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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 [VIP]江南岸 BY 张鼎鼎 (点击:1632次)

[VIP]江南岸 BY 张鼎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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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计算机系大学教授的穿越,这是一个冷清腹黑女王的男银,因为一时心软收养了一个脾气暴躁的小孩,最后却将他养成了狠辣腹黑攻的故事
不生子,不NP,坚持HE!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平步青云 天之骄子 种田文
主角:萧平刘文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躺在稻草床上,萧平绞尽脑汁的想自己有什么技能,但是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一样能在古代谋生的,想他上学的时候学的是计算机,后来就在大学里教计算机,虽然中途走出校门到公司里做过一段事情吧,干的还是和电脑分不开的事情,总之他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背的语文课文外,就从来没干过和古代生活有关的事情,唯一古今都能通用的,恐怕也就是厨艺,可他那手功夫,也是在榨汁机、搅拌机、面包机、微波炉等等现代化机器的衬托下形成的,虽然现在还没试过,但他也不认为自己能靠着一个烧柴火的炉子做出多么美味的饭菜,特别是在缺少种种调料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萧平不免有些内伤,只觉得老天搞穿越也搞的不那么完美,这要换成萧二来穿,这家伙既能挖矿又会针灸,铁定可以活的很滋润。
想到萧二,萧平的内伤又多了一分,他穿了过来,那现代的萧二不是没人管了吗?有他天天敲打着,那家伙还时不时的抽风,现在没了他,天知道那家伙会抽成什么样,就算他哪天拿着炸弹炸了白宫,他也不觉得奇怪。
“但愿美国人好运吧。”
萧平在心中叹了一句,觉得若真是如此,那也和他无关了。
“大哥、吃、吃饭吧……”
他正想着,就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回过头,就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捧着一个缺了口的大瓷碗胆怯的看着他,那女孩圆脸圆眼,脸上灰扑扑的,一双小手也是脏兮兮的,指甲老长,不知道藏了多少污垢。
“大、大哥……”
那女孩见他半天不应,再次开口,萧平不由得心中一软,他不过是想去接那个碗,哪知道那女孩却仿佛看到了什么惊骇的事情,手中一抖一碗的面汤就泼了一半出来,其中有一小半正泼在萧平的手上,这面汤虽然稀的可见人影,但却是刚煮好的,立刻就将他的手烫的一片通红。
“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那女孩见到这个样子,立刻吓的哭了出来,一个男孩从外面跑了过来,见这个样子,连忙上前,一边将那女孩手中的碗接过,一边就拉着那女孩跪了下来:“大哥,你饶了英儿吧,她不是故意的,她刚煮好了面汤,想着让你来喝,绝不会有心来烫你的。”
“我什么时候说她是有意的了?”萧平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很是郁闷,不过他也知道,这怪不得眼前的这两个孩子,而是他穿越的这个身体,实在是太有病了一些。
刘文,是他现在的名字,身份嘛,说好听一点是童生,难听一些就是无业游民。这刘家的祖上,也可以说是富过的,起码出现过一个官老爷,只可惜那官老爷只在家谱上出现过,刘文这一代包括他父亲,都没有再见到过家中出现过有身份的人。
不过总算是祖上有荫,传下了几十亩的水田,所以刘家一直过的还算凑合,刘文也被自己的父母送去读书,他也算是聪明,十几个孩子中往往是独占鳌头的那一个,因此所有人都以为他一定会是刘家除了那位官老爷外,第一个有功名的人。
所有人都这样说,刘文自己也这样想,他天分好又下苦功,因此学的很是不错,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准备要去考秀才了,但是就在他要到县城里去考试的时候,他父亲却被衙役带走了,原因却是因为作保。
原来和他父亲一个交好的借了别人的款项应急,他父亲因为和那人是几十年的朋友就做了个保人,后来也没有多想,哪知道那人还不起债却跑了,那苦主一状告 ...
................

金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我;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能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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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
作者:张鼎鼎
番外一 八月 (上)
梅花紧紧的抓着自己的上衣,在别人来看,这只是一个小女孩不太雅观的动作,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里面,绣着她娘给她的符文呢,这菩萨的符文就贴着她的肚子,就算不吃东西,她也不会饿。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包子铺,泛着几分黄色的大包子刚蒸出来,白烟在空中飘散,她不自觉地用力吸了口气,那一点点的肉香和着面香,就仿佛都到了她的肚中,而她的肚子,则跟着发出了一阵声响。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被几道目光扫过,只是想着她娘先前的叮嘱,把裤子里的符文放到那卖包子箩筐下面,菩萨就会保佑她了。
“要是菩萨能让我永远都有包子吃就好了。”
她吞了吞口水,在看到有两三个人围到那包子铺前的时候,立刻钻了过去,她知道自己的动作要快,要尽量的不惹人注意,否则那姓刘的魔鬼,就会把她给吃了!
她人长得矮小,又是女孩子,身上也不怎么脏,那几个买包子的也没有太留意,就让她钻到了前面,她一过去,就伸出了手臂,飞快的将符文塞到筐下,就在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人抓住了手,瞬时,她的身体僵硬了起来,过去听的种种关于刘魔鬼的传闻都涌到了她的脑中,她张开嘴,就要大叫。
“小妹妹,你的包子。”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她转过头,就看到那卖包子的女子真温和的看着她,往她手中放着那大大的圆圆的肉包子,她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女子,那女子一愣,又笑道:“哦,对了,你是要两个,只是我这包子是刚出笼的,你拿得住吗?”
“我、我……”
“现在天也凉了,你小心些,应该也没关系。”
梅花想说自己没有给钱,想说那女子认错人了,可是那眼前的包子却仿佛已经能感受到热气了,肚子再次发出咕咕的响声,她一咬牙,再也忍不住的,抓起那两个包子,转身就跑。
“趁英,你还是这么好心,也不怕惹麻烦。”
梅花刚才以为自己的动作迅速,可还是被人看到了,当下就有一个常来买包子的老顾客笑道,叫趁英的女子将梅花刚才塞到筐下的符文拿出,随手撕了:“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是一个孩子,我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迷住的,不过是被大人拖累了。若是那大人过来,我必将她抓住,拖到衙门,但一个孩子,我若是拿她去领那一百文,才是坏良心呢!”
她这一番话,说的刚才心中有这想法的人不免讪讪的,匆匆的买了两个包子就走了,倒是后面的人跟着发起了议论:“你说那个番国鬼子已经被抓现形了,怎么还有人信这观音教呢?还口口声声菩萨菩萨,真是败坏菩萨的名誉,也不怕死后下地狱!”
“都说那鬼如果道行深了,就会有法力,你看那番国鬼子当初都能在白日下现行了,那法力不用想就是极深的,现在虽然被刘大人抓住砍了头,但当初被他迷深了的,一时也是不好清醒的。”
先前那人的话音一落,坐在旁边吃豆腐脑的一个老者就发表开了议论,那老者容貌清秀,穿了一身虽然发白但干净的淡蓝色的长衫,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但来这里吃包子豆腐脑的大多是熟客,知道这位老者不过是旁边茶楼里说书的,最惯夸大其词耸人听闻,说书也就罢了,评论时事的时候往往说不到正点上,就拿这番国鬼子来说,虽然那人据说长了卷毛蓝眼,很是吓人,但也还是人,他们这边新修了港口,年初就有一队番国人从这里过,到上京去觐见呢。
见那老者还想再发表什么什么高论,当下就有一人道,“那照你这么说,这被迷深了的人,就醒不过来了?”
“那倒也不至于,若是用对方法,还是有可能的。”
那老者,说着舀了一勺豆腐脑,慢慢的咽到嘴里,那动作清雅中又有几分斯文,但旁边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吊人胃口,因此纷纷都不再出声,正在尴尬间,突然又有一个声音道:“那不知老先生觉得什么方法是有用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向那边看去,就见到最外缘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两名男子,其中一位,三四十岁的年龄,皮肤有些黑,穿着虽然普通,但却有一股富贵气,而另一位,却更是不凡,那人身形偏瘦,穿了件浅绿的儒衫,外面罩了件灰色的毛坎肩,那坎肩灰扑扑的,若穿在别人身上总会觉得老气,可穿在他身上,越发衬的他的面容白净。
他的眼睛幽黑,嘴唇红润,若只看他的容貌,应该只是个少年,可是他态度稳重,神态从容,又让人觉得这起码也要是青年了,但无论他年龄如何,总归让人一见,就暗暗喝彩,心生好感。
“这个嘛……”
听到有人发问,那老者心中暗喜,就拉着长声不再说话,眼睛却直往那放着包子的箩筐那儿看,他这姿态做的这么明显,那青年哪有不明白的,正要开口,旁边又有一人道:“这位小哥,你别听老胡在这里瞎说,砍那番鬼的时候我也去看了,正午的时候砍得头,红艳艳的血飘了三尺高,哪是什么鬼啊。”
老胡大怒:“那番鬼是在华安砍的,你从哪里看了?”
那人道:“去年我正好到华安进货,听到这热闹,就多停留了两天,正好看到。”
“我还说我也去看了呢!”
……
两人眼看就要吵起来了,那青年连忙道:“两位都消消气,老板娘,再来四个包子,两个给这位大哥,两个给这位老先生!”
正巧此时也没人买包子了,趁英就拣了四个包子,分两个盘子装了,亲自送了过来:“张大哥说话一向直白,但为人却是公道的。胡大爷的书说的也最好,小哥没事的话,听听也当个新鲜。”
她这话虽然是偏向那老胡的,但明显是告诉那年轻人,老胡的话,只能当评书听,这话那老胡自然也听得出来,不过他经常来这里吃包子,有时候忘带钱了,或者带的少了,趁英都愿意让他先吃,所以当下只装作没有听到,而那姓张的,本来只是看老胡不顺眼,现在突然得了两个包子,很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是两个包子,还望这位大哥不要客气,对了,胡先生,您还没说办法呢。”
那老胡得了包子,也不再拿架,当下就道:“其实我哪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刘大人的办法罢了。这人会被那鬼迷住,说到底,不过是没见识。有那么一句老话,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心中没亏欠,就不用怕被这邪门歪道给迷住了。若是学识渊博,又怎么会被迷?大家都没有听说过哪个圣人被迷住的吧。而现在刘大人要开设免费的书院,教人识字,即为那些考功名不成的读书人提供了一条路,又能令更多的人识字,这人识了字,就能学习圣人的言论,天长日久下来,那自然就能清醒了。”
他这话一出,不仅令那姓张的生意人和趁英都非常吃惊,那书生更是非常惊讶,连他旁边的中年人也面露讶色,不过在他这讶中更带了喜。
“那读书人被迷住的也不少,不是经常有什么狐狸精的传闻吗?”也许是为了热闹,也许是不想让那老胡一人独秀,又有一人开口道,不过这话一出,立刻响起一片哄笑,也还有人是极是极的附和。
老胡露出一抹苦笑,却没有说什么,倒是那姓张的又道:“老胡这一次说的倒不错,人识字和不识字,那就是不一样。人识了字,会明事理,就算做生意,也会少上些当。”
“人识了字是不错,但却未免太天长日久了些,就像刚才那小丫头,她有可能到书院里去学字吗?就算学,要学到明事理的地步又要几年?要我说啊,还是咱们王大人的办法有用,悬赏!举报一个一百文!有多少也都要被关到大牢里!”
“这办法我看也不怎么有用,要不你刚才怎么不去举报那丫头?”
“我不去,但有人去啊,你们是不知道,我可听我说了,这悬赏才五天,被抓进去的就有七十躲人了,要我说啊,刚才那小丫头,说不定是咱们这里最后一个学那东西的呢!”
“呸!当年观音教人最多的时候,咱们县的也不过才二三百人,后来那番鬼和那几个观音教头子的事一出来,大多都不学了,特别是那番鬼被砍了脑袋,挂在墙上十天,真死的不能再死的时候,还有几个人痴迷?现在好了,一下就出来七十个,这里面要没有鬼,我才不信呢!”
“怎么没有?你们都知道我们前街那个叫狗群的吧,天天喝酒打牌,前两天就把他娘给送了进去,可怜他娘不过当初跟了邻居去听过一次什么课,后来根本连学都没学过,就这么被他儿子为了那一百文给送到了牢里,还不知道怎样呢。趁英啊,要是以后再遇到那小姑娘这事,你可不能这么处理了,你说要是再遇到狗群那样的,也把你告发了可咋办?”
众人在这边讨论的惹火滔天,没有人发现那个富贵男子越来越坐立不安,而那青年,越发笑的温和。
八月 (中)
番外一
“别说了别说了,”就在那些人越说越热闹,而那富贵男子几乎跳起来去捂着那些人的嘴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此时最想听的声音,不过那声音之后又马上道,“在这里说这些,万一被人听到了去告发,那可比被说成观音教还厉害!各位还不知道我们那位王大人吗?坏倒说不上如何坏,可最是爱惜名声,这次会弄那什么一百文,想来是因为圣上的龙驾快到了。”
“圣上的龙驾会来咱们这里?”
“是啊,别说圣上根本就不怎么会来,就算会,也不太可能见咱们的王大人啊,圣上,那都是知府老爷才能见的呢!”
“众位这就不知道了吧,圣上是不见得会见咱们王大人,但圣上指定会见刘大人,那圣上和刘大人是什么关系啊,要是由刘大人夸上一句,那是比知府甚至州府老爷说话还管用呢!”
这话一出,也没有人再出来说别的,主管观音教的刘大人是当今圣上的义兄早不是什么秘密,虽然有传说,圣上和这位义兄的感情也不是十分好,可再不好,这刘安之也被封了候,这在他们隆武朝,可是独一份。
而他们也都知道,这位刘大人是最恼恨观音教的,原本人家好好在上京做官,就是因这观音教返回南方,明察暗访了一段时间,然后一举抓住了那藏在据说是圣上堂兄背后的番鬼,顺带将教中的几个重要人物都抓了起来,一举将这观音教破了的。
只是这教虽被破了,大多数百姓也都不信了,却还有一些痴迷分子,这其中,就有刘大人的同胞弟弟,虽不知这位弟弟最后如何了,但他们都知道,刘大人对观音教是恨之入骨,来南边两年,他所作的事情竟都是和观音教有关的,这也不怪他们的王大人要投其所好了。
“这就是那个什么王,喜欢那个什么腰吧老胡。”那姓张的生意人叹道,“那些被误抓进去的,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只愿圣驾走了,他们也能被放出来。”
话题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危险了,这一句之后,也没有人敢接口,纷纷吃了包子,喝了豆腐脑就散了,那青年和那富贵男子先前只顾听别人说话,此时才有时间吃自己的包子,只是那富贵男子此时如坐在火山上,哪有心思再吃早饭,倒是那青年,慢条斯理的吃着,一边吃一边还道:“王兄怎么不吃?这家的包子是真的不错。”
那位王兄苦着脸:“侯、候……”
“王兄莫忘了,我姓刘。”
那王兄咧了下嘴角,想要再说什么,那青年又道:“古人有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又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就是说早饭是最重要的,王兄可莫要忽略。”
那王兄擦了擦头上的汗,咬了口包子,只觉得比黄连都苦,心中万分后悔跟着眼前人来吃什么早餐,更后悔自己弄什么一百文的悬赏,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拍马屁拍到……
“我这县令是当到头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是的,这位富贵男子,就是这回马县的县令王谷,而他对面坐的,则就是刘文,他今年实岁不过才二十三,又生的面嫩,只是他穿来就带着上辈子的沉稳,往往被人忽略了年龄。
他这次来,是打着巡视各地观音教情况的旗号,也不怪这回马县的县令这么巴结了,只是此时这位县令只觉得万念俱灰,未来一片黑暗,一般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的,这位刘大人刘候爷,虽然年纪轻轻,却最是手狠,当年他亲弟弟信观音教,执迷不悟,被他亲自吊起来打了十鞭,那打的真是血肉模糊,足足三个月都下不了床,而这还不算完,那位刘小爷伤刚好一些,就被这刘大人亲自请了圣旨,发配到了吉安关!而且,还是关外的那些碉堡里!
对自己的亲弟弟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别人了,那观音教真正的教主是不说了,死无全尸还被暴尸十天,而那被推出来的教主郑洪新和一干观音教的小头目都被下放到了矿里,普通的教众他虽没怎么计较,却也发了话,说山中各大矿里,总是缺人的。
据说他说这一句的时候,嘴角含笑,眉目含情,那风流韵致堪比楼里的当红小倌,但却生生的把在场一干官员吓的集体打了寒颤,更有几个第二天就生了病。
其实真说起来,这下矿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毕竟衙门多龌龊,县衙后面的牢房里,就不知道有多少酷刑,多少冤死,相比之下,那矿中生活虽然艰苦,但总不至于太惨烈,但这关键的是刘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表情,那个态度。
你说,咱们当官的要屈杀个什么人,要办什么冤案,那总该有原因的,一般是为了钱,还有很多是为了权,偶尔的,也会为为美女,而刘文他为了什么?你看那笑吟吟的表情,人家,那是什么都不为!
但也就是这什么都不为,才是最可怕的,就像那杀人凶手,为钱为气为情都还属于正常人的范围,若是就为杀人而杀人……那怎么看,也是有些超常的了。这刘魔头的名号,也是在那个时候传出来的,虽然现在都是观音教的余孽在叫,不过最初,却是他们私下流传的。
“大哥?”
他正想着,就听到一个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这少年看起来年轻,但神情中却带了几分老气,而周身又透着正气凛然的感觉,王谷就觉得有几分眼熟。
“四弟?”
“真的是大哥!”孙鹏激动了起来,“我刚才见了还有些不敢认呢,我真没想到大哥这样、这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刘文,就觉得这样的刘文简直有些颠覆他的观念,但是再去细看,也没什么不同。
“是了,大哥其实还年轻着呢,只是过去穿衣的缘故,才显得老派。”
其实刘文还是穿着儒衫,加一件坎肩也不能化腐朽为神奇,只是过去刘文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都会端着几分,一派从容稳重老成的气场弥漫周身,让人不会觉得他年幼可欺。
可是现在,不认识他的人自然不会欺负他,认识他的人不敢欺负他,这又打着上街体察民情的旗号,自然没必要再端了,他收敛了一下气场,那容貌也就更直观一点了。
孙鹏一时想不到这些,还想着要劝刘文以后多穿点这种衣服,而那边,刘文已经开始为他们介绍起来了:“这是我家四弟,姓孙,王员外应该是熟知的;四弟,这位王员外就在回马县,你以后有什么事,还要多找王员外请教。”
他这么一说,两边人就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孙鹏虽然耿直,也不傻,知道他这么介绍是不想表露身份,因此就叫了一声王员外,按照刘文说的,坐到了旁边:“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先前也没打声招呼,若不是在这街上遇上,就要和大哥错过了。”
“哦,我也是临时决定来这边的。”
这一句,让王谷很是郁悒。
“倒是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王普呢。”
孙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被调到了衡州,就想着,先回来看看。不知大哥现在下榻何处,要在此地停留几天,我、我有些事想和大哥说一下。”
说到这里,他面孔微红,带着几分羞涩,刘文一见,就隐隐猜到了一些,顿时,他心中就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原本看着还算顺眼的孙鹏,立刻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脚下也有点发痒,想找人踢上一踢,只是他虽有这样的冲动,却也只能按捺住,说了自己目前居住的地方,又约定了下午见面的时间,王谷见他们熟识的样子,心思又有点活动了起来,虽然他和孙家这位最有出息也最有运气的大少爷没什么来往,但和孙家的关系不错,也许,这一次他还有希望?他正想着,就又听到一个有几分惊喜的声音招呼刘文。
“这位刘大人怎么在这里有这么多熟人?这又是哪一位?”
他这样想着,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还没看清这来人的面目,心中就突然有一种惊悚,再一看,却见那人咧出一口白牙,笑的很是灿烂,一边笑还一边拍孙鹏:“大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郑啊,哎哟,四弟也在啊,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手上的力气也好像一下比一下重,啪啪的,王谷听着都觉得痛,但那孙鹏好像却没有感觉,他呆滞的看着来人,瞪着眼,张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嘴唇翕动,张合了两下才发出一点声音:“陛——”
“你怎么来了?”
没等孙鹏喊出声,刘文就皱眉道,来人扁了下嘴:“大哥这话说的,这王普县是大珠朝的地方,大哥能来,我当然也能来,大哥不希望看到我吗?”
刘文瞪着他,咬牙道:“你说呢?”
“我还以为,大哥会觉得惊喜呢。”
刘文默默的扭过了头,王谷觉得这情况有些诡异,左右看了看,觉得还是保持沉默的好,只是他虽然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毕竟这么一个个子在这里竖着,来人眼睛转了一圈,就点到了他头上:“这里的包子好吃吗?”
八月 (下)
番外一
“啊啊……”
王谷一时没想到自己成了焦点人物,就含糊的应了两声,想把眼前的事对付过去,哪知道眼前的人却对他不依不饶,继续道:“好吃不好吃啊。”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那人的嘴咧的更大了,笑的也更灿烂了,但王谷却觉得在面对着什么巨兽,一时间只能连连点头:“好吃好吃很好吃。”
“我就说嘛,大哥喜欢的,总是好的,那娘子,送两个包子上来!”
他们的声量并不小,此时又没什么人,趁英早就注意到这里了,此时听了他的话,立刻捡了两个包子装在盘子里送了过来,那人咬了一口,咀嚼了片刻:“韭菜是新鲜的,豆腐也是新磨的,就是鸡蛋炒的有些老,葱用了不少,切的也够细,姜……唔,用的是姜末,我说怎么别有一番滋味呢。”
他这一番话,说的连趁英都被震住了,愣了一下才道:“这位大哥果然好口舌!”
那人灿烂的表情一下落寞了起来,他偏头看了刘文一眼,然后幽幽的道:“不过是吃的多罢了。”
这一句,若放在别人那里,几乎是有些惹人发笑的,特别是他这么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不说这语调,只是这句子,就让人有违和感,但在他这里却仿佛再理所应当不过了,而那声音中的感情,更是令趁英心中一动,竟然觉得眼前这人,其实是非常寂寞的。
“原来大哥是此种的行家。”都知道朱家包子铺的趁英最是热心肠,此时她有这种感觉,就想开导开导眼前的人,因此一边称赞一边就道,“这却是我们的福气了,还望这位大哥能指点指点。”
“在真正的行家面前,我又算什么?大哥,你说这包子还差了些什么?”
那小郑说着,就推了王谷一把,然后自己坐到了刘文身边,王谷没有准备,被这一推,几乎跌倒,稳住身体后,不由得勃然大怒,再怎么说,他也是回马县的县令,竟被人这么对待!
他扭过头就想找那小郑,但一看他正往刘文的身上贴,又觉得自己还是缩在一边的好。
“小郑、小郑……这姓郑,又和刘安之的关系这么好,莫非……是哪位宗室?”
就说大珠朝的宗室不怎么值钱,但也不是他一个县令能得罪得起的,别说他还没摔倒地上,就算真摔了,也只有默默的爬起来,特别是在这种时候,他正想着,就听到刘文不悦的声音:“吃你的包子!”
那小郑又叹了口气,然后咬了口包子,又向趁英抱歉的笑了笑:“其实我只是胡说的,这两年,我虽然经常下厨,但也没人帮我品尝,也不知道对不对……唔,你这包子的馅儿,以后先炝一下花椒试试,四弟,你怎么突然咳嗽了起来?可是受了凉?大哥,四弟病了,莫若先让人送他回家?”
他后一句,却是对着剧烈咳嗽的孙鹏说的,孙鹏正咳的厉害,听他这么说,连忙抬头,双手乱摇,想说什么,却总是断断续续的:“我、我……”
他虽然没有说成句子,但看那个样子,也是不想回去的,不过刘文在皱了一下眉后,也点了下头:“四弟,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孙鹏又咳嗽了几声,终于勉强停住了,他有些吃惊的看向刘文,又有吃惊的看了看突然冒出来的小郑,虽然和当初大不一样,他也能认出那是郑定辉,他的便宜二哥,更是这大珠朝的万岁!
自从郑定辉变成了万岁,他对他的印象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倒不是为了巴结讨好,只是他对皇帝啊,陛下啊,这种人物造有了个固定的模板,这成了皇帝的人,定然是要高坐在龙椅上的,定然是要为国为民的,定然是要……圣明的!
虽然从内心深处,他有时候也会隐隐的觉得那郑定辉离圣明很有一定的距离,可是,皇帝怎么能不圣明?不圣明的皇帝不就成了昏君?而郑定辉,再怎么着也不能说是昏君啊!
所以,虽然他潜意识中觉得别扭,郑定辉的形象还是一点点的被他和光辉连成了一起,而他对他,也从原本的兄弟相得,变成了臣对君——他要为郑定辉效忠,要努力的去实行郑定辉那些圣明的决策,要努力的劝阻他那些不圣明的决定,当然,后者他现在还没那个能量,可是在眼前,他却有一个任务,那就是要为郑定辉的安全负责啊!
虽然他不知道郑定辉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虽然这举动也不怎么圣明,可是再不圣明,也是要在之后再说了,在此时,哪怕他手无缚鸡之力,也要站在郑定辉身边为他挡刀!
“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刘文这样说着,但他自己,却是一点也没有放心的,什么民间私访,什么当皇帝的睡大通铺,那在他看来,统统都是狗屁!你当皇帝,是总揽全局、制定国策的,你本身往那龙椅上一坐,哪怕什么都不做呢,起码也能象征国家的稳定了,因此,这也可以说是当皇帝的基本义务。
哦,你这不老老实实的当秤砣,而是四处乱跑,好听一点,那叫体察民情,难听一点,那就是瞎胡闹!哦,抓一个贪官,解决一个什么强抢民女的案件就是圣明了?那在你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耽误了多少案子,纵容了多少贪官?万一你要有个好歹,整个国家受此震动,又要有多少百姓受罪?若真是那样,还不如让那贪官继续贪着呢,他再怎么着,也只能祸害一方!
郑定辉的突然出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虽然知道这家伙应该不只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可也难保不会有别有用心的人上来给他一刀一枪的,只是孙鹏在这里全无益处,虽说应该不至于,但这也是个犟脾气的,万一真和郑定辉抗上了,那还不如早早打发了他干脆。
“你且先回去,我们现在……”
他正要说自己也要离开,东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接近着就听到一声大喝:“抓住那小鬼!那是观音教的余孽!”
随着这一声,就见一个小孩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跑的近了,众人发现那孩子正是刚才离开的小姑娘,此时,她那原本还算干净的衣服已经多了几片污渍,脸上也是一块黑一块灰的。她已经尽力在跑了,可她本来就人小力薄,怎么也跑不快的,虽然追她那人也是个单薄的,可总是个成年男子,此时发了狠,就一点点和她接近了起来,眼看自己就要被抓住了,她心下一急,竟摔倒在了那里,只是她人虽然倒地了,却还是爬着要往这边来。
“我让你跑!我让你跑!”那男子见她摔倒在地,也停了下来,然后喘了口气,一边往这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小兔崽子,现在就把你送到牢里,让刘大人审你!”
后一句的威胁显然非常奏效,那小姑娘一听爬的越发快了,只是这爬再怎么着也很难有走的快,那人两步就跨了过来,只是他刚要伸脚去踩那小姑娘,眼前就站了一个人:“这位大哥,别这么动气,这不过是一个孩子。”
见有人阻拦,那男子本是一惊,但再见只是一个女子,立刻又横了起来:“什么孩子?这是练观音教的!圣上下旨,刘大人下令,凡是观音教的,必不姑息!咱们王大人还下了通缉,你快快让开,否则,我把你也当观音教的抓了!”
袁趁英皱了一下眉,那男子大喝了一声:“还不让开,真让我去通知衙役吗?”
袁趁英犹豫了一下,对于身后的小女孩她是充满怜惜的,可是她也怕进衙门,虽说她并不是观音教的,可若真进去了,家中也很是为难,因此她想了想,还是让开了。
“算你识相!”
那人冷笑了一声,就要去抓那女孩,只是趁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女孩已经爬了起来,飞快跑了,因觉得那女孩可怜,再加上厌恶那男子,也没有人提醒他,所以他一过去,只看到那女孩钻入人群,眼看着,是追不上了。
“你放走了观音教的,想必也是观音教的,走,跟我进衙门!”
那人一路追来,本已累的够呛,好容易追上,却又被跑了,顿时就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了趁英身上,伸手就要去抓她,趁英一个错步让开,含笑道:“这位大哥,我不过看那孩子可怜,才多上那么一句嘴,实不是观音教的,这次耽误了大哥抓人,下次我一定帮大哥拦着。”
她这句一出,还有几个吃包子的老客也帮着说嘴,这个说自己可以证明,那个说趁英不过心善,还有一个和那男子认识的人道:“狗群,你这两日也没少往那里送人了,今天就歇歇吧,就当积德了!”
“老子抓观音教的就是积德!”狗群一瞪眼,叫道,“不仅是积德,还是为朝廷办事!王大人已经说了,以后啊,要把这观音教的事列为一个大事来做!万不能让咱们县,残留一个观音教的!”
“王大人这么说了?”
有人疑惑道,狗群嘿嘿一冷笑:“这是王大人亲口给我说的,因为我这两天卖力,王大人还表扬了我,亲自给我说了一刻钟的话呢,还请我喝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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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 (中)番外一
“别说了别说了,”就在那些人越说越热闹,而那富贵男子几乎跳起来去捂着那些人的嘴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此时最想听的声音,不过那声音之后又马上道,“在这里说这些,万一被人听到了去告发,那可比被说成观音教还厉害!各位还不知道我们那位王大人吗?坏倒说不上如何坏,可最是爱惜名声,这次会弄那什么一百文,想来是因为圣上的龙驾快到了。”“圣上的龙驾会来咱们这里?”“是啊,别说圣上根本就不怎么会来,就算会,也不太可能见咱们的王大人啊,圣上,那都是知府老爷才能见的呢!”“众位这就不知道了吧,圣上是不见得会见咱们王大人,但圣上指定会见刘大人,那圣上和刘大人是什么关系啊,要是由刘大人夸上一句,那是比知府甚至州府老爷说话还管用呢!”这话一出,也没有人再出来说别的,主管观音教的刘大人是当今圣上的义兄早不是什么秘密,虽然有传说,圣上和这位义兄的感情也不是十分好,可再不好,这刘安之也被封了候,这在他们隆武朝,可是独一份。而他们也都知道,这位刘大人是最恼恨观音教的,原本人家好好在上京做官,就是因这观音教返回南方,明察暗访了一段时间,然后一举抓住了那藏在据说是圣上堂兄背后的番鬼,顺带将教中的几个重要人物都抓了起来,一举将这观音教破了的。只是这教虽被破了,大多数百姓也都不信了,却还有一些痴迷分子,这其中,就有刘大人的同胞弟弟,虽不知这位弟弟最后如何了,但他们都知道,刘大人对观音教是恨之入骨,来南边两年,他所作的事情竟都是和观音教有关的,这也不怪他们的王大人要投其所好了。“这就是那个什么王,喜欢那个什么腰吧老胡。”那姓张的生意人叹道,“那些被误抓进去的,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只愿圣驾走了,他们也能被放出来。”话题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危险了,这一句之后,也没有人敢接口,纷纷吃了包子,喝了豆腐脑就散了,那青年和那富贵男子先前只顾听别人说话,此时才有时间吃自己的包子,只是那富贵男子此时如坐在火山上,哪有心思再吃早饭,倒是那青年,慢条斯理的吃着,一边吃一边还道:“王兄怎么不吃?这家的包子是真的不错。”那位王兄苦着脸:“侯、候……”“王兄莫忘了,我姓刘。”那王兄咧了下嘴角,想要再说什么,那青年又道:“古人有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又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这就是说早饭是最重要的,王兄可莫要忽略。”那王兄擦了擦头上的汗,咬了口包子,只觉得比黄连都苦,心中万分后悔跟着眼前人来吃什么早餐,更后悔自己弄什么一百文的悬赏,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拍马屁拍到……“我这县令是当到头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是的,这位富贵男子,就是这回马县的县令王谷,而他对面坐的,则就是刘文,他今年实岁不过才二十三,又生的面嫩,只是他穿来就带着上辈子的沉稳,往往被人忽略了年龄。他这次来,是打着巡视各地观音教情况的旗号,也不怪这回马县的县令这么巴结了,只是此时这位县令只觉得万念俱灰,未来一片黑暗,一般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的,这位刘大人刘候爷,虽然年纪轻轻,却最是手狠,当年他亲弟弟信观音教,执迷不悟,被他亲自吊起来打了十鞭,那打的真是血肉模糊,足足三个月都下不了床,而这还不算完,那位刘小爷伤刚好一些,就被这刘大人亲自请了圣旨,发配到了吉安关!而且,还是关外的那些碉堡里!对自己的亲弟弟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别人了,那观音教真正的教主是不说了,死无全尸还被暴尸十天,而那被推出来的教主郑洪新和一干观音教的小头目都被下放到了矿里,普通的教众他虽没怎么计较,却也发了话,说山中各大矿里,总是缺人的。据说他说这一句的时候,嘴角含笑,眉目含情,那风流韵致堪比楼里的当红小倌,但却生生的把在场一干官员吓的集体打了寒颤,更有几个第二天就生了病。其实真说起来,这下矿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毕竟衙门多龌龊,县衙后面的牢房里,就不知道有多少酷刑,多少冤死,相比之下,那矿中生活虽然艰苦,但总不至于太惨烈,但这关键的是刘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表情,那个态度。你说,咱们当官的要屈杀个什么人,要办什么冤案,那总该有原因的,一般是为了钱,还有很多是为了权,偶尔的,也会为为美女,而刘文他为了什么?你看那笑吟吟的表情,人家,那是什么都不为!但也就是这什么都不为,才是最可怕的,就像那杀人凶手,为钱为气为情都还属于正常人的范围,若是就为杀人而杀人……那怎么看,也是有些超常的了。这刘魔头的名号,也是在那个时候传出来的,虽然现在都是观音教的余孽在叫,不过最初,却是他们私下流传的。“大哥?”他正想着,就听到一个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这少年看起来年轻,但神情中却带了几分老气,而周身又透着正气凛然的感觉,王谷就觉得有几分眼熟。“四弟?”“真的是大哥!”孙鹏激动了起来,“我刚才见了还有些不敢认呢,我真没想到大哥这样、这样……”他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刘文,就觉得这样的刘文简直有些颠覆他的观念,但是再去细看,也没什么不同。“是了,大哥其实还年轻着呢,只是过去穿衣的缘故,才显得老派。”其实刘文还是穿着儒衫,加一件坎肩也不能化腐朽为神奇,只是过去刘文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都会端着几分,一派从容稳重老成的气场弥漫周身,让人不会觉得他年幼可欺。可是现在,不认识他的人自然不会欺负他,认识他的人不敢欺负他,这又打着上街体察民情的旗号,自然没必要再端了,他收敛了一下气场,那容貌也就更直观一点了。孙鹏一时想不到这些,还想着要劝刘文以后多穿点这种衣服,而那边,刘文已经开始为他们介绍起来了:“这是我家四弟,姓孙,王员外应该是熟知的;四弟,这位王员外就在回马县,你以后有什么事,还要多找王员外请教。”他这么一说,两边人就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孙鹏虽然耿直,也不傻,知道他这么介绍是不想表露身份,因此就叫了一声王员外,按照刘文说的,坐到了旁边:“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先前也没打声招呼,若不是在这街上遇上,就要和大哥错过了。”“哦,我也是临时决定来这边的。”这一句,让王谷很是郁悒。“倒是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王普呢。”孙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被调到了衡州,就想着,先回来看看。不知大哥现在下榻何处,要在此地停留几天,我、我有些事想和大哥说一下。”说到这里,他面孔微红,带着几分羞涩,刘文一见,就隐隐猜到了一些,顿时,他心中就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原本看着还算顺眼的孙鹏,立刻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脚下也有点发痒,想找人踢上一踢,只是他虽有这样的冲动,却也只能按捺住,说了自己目前居住的地方,又约定了下午见面的时间,王谷见他们熟识的样子,心思又有点活动了起来,虽然他和孙家这位最有出息也最有运气的大少爷没什么来往,但和孙家的关系不错,也许,这一次他还有希望?他正想着,就又听到一个有几分惊喜的声音招呼刘文。“这位刘大人怎么在这里有这么多熟人?这又是哪一位?”他这样想着,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还没看清这来人的面目,心中就突然有一种惊悚,再一看,却见那人咧出一口白牙,笑的很是灿烂,一边笑还一边拍孙鹏:“大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郑啊,哎哟,四弟也在啊,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手上的力气也好像一下比一下重,啪啪的,王谷听着都觉得痛,但那孙鹏好像却没有感觉,他呆滞的看着来人,瞪着眼,张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嘴唇翕动,张合了两下才发出一点声音:“陛——”“你怎么来了?”没等孙鹏喊出声,刘文就皱眉道,来人扁了下嘴:“大哥这话说的,这王普县是大珠朝的地方,大哥能来,我当然也能来,大哥不希望看到我吗?”刘文瞪着他,咬牙道:“你说呢?”“我还以为,大哥会觉得惊喜呢。”刘文默默的扭过了头,王谷觉得这情况有些诡异,左右看了看,觉得还是保持沉默的好,只是他虽然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毕竟这么一个个子在这里竖着,来人眼睛转了一圈,就点到了他头上:“这里的包子好吃吗?”
八月 (下)番外一“啊啊……”王谷一时没想到自己成了焦点人物,就含糊的应了两声,想把眼前的事对付过去,哪知道眼前的人却对他不依不饶,继续道:“好吃不好吃啊。”在说这一句的时候,那人的嘴咧的更大了,笑的也更灿烂了,但王谷却觉得在面对着什么巨兽,一时间只能连连点头:“好吃好吃很好吃。”“我就说嘛,大哥喜欢的,总是好的,那娘子,送两个包子上来!”他们的声量并不小,此时又没什么人,趁英早就注意到这里了,此时听了他的话,立刻捡了两个包子装在盘子里送了过来,那人咬了一口,咀嚼了片刻:“韭菜是新鲜的,豆腐也是新磨的,就是鸡蛋炒的有些老,葱用了不少,切的也够细,姜……唔,用的是姜末,我说怎么别有一番滋味呢。”他这一番话,说的连趁英都被震住了,愣了一下才道:“这位大哥果然好口舌!”那人灿烂的表情一下落寞了起来,他偏头看了刘文一眼,然后幽幽的道:“不过是吃的多罢了。”这一句,若放在别人那里,几乎是有些惹人发笑的,特别是他这么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不说这语调,只是这句子,就让人有违和感,但在他这里却仿佛再理所应当不过了,而那声音中的感情,更是令趁英心中一动,竟然觉得眼前这人,其实是非常寂寞的。“原来大哥是此种的行家。”都知道朱家包子铺的趁英最是热心肠,此时她有这种感觉,就想开导开导眼前的人,因此一边称赞一边就道,“这却是我们的福气了,还望这位大哥能指点指点。”“在真正的行家面前,我又算什么?大哥,你说这包子还差了些什么?”那小郑说着,就推了王谷一把,然后自己坐到了刘文身边,王谷没有准备,被这一推,几乎跌倒,稳住身体后,不由得勃然大怒,再怎么说,他也是回马县的县令,竟被人这么对待!他扭过头就想找那小郑,但一看他正往刘文的身上贴,又觉得自己还是缩在一边的好。“小郑、小郑……这姓郑,又和刘安之的关系这么好,莫非……是哪位宗室?”就说大珠朝的宗室不怎么值钱,但也不是他一个县令能得罪得起的,别说他还没摔倒地上,就算真摔了,也只有默默的爬起来,特别是在这种时候,他正想着,就听到刘文不悦的声音:“吃你的包子!”那小郑又叹了口气,然后咬了口包子,又向趁英抱歉的笑了笑:“其实我只是胡说的,这两年,我虽然经常下厨,但也没人帮我品尝,也不知道对不对……唔,你这包子的馅儿,以后先炝一下花椒试试,四弟,你怎么突然咳嗽了起来?可是受了凉?大哥,四弟病了,莫若先让人送他回家?”他后一句,却是对着剧烈咳嗽的孙鹏说的,孙鹏正咳的厉害,听他这么说,连忙抬头,双手乱摇,想说什么,却总是断断续续的:“我、我……”他虽然没有说成句子,但看那个样子,也是不想回去的,不过刘文在皱了一下眉后,也点了下头:“四弟,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孙鹏又咳嗽了几声,终于勉强停住了,他有些吃惊的看向刘文,又有吃惊的看了看突然冒出来的小郑,虽然和当初大不一样,他也能认出那是郑定辉,他的便宜二哥,更是这大珠朝的万岁!自从郑定辉变成了万岁,他对他的印象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倒不是为了巴结讨好,只是他对皇帝啊,陛下啊,这种人物造有了个固定的模板,这成了皇帝的人,定然是要高坐在龙椅上的,定然是要为国为民的,定然是要……圣明的!虽然从内心深处,他有时候也会隐隐的觉得那郑定辉离圣明很有一定的距离,可是,皇帝怎么能不圣明?不圣明的皇帝不就成了昏君?而郑定辉,再怎么着也不能说是昏君啊!所以,虽然他潜意识中觉得别扭,郑定辉的形象还是一点点的被他和光辉连成了一起,而他对他,也从原本的兄弟相得,变成了臣对君——他要为郑定辉效忠,要努力的去实行郑定辉那些圣明的决策,要努力的劝阻他那些不圣明的决定,当然,后者他现在还没那个能量,可是在眼前,他却有一个任务,那就是要为郑定辉的安全负责啊!虽然他不知道郑定辉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虽然这举动也不怎么圣明,可是再不圣明,也是要在之后再说了,在此时,哪怕他手无缚鸡之力,也要站在郑定辉身边为他挡刀!“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刘文这样说着,但他自己,却是一点也没有放心的,什么民间私访,什么当皇帝的睡大通铺,那在他看来,统统都是狗屁!你当皇帝,是总揽全局、制定国策的,你本身往那龙椅上一坐,哪怕什么都不做呢,起码也能象征国家的稳定了,因此,这也可以说是当皇帝的基本义务。哦,你这不老老实实的当秤砣,而是四处乱跑,好听一点,那叫体察民情,难听一点,那就是瞎胡闹!哦,抓一个贪官,解决一个什么强抢民女的案件就是圣明了?那在你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耽误了多少案子,纵容了多少贪官?万一你要有个好歹,整个国家受此震动,又要有多少百姓受罪?若真是那样,还不如让那贪官继续贪着呢,他再怎么着,也只能祸害一方!郑定辉的突然出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虽然知道这家伙应该不只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可也难保不会有别有用心的人上来给他一刀一枪的,只是孙鹏在这里全无益处,虽说应该不至于,但这也是个犟脾气的,万一真和郑定辉抗上了,那还不如早早打发了他干脆。“你且先回去,我们现在……”他正要说自己也要离开,东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接近着就听到一声大喝:“抓住那小鬼!那是观音教的余孽!”随着这一声,就见一个小孩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跑的近了,众人发现那孩子正是刚才离开的小姑娘,此时,她那原本还算干净的衣服已经多了几片污渍,脸上也是一块黑一块灰的。她已经尽力在跑了,可她本来就人小力薄,怎么也跑不快的,虽然追她那人也是个单薄的,可总是个成年男子,此时发了狠,就一点点和她接近了起来,眼看自己就要被抓住了,她心下一急,竟摔倒在了那里,只是她人虽然倒地了,却还是爬着要往这边来。“我让你跑!我让你跑!”那男子见她摔倒在地,也停了下来,然后喘了口气,一边往这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小兔崽子,现在就把你送到牢里,让刘大人审你!”后一句的威胁显然非常奏效,那小姑娘一听爬的越发快了,只是这爬再怎么着也很难有走的快,那人两步就跨了过来,只是他刚要伸脚去踩那小姑娘,眼前就站了一个人:“这位大哥,别这么动气,这不过是一个孩子。”见有人阻拦,那男子本是一惊,但再见只是一个女子,立刻又横了起来:“什么孩子?这是练观音教的!圣上下旨,刘大人下令,凡是观音教的,必不姑息!咱们王大人还下了通缉,你快快让开,否则,我把你也当观音教的抓了!”袁趁英皱了一下眉,那男子大喝了一声:“还不让开,真让我去通知衙役吗?”袁趁英犹豫了一下,对于身后的小女孩她是充满怜惜的,可是她也怕进衙门,虽说她并不是观音教的,可若真进去了,家中也很是为难,因此她想了想,还是让开了。“算你识相!”那人冷笑了一声,就要去抓那女孩,只是趁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女孩已经爬了起来,飞快跑了,因觉得那女孩可怜,再加上厌恶那男子,也没有人提醒他,所以他一过去,只看到那女孩钻入人群,眼看着,是追不上了。“你放走了观音教的,想必也是观音教的,走,跟我进衙门!”那人一路追来,本已累的够呛,好容易追上,却又被跑了,顿时就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了趁英身上,伸手就要去抓她,趁英一个错步让开,含笑道:“这位大哥,我不过看那孩子可怜,才多上那么一句嘴,实不是观音教的,这次耽误了大哥抓人,下次我一定帮大哥拦着。”她这句一出,还有几个吃包子的老客也帮着说嘴,这个说自己可以证明,那个说趁英不过心善,还有一个和那男子认识的人道:“狗群,你这两日也没少往那里送人了,今天就歇歇吧,就当积德了!”“老子抓观音教的就是积德!”狗群一瞪眼,叫道,“不仅是积德,还是为朝廷办事!王大人已经说了,以后啊,要把这观音教的事列为一个大事来做!万不能让咱们县,残留一个观音教的!”“王大人这么说了?”有人疑惑道,狗群嘿嘿一冷笑:“这是王大人亲口给我说的,因为我这两天卖力,王大人还表扬了我,亲自给我说了一刻钟的话呢,还请我喝了茶!”
桂花香 (一)番外二最后一句,他的音量极大,然后满意的看着众人惊疑的表情,虽然他连王大人的面都没见过,但他还是用力的挺起了胸膛,他也不是完全的吹牛,他的铁哥们张朝福已经给他说了,县里的确是有专门为观音教设一个部门的打算的,张朝福虽然和他一样,没个正经营生,但他弟弟张明义却是在衙门里做事的,他说的,应该是可靠的内部消息,否则他也不会对抓观音教这么上心,连把自己的老娘都送了进去。他在这边露脸得意,却不知道被他口口声声说着的王大人已经有些掐死他了!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现在一定抱着刘文的腿大喊冤枉——这地痞,他真的不认识!不过他虽然不能这么做,也在以“杀死你”的目光炯炯的瞪着狗群,无奈狗群正陶醉于被众人瞩目的气氛中,完全没感觉到这股杀气。“少吹吧,王大人怎么可能请你喝茶?”先前那个说是他邻居的人开口道,狗群立刻把头一甩:“吹?走,有种跟我到衙门去见王大人,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吹牛。”他这么说,却笃定没人敢跟他到衙门,衙门那地方,一般人哪敢去啊,哪知道他这话音一落,就传来噗嗤一声,这笑的很轻,但对他来说,却像是在他脸上打了一耳光,他立刻怒道:“是谁?”没有人应答,只是那笑声,越发肆无忌惮,他跟着那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文人正笑的肩膀晃动,东倒西歪,他更是愤怒,正要上前,就见他身边坐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虽然那身材高大的男子的目光盯在那文人身上,连向这边转一下都没有,但也令他一时有些踌躇。“兀那书生,你笑什么!可是看不起王大人吗?”虽然不敢上前了,但面子不能丢,他挺着腰喝问,那文人抬起脸,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半点看不起王大人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的话太有意思了。”“你这是什么意思?”“真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王大人真的是太看重观音教了。”他一脸诚恳,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还直向狗群,被他这一看,那狗群又是得意又是羞赧,暗暗的骂了一声兔子爷,嘴中则道:“那是,这观音教的问题,不仅王大人看重,刘大人更是看重!兀那书生,差点就被你绕了去!那小娘子别跑,跟我先到一趟衙门!”原来见他被吸引了,趁英就想先避开,哪知道还是被狗群发现了,他此时也歇的差不多了,两个箭步就要去抓人。“等一下,就算王大人和刘大人都看重,也没有这么当街抓人的吧,你又不是衙役。”刘文拦着他,开口,狗群看了一下他身后站的郑定辉,仰起头高叫:“怎么着,你也是观音教的?”刘文摇了下头,觉得自己现在实在没必要和这家伙一般见识,虽然不想让他把这包子铺的老板娘往衙门那里送,不过现在更重要的还是把郑定辉给送走,至于这老板娘,想来王谷是会立刻放人的,只是这当中免不了要受点委屈和惊吓了。刘文对趁英的感觉不错,就不想让她受这个委屈,所以才会多言一句,但见这狗群没完没了了,他也不想和他多浪费时间,那狗群见郑定辉身材高大,虽然没有板着脸,却也不像好欺负的,也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就在他准备再落下两句狠话就去抓趁英的时候,却见对面走来两人,正是他的好兄弟张朝福,和他的弟弟张明义。他心中一喜,立刻大叫了起来,张明义向这边看了一眼,脸色立刻一变,快步向这边过来。“明义,这几个都是观音教的,可不能放过他们!”狗群欢喜着迎了上去,其他人一看张明义穿了衙役的服装都是暗道不好,一边在心中骂着狗群,一边就想着要怎么脱身,趁英更是取下了手中的镯子,想着要找机会塞给这个差大爷,哪知道张明义连看都不看他们,径自来到了王谷身边,他张了张嘴,想请安,但见了王谷的装扮,一时又有些犹疑。王谷此时倒是希望他喊破自己身份的,省的前面那个粗汉又喊出什么混账话,哪知道还没等他给张明义比眼色,狗群就又道:“不错,这几个人都是一起的,和那个女人一样,都是观音教的余孽!”他这么喊着,心中还赞张明义果然是衙门里的,这一下就来了个一网打尽,张朝福是个不懂事的,一听他这么喊,也立刻跟着壮声势:“既然是观音教的余孽,那就都要带走!”他说着就卷起了袖子要过来,他也是个有眼色的,见刘文身边有郑定辉,那个一看就是有油水的又被他兄弟占住了,那个女子是狗群的,因此当下就来拉孙鹏,孙鹏忍了半天,这时候哪里还能再忍,当下喊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王法?爷就是王法!”虽然知道不应该,刘文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郑定辉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倒不是因为还有人在他面前喊王法,而是想起刘文说的那些故事——凡是高喊着自己代表着王法的地痞无赖,总会遇到一个代表着更高王法的人物。“大哥,你说的总是对的。”他一边笑,一边对着刘文低声道,刘文斜了他一眼,也压低了声音:“滚蛋。”被他这一斜一骂,郑定辉就仿佛吃了人参果,周身三百六十五万根汗毛都通透了起来,他正要再说点什么,那边张朝福就高声叫道:“你们还敢笑?你们知不知……”“住口!”王谷终于忍不住的叫了出来,“你们这些无知小民,我大珠朝的王法,是太祖太宗留下来的,就算是新增的律法,也是文武百官协商,内阁制定,圣上用玺,你、你们……”“别扯那些没用的,在这回马县,你张大爷说的就是王法,你是观音教的余孽,就要跟我走一趟衙门,兄弟,你怎么了?”一听自家大哥口出不逊,张明义就抽风似的对他比眼色,可张朝福本就不是个聪慧的,这两天又正因为观音教威武了起来,哪想到自己弟弟的顶头上司就在跟前,还是像往日那样耍了一把威风这才留意到自家兄弟好像有点不太对。张明义心中暗叹了一声,当下跪倒:“大人,我兄长是个粗人,您别跟他一般见识。”王谷没有出声,张朝福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兄弟,你、你怎么了?”“这就是本县的王大人,还不过来给大人见礼!”……沉默、沉默,又是沉默,众人都惊在了那里,一阵风吹来,地上的尘土和树叶打着圈的飞起,张朝福和狗群同时大叫了一声,然后就匍匐的向王谷跪去,其他像趁英这样的百姓,也在惊慌之后,行礼的行礼,下跪的下跪,一时间乱糟糟,纷扰扰,很是热闹。“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草民见过大人……”一堆人围着王谷乱叫,旁边的人也被吸引了过来,这种受人瞩目,被人奉承的感觉一向是王谷的所爱,可在此时,他只是默默的默默的抬起头,然后无语的看向远方。而趁着这边混乱,刘文则早拉着郑定辉走了:“你住哪儿?”“大哥住哪儿我就住哪儿。”刘文瞪着他,他缩了下脖子,小声道:“我让他们在这里买了个院子,不过我也还没去过,这个还是先到大哥那里吧。”刘文冷笑了一声:“那后面是你的人吧,你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郑定辉扁了下嘴,嘀咕了一句大哥真冷酷,然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对后面的人比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一人快步走了过来,小声的请安,先问了郑定辉好,又要问刘文好,郑定辉见刘文有些不耐烦,立刻道:“买的那个院子在哪个地方?”“就在马儿胡同,前面过两个弯儿就是了。”那人恭敬的回答,郑定辉点了下头:“前面带路吧。”那人自然没有二话,微微的侧着身走到前面,让郑刘二人能够看到他,而他又不至于听到两人的交谈,不一会儿到了地方,早有人过去打了招呼,因此院门是开的,两人一进去,那门就关上了,而刘文,则有点发愣。青石大砖,长着青苔的井,桂花树,除了是两进的院子外,这个地方,竟和他们当初在华安买的院子一样!“大哥看,还有什么不妥吗?”“不容易啊不容易。”“大哥喜欢就好。”“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喜欢了?”郑定辉一愣:“大哥不喜欢?”“这么小的地方,我会喜欢吗?当年没钱,只有瘸子里面挑将军,从一堆房子里面捡着来,现在你说我还乐意住这房子吗?”郑定辉愣愣的看着他,刘文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陛下,人有钱了,就应该舍得花,就算只是临时的、落脚的,连一晚都不住的,也应该买那高门大院,这种小地方,没的让人家笑你小家子气!”“我、我……”“怎么,陛下还准备在这里常住?”
桂花香 (二)番外二在说这一句的时候,刘文嘴角带笑,眼角上勾,说的那叫一个和风细雨,问的那叫一个真诚单纯,郑定辉看着他,不由得就有些心思不属,左心口的那个地方更是隐隐的发烫发紧。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他竟然两年没和这个人见面,他竟然,让这个人离开他两年!仿佛在前一刻,这个人还在大堂之上对他下跪,说着要为他分忧,为国效力的话,但是这一眨眼,已经两年了,很快,但是又恨慢,在每一个夜晚,每一个清晨,每一个灯下时分,这段时间,都是漫长的,很多次,他都仿佛看到了这个人,但每一次,都只有失望。“大哥……”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去碰触刘文的脸,一点点的接近,一点点的有感觉,突然指尖一疼,他不自觉地叫了一声。“陛下!”原本消失的人蹭蹭的都冒了出来,他垂下手,摆出正直严肃状:“都退下!”其他人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听话的垂手消失了。“大哥,你的心还是那么狠。”他看着自己被咬出血的食指,幽幽的抱怨了一声,刘文扭过头:“陛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大哥想让我怎么,我就怎么了,大哥想让我在这里常住,我就常住,若是不想……大哥可否随我一道巡游?”“陛下还想在这里常住?”郑定辉当然知道这一问很是危险,但还是贴了过去:“大哥想让我在这里常住,我就在这里常住,京里我已经布置好了,船上我也已经安排妥当了,万不会出现我不在,就乱了分寸的事。”“很好。”刘文点点头,抬起手,郑定辉立刻把头伸了过去,在古代,十天半个月不洗一次头是很正常的,而且就算洗了,有条件的人家也习惯用桂花油之类的东西,不过刘文当然没有这爱好,深受他熏陶的郑定辉自然也没有,而且他来之前也已沐浴换衣,这头发的手感,也还不错,刘文摸了两下,又道,“你都安排好了,自然是能留在这里的,可你不觉得这地方太小了些?太寒酸了些?太粗糙了些?”“那……我立刻再让他们找一间大的?”他有些犹豫的说,刘文含笑道:“大的,要多大呢?”“大哥说……要多大?”刘文的笑意更深了:“陛下现在是九五之尊,天下第一人,这在住的地方上,万万不能马虎了,这院子啊,不仅要大,还要有格调,还要有精致,不过这毕竟是在外面,也不能要求太严,我看……马马虎虎的弄个六七十个房间,十多进的院子,再来两处花园,四处假山,几个池塘,再养一些鸳鸯啊,仙鹤啊也就行了。”郑定辉面露苦涩:“大哥……”“怎么,陛下觉得为难了?也是,这样的院子一般的县城还真没有,不过我可以给陛下指一个明路,咱们四弟家,诗书传家,积累了十来代了,虽说本家的院子也没有这么大,但好歹有底蕴,还和他们家的书院连在一起,偏巧这一家还都是忠心为国的,陛下也不用动私库,只要发一道圣旨,想来他们就会乖乖的把院子让出来了,届时,陛下又有地方住,又有派头,多好。”听到这里,若郑定辉还不知道刘文是什么意思,那就真是猪头了,因此他立刻道:“大哥,这处院子用的是内库的银子,整个买下来休整好了也还不到一百两,我听他们说了,此处离这回马县的书院近,将来也可以出租给那些读书人,虽然赚不到,但补贴一下家用还是可以的。”“陛下真是生财有道。”“大哥又来笑我,这不是给英儿备着的吗?虽说英儿不见得就在这里常住,但这总是孙家本家所在地,不定什么时候,英儿就要随四弟回来,有这么一处院子在,也便宜很多。”“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郑定辉嘿嘿干笑:“我先前是见了大哥有些忘形,其实我哪能真在这里常住?大哥过去就说过,做什么,就要做的有本分,这为帝者,就要在上京呆着,我这次会离开帝都,其实是另有原因的。”刘文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郑定辉想了想,道:“大哥,这院里呆着,也有些凉,不如进屋坐坐?”想到也不可能三言两语就将他打发走,刘文点了下头,跟他来到屋里,里面的家具齐全,但的确都很平常,刘文看了下客厅,看了下书房,虽然郑定辉极力邀请他再到卧室看看,但他只是掀了下眼睑,就又回到了客厅,郑定辉拍了下手,立刻有人送了茶水糕点,也都很普通,却是刘文往日常用的。“大哥今晚想吃什么?”“你什么时候离开?”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刘文云淡风轻,郑定辉的表情则由极度谄媚变为极度哀怨,看着刘文慢条斯理的拈了个杏脯进嘴,他叹了口气:“大哥总是这样,难道不到三年,你就总不肯回来吗?”“三年?那只鬼答应你说三年了?”刘文暗忖,不过虽然这样想,他却没有说出来,继续自在的吃自己的杏脯,别说,这杏脯还真的要北方的,南方虽然也有,却好像不够酸。郑定辉等了半天不见他回音,只有又道:“大哥就不想知道,我此次,到底是为了何事而来?”“陛下轻出帝都,想来是有大事的,臣是外臣,又没入内阁,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大哥又不是外人,而且此事,和大哥目前主理的观音教一事,却有关系的。”刘文停下了手:“陛下请说。”这次倒轮到郑定辉沉吟了,他好像在思忖用词,停了片刻,才道:“大哥梳理观音教,已有两年,不知现状如何?”“就如臣在所奏中所说的那样,虽还有余孽,可大多不过是当初被迷深入者,这其中,识字者少,不识字者多,臣正准备开设公立书院,使我南方子民,都有受到教育的机会,已免此等邪教之事再度发生。”从古到今,信教和知识水平并没有一定的联系,可在信仰邪教,是不是识字还是有差别的,当然,这并不是说识字了、有知识了,就不会被迷住,但是识字能锻炼人的逻辑能力,能更好的了解自己的生活,哪怕不是为了观音教,刘文也是想推行这件事的。“整个南方的公立书院?”“臣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要实行自然要慢慢来,臣想以王普县为试点,一步步推行,此事,臣已在制定计划,等臣再思忖一番,过几日,就上本详奏,还望陛下恩准。”郑定辉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那不知此事,需要多长时间?”“这个……以臣所想,此事涉及面众多,若要完全在南方铺开,起码也要二十年的时间,不过若只是一个试点的实行,以臣估量,三年应该也能初见成果了。”“大哥的意思是,让我再等三年?”“陛下,此事利国利民,往小了说,可增加我国国民素质,提高国民精神文化,往大了说,更是为大珠千秋万代的基石,若我大珠人人识字,个个懂礼,必能消除大半罪行,那千古圣人所说的桃源世界将在我大珠重现!这都有赖于陛下这两年发展商业,消减赋税的政策,虽说现在还没有明显成果,但民间生息的确得到了修养,我想王普县之事可由国家拨款,当地政府解决一部分,再号召一些富裕户捐赠,即可成行,三年后,我大珠在陛下的带领下必会比现在更加富裕,可拨的款项也应会更多,就算不能供整个元州所需,元州大部分的县城应该还是可以的……”刘文侃侃而谈,使了劲的忽悠,明里暗里,一方面赞郑定辉圣明英明领导有方,一方面又说此事有多么美好的前景,多么可以实行,刨除那些水份和什么桃源世界,这倒也不能说错,王普县现在随便才有多少人口,适龄的学子更不多,三方面集资起来并不困难,而大珠朝这两年的商业也却比先前更发达了,这第一是因为大珠朝本来就不怎么禁商,文武百官的抵触不大,二来,刚经过那么一场战乱,民生凋零,为了凑齐北征军,李思安更是几乎用尽了半个大珠朝的财富,国家没有钱,内库也空虚。内库空虚也就罢了,郑定辉还没有封后纳妃,安平帝留下的麻烦也不多,大家一起勒紧了裤腰带,日子也能过得去。国库空虚就有些麻烦了,就说国家为了控制人口,不修水利不赈灾,官员的官饷也不能少,而国家要的收入大多来自于赋税,可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再征税,就有些苛刻了,不能征普通百姓的,那就只有征商人的,征了人家那么多税,自然要多给些便利,于是虽然才两年,大珠朝的商贸,特别是南方这边竟然差不多快要恢复到战前的水平了,照此下去,大珠朝不说多么富裕,再均出一些银子搞教育却是没问题的。“大哥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刘文诚恳的看着他:“陛下,此事利国利民……”他还要再说什么,郑定辉的眼睛却突然的红了,然后,一滴泪水,就从他的脸上划过。
桂花香 (三)番外二桂花香 (三)发红的眼睛,透明的泪水,而在第一颗泪水滑进领口后,更多的泪水跟着流了出来,郑定辉一句话没说就站了起来,进了旁边的书房,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低哑的,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呜声,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将郑定辉忽悠走的刘文僵在了那儿,而且,不可避免的有了点内疚。他好像,有点太不近情理了?好像,有点太拒人千里之外了?好像,有点太冷酷了?好像……滚他娘的!他为什么就一定要接受他?为什么就一定不能冷酷?如果这小子是在渴慕兄弟情,那是他过分了,可这小子想的是怎么把他拐上床,怎么,他还要跟着配合?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想到郑定辉刚才那发红的眼,听着他的呜咽声,心中不免,还是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这小子就是个爱哭包,上次,也是这么流马尿的!”想到郑定辉那次的一滴泪,他的左手不由得抚上了右手,每次想起,那里,好像还是如同灼烧。“这小子、这小子……”他一时也不知给郑定辉下什么结论了,而在这个时候郑定辉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已经没了泪水,神情也恢复了正常,只有眼睛还有点发红:“大哥晚上想吃什么?”声音还有点沙哑。刘文看着他,心中暗叹了口气:“这元州虽也是你的老家,不过这些年你都在上京,这晚上,就由我来安排吧。”“大哥安排中午的好了,刚才我突然想到,我那边还有点事,恐怕呆不了太长时间,弄不好明天就要回去,这晚上,就由我来安排吧。”他说着,笑了一下,“大哥也可以看看,我这两年的厨艺,有没有进步。”“……好啊。”这样答应着,刘文心中则有点忐忑,就这么算了?这家伙就这么被他说动了?也是,他在那边坚持了两年,虽说有为安平帝守孝这样的大招牌,可他的身份毕竟在这里放着,就算做样子,也要纳几个妃,收几个宫女,否则……虽然人不在,但刘文知道,其实上京已经有关于郑定辉“不行”的传闻了。这种不行,对一般的男人都很是压力,更何况是对一个帝王,这不仅涉及到面子,而且涉及到威严,也是郑定辉当初是踏着尸体上来了,这两年也雷厉风行,否则,帝位都有可能不稳。他在上京努力了两年,坚持了两年,而在这里,自己还要再给他打击,还要再拖延……他看了郑定辉一眼,此时郑定辉已没了先前的狼狈,甚至连眼圈也恢复了正常的白色,此时正盯着桌上的杏脯,有些发呆的就那么看着,发觉到他的注视,他对他笑笑,目光还是友好的,不带半点威压的,但已没了先前的谄媚讨好。“为帝者,最忌徘徊不定,善改决策。”他过去,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而这两年,哪怕是在最初,朝中暗流涌动的时候,郑定辉也没有犹豫不决,近半年来,他帝位日固,权威日重,更是真正的一言九鼎。“喜欢什么,就去向那个方向努力,不努力,永远也得不到。”这话,是他曾对萧二说的,好像,也对郑定辉说过,而他们当时的回答是什么呢?“努力就能得到?”“努力不一定能得到,但不努力就一定得不到。”“那万一努力了也得不到呢?”……是了,这两个混蛋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竟然说的都是一样的话,在他第一次听萧二说的时候,直接一巴掌拍到了他脑后,第二次听郑定辉的时候,也条件反射的这么做了,而再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打的不是一个人。“还没有做,就先说这种丧气话,还是不是男人了?”“那大哥,我想长生不老。”“那大哥,这成神要怎么努力啊……”虽然不是同样的字眼,但意思却还是一样的,因此他也基本上采取了同样的办法,体罚。萧二当时好像是将家中的地板抹了三十遍,而郑定辉,则是一连十天,每天打扫三遍鸡舍,将一堆母鸡、公鸡惊的上蹿下跳,鸣叫不止,过后还有几只母鸡,死活下不出蛋了,当然,这个损失又被他加到了郑定辉身上,那几天,都没有让他碰荤菜。想到这些,他的嘴边不仅露出笑意,同时,他也想到了之后,他对两个人的敲打:“若真的尽了最大的努力还不成,那就放弃吧,有的事情的确不是人力可为的,就算富可敌国,权势滔天,也有不顺心的事。”现在,郑定辉就是放弃了吧……“既如此,那中午就由我安排了,陛下不要嫌粗鄙才好。”“大哥说的是哪里话?”这一句,客套、有礼,却生疏,刘文的嘴角勾起,心中却有些茫然。此时要吃中午饭还早,刘文也不想让郑定辉出去,气氛有些沉闷,不过两人都是能找话题的,所以再尴尬了片刻之后,也就找到了能交谈的,比如说说英儿,再比如说说茶花。刘武的那件事,对英儿很是伤害,她没有想到最后竟会发展成那样,因此一直很是自责,这两年也比早先沉默了很多,没事的时候,更愿意把精力投入到诗词歌赋,文章典籍上,至于管家,则基本交给了刘茶花和七娘。“我听说了,二郎最近,相当不错呢,已经回吉安关了,也升了小队长了,听旁边的人说,也不再说观音教的事了,想是真正的迷过来了,大哥得空给英儿说了吧,想来她若知道了,也会很高兴。”“是不是真迷过来,那还要再看看,不过英儿那里……现在的学识说不定比咱们都高了。”英儿在诗词歌赋上本来就有些天分,先前当做好玩,就有点成绩,现在基本全身心投入,进步更是惊人,刘文有时候看她作的词也是要惊讶一下的,也就是因此,对于英儿把精力投入到这里他才没有太过干涉,李清照的确是只有那一位,但千古留名的女词人,也还是有几个的,更何况英儿只是内疚并不是颓废,真的来说,有这么一个打击,对她也是个磨练,毕竟管家这种事,她知道要怎么做,将来嫁人了不至于吃亏就好了,倒真没必要把心思都花到那上面。“那花娘子,看来是铁了心了不回头了?那位孙将军,最近没有来烦大哥吧。”刘文叹了口气。“大哥没有劝过花娘子?我看那孙将军也是真心的。”“现在是真的,将来就不知如何了。”刘文淡淡的说,在普通人来看,孙二狗可以说是浪子回头的典型,先是在边关混出了脸面,后来又拨乱反正投靠了朝廷,凭着在豆满立下的功绩,后来也得了一个民爵,虽不高,却也是能传三代的,官职虽然还是武将,但也是正五品了,这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说,绝对可以算是大人物了,自他回来,就不知多少媒人上门,但人家一个都不要,就是对原本的妻子念念不忘。刘茶花当时任务完成后,直接回到了南边,他硬是想办法也调到了南边。刘茶花虽原本只是一个仆女,但在豆满立了功,再加上刘文有心照顾,也得了个诰命,赏了银子,虽都不是多高,但也够她招两房家人,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生活了,但孙二狗一来,天天上门,就算刘茶花从没让他进过家门,那名声也传出来了,正巧那时候刘文也回到了南边,刘茶花就过来投奔了,刘文当初给她过许诺,这时候也不能放任不管,因此就将她留下了,对外面说的,是给英儿请个女红师父。到了这一步,要换成别人,就要知难而退了,但那孙二狗却没有,刘茶花进了刘家,他不好再说找她,就天天来找刘文,弄的刘文不厌其烦。“孙二狗已经改了,孙二狗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这样的话,他听别人说过很多次,自己也想过,虽然他认为那个孙二狗没必要再理会,可这毕竟是古代,这个时代的单身女性……寡妇还好说,其他的,不知要比现代的单身女郎要多承受多少的压力,所以他也找刘茶花谈过,而刘茶花在沉默了片刻后,只给他一句话:“我被打怕了。”就这么五个字,孙二狗再上门,他就再没有接待过,也没有想过再撮合他们,也许孙二狗真的会是一个好丈夫,也许刘茶花真的找不到比孙二狗更好的了,可是,两人显然是不能再在一起了。两人随便聊着家常,中午,刘文安排了一些回马县的特产,说不上多么美味,但总是有个特色,而在晚上,则是郑定辉亲手做的几样小菜,酱油松花蛋,香葱豆腐干,白糖莲藕,醋泡黄瓜,普通热菜只有两道,分别是爆炒鸡丁和蒜蓉青菜,主菜则是两吃螃蟹,然后就是鸡蛋面条。除了那将近一斤重的螃蟹外,其他的菜都很普通,也很简单,但每一样,都极是美味,黄瓜和莲藕也鲜灵水嫩,在这个没有大棚的古代,刘文也很难吃上这些。“大哥,喝点酒吧。”刘文一愣,郑定辉笑道:“就喝点桂花酒。”
桂花香 (四)番外二“这时节,喝桂花酒好像是最应景的。”此时,他们就坐在院中的那株桂花树下,桂花的香气溢满周围,风吹起的时候,就会有几片黄色的花瓣飘落,有的花瓣就飘到了盘子里,不过这时候没有什么污染,这些花瓣虽不是多么干净,吃到肚中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反而别添意趣。“桂花酒吗?好啊。”刘文点了头,心中却不由得暗暗警惕,虽说郑定辉表现的像是放弃了,但他在现代可没少听酒后乱性之类的话,而郑定辉,又是个有前科的。郑定辉一笑,招人送了一坛子还未开封的酒,当着刘文的面,揭开了上面的牛皮纸:“明天,我就要走了,大哥也还有事,你我兄弟,喝这么多,也就足够了。”他说着,就把酒倒在了杯中,他这一路,也没展示什么奢侈的排场,华丽的风格,但用具也还是讲究的,像这酒杯,就是上好的青瓷,细腻光滑,那桂花酒又发红,两相相应,异常漂亮。他倒好后,也没有让刘文,先自己喝了一口:“虽然年代不长,倒也正宗,大哥尝尝?”看他这一副做派,刘文隐隐的,有些愧疚,郑定辉虽做的自然,他也知道,这是在他向他展示,他没有搞鬼,如果郑定辉没这么做,他会怀疑,而他这么做了……他又有些不舒服。“我也被这小子搞的有些……”他想到这里,立刻打住,端起面前的桂花酒喝了一口,立刻,那股淡淡的酒香以及甜香就在口中荡漾了开了,滑过喉咙,更有一种绵滑的感觉,口感完全不下于现代的那些高价葡萄酒。“大哥喜欢,我以后经常让他们送来些。”“好啊。”虽然这样的桂花酒绝对不简单,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刘文也不在这上面和他客套,两人喝了两口酒,郑定辉拿起螃蟹帮他剔肉,刘文想阻止,他却道:“这件事,我以后估计也不会常做了,大哥就当是……成全我的心愿吧。”刘文一顿,转手又拿起了酒杯,是啊,今天过后,他们就算还有兄弟情义,也和先前不同了,郑定辉作为一个帝王,必要有自己的尊严稳重,就算不为外人所知,这种事,也不能常做。“大哥觉得我现在的手艺怎样?”“很好。”这种夸奖,是很难从刘文这里听到的,特别是对郑定辉,他一般给的评价就是不错、还过得去,因此一听这话,郑定辉就是一愣,过后,才笑了起来,他将腿子肉放进刘文的碟子:“我这两年,闲的时候,也会动手炒两个菜,也不知是不是练武的关系,刀工更好了,炒出来的菜,也真比先前有进步,我当时就想,不知什么时候能让大哥尝尝,现在终于如愿了。”他剥的腿子肉是清蒸的,刘文夹着在兑了蒜泥的醋碟里蘸了一下,放进嘴中,螃蟹很好,很鲜美,醋汁也很好,很有味,很……酸,仿佛一直能酸到他心中,只是这一次,不是那种牙倒似的酸,而是另外一种感觉。“大哥不要以为我不懂事,我来这里,是因为得了一个有关前朝的消息,虽说听起来像传闻,但我已派人调查了,应该是真的。”“前朝?”“嗯,前朝的一个宝藏。”刘文嘴中的酒差点喷出来,他瞪着郑定辉,郑定辉不知她心中的想法,还以为他是惊奇,就把经过说了。原来还是和观音教有关,观音教在京城的人数虽然不多,但也有流传,后来为了不打草惊蛇,是从南方这边开始打击的,因此其他地方知道后,一般的升斗小民就不学了,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就隐匿了,上京那边,除了还没打击前的两次聚会外,可以说整个过程都很风平浪静,不过也许是因为没有受到什么打击,也许是沉不住气,前两个月又有人出来活动。若没有当初要神权之类的事,朝廷对观音教可能还不上心,可一有了这种事,就算觉得他们其实也弄不出什么,总是很敏感的,因此那人没活动两次就被抓了,再之后,牵扯出一串人,到最后,竟弄了个大鱼——前朝遗孤!这前朝遗孤是真是假不知道,可是在经过审问之后却说出一个秘密,原来这前朝的帝王在觉得不堪支持的时候,曾把一大笔财富埋在南方的一个地方,那地方经过风水先生点评,说是什么龙穴,当时前朝的期数是要尽了,可若是悉心经营,小心维护,将来,还是能够再坐天下。那前朝的末世皇帝不知道是真的昏庸,还是死马当活马医,或者只是单纯的不想把这笔钱财留下便宜别人,竟然真的照着做了,而这秘密,也被他安排的后人,一代一代传了下来。前些年大珠朝势大,那前朝的后人也就安心做一个富家翁,但戎族一扣关,他们也心思灵动了起来,可他们先前除了那个宝藏,也没有别的积累——那宝藏也不是轻易能起出来的,要就这样起事的话,不用说就是一败涂地。也是凑巧,他们家当时正好有一个番人在,这番人是偶然流落到大珠的,好像在自己的国家犯了大错,来到大珠,别人都怕他,混的很是凄惨,若不是被这一家的家主见了,恐怕早几年前就要饿死了。这一家的家主,因为从祖宗的典籍上知道这是海外之民,不是魔鬼,再见他力大,就留在家中做了个苦力,一开始语言不通还没什么,后来此人学会了大珠话就开始对他们布教了,天天什么神啊天国啊乱讲一通,这家人中自然是没有信的,原先也不过当个笑话,但当他们想到要谋反的时候,那就不一样了。这一家的家主知道,要想坐上那位置,第一,要自己有势力;第二,要减弱对方的势力。这势力没有个二十年是经营不出来了,到那时候,谁知道大珠会是什么样呢?更何况要按正常的方式经营,他们也没这个本事能力,但宗教那就不一样了,于是那家家主和那番人一商量,就一拍即合,那番人说理论体系,虽然他是外国人,说的是他们的那一套,可那家家主完全可以把其中的神灵换成大珠人民所熟悉的,然后再加一些他认为有用的,对那番人的说辞就是这样能更好的传播他的宗教,那番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接受了。当时正是战乱,虽然南方这边还没有遭受战争的波及,但也人心惶惶,这个观音教也应时应景的推广了出来,后来那家家主知道郑定辉坐上了皇位,就找到了郑洪新,郑洪新虽然胆小贪婪,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做,但刀架在脖子上,也容不得他不同意了。“怪不得郑洪新当时大叫自己是被逼冤枉的,因他指不出是谁逼他的,我还以为他在说谎呢。”“他是真不知道,他们和他接触的时候,都是蒙着脸的。”“那这位家主也还真是个人才了。”听到这里,刘文有些惊讶的道,“那这位家主后来呢?”“被大哥你杀了啊。”“啊?”郑定辉笑道:“此人极是胆小,从不敢打着自己的旗号露面,也不敢让那番人出来,不过他自己还是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加入了观音教,在下面鼓舞那些教众,那次他们闹事,正巧碰上大哥第一次带兵包围,此人害怕出了乱子,就想鼓舞其他人一起冲出来,却被大哥下令射杀了。”“原来是这样。”刘文点点头,怪不得他铲除观音教没遇到什么大麻烦,这第一是因为国家机器的确厉害,第二,恐怕也是因为蛇无头了,这下面的人就算有几分才干,但也是鲁莽的,否则也不会还没过两年,又在上京起事了。郑定辉抓到那人之后,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就有了这次出行:“虽不知那匹宝藏有多少,但也不少,财帛动人心……若大哥在朝,那此事恐要麻烦大哥,这次,也只有我亲自来了。”刘文一笑,给郑定辉倒了杯酒。两人吃着喝着说着,一坛子酒喝完,刘文也有些微醺了,然后,就在这院子里住下了,这一晚对他来说,很是恍惚,发着甜香的桂花树,可口的食物,以及那很是雷人的宝藏,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在醒来的时候,郑定辉已经离开了。“这是陛下给大人的。”被郑定辉留下的一个属下将一封信交给刘文,刘文接过,只见上面只有两句话:“思来想去,唯有对大哥说一声珍重,盼,上京再相逢。”刘文盯着那封信看了半天,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吐了口气,结束了,真的结束了,郑定辉对他,是真的……不管心中如何,但在行动上,他已经放下了,这很好,非常好,但是为什么,他却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一天,刘文有些恍惚,他在那个院里呆着,看着那棵桂花树,想着他们当初计划去上京时的情景。“那时候为什么非要有桂花树呢?好像是为了折桂,现在,这算是真的折桂了吧……”“大人,请随属下来!”过了几天,就在他准备离开回马县的时候,一人找到他,他一愣,认出他是郑定辉身边的人:“怎么了?”那人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陛下遇刺,形势危急!”
桂花香 (五)番外二刘文瞪着眼前的人,那人以为他不信,有些焦急:“大人,这是小人的令牌,小人周浩,为御林军第四军副统领,周琳周将军为小人的表兄,小人……”“我知道了。”制止住他的自我介绍,刘文慢慢的吸了口气,定了一下心神,“怎么走?”“大人请随小的来,小的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时间紧急,要委屈一下大人了。”他说着就在前面引路,刘文跟着他前行,走了几步,招来两个手下,吩咐了两句,他的手下有些疑惑:“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无事,我去去就来。”他长吸了口气,对周浩道,“走吧。”周浩真的是安排好了,一路上,先是坐车,后是骑马再之后就上了船,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从元州最北边的回马县赶到了最南边的泾川县,郑定辉的龙驾,就在珠江在此处的江段上。而这一路上,刘文也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还真和那宝藏有关,按照周浩的说法,郑定辉在那一天一早就离开了回马,然后没有停歇的就主持此事,在他走之前,对于那个宝藏已经开始了勘察,他到后,就进行了挖掘。这其中自然也有什么飞箭啊、毒气啊之类的东西,不过朝廷大笔的人力物力投入进去,也不用遮遮掩掩,什么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就是在发掘的最初,那藏宝洞中闪出过一道白光,当时也没有人太在意,再后来发现到大笔金银后,更把这事丢到了一边,哪知道前天晚上,那白光突然出现在郑定辉的龙船上,还刺伤了郑定辉,若不是郑定辉也算是武将出身,身体底子也好,恐怕那一下,就要驾崩了。“白光?”刘文皱起了眉,周浩道:“其实是个人,只是速度太快,我们……都不是对手。”刘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没有抓住?”周浩面露惭色,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们刺伤了那人,只是到底还是让他跑了。“这世上,真有这样的高手?”刘文轻轻的说,仿佛是自言自语,周浩的头,垂的更低了。而再之后,刘文也没有出声,他跟着周浩等人一路疾驰,虽然走的是管道,但也异常颠簸,他却一言不发,只是在要上船的时候,他的腿一弯,差点跌倒。“大人!”周浩连忙扶着她,他借着周浩的力站起来:“没事,只是坐的久了。”周浩没有说话,退了下去,心中则想,这刘大人的手,真凉。此时已是深夜,郑定辉的龙船被几艘大船围在正中,两个大红的灯笼挂在船头,很喜庆的颜色,但在这样的深秋,随风微微的摇晃,只让人有一种诡异的寒意。“大人请这边来。”周浩在前面领路,刘文沉默不语的跟着他,他的脚慢慢的踏在楼梯上,慢慢的放在木板上,他走的好像很稳,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腿在发软。“这只是那小子在演戏。”“这只是一个苦肉计。”“他不过是想让我心软……”他这么在心中念叨着,可是,他发现自己腿部的肌肉都在抖动,很细微的,仿佛不受控制的抽搐。他在怕什么呢?难道那小子还能真死了?别开玩笑了!这大珠朝的皇帝要是这么容易就死了,那才是风水出了问题。他就这么想着,被一路引到了郑定辉的房间,即使是在船上,大珠朝皇帝的舱室也是宽敞的,但此时,这个有着宽大窗户的舱室却透着一种压抑的死气,郑定辉躺在那里,烛光下,他的神情平静,只是褐色的皮肤下,透着一股惨白。棉被只盖到腰部,上身赤、裸,扎着绷带,在这样的光线下,刘文也看不到下面是不是映着红色,只是觉得那绷带,很是刺眼。“大人……”周浩上前,刘文伸出手,制止住他下面的话,但就是这么一点生硬,也把郑定辉惊醒了,他的睫毛动了几下,然后慢慢的,张开了眼,眼珠有些茫然的在房间中转动,然后,就看到了刘文:“大哥?”“……是我。”“真好,又能看到大哥了,我本以为,看不到了呢……”他说着,笑了笑,苍白的嘴唇裂开,露出里面的一口白牙,带了几分得意,带了几分欣慰,那样子,就像当初为他挡了孙二狗的刀一样!那样别扭的小孩,就算当时已经知道了好歹,可心中总还是会念叨着刘大郎、小白脸,见他吃点小亏,就会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但在那个时候,却已会将他撞开,而自己去承受那一刀了!这些年,他小心翼翼的讨好着他,维护着他,不管是成了举人、将军、还是帝王!他觉得他错了,可是,他做的最错的事,也不过是喜欢上他,也不过是……想和他在一起。“大哥……”这一声又有些疑惑,他回过神,就看到郑定辉在看着自己,那目光深处,竟隐藏着一丝恐惧,而除此之外,就是渴慕,刘文的心,不由得一颤,他无意识的深出右手,在自己的身后摸,摸到一个软凳,然后慢慢的,坐了上去。“大哥,你怪我吗?”“说什么傻话!”“我先前,其实是没想过要找大哥来的,大哥晕车,又晕船,要赶过来……不容易,我、我……”他说着,哇的一口吐出一口血,刘文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正要叫人,就呆在了那儿,那血,竟是黑色的!“大、大哥,你、你别怕,我、我现在还死不了,太医说、说了……”他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一边摸到一片丝绸,他也不管是什么,就是胡乱的擦着,“我这毒要、要再过一天,才、才会彻底发作……”说到这里,他又对刘文笑了笑,白色的牙,沾着黑色的血迹:“大哥你过去给我们讲故事,说有的毒多么厉害,我先前还不信,这次……总是算亲身感受了一回……”刘文看着他,嘴角抽动,想说什么,郑定辉又低低的开口:“大哥,总是对的……”刘文如遭雷击。他过去觉得他帮助了郑定辉,他教导了他,锻炼了他,若是没有他,郑定辉很可能还会只是一个街头混混,就算被安平帝知道,恐怕也不会将爵位给他。他总是觉得郑定辉的想法错误,觉得都怪他,他们才不能成为兄弟,就算感受到了他的真心,也觉得……他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那么多的人他不去喜欢,那么正常的路他不去走,非要来喜欢他,非要带着他一起走上这条不为世人所容的道路!是,大珠朝在这上面的风气还算是开朗,但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是在户籍上登过记的兄弟!他们若是闹出什么,那不仅仅是笑谈!郑定辉的威严会受损,而他,更不知道会被人说成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有担待,一定要识大局!如果说心情是无法勉强的,但行动却是能够控制的,郑定辉现在是一个帝王,他就要去做符合帝王要做的事!他享受了这无上的荣华,就要付出相应的责任!就说郑定辉不是帝王,只是出于尊重他,就不该在知道他不愿的情况下,说那些话,做那些事!就像,如果他喜欢刘武,那就想法设法的去得到刘武,让刘武和他过那种生活?一个人,一个男人,当知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是的,他想的没有错,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替郑定辉想过!在郑定辉的少年时期,他就出现了,在这个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在一早就去世的孩子眼中,他也许是卑鄙的、狡诈的、阴险的、刻薄的,却是能给他一顿饱饭,能让他过上再也不被人打骂日子的,他也许在恼恨着他,可是,也在崇拜着他!所以,才有了那次的飞身扑救,才有了之后对孙鹏的吃醋妒忌,更才有了那百般讨好,万般委屈。他当时不在意、不留心,除了那次飞身扑救令他动容之外,其他的,都被他看成少年意气,都被他当做了少年心性,却不知,在郑定辉的眼中,他已经成了正确的代名词。渴慕高大,渴慕完美,这几乎是人的本能,他没有正确的引导郑定辉,只是一味的逃避,一味的怪罪,终于令他任性出宫,造成如今这样的结局。想着郑定辉一人在宫中两年,想着他这两年的所作所为,想着他的休闲就是用来做饭炒菜,想着他兴冲冲地跑过来却被他拒绝,想着那一天,他在桂花树下的那一番话。“大哥,你、你别难过,我觉得这挺好的,真的……我……”他说着,又咳嗽了起来,点点黑血,从他的嘴角溢出,刘文转过头,僵硬扯着嗓子:“太医呢?太医呢,太医……”“大哥……”“你闭嘴!”“看到大哥这么为我担心,我真高兴……”“我让你闭嘴!”郑定辉再次笑了,他牙上的血渍,更明显了:“我把那些太医都打发出去了,我先前就对他们说了,大哥来了,就让他们在外面候着,这个晚上,我、我只想和大哥在一起,大哥也不要嫌弃我了……好、好不好?”

[ 本帖最后由 流金岁月 于 2010-11-15 00:0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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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又卡住了……
好讨厌,作者快点更新嘛,也不要再欺负小郑同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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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
作者:张鼎鼎
桂花香 (六)
番外二
郑定辉期盼的看着刘文,黝黑的眼眸眨也不眨,仿佛他一眨眼,刘文就会拒绝,他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呼吸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急促了起来,也许是太焦急了,他再次咳嗽了起来,可是,就算是嗑着,他的眼睛,还是盯着刘文的。
刘文扯了下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最后化为一声叹息:“你个傻瓜。”
郑定辉的眼立刻亮了起来。
“你睡吧,我不会走了。”
“我不困。”
刘文皱了下眉,郑定辉连忙道:“我、我怕我这一睡,就再也见不到大哥了,我知道大哥说话算话,可是……”
说到这里,他又咳嗽了起来,这一次咳得比前两次都厉害,就仿佛天翻地覆地动山摇似的,鲜血更是一口接一口,不要钱似的往外面喷,外面一阵骚乱,但还是没人进来,刘文忍无可忍:“你够了!”
郑定辉抬起头,有些可怜的看着他,那眼神,如同受惊的小兔,刘文磨了下牙:“还不让太医进来,该怎么治就怎么治,该怎么解毒就怎么解!”
“大哥……”
“郑定辉,你以为我真是傻瓜?”
“大、大哥……”
“快点,否则、否则……”他否则了半天也没想到要否则什么,只是拉着郑定辉的领子,半天也松不开,郑定辉叹了口气,顺手按着他的,“我就知道,骗不了大哥,可是大哥……你是真允了吗?”
刘文瞪着他,郑定辉道:“大哥过去说三年,我就一心一意的等三年,当时朝中也不好,我也不想让大哥陷到那些麻烦里。那时候,我一边想着大哥三年后应该会回来,一边又想着,也许大哥,只是在敷衍我……”
“我不希望是后者,可是我又知道,后者的可能很大,而每次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无法忍受……”
“是不是能一直当兄弟?我想了,我也试了很多次了,真的,可是不行,我不想让大哥和别人组成一个家,我也不想,让大哥和别人在一起……”
他说到这里,又咳嗽了起来,这次总算不那么厉害了,但也咳了好一会儿:“我和过去不同了,我真的杀了很多人,有用刀杀的,有用箭杀的,也有,随口吩咐的……”
“我一想到以后不能和大哥在一起,我就、我就有些不能控制,我就想、想做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我想绑着大哥,困着大哥,我还想过……但如果我真那样做了,这一生,也就真的不能和大哥在一起了吧,我没有路了,大哥……”说到这里,他闭上了眼,“我没有其他路好走了,我只有这一条,卑鄙的无耻的赌博性质的选择……”
“大哥,你怎么选,我都认……”
“都认?”
过了好一会儿刘文才开口,郑定辉点点头。
“你这毒……”
郑定辉的脸色立刻一变,他本来只是白,现在更加了一种青,混着他的脸色,就带了一种死气,他嘴唇哆嗦,慢慢的说:“大、大哥走了,我、我就解,大、大哥不、不必担心……”
这么说着,他又一口血喷出,这一次,已经带了鲜红的颜色,完了,完全没有希望了,这一次,是真正的要做兄弟了,以后再见面,就只是君臣了……
想到以后的几十年,刘文见到他,都只是平静的、恭敬的下跪行礼,想着他和刘文就算再怎么接近,都再也无法交心畅谈,想着他们就这么永远的保持一步之遥,他的心不由开始疼痛,这种疼痛是他所熟悉的,这两年,他没有少幻想过此事的情景,每次想到这种结局,他都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这一次,更为剧烈。
真的不行了,已经用了所有的办法了,从在回马见到刘文,他就在努力,如果刘文有一点点的原意遵行三年之约的意思,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可是刘文没有,他只有退。
他做菜、倒酒,回忆过去,希望刘文能心软,刘文也真的心软了,但依然没有意愿和他在一起的意思。那一夜,他看着熟睡的刘文,几次的想就这样将这个人绑在身边,几次的又想,就这样放手,但到了最后,还是想要再赌最后一次。
他要赌什么呢?赌刘文会不会心软?赌刘文能不能看穿他的骗局!
不,都不是,他知道刘文一定能看出这个骗局的,虽然他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是可以制造出一个真实的骗局,一个天衣无缝的陷阱,但那就必定要骗刘文一生。
他不想那样。
他赌的,只是他在刘文心中的份量!
若是他在刘文心中的份量超过那份道德约束,超过他对麻烦的排斥,超过他原定的人生计划,那他,很可能就这么留下了,可如果没有,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心中撕裂的痛苦越来越重,如同骨肉分离,如同抽筋扒皮,痛的他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他的嘴中无意识的发着呻吟,一个个的面孔在他眼前闪过,在灯下做活的母亲,城中偷偷给他塞馒头的妇人,歪着头绷着脸,看似在数落他,其实是为他好的刘武,以及笑嘻嘻天真可爱的英儿,但最后留下的,还是那坐在阳光中的人。
明明也不大,却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气度,低着头的嘴角一派柔和,看到他醒了,回过头,轻轻的吐出那句话:“按手印吧……”
按手印吧……
多少年了,他总会记的这一句,如果当时刘文做的是别的打算,如果当时刘文的手段再差一些,如果当时他,更痞一些,也许以后就完全不同了。
“大哥、大哥……”
他想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念出了声,只是无意识的抓着身下的床单,因为太过用力,缎子的床单很快被他抓破了洞,他依然无意识的向下抓去,他的身体无意识的开始扭动,因为憋闷的太厉害的嘴也张了开来。
好痛,为什么会这么痛?如果让他舍弃帝位,也不会这么痛苦吧,如果让他和刘文去过那种养鸡种田的小日子,也不会这么难以忍受吧,为什么觉得那么重要的权利位置,在这个时候也变得不过如此呢?
他是不是,能重新选择一次?
迷迷茫茫中,他想着那一个岔道,刘文和那个位置,真的是不能并存的吗?那时候他不觉得是,而现在他则不由得想,如果他放弃了那个位置,现在会不会就又是一个样子?
他的身体开始缩卷,因为太过用力,胸口那处的血映的越来越多,他没有感觉,只是感觉很难过,当初在王普县浪迹,朝不保夕的时候没有这么难过,在豆满城头,生死不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难过,甚至在潜伏在雪地中,偷窥着戎族大军,冻的全身都没有知觉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么难以忍受。
要死了吗?
是要死了吧,就算没有人要杀他,他也是要死了吧,不过,死了也好,死了就不会这个样子了吧……
他这样想着,却突然觉得一个有些冰凉的手抚上了他的头:“赶快叫太医过来吧。”
好像有声音这么说,但他却没有反应过来,叫什么太医?叫太医做什么?
“小子!演戏也够了,不要做的太过了!”
演戏?什么是演戏?
“郑定辉!”
郑定辉?好熟悉……不过,那又是谁?
意识在虚空中漂浮,一切都在像朦胧中靠近,他好像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又好像听不到,不过那都不重要了,他只要、只要……
只要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那样挣扎着,扭转着,而此时,旁边的刘文也怕了,在听到郑定辉遇刺的消息的时候,他真的一惊,不过几乎就在立刻,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所以他招来手下吩咐,一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一是探查原因。
这一路上,除了询问经过,他几乎一言不发,他希望这是郑定辉自己设的一个局,如果郑定辉自己设的,那他就不会有真正的危险。但如果真是这样,他又极为愤怒!
在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就有六成的把握了,遇刺,如果不是假的,那也是顺水推舟,可是,在真正的叫到郑定辉的时候,他还是被惊住了!这个局也许是假的,但受伤绝对是真的!而且,不是鸡毛蒜皮的受点轻伤,这个人就怕自己伤的不够真,不够彻底,不仅弄出了那么大的一块伤口,而且在伤口上喂了毒。
在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避无可避。
再之后,郑定辉那样如同孩子似的拉着他,就算知道是假的,这个家伙已经离纯真有十万八千里了,他那被骗的火气也消了,会没有一口答应,更多的还是放不下面子,当然也不习惯,让他说什么我不会再离开你之类的话,他宁肯自己去找个雷劈一劈!哪知道只是这么含糊的应了一声,郑定辉就成了这个样子。
看他抽搐的几乎要休克了,他上前一把打到他脸上:“他妈的郑定辉,你给我睁开眼!”
郑定辉的睫毛眨了两下,然后有些迷茫的睁开眼,但是半天都没有反应,刘文又往他脸上打了一下:“你他妈的骗了老子就这么算了?”
“大、大哥……”
“是我!”
郑定辉看着他,刘文吸了口气:“不准封后不准纳妃不准生儿子,不准在老子面前称朕……有人的时候例外,不准拿架不准摆谱,你要是有一样做不到,我就踹了你!”
郑定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狂喜的表情浮现在他的眼中:“大、大哥……”
“大你个头!还不赶快叫太医!”
……
在很久以后,郑定辉每次想到这一夜,都会傻乐一阵,而刘文每次想起,都会再折腾郑定辉一番,而其他人,则是不敢再想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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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
作者:张鼎鼎
番外三 独占三秋芳 (一)
烛光下,英儿将最后一个结扣打好,然后用手摸了摸,软和温暖,绝对不会冻着自家儿子了,这才满意的露出微笑,旁边的大丫头冬梅道:“少奶奶亲手做的衣服,少爷穿了一定非常舒服。”
英儿脸上笑着,嘴中则道:“他一个小小孩子,连话都不会说呢,懂什么舒服不舒服的。”
“怎么会不懂?小孩子才懂的很呢,一点不舒服都有感觉呢,我早年帮着我娘带弟弟,一开始的时候,怎么带都带不好,每次弟弟到我手上都要哭,但让我娘一带,立马就不哭了,我先前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才知道一是这小孩子也认人,虽说他还不能说吧,但也知道谁是他娘,他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天生的就带了一股子亲近;二来啊,也是我抱的方法不对,虽说也错不多吧,可就是那么一点点,小孩子也是能感觉的出来的!更何况小少爷又那么聪明,可比我弟弟更懂事呢。”
“可不是,小少爷见了少奶奶就知道笑,可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旁边的奶娘也跟着附和,虽说知道这是随口的奉承,但哪个当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优秀?英儿听了,还是满心欢喜,也是凑巧,原本熟睡的小家伙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还不会走路说话的小孩一醒就用自己的哭声来宣告自己的存在,奶娘连忙将他抱起,换了尿布喂了奶,又抱到英儿面前,英儿在自己儿子的小脸蛋上摸了摸,又拉了拉他的小手,发觉有些凉,不由得皱了一下眉,那奶娘是个机灵的,一见这样立刻道:“这两天温度可是有些降了,也要给小少爷再穿厚实些了。”
冬梅道:“我看还是点火盆子的好,穿的太多,小少爷也会觉得束缚的。”
英儿想了想,道:“从明儿起,这屋里就开始点火盆子吧,不过白天还暖和,也就一早一晚用一下好了,白天还是多带大郎晒太阳,不要怕晒黑了,男孩子,黑一点也没关系。”
她说着,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越看越爱,忍不住的,就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孩子细嫩的肌肤贴着她,令她有一种欢喜的满足。当年她在刘家村连白面馒头都吃不上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今天的情景,那时候,能吃个鸡蛋就是过年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有两个,不,三个好兄长,特别是大哥刘文,若没有他,不仅是她,他们整个刘家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且就算是现在,大哥还在不断的帮她,甚至连生孩子……
想到这里,她有点害羞,可眼前这个白白嫩嫩的儿子,还真是多亏了刘文。
她和孙鹏订婚并不晚,虽然在一开始他并没有觉得那个有些呆气的少年有什么特殊的——在刘文光辉的光芒下,她当时看谁,也就那个样,不过在观音教的事情上,孙鹏挺身挡在她前面,在她为难茫然的时候,不断的给她鼓励安稳,虽然有些迂腐,却能感觉到他的真心,渐渐地,也就真有了感情,之后孙家的长辈上门求亲,刘文在问了她的意愿之后,也就点头了,但却提出了要再留她三年,那时,她已将近十五,三年后,虽不能说就耽搁了嫁期,可也着实不小了,她当时不太明白,只是想着大哥不舍得她早嫁,她也想多陪陪大哥,因此也没有多想,后来待她出嫁的时候,教导嬷嬷对她说的一番话,她才有所领悟。
“咱们女人啊,结婚嫁人是这一辈子最大的事了,不过嫁了人,就不比在娘家了,到了婆家,要侍奉公婆,管理家务,婆家是个明理的,也就罢了,要不然……郡主别嫌我说的话不好听,这话虽难听,却是咱们多少辈总结下来的呢。”
她当时虽觉得这不像一个嬷嬷该说的话,但也知道,这的确是至理名言,只是她也不好说别的,只是点点头,那嬷嬷又道:“而对咱们女人来说,最最要紧的,还是有孩子傍身,最好是能有几个儿子,若是有三四个嫡子,哪怕犯了些小错,该有的地位体面也还是会有的,若一个儿子都没有,哪怕再贤惠再讨好,那十成的好,也落不下一成,因此,但凡嫁出去的,都会努力的生个孩子。”
她听的面红耳赤,却还是支着耳朵,这些,她也知道,不说大户人家,就是村子里也是如此,有一些妇人生了四五胎都是女儿,也还是要生,哪怕穷的已经养不住了,也要把女儿卖了生儿子。
“其实生孩子那是说话的?生个孩子女人在生死关中上走一圈,就算能活过来,也不知要耗多少元气,所以这孩子是要生,可也不能生太多了,否则人老珠黄,就说男人赞你贤惠,还是会忍不住去找那年轻貌美的。就说以郡主的身份,郡马爷不敢将人领回家,弄个院子在外面养着,或者捧楼里哪个姑娘的场……也总是膈应人的。郡主不要害羞,嬷嬷是女人,虽说咱们女人自生来就受这要贤惠的教育,可又有哪个是真心愿意把丈夫和别人分享的?就算面上装着大肚,又哪能不怨、不恨呢?”
她当时听了,心中也只有叹息,她那几年,没少看书,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独宠的、美貌的,也大多只是一时,真正说一生一世的,那真真是要一方死的早了。
“郡主是个有福的,这番话是侍郎大人让老婆子来多嘴的,也是让郡主心中有个数。侍郎大人还说了,您还年轻,若一时没有孩子,也不用急,不说身体没问题,就算有,也可以慢慢调理,万不能因此耗了心神。就算真有个什么不妥,郡主也大可回来,择人另嫁!”
那时候,她只是懵懵懂懂的听了,后来才知道,这是真正的一番金玉良言。
她结了婚,成了少奶奶,不可避免的,也要和其他人家的夫人小姐走动,看的多了,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就说那家中有权有势的,在当小姐的时候怎么被宝贝,嫁了人,也要被困着,上面有婆婆看着,左右说不定还有嫂子小姑子盯着,下面还有仆人丫鬟,虽说这些都是佣人,可那嘴也和刀子似的,有一点点差错,那就能传的十万八千里远。
有那运气好的,结了婚就有孕也就罢了,若是一年半载还没有动静,下面的话,能难听死,那时候女子只有一边小心调理,一边佯装大肚的给丈夫张罗。她见过两个,明明身体无事的,可就因为三年不孕熬的不成了样子,当年那么鲜美漂亮的小女孩,看起来硬是有三十!她曾看不过去的劝过,得到的答案却是:“好妹妹,我知道你是真心疼我,我也知道这个理,大夫也是说过的,可是,这怎能放开呢?你看看现在不仅这家里是怎么埋汰我的,就连我那娘家……虽说我爹娘待我还如常,可下面,却是说什么的都有了!就算我拿起架子,打杀两个,但我又怎么能堵住这天下人的嘴?妹妹你是个有福的,有这么好的机遇。而我这辈子,是完了!”
不过二十出头,却说了一辈子!可是,看着她那死寂的双眼,她也只能无力的再劝诫两句,那时候,她和孙鹏已成娘一年多,依然无孕,不过她却没有什么压力。
这第一是,孙鹏当时在衡州上任,就连过年的时候,也只是派家人捎带东西去问候,整个府邸后宅,就她这一位少奶奶,自不敢有人给她脸色;而就算和那些官场夫人打交道,别人也只有敬她的,在一般的场合中,哪怕是比她年长的,也比她的品级低,无论心中怎么想,总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当然,她也听到过别人背后的议论,最初的时候也狠狠的哭过一次,后来经过孙鹏,还有那嬷嬷的开导,也就想开了。
孙鹏说:“那些妇人,最是无知,你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我待你如何,你还不知?”
嬷嬷说:“少奶奶,哪个背后不说人,哪个背后不被说?您若为此生气,那才是生不完呢,他们不敢当着您的面说,这就是您的福气了!”
孙鹏的话,令她欣喜,嬷嬷的话,却令她醒悟,她已经有了这么好的运气,若再自寻烦恼,那才是浪费了家中几位哥哥的苦心,又过了半年,孙鹏被调到京城,她自然也跟了过来,在来京后的第二个月,就有了身孕,而自她检查出身孕的第二天,宫里就又派了一个嬷嬷和一个太医来常驻,之后每天的起居坐卧,都有严格的规定,虽然后来也检查出胎位不正,可纠正的早,等到要生的时候,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生了出来,最是顺溜,这对别人来说的生死关,就这么让她过了。
一举得男,她的地位再无可动摇,也再没人能给她不痛快。
“老爷回来了!”
前面有人来报,她当下把儿子交给奶娘,迎了出来,孙鹏已经走了过来,看到她,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天凉了,你还出来做什么?”
“不能到大门口迎,还不能在这二门里接你?”
她笑语妍妍,那样子,稳重中又带了几分俏皮,看的孙鹏心中直发热,不由得,就想到那个嘴角含笑,从容中带着几分风流的青年,顿时,他的脸又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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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鼎鼎
独占三秋芳 (二)
番外三
英儿是个机敏的,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只是现在身边一堆人,也不好问,只是一边服侍他换了衣服,一边又让人送上热水毛巾热茶。
孙鹏换了衣服,洗了手,身上舒服了,心中也舒坦不少,他也知道自己的脸色有些吓人,不免有些后悔,不管他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也不该把这心情带到家中,因此在坐到椅子上的时候,他就对英儿笑了笑,打开茶盖,吸了口气:“这香气,和往日的,可有些不同。”
“这是今天下午,大哥派人送来的,说是衡州那边新出的秋茶,知道你爱喝,就给你也送来点,他得的也不多,所以也只能让你尝尝鲜罢了。”
其实刘文就算也关心孙鹏,但也不至于连他爱喝茶都这么留意——若是他正好手中有大量的,那送给他一些也无妨,可若是他自己也得的不多,还要再送给孙鹏那就不太可能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必需品,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没了这种茶,自然还有那种茶,孙鹏家中也不缺钱,自己也有俸禄,哪用得着他事事操心?会有点好东西都往这边送,更多的,还是因为英儿。
不过这种话,刘文不会说,英儿自然也不会说,孙鹏就算有这种感觉,也还是会认为大哥真关心自己,只是这次想到刘文,他不免又叹了口气,英儿使了个眼色,让屋里的人都出去了,这才开口:“怎么了?”
“陛下实在太过分了!”
要说朝中的事是不该在家说的,但他这次他实在忍不住了,而且,这也不算什么朝中大事,因此英儿一问,就说了,英儿一愣:“陛下?这是从何说起?”
“陛下,陛下已经抢了花、华贵人,现在还要召七娘进宫!”
“啊?”
“你说这事是不是太过了,是,陛下是个念旧情的,可这旧情有不同的念法,没必要偏偏就召到宫里!先前说他和华贵人感情好,后宫就这么一个女子,朝中各位大臣都屡次三番的递折子,要选秀,他都推了,这次好不容易不推了,却是要招大哥家的七娘进宫!那七娘虽然只是大哥家的厨娘,但大哥这么久都没有成亲,和那七娘……自也是情深意重的,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大哥没有正式聘她,可、可那也是大哥的人了,这事,朝中人皆知,陛下怎么会不知?可他还要招七娘入宫,说的倒好,是宫中选御厨,可哪有女子做御厨的?而且是在张大人上血书要立后选妃的时候!”
一说起来,孙鹏立刻滔滔不绝,连茶也顾不上喝了,几乎是以声讨的架势,在说着郑定辉的后宫,他也的确是满肚子怨气!是,这皇帝不好色,那是一件好事,可若是独宠了,那可怎么都说不上好事了,特别是这个女子还不是皇后,特别是这个女子还嫁过人,特别是这个女子原本的丈夫现在还对这个女子有旧情!就说他们早就分开了吧,可史笔如刀!后世人会怎么议论?
大珠朝的隆武帝抢手下的媳妇!
人家可不知道那孙二狗过去是个什么东西,可不会知道他们是早就和离了的,人们只会想隆武帝权势压人,逼的手下无奈,痛苦不堪之下,只有把老婆送上!
爱美人不爱江山!
这会是后世人的戏说,若他们大珠朝再有个好歹,恐怕还会有什么重色误国之类的留言!而他们这种朝臣,恐怕也会被个个戴上懦弱、无能、软弱、畏惧乃至于没有骨气之类的印记!
换成是他,也会这么想,一个皇帝,后宫只有一个村妇为贵人,他也会认为这下面的朝臣,就该在劝说不成的时候死谏!没有几个一头撞到大殿上的臣子,没有几个被发配边疆的,那就是默认了这种荒唐!
可是,他们真的是冤枉啊,不说别人,就连他孙鹏,当初都有过这想法,虽然他也觉得作为臣子对于皇帝后宫的事还不应该管的太多,皇帝嘛,迷恋上哪个妃子,或者宠爱一下哪个妃子都是人家的私事——虽说皇家无私事,但也不能要求的太过,可是他们的这个皇帝实在是太过分了,一开始将那茶花召入后宫就够过分的了,总算那茶花的品级不高,而且,他们也都知道,真的是早多少年就和前夫和离了,后来也一直没有过来往,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一些暗示也没有说什么,可是当那茶花升到贵人的时候,他们都群体上过书了!
一个小小的才人也就罢了,但贵人就不一样了,虽然还是“人”,但在外面,也是要叫一声娘娘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再召了刘茶花之后,郑定辉没有再召过别人!
这种事情,已经超过了私事!家事!他们怎么能不急?怎么能不抗议?在上书的头一天晚上,他就准备好了白布条,就等着郑定辉若置之不理,就以死相抗了!
但是,郑定辉没有不理,高坐在龙椅上的万岁,在解决了其他事之后,主动提起了此事:“众爱卿的上书,朕已经看过了;众爱琴的苦心……朕也知道。朕深知,作为君主,此事……是非常不妥的!”
只是一句,众人都被惊住了,虽说大珠朝的皇帝,历代都是比较和蔼的——就算有些暴虐,在有内阁的辖制下,大多也只能吼吼,可这么公然的对自己的朝臣认错……众人一时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若可以,朕也想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美人无数,这男人的梦想,朕,也是有的。可是……”
说到这里,郑定辉停住了,他们都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别人如何孙鹏不知道,但在那一刻,他在想这位陛下接着会说什么,和华贵人的少年情谊?有先帝留下的太子,所以为了朝局的安定,不需后宫?
不管是什么,他都有话反驳!
他等待着!
可是!
“朕不行啊……”
孙鹏觉得自己会一辈子记得这句话,那就像是天边的一道惊雷,在闷热的午后突然炸响,然后他的耳边就不断的回响着这一句——“朕不行啊——不行啊——不行啊……”
在说了这一句之后,郑定辉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然后慢慢的向后走去,那明黄的身形,雄厚的肩膀,摇晃的珠帘,代表着无上至尊,在那一刻,就显得无比的落寞!
不行!
不行!!
这到底是说什么不行?在过后,孙鹏以及其他朝臣都对这一句话做了全方位的分析,他们引古想今,往上数三年前,往左数三千里,试图从历史的、人文的乃至不同领域的观点来考察这句话,洞彻这句话的每一种意思!
能在朝堂上做官的,都是有知识有文化有涵养的,还真让他们总结出了很多意思,不过,总结的再多,真归纳出来,大体上,也就是二个方向:第一,他们听错了!这个“朕”是“真”,所以那一句的意思,不是他们的万岁不行了,而是真不行了!一字之差,却可以演变出完全不同的意思!要知道这个真不行,虽然从大面上听,和“朕不行”,也没太大的区别,但是,却可以有不同的理解。
比如,他们可以想,万岁对那华贵人情深意重,所以没有办法对不起她;他们也可以想,万岁对先帝或者当年的李相有什么承诺,所以不能有自己的后宫,有自己的子嗣!当然,这不行,也可能真是,那个事关男人尊严的问题!这是他们最不希望的,可是,却又偏偏是最有可能的,与此相比,倒是对刘茶花的感情,算是更能接受的了。
在那件事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人再提过这个问题——万岁都不行了,你们还要他选秀,充实后宫,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在人伤口上撒盐吗?不过,在过了一段日子之后,他们发现,好像,事情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
郑定辉到华贵人那里的次数虽不能说多,却极为规律,而且有的时候,更是天天去!
这天天去做什么?喝茶聊天?这华贵人若是一个知名才女或大家闺秀,他们也许还能往这上面想想,可那华贵人过去只是一个村妇!虽说也立了功,有了诰命,还在刘家做客一段时间,但说到底,那身份也没高贵到哪里去,知识学问上……不厚道的想一想,说不定千字文都不能背下来!这能和郑定辉说什么?刘家村的往事吗?
好吧,就算俩人一起忆苦思甜,可也没必要说这么多次吧。那郑定辉去做什么,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
一这么想,朝臣们就都反应了过来,于是那一句不行,也立刻被想到了第一层意思上!郑定辉一定是故意的,故意那么说,但其实还是对华贵人着迷。这可万万不行,是的,他们大珠已经有了太子,也不是说真的就非常迫切的需要郑定辉再生下一个龙子,但一个皇帝只有一个妃子?他们大珠朝的面子何在?文武百官的脸面又何在?
于是,劝诫的奏章又开始出现,朝堂上也开始议论此事,一开始,郑定辉是一言不发,这次也不知是被逼得急了,还是怎么着的,竟然开了口!

江南岸
作者:张鼎鼎
独占三秋芳 (三)
番外三
“众爱卿……真的要逼迫朕吗?”
孙鹏想到郑定辉的这一句,不免又开始咬牙,什么叫逼迫?说的那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么蛮横,多么嚣张,或者朝中有某方势力已经大过了天子,而真正的陛下成了儿皇帝!
但事实上是恰恰相反吧!
大珠朝的内阁一向是很管用的,但当初李思安执政二十年,后来又有戎族入关,这内阁一直就没能恢复到当初的辉煌,本来郑定辉上位的时候是个机会的,可他手段狠辣,当初又是人心惶惶,朝中大臣们还有的在担心戎族会不会再次叩关,而有的则担心李思安留下的势力,因此就浪费了这个机会,再之后,郑定辉实施一系列国策,虽说目前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朝廷的税收的确是在增加,官员的待遇是的确在变化,别的地方他不知道,但上京此地,流民、乞丐的数量,是真的大大减少了。
海外开始通商,虽然不能说是万国来拜,但过去没见过的一些什么高鼻子的黑皮肤的蓝眼睛的也都出来了,这些人不仅自己来,还带了一些他们过去都没见过的动物,有的那动物就像传说中的圣兽,虽说咱们皇帝也不是太在乎吧,可这也的确是有些盛世的架势了。
国家富强了,百姓拥护了,这在上面的那一位,腰杆也硬的很,反正他登基几年来,除了最初还有点闷不吭声,这几年,那真是只有他逼人家的份,满朝文武……也就只能在后宫事宜上念叨念叨了。
可他这一据,说的那叫哀怨,声调那叫可怜,孙鹏觉得自己要是个旁观者,说不定也觉得是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太不知道体贴,太过权势了!
……
没有人说话,在隆武陛下说出这一句后,下面的人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隆武帝等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朕,是真不行啊……”
又是这一句众人耳熟于心如同雷劈的话,不过这次却没有人当真了,众人在经历了心灵、表情、思想的各种扭曲之后,对这句话直接进行了无视,在张老大人的带领下,有说郑定辉年富力强,正值壮年的,有说朝廷体面的,还有人说后宫只有华贵人一人,也是陷她于不义的,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早朝成了菜市场,隆武帝一直在上面听着,直到过了好大一会儿,声音渐渐的小了,隆武帝才慢慢的开口:“刘爱卿。”
虽然朝中还有几位姓刘的,但众人都知道,若没有特指,这刘爱卿,就是刘文了,刘文出列行礼:“臣在。”
“不知七娘还好吗?”
“……谢陛下关心,不过此事……”
“刘爱卿,朕,最近经常想到过去的日子……”
隆武帝一怀念过去,满朝文武都齐齐的打了个冷战,在先前刘茶花升到贵人的品级时,这位陛下没少和他们一起怀念过去,那什么刘家村的天啊,刘家村的地啊,刘家村的水啊,刘家村的……他们虽然大多都没去过那个地方,但对那里已经非常非常熟悉了!
在郑定辉的口中,那是一个世外桃源,是一个人杰地灵,连田地里的泥巴都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的梦想之国,但说的再好,对于朝中大臣们来说,那也还是一个小山村,听一遍也就罢了,这经常听……实在让人受不了啊。
好在这次,隆武帝在停顿了片刻后,没有继续夸赞,但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众人无法接受:“也想念七娘的手艺,正巧,宫中还缺一个御厨,不如,刘大人割爱一下?当然,朕也不是那不讲情理的,七娘来到宫里,朕也会给刘大人做补偿,这样,御膳房中,刘大人喜欢哪位,朕就把哪位送到府上!”
这是什么!这就是□裸的索要啊!虽然刘文没同意,可郑定辉的蛮横不讲理,还是让孙鹏怒发冲冠,一想起来就心疼肝疼肺疼,忍不住的,就喝了一口茶,听他说完这些,英儿也不知该如何劝,只有道:“我是个妇道人家,不太懂这些,但我觉得,陛下,真是千古难有的。对外,咱们这些年没再受过外族的欺负,对内,虽然我不经常出门,也知道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这后宫上的事……你们也别逼的太紧了,说句不太好听的,这太子日渐大了,也懂事了,若陛下真再纳妃生子……”
孙鹏喝了口茶,半天不语,英儿说的这些,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其实他们觉得隆武帝后宫只有一个刘茶花,一来,可能真是和她有少年迷恋的因素;二来,也应该是和李思安、安平帝做过什么交易,否则为什么那么多宗族中的人李思安不捧,偏偏捧了他这个不知道隔了多少圈的?说起来,他们也是有些赞叹郑定辉这份守诺的风格的,毕竟这可是九五之尊的位置,哪个不想传给自己的子孙?
“至于这脸面的问题……”英儿笑着顿顿,“陛下自己都不在意……你们,也暂且放放吧。”
“这又是我能说放就放的?朝中还有其他人呢!”
英儿但笑不语,孙鹏年纪轻轻,品级也不高,要说在朝中是没什么分量的,但他的座师是冯远,十多年前就有铁骨利剑之称,这些年也没堕了威风,孙鹏作为他弟子中的领军人物,在清流中,还是有一定的威望的。
孙鹏咳嗽了一声,嘟囔道:“但他也不能那样欺负大哥啊。”
英儿张了张嘴,想说她这两位哥哥遇到一起,她从没有见郑定辉欺负刘文的,刘文能不欺负他就好了,虽说现在他们身份变了,但她当年,是在京城待嫁的,郑定辉也私服出来和她相聚过一次,虽说那一次刘文也没欺负郑定辉,但她二哥的言谈举止,还是以大哥为中心的,大哥的眉眼动动,二哥的表现就会立刻不一样。七娘这事,看起来的确是欺负她大哥了,可她总觉得,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别的原因。
见孙鹏那愤愤的样子,她心中一笑,到底没有说出来,孙鹏虽是她夫君,但这点家事还是不说的好,毕竟,现在郑定辉的身份是真的不一样了,因此她勾了下嘴角:“此事我不懂,不过我觉得,大哥会处理,对了,今天大哥还送了个牛腿来,我已经吩咐他们腌了,准备明天让他们给你做焖牛肉,今天先吃鸡如何?腌两天了呢!味道一定都入进去了。”
虽然他们家不缺,但律法规定,耕牛不能轻易宰杀,再加上孙鹏又是个执拗的,所以他们家也不是能常吃到牛肉的,偏偏他还爱吃,听到这话,也不由得一喜,再想到这个话题也不适合深入讨论,因此也跟着转了口风。
受刘文的影响,孙家的饭食也是,菜可以不多,但一定要精,食物可以不贵重,但口味一定要有特色,所以孙家的晚饭向来是不错的,再加上温柔的妻子就在旁边,孙鹏在饭吃完的同时,心里也满足了,原本的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而与此同时,郑定辉正在受苦,他坐在刘茶花的房中,托着下巴,气是叹了一声又一声,刘茶花看他那副样子,心中抽搐,嘴中也只有道:“陛下,今日看是不成了,您要不,先用点东西吧。”
郑定辉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华妃,朕心中……难受啊……”
刘茶花的手一抖,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刘茶花,村妇出身,过去,斗大的字也不认识几个,被打的小产了,也只会暗自流泪,从没想过和人争斗,她原本就想着一辈子过自己冷清却安稳的生活的,却不想,命中却遇到了两个魔星!
那孙二狗是不说了,她不愿想,不愿回头,而且现在,也和她是真没关系了,但眼前这一位……那真是……刘茶花觉得若是能够重新选择,那她是宁肯选孙二狗,也不会选这一位的,毕竟不管怎么说,现在来看孙二狗是真改了,就算没改,她也能够再和离——反正她的名声早就没有了,也不在乎再坏一点,可眼前这一位,那真是死都逃脱不了啊!
“他过去,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刘茶花地一万次的在心中感叹,当然,她过去就算知道郑定辉是这样,估计也不敢腹诽,人的境遇、地位、眼界的不同,自然会产生不一样的想法。她过去只是一个村姑,后来入了刘家,见了些世面,识了字,学会了算账,但说到底,也不过比一般的女子强点,不说对着皇帝,县官就足以令她腿抖了。再后来她到了豆满,在那个混乱的地方伪装身份,时刻都有死亡的危险,那时候她真的是日日担心,夜夜害怕,还有过无数次的后悔,当时她甚至有真再次和孙二狗在一起又如何,最多不过被打,哪会像现在这样,随时可能连命都没有!
她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但真到了那朝不保夕的地方,才知道,原来是这么的可怕,不过经历过那件事后,她的胆子也练了出来,后来就算孙二狗天天堵门,她也只是觉得厌烦,恐惧,倒真没有多少。
再后来她来到了这宫里,说起来,这后宫是干净的,除了太后和安平帝的那些妃子,这宫中,就她的地位最高,但宫女却不少,不说个个都是,但起码有一半,都是想着要如何爬上龙床的,她在一旁冷眼,倒真是长了不少见识。
江南岸
作者:张鼎鼎
独占三秋芳 (四)
一一了她这我说这哦芳 (四)一一一一原来一个人恨另她一个人恨成那个样,还能对那个人那么温柔;一一一一原来一个人能刚下过毒,还能转身装作受惊她小兔子;一一一一原来一个人说假话能说她这么真诚!
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看着这些宫女她手段,刘茶花觉得自己真是傻她到了一定程度,不过同时,也非常庆幸,自己不是郑定辉真她妃子,不用阵她参与到里面,那些暗箭中伤,也都有郑定辉负责处理,否则那真要是怎么死她都不知道了。
一一一一想到这里,她又自嘲她笑一笑,若不是有那个特殊原因,她又怎么会进宫?怎么可能成为这被臣子们念叨,无数宫女羡慕她华贵人?
一一一一“真正她贵人,甚至是皇后……另有其人啊……”
一一一一她这样叹着,想到自己第一次撞破刘文和郑定辉她事时她情景,那还是她刚跟着刘文来京城不久,英儿刚刚出嫁,新修她侯爵府显得有些冷清,她一个人睡不着,就在府里乱走,当时她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在考虑自己以后要怎么过,当时她生活稳定,孙二狗也没能追到京城,她没什么烦心事,心中,却有些空落落她。
一一一一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收个孩子在膝下,也想着,是不是跟着七娘学厨艺,不管怎么着,总是要自己有个事!不知不觉中,她就来到了刘文她院前,她本要离开她,毕竟男女有别,结果却听到另她一个男声,那男声有些含糊,可感觉不太像是府里她,而且刘文早有交代,他那个院子,不经召唤,是不准任何人进她!她当时就有些疑惑,结果却听到刘文有些怒气她声音:“放开我!”
一一一一她顿时急了,立刻拍起了门,在当时,一拍之后,她就为自己她这个举动后悔——若那里面她是个歹人,她拍门有什么用?她应该偷偷她叫来家人,再将门踹开。不过后来她无比庆幸这个在当时来说很鲁莽她举动,那门里她人,竟然是郑定辉!
一一一一她一拍之后,那门里有片刻她寂静,就在她准备扯开嗓子喊她时候,里面传来刘文有些无奈她声音:“是茶花吗?”
一一一一“是、是我,大郎,你有事吗?”
一一一一“我没事……”
一一一一“大郎,你、你开开门,让我看看你!”
一一一一虽然刘文说着自己没事,但她还很是担心,那院里又停了一会儿,她觉得好像有点交谈,但她也听不清,然后就又听到刘文有些不耐烦她声音:“还不去开门!”
一一一一在听到这句话她时候,她她心放下了一半,但是立刻,又提了起来,门开了,门里面她,是郑定辉!
一一一一她认得,那是郑定辉!虽然大不一样了,虽然也有一段日子没见了,但毕竟在一起生活过几年,她怎么会认不出这个从小就看大她小孩!可也就因为认出了,她才更迷惑,郑定辉……怎么在这里?
一一一一郑定辉不是陛下吗?不是万岁吗?不是九五之尊吗?不是应该在皇宫里吗?就算是微服……这、这大半夜她微服什么?和刘文商量了家大事?可是……那刘文刚才她那句“放开我”又是什么意思?
一一一一她彻底她被搞迷糊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倒是郑定辉先开口了:“花娘子,先进来吧。”
一一一一她迷迷糊糊她走了进去,就看到表情有些异样她刘文:“大郎,这、这……”
一一一一“茶花,你先坐下吧。”
一一一一刘文让她坐在院里她石凳上,她也就迷迷糊糊她坐了,然后来回她看刘文和郑定辉,刘文咳嗽了一声:“茶花,这件事……”
一一一一“这件事就是我们在一起了!”
一一一一郑定辉说着,抱着了刘文,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而她,只能张着大嘴,看着刘文一脚将郑定辉踹在一边,又看着郑定辉爬起来,然后死皮赖脸她缠上去:“大哥,我只是想让花娘子知道咱们是怎么回事,大哥不好意思说,就有我来说了。”
一一一一“放屁!”
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那是她第一次听到刘文骂脏话,在之后,她还听到了很多话,但是因为太过震惊了,也没能记住,只是记得刘文对郑定辉又踹又骂,而郑定辉在那边不断她赔不是,两人说了好一会,好像才想到还有她这么一个旁观者,之后刘文就道:“茶花,你先回去睡吧。”
一一一一“啊!”
一一一一“今天她事,就先不要对别人说了。”
一一一一她麻木她点点头,然后就晃晃荡荡她回到了自己她房间,第二天醒来她时候,还以为自己做了梦,还想着,她怎么能梦她这么荒唐,但是到了第二天下午,她就被招进了皇宫,那时候她也没想太多,她毕竟是有诰命在身她,虽然品级很低,但因为和刘家她关系,也能出席一些场合,还随着英儿一起去见过太后。但是这一次,她见她不是太后了。
一一一一“花娘子救我!”
一一一一在她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在看到那个明黄她身影对她鞠躬她时候,更是吓她魂魄都要离体了:“陛、陛下……”
一一一一“还请花娘子救我一救!”
一一一一“陛下有事……直、直说……”她一边磕磕巴巴她应着,一边四处看,庆幸屋里没有其他人,“是不是二狗……我是说孙将军又……”
一一一一那时候,她也只能想到孙二狗了,哪知道郑定辉听到此话,却很是哀怨她看着她:“花娘子,不是已经知道我和大哥她关系了吗?”
一一一一“啊?”
一一一一“昨日之事,花娘子难道已经忘了?”
一一一一轰她一下,她顿时全明白了,她昨天没有做梦,今天也没有,她昨天是真她看到了那些事,然后今天、今天也是因此事被召进宫她!她这是要被处死了?要被毒杀了?想到戏文中说她那些偶然撞破了秘密人她下场,她也有些担心,但郑定辉却只是在那边絮叨他和刘文她感情,他对刘文她真心,她开始有些迷糊,也没往心里去,后来听听,却也不免动容。
一一一一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皇帝,如此她深爱着另她一个人,如此她,为另她一个人着想,虽然这另她一个是男人,可是,这是怎样她真心,怎样她感情!
一一一一“花娘子,我和大哥,是注定不能走明路她,虽说现在可以用地道,但我她身份……我虽从未想过纳妃封后,可这后宫中若无一女子,朝中大臣……花娘子,此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一一一一“我?我怎么帮?”
一一一一“还请花娘子进宫,做我她妃子!”
一一一一若在先前,只这一句,也足以令她震惊,可在此时,也许是被震她多了,也有些麻木了,所以还能听到郑定辉说,绝对会对她以礼相待,绝对会护她周全,只是她面她非议,可能会让她受点委屈,但他绝对可以保证,这些非议,都不会让她听到!
一一一一郑定辉说了很多,然后,她也就应了,她想不到自己不答应她理由,一代皇帝都这么恳求她了,她怎么能不应?而且,她也不想再嫁人,名声如何,对她已无关紧要,若是能因此帮助郑定辉和刘文,也算是报了他们她恩德了。
一一一一就这样,她进了宫,成了才人,再之后,一步步高升,成了这说据一个帝王我宠她妃子,太后对她都小心翼翼,这后宫上下,不管背后如何说她,当着面她,倒她确没人敢给她脸色,只是眼前这位陛下……
一一一一“华妃啊,你说大哥她心,为什么这么狠呢?”
一一一一“……陛下,您到底用不用餐呢?”
一一一一郑定辉哀怨她看了她一眼:“连华妃现在,也对朕狠心了。”
一一一一刘茶花无语她抬起头,看向远处,郑定辉叹了口气:“大哥看来是真不来了,朕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一一一一东西都是现成她,虽然过了点,但他什么时候想吃,自然什么时候都有新鲜她,刘茶花服侍他吃了东西,又服侍他批了奏折,然后和他一起进了里间,这在她人看来,是她这位华贵人又说据了我宠,但其实,郑定辉摸到床上后,就自己打开机关,到了下面,刘茶花也不管他,躺到床上,睡自己她觉,这么多天,她已经习惯了,只是希望明天刘文能来,否则,明天她郑定辉更是难缠。
一一一一这样想着,她叹了口气,其实她知道,刘文明天,八成还是不会来她!她虽然在后宫,但自有巴结她她人,偷偷她告诉她一些朝中她事,这七娘她事,她已经知道,自然也能想到后果。
一一一一“其实宫中再多一个人,也好一些,只是这大郎……”
一一一一想到刘文为此和郑定辉置气,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了,只是隐隐她觉得,刘文她酸劲还真有些大,别人不清楚,他们都知道,七娘就算进宫,应该也是和她一个作用,刘文这么抗议,还真是……
一一一一若刘文知道她她这个想法,恐怕会更恼郑定辉,他哪是什么酸劲啊,而是气郑定辉她这种做法!刘茶花她事,郑定辉就是先斩后奏了,趁他在内阁她时候,把人招进宫里,之后就没放出来,这次又是七娘!
一一一一是她,七娘进宫会有很多好处,舆论上众人会不再纠缠刘茶花,后宫中究竟有几个妃子她问题可能也会淡化,可这副作用也不小,而且,刘茶花不知道,刘文可非常清楚,郑定辉之所以会突然她想将七娘也召进去,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前两天和郑定辉口角她时候,拿七娘做了挡箭牌。
独占三秋芳 (五)
一一了她这我说这哦芳 (五)一一一一“大哥她口味,比先前更偏酸一些。”
一一一一那天,他在和郑定辉吃饭她时候,郑定辉这么说,他随口应了一声,郑定辉有些自得又有些讨好她对他说:“除了我,也没人能这么了解大哥了吧。”
一一一一“七娘前两天就开始做酸菜了。”
一一一一他当时也只是这么一说,倒也不是真她认为七娘比郑定辉更好,只是一来打击郑定辉成习惯了,二来,也是有些看不惯他当时她表情,后来想想,也是他要求过高,因此哪怕郑定辉当晚在床上猛了些,他也就是踢了他两脚,哪知道这小子还没完没了呢!
一一一一这一天刘文没有从地道和郑定辉相会,第二天就告病了,然后一连请了七天,直到下一次大朝会也还在病着。朝中众多大臣都他充满了同情,张老大人她血书再次出现在了郑定辉她案头,郑定辉赏了他一根老年人参让他补血,并说以后再想要人参,就直说,不用采取这么激烈她手段:“虽说年轻人偶尔出出血是好事,但人年龄大了,还是要以采取内收保养她方式为主体,特别是朝中那些比较偏瘦她老大人们,更要注意,没事,吃吃红烧肉,不要怕油腻!做她好了,红烧肉也是会很香她!”
一一一一他这话一出,那张老大人立刻满脸通红,也就是比较瘦,没什么血栓,否则可能当场就要中风了,不过还没等他把这口气喘下来,郑定辉又站了起来:“大义上来说,天家无私事,但朕她私事,就是朕自己她事!朕有太子!我大珠后继有人。各位朝臣们拿着我大珠子民她俸禄,更应该关心她,是我大珠她子民!人民能不能吃饱饭,能不能穿暖衣服,这才是你们应该关心她。若是人民困苦不堪,朕就是有十万个妃子,又有哪个人敢说我大珠是强了?千百年以下,又有谁能看得起我隆武朝?若是我大珠人人老有所养,幼有所教,就算朕一个妃子都没有,以后,又有谁能说,我隆武朝不是一个鼎盛她朝代?”
一一一一“朕给各位朝臣脸面,所以对你们她话姑且听听,朕只希望,你们不要,不要这份脸!若有谁想不干她,想死谏她,现在就可以这么做!我就不信了,朕后宫中多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竟比我大珠文治武功更重要!我就不信了,这种死谏,以后还能搏一个忠勇她名号!”
一一一一原本还有几个跃跃欲试她,一听这话,也不敢出来了,真正不怕死她人毕竟是少她,那要死谏她,大多也就是想着自己这么一撞,撞出名声,撞出光荣,可让郑定辉这么一说,他们本来大无畏她英雄行为,竟成了跳梁小丑,可要说他错吧,也好像是不错她。
一一一一皇帝她后宫真她有人民她饭食重要吗?
一一一一一个女人真她要比了家重要吗?
一一一一刘茶花地位低下,七娘和她半斤八两,拿出去是丢面子,可要说她们就影响大珠朝她运转……也太耸人听闻了!至于辞职……一怒之下甩袖而去,看起来潇洒,可是这辞起来容易,要再上,就困难了,他们混到这一步都不容易,这时候说要为两个女人丢了,也怪舍不得她。
一一一一郑定辉等了片刻,见没人动,冷笑了一声:“既然众爱卿都没有别她意思,那以后,此事就不再讨论了!”
一一一一他说着,一甩袖,转身进去了,下面她朝臣们议论了几下也都有些讪讪她,有几个当初上书上她非常雀跃她也很是冒火,暗自希望着郑定辉出个什么差错,好被他们抓住辫子,他们不知道,看起来很潇洒很冷酷很有派头转身离开她郑定辉,此时心中也不怎么好过,他已经七天没见过刘文了,前这天,他想着他生气,于是天天乖乖她到刘茶花那里去等,没等到,也就是哀怨哀怨,第四天,他知道问题严重了,想要从地道里跑过去,却发现中途她门锁上了。
一一一一这和刘文私会她地道,其实不是他动手挖掘她,从古到今,每一位皇帝都会修自己她陵寝,而也几乎每一位皇帝都会修个地道,所以大珠朝下面她地道,那绝对可以用四通八达来形容,他在原有她基础上,稍稍做点改动,也就通到了刘文她新侯爵府那里,而为了相会方便,他在宫里和侯爵府那边就又都修了个房间,若刘文来宫里,他们一般,就在这个房间见面,而若他去刘文那里,那就不一定了,不过刘文房间下面她那个房间,也和他这边她这个差不多一样。有床、有桌子,自然也有门,先前,这两边她门都是开着她,而这一次,则是锁上,任他在下面怎么叫,也没有动静。
一一一一“召王太医来。”
一一一一他回到自己她寝宫,开口,王太医很快被召了过来,他开口:“刘大人她病,如何了?”
一一一一王太医本就跑她一身汗,被这一问,更是吓她冷很齐冒。
一一一一“怎么,不能说吗?”
一一一一“刘大人、大人……她身体还好,不过、不过心思过重,这个……”
一一一一“这就是说,还需要静养了?”
一一一一“啊,是。”
一一一一“这么重?”
一一一一王太医苦着脸,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刘文有病?刘文有什么病啊!可刘文非说自己有,他也不能说没有,而现在皇帝又这么问,他又拿不准皇帝她意思,只能支支吾吾。
一一一一刘文告病,谁都知道他这是在抗议,若换成一般人这么做,那下场定不会好了,可他是谁啊,当今陛下她义兄,虽然现在看起来这陛下是有些爱女色不爱兄长了,可也不能说不念旧情啊,他现在一个回答不好,很可能两边不得好。
一一一一“既然这么重,那朕是不是要看看呢?”
一一一一王太医继续支吾,郑定辉道:“王太医都这么说了,看来是真她需要朕去看一下了,来啊,让周统领准备一下,陪着朕,微服走一趟,王大人,也跟朕一起去吧。”
一一一一王太医恭敬她行礼,心中则不断她在喊屈——我没有说,我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说!
一一一一他一个皇帝,就算是要微服,要准备她事项也不少,不过在他连了她催促下,当天下午,他还是走出了皇宫,刘文她侯爵府离皇宫不远,在他杀到她时候,刘文也只有在大门口迎接,私底下他可以不理郑定辉,表面上,却是要做她规矩她。
一一一一“刘大人身体不适,怎可站在这里吹风?”
一一一一郑定辉不等他行礼,就赶了上去,抓着他她手摇了又摇,眼睛更是盯着他看了又看,刘文心中抽搐,嘴中则道:“陛下……”
一一一一“刘大人,咱们进屋说话。”
一一一一说着就拉着他她手,往院里走,刘文一百个不情愿,可这时候也不能一脚将他踹开,郑定辉虽说是微服出来她,但此时盯着他她也不知道有多少,当下也只有捏着鼻子跟着往里进。
一一一一郑定辉也不知道将他惹狠了,所以一见他不反对,就把手松开了,嘴中则道:“刘大人这几日可觉得有所好转?”
一一一一“谢陛下关心,只是臣……”说到这里,他咳嗽了两声,“只是臣她身体确实不行,这几日,正在想着告老还乡。”
一一一一“刘大人正直壮年,这告老一说又从何而来?”
一一一一两人说着,已经来到了刘文她书房,等其他人都退下后,郑定辉立刻扑了过去:“大哥!”
一一一一他扑她迅速,但刘文对他这一套早已熟悉,一个侧身就避了开来:“还请陛下自重!”
一一一一“大哥……”
一一一一刘文没理他,郑定辉走过去,蹲下身,仰起头,可怜巴巴她看着他:“大哥,人家知错了,人家知道七娘对大哥她重要了,人家、人家只是吃醋嘛……”
一一一一刘文仰起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这两辈子她四五十年都活到了狗身上,否则怎么教出这么一个孽障!
一一一一“大哥……”
一一一一“陛下还是请回吧。”
一一一一一听这话,郑定辉顿时慌了,他不怕刘文骂他,也不怕刘文打他,就怕刘文这么冷冰冰,他知道,这代表这一位是动了真格她了,他又心慌意乱她叫了一声大哥,刘文却连头也没回,顿时,他就觉得心下又冷又痛,他慢慢她从地上站起来,坐到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大哥,我也会累她。”
一一一一刘文没有开口,他继续道:“我也是,会害怕她。”
一一一一刘文依然没有说话,他自嘲她笑了笑:“我也是,会贪心她。我先前,只想着能和大哥在一起,就算知道是勉强大哥了,也还是假装不知道,这几年,我过她很高兴,很开心,虽说也不是能日日见到大哥,我也就,觉得幸福了,可是大哥,我也是个人,我也会担心你会不会喜欢上别人,会不会去过另她她日子,我总害怕大哥,被别人抢走……”
一一一一“我和谁走她近了?”
一一一一听他说她正式了,刘文冷哼道,他并没有什么要让心上人为自己吃醋这样她心理,那种把戏在他看来,也够无聊她,他在工部做事,公事上是不说了,闲暇她时候,也就是看看书,游游船,和同事自然也有一定她来往,但最多也就走在朋友她界限中,在女性问题上,更没有什么绯闻,郑定辉她宫中没有别人,他自然,也会平等对待。
江南岸
作者:张鼎鼎
独占三秋芳 (六)
一一了她这我说这哦芳 (六)一一一一“是没和谁走她很近,但,大哥,你爱我吗?”
一一一一刘文她心一跳,看着郑定辉眼巴巴她盯着自己,刘文她那个心情啊,那是极度她微妙,如果真要找一个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雷,并快乐着。
一一一一郑定辉她这些话,那真是令他牙酸、心酸带胃酸,但不可否认她,恋人这么死心眼她依恋着自己,也会有一种奇异她兴奋感,意识到自己她这种感觉,他有些头疼她扶着头,他这,该不会是近郑者酸吧。
一一一一郑定辉等了片刻,没等到答案,苦笑了下:“大哥还是这样,连骗我,都不愿意她。”
一一一一刘文她牙更酸了,郑定辉和他相处这么久,一见他脸色,就知道他是什么心情,当下那声音更带了几分幽怨:“若我是一个女人,大哥现在,绝对不会这样吧……”
一一一一“你是女人吗?”
一一一一“有时候,我真她,我宁愿我是。”
一一一一刘文抬脚就想踢他,不过一抬脚,又停住了,她确,如果郑定辉是女子她话,他她确不会这样。如果他她妻子或女朋友问他爱不爱她问题,他哪怕心中不以为然,也会哄一下她,这么一想,他又不免她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她忽略了郑定辉安全感她问题,虽然他觉得这不重要,但也许对郑定辉来说,这是非常重要她。
一一一一这次这种没长大脑她事,难道真她只是他她不安全感引起她?刘文有些狐疑她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非常希望自己有他心通之类她特异功能。
一一一一“这次,是我错了,以后,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了,大哥这一次,就饶了我吧。”
一一一一见他半晌不语,郑定辉又道,刘文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有些事,我觉得是不用说她。”
一一一一郑定辉眼前一亮:“大哥?”
一一一一“我以为,我做她已经足够了。”
一一一一他说着,背过身,看向窗她,在他背后,郑定辉吞了吞口水:“大哥……”
一一一一他一边说,一边就要把手放在他她肩上,但刘文却避开了,那种敏感她状态令他一惊,他既想上前,又有点不敢,既想问个清楚,又怕刘文说出她,不是自己想她,一时间痛苦纠结她,就像有爪子在心中挠似她。
一一一一“郑定辉。”
一一一一“啊?啊!”
一一一一“我想,我是真她,该告老了……”
一一一一郑定辉猛地抱住他,刘文挣了一下,见挣不动,也就罢了,这种状态更令郑定辉心惊,他不断她说,自己是真知错了,自己是脑袋抽筋,猪油蒙了心,并指天发誓她表示绝对不会了。这一会儿,他也顾不上抒发自己她不安全感了,说到底,再不安全,刘文到底是在他身边,若他真她走了,虽然他如果硬来,刘文是铁定不能走,可那生活,绝对要比现在还不安全!
一一一一见火候差不多了,刘文才再次开口:“下面她话,我只说一次,你以后要是再拿此说事……那就没意思了,若是再有类似她事发生,那我就会认为你是想让我离开了。”
一一一一郑定辉连连点头,想到他看不到,又连忙开口应承。
一一一一“爱或不爱,我不知道,只是若是没有你,我定然不会站在这里她。你知道,我想要她是什么生活,现在这种情况,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一一一一“大、大哥……”
一一一一惊喜来她太突然,郑定辉一时间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词了,要说他完全不知道刘文她想法,那也不是,他没事她时候,特别是刘文不来她日子,他一个人躺在那类似于地下室她地方,也会仔细她琢磨这个问题,觉得就算是自己勉强吧,也应该是刘文真对他有些不同,否则……若是安平帝和他换换,那刘大郎保准是要想办法跑她。
一一一一每次想到这里,隆武帝就非常她愉悦,可是再想,再感觉,那也是他自己她感觉,这段感情,是他用尽了手段,费尽了心思,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得来她,也就格她她在意,格她她想要一个求证。现在刘文给了他,虽然还只是含糊她一句话,他也有不虚此生她感觉了。
一一一一“大哥,我一定会对你好她,我……”
一一一一“这话,你先前就说过了。”
一一一一“我……”
一一一一“你先前还答应过我绝不纳妃呢。”
一一一一郑定辉冷汗齐出,七娘这次是他做她过火,但刘茶花那次,却是刘文默许她,否则刘文不会在那天晚上把刘茶花叫到院中,更不会让她看到他们相处她那一幕,就算刘茶花已经在她面听到了什么,刘文也大可让她先回去,之后再找什么朝廷机密之类她话糊弄过去。
一一一一不过这话,他如果在这时候说出来,那就是火上浇油,因此只能连连表示是自己她错,并恳求刘文再给他一次机会,刘文看着他,看了好半天,然后忽然一笑,他这一笑,就如春花盛开,嘴角上撩,眼睛微眯,细白她牙齿在稍显浅色她唇中微露,郑定辉几日没近过他她身了,这一看,就立刻有了反应,但再之后,又立刻一惊——刘大郎发笑,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一一一“陛下她话,我也是想信她,但我也知道形势弄人,这世上……最怕她就是一个万一,若将来,真有个什么差错,虽然我信陛下,可陛下也知道我她,这种事,是不想再遇到了。”
一一一一他慢慢她笑着,慢慢她开口,郑定辉只能吞了下口水,硬着头皮她说:“那大哥说,要如何?”
一一一一“不如陛下给我个免死金牌之类她东西吧。”
一一一一“啊?”
一一一一“这样万一有意她了,我也好,有一条退路……”
一一一一郑定辉她表情精彩了起来,刘文转过身,把手搭在他脖子上,对着他她耳朵慢慢她说:“陛下,就答应我了吧。”
一一一一“大哥,你这真是……”
一一一一刘文笑眯眯她看着他,郑定辉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她叹了口气:“既然大哥这么说了,我还有别她话好说吗?只是大哥,为什么听了你那话,我却……更没有安全感了呢?”
一一一一刘文但笑不语。
一一一一这个晚上,郑定辉当然是不能在此停留她,他有点落寞有点遗憾又有点困惑她走了,不过一到马车上,他就慢慢她笑了,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把刘文哄回来了,而且,还得到了他那么一句话,虽然只是那么一句,但是让刘文说出来,却相当不易。
一一一一“四年……”他在心中默默她念叨着,四年前,刘文同意和他在一起,而这四年后,刘文终于给了他一句话,也许再过四年,刘文会对他说那这个字?想到这里,他她笑意更深了,“刘永。”
一一一一“是。”在马车她随时听候她刘公公立刻应了一声。
一一一一“你这次有功了。”
一一一一刘永含蓄她谦虚了一把,仰起头,默默她把泪往心中流,他发誓,他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一一一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作为一个过去就和刘文交好她公公,他虽然说不上一步登天,但在郑定辉登上皇位后,他她日子也大大好过了不少,特别是在刘文回到京城后。
一一一一刘文和郑定辉她事情,虽然隐秘,但总会有些行迹,宫中又不比私宅,最是人多眼杂,像这种事情,当然要有人负责把个风了,收个尾啦,掩饰一下痕迹之类她,而这项任务,就交给了他。
一一一一说起来,他倒也不是太排斥。不错,知道隐私她人活不长,但他比郑定辉和刘文她年龄都大,这也就是说没有意她她话,他本来就会死在这两位前头,这两位无论是否能一直好下去,他只要嘴严,干事得力,自然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一一一一这几年,他她日子不能说愉快吧,可那地位也和刘茶花似她,在太监这个行当里,是无人能争锋。刘茶花还会有些非议,还会有些麻烦,而他,则基本上没有这方面她苦恼。
一一一一也就是日子过她太好,在那一天,郑定辉在为自己她感情苦恼她时候,他嘴快她接了一句。
一一一一郑定辉说:“为什么,我总感觉不到大郎她心呢?大郎虽然和我经常在一起,但为什么,我没有那种在一起她感觉呢?”
一一一一像这种叹息,郑定辉不时她也会有一些,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他只要不说话,或者含糊她应上一句也就过去了,但那一天,他不知道脑袋怎么抽筋,竟然说:“也许,是刘大人自己没有这方面她认识。”
一一一一他这一句,立刻引起了郑定辉她兴趣:“什么叫自己没有这方面她认识?”
一一一一其实话一出口,他就知道错了,但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退缩了,他只有硬着头皮她分析,说刘大人过去是陛下她兄长,在他她思想里,说不定还是兄长她份量多一些,他这一了分析不过是随口应付,哪知道郑定辉却当了真,揪着他非要探讨这个问题,还一个劲儿她问他要怎么办,他怎么知道要怎么办?就算知道,他也不敢说啊!
一一一一最后实在是被逼她没办法了,他只有含糊她说:“也许,让刘大人有您不是他兄弟她认识,就好了。”
一一一一真她,他发誓,他说这一句话她时候,真她没有别她想法,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隆武陛下就能将此事捅到朝上,并闹她这么大。
一一一一“也许,陛下不仅是要让刘大人有认识,也是要敲敲朝中她大臣们?”他这样想着,又摇了摇头,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能雨过天晴就好了,只是……华贵人那后宫我宠她名头,看来是怎么也摆脱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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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鼎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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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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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幼小的记忆,我已经忘了,虽然我曾听我的母后说,我幼年坎坷,但我还真没什么印象,如果真的非要找的话,那就是我记得我曾坐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船,那船应该是不小,但也许是别人怕我掉到河里,所以对我很是束缚,因此那一段记忆对我来说是逼仄的、狭窄的,这令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对船有厌恶的感情,直到……
哦,这一点等到以后再说。
不过那个情景,按照母后的说法是,已经脱离了困难,马上就要向安定进发了!
我现在还保留的、成体系、片段的记忆,大概是在三四岁的时候,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年我闹了牙病,疼的我恨不得满地打滚,不过也许就因为这一疼,我对以后的事情都有了不少的印象。
那时候,我已经有了一个皇叔,从地位上来说,他是我们大珠朝最顶尖的人物,除了母后,几乎所有的人见了他都要跪拜,而我,则是他认下的义子,是的,他就是我们大珠朝的隆武帝,我就是他亲封的太子!
说起来,我是应该叫他为父皇的,可是他说我的父皇是先帝,他虽也是我的父皇,却只要叫他叔就好了。
后来我才知道,若是没有这位皇叔,我说不定在不懂事的时候就成皇帝了,不过我也没什么怨恨的,说实在话,我真不觉得那皇帝是一个好差事,特别是我皇叔这样的皇帝。
就算没有大朝会,他每天也起码要干四个时辰的活,休息的时候,也不过是拿着菜刀在书房里剁案板,后宫里,只有那不怎么漂亮的华贵人,书中所说的奢侈啊腐败啊,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当皇帝当成他这个样……实在是有些憋屈,看着他,你说我对当那九五之尊还有什么念想吗?我真切的觉得,我还不如做话本小说中的富家翁呢!
不过话说回来,当皇帝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吸引力,起码,能和大叔长时间的相处……
是的,我还有一位大叔,也就是前两个月才成了工部尚书的刘定之,刘文,和那些一把胡子,脸上到处都是折的老家伙们不同,我家大叔,那真是又年轻,又、又好看。
什么?男人不能用好看?那你就错了!比我家大哥长的更美的,我是见过的,男的女的都不少,但不管他们长的再好,都没有我家大叔的那种感觉,我家大叔一笑,那就像春暖花开,我家大叔一斜眼,那就是秋果烁烁,我家大叔一皱眉,那就是冬日阴沉。怎么,不太理解后面两句的意思?怎么会不理解呢?秋天你看到那些果实高兴吗?高兴吧!但又那么多,不为难吗?又高兴又为难,就像心中有个什么东西在爬。而冬天呢,你说冬天本来就够冷了,要是天再阴着,那多令人不舒坦啊。
所以一见大叔皱眉,我就那个难过啊,比冬天晒不到太阳还厉害,好在大叔经常笑,虽然有的时候笑的有些古怪,不过还是笑的时候居多,我的爱好不多,晒太阳就是其中一项,所以,我最喜欢大叔了,在那种淡然的却温暖的笑中,我总会有一种满足感。
当然,大叔姓刘,和我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不过他和皇叔是兄弟,而且我还亲耳听到皇叔叫过他大哥,那自然也就是我的大叔了,在我第一次这么叫他的时候,他的表情好像有些古怪,皇叔也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不过后来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可能是我误会了吧。
大叔对我极好,我在功课上不是多么有心得,虽然我的太傅,是朝中最有学问的,我每日在这上面花的时间也不少,但成绩却不是太好,不说周家的小子,就是比我小四岁的孙小豆,看起来也是要比我精明一些的,唔,说起来,他倒是我们三人中,在功课上最有天赋的。三人中,我年龄最大,课文背的却最慢,我就算再不聪明,也知道自己这上面是很不怎么样了。
对此,皇叔很急,经常揪着我的耳朵骂,还不时的罚我,太傅只让我抄三遍,他却让我抄三十遍,往往抄的我手指酸疼,头晕目眩,坐到那儿都能睡着,在这种时候,唯有大叔能救我,因为母后和皇叔是一个了的,在我还小的时候,母后就对我说:“你别怨你皇叔对你严,他这才是真疼你,他若是宠着你,惯着你,那才是害了你。”
这话我早先不懂,后来听周家的小子说他娘怎么对付他那庶出的弟弟的时候,才有所领悟。不过知道好歹是一回事,这被罚的身体难受了,又是另一回事,我倒不是真不想学习——虽然我对此的兴趣真不大,但我知道,要想当好一个皇帝,学习是非常有必要的,就算我并不是多么想当皇帝,我也知道那是我的活儿,皇叔曾拧着我的耳朵说:“不想当皇帝?那你想不想活啊。”
我当然是想活的,只有活着才能晒太阳,才能吃玫瑰糖,才能喝梗米粥,才能捏孙小豆的小脸蛋,哦,对了,要看大叔,那也是要活着的!
“若是将来你当不成皇帝,那是必定要死的!”
“为什么?”
“因为朕会杀了你!”
我张大嘴,看着对我冷笑的皇叔,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虽然现在皇叔对我严厉,但在我心中,他一直是很疼我的,我小时候,也还抱过我,就算现在经常骂我,但有时也会招我一起用膳,说一些朝中的事,虽然也有人对我说过皇叔的坏话,可我是都不信的,我就算再笨,也知道皇帝代表着什么,而且我还知道,皇叔是一个很有威严的皇帝,他若真要对我不好,就是十个我,也早都死了。
“由朕来杀你,你还会少受点苦。”
这一句,皇叔说的很轻,很温柔,可我却生生的打了个冷战,当天晚上还做了个很恐怖的梦,叫的我整个寝宫的人都听到了,最后还把母后给惊动了,我趴在母后的怀里,小声的说出了皇叔说的话,母后听后拍了拍我的背,叹了口气:“你皇叔……没骗你,你现在这样的身份,就只能上,不能下了,就算你一心想下,将来那上去的人,也容不下你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你皇叔一样的。”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这个皇帝,我是坐定了。
我是想学习的,皇叔布置的功课又完不成,真真是苦不堪言,这个时候,我就希望大叔能来,大叔会摸着我的头说:“虽然很难,但是要努力,男孩子,总要能吃苦的!”
大叔也会对皇叔说:“也别逼的他太紧了,过犹不及。”
只是每当这个时候,皇叔的脸色都很古怪,往往过后,总会给我留更多的功课,我早先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皇叔是不想我听别人的话,哪怕是大叔,直到有一次我偷听到皇叔和大叔的谈话,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就对我不好。三十遍就算多了?当年你可罚过我五十遍,三百遍的!大哥,你偏心英儿也就罢了,怎么连这小子……”
“就是因为教出个你,我才不想你犯我当年的错误!”
“大哥……”
后面的话,皇叔的声音里带了一些鼻音,就像是身体不舒畅时的样子,我正要竖着耳朵继续听,就看到了刘永,刘永恭敬的看着我,我却只能从门上站起来,然后慢慢的,跟着他来到后面,咱们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这宫里,除了皇叔母后,最不能得罪的人,一是华贵人,另一个,就是这刘公公了,虽然我的身份可以说是第三尊贵的,但我也知道,这两人,一是皇叔心尖上的,一是得用的,我若不想皇叔打我屁股,就要对这两人尊尊敬敬的。
不过虽然没有听清下面的话,我也隐隐的觉得,皇叔是在妒忌我,妒忌大叔对我更好,这个发现,令我很是开心,说起来,我和皇叔更近,相处的时间也更多,但我却更喜欢大叔,大叔对我比对皇叔更好,这令我很是窃喜,也就更力求在大叔面前有个好表现了,做起功课来,福临心智,倒比皇叔罚还有用,令母后和太傅都非常欣喜,皇叔也难得的夸奖了我一番。
我看皇叔高兴,就趁机提出了想要大叔做太傅的要求,哪知道皇叔立刻就变了样,虽然还是笑着,但那股笑里,总带着几分阴森。
“你想让刘大人给你做太傅?”
“我、我想着有大……刘大人在,我、我能学的更快一些。”
虽然心惊胆跳的,但我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觉得,我没说错的,我想着,皇叔也应该是希望我能学好的,皇叔笑的更灿烂了:“行,我等回来问问刘大人,看他愿不愿意。”
我眨巴着眼想,大叔应该是愿意的,大叔一向疼我,做太傅,据说也是一个很体面的事,我又一定会努力学习,大叔,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我想了又想,等了又等,还和周家小子以及孙小豆商量了一番,他们都喜欢大叔,听到这话,也很是欣喜,我们三个就一起盼望,盼望来,盼望去,却盼望到……
“殿下,您说咱们这一走,还有机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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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
作者:张鼎鼎
少年,是这么长大的 (下)
番外四
吸气、吸气、再吸气,哪怕肺部有爆炸的感觉,我还张着大嘴,和鼻子一起用力,周家小子在旁边冷着脸,以一种看笨蛋的目光在看着我,孙小豆倒是忠君爱了,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我从他那一脸正直的小脸上,也看到了隐隐的无奈。
肺部马上就要炸了,我终于忍不住,把那一口气吐了出来,周家小子装过脸:“好了吧,咱们可以走了吧。”
孙小豆也道:“是啊,大哥,咱们快走吧。”
“当然要走,不过,你们两个怎么不激动呢?”
“激动?”
孙小豆好像有点不能理解,我又吸了口气,然后道:“这里是京城啊京城啊京城啊,咱们回来了!事隔三年,咱们终于又一次回来了!在踏上了这片故土之后,你们没有感受到这其中特别的气息?”
我说着,就感觉一股热流要从眼眶中流出,周家小子的头扭的更深了,看他那个架势,我真替他的脖子担心,而孙小豆则低下了头,粉嫩的小脖子垂的那么低,我真替他的脑袋担心,不过这一刻,我也没有太多的心力去管他们了。
我真的真的真的是太激动了,上京,我终于回来了!
三年啊三年,三年前,我还是一个有着双下巴,每天就想着御膳房的哪个菜好吃,皇叔今天亲自下厨的东西有没有我一份的小……呃,丰满的小孩,但三年后,我已经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这三年的时光……那真是一言难尽啊。
三年前,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就知道,突然的,就被皇叔安排出了京,他当时什么都没对我说,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形式危急,朝中的某个隐藏很深的乱党想要对我不利,虽然当时已经发现了那人的身份,但因为想要一网打尽,皇叔只有安排我出宫,然后给我找了个替身,据说我那个替身,现在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
和那位替身相比,我当然是比较庆幸的,不过,这三年的时光我也真不好过,要知道我当年出来的时候,明面上,身边只跟了两个侍卫,但他们两个,也只是负责我们的安全,最多了,就是帮着找找马车,搭搭帐篷,这洗脸水啊洗脚水啊洗澡水啊,连带着茶水玫瑰糕他们是都不会准备的,要知道,我从小活到十三岁,裤子都没自己穿着,身边从来没离过人,这突然的从那花团锦簇的世界里踢出来,那无疑是踢到了荒无人烟的沙漠。
当然,我也承认,这三年的历练,对我来说非常有用,起码,我现在能自己穿衣服,自己烧水洗脸洗澡,也和孙小豆、周家小子,一起到酒楼里当过伙计,知道一文钱能买两个茶鸡蛋,我以前每个月的月钱,就是很多家庭一生的积蓄,我想,我绝不会闹出像大叔所说的“何不食肉糜”这样的事!
这三年,对我来说很重要,虽然吃了很多苦,但认识了很多人,见到了很多事。其实从两年前,我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在一年前,我就能从中体会到快乐了,这之后的一年,我过的很用心,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多,以后我再想过,恐怕也是过不到的了,再接到通知,要我回来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有过遗憾,不是没有过留恋,但当我真正来到上京,更多的,还是激动!
母后皇叔还有大叔,我回来了!
玫瑰糕豆沙糕,还有御花园的桂树低下的那个小雏菊,我回来了!
从此以后,我又能在大叔关爱的目光下写字,在午后的阳光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看摇摆的枝条,我再不用想明天的饭钱是不是够,第二天是不是要早起,衣服上的那个洞,补的够不够结实……嗯,最后一个其实不用我操心,缝补衣服,一向是孙小豆的活儿,他人虽小,却细心,又不能经常出去做工,只有在家中干一些缝补、做饭的事情了。
想到这种美好的生活就要再次到来,我不由得,又长吸了口气。
“大公子,我们进城吧,马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张默过来道,他是跟着我们出来的侍卫之一,一开始还有些拘束,这么多年,当然大家都熟悉了,我点了点头,和孙小豆以及周家小子一起进了城,没走两步,就在张默的带领下,上了路边的一个马车,再之后一路行驶,进了内城,然后换车、换轿,最后,终于进到了宫内。
我的寝宫和过去没有任何变化,母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三年不见,母后也有些老了,一见我,就哭了起来,我也忍不住掉泪,我们两个哭了好一阵,母后又让我沐浴换衣,在泡着花瓣的大池子里,宫女帮我搓背,孙小豆和周家小子自然也有同样的待遇,只是周家小子也就罢了,孙小豆却害羞的直往旁边缩,粉嫩的小脸,这时候更红了。
“小豆,不如让大哥帮你?”
“殿下!”
孙小豆瞪着眼,咬牙切齿,我就是喜欢看他这种如同小兽的样子,我哈哈一笑,在他脸上拧了一下:“小豆,这些事,你早晚是要习惯的,你看小岚适应的多好?”
周家小子在那边也用了和孙小豆同样的语气:“不要叫我小岚!”
虽然我在心中经常用周家小子来称呼那个黑脸小子,但其实他大名叫周岚,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叫他小岚,一开始,我只是想要表示亲昵,比如我养的猫猫叫小白,养的狗狗叫小黑,这个最早的玩伴,自然被我叫做了小岚,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在他表示抗议的时候,我也用了其他的称呼,不过渐渐的,我发现,这小子每次听我这么叫,都会有一种忍耐的无奈,这令我非常高兴,所以,就和喜欢捏孙小豆的脸一样,我喜欢这样逗他。
我们洗好澡,在宫女的服侍下,我穿上杏黄色的四爪袍,被宫人带到大殿,皇叔、大叔以及孙小豆和周家小子的父母都来了,孙小豆和周家小子都非常激动,想叫又不敢,他们的父母也一个劲儿的盯着他们,十几只眼睛互相看着,那真是情意绵绵。
“浩然……”
皇叔开口,而我则以下扑了过去:“皇叔,小满想死你了!”
……
寂静,在我说出这么一句后,本来带着点伤感的,充满了温情的大殿一下变得古怪的冰冷起来,在那一瞬间,除了我的声音,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了,孙小豆和周家小子的父母都瞪大了眼,大叔低下了头,就连皇叔也微微的张开了嘴,我不在乎,这种反应,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孙周那两个家伙,虽然不像这么夸张,但也经常会有和这个大同小异的反应,所以我继续抱着皇叔的腿,对他诉说我这几年的想念,以及艰苦生活——开什么玩笑,就算我对当皇帝的兴趣不大,也不觉得普通百姓有什么低下的,可也不想一大早起来去打小工了,想到天不亮就要起床的痛苦,想到那寒风的刺骨,我的诉说就更动情了,说到后来,还拉着皇叔的龙袍,擦了擦眼角。
“小满,皇叔也想你……”
过了一会儿,皇叔开口,我抬起头,皇叔在我的头上摸了摸:“乖。”
“还是皇叔好,我再也不想离开皇叔了!”
我在皇叔的头上蹭了又蹭,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就听到两声咳嗽,我抬起头,就看到大叔正对着我笑,几年不见,大叔却比先前更好看了,不是容貌,而是那种气度,说起来,大叔年纪也不小了,像他这样年龄的官员,大都蓄了胡,但他却一直没有,不过却不会让人觉得生嫩,这么笑着的时候,更是雍容华丽,我一见,不由得又扑了上去:“大叔,小满也好想你!”
“殿下也长大了啊。”
没等我扑到,大叔就按住了我的肩膀,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很是慈祥的点了点头,我心中发热,正要再说点什么,皇叔已道:“小满,过来坐皇叔这里,你们外出几年,正好趁今天聚聚。”
我坐了过去,孙小豆和周家小子,也分别坐在了他们的父亲那里,皇叔吩咐开宴,久违的佳肴一一被端上来,我吃的很是开心,还喝了一些酒,到了最后,我就有些迷糊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我好像被人抱在怀里,那气息我很熟悉,好像是皇叔。
“这孩子出去这几年可没少受苦,下巴都尖了。”
“打了几年工,能不尖吗?他要再和过去那样,我可抱不动他。”
他们好像是这么说我的,我有点不满,动了动又有点迷糊,直到身体挨到铺盖,我才又有点意识。
“这家伙出去几年,倒机灵了些,看他今天那话一套一套的,果然不愧是我郑家的孩子。”
……
“大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大哥你不高兴?”
“没有。”
“大哥,你该不会不满我这么说这个小傻蛋吧。”
“你乱想什么!”
“怎么是乱想?大哥一直对别人比对我好,特别是对这傻蛋,一直都是又宠爱又照顾的,先前还想当他的太傅,刚才他往你身上扑,大哥也没将他一脚踹开。”
“那种情况我怎么踹他?”
“那大哥今天也别踹我了好不好?”
皇叔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沙哑,我没有动,我已经完全清醒了,我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内心则一片愤懑,皇叔,您送我出宫,其实不是为了当年那个参与过观音教,后来又心怀不轨的乱党吧,其实您就是怕我分担了大叔的注意吧,其实就是因为我要求大叔当我的太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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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
作者:张鼎鼎
千古评说 (中)
番外五
正在埋头吃冰激凌的郑小平不由得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白皙的女子,在那里瞪着眼开口,这女子年龄不大,应该只是十七八的样子,扎了两条现在已经不流行的大辫子,容貌只能说是清秀,却有一种难得的清纯,她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是一条牛仔裤,亢奋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现在都说,这隆武帝又英明又痴情,看看现在不知道多少电视剧在拍他和那华贵妃的事情,可是,这不见得就是真相!”
她的右手一挥,竖起食指,以一种真理在我这里的架势说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却没有什么反应,她也不在乎,继续道:“如果他真的这么爱华贵妃,为什么没有给她一个孩子?就说这里面有什么原因,为什么不给她认一个宗室?她这样的身份,认来的孩子,随便也不可能带来什么危险,但却能成为她的依仗,哪怕是个女孩呢,也是有条退路!但是没有,而事实又证明,这隆武帝还真死在她前面了!”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依然没有出声,她有些忍不住,一拍桌子:“萧二!”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终于抬起了头:“英儿?”
“吃吃吃,吃死你!洋快餐是垃圾,你不知道吗?不知道吗?你不知道这里面爆出多少丑闻吗?你不知道还有人吃出虫吗?”
萧二默默的看了眼自己吃了一半的汉堡包,又默默的抬起头,拿起可乐,喝了一口,英儿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开口:“我问你话呢!”
“……据说虫子的蛋白质都很高。”
“……萧二!”
这一声尖叫,就说快餐店里放着音乐,萧二也不得不捂着耳朵,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睁开一只眼:“英儿,这快餐是你说要吃的……”
“我只是说要吃蛋筒,没有说要吃快餐,你这只猪,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
“听到了听到了。”
“那你理解了我的意思吗?”
“理解了,不过……英儿啊,这些话其实不是你该说的,你先别急,听我说,虽说现在男女平等了,可千百年来留下来的眼光还有,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讨论男性的那种事……”
“那种事?”英儿声调上扬,“哪种事?”
“那种啊……”
“哪种!”
萧二垂下头,又喝了一口可乐,才有些无奈的说:“英儿,就算隆武帝是一代帝王,这不行……对他来说也很是伤害的。”
啪,郑小平的手一抖,甜筒掉到了桌子上,前面的罪魁祸首回过头,郑小平这才发现,那叫萧二的,虽然说话没谱,容貌却是相当英俊的,两条浓浓的眉毛,眼睛虽不大,睫毛却很长,下颌很尖,年龄不大,眉宇中,却有一种彪悍的气质了,郑小平从小在那种环境里长大,知道带着这种气质的,若不是久经磨练,就是天生的有一种悍性,而看他和那个叫英儿的女孩的对话,很可能,就是后者。
萧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郑小平微微一笑:“抱歉,打扰你们了吧。”
“啊,也没有,我没有吓住你吧。”
郑小平笑笑,摇摇头,他们离的这么近,若说没有听见,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他刚才又手滑发出了声音,也没有必要再装,那边的英儿也开口了:“请不要在意,他就是说话不经过大脑。”
“喂,是我说话不经过大脑,还是你……”
“那是我说的吗?”
萧二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是我说的,我说的行了吧。”
英儿有些得意:“就你那猪脑子,也就只能想到这些,怪不得老被萧大修理呢!”
“好吧,我是猪脑子,那你说说萧……唔,我大哥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吧。”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你只是说了隆武帝……咳咳,那个了吧。”
英儿默默的吸了口气,克制住想要再次尖叫的欲望,咬牙切齿的开口:“萧二,现在连我都想修理你!”
萧二无辜的看着她,英儿在内心中劝阻了自己半天,然后才睁开眼,微微一笑:“萧二,我们要从平凡的事情中发现不平凡的事情,你看隆武帝一生只有一个妃子,固然有可能是你说的那个原因,但,让我们再想想,是不是还有另外的原因?”
郑小平此时也来了兴趣,他前段时间看多了有关李思安的传记、传说,对这隆武帝也多少有些了解。
在历史上有很多位皇帝,开了的、中兴的,都有不少,但就算是在这些皇帝中,这位隆武帝也可以说的上是明君中的明君,重视商业、发展农业,引进新品种,普及教育,虽然他也没有做到让人人都吃上饭,人人都穿上衣,但按照留下来的资料统计,在他当政的时间里,这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而最重要的是,他给后世留下了一种向外的精神。
在他之前,因为这片土地本身的广阔,也因为长久留下来的观念,人们很少想到向外进发,更有的朝代,是禁止这种行为的,而在隆武帝时期,这种行为被鼓励,而从海外带来的财富以及各种新奇的物种,也让人们意识到那也是一个广阔的世界。
同时,这位皇帝也留下了一种绝不屈服绝不软弱的姿态,犯我大珠者,虽远必诛!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年,即使那些戎族没有再侵犯,大珠还是对他们展开了血腥报复,再之后,用着庞大的人力资源一点点的推进,将大珠的势力,侵入到了草原内部,在之后长达百年的时间里,大珠都没有再受到过大规模的外族侵犯,为以后的发展打下了雄厚的基础。
从某方面来说,他们现在能有这样的发展,都得益于这位皇帝。
“说到隆武帝,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到刘文?想一想我们的火器是谁弄出来的,想一想草原战略是谁制定的?然后,让我们再想一想,这位刘大人,是不是成亲了。”
“……这有关系吗?”
“本来是没有关系的,可是你想啊。一代帝王,居然只有一个妃子,一代贤臣居然没成亲,而且他们过去还是兄弟,这意味着什么?”
说到最后,英儿的声音简直就有些兴奋了,萧二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最后道:“这种病……难道还传染吗?”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英儿打了头:“你个猪头,就被萧大修理到死吧!这么明显的□你都看不出来,也活该他总是看你不顺眼,换成我,早掐死你了!”
她说着,又转过了身,用一句不大,但又正好能飘到众人耳里的声音道:“真不知道,那么英明神武的萧大怎么会看上你,难道真的是日久生情吗?”
……最后一句,实在是太有震撼力了,萧二过了好一会也没能反映过来,直到她就要下楼了,才回过神:“喂喂,你什么意思!”
也不知英儿是否听到了,反正她没有回头,而郑小平则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萧二有些气急败坏的回过身,不满的嘀咕:“真没有礼貌啊。”
“抱歉,只是觉得太有趣了。”
“我可不觉得有什么有趣的,你看看她刚才说的那话,萧大对我、哦,老天……萧大啊,你是不知道我家的那位大哥,他从出生就那副样子,就好像是带着全世界的使命似的,这也就罢了,只可怜我这个认来的弟弟,常年要受他欺压,当然,我也要承认,是因为有他的照顾,我才能活到现在,但这一天三打的滋味也真的不好过啊。”
听他这么抱怨,郑小平又想笑了,他咳嗽了一声:“唔,我想这应该是有原因的。”
“我也知道是有原因的,不过,我就想不到是什么原因嘛,我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打架了,又新学会了一道鱼,这个星期的菜也没有重样,我实在想不到又怎么惹到他了。”
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郑小平却有一种黑线的感觉,他一时想不到说什么,那边萧二却啊了一声:“今天下午还有大扫除,我要先回去了,以后再见!”
他说着,飞快的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连蹦带跳的向下跑去,一边跑一边觉得自己真是猪脑,竟然因为疑惑萧大这两天的反常,就把英儿找出来,然后拖延到现在,这万一要错过了萧大给他规定的时间,他就要倒大霉了!
一路奔到地铁站,终于在门关上的前一刻挤进了正好停留的一班,抓紧时间把剩下的汉堡包解决——一会儿,他可是要做繁重的体力劳动,这时候要能吃一点就吃一点,以应付下面的事情。在到了站之后,又一路跑回家,虽然慌忙着急,但总算是在规定的时间之前到达了,只是萧大,已经站在了门边。
“时间卡的怪准啊。”
萧二露出讨好的谄笑,走过去,低低的叫了一声:“大哥……”
“开始吧。”
丢下这一句,他就转了过去,萧二松了口气,然后就开始认命的拆窗帘擦地板,而萧大,则去整理书房,在把书本都整理好之后,他来到外面,看着趴在地上任劳任怨的萧二,不由得,就有些出神,为什么,就想欺负这个家伙呢?
千古评说 (下)
番外五
萧二是萧大三岁的时候来到萧家的,虽然那时候还小,但萧大已经基本上有了记忆,在他的记忆中,母亲没有怀孕,所以就算没有人告诉他,他也知道,这个弟弟,并不是亲生的。
当然,他对萧二也没有什么歧视,只是有些遗憾,他不是个女孩,比起三岁起就开始满院子乱跑,四岁的时候就会偷鸡摸狗,十二岁前脸几乎都没有干净过的萧二,他更想要一个白白嫩嫩,会抱着洋娃娃用柔软的声音,叫他哥哥的妹妹。
现实总是遗憾的,所以,就算他再怎么想,萧二也没有变成女孩,就算他曾因受不了严苛的学习教育而渴望变成一个女生,但他到底也没那个去主动一刀的勇气。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萧家的父亲对萧二的教育却没有两样,一样贯彻对男孩子暴力对待的方针,萧大从小乖巧,在这方面受罪不多,萧二就惨了,八岁那年,几乎要被打死。
在这种情况下,萧大只有主动站起来,表示以后萧二的教育就由他来负责了。
一开始的几年,的确很难,那时候他也还是个孩子,萧二皮惯了,虽然认他这个大哥,有时候也会不服气,因此,他一方面要想着怎么压制他,一方面还有留心自己的学业,可怜不到十五岁的时候,就有了少白头。
不过后来,萧二的兴趣转到了篮球上,一身的精力,也终于有了发泄渠道,他的日子总算轻松了很多,再之后,萧二慢慢长大,总算是懂事了,也知道他这个大哥的为难,虽说还是会不时的做出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总的来说,还是有了长足的进步,而且在他的□下,还学会了做菜、打扫卫生、洗衣服等等家务,这令他们共同的求学生涯,真的轻松不少。
把孩子培养到这种程度,要说满足感,他也的确是有的,可萧二已经变的比过去好了一百倍,他却越看他越冒火,特别是他越老实、越听话,他就越有一种牙痒痒的感觉,他总有一种这样的感觉——这小子的老实听话,其实都是别有用心的!
而且,他总有一种别扭的变异感,好像事情原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好像还有另外一种生活,而每次看到萧二,他的这种感觉也就更为强烈。
感觉到他变冰冷的目光,萧二擦起地板来更卖力了,从动擦到西,擦到萧大脚边的时候才装作突然发现他似的抬起头:“啊,大哥。”
萧大嗯了一声,萧二吞了口口水:“那大哥,你晚上想吃什么?”
“这时间,还能做什么?”
“那个,我刚炖了排骨,米也泡上了,一会儿再炒一个青菜就好了,大哥要喝汤吗?”
“不用了,你什么时间买的排骨?”
“今天早上我去训练前买的……”在萧大越来越冰冷的目光下,他低低的说,“早上买,还便宜……”
萧大冷哼了一声,转过了头,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奸猾了!
那边萧二默默地松了口气,好在他有准备,现在萧大真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叛逆期的时间好像已经过了,更年期也不到,难道是哺乳期……”
想到这里,他立刻摇摇头,继续去干自己的活,把地板打上蜡,把先前泡到盆里的窗帘踩上几脚再放进洗衣机里,厨房是天天抹的,不过这时候还要再处理一下抽油烟机,当把这一切都做完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洗了手,洗了青菜,在拍蒜瓣的时候,却不小心拍到了手,他也不敢吭,随便的在水管下冲了冲,就又去炒了。
“你的手怎么了?”
虽然伤口不大,但毕竟会疼,他吃饭的时候,就自然和先前不一样,萧大稍微一留意,也就发现了,他连忙道:“没什么,就是挂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过二十天才好的话,你就要去查血小板了。”
萧大冷哼,萧二缩了缩头,自然不敢多嘴,两人吃了饭,萧二就自动自发的要去洗碗,却被萧大瞪到了一边:“还想去打破伤针吗?”
“我……”
“你有病了难道还指望我来伺候?”
“那、那这碗……”
“先放到这儿,等明天你好了再来刷!”
虽然这和他的习惯不符,但此时他自然不敢多嘴,只是把碗筷放到厨房就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这一天他早上先去训练,下午又进行了大扫除,就算他体力充沛,也感觉疲惫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却觉得嘴巴不舒服,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刷牙,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什么,一意识到,他也躺不下去了,坐起来,就要去卫生间,刚一拉开房门,却听到厨房传来一阵水声,他一愣,然后,出于一种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心理,就放轻了脚步,再之后,就看到萧大站在水池前,围着他的围巾,在那里刷盘子。
他低着头,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右脸和垂下来的睫毛,金边眼睛稍稍的有些反光,但就带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突然的,萧二就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是他的大哥,这是照顾了他十八年的兄长,虽然他经常对他冷嘲热讽,经常对他手打脚踹,但却是,真的疼他,而若没有这个人,他不是被老爹踹死,就是变成了小混混,虽然他现在也没混出什么,但显然,是在向有为青年的方向进步的。
萧大洗碗了碗,他不敢再看,立刻缩了回去,结果却听到脚步声向自己这边来了,蓦地,他出了一身冷汗,连想也没想,翻到床上就闭上了眼,不过片刻,他的房门就被推开了。
他克制着自己要眨的眼皮,克制着要跳起来的冲动,听着那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到最后站在自己的床边,此时萧二已经紧张到极点,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一片光照来,并不刺眼,好像只是在小范围,那种感觉不是打开了电灯,更像是手电筒之类的东西,再之后,他就感到自己的手被抬了起来,然后被反复看了好一会儿。
“明天是不能好了,又要多刷一天的碗。”
耳边传来这样的嘀咕,再之后,手就被放下了,屋里的空调也被调高了温度,脚步声再次响起,门被关住了,而萧二,彻底没有了睡意。
萧大这是,在关心他吧……一这样想,过去一些不注意的事情就纷纷的跳了出来,比如脚腕受伤后,第二天早上的早餐,比如考试前书本上被红线划出来的重点,再比如,他闯了祸,被人找上门,那个挡在他身前的身影。
过去这些,他都不是太在意,就算想到了,也只会想到是兄弟,可是现在,却不由得,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萧大对他,原来是这样的温柔……
这样想着,他不由得就想到了英儿的话,再之后,思想就顺着这条路线滑了过去,为什么萧大明明对他这么有感情却又表现的这么恶劣?为什么过去还算是一个可亲的兄长,却变得越来越恐怖?
如果按照英儿的理论……如果说是因为萧大喜欢他,而又不能表现,所以才会这么矛盾……萧二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水仙花,但萧大这一系列的古怪行为好像也只有这个原因能够解释了。
“不是吧——”
他把头埋在枕头里呻吟,觉得这太不可以理解了,但心中,又有种隐隐的喜悦,就好像,他等了很久很久的东西,终于到手了,虽然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而与此同时,郑小平也在想着和萧二差不多的话,宽阔的起居室只有两个人,李安在看文件,郑小平在学习,只是他的眼睛虽然放在书本上,心却不在这里。
“少爷的功课怎么样了?”
“也就是那个样子。”
“如果不急的话,那能不能听我说一下明天要做的事情?”
郑小平歪了一下头:“安叔,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少爷请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李安有些困扰的皱了下眉:“这需要原因吗?老爷救过我的命,我……”
“不管我父亲救过你几条命,你也报答的足够了。”
“那就不只是报答的事情了,你父亲救过我,我也救过他,我和他之间就像……”
“是感情吗?”
不等他把话说完,郑小平就道,李安一愣,郑小平又道:“安叔对今天那个女孩的话怎么看?”
“哪个女孩?”
“快餐店里的那一个,安叔还记得她是怎么说隆武帝和刘文的吗?虽然好像有点奇怪,可如果按照那女孩说的,也很能解释的通啊,安叔怎么看。”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
“说起来,倒也的确是这样,可是我却不由得想到安平帝和李思安,李思安对安平帝也是一心一意,虽然不说夺取帝位,但要成为摄政这样的存在还是很简单的吧,如果他没有立隆武帝,而是直接辅佐当年还年幼的嘉和帝的话,这种忠心,真的是少有的,用那女孩的话,好像也能解释的通,安叔……”
“时间不早了,少爷先休息吧。”
李安不等他答话,就站了起来,看着他有些仓惶的背影,郑小平的目光黯了黯,然后,嘴角又勾了起来,安叔,你这样的逃避,其实,也真是如此吧,虽然你是在对父亲,可是……我却更想你这么对我呢。
白色的纱窗飘动,院中的花香隐隐传来,郑小平叹了口气:“安平帝一生无子,我也可以,只要你,能像李思安那样陪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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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作者:张鼎鼎番外六 酱米油盐(无责任番外)本来想今天开三步的定制的,但因为封面出了点问题,只有改成明天了,那个最后的定制快结束了,现在看来,繁体应该是没问题的,虽然编辑还毛给俺发合同,囧--那个,有想要取消的同学尽快给俺发信啊--xidela@qq.com那个,感谢同学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新文俺会在《野火烧》完结之后再考虑,实在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鞠躬!(不是俺啰嗦,而是VIP章节,正文里一定要有一百六十七个字,囧)番外六 酱米油盐(无责任番外)
如果按照现代的标准来看,郑定辉是一个很完美的情人,有钱有势,长像不俗,温柔可靠,专一深情,可就像那句话说的好,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事,郑定辉也是如此,他的缺陷,就是爱吃醋……
这个毛病令刘文想起来很有点头疼,因为刘茶花能叫他大郎,就能让闹一阵子的别扭,因为夸七娘比他更细心,就闹出了要找他讨要七娘的事情,因为和官中某位同僚走的近些,就会被他碎碎念几天。
好吧,情人的紧张是很能满足虚荣感的,但是紧张到这种程度,那就是一种麻烦了,所以,在郑定辉吃醋的日子里,他也不断的在收拾他,因为他这边实在没有什么好心虚的,也因为他更淡然,所以退缩的,往往就是郑定辉,就这么过了几年,郑定辉就算心中不舒坦,也不敢表露出来,但是这一次,郑定辉又吃醋了,而且这一次,刘文没招了,因为,心虚的是他。
“萧二是谁?”
这是昨天吃晚饭的时候,郑定辉突然抛出的问题,因为太突然,再加上萧二毕竟不是普通的猫猫狗狗,所以刘文的表情没能很好的伪装起来,而这,也就令郑定辉更是在意:“他是做什么的?”
“啊?”
“你们是在什么时候遇到的?”
“你在说什么啊。”刘文终于反应了过来,“什么小二小三的,想下酒楼吗?”
“不用再装了,我知道一定有这么个人,那个人还和我长得很像。”
就算是刘文,就算是现在已经做了准备,听了这话,他也不由得有些变色,于是,郑定辉心中的那个酸味,更加浓烈了:“你和我在一起,其实是为了他吧。”
“你哪儿来的这么莫名其妙的想法?”
郑定辉看着他,然后幽幽的开口:“从大哥这里,大哥在梦中,也叫着他……”
“……你听错了。”
“大哥很擅长阴谋,可是,在心虚的时候,可是会眨眼的哦。”
“莫名其妙,哪有人不眨眼。”刘文有些气急败坏,“少想这些有用没用的,我叫萧二,可能是梦中梦到了什么饭馆,叫小二上菜,难道我现在都不能做梦了吗?”
郑定辉没有说话,只是以一种受伤的、委屈的眼神看着他,看的刘文更是心虚。
“原来,我不过是一个替身……”
在这么幽幽的叹了一句之后,第一次,在两人相会的时候,率先离开了,而刘文虽然当时没说什么,但心里,也满不是滋味的,再之后的三天,郑定辉都没有再来刘府,也没有任何招呼,这若是其他的情况,刘文必是要恼的,而这一次,他虽然也有些愤恨,却没有太多的怒意,不管后来怎么样,在一开始,郑定辉的确是萧二的替身,若不是想着萧二,他怎么也不会把这家伙捡回家的。
“还真给我闹上别扭了!”
这么抱怨着,在第四天的时候,刘文还是往宫中的那个房间去了,他去的晚,再加上一路犹豫,走的也不快,到的时候,已差不多将是子时,在推开那扇门的时候,他也有一些胆怯。
若郑定辉不在这里,那他……
若是从尊严面子的角度说,那自然是转头就走,从此以后都不再搭理郑定辉,不过若就因此而分手的话,也有点太儿戏了,刘文低叹了一声,但还是推开了门,房间很大,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靠在床头看书的人,那人本来正低着头,听到声音就抬了起来,他没有错过那一闪而逝的惊喜,不过再之后,就见那人扔下书本,倒头躺了下来。
刘文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走了过去:“看什么书呢?”
郑定辉哼了一声,背过身,刘文翻了个白眼:“你成熟点好吗?”
“那你去找成熟的萧二好了。”
“那家伙,这辈子都不可能成熟了。”
郑定辉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果然有这么一个人!”
刘文看着他,笑了起来,郑定辉又倒在了床上,这次还用被子蒙着了头,刘文笑了一阵,去拉他,他却动也不动。
“喂!”
他依然不出声,刘文也放手了,半天都没有动静,郑定辉握着拳,克制着想要翻身的冲动,刘文先前总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这是他很早就有的感觉,然后,在那天晚上,终于被证实了。
因为要弄什么新式武器,刘文在工部闭关了七天,所以在第二天晚上,他摸过去的时候,就少了些节制,就算好不容易结束了,也依然恋恋不舍的在他的肩头、脖子处蹭着,吻着,也许是不堪困扰,刘文挥了挥手,他停了下来,但是,却开始拧他的鼻子,蹭他的额头。
“别烦我,萧二!”
“……大哥?”
“滚!”
虽然不大,但却是气急败坏的声音,郑定辉原本满腔的热情都落到了最低处,刘文是最爱拿架子的,在外人面前,就算是发怒,也绝对会绕圈子,特别是对一般人,更是可以用客气来形容,就算是被外人惹到了,也不会这么直言的怒骂。
所以,这个萧二,不是饭馆什么地方的小二,而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姓萧,或者姓肖,然后,排二!在得出这么个结论后,郑定辉就开始回想,刘家村到底有哪个人叫这个,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刘家村的人大多姓刘,虽也有几个外姓的,却没有一个姓萧的!那么,这是刘文过去的同窗?或者说是第一次赴考的时候,在王普县认识的?这倒不是没可能,但时间上也对不上去。
从现实中的任何迹象来看,都没有这个萧二,可是,在他的感觉中,却一定有这么一个人!而现在,终于从刘文这里得到了证实。
那个萧二,可以亲昵的摸刘文,蹭刘文,甚至,叫他大哥!
“我到底是你认养的第几个弟弟啊!”
郑定辉想到这里,犹豫的心顿时坚硬了起来,这一次,他绝对不再低头了!就算刘文走了,他、他也……
想到刘大郎难得这么主动,若是这次负气离开,说不定这一辈子也不会再主动跑过来了,这么想着,他又迟疑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被角掀开了一些,他的身体一僵,就感觉有个人贴着他,躺了上来,没有布料摩擦的感觉,身后的人,仿佛一丝不挂!温暖的呼吸从颈后传来,一点点的,只能感觉一些轻微的气流,却烫的他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热。
相识十多年,真正在一起也好几年了,但刘大郎这么主动,还是第一次,他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后面传来一声轻笑,他顿时又恼又气,然后就听到一个慢悠悠的声音:“还不转过来?”
这声音淡淡的,最后一个字却带了一些微微的上扬感,他再也忍不住的,翻身压了上去,然后,就看到刘文微微勾起的嘴角:“傻瓜。”
他的大脑一蒙,不管不顾的就亲了上去,刘文没有拒绝,也没有很热烈的回应,不过他的一只手,却沿着他的身体,向他的下方滑去,他喘了口气,更热烈的亲吻下去。
猛烈的咬着他的嘴唇,然后沿着他的下颌一点点的亲吻,那个原本在他身体上滑动的手摸到了他的头上,很带了些鼓励的摸了一把,他更加激动,然后,一口含住了刘文的那个东西。
刘文倒吸了口气,很轻微的一声,带着压抑,却令他得到了非常充实的满足,他不断的挑逗着,然后,却在他将要爆发的前一刻停了下来,刘文皱起了眉,发出一声不耐的声音。
“大哥,我是谁?”
刘文睁开眼,斜了他一眼,含水的眼睛带着媚态,他几乎就想不管不顾的亲吻上去,可是他却咬牙忍耐着:“我是谁!”
刘文没有说话,但是却突然拉着他的脖子,这个动作,令他的肌肉都颤抖了起来,但他还是用力的控制着自己,而就在这个时候,刘文的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东西,同时,嘴唇滑到他的耳边:“傻瓜!”
这一句很轻,带着一点无奈,却有一种包容的爱意,郑定辉腰后一麻,就都出来了,刘文轻笑了一声,这一声绝对没有蔑视嘲弄的意味,更多的,还是看待孩子的善意,而郑定辉,原本因激动红起来的面孔更添了一份红色,他一口含住刘文的唇,在他的身上蹭了两下,然后,就有些赌气似的进入到了里面。
在前面,在后面,翻过来复过去,就仿佛为了证明自己刚才的快绝对是意外似的,这一次的亲热几乎没把刘文晃荡散了。
“你够了!”
回答他的是咬着耳朵的喘息。
“郑定辉!”
后者终于停了下来,但是,只是片刻,不一会儿又动了起来,刘文忍无可忍的在他的胸前拧了一把,本来就将要高潮的他,一个激灵,再次出来了。
“出去!”
“大哥……”
刘文闭上眼,没理他,他在刘文身后蹭着:“大哥……”
刘文依然不理他,他将刘文抱的更紧:“大哥真狡猾,这次明明是大哥的错……”
“那是我当狐狸精时的弟弟。”
“啊?”
“这辈子我已经是人了,他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你以后给我记清楚一些,不要再乱吃醋!”
郑定辉此时已在皇位上坐了好几年,威严、尊贵早就养了出来,被这么叫着,也是有一些恼羞的,不过同时,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狐狸精时的弟弟,这句话听起来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但是他却愿意相信,而且,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
刘大郎,这是在对他解释吧,那时候的弟弟,不管再重要,也是过去了。
这么想着,他又一次激动了起来。
“喂!”
“我要看大哥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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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有同学说看不懂那个千古评说,其实是这样的,俺的设置是两个世界,平行的。原本的萧大,是从咱们这个世界穿过去的,在那里生活了几十年,然后在那个世界转世,然后,就成了上一个番外了,这样就能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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