,虽然现在的皇上几乎都在长安,但是洛阳的皇宫也曾有皇帝长住的——当然这也为两京的治安带来很大压力,好在长安是小白的地盘,江湖中人都给面子,混混无赖本来就无法在这里混下去,所以不是外族间谍,其他都安全的很。
此外有名的就是剑南道的山水,大概由一开始小白的一首蜀道难而有名,很多人都扎堆到那里找灵感,而诗作多了,自然成了文人骚客向往之地。
江南的歌舞教坊,秦楼楚馆,似乎无论何时都非常盛行的,而大力发展的填词作曲,更成就了后世大唐之音美誉,《霓裳羽衣曲》《秦王破阵乐》等等已经成为经典老旧节目,更多更新更美妙的歌舞音律在持续产生着——宫中的梨园,更是所有教坊有志之士想要进入的艺术殿堂。
河东道的温泉也大大有名,当然皇上的私人温泉不在那里,也不对外人开放,所以这河东道的温泉才吸引着更多的游客,也是大唐开放缘故,居然都已有开放式温泉,好在还没有男女混合的。有了温泉,周围必定有美食,这里近海,更是海产多样。
小白当年不过稍微提了一下温泉赚钱而已,不想之后这税收进账,都让小白好像能听到现金存入的咔嚓咔嚓声。(漾:俺怎么觉得这两位都是财迷呢!~)
此外旅游有名的一片就是突厥了,虽然那里偶尔会有危险,但挡不住心存想要刺激的有钱人。去那里骑马浏览草药风光,感受不一样的风俗习惯,还有去打球。
这球并不是马球,马球在大明宫当中也有场地,在草原上一开始也是建立的大型马球场地,但后来却改成了杆球,其实就是后世的高尔夫球。之所以改成杆球,可不是小白媚外了,而是因为骑在马上会让突厥人回想起当年策马啸西风的日子!(漾:小白乃变坏了!~)
如此改变也是不易的,后来想出的馊主意居然是将球童都坏成穿着华丽的漂亮姑娘,倒不是小白腐败,而是因为那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话,有女人在身边,男人们总会将自己弄得更加优雅一些,高贵一些。
旅游业发展在古代推广可是极为不易的,即使这里是大唐,因为土地制度就是为了将百姓都固定在一方土地上,出远门,即使上上进赶考的举子们,也必须有路引才能通过各地城门。
所以改变这一点,就要给出一条旅游的特殊路引,这一点倒是与出国签证一样。
除了路引,另一项发展起来的就是镖局行当,大唐以前只有驿站,但那是朝廷专用的,百姓不能用,而镖局在历史上形成一种专门的行当则是明朝的时候。镖局兴起,为了护送游客,业务当然也是越来越多的。
路引方面虽说只有这一点改变,但要做出这种改变,难度可是大大的,需要对抗满朝文武的。好在之后税收的收益让朝臣们瞠目结舌,才闭上了嘴。
小白这边“黎明二号”发疯般狂奔,宫里面李隆基眉头紧锁。
高力士站在李隆基旁边,不同以往穿着一身文官衣服,而换成一身戎装,他本来就是将军的,只是平时出入宫内,不穿那么累赘而已。
今夜第一波刺客已经过去,也不论生死了,反正都是死士,逮到机会就自杀,李隆基已知那都是突厥残余,突厥高手不杀他们也无用的,虽然其中还有一些江湖亡命匪类,但他们身上均有毒药,不用自杀到时候就都死了。
知道这些人是突厥残余,是小白说的,那几天监视杨泯府上,几日未果,但却从匐俱那里得到提醒。对匐俱的监视也是这几年撤掉的,李隆基也肯定匐俱不会再回突厥,关键是突厥真没明日了,自匐俱被害逃入大唐之后,突厥一日不如一日,且回去也根本没有匐俱立足之地,匐俱又不是多么热血的人。
匐俱没有明说,不过从他的话中也能推测出这段时间有突厥人在背后搞鬼,暗卫也是被突厥人伤的。只是对方落脚之处不明,与何人联合不明,并未杨泯杨洄兄弟,也并非太子的太子妃和张良娣,也并非杨璬,他们也只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看着书案上高高落起的奏疏,李隆基就犯愁,生气倒是没有,冷静下来之后,不过是犯愁而已,御史谏官们也不必当那出气筒,他只是在考虑怎么办而已。
“陛下务须担忧,时间久了,自然会过去,还是早早休息吧,否则公子会担心的。”
听到高力士的话,李隆基也没有动,片刻后,道:“力士,你说朕该怎么办呢?”
高力士似乎微微叹息一声,并没有说话。
李隆基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外面吹进来的风有些凉,绫绮殿地基虽不足紫宸殿高,但前面没有近处建筑,正好能看到天空中的星辰。
“陛下,天凉风大。”
李隆基也不理会,他知道高力士说的天凉风大倒是其次,主要怕刺客。只不过近来刺客虽多,但也没能到达绫绮殿或者紫宸殿的程度,即使对方一直都奔着绫绮殿过来的。
也是这个原因,李隆基已经将背后之人锁定在熟悉皇宫之人了,现在只差一点点,手下人已经跟踪逃出的人多日,虽然对方逃出城后分的到处都是,多数还隐秘在某处就不出来,但李隆基肯定,要不了多长时间,总会去再次接触背后之人,这条鱼线已经放出去太长时间。

情浓爱深许来世
“在我不在的时候,跑到我的地盘撒野,可不是个好主意!”
说话的声音本不大,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小白好像从天而降一般,虽然不一定有多强能够一瞬间解决在场所有刺客,可确实大大打击了刺客们的信心,让他们慌乱,失了分寸,甚至连跑都慌不择路。
侍卫们相反,均是心头一喜,暗卫们好像感觉到终于能休息一下了,连日来的刺客已让他们精疲力竭。不是小白有本事一个人能对付所有刺客,而是因为刺客知道了小白回到宫中,就知道计划已失败,没有计划再刺杀皇帝。
灭掉突厥的,是大唐的皇上,如果他们知道了有小白不少馊主意,恐怕在小白离京之后,就不是仅仅将人调开,而会先杀掉小白,即使他一块难啃的骨头。
小白是真的生气了,绑下所有人后,他甚至亲自上手将人卸掉下巴,待专业暗卫检查过藏毒之后,再按上,审问。
就这样审问当然是不会有结果的,小白自己也知道,但他不想跟师傅说话,师傅不道歉他就不跟师傅说话!
天牢里环境着实不好,小白再关心人权问题也没有扩展到这里,会关在这里的都是坏人,手上肯定都沾了鲜血的,或者是危害到大唐安全的,小白也是战场上下来的,人在于一个习惯二字,所以对这里的阴森腐朽之气,好像鼻子忘在了外面。
他不在意,但李隆基不能不在意,小白这副模样,李隆基又怎会不明白,小白前脚刚到天牢,李隆基后脚也跟进来了,起先也不说话,在他身边片刻后,就开始轻咳,还是好像忍的多辛苦才咳一下的,没一会儿小白就忍不住了。
“到这里干什么,还不出去,是不是受伤了!”说着小白就将人往外推,刺客也不管了,反正周围都是低着头装壁纸的暗卫。
“没有,真没受伤。”
“没有怎么咳嗽了,真是……什么都不告诉我,瞒着我。”
“呵呵……”
“笑,还笑……”嗔怒瞪了李隆基一眼,上下扫视着他的全身,好像有透视能力,能看到身体上到底有没有伤口似的。
这样当然看不出来,扫了一眼,想起来之后小白更恼火了,所以将气都撒在刺客身上。走到天牢外面,对赵头说:“将其中三个提出来,分别关在不同的屋子里,要没有一丝光亮的屋子,要干净的没有异味的屋子,先饿上三天,一口水都不准给,三天过后如果还不招,就喂水,第四天还不招就喂点食物,头三天不要跟这些人说一句话!”
拉着师傅往回走,嘴里面还碎碎念。“小黑屋,小黑屋!哼!看你们招不招。”
李隆基笑着任由他拉着,无论这些人招不招,唐绍那边也差不多有消息了,所以现在抓来的刺客,还真就是为了给小白分散注意力,免得完全迁怒他的。
回到绫绮殿,热水已经准备好,小白一路策马狂奔,人虽然还精神,但还是狼狈了一些,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没有泡多久,就出来吃东西,汤汤水水早就准备好了,绫绮殿这套业务已经很熟练,谁让小白每次回来都是赶路的呢。
“小白真是聪明。”
“哼!夸我也没用,下次绝对不许瞒着我,没有下次。”
李隆基笑笑没有点头。
“嗯?”小白瞪眼。
“这次是你不在宫里会比较好处理,不是吗?我又怎会故意瞒着你。”
“你当我会信?别以为让人将奏疏都搬到紫宸殿我就不知道。”
李隆基失笑,现在还真是瞒不过他了。“过段时间就好了,你不在京城,的确好处理那些传言的。”
“我在宫里面,不想被人发现,又有谁能知道!而且绫绮殿的人绝对不会说出去,你身边的人也不会。”
李隆基这回真找不到理由了。其实他又何尝不想要这种时刻小白能在自己身边呢,分担压力倒是其次,关键他怕外面人传的太坏,小白听到什么风声,会起了与自己分开的心思。
吃饭的时候仍有些气呼呼,不过没有拒绝李隆基夹的菜,到书房坐下喝茶时才终于说正事。
“现在什么情况了?别想哄我,你不说我明天也会自己去问。”
“嗯,人人喊打的程度吧。”
“别开玩笑!”
“呵呵……”此刻李隆基已抛开那些了,似乎看到小白气呼呼的样子,就已经解决所有事。“嗯……开始的奏疏还比较婉转,后来直接说你的祸水。”
“真有人这么说!”
李隆基笑着点头。心里面可早已盯紧了那个家伙,敢如此说的,绝对是奉承之辈,有点文人傲骨的都不会对小白说出这种词,他们不好意思,小白即使没有对别的人说出任何关于朝廷上的建议,但能在朝堂立足的,又怎会是笨人,这些年的改变,他们或多或少都能看出小白在其中的作用。这不是容易看的,而看出来他们也不敢肯定,但在此刻不会乱说话是绝对的了。
这次倒是可以清理一下御史谏官当中的杂鱼。
“我不会让说这种话的人好过。”李隆基道,将人揽在怀中,而小白也乖乖靠在他怀里——分散注意力果然能到达效果!
“绝对不能放过这种人!”
小白的话让李隆基一挑眉,这不像是小白平时说的话。
“哼!我还以为最多就说我是佞幸,居然敢说是祸水!我哪里像女人?嗯?!”
李隆基喷笑。
“不过也就让他们去考察猪圈的环境就行了,革职什么的还是算了。”
就知道他还是心软,李隆基暗笑,不过——“为什么要考察猪圈的环境?”
“因为我要将幕后搞鬼的家伙扔到猪圈里去!当然要调查出最臭最脏!”
李隆基敲了一下小白的头,这种时刻还说笑,也是让自己宽心的吧。
两人相拥,静静的好一阵没有说话,像是在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小白抱着李隆基的腰紧了几分,李隆基才开口,拍拍小白的后背,道:“不用担心,这没什么难的,最坏的情况,也可以趁这个机会让嗣升登基,这种情况,对嗣升这个新皇还是有利的。”
“不行!绝对不行。”
“呵呵……没什么不行的,我已当了二十三年的皇帝,比许多皇帝已经时间都长,而且登基就几乎是总揽大权,一直顺利的很,我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只是你,与你一起闯荡江湖也是我的心愿,前半生都花在朝堂上,以后的日子还能有多少,我总该留给自己一些享受的时间。”
小白将头埋在师傅的怀中,闷闷说道:“才不是,才不是那样的……我知道你的,虽说现在为止都花在朝廷之上,但我知道你就是在享受,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隆基忍不住笑出声来,的确如此,小白果真了解自己。
“但,二十三年也已经足够了。”
“才不够呢,你还能当二十二年的皇帝,起码能当二十二年皇帝,你后来还当了六年的太上皇呢。”
李隆基没有在意他到底当了多少年皇帝,而是在计算自己的岁数,再加二十八年吗?还能活二十八年。
“你呢?你知道李白的寿命到多少岁数吗?你不是说,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有限,一直到你死的时候会离开?”问完这句,李隆基忍不住收紧手臂,他离开的时候,自己是否还活着,而自己如果死了,那么……小白说以后可以回到他的年代,他来的时候才只有十二岁,他回到的也是他十二岁的时候,可……那个时候已经没有自己。
一瞬间想到修仙问道,可想到小白,又放弃了。小白如真是太白金星转世,那么自己,想必也真如传说中的那样是真龙天子吧,听小白之言,当日父皇驾崩之时,站在身边的那位似乎是龙族,无缘无故,龙族不会随便找上皇帝的吧,他是否还可以期待有来生?
感受到腰间的力道,小白只以为担心两人会生死相隔,而没有以为李隆基想到的那么远。“我算一下,以前我也算过的,呵呵……我们,是同一年死的,就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时刻,这个我记不清楚了。”
如此,李隆基已经很满意了。
片刻后,才道:“说死说的那么轻松,哼,下辈子不想再与为师在一起了吗?!”
“不是,我会找到你的,我会去找到你的……就像你找到我时一样。”
李隆基瞬间就明白小白说的找到他是什么时候。
碎叶城,在他不知为何,突然想离京散心时,去了陇右道,去了碎叶城,而救了他最爱之人。
“那到时一定要认出我……”
“嗯……你也要认出我……”
看进彼此的眼睛,慢慢吻在一起,时间仿佛停在这一刻,二十年相知相守,相伴相生,情之一字,融入骨血,又何况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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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左羽林军统领岐王、万骑营长李泽带兵查封三处歌舞教坊,掘地三尺,绑缚突厥人总计六百有余,城外花神观格杀三十二人,抓捕二十三人,魁斗观查封,此内情形到底如何,长安百姓也不得而知,事实上,此魁斗观的名号还是第一次听说。
长安百姓看在眼中的,还有接下来几日,陆续从东面南面西面的通化门、安化门、开远门押解进京的不少突厥人,众人皆认为,突厥算是彻底的灭了,再无翻身之日。
小白骑着马回家,一脸的疲惫,身后还跟着另一匹马,那匹马上驮着一个人,一个壮硕的人趴在马背上,样子看起来极为辛苦,仔细一看,满脸通红,嘴唇控制不住地抖动着,手背也因为握紧了手而泛着青筋。
到了家门口,小白翻身下马,缰绳交给门口的下人,随后询问了一句这些日子是否有人找他。下人牵着马要送去侧门,只是另一匹马上的人,下人小心翼翼询问该怎么办。
“哼!穴道早就解开,难道还要我将人抱下来嘛!”头也不回地说道,脚下更是没有停下。
守门的下人也松了一口气,对着马背上驮着的人小声道:“可以下来了,二少爷已经允许了!”
安禄山从马背上是滑下来了,好像刚刚已经是最后一丝力气勉强趴在马背上。穴道当然早就自动解开了,但是他不敢下来……将他从那群突然忍手上救下来后,他本来想跑的,真没脸再见小白,可是后来被小白点了穴道扔在马背上。
穴道解开他也没敢动,趴在马背上跑,再怎么难受也没动一动。这是他自我惩罚,小白是个心软的人,此刻也不为别的,只为不让小白为难,自己找罪受了,小白也不会再不理他、不原谅他了。
之前小白没有问为什么将那些话传出去,现在终于原谅他一些了,是到解释的时候。会将他带回李府,就表示小白还没有对他完全抛弃。
早上从宫里回来,喝了碗豆浆,便开始练功,练武已经是每日不落的行程了,就他这个身体,起码七八十岁,一百岁说不定努力一下都没问题,他不比其他江湖人,他轻易不让自己受伤中毒,虽然也打拼,可他知道适量。所以想必比历史上李白应该还长寿的,倒不是他想着多长寿的好,而是他不想死在师傅前面,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几乎肯定在自己死的时候,也恐怕是师傅最后的时间了。
安禄山站在院子门口已经好一阵,在他练武之前就站在那里了,甚至在他从宫里面回来之前。
气火已经消了不少,不过可不能轻易原谅那家伙,否则下一次指不定又犯浑。
“哼!要站在那里到什么时候,浪费我家粮食吗!”
安禄山走了进来。
小白似乎看到对方松了一口气模样。
走回房间,倒了杯茶喝,看着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的安禄山,小白心里面突然觉得很搞笑,要知道安禄山长的可又高又壮的。
“哑巴啦?”
安禄山终于敢开口了。“我,我对不起公子……”
“知道对不起,还做?”
安禄山梗着脖子。“我是为了公子好!”
“为了我好就将事情弄得沸沸扬扬,天下人皆知?这是为我好?!”小白忍不住想起一个叫多比的家养小精灵,老天爷,那都是多少年前看的电影了。
“公子,凭什么就要为皇帝牺牲,如果不是为了皇帝,公子,公子……”
“牺牲?我牺牲什么了?”小白哭笑不得,安禄山这样一副样子,好像他还很有理似的。
“公子在江湖上的地位,无不敬仰,三岁的小孩子都听过公子大名,多少江湖人要推举公子做盟主,公子却为了皇帝,为了皇帝而拒绝,这不是牺牲还是什么!而那皇帝又给了公子什么?什么都没有,连名分都没有,岐王还给了杨公子王妃身份,但他明明是皇帝,却……”
安禄山咬牙切齿的模样,小白也忍不住感动了几分。
不过这家伙似乎也太笨了点。
“你认为我拒绝当武林盟主,是因为皇上?是因为不能在江湖中形成势力,而我又当那个盟主会遭来朝廷的非议?”
安禄山露出一丝疑惑,那张脸上好像明明白白写着“难道不是”这四个字。
小白笑着摇头。“你似乎从来不知道,我在江湖上能迅速成就名声是师傅帮我创造的,”摆摆手。“你想不到也不要紧,只说我为什么不当这个盟主……因为时间还没到,现在的江湖,武林,虽然各门各派已经基本定型,但是还不够,有名的门派武馆镖局到现在为止势力当然已经在不同地方形成不小,但是还有很多,许许多多的小门户,小派别今天建立,明天就被挑了场子……你想问这就是我这个盟主需要做的?”
安禄山点头。
“虽然也可以,但是我现在不是盟主,别人不是也在听我的吗?江湖,在大体趋势上,已经按照我的规矩办事,不是吗?”
“但,当了盟主更加名正言顺!”
小白摇头。“你太小看人心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现在的我,名誉呼声很高,但是,如果有几个大门派联合在一起,传出我是朝廷的走狗,我的名声也会迅速被他们搞坏。”
“不可能,百姓们都知道公子的大名,都说公子是大侠——”
“你还是太天真了。”小白忍不住暗道一句自己居然也有一天说别人这句话。“百姓一般是听谁说我的事?他们又没见过我,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所以说,他们都是靠听的,一个两个说我坏话,他们还会认为说坏话的人是错的,但是人一多了,那么自然就会说我的不是,百姓是很容易倒向另一边。”
安禄山低下头,总算是明白这一点了,可还是觉得他的话牵强了一下。“又不一定真的会有人联合起来对付公子……”
“一开始当然不会,但是,如果我当上这个盟主,那么江湖中人好像都有了一个目标,都想着做做这个盟主的位置,一旦涉及到权力,人的心事很容易变的。”
安禄山虽然不是很懂,但好歹是听进去一些,不再固执己见。
“但如果我只做一方游侠,坚持为国为民,导向武道之风,那么就不会有人轻易往我身上泼脏水,要知道,无欲则刚。”
“那,公子以后永远都不会做武林盟主?!”
小白点头,道:“不错,永远不会,师傅和我,要创造出来的,就是一面旗帜,一面不为名不为利的旗帜。”
这话安禄山就更加不懂的,有那么一面旗帜又怎么样,又有何用呢?
“禄山,我不会责怪你存有私利之心——”
“我没有,我不是为自己!”
小白摆摆手。“我知道……”心里面加了一句现在还没有。“为我难道就不是为私利之心?”
安禄山低着头,用脚去蹭地面。虽是责怪的话,但他听着却有几分高兴。
“……但是,我要告诉你,你考虑事情的时候,必须看长远,不能拘于眼前利益。”
安禄山不解。
小白犹豫了一下,将这几天思考的事情说了出来。现在不是推举武林盟主的时候,起码十年内,也许五年内还不到时间,但是却可以举办武道大会,这也有利于江湖规矩的形成。而他也需要交给安禄山一些事情做,免得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交给我做?!不,不,公子交给小人就好了,小人还会武功,我不行,我这点身手——”
“又不是非得要会武功才行,你这些年来和小人都是一直在我身边的人,认识我的也几乎都认识你,交给你主办武道大会有何不可?小人的性子不适合主办这个,而且,我需要的不是一个人而已,而是一个家族,我需要将武道大会一直办下去,且会给你一些限制。”
安禄山一愣一愣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九月,洛阳,第一届的武林大会在此举行,承办之人为李白,获胜之人会得到路费盘缠补偿。
不过那不过是一个由头而已,关键是能够扬名。
忙了快半年,小白终于空闲下来。
而回到京城,却没想到会是如此的欢迎场面,这一幕,好像让他回想到第二次来长安的时候……
皇帝全副銮驾,师傅坐在高高的辇御上,身后侍卫宫人无数,两边跪着无数百姓,只是,唯一的不同是师傅今天穿的不是玄色正装,也不是明黄朝服,而是一身红衣……
小白骑在马上,与师傅遥遥相望,师傅此刻正看着他笑,笑的格外好看,一如当年见到他时的那般,好像年纪样貌也恢复到二十年前。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但他没有听清楚,可那个人的喊声没听清楚也不要紧,因为后面的声音,也许换成聋子也能听到了。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似乎……所有人都在说这句话,都在冲着他喊这句话,他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用眼睛看着周围,他是不是在做梦,老天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他不在京城的几个月发生了什么?
不知何时,师傅居然已经站在他的马前,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李隆基的手伸向骑在马上,一脸震惊的人。
“我来迎接我的皇后。”
将乖乖伸出手的人抱下马,一路抱到辇御之上,并行坐在上面,有一次与他一起乘辇御回宫,只是与上一次不同,上一次不过是迎接心爱的徒弟,现在却是来迎接他的爱人,他的皇后,他定了今生来世的人。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与他在一起……他已经等待多年,早在吐蕃赞普娶了男王妃就已经等不及,但他还要忍耐,在岐王娶了男王妃之时,他就在计划,他计划着光明正大!
安禄山那个直脑筋如果没有人怂恿他怎么可能去传出谣言,突厥毗伽可汗的正妻可敦骨咄禄婆匐已被软在长安封为宾国夫人,突厥余孽残党如果没有唆使又怎会倾注所有剩余之人来刺杀皇帝……
他在冒险,用他的皇位冒险,用他本身在冒险,如果不能光明正大娶回来,那么不要皇位又有何不可!
没想到事情会比他想象的要顺利,也许可以说顺利的多……太子居然也会赞成,而提出这件事的还不是他,而是那个杨家美人。
李隆基现在知道小白到底为何重视她了,不只太子能被其说服,就是长安的百姓……他只不过拿出悲伤的模样让她看到,她居然就有能力让长安的百姓都开始支持他和小白在一起,这女人不做小白所说的外交官都是屈才!
……已经不必再管那些,只因此时此刻,他已抱得美人归……
“……你混蛋……你,唔……你小心|精|尽|人亡……”
“今日连老天爷都不能阻止我洞房花烛!”
“……哼!为何皇上是万岁,皇后是千岁!”
“九千九百九十九岁,最后一天,容我抱着你进入我们的墓室……”
多年以后的某一日。
“外面天冷,你多大的人了,还堆雪人!”
“你看好不好看?”
“……唉,好看,就像你五岁时候的样子。”
“你个恋|童|癖的家伙!”
“你是大叔控!行了吧?”老人拿着玉做的拐杖作势要敲对方的头。
两人本来都已有不少白发,只是两人都闲得很,又都爱美,所以都染的漆黑一片。
并排坐在松软的沙发上,面前的火炉正烧的旺。
拿着玉杖的老人开口道:“明年冬天可不听你的,到这种劳什子地方!”
“没有雪的冬天,一点感觉都没有。”
“哼!”
不知这个发音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两人又沉默片刻,已经变成老白的小白突然道:“这都快过年了,我们两个怎么还不死呀。”
李隆基牙痒痒地敲了对方一下。不过用的是手,而非玉杖。其实他当然没有生气,只因他知道小白有些急了,近乡情怯,小白离开那世的父母已经五十多年,到离开这世的时间已经近了,他又怎会不急。
四月时生了一场大病,李隆基切实地感觉到寿命将尽了,太医也已经放弃了,却不知为何,他又突然好了,好像回光返照,只是已经过了快七个月,他仍活着,不过却好像预感到什么。
在两人陷入沉思时,突然屋子内被照得通亮,两人遮挡住眼睛,无法看清楚任何事或者人,只听耳边有人说了一句“急什么急,想死也有急的”,下一刻便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不过他记得握住小白的手,握的紧紧的!
醒来时周围一片黑暗,小白眨了几下眼睛,终于能看清楚一些,只是眼前这是什么呢?
记忆深处的某一点被触动,小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伸手一抬,身上的盖子就被掀开,小白连滚带爬地从游戏仓中出来,看到自己的手,光滑的小手,借着游戏仓顶盖光滑的表面,看到自己模糊的样子,是上辈子的样子,他……已经回来了,那师傅呢?
冲出房间,还没反应过来,就碰到妈妈。
“这是怎么了?诶?诶?!怎么哭了!宝贝!来给妈妈说说,游戏不好玩?弄不懂怎么玩?妈妈跟你一起研究——”
“妈——”即使小白已经活过那么多年,但妈妈就是妈妈,抱着妈妈的腰,小白哭的满脸都是泪水,控制也控制不住。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妈妈去给爸爸打电话将爸爸回来,小白冲出了家门,他都已经忘记这里的样子——
“哎呦!”
刚出门就被绊倒,栽到地上,如果不是伸手灵巧,那可就是毁容的,他怎么不知道他家有门槛来着……
回头一看,一个人正坐起来揉太阳穴,而且貌似还是被他踢醒的。
但这不要紧,关键是,为什么这位的模样好像是师傅年轻的时候……
本能般,小白低声唤道:“师傅?”
那年轻人抬起头,看到小白的模样先愣了一下,不过随即瞪大了眼睛。“小白?”
“呃……师傅,真的是师傅?!”
“小白上辈子就是这个样貌吗?好像差不多。”
“师傅……师傅!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李隆基瞧瞧自己的两只手,摸摸自己的脸,抬头道:“不知道,刚才一阵白光过去,就昏了过去……”
小白看着师傅的样子,心里面想到的却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呢?他还以为要找几年,他还以为要这辈子死掉之后,他不知多少次纠结着要孝敬这辈子父母还是直接自杀去找师傅,却没想到……没想到在自家门口就找到了!
随即忍不住吼道:“师傅!你绝对是有恋|童|癖!现在就找到你,我才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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